(神宫寺琉实)
再过不久暑假就要来临,而纯的生日就在暑假期间。
要送他什么好呢?送什么礼物,他会感到开心呢?
前天──星期六,真的很快乐。昨天我和女篮的人一起去逛街,也去了咖啡厅,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尽情玩乐了。这个周末还有欢送会。要送学姊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最后只要等待当天到来即可。虽然以后没办法再和学姊们一起打篮球有点寂寞。说到篮球,自那之后瑞真和真衣虽然没有重修旧好,不过我有看过他们在一起聊天的模样,希望那能成为他们的某些契机。我不禁这么想。
「丽良,你男友生日的时候你送了什么?他收到什么最开心?」
没有社团练习的放学时刻──我和丽良来到星巴克享受新产品。
「最开心的……你是指东西吧?」
「嗯?不然除此之外还有──」
她的意思该不会是……不可以啦!我们又没有交往。
「真是的!你老是动不动就会说那种话!」
「我又还没说。」
「是还没对吧?就是因为你老是这样,可南子才会说你的主意都很色情。」
丽良托着腮帮子,叹出一口大大的气。她的幸福大把大把地逃跑了。
「你们这样说真的很伤人呢。怎么?白崎要生日了?」
「嗯。暑假开始后不久。」
「这么说起来,去年和现在差不多时期,你好像也问过一样的问题。不过我又不知道白崎的喜好,你应该比我清楚送什么他会比较开心吧?我送男友的礼物根本没办法参考。我去年给他的可是围巾喔。」
「对喔,你男友生日在十二月呢。」
丽良他们总是会把圣诞节和生日放在一起庆祝,所以男友的生日可以说是非常有特别感,毕竟两个节日一起庆祝,总会比较大张旗鼓地庆祝──也正是因为这种氛围,让丽良经历了初体验……我是这么听说的。
「话说回来,送围巾的事情我之前不是也告诉过你了吗?你不记得?」
「是吗?啊啊……因为送完礼物后面的事情太具有冲击性了……」
「所以我才说我的例子没办法参考,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我知道了啦,是我笨,不该找你商量。」丽良的口吻好冷淡。
「你干脆和妹妹两个人一起去买如何?这样比互相牵制要好吧?」
「和那织?不知道她会怎么说……虽然之前确实是这样,不过纯和我交往之后,我们就开始不会一起去买了。正因为那织当时留空间给我,让我事到如今也难以启齿。」
「这是你要给第一位男友的第一份礼物,自己思考比较好吧?」那时候那织这么说,我也有找丽良询问建议,不过最后我自己挑选,并自己送了出去。
在这方面也确实如此……前阵子和纯出游,有好多事情让我感到怀念,让我不禁再次产生果然还是想和纯重修旧好的想法──我想和那织分开来挑选礼物。
我想送的不是我们一起选的,来自两人的礼物,而是想要送出我给他的礼物。
我想……那织恐怕也是这么想。
这是双胞胎的直觉。
「说这么多,你妹妹对你还是很好呢。」
「嗯,虽然她真的超级毒舌,性格也很扭曲。」
「冷静想想,和那位妹妹争夺白崎有点地狱。」
「这……是啊。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是这次我已经决定要坦率面对自己了,所以我尽量不去思考那一点。要是考虑到这一点,好像又会铸下大错。」
「也是。抱歉,我说了奇怪的话,你别在意。」丽良微微举起手低头道歉。
「不,不要紧,我都知道。而且我们的情况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剑拔弩张,在家也会很正常聊天,甚至也会聊纯的事情喔。」
我说了谎。我没有告诉那织纯在公园告诉我的话。
昨天的那织有点奇怪,我心里有头绪。我认为是因为星期六的事情。
因为纯来找我了──那织大概在气我。
所以我没办法告诉那织我和纯在大宫聊的事情。我不想说。
「原来是这种感觉。有被你爸妈发现吗?就是你们对白崎──」
「不知道耶,妈妈可能有发现……不过我想爸爸应该不知道。」
