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被赶出小队的那天深夜。
滞留在同一个城镇的冒险者小队『破断之斧』的据点。
其中一名成员【回复斗士】辛希雅,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她换下迷宫装备,穿上便服,并放下攻略迷宫时绑起的头发。
现在理应是休息放松的时间,周围的精灵却和平常不同,显得很躁动,令她十分在意,总是静不下来。
她并不是精灵术使用者,不过拥有特别的技能【精灵视】。她不只能看见精灵,也隐约可以理解精灵的感情。
「这是怎么了呢……」
她不解地想着,并想起会使用精灵术的拉斯──
他们两人是在迷宫中认识的。
这是很常见的状况,辛希雅所属的『破断之斧』陷入危机,而拉斯他们的『无穷之翼』救了对方。『无穷之翼』不愧是大家公认年轻小队中最强悍的队伍,他们真的很强。
华丽地闪避敌人的攻击,快速运用双剑的【勇者】克里斯托夫。
挥舞大剑,一举击溃复数敌人的【剑圣】伯顿。
在一瞬间就让受伤的我们完全恢复的【圣女】库卡。
使用强悍的范围魔法,瞬间一举消灭敌人的【贤者】兀尔。
以及从后方辅助他们的【精灵术士】拉斯。
『破断之斧』的所有人都被他们的强悍吸引,并崇拜着他们。
其他成员崇拜的都是除了拉斯,在战场上华丽活跃的四个人。
但是辛希雅不同。
「好美……」
她拥有【精灵视】,因此只有她看得见──在拉斯的指挥下,华丽飞舞的精灵们。
那光景很美。只能用美丽来形容。
辛希雅的心为之神魂颠倒。为美丽精灵的舞蹈,甚至是为自在操纵精灵们的拉斯──
那天之后,辛希雅心中有某个想法逐渐高涨。
──总有一天,我想跟他们一起战斗。跟拉斯,还有精灵们。
话虽如此,他们队伍不同。辛希雅的心愿至今没有成真。
这时候,一道敲门声打散了这段温暖又难受的回忆。
「辛希雅,队长叫我们集合。」
「咦?都这么晚了耶?」
「好像有什么严肃的事要说。」
「好,我马上过去。」
同伴是一位精灵(elf)女性,她的语调带有过去不曾有过的认真。
精灵显得更加躁动了。辛希雅怀抱不安,前往客厅──
「很抱歉,这是我的任性。我们这个小队到今天解散。」
五名成员聚在客厅,都不知道所为何事,没想到身为队长的杰森却劈头抛出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副队长的魔术师这么问。
「其实今天『无穷之翼』邀我加入队伍了。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们,但我决定答应对方。」
『断破之斧』正如其名,是由使用斧头的杰森率领的队伍。他是队伍中唯一一个三级职等的【战斧斗士】,其他人都是二级职等。因此『破断之斧』名符其实,就是杰森的队伍。
「是要去顶替谁的位置吗?」
在所有人沉默不语之际,辛希雅这么询问。
攻略迷宫时,进入头目房间等地都有人数限制,所以五个小队成员是绝对条件。既然杰森要加入『无穷之翼』,就代表会有人脱队。
「是拉斯。说是他实力不足,被赶出小队了。」
「拉斯他……」
「我很清楚我这样很不负责任。可是这种机会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请你们谅解。」
杰森低头致歉。接着留下一句「我今晚就会离开这里。之后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便迅速离开现场。
被留在原地的四个人之间弥漫着沉重苦闷的气氛──
来自『无穷之翼』的邀请。任谁都会兴高采烈地跳槽吧。
脑袋理解了,但心里有没有办法看开则另当别论。其他成员的脸上尽是惊讶、不安,还有对不负责任的队长的怒气。
苦闷的气氛依旧,最后精灵女性沉重地开口。
「唉,现在要怎么办啊?」
「我……要回乡下。冒险者就当到今天了。」
回答的人是男魔法师。
「什么……为什么啊!就靠我们几个重新来过嘛!」
「我在不久之前就感觉到自己的极限了。」
「怎么会……」
「就算这样,看到你们都在努力,我实在不敢任性地说我要退出啊。」
「…………」
「对不起……」
开开心心闪人的队长。
有责任感而留到今天的成员。
两相对照之下,让精灵女性对杰森的愤怒更甚。
接着──
「我也不干了。感觉坚持下去的线已经断了。」
是负责防守的男人。
「怎么会!连你都要退出!」
「我是因为喜欢你们大家,才有办法继续到今天。事到如今,我也无意跟你们以外的人一起冒险。我会找个城镇当守卫。」
「怎么这样……你们…………」
精灵女性当场开始痛哭。
但辛希雅却表现出不同的反应。对她来说,队长宣布解散可说是顺水推舟。
──这样我就能去追拉斯了!
