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理解到,这是一场梦。
无法忘却的噩梦根源。
展现在眼前的是,见过多次的混凝土地面
像往常那样抬头向上看的话,就会看见一个有月光照入其中的废弃工厂。
以及,伫立在月下的,正看着我的少女。
虽然她深红色的眼睛中浮现出深切的绝望,但口中编织而出的话语却恰恰相反。
「没事的哦」
少女的银发反射着月色的光泽,她是一名温和善良的魔法少女。
如果是在和平的世界的话,她肯定会过上幸福的人生吧。
但是,她正被具有浅绿色肌肤的哥布林们包围着,身体不断颤动。
被劫持人质,从刚刚开始就不作抵抗地放任自己被凌辱。
「不要动!」
所谓的人质,指的就是这个愚钝的我。
对明明有着前世,却仍无知无力的自己感到了杀意。
压在我脖颈上的匕首反射出的光芒仿佛在嘲笑我的无力。
「愚蠢的家伙啊」
「我要让她们都怀上孕!」
令人不悦的杂音在耳边响起。
嘿嘿地露出下流笑容的淫魔,哥布林,肉袋。
这些在世界上散布不幸造成脏污的,没有丝毫存在价值的生物们。
为什么要杀生?
为什么要虐待?
为什么要嘲笑?
为什么要活着?
即使匕首划破了脖颈的肌肤我也毫不在意,瞪视着他们丑陋凶恶的面孔。
难以自制的憎恶感不断激荡。
「去死吧」
从喉咙中发出的是,曾经父亲告诫过我的,不能说的话。
一道黑影从愣住了的淫魔头上落下。
——见过多次的光景。
肉袋们被八只腿压扁,哥布林们血肉飞溅。
简直就像是泼洒在油画布上的赤红色颜料。
「什、什么啊……这家伙!?」
惊慌失措的哥布林被螯肢刺穿,撕裂成两半。
血珠飞溅。
将目瞪口呆的少女染得通红。
「可、可恶!」
原本抓着我的那只手放开力道,匕首在脚边滚动。
随即,响起了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怎么可能放任你逃走。
「杀了他!」
一阵黑色的风吹过,使我的黑发随之飘舞。
它紧追并抓住正在逃跑的矮小哥布林的背部,用锐利的螯肢刺穿他。
「咕啊啊啊啊!」
肉袋发出了临死前的嚎叫,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就这么将映在眼中的淫魔们屠戮一空。
——仿佛仍不满足。
在这个世界散播着不幸的淫魔们尚未消失。
什么都没有结束。
一切都是从今夜开始的。
月光照射下,八根足肢在混凝土墙上划出血痕。
像是蜘蛛又不是蜘蛛的神秘生命体。
我和俯视着我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正面对视。
「东莲花,汝想要力量吗?」
搭档用肃穆的声调向我提问。
愚问。
回答早已决定。
「嗯——」
在我给出回应的瞬间,世界一下子颠倒了过来。
变暗,坠落。
随后,我勉力睁开眼向上看,看到了缀满星空的天花板。
和从卧室床上能看见的光景十分相似。
「…… 姐姐…… 呣哈」
直到看到握着我的手睡着的芙花的睡颜时,我才意识到这是在现实当中。
一如既往的,与现实的境界线暧昧不清的噩梦。
仿佛在说不要忘记自己的根源似的,我一次又一次地梦见那个场景。
「……怎么可能忘记啊」
◆
外表艳丽的魔法少女也算是某种偶像。
消灭邪恶,为保护人类而战斗的少女们。
淫魔对世间的威胁越高,世人就越关注魔法少女,甚至将其神格化。
我内心的常识与这个世间的常识相抵触。
不,是我尚未进步的常识与这个世间的常识相抵触才对。
自从魔法少女出现以来,这个世界经历了许多曲折。
「黄金花苞在德语中意指金色的花,但是具体指代的是什么花就不清楚了」
我现在正面对着与我的内心相抵触的这个世间的常识。
「关于盾上的纹章,人们有很多种说法……不过我个人更加认同其为金木犀这一说法」