「为人父母也感到很复杂吧。自家的两位女儿为了隔壁男孩在打争夺战。」
「不一定吧,我家妈妈也不是那种类型的人,我想她应该是放任主义。虽然她很会碎碎念,不过意外地有些地方很通融。我偷偷告诉你,据外婆透露,她以前好像玩得很凶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在恋爱方面她有跟我说过『趁你还年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比较好』这样的话。」
国中时期,班上女生找我商量恋爱的事情,我曾经和妈妈聊过这件事。内容是对方和朋友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因为情境意外地刚好和我很像,我好奇若是妈妈的话会说些什么,便问「妈妈怎么想?」。当时喝了酒心情愉悦的妈妈,告诉我自己过去的各种情史,最后还说「站在父母的立场或许不该说这种话,不过若琉实也遇到同样的状况,要选择友情或恋爱其中一方时,就我的经验来看,我认为不要客气比较不会后悔。趁你还年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比较好」──这时候我已经和纯交往了,让我有种妈妈肯定了我行动的感觉。
是啊,那时候妈妈是这么说的。一边和丽良聊着天,我回想起来。
「是吗?你妈妈在我心中有种美丽贵妇的形象呢。」
「美丽贵妇……别这样啦……」
等等啦!肚子好痛!讲贵妇也太夸张了!别逗我笑啦!
「哪里有笑点?我有见过几次,你的妈妈外貌美丽,又有种威风凛凛的感觉,让我觉得莫名帅气呢。」
听到妈妈获得称赞,让我有种好复杂的感觉。好像有点害羞,又有点难为情,也有些开心──这个感觉真是难以言喻。即使如此,美丽贵妇还是太扯了。
「虽然完全不是你说的那样,毕竟她老是会懒得下厨,不过我会告诉妈妈的。」
「毕竟你妈妈有在工作吧?这也没办法啊。」
「是啊,这一点我很感谢妈妈,所以我也会尽量帮忙。」
「你真乖。对了,你妈妈在银行工作对吧?」
「嗯,她数钱数得超快,那绝对模仿不来。按计算机也超级快喔,『㗳㗳㗳㗳』地,明明眼睛没有盯着计算机,还能发现打错,而且她甚至不用看着手边就能修正打错的地方。她把发票一字排开来在计算的时候,真的有种被附身的感觉。」
以前爸爸看到妈妈用计算机在算数时,说了句「这种东西用Excel不就好了?」,结果两人稍微吵了起来,妈妈还说了「用键盘输入的时间还不是一样?这种东西光开电脑的时间就够我做完了」,接着爸爸就说「不然来一决胜负?」。
我家父母在这方面非常地幼稚。
该说是两边都很不服输吗──这一点我和那织也一样。
也就是说,我们家全家人都很不服输。
「丽良,你有将来想做的工作之类的吗?」
「唔──我小的时候想当美发师,现在有种不确定的感觉。三方面谈的时候我有说过,我现在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所以很烦恼。虽然老师说为了拓展选项,要我维持好成绩,不过像大学学院那些资讯,上网搜寻会跑出很多种类,我也不是很了解,实际上我也想像不出来自己要钻研些什么。你以前说过想当老师,现在也一样吗?」
「嗯,不过我最近也觉得运动医学不错。」
「运动医学啊,或许很适合你呢。若要选这方面的话,果然要直升吗?」
「不管要选哪一种,我尽可能还是想去国公立吧。毕竟我们家有两个人,考虑到学费,希望多少可以减轻一点负担。」
「对喔,你们家一次就有两个人上大学呢。大学考试啊……每次听老师提到大学考试,不觉得超级像在挑衅吗?说什么一下子就要考大学了之类的。老实说就算他们这么说,实际上也还很遥远──虽然我是这么想,不过三年级生都引退了,也让我不禁觉得好像意外地很快就会到来。不过这也代表,像现在这样能和你聊天的日子也剩不多了,对吧?我们上了大学之后,也会分隔两地吗?」
「咦?讨厌,别说这么让人寂寞的话。」
