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将三只目天蚕蛾放到另外三个方位以扰乱追踪,但从ena的消费量来看完全不值得。
而且还一下子就被新人魔法少女——虽然实力一点都不新人——发现了踪迹,防追踪的效果也不明显。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遭遇。
「好久不见了,银色睡莲大人!」
蔚蓝新星不存在的尾巴就像电风扇似的转动起来,从疟蚊的索敌网络外直奔而来。
应该,不是单纯的偶然路过。
与碧眼闪闪发光的粉丝重逢,是该开心呢,还是——
「好久不见——唔呀」
我捏住反射性作答的搭档的螯肢。
我向在入口上方张开网的鬼面蛛发去待机的心灵感应。
我将挂在腰上的尼泊尔弯刀的重量扔到意识的角落里。
「你后面的魔法少女是?」
她询问蔚蓝新星藏在她背后的那名眼生的魔法少女是谁。
没有观测到她身上散发出被洗脑过的魔法少女特有的那种变异ena。
不过,在得知除了淫魔方之外还存在其他威胁势力的当下,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啊,这位是」
蔚蓝新星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动作流畅地将背后的魔法少女推上前。
令人联想到花瓣的深红色衣装飘然舞动。
在废工厂与身着不合时宜的连衣裙的魔法少女相遇这应该是第一次才对,但总有种奇妙的既视感。
「噫,啊」
视线相交的瞬间,她露骨地抖了一下。
虽然我的表情可能是有点严厉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
她的外貌堪比王侯贵族,但本人的酒红色眼瞳却一直滴溜溜地转着,丝毫冷静不下来,
「是和我一起活动的队友」
「我、我叫红心女膀」
咬到舌头了。
红心女王的脸色愈发通红,蔚蓝新星的笑容则是透露出一股困惑。
演技的可能性——我将这种推测真相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一方面,我认为自己不应该放松警惕,但另一方面,我又对怀疑年轻少女的自己感到厌恶。
我抚摸着盘旋起来的千足虫的头部,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是吗」
我向在两人头上织出大网的鬼面蛛发出心灵感应,让它从上面下来。
太天真了吗?
是太天真了。
但是,要是不分青红皂白,连本来是友方的魔法少女都怀疑的话要怎么办?
怀疑一旦开始,就永无止境。
「我叫银色睡莲」
尽管我至今都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名字,但面对初次见面的对象还是要报上名字。
这是要进行对话所需的最低限度的礼仪。
该被驱逐的是淫魔,而非魔法少女。
「好、好的,请多指教」
「不用了不用了」
我伸手制止慌慌张张打算鞠躬的红心女王。
虽然鬼面蛛下来了,但隐藏在钢筋阴影处的螳螂和通过粘球吊在天花板上的链球蛛仍旧处于临战姿势。
而至今仍旧没有离开我身旁的,仿佛大蛇般的千足虫则体现出了我的猜疑心。
我闭上双唇,以免自我厌恶的感情表露到脸上。
「那就容我再次问候……好久不见了,蔚蓝新星小姐! 初次见面,红心女王小姐!」
「嗯,好久不见!」
「初、初次见面」
在我肩上窥伺时机的搭档向她们打了招呼。
语调像是要接续即将中断的对话似的,充满活力。
还用黑色的眼睛偷偷地看了我一眼。
看这个对对方抱有疑心,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说什么的我。
虽然我认为自己的对话不能每次都依赖搭档,但确实每次都被搭档所帮助。
实在难以摆脱自己不擅长会话的意识。
「自那以后一直都没能见到面,我们很担心你呢,原来是组队活动了啊」
「是的」
两人踏进废工厂,螳螂潜在她们的影子中跟上。
千足虫跟随着高跟鞋的脚步声而轻轻摇晃身体。
「红心女王也是银色睡莲的粉丝,我们意气相合,于是就组队一起活动了」
「什、什么,居然是第二号粉丝……!」
比起丝毫没有偶像感的我的粉丝又增加了一名,蔚蓝新星居然组成了队伍这一事更令我欢喜。
简而言之,就是存活率会变高。
只是——
「是吧?」
「没、没错」
被队友征求意见后就拼命点头的红心女王,果然也没有搭档。
看来她也是新一代的魔法少女。
不过,缺乏能够兼起精神支柱作用的搭档的魔法少女,看起来就很不稳定。
为什么,老魔女要排除她的搭档呢?