辛希雅一直想和拉斯一起冒险,这样的想法一直刺激着她的心。但对她而言,同伴也同样重要。她跟宣布引退的另外两人一样,原本根本没有打算撇下同伴,自己任性妄为。
可是如今情况改变。她不必再顾忌了。
「我也要退出。谢谢你们至今的照顾。」
「等等,连辛希雅都……」
精灵女性本想慰留辛希雅──
「辛希雅有想去的地方对吧?」
「你应该放手让她去。」
「……也对。」
最后精灵女性也谅解了,『破断之斧』就此解散──
──拉斯,要等我喔。
辛希雅也跟拉斯一样,开始踏上新的道路。
◇◆◇◆◇◆◇
就在我即将搭上前往『起始之镇』的马车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呼唤着「拉斯」,于是我回过头。
显示品格的──金色。
显示热情的──红色。
显示纯洁的──白色。
这三种色彩收束后,一名女性自朝阳中浮现身影。
「太好了──见到你了。」
修长的手脚,还有被朝阳照的闪闪发亮的金发。以及那身红白交织的英雌武斗装(Battle dress)。
「辛希雅……」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大脑一时还无法接受眼睛看到的情报,辛希雅直接跑过来,然后整个人扑上来抱我。
「拉斯…………太好了。我赶上了。」她颤抖的声音从笑容的缝隙中流露出。
现在不只眼睛,连肌肤都充斥着困惑,我的感官顿时停止思考。
她将脸埋进我的胸膛,不断流泪,而我只能轻轻地抱住她。
她哭了一会儿后,终于恢复冷静,离开我的胸膛。
「对不起喔…………我有点激动。」
她其实稍微比我年长一点,但她的表情依旧留有无瑕少女的风韵。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想见你,就追上来了。」
辛希雅吐出舌头,像个调皮的孩子露出微笑。
这时候,车夫煞风景地喊:「喂──要发车了喔。不要卿卿我我了,快上车吧。」
「总之我们先上车吧。」
「是啊,也好。」
我们受到催促,就这么坐上马车。
马车随即发动,我的心跳随着马车晃动的节奏,逐渐冷静下来。
当马车离开城镇,开始有旅行的气氛时,我的理性总算让感情平静了。
即使如此,感情还是不时会悄悄露脸,我好不容易才开口说话:
「你们的队伍怎么了?」
「我们小队解散了。」
「什么!?」
辛希雅接着告诉了我『破断之斧』解散的来龙去脉。我实在没想到杰森竟是顶替我的人…………
他是一位优秀的冒险者,但我很担心他是否能融入『无穷之翼』。
不对,我已经没有担心的必要了。对我来说,『无穷之翼』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往后会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
现在重要的是辛希雅。
「既然你要去艾茵斯,代表你要从头攻略迷宫吧?你不是要放弃当冒险者吧?」
「对。我要从头开始。」
「那跟我组队吧?」
「好啊,我们一起加油吧!」
我想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感情彷佛轻松从理性的指间窜出。
我自己也很讶异──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喜悦吧。
我立即大声回应,辛希雅吓了一跳,但马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以后就合作愉快了!」
「好,彼此彼此,请多指教!」
我们用力握手,代表小队组成。