「抱歉,我自己说着说着也开始感到寂寞了……干脆我也考和你一样的大学好了。若是国公立的话,我父母大概也不会埋怨,这么一来在大学也可以一起玩。」
「要不要干脆来分租?」
「真是好点子,感觉很有趣。嗳,这么说起来,白崎呢?你们会聊升学的事吗?」
「会啊,不过纯从以前就没变,他在犹豫要学习法律相关知识还是科学领域,因为他喜欢科幻和悬疑小说。很孩子气吧?」
这是因为在丽良面前,我才会说他很孩子气,但是其实我并不这么想。我一直以来都会听纯聊到自己的梦想,所以也很了解他的烦恼。他很喜欢时光机和太空船,也喜欢悬疑和间谍电影──纯从小就一直游走在这两个分类之间。
而现在,则游走在我和那织之间。
我们两个让纯感到烦恼。
但是,抱歉。
我已经决定不退缩了,所以我没有办法解决纯的烦恼。
※ ※ ※
(白崎纯)
这间社团教室已经完全化为聊天用的空间──虽然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不过在这个龟嵩和那织难得不在的社团教室,我忍不住地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伤透脑筋的事情,对教授一吐为快。我没有说出那织留宿的事情(顶多说她来家里),提到我和那织聊了许多事情的结果,以及在我心中,那织的存在变得前所未有地巨大──还有我越是去思考那织,琉实落寞的脸庞就越深刻地浮现。
「简直像是在告解外遇一样。」听完我的话,教授露出苦涩的脸。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啊!」
「因为你对神宫寺姊抱有罪恶感吧?你们明明没有在交往,为什么会有罪恶感?对你来说,神宫寺的姊姊大人到底是什么?照你谈论的方式来看,听起来你似乎对她怀有情感。你对她姊姊怀抱的真的是好感吗?」
「情感啊……但是我喜欢琉实是──」
社团教室的门开了。我还以为是那织,身体瞬间僵硬,结果进来的人是雨宫。
「打扰了~你们听我说,刚刚走廊上有蝉耶!不觉得很扯吗?是蝉喔?我明明希望它乖乖不要动,结果它还飞起来,真的莫名其妙。应该说不要开窗户啦!」
「原来你会怕蝉。不过那种东西是小事一桩吧?像我,小时候我很常抓来玩呢,还和我弟比赛看谁抓得比较多。」
「怎样?我会怕你有意见?不然教教授敢吃蝉吗?反正你喜欢嘛!」
「你这是什么逻辑!抓蝉和拿来吃是不同层面的事吧?」
吃蝉──我想应该有这种料理吧。我拿出手机搜寻,不出所料查到了蝉料理。
我让教授看手机画面。「听说很好吃喔?」
「既然这样就你吃吧。」
「我才不要。」
「看吧,大家都讨厌蝉嘛。又不是只有人家讨厌,蝉果然很惹人厌,而且又那么吵。这种事就算了,我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我在听白崎商量他奢侈到极点的人生烦恼。听到太火大,真想喂蝉给他吃。」
「嗯?什么什么?在聊什么话题?阿奇要吃蝉吗?」
「才不要吃呢!教授你也是,别若无其事地抖出来!」
我之前有说过我和她们两人的事情,因此雨宫知道一些,不过告诉男生和告诉女生……怎么说呢?内容会有点不同──应该说对象是教授的话,我就不需要顾虑太多。这样比较正确。
「有进展?这么说起来,前阵子喵织有去留宿吧?怎么样了?」
「喂!白崎!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刚可没这么说!」
教授猛然站起身。劲头猛到椅子倒了下来,发出喧闹的声响。
臭雨宫……竟敢说多余的话,而且还偏偏告诉教授──「总之,你先坐下。」
「我哪有心情坐啊!」
「就是啊就是啊!多念念他!」
连瞥也不瞥我一眼,一边翻找着放在桌上的书包,雨宫为教授吆喝。
那家伙到底是站谁那里的──唯一确定的是她不是站我这里的。
「雨宫说的没错,前阵子那织留宿在我家,不过没有发生你想的那种事情,所以冷静点。」
「喵织一脸高兴地说他们亲了很多下喔~」
快来人把那家伙的嘴给堵上!!!
