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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Chapter5 池袋散步解说书《池袋 反攻Ⅱ 池袋反暴力怪奇谈》

未来——

摘自《池袋 反攻Ⅱ》前言——

嗨。

开始之前,有几件事要先声明,我没有打算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就算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所以,话先说在前头。我不会明言我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你们可以随意想像就是了。

毕竟再怎么说,我跟这本书中所提到的各种事件,可说是完全没有关联。

虽然跟“撕裂者之夜”有那么一些关系,但终究只限定于在网络空间中,在现实世界依旧是毫无关联。

没错…只是旁观者。

我就只是…看着而已。

虽然才刚说过不会公开真实身份,名字倒是可以公布一下。

我的名字是真一,九十九屋真一。

嗯,因为不是多重要的事,你们就算忘了也无所谓。

摘自《池袋反攻Ⅱ》第五章《影子骑手于阳光下驰骋》部份内容——

您知道在今年春初,于池袋的下午发生的集团狂飙事件吗?

那是由许多不同队的暴走族混杂在一起,互相抗争,并在马路上奔驰,成为会让人联想到西班牙的奔牛节或是龙卷风的危险状况。

毕竟是一面斗争,一面移动。对路过的居民、观光客,以及来购物的一般民众来说,大概也只是感到惊讶而已。

据说是由一名白色摩托队员将这起事件给收拾掉。

那么,造成事件的关键是什么呢?

那是与白色摩托完全相反的存在——黑摩托。

在该事件的前一天,于网际网络上发生一起骚动。

于电视节目上播出的冲击性影像(于别章解说)成为关键,某间大型演艺事务所提出悬赏,想知道跨坐在黑摩托上的黑骑士先生(或小姐)的身份——而金额竟然高达一千万元。

只要跟踪在马路上奔驰的摩托驾驶,接着拆穿他的真面目,就可以得到跟相声竞赛,或是以高额奖金为卖点的问答节目冠军同样的金额,让许多人在那几天不断追逐那个梦想。(注:日本一种相声竞赛的奖金就是一千万元。)

之所以会只有几天,是因为在造成那样的骚动之后,结果遭到警察局以及地方居民,甚至自己旗下的演员要求该公司自我克制,演艺公司便立刻收回了赏金。

不过这一点也造成骚动。才刚悬赏奖金,隔天就被登上报纸…而收回奖金也同样让新闻媒体一阵慌乱。由某间电视台所拍摄到的黑摩托…应该说,看见由摩托变身成马的情形,让社会再度掀起一阵野槌蛇风潮。(注:野槌蛇为日本一种貌似蛇的传说生物,目击者相当多,但是就是没有人捕捉过活体。)

那段影片是真是假?这部份依旧不断被议论——不过我知道真相。

但我不会写在这里。

我在前言也提到,不会干涉在这座城市中发生的事。

为了撰写这本书,我必须彻底以旁观者的立场来观察事物。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这本书中写出关于黑摩托的真实身份。

虽然我是真的知道,但信或不信,就端看读者你们的决定了。

同样的,这起“池袋集团狂飚事件”的背后,也存在着诸多事件。

若光看结果,一般都只会认为,这是从其他县市跑来的暴走族们,在大闹一番之后就扬长而去。

不过,果然还是隐藏着“某件事情”。

一件不论报纸或电视都没有报导出来的事实。

而我虽然知道真相为何,却还是故意不在这里公布。

如果你们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请务必亲手去挖掘出来。

任何事物都有其隐藏的一面。

但是,若不付出代价,就不可能得知。

到头来,想要知道一切,就必须让自己有所关联,切身去实际体验才行。

我也不例外。

所以——即使我知道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也不可能连当事人的心情都了解。

就是这样。因此,如果你们真心想要抵达隐藏于背后的真相,那么无论金钱、时间,甚至人情义理,什么都行。请付出代价,然后让世界变得像是一本书,由你们亲手翻阅。

如果你们够强悍,靠着蛮力,硬是从关系人士的口中问出来也是一个方法。

话又说回来,这样说不到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不推荐。

不过,如果你厉害到能够胜过穿着酒保服的崔讨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

现在——池袋 某国道上

“给我站住啦,喂!”

“嘎嗖啦啊啊!”