我在握手的同时,感情也彷佛被我捏碎,头脑终于开始活动。简直就像理性想向感情找借口开脱。
我很清楚她的为人。她很温柔,也体贴他人,而且机智风趣。如果是和她一起,一定会是个愉快的小队。
而且她是回复魔法的使用者,这点非常适合。我升上三级职等的【精灵统】后,确实能做很多事了,可是唯有回复无法自己来。她能弥补我这一点,真的是一大帮助。
就算以战力来考量,她也十分够格。她有办法自己保护自己。我只看过她战斗的场面一次。当时他们小队被比较高等的怪物袭击,战线即将崩溃,可是她挥舞锤矛,一边牵制敌人,一边用回复魔法治疗受伤的同伴们。他们小队之所以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免于全灭,都要归功于她的努力。
她的职业是【回复斗士】。这是不只能使用回复魔法,还可以手持锤矛战斗的职业。她的职业等级是二,本人虽然谦虚地否认,但其实她拥有普通三级职等的战斗直觉。是能放心并肩作战的伙伴。
虽然我现在列举这么多和她组队的优点,但其实我压根儿不觉得这些理由重要。
她开口邀我。我爽快答应。除此以外,不需要其他言语。
我把不断宣称还没说够的理性挪到一旁,继续对话。
「不过你怎么会跑来找我?如果是你,应该有很多选择吧?」
【回复斗士】不像【精灵术士】是没人要的职业。反而有很高的需求,只要有她这样的实力和实绩,就不愁没人要。
「因为我想跟你组队啊。这样不行吗?」
「不,很够了……」
这是个不识趣的问题。如果要组队,除了意愿,不需要任何东西。
我之所以会被赶出小队,是因为我执着于过去,忘了组队本质的结果吗?
「刚开始啊,是你们救了我们的时候──」
我和她的相遇,是『无穷之翼』解救『破断之斧』的危机时。
其他人都围在我以外──也就是华丽活跃的成员身边。
可是只有辛希雅不同。向我道谢的人,只有她一个。
「其实我啊,看得见喔。」
「难道说?」
能看见精灵的人,就只有使用精灵术的人。唯一的例外是──
「嗯。我有【精灵视】。」
「真的假的……」
【精灵视】这个技能,据说比精灵术使用者还要稀有。我真没想到她拥有这种技能……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懂了。
她在战斗中,始终看着我在做什么吧。所以才会承认我和我的精灵术吧。
「嗯。我现在也看得见精灵们在你身边飞舞喔。」
她轻轻伸出手,精灵们便轻快地在她的手边舞动。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被能自在操纵精灵们的你吸引了。嘿嘿嘿。」
精灵生性正直,对感情敏感。他们也很欢迎辛希雅。
「我一直很想跟你还有你的精灵们一起战斗。」
「我很开心。我和我的精灵术一直不被看好。不对,刚开始,『无穷之翼』的伙伴们还很肯定我。可是渐渐的,就没有人这么想了。」
「就算看不见精灵,我还是知道你的重要性啊。」
「啊哈哈。在这些人之中,辛希雅,只有你愿意肯定我的精灵术。我真的很高兴。」
「放心吧。往后我会在你身边看着你。所以我们一起让大家刮目相看吧。」辛希雅静静地露出微笑。
「虽然对不起其他成员,不过我真得感谢队长。」
「是啊,我有同感。」
她并不是能轻易舍弃伙伴的人。就算知道我被踢出小队,想必她也不会独自脱离队伍。
克里斯托夫和杰森。我不认为这两个队长的选择是对的。但我不由得想感谢他们促成这样的结果。
「我从刚才就很在意了……」
「嗯?在意什么?」
「你身边的精灵比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还要多吧?」
「其实──」
我把我见到精灵王大人的事,还有升上三级职等【精灵统】的事都告诉她了。