「喂,白崎,依照事情发展,我们很有可能等等要去抓蝉过来了喔?」
想让我吃是吧?你想去抓蝉来塞我嘴里吧?
「那个……雨宫说的是真的,但是没有超越这之上的事情──」
「真的吗~?据我听到的情报──」
坐下来翘着脚的雨宫露出邪恶的笑容。不行,她看起来简直就是反派。
「雨宫!你想要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若有我能做的──」
「喵织是我朋友,小琉也是我朋友,所以对我来说,阿奇是敌人?」
雨宫一脸若无其事地涂起了指甲油。
「雨宫,和我一起去抓蝉吧!等抓到蝉之后再来料理白崎!」
「我不是说了吗?人家讨厌蝉,教教授一个人去吧,看也知道人家现在可忙了。」
「什么嘛,真不会看气氛。没办法了。喂,白崎,你先给我坐在那里。」
「我本来就坐着。」
「不对!坐地板!给我跪坐到地板上!我要制裁你!」
「教教授好吵喔……不过我也想制裁,我想一起让阿奇吃点苦头!」
「行啊,来吧!我们把这恶徒从乐园中放逐吧!」
「Expelled from Paradise!」
发音真好……《乐园追放》啊,我记得那一部也有腿和臀部──呃,重点不在这里!
现在我完全步上要被责备的走向。如果只是逼问就算了,要是雨宫把之前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教授拿着蝉追着我跑的剧情就会等在未来。
雨宫究竟知道多少?那织究竟说了多少?算我拜托你,别说了吧。
不信神的我不禁祈祷起来──There are no atheists in foxho(散兵坑里没有无神论者)
这里可不是什么社团教室,而是令人害怕枪炮的散兵坑内。
以谩骂、责备和诽谤为目的的盘问,被迟来社团教室的那织和龟嵩打断了。
我祈祷是有价值的。不过隔天午休,很难得地教授提议要在教室以外的地方──在中庭的长椅上吃午餐。那里虽然会有人经过,不过在如此酷暑当中,会在外面长待的疯狂学生大概只有我们。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算是安全的地方……但是却热到不寻常。
「喂,要不要至少找个有树荫的地方?我快中暑昏倒了。」
「这点小事和足球的练习相比──噢,弓道是室内运动呢。不过这是我尽量顾虑到你的结果,但若你觉得被别人听到也无妨,要换个地方聊吗?」
「你要聊的是昨天的事情吧?」
昨晚,教授传了一大堆讯息过来。我只回了他一句:「明天学校谈。」
「是啊,快钜细靡遗地告诉我吧。我先问,她留宿在你家这件事情是真的吧?」
教授剥开了饭团的外包装,放进塑胶袋中。
「嗯,她留宿了。」
我撕开咸面包的包装,咬下一口。明明只是做了这点动作,却不禁流出了汗水。
「所以?你们做了?」
「没有做。」
「为什么啦!你为什么不做?这完全在给你机会耶!」
「明明没有交往,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嘴巴上这么说,还不是有接吻?」
教授面向正前方,吃了一口饭团。
「你这样说我就没办法反驳了,我承认我被气氛影响,不过后续的事情可不能因为被影响而做吧?如果是长久交往的结果──」
「只要有机会,跟什么前提的都无关吧。」
「你总有一天会招人怨喔。」
「这可是我最不想被现在进行式的偷情混帐说的第一名台词呢。实际上到底是怎样?神宫寺住了你家,在气氛影响下接吻,然后你对神宫寺怎么想?」
「我喜欢她啊。我们话很投机,和她在一起我很开心,如果可以交往的话我也想交往。」
我将视线投向彼方,远远地色彩鲜艳的大理花绽放在花圃。
若和那织交往──那织睡在我身旁时,我想像过好几次假定的未来。
「既然这样不是够了吗?你已经得出答案了吧?神宫寺可也在等你。」
「没有得出答案,因为我也喜欢琉实。我和琉实交往了一年的回忆,直到现在也会闪过脑海。她是我的第一任女友,我们明明吵过好几次架,想起的却都是快乐的回忆。琉实可爱的表情、羞赧微笑的模样、害臊的脸庞──每当我看到琉实、和琉实说话,这些情景都会复苏。而那位琉实现在也仍住在我家隔壁,和我就读同一间学校,在同一间教室学习,我甚至也会造访琉实家。怎么可能忘记?