「那么,你们两人刚刚是在做什么呢?」
「有关这件事我现在开始说明……银色睡莲大人」
我中断自己阴郁的思绪,与脸上失去笑容的蔚蓝新星视线相交。
她的眼中不存在丝毫浑浊,是如此透彻。
这种情况下重新提起的话题基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我们已经查明了前几天您提到过的跟踪一事的罪魁祸首」
每次在旧首都活动后,我都会向田中同学确认银色睡莲的情报是否有增加。
不过自那以后,情况就几乎一成不变。
因此,我只采取了最低限度的对策,不过她严肃的表情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犯人是,被淫魔操纵的魔法少女」
听到这句话时,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并不是因为明确了应该毫不犹豫驱逐的敌人,亦或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之类的才松的这口气。
「是吗」
可以预见年纪尚浅的魔法少女败在淫魔手里会落到什么下场。
即使在数种凄惨的末路中,这也是最为恶质的一种。
一直低头盯着地板的红心女王想必也与她们遭遇过了吧。
「淫魔……那些家伙,真是无可救药」
左肩上传来搭档愤愤的声音。
然而喜好运用类似战术持续猎杀着淫魔的我却无法附和。
真讨厌已经司空见惯的自己。
「没事吧?」
口中吐出的,就只有空虚的话语。
「请您别在意」
明明与魔法少女战斗会导致相当的压力才对。
但在笑容灿烂的蔚蓝新星脸上却看不到丝毫阴翳。
也许只是藏起了压力不让人看见,也许只是她的压力管理做得够好,究竟为何,我不得而知。
「虽然我们已经成功击退了目标,不过可能还有残余魔法少女潜伏在附近」
「然后在搜索残余目标的时候发现了我们,吗……」
「是的」
话题迅速进展,连供我焦躁的间隙都没有。
现在就改变一下想法吧。
「因为那些魔法少女的目标似乎是您的眷属,所以我们想赶紧告诉您」
「瞄准我的眷属?」
不是我,而是我的眷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我与同样抱有疑惑的搭档视线相交。
「她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难认为她们只是打算慢慢削减我方的战力」
「难不成,是在打休眠中的眷属的主意?」
「那样的话,就必须少数精锐行动了」
尽管奸诈狡猾但不善忍耐的淫魔们讨厌迂回冗长的手段。
比起攻击休眠中的眷属,他们更愿意发动大规模的部队进攻才对。
「总而言之,敌人是淫魔,知道这一点的话就好办了」
要解读淫魔那些家伙的意图随时随地都可以,但比起这个,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告诉被卷入了麻烦事端的这两人,接下来不要再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即使为时已晚。
「蔚蓝新星」
「是」
「红心女王」
「诶,啊,是!?」
如同新星般熠熠生辉的苍蓝色眼瞳,与宝石般闪烁着光泽的酒红色眼瞳。
「感谢你们提供的情报,帮大忙了」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
「我、我并没特别做什么……」
担任我的眼线的眷属们在观测变异ena这方面的精度并不高。
多亏了两人,我才得以明确需要对付的敌人之一。
这就够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诶?」
蔚蓝新星的笑容一下僵住,红心女王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我将罪恶感埋入心底,继续说道。
「不要再接着深入参与这件事了」
简直就像是得到了有用的情报后就将她们丢掉似的。
仿佛将人当成弃子似的,我的所谓,就是如此恶劣。
「那个,那是……说得,也是呢」