「啊,嗯……」
男生完全没注意到我只是随意点头附和接着高谈阔论。
午休刚开始我就被这个絮絮叨叨的同班同学给缠上了。
这堂课是自习,预习结束后还剩下一些时间。由于我对黄金花苞的大盾上绘有的花朵感到在意,不知不觉间将花朵给画了下来,正好被这个自称魔法少女粉丝的男生——田中,不对,是中田吗——给看见了。
想要听我们对话的搭档在笔盒中挥舞着前肢。
因此,我只打算问一下花名地向那个男生搭了句话,但是——
「金木犀呈橙黄色,在德语中为Duftblüte,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指的金色的花朵,不过,我们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花语上」
说着,中田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地继续说。
「花语为谦虚,谦逊,崇高的人……你不觉得这花很适合用来表示黄金花苞吗?」
「是这……样吗?」
虽然作为曾经亲身与她交流过的人我很难同意这个观点,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视角。
老魔法少女的命名直接爽快,直到如今我都没有认真去考虑过其中的含义。
那我这个莲花的花语是什么呢。
「那个……黄金花苞总是作为众矢之的,采取不让任何一个人受伤的战斗方式」
注意到我还是稍微差点兴趣的中田,急忙进行补充说明。
「我认为,她即使被其他魔法少女称赞也不因此恃宠而骄,只为了守护而战斗的姿态正与黄金花苞的花语相称」
为了守护而战斗这一点,每个魔法少女都是相同的,并没有优劣之分。
即使如此,能够吸引到包括中田在内的这些人们,是黄金花苞所特有的力量吗。
是厌恶让孩子们去战斗的我所不知道的力量。
「啊,而且她经常采取新战术,不断完善自身的战斗风格这一点也是」
「……记得是叫,要塞,来着?」
「是的!这个外号的由来是,防御住所有的攻击,通过大火力制压淫魔的她的战斗姿态……虽然,原本的黄金花苞是个近身型战士就是了」
中田挠了挠脸颊,像是在怀念久远的过去似的说道。
她本来就是以狼牙棒为武器,那不就应该是近身型战士吗?
「既然都拿着狼牙棒了,原本不是战士吗?」
「在黄金花苞确立现在的战斗风格后,媒体为其制作了特辑篇,因此很多人对她作为近身型战士的印象较为淡薄。顺带一提,她初次出现时是使用收纳在盾牌中的穿铠剑和长戟进行战斗的」
记得真是清楚啊。
从开始谈话到现在,从他口中说出的有关魔法少女的知识量压倒性的多。
不过,贯穿那个哥布林德眼窝的原来是穿铠剑吗。
由于伤痕烧焦了,我还以为主因是魔法呢。
「虽然在旧首都的战斗难以目睹,但是在城市中战斗时就可以欣赏到她华丽的剑技哦」
「诶……」
虽然我在回归日常时会尽力避免魔法少女的相关话题,不过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
我的眷属基本会无视掉魔法少女,因此从第三方的角度观测魔法少女的见解这还是第一次听闻。
只是,在禁区内的活动也不容忽视。
那里是眷属们的狩猎场,也是淫魔出现频率最高的地域。
「要怎么做才能看到旧首都的战斗?」
「我只跟你讲这一次哦……那是通过无人机航拍的。我也有用打工工资对此进行投资」
「嗯」
中田稍显自豪,我只好恰当地附和一下。
在过去被称为无人机大国的中国沦为军队与淫魔的游戏棋盘以来,民生无人机就变成了奢侈品。
遥控无人机去追逐魔法少女的踪迹吗。
「由于只能在远处拍摄,所以画面也就只能勉强分辨而已」
只是看着而无法成为助力——没有战斗力量的人们还能寻求什么?