有很多只会表现给我看的表情,还有只会告诉我的话。当时的记忆直到现在仍然生气勃勃。虽然我自己也认为这或许是依恋,或许正因为是那种分手方式,才让我更加感到不舍,但是我也喜欢琉实,那份心意绝无虚假,直到现在我也想要和她重来一次。我不禁会产生如果当时这么做、如果当时那么做就好了的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放弃吧,反正最后也会因为和之前不同的理由起争执。因为有预习和复习所以考到了高分、PR值也上升──你的情况又不是这种考试或模拟考。怎么说呢?你对神宫寺姊的感情,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执着。」
教授将剩下的饭团塞入口中,接着拆开第二个的包装。
「执着──我不能说没有。」我也继续吃着面包。「假如我执着于琉实好了,那么我觉得自己喜欢琉实的感情难道也是执着吗?」
「我哪知道?那是你的感情吧?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然后呢?除了接吻之外还做了什么?照雨宫那个态度,你还做了别的事吧?你们亲热了吧?快说。」
「我们才……没亲热。」
「你为什么停顿?你刚刚有瞬间在想什么吧?来,快点给我吐出来!」
「我们现在在吃饭,换个词──」
「啰唆,快一点吐出来让自己舒服点吧。」
教授将第二个饭团推进嘴里,喝口茶咽了下去,接着拿起第三个。
「我碰到──胸部……应该说是我的手臂被夹住了。」
我不提胸罩的事。这点小事不说也没关系吧?
「不就只是乳交吗?」
「才不是!只是她抱着我的手臂,最后变成那样而已──」
「你没有把脸埋进去或舔她吗?」
「才没有!要是做到那种程度才过分吧!我没有做超越这之上的事。」
「不过你有反应吧?你想继续做下去吧?」
「确实是这样……但这也是正常反应啊。」
「呵。也就是说你一直忍耐着啊,真令人畅快,麻烦你继续维持。」
啃食着第三个饭团,汗水流过一脸满足的教授颊畔。
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你以为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我把剩下的面包丢入口中,用力吞了下去。
我拿起变温的无糖红茶,连同胸口的堵塞一同吞咽下去。
「唉,教授。」我站了起来,叫了他一声。
「怎么?干嘛突然站起来?」
「我刚刚没说,其实我和那织一起洗了澡。」
我留下这句话,并用全力奔过校舍──我听到背后传来了教授的嘶吼。
※ ※ ※
(神宫寺那织)
「老师,你也太黏白崎同学了吧?我说过社团内禁止恋爱喔?」
将便当放到桌上后不久,社长便露出嫌恶到极致的痛苦表情。
「那是开玩笑,不是吗?我去纯家留宿的时候,你还不是配合了我。正因为有你一起来家里,妈妈才那么轻易相信我说的话呢。」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我看不顺眼!昨天那个举动到底是怎样?你在桌子下面一直摸白崎同学的大腿吧?我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你这个淫乱暖被老师正处于万年发情期所以莫可奈何好了,我也希望你至少能够注意一点,做出有理智的行动!太不检点了!」
「你还真敢说呢,明明是你一直挑衅我,说什么『老师剩下的路,就只有美人计了呢。虽然对白崎同学来说到底多有用令人感到疑问,不过你感觉很喜欢这种事情,就尽情去冲吧』还把我送出门的,到底是哪里的哪位小姐?请问您还有记忆吗?」
社长不禁「唔」地一声,咽下了空气。
「虽……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在我神圣的社团教室里──」
「我的社团教室……你愿意承认啊。谢谢你。」
「……毕竟我是社长啊,这可是和你一起创立的社团喔?是我的社团教室喔?」
「好喜欢社长。虽然嘴上喋喋不休地碎念,但你果然还是把我看得很重。」
「你的说法令我不悦。别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会打乱我的步调。」