「咦咦咦咦!!那很厉害耶!」
「嘘──」
辛希雅忍不住发出尖叫,结果马车上的人都看着她,我于是要她小声一点。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忍不住大叫。」
她露出反省的态度,并降低音量。但那双眼眸依旧充满好奇心。
「至今没有精灵术的使用者升上三级职等吧?」
「据说是这样。不过根据我调查的文献指出,以前有过一个人。」
「咦?是喔?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而且那个人还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称霸五大迷宫的人。」
「咦咦咦咦!!!」
她这次先压低了声音,才表现出讶异的样子,实在很灵巧。但她会惊讶也很正常。
「经你这么一说,称霸五大迷宫的人是什么职业,好像没有流传下来吧?」
「对啊,我也是翻了很多文献,才终于找到一本有记述那个人的书。由于是可靠的文献,这个情报应该可信。」
「嘿嘿嘿,感觉好宏大喔。」
「是啊,你说得对。毕竟那已经是超过千年以前的事了。」
「那说不定你会成为第二个人喔。」
她的眼眸因期待而闪闪发亮。像这种宛如孩童的纯真,也是她的魅力之一。
「真能这样就好了。」
「放心吧。你绝对办得到啦。」
「前提是是你肯陪我一起攻略啊。」
「啊哈哈。那我们一起以称霸五大迷宫为目标吧!」
「好!」
只要和她在一起,感觉好像真的办得到。我感觉得到这样一股神奇的力量。
从我们刚见面开始,她的话语总能洗去我心中的污秽。
而今天,我的心已经一片雪白。我上次有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已经是为了成为冒险者而踏进艾茵斯那时了。
只要有她在身边,我就能毫不犹豫地重新开始。
我们聊着聊着,理性和感性也取得平衡,一同与精灵开心地跳舞。
◇◆◇◆◇◆◇
我和辛希雅一同坐在马车上往前,走了几个小时后,已经来到太阳即将西下的时间。
我和她之间的话题未曾中断,原本无趣的搭车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没错。我和她很合得来。就算只是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也能让心灵沉淀下来,保持最自然的模样。
我们继续聊天,后来马车突然晃了一下,然后紧急停止。
「发生什么事了?」
根据经验,我判断一定是出事了,所以开口询问车夫。
辛希雅也不愧是个老练的冒险者。她从魔法行囊中取出锤矛,摆好架势,以便随时展开战斗。
「遇袭了!一群哥布林杀过来了!」
这个回答如我所料。说到共乘马车会发生的异常事态,不是怪物就是强盗。而以机率来说,怪物的可能性远远高过强盗。因为攻击共乘马车,也没多少钱可以抢。
马车上的乘客都是接下来要成为冒险者而前往艾茵斯的新手,以及与战斗无缘的人们。只能由我们出面了。
「知道了。我是【二星】冒险者。我会想办法解决,麻烦你把马车移动到安全的地方回避。」
我亮出吊牌给车夫看。吊牌上刻着两颗星星──这个通称【二星】之物,是攻略了第二迷宫的证明。
「麻烦你了!」
车夫一看到吊牌,恐惧瞬间从脸上消失。
见车夫已经掌握状况,我便结束了和他的对话。
我看向一旁,只见辛希雅拿着锤矛蹲着。她比我还有干劲。
「走吧?」
「好,交给你了喔。」
我也空手站起。我的腰上是挂着匕首,但这次用不到它──我有个想法。
如果是以前的我,就会站在辛希雅的身后,用精灵术支援她。但我的职等现在已经升级,成了【精灵统】之后,我也能战斗!