笑容从蔚蓝新星的脸上褪去,她焦急似的站在原地。
简直就像个与父母走散了的,迷路了的孩子。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自我厌恶,然而即使如此,
「银色睡莲大人似乎,并不需要我们锦上添花似的呢……」
「不对,不是那样的」
个体作战必定存在极限。
我不认为自己能统筹处理所有问题。
抛开是否能做到不言,光是对方主动提议帮助就已经很令我感激了。
只是,这次不同。
「这次会和魔法少女交战」
我沉重地说道,这句话说明了一切。
我能够确信,与魔法少女战斗所要承受地精神压力是与淫魔战斗所无法比拟的。
尤其是事后处理,没有人会愿意见到那番光景。
「——啊,蔚蓝新星小姐她是做好了觉悟,才来到这边的」
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声音。
是站在消沉的蔚蓝新星身边的红心女王发出的。
她紧紧握住胸中的怀表,强撑起表情看着我。
「觉悟」
觉悟,觉悟,觉悟,当时的我所不曾拥有的觉悟。
没有及时得救,被凌辱强暴的魔法少女。
在旧首都的某个角落,成为了淫魔苗床的魔法少女。
从洗脑状态中解放的瞬间就不堪忍耐自杀了的魔法少女。
脑中闪过数个凄惨的光景,而我只是一言不发。
「虽然我们才刚开始组队不久……不过蔚蓝新星小姐与我不同,她毫不犹豫,也绝不会落跑」
作为比我更接近蔚蓝新星的,一直注视着她的队友,红心女王的话语很有分量。
她严肃的表情与声调证明了这绝非谎言。
「因此,我觉得,我们能战斗……」
「红心女王……?」
话语的音量愈发细微,红心女王酒红色的眼瞳中渐渐浮现出不安的颜色。
就算如此,她也没有住口。
仿佛初次见到那样的红心女王似的,蔚蓝新星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若是我提出请求,她就愿意战斗。
虽然这可能是我的自负,不过其中也有着确信。
只是,不是这个问题。
「有无战意不成问题,重要的是要保护自己的心灵」
她们既没有能够体现其重要性的搭档,也没有接受精神护理。
比起一般的魔法少女要更加危险。
至少,要能够护卫自身的心灵。
「……我自认是清楚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的」
蔚蓝新星垂下视线,缓缓看向我。
「说不定对银色睡莲大人而言,我们只是应该庇护的对象」
「不是……」
儿童在大人的庇护下成长,并逐渐成熟。
这是作为魔法少女的这个年纪的少女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本应如此,但我畏惧将其说出口。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想成为您的力量」
与跌跌撞撞的我不同,蔚蓝新星的前进毫不迷茫。
从她的苍蓝色感受不到丝毫算计与阴翳。
我无法拒绝那双眼睛。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份献身,不是仅靠粉丝一词就能解释的。
我无法理解。
因此我向她提出质问。
「因为我曾被你拯救」
苍蓝的魔法少女如此回应。
双手在胸前抱拢,仿佛祈祷般。
拯救了一名少女,这当然是足以令人欣喜的事实。
只是,这份事实也导致了少女即将作为魔法少女战斗。
蔚蓝新星的意志十分坚强。
要想阻止她,我也需要付出蕴含着相应份量感情的言语吧。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应付魔法少女。
我瞥了眼保持沉默的搭档,他冷静地回答我。
「我会尊重你作为魔法少女的判断」
搭档不打算帮我做出决断。
他会给我建议、予我谏言、陪我商量。
但是,最终的决定还是要交给我自己。
「作为魔法少女,吗」
「是的」
不是作为我,而是作为此时此刻位于此处的魔法少女啊。
蔚蓝新星与红心女王都在等待着我的决定。
如果我现在拒绝她们,说不定她们就会老老实实让步。
不过,就算她们现在让了一步,接下来的行动也无法预测。
我不能那么不负责任。
那么,要答应她们吗?