「好!既然这样就让我挺力相助吧!反正我很擅长脱衣服(注:「挺力相助」日文为「一肌脱ぐ」)。虽然这事让我觉得麻烦到简直要我死,不过为了社长我就和玛波再战一次吧。那种别扭又扭曲,陶醉在英雄主义中的男生是你的菜吧?这种类型让你觉得成熟,是吧?」
「你在找架吵?不用做这种事。要是我萌生了什么恋慕,会马上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关于古间学长的事情,到上次就全部结束了。」
「意思是我多管闲事?」
「毕竟我看着你,觉得你虽然好像很快乐却又很难受,所以我认为恋爱对我来说还太早了。不仅要担心各种事情,而且好像光是因为吃醋,心灵就要坏了。再说,我也只是说了古间学长给我的感觉不差而已,顶多就是那种程度,所以没有关系。我只要能看到你败仗,获得模拟乐趣就足够了。请作为我的恋爱成分好好加油吧,老师!」
「喂,败仗是什么意思?不管谁怎么想,战况完全都是我有利吧?虽然是爸爸的,不过要不要我借你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还是要孙子?什么都行,反正纯看起来完全迷上了我。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避开我的肢体接触喔?有种任凭我为所欲为的感觉呢。就间接证据来看,哪里是败仗?」
「我认为正是因为你如此骄傲,才有可能存在陷阱……就是说啊!」
「你做什么突然这么大声?这样会吓死人的。」
「在社团教室请减少肢体接触!」社长「磅!」一声,用力拍了拍桌子。
呜哇,感觉好痛。
她是听到什么话突然进入又婆婆管媳妇的状态?应该说她还要继续谈这件事啊?
「你刚刚不是说什么要用我来补充恋爱成分吗?你自己的发言产生矛盾了。」
怎么样!你无法反驳了吧!我一脸得意地睥睨社长──她露出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摩擦着双手。
「很痛?」
「嗯。我拍得太用力了。」
「太笨了吧。来,手伸出来。」
我用手夹住社长胆怯伸出来的手摩擦。「先不论什么要不要交往之类的事情,你要不要去和玛波聊天看看?我现在处于人生史上最快乐的时期,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幸福呢。晚上我会和纯打电话,用LINE传讯息,还会希望早上不要到来。但是一想到早晨到来就能见到纯,从身体内部流露而出的幸福感甚至让我觉得连周遭的空气都变轻了。社长一定也能享受恋爱的。」
「你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出宛如恋爱中少女般的话语──但是现在的你确实说得出口呢。我觉得你变可爱,表情变温柔了,甚至有时候不经意之间还会流露出性感的气质。你看起来闪闪发光的,同样作为女生甚至让我感到欣羡与嫉妒。但是你没有办法保证,这一切会一直持续下去啊。和白崎同学分手后的琉实,虽然表现得没有大碍,但是看起来却很难受。虽说琉实那件事情的内幕有点特殊,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更加失落,也没有自信可以一如往常。一直到不久之前,我都会很轻浮地说什么『那位学长好帅』之类的这种话,但是最近我不禁开始思考起许多事情。对人心来说非常非常难受的,就是在经历接连不断事件的日积月累并且感情高昂膨胀之后,又迎来宛如死寂一般的静谧导致动弹不得,甚至灵魂也失去了希望和恐惧──我害怕的就是这样。」
「社长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呢。」
「嗯,谢谢你,那织。」
「相对的,要是我被拒绝,我可会要你陪我到死喔──虽然我不会被拒绝。」
「要是你被拒绝,我就帮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失恋会!主客邀请白崎同学可以吗?」
这个黄毛丫头!我才稍微对她温柔,竟然一下就搞这招!