人民还能剩下应援魔法少女的余裕,这是国家的幸运。
在追逐调查魔法少女真身却被卷入战斗成为淫魔饵食的那个事件发生三年后,无责任感的粉丝数量直线下降。
那算是一个分界点。
「那个,东同学」
看到一脸非常抱歉似的中田,说不定是我心里带刺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了。
我的表情比想象中的更能反映出我的内心,这是芙花告诉我的。
要以同意他观点的心态来做出回应。
「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只有我单方面在一直说话非常抱歉什么的」
他这么说着,挠了挠头,我稍稍松了口气。
刚才还那么热情高涨现在再说这个也太晚了。
「不用在意……我也听到了有趣的话题」
我并不对魔法少女的粉丝这一存在抱有积极的心态。
只是,那是应该只在我心底处理掉的感情。
我并没有对他人的趣味嗜好指手画脚,指责其为非常识的权利。
而且他对待魔法少女的真心并不会让我如避蛇蝎一样厌恶。
就我个人而言,他对黄金花苞的纹章的相关考察令人印象深刻。
从花语作为切入点这点很有意思。
「所以,谢谢你」
我直视着他,道了声谢。
他困扰似的笑着搔了搔脸颊,小声地回答道,不用谢。
感觉,周围投来了许多视线——应该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了吧。
周围的同班同班都和往常一样聊着无聊的话题。
当然了。
说到自我意识过剩,我心血来潮地好奇地尝试进一步深入话题。
「中田同学」
「啊,我是田中」
「……抱歉」
「不、不用在意的!」
不好意思,田中同学。
勉强忍住了想趴到课桌上的冲动。
虽然感觉脸上像着火了似的,但我振作起来发出提问。
「关于其他魔法少女的事你也知道吗?」
「当然了!」
很有自信的样子。
是把青春全部奉献给了魔法少女吗。
我为此感到担心,向他提问了关于我的事情。
「银色睡莲呢?」
「咳咳呃,噗!」
「等等,怎么了吗!?」
「喂~是芥末放太多了吗?」
距离我的位置大概五个座位的地方,有个人盛大地噎住了。
班上同学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吵闹啊。
「银色睡莲?」
田中同学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
我突然想到,说到底我就没在媒体前露过脸。
被拍到的眷属们不出意料地被当成了淫魔。
也就是说,普通人可能连我的名字都不知——
「东同学对银色睡莲感兴趣吗?」
你说什么?
我将听到银色睡莲这一名字而从笔盒中探出头的蝇虎蛛按回去。
「呃,嗯……?」
不由得回复了一个暧昧的回答。
田中君激动得浑身发抖。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打开了一个不妙的开关。
「她可是一切都包含在谜题之中的神秘魔法少女啊!」
「诶……」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毫不害羞地断言道。
明明我记得我从没有报出过自己的名号,他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令人震惊。
「唯一拍得清楚一些的照片,就只有这一张!」
「呜哇……」
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有着一张银发赤眼的少女伫立在废墟当中的照片。
拍得真好。
甚至可以看清我摘下兜帽后的,一如既往的冷淡的侧脸。
在哪拍的!?
「这是?」
「是同志拍到的照片!由于没有公开日期时间和地点,也有人说这是合成的,不过我认为这货真价实」
给我当成合成的就好了。
都在能拍得这么清晰的距离了还没有被我注意到的话——这个废墟,难道是旧首都吗?
能够追逐着进入禁区的我的人,只有魔法少女了。
难道是,不,希望不是那样。
「正如图片所示,可以看出来她的武器为尼泊尔弯刀……不过除此之外她的一切都包含在迷雾之中」
「这样啊」
虽然被认出来这件事超乎了我的意料,不过他们并没有弄明白我在做什么。
对普通人来说,那样就好了。
世界上也有些事情是不知道为妙的。
◆
入目所见皆是草木不生的荒凉土地,仿佛鲜血般的红月在空中闪烁。
这里是食人的恶意集中体横行跋扈的异界。