我们一起跳出马车,鼻子比眼睛更早一步感受到宛如将腐败的鸡蛋全放在一锅炖煮的恶臭──现场有十只哥布林。
道路宽敞到能让两台马车交错而过,这么大的空间用来战斗非常足够。
从森林中跑出来的绿色小鬼,有丑恶的面容,充血的双眼,以及满嘴的口水。
它们的智慧就如外表一样低。腰上绑着脏兮兮的碎布,手上握着难看的棍棒。
它们没什么战斗力。就算是初出茅庐的冒险者也能应付。
麻烦的是它们会成群结队行动。趁习惯战斗的冒险者松懈时将之包围──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对我来说,它们只不过是来得正好的实验品。
「一个人五只。右边的拜托你了。」
「嗯。那左边就拜托你了。」
辛希雅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去。
哥布林也往这边来了。
要是被包围,就做不成实验了。
首先要绊住它们的脚步。
『火精灵啊,集结成壁垒──【火墙(Fire Wall)】。』
当我对火精灵下达指令,我和哥布林之间便形成一道三公尺高的炎壁。
人虽看不见精灵,但只要像这样,命令精灵现形,任谁都看得见。
哥布林见炎壁突然出现,讶异不已,急忙跳向后方。
这是我首次尝试,结果比我预期的还要好。接下来是远距离攻击。
『土精灵啊,化为砾石,攻克敌人──【飞砾(Pebble Blast)】。』
我将右手对准其中一只哥布林,射出无数的石块。
石块贯穿身体,将它打成蜂窝、变成尸体。
看到同伴被解决,其他哥布林「嘎嘎」地叫着,它们似乎也没有无脑到硬是穿越炎壁。
它们只能在原地生气,什么都不能做。
接着进行下一个实验,我和刚才一样,射出石块。
『土精灵啊,化为砾石,攻克敌人──【飞砾】。』
只不过,这次我在脑中想像一次同时解决两只。
结果石块往两个方向飞去,贯穿两只哥布林。
「这招真是方便。」
即使不必特别瞄准标的,精灵也会如我所想地行动。
剩下两只。好,继续下一个实验。
『火精灵啊,附于吾手,烧尽一切──【火腕(Fire Arm)】。』
我的左手被熊熊燃烧的烈火包覆。
不过我完全感觉不到热能。
这是因为现形的精灵不会伤到术者。
接下来──
『风精灵啊,附于吾身,疾风加速──【风加速】。』
我蹬地往前,风精灵便在背后推着我前进,我就像一支箭一样加速。
我穿过炎壁,两只哥布林看到我突然出现,都讶异得不知所措。
我挥舞炎之拳,攻击其中一只哥布林。
烈焰随即包覆它的全身。
一瞬之间化为焦炭。
最后一只想逃走。
但我不会放跑它。
『水精灵啊,形成冻结之剑吧──【冰剑(Ice Sword)】。』
锐利的冰剑凭空出现,我用右手握住。
这是一把约八十公分长的剑。
顺手得根本不像是我第一次握的剑。
我接着用风精灵的力量,很快就追到它。
并斜砍它的背。
它没有任何抵抗的迹象。
我把最后一只砍成两半──实验结束。
我命令精灵们恢复原本的样子──
设下防护壁,并用火焰包覆手臂的火。
形成石块发射的土。
成为助力,替我加速的风。
形成冰,变出锐利刀剑的水。
这些东西都一举变回形体不定,而且看不见的精灵了。
精灵们翩翩飞舞在我的身边。
我没由来地感觉到他们都很开心。
实验结束了。结果非常成功。
火风水土──我试着使用所有的精灵,每一种都拥有超乎想像的能力。
属性魔法中,也有类似精灵术的魔法。举例来说,土属性魔法虽然有射出石块的『石弹术(Stone Bullet)』,可是没有这么强的威力,而且施术者必须瞄准目标。
我的精灵术毫无疑问比【贤者】兀尔的魔法还要强悍。
只要看到现在的我,想必不会有人再说精灵术士是没人要的职业了。
全新的力量令我颤抖不已──
战斗结束后,从马车中发出欢呼。车夫松了口气,想当冒险者的少年们也以崇拜的视线看着我们。
至于辛希雅──
「好厉害!太厉害了!你好强,而且真的好美!」
她兴奋地滔滔不绝。
她在我使出炎壁的时候,早已一击就将哥布林一举变成肉块,因此从头到尾目睹了我和哥布林战斗的模样。
「你能这么说,我是很高兴──可是还没结束喔。」
「咦?」
「我猜的啦。我想本队就埋伏在森林里。」
「啊!对不起。我看呆了,完全忘了这件事。」
「去打倒它们吧。」
如果我们放过它们,其他马车可能会遇害。所以就算麻烦,也应该斩草除根。
我这么告诉车夫后,他爽快地答应,愿意等我们一下。看来车夫也跟我们一样,想根绝袭击马车的哥布林,甚至比我们更迫切。
我再度窥探森林的状态。森林中静谧不已。哥布林们大概是屏息以待,在观望情势吧。它们身上的恶臭也没有飘散到这里来。
「这下麻烦了。」
要寻找潜藏在森林中的哥布林,可要煞费苦心。而且我们不知道它们总共有多少只。我也想避免产生漏网之鱼,只是区区哥布林,却如此麻烦透顶。
「对啊,就是说啊。要我去打倒它们吗?」
辛希雅感觉下一秒就要冲出去了。
「不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精灵术?」
「对,没错。你先等我一下。」
我呼唤风精灵。我刚才使用【飞砾】的时候,不必费心瞄准,也能命中哥布林──既然如此,应该也能这么用!