「我会和玛波对弈的,听到了吗?要是你们完全没有说话,我就要教训你。」
「真是的,你别这么强硬决定。我不是说我没有那么在意古间学长吗?还不到喜欢或讨厌那种阶段。」
「反正搞好关系没有损失吧?」
「搞好关系没有损失?这话你有资格说?和别人处不来的你吗?」
「我不原谅你了!我一定要叫玛波来!」
「咦──好麻烦喔。」社长嘟起嘴唇,接着打开便当盖。
对了!得吃饭才行!我完美地忘了!
啊,有骰子牛。母亲大人,我献上我的爱吧。
社长正准备要拿起炸物,手却停在半空。「接吻……有那么舒服?」
「我觉得那条炸鱼应该不是沙鮻鱼(注:「沙鮻鱼」的日文和「接吻」同音)喔,应该是阿拉斯加鳕鱼之类的吧?」
「不是那个意思──还是算了。这不是吃饭时间该问的话。上个星期日一大早就接到你打电话过来晒恩爱,害我胃食道逆流吃不下早饭。危险、危险。」
「那是因为你和慈衣菜玩游戏玩通宵害的吧?才不是我的错。」
「正因为玩游戏玩通宵,早晨当我还疲惫不堪时,你还说什么男孩子的舌头很坚实、刚睡醒的吻彷佛要令人上瘾、没穿内衣果然是正确的──这些事情和过去那黄金周假期的经验完全不同级别,你也为听到如此写实经过的我的心情想想啊!」
我还自认努力忍耐了很多呢,毕竟还有许多事情我还没说。而且──「一直问我细节的人明明就是你。还说什么『然后呢?然后呢?』咧。就连没穿内衣那件事也是,不是你说下次一定要做到,我才做的吗?你还真敢说。不过那实是不错的进言。」
「不会不会,不敢当。小的原本只是说出来笑笑,实在感谢您真的做到了。」
说话方式真烦人!明明是你要我做的。「没收你的水煮蛋。」
被切半的水煮蛋妹妹,欢迎来到我的口内。
「啊!我的蛋!那么我要──」
社长拿了我的骰子牛!还拿了两颗!放到自己的便当盒里。
两颗也做过头了吧!!!
「喂!你那样拿太多了!还给我!」
社长挥开我伸过去的手。「不要,这是等价交换。」
「肉肉绝对比鸡蛋还要高贵!真是的,社长也太贪吃了,真的让我好傻眼。你就这么想摄取热量?就算你吃了肉肉,也没办法变得和我一样喔?别看我这样,我的身体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呢。」
「唉,白崎同学能不能快点和你交往啊?我开始没有信心能一直陪你了,恨不得他马上来把你领走,要不然我的精神坚持不下去。」
「什么领走!你这是什么说法!别把人讲得像大型垃圾──不过放心吧,我一定成功和纯交往给你看的。但是那之后我当然还是会要你继续陪我。」
就像现在,即使我们没有立定契约,也几乎算是在交往了吧?
在甲和乙的栏位写上各自的名字就结束了──接着最后只要将共享的情感说出口就好。
已经无法回头,我也不想回头。所以,我注入了毒(DATURA)。
我的DATURA之后便会发挥效用。
既然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拜托你,只看着我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