「哈……」
我不禁叹了口气。
尽是些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真是的。
看似二选一,实则没有其他选择。
「我知道了,我撤回前言」
看来我还是太过天真了。
而蔚蓝的魔法少女的双眼则是如同新星般闪耀,酒红色的魔法少女也松了口气。
「不过,你们两个都不要勉强自己啊」
「好的」
「还有,这是联络方式」
「好的!」
蔚蓝新星又取回了原本的样子,仿佛位于饲主前的大型犬般
既然两人都没有搭档,要取得联系就只能靠电话了吧。
不过,至少比杳无音信要来得好一些——
「……钓到了吗」
作为诱饵的目天蚕蛾发来了心灵感应。
「大概是」
我和搭档简短地交流了两句。
与这边相反的方向放出地目天蚕蛾观测到了ena地放射。
而且还不是淫魔。
也就是说,是跟踪我的魔法少女。
「银色睡莲大人?」
「联络方式就之后再说,先约个时间吧」
虽说不规则的联络会多少打乱我的安排,不过早点解决掉就好了。
我通过心灵感应指示眷属的移动与配置。
千足虫解开盘旋的身躯反射着月光,潜入到黑暗之中,我转过身。
「您在这里是打算做什么呢?」
「来迎接新的眷属」
将高跟鞋优雅的脚步声抛在身后,我向不存任何器材的废工厂迈步。
少女戴着足以盖住眼睛的兜帽,身着样式华丽的连衣裙,仿佛鼠灰色的晴天娃娃般,逐渐从月光之下沉没到阴影之中。
「新的眷属」
这个废工厂到处都是从破漏的天花板照进来的月光。
蔚蓝新星发现其中一块,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奇妙小山,停下了脚步。
「那是……淫魔的武器吗?」
「没错」
虽然堆得一团糟,不过那确实是淫魔的武器。
除了理所当然的哥布林与半兽人的武器之外,还有弩弓的箭矢、折断了的巨魔用狼牙棒、半鱼人的矛等等。
银色睡莲的目的地是,其中最为高耸的山堆。
「可回收垃圾?」
「虽不中亦不远矣」
搭档回答了红心女王的喃喃自语。
我们一直在收集现在技术无法解体的某种物品,想尝试将其回收利用。
堆积在接近废工厂中央位置的垃圾山。
现如今则是宝藏山。
抬头望向沐浴在月光之中的黑色山堆的瞬间,其中爆发出青色的光辉。
一道道身影从堆积如山的淫魔武器的间隙中蜂拥而出。
七对足肢拼命蠕动,贴着山腰下来。
毋庸赘言,那是我的眷属。
「噫呀」
「哇啊」
悲鸣与欢呼同时响起。
从山堆缝隙间爬出来的眷属是有着仿佛青金石般深蓝色甲壳的寻常球鼠妇。
虫群一同聚集在我的脚下。
伴随着细细簌簌的脚步声,整个地板都覆盖上了一层蓝色。
「蓝色的寻常球鼠妇我还是第一次见!」
试图钻到我的鞋底下的寻常球鼠妇,想爬到我腿上但摔了下去全身翻倒的寻常球鼠妇,以及受惊缩成一团的寻常球鼠妇。
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落足了。
屈膝蹲下的话,它们就会一齐退让,伸出手时,它们又会推推嚷嚷地蜂拥而至。
与战斗主力地眷属不同,这些小家伙们相当亲人。
「真是太漂亮了!」
「蔚、蔚蓝新星小姐!?」
蔚蓝新星捧起来到脚边的一只寻常球鼠妇,双眼闪闪发光。
面对足有篮球大小的节肢动物,蔚蓝新星不仅不逃跑,反而几乎要将脸颊贴上去磨蹭。
「居然没被吓到呢」
「嗯」
真的没被吓到。
被蔚蓝新星抓住的寻常球鼠妇疑惑似的摆动着足肢。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她身边的红心女王就紧紧握住怀表,像是咏唱咒语般。
她拼命得甚至令人觉得可怜。
我扫开成群结队的寻常球鼠妇前进,时不时摔上一跤,总算站到红心女王的面前。
「红心女王」
「诶,啊,噫呀!?」
红心女王一睁开眼就吓了一跳,然后弯腰缩了缩身子。
明明身高在我之上,但每一个动作都像只胆怯的小动物似的。
「你没必要强迫自己留在这里,马上就结束了」
我这么说着,指了指附近的一个出口——大概是坦克炮贯通的痕迹.