『风精灵啊,找出潜伏在森林的恶徒,以利刃撕裂它们──【风刃(Wind Cutter)】。』
无数的风精灵遵照我的指令,在这片森林当中轻轻飞舞。
随后,森林立刻传出喧嚣声。「嘎啊啊」的叫声不绝于耳。令人不忍听闻的惨叫声持续了好一阵子,但很快就安静下来,接着,风精灵从森林中返回。
看样子应该不必进去森林确认了。风精灵们袭击哥布林的本队,将它们歼灭了。我隐约可以感觉到攻击成功的手感。这也是我成为【精灵统】的恩惠吧。
根据我从精灵身上感受到的资讯,在森林里的哥布林总共有三十只。其中也包含几只哥布林战士和哥布林弓箭手这些上位种。统帅这群哥布林的,是一只哥布林领袖。这是一群足以歼灭新手冒险者小队的集团。
我的这股力量能让我毫发无伤,而且单方面歼灭它们,果真了不得。照这样看来,重新进入迷宫也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勤加锻炼,一定能实现称霸五大迷宫的目标。我很肯定。
「尸体该怎么办啊?」
「请马车上的人帮忙烧掉吧。」
后来我们请马车上的乘客帮忙,把哥布林的尸体集中后,再用火精灵烧掉。如果把尸体放在原地,会引来其他野兽或怪物,也会造成瘟疫蔓延。
作业告一个段落后,车夫跑来跟我说话。
「真不愧是【二星】冒险者。哥布林根本无力反击。」
「还好啦,这是小事……」
「多亏你们两位,我们才能得救。真的很谢谢你们。」
「哪里,身为冒险者,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如果所有冒险者都像你们这样,那就好了。」
「是啊,也是有些没品的人嘛。」
「话说回来,魔法还真是厉害啊。」
车夫无法分辨魔法与精灵术之间的差别,但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我也没有必要特地纠正,所以给了个暧昧的回应。
我和辛希雅上车后,马车就往艾茵斯前进。
「精灵好像非常喜欢你。」
「是吗?」
「他们好像一直要你搭理他们。」
「嗯。」
精灵王大人给予我力量之后,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和精灵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辛希雅似乎也看出来了。
「精灵术是很厉害,不过原来你也会用剑啊。我好惊讶。」
「因为我刚成为冒险者的时候,就是拿剑的前卫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拿剑了,不过在离开村子前,我每天都过着拿木棍挥舞的生活,而且在成为冒险者的初期,我也用过剑。
看来身体还记得很清楚,尽管很久没碰剑了,我还是用得很顺手。
「其实我原本是想当剑士。」
「是喔,这样啊。很多男生都向往剑士嘛。」
「对啊,因为强得很浅显易懂。我从小就憧憬冒险者,经常有样学样。」
「我想像得出那幅光景。」
「虽然现在还很生疏,不过我会努力,早点进步到能和你并肩作战。」
「那我也得加油了。」
后来我们没有再遇袭,大约一个小时后,平安抵达艾茵斯。
我和辛希雅一起下马车。
车夫再度向我们道谢。看到乘客们因平安而露出开心的笑容,我的内心也很满足。
「好了,不管怎么样,首先要──」
「去冒险者公会吧。」「去冒险者公会。」
我们异口同声,不禁相视而笑。我们曾经都在这座城镇度过好几年的光阴。
时隔两年重新造访,街景却和当时一模一样。只要想成为冒险者,这座城镇就会无条件接纳所有人。连见到重回这里的我,也会对我说一声「欢迎回来」。
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同时也是五年前的出发点。我的心因这份缅怀,一阵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