「巴尔托洛,真的是这里吗?」
成群皮肤厚实,肌肉发达的淫魔,半兽人扫视着这片荒凉的景色。
「嗯,就是这里」
率领团体的巴尔托洛在笼罩于寂静之中的哥布林巢穴前点了点头。
这群野蛮人扛着粗大的武器,裹着的布条七零八落的,被同族人称为战士。
他们是前来调查中断联络的哥布林巢穴的。
「一个人都没有啊」
「不,是不见了」
巴尔托洛从脚下挖出一个类似首饰的东西,郑重地说道。
战士们注意到这是统治巢穴的哥布林身上会带有的装饰品,一齐蹙起眉头。
「这也是那群家伙干的好事吗」
巴尔托洛再次点点头,赞同了同伴的论断。
那群家伙,指的就是是近来出没的,捕食淫魔并将其作为苗床的怪物们。
它们明显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从被杀掉的个体会变为ena四散这一点来看可以断定为魔法少女的眷属,不过至今尚未明确其侵入路径。
「给我认真点,你们这群家伙」
「哦」
对于该地区规模最大的巢穴遭遇了全灭而抱有危机感的巴尔托洛,与击退了数次袭击的团体之间存在温度差。
巴尔托洛毫不掩饰这里也会落空的感觉,抬头仰望天空。
「幸存者,一个都没有啊」
半兽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探查哥布林们的住处,寻找异变的痕迹。
哥布林的住处是由土堆制成的简单朴素构造类型,与其说是建筑,倒不如说是洞穴。
门扉被破坏,屋内年久失修,与至今所见的光景大差不差。
「可恶……要是以魔法少女为敌的话就好玩多了」
探查,扫视,前往下一处。
半兽人们不由得开始抱怨起这重复进行的单纯作业。
「比起眷属,我们更想拍打的是魔法少女的屁股啊!」
「真的是,对啊!」
打倒过了七名魔法少女,并将其强奸使其怀孕的战士们发出了下流的猥亵笑声。
巴尔托洛切身感受到同伴们的压力正在达到顶点。
这次的调查结束后,就该出去远征发泄一下压力了。
「如果那群家伙是眷属的话,我们只要赶紧把魔法少女给干掉不就好了」
年轻的半兽人看起来血气方刚的样子,挥舞着斧头将哥布林的巢穴给砸坏。
巴尔托洛不由得仰天叹气。
那种事情,只要有点手段的淫魔,谁都明白。
只不过,别说长什么样了,他们甚至连引起这个异常事态的魔法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
「关键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魔法少女啊」
「艾略特出发了对吧」
艾略特指的是,一只在人类兴建的国家中残杀了无数魔法少女,并为无数淫魔提供了雌性的猩红色蛙人。
虽然听说有很多人嫉妒他的能力,但也有许多淫魔相当依赖艾略特给予的情报。
他为了寻找本次的魔法少女而出发前往了防护坚固的岛国。
「好像,还没回来的样子」
「也可能是在吃独食吧」
巴尔托洛对无忧无虑的回答感到了一抹不安,但他很快重新集中意识到探索中。
还没探索的地方就只剩哥布林们为了娱乐而兴建的祭祀场了。
祭祀场所祭祀的是,创造淫魔的神。
只不过,对于只会掠夺和繁殖的哥布林而言,这只不过是借口奉上生祭,实际用来玩弄魔法少女的场所罢了。
「一只雌性都没剩啊」
半兽人们露出下流的笑容,以及隐藏其中的轻微期待。
一行人保持着轻松弛缓的氛围走下楼梯,钻进祭祀场的大门。
大门之后,是除了从天花板上照进来的光源以外一片昏暗的广阔大厅。
很像是喜欢穴居的哥布林建造的。
半兽人们甚至无需巴尔托洛发出指示,便在祭祀场内散开进行探索。
入目所见的除了哥布林们掠夺而来的杂物家产之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全员,止步」
巴尔托洛的声音中充满了沉闷的紧张感。
正在调查这附近的半兽人战士们一同停下脚步,拿好武器。
「……巴尔托洛?」
巴尔托洛向提问的战士回以保持沉默的手势。
巴尔托洛紧紧盯着被透过天花板上的格子窗照射进来的光线照亮的地板。
战士们的视线集中在了地面上光与影的境界线,以及其上微微颤抖的暗影。
那可不止是一两个。
注意到时,阴影的边界就在蠢蠢欲动了。
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战士们,得知了阴影的真身。
「是那群家伙!」
在混杂着悲鸣的警告声回响在大厅的瞬间,天花板的黑暗中,更加深沉的暗影渐次现出身姿。
「列阵!」
「噢噢!」