她没必要勉强留在这些自己不擅长面对的昆虫身边。
「那、那个,也就是说让我出去外面一个人等着吗……?」
红心女王的视线追随着我所指的方向,定格在出口附近正摇晃着脑袋的螳螂身上。
注意到我的眼光后,螳螂挥舞镰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别,现在别那样。
「不、不不不不行的!」
也是。
我的眷属虽然很优秀,但外表却并不被大众所接受。
酒红色的魔法少女面色苍白,显然是不擅长应付昆虫。
蔚蓝新星的无所畏惧显然与众不同,红心女王的反应才是理所应当的。
「可别让人家困扰哦,红心女王?」
「噫」
红心女王看向我身后的队友,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身后传来的蔚蓝新星的语调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却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力。
「我也不是很——」
不过转过身来,蔚蓝新星也只是好奇地歪着头而已。
没错,仅此而已。
真的仅此而已吗?
「既然如此,就没问题了吧」
苍蓝色的魔法少女这么说着,将蓝色的寻常球鼠妇放到脚边,露出暧昧的微笑。
这个不像蔚蓝新星会露出的微笑正是违和感的来源。
皮笑肉不笑。
她的某些地方深不可测。
还是不要追问了。
「任谁都会有不擅长的事物」
「不好意思……」
只是,应该强调正在失落的红心女王并没有过错。
「马上就会结束的」
「在那之前闭上眼睛就好了」
「好、好的」
红心女王闭上因为不安而颤动的双眼,握紧怀表。
这就够了。
我摘下挡住视线的兜帽,向周围的眷属族群发出心灵感应。
大致确认了一下墙面与支柱之间的位置关系。
重量级眷属会占据相当程度的空间。
「这些孩子就是新的眷属吗?」
「不是,新的眷属要现在才召唤」
我简要地回答了一下蔚蓝新星的问题。
尽管不常出现在台面上,但寻常球鼠妇们其实在我的眷属中也算是元老。
这次的主角另有其人。
「在这里召唤? 那样的话,ena就……」
这个疑问尤为合理。
我在眷属的ena供给比例上极为不平衡,就连足以进行召唤的ena都没有。
「没问题」
正因如此,我才要过来这里。
我闭上双眼,置身于与外界隔绝的黑暗之中。
「你们两个都不要乱动」
夜风声、脚步声,就连呼吸声都退到意识之外,将精神集中在召唤上。
周围的眷属们依次散发出光芒,如同灯火般,绘出螺旋状的纹章,在大地上盛放出花卉的图案。
那是为了提高ena的传导效率的回路。
我从脑海中浮现出的海量情报中精挑细选,逐渐描绘出新眷属的轮廓。
「解放」
睁开双眼,唱出久违的咒文。
世界的颜色随之颠倒。
我向构成纹章的寻常球鼠妇们输入了极为微弱的ena命令。
仅此而已。
寻常球鼠妇们并非作为分解者而被召唤出来的,虽然那是它们本来的职责,不过现在我需要的是,它们能够直接对存在魔法耐性的淫魔武器中的ena进行干涉的能力。它们能够摄食并分解淫魔的武器,并将其ena转变性质积蓄在自己的甲壳上。
青蓝色的甲壳能够对输入的ena命令进行加速、增幅并输出。
「……成功了」
ena的输出末端、盛开的花苞中心,浮现出新眷属的身影。
不可视的丝线连接上彼此的瞬间,心灵感应也飞奔到我的耳中。
眷属诞生的哭声。
在似甜美似发痒的触感中,脸颊的肌肉都不自禁放松了下来。
「还是帅气的身姿呢」
「嗯」
我附和了一声搭档的感慨。
仿佛连月光都要没入其中的漆黑外骨骼是魔法耐性的象征。
足以令巨大的身躯飞舞在空中的巨大翅膀和同样适用于陆地战斗的长大足肢。
体现了足以粉碎半兽人头骨的咬合力的大颚,最终构成了相对巨型胡蜂更为穷凶极恶的造型。
接着是,最为异质的进化部位——毒腺与毒针,转变为了发射魔法的器官。
作为对飞行道具的对策,新眷属参考了成为苗床的小恶魔,能够放出紫电。
作为获得了巨大火力的代价,新眷属也无法参与苗床的生产。