战士们拿好武器,与附近的同伴背对背凝视着天花板。
它们黑色的复眼中倒映出的是长成半兽人模样的ena块,大颚不断发出咬合声,振翅声显得十分低沉。
淫魔的狩猎者们动起来了。
「呀啊啊啊啊!」
最初被袭击的是,正在调查地板的离队半兽人。
他们被猛撞到肮脏的地板上,粗壮的脖颈被大颚撕咬扯碎。
战士们被轻而易举的单方面屠杀掉。
它们沐浴着溅射而出的富含ena的半兽人血液,漆黑的外骨骼闪耀着耀眼的光泽——凶暴勇猛得令半兽人们不禁怀疑,至今为止自己遭遇过的眷属个体是否都只是幼体而已。
「杀了你们!」
「喂,别离开队伍!」
情绪激动的年轻半兽人挥舞着斧头冲上前去。
漆黑的眷属们与半兽人体格大小类似,却轻巧地飞了起来。
四只原茧蜂躲过了半兽人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袭向这只被特意孤立了的猎物。
「什、咕嘎,啊啊啊!」
茧蜂的大颚们分别咬住他的手臂、大腿、腹部、头颅,将其撕成碎片。
年轻的半兽人被冲上来的黑影所覆盖,临死前的嚎叫也随之断绝。
「可恶啊!」
当场上演的解体表演,使得战士们直面士气低落,甚至丧失战意的危机。
只不过是露出了后背,便意味着死亡。
不得不时刻配合着接近的振翅声挥舞武器。
「到底有多少只啊!?」
「不、不要啊啊啊啊!」
被毒针贯穿了厚实的皮肤,丧失自由的半兽人们被眷属们抓走。
他们的末路是成为苗床。
半兽人们的坚韧强悍足以让他们在与魔法少女战斗时占尽优势,然而与他们眼前四处飞翔的眷属们比起来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它们的大颚能够将半兽人的骨肉撕成碎片,他们的毒针足以刺穿半兽人厚实的皮层。
「撤退! 撤退!」
巴尔托洛意识到再这样持续下去将会全灭,发出了撤退的指示。
只不过,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想要撤退是相当困难的。
出口仿佛天边一样遥远。
「伯尼特,背后!」
「可恶——」
被称为伯尼特的半兽人的头颅被眷属的大颚咬住,一瞬间就被撕成碎片。
鲜红色的血沫将战士和袭击者们一同染上色彩。
「怪物啊!」
巴尔托洛在间不容发之际挥舞球棒直击茧蜂的漆黑外骨骼,将其巨大的身躯打飞。
如果遭受这一击的是魔法少女的话,想必就无法战斗了。
但是,被打飞出去撞断了一根柱子的黑影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跳了起来。
巴尔托洛眼睁睁地看着这幅光景,却只能接着向下一个振翅声传来的方向挥舞球棒。
「呀啊啊啊啊啊!」
半兽人的悲鸣与大颚的咬合声混杂在一起,在祭祀场中回响。
半兽人战士们付出了一定的牺牲,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出口。
「不要脱队啊,你们!」
「噢噢!」
能够回应巴尔托洛喊话的战士人数已经减少至不到原本的一半。
眷属们无机质地,无感情地持续杀戮着前往出口的半兽人们。
即使如此,顽强抵抗的战士们也成功抵达了出口。
「快走!向上跑!」
巴尔托洛一边侧眼看着正在跑上楼梯的同伴们,一边挥舞球棒击退逼近的大颚,乘势将支撑出口的柱子敲碎。
为了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时间,所以才将出口给堵上。
确认到低沉的振翅声已经远去后,巴尔托洛才一口气跑上了楼梯。
「好,就这样……」
从祭祀场中逃出生天的一群人,停下了脚步。
不对,是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群相对小型的黑影依次降落在被笼罩在寂静之中的哥布林群落。
在场的战士们手中的武器微微颤抖,巴尔托洛用寄宿着憎恶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小黑影。
「可恶的虫子们」
仿佛在祈祷般,搓着双手的漆黑的暗杀者。
作为屠杀半兽人数量最多的原寄生蝇,它们用深红色的复眼毫无感情地盯着这群全新的苗床。
不断迫近战士们背后的大颚咬合声。
没有退路。
「可恶的虫子们啊啊啊!」
半兽人的战士们发出竭尽全力的战吼,发起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