与其说是进化,倒不如说是变异。
「银色睡莲大人,刚才那是?」
蔚蓝新星交替看着漆黑的新眷属与我,困惑地发出了提问。
原本浓密得连我都能直接感受到ena,现在已经丝毫不存。
然而,新眷属成功召唤出来了。
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
魔术背后的真相,就藏在聚集于我脚下的寻常球鼠妇们身上。
「这些寻常球鼠妇」
「人家的名字叫单色」
搭档立刻提出了订正。
真是不容懈怠。
「……单色苔会将能够增幅ena输出的物质积蓄到外壳当中」
「借助它们的力量才得以发动魔法是吧」
我也尚未完全掌握它们的特性,现在还在摸索当中。
就算如此,能够以微量的ena召唤出重量级的眷属,这就毋庸置疑是个极为强力的能力。
「好厉害呀!」
听完说明后,蔚蓝新星一瞬间就理解了其中蕴含的巨大潜力。
「这样就可以减少ena的消耗量,连发魔法都不在话下……不对,甚至还能增幅威力?」
蔚蓝新星的双眼闪闪发光,轻轻抱起脚边的寻常球鼠妇或者说单色苔。
「只要有它们在——」
「不过」
我打断了蔚蓝新星充满希望的话语。
她的脑海中所描绘的梦想也许能拯救众多的魔法少女,只是很可惜那无法实现。
尽到自己的指责后,单色苔的体色变得与地面的混凝土大差不差。
这就是它们原本的颜色,原本的身姿。
也就是,无法增幅ena的状态。
「它们的甲壳上积蓄的物质只能使用一次」
「直到再次积蓄完成之前都无法继续使用」
虽说并非一次性的行动,但直到积蓄完成之前,它们就只是一群无力的眷属。
而且,问题不只是积蓄所需的时间。
「单色苔的个体数也不多」
由于要充分发挥单色苔的效果所必需的淫魔武器的数量有限,通过增加单色苔的个数从而弥补使用次数的正攻法也无法成立。
即使从之前的歼灭战中补充了储备,这也不是能够随意消耗的手牌。
「是,这样啊……」
蔚蓝新星稍微有些低落的垂下肩膀,放下了单色苔。
会将其当成开创性的眷属也无可厚非。
单色苔们可不仅能进行单纯的能力增幅,它们还能大幅度拓宽战术的选择范围。
比起除了召唤眷属之外一无所能的我,单色苔对她们能造成的恩惠要大得多吧。
「您召唤的新眷属是,胡蜂吗?」
蔚蓝新星抹去阴沉的表情,抬头看向漆黑的新眷属。
这名少女,应该没太消沉吧?
我猛地想到。
「没错」
「才不是胡蜂啦!」
承受了三方的视线,原茧蜂歪了歪头,开始悠哉游哉地搓着自己的触角。
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屠杀了近万名淫魔,这变异个体还勉强保留了昆虫的形态,只是从它身上已经看不上丝毫茧蜂的原型了。
只是,在对蜂类的区别一无所知的人们看来,它也只不过是个巨大的蜜蜂而已。
「呼呼呼,夜行者改,死亡游猎者……之类的,这名字怎么样?」
至少将你那个迷之自信保持到最后吧。
虽然是与魔法少女的眷属毫不相称的,听起来就相当危险的名字,但我也没有别的主意。
「随你喜欢就好」
「唔……明明是我们共同的眷属?」
一心想着驱逐淫魔的我才没有授予它名字的权力。
比起那个,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红心女王。
她已经在混凝土地面上昏了过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看到了吗?
「真是漂亮的黑色呢,黑缟玛瑙的名字如何?」
「黑缟玛瑙吗……原来如此,似乎也不错」
搭档和蔚蓝新星都转头看向我。
就算寻求意见,我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答案哦。
「别那样看着我,不挺好的吗?」
面对她们因期待而闪闪发光的视线,我只能回以毫无新意的话语。
我拂去在晕倒的红心女王身上来回散布的寻常球鼠妇。
「啊——呀,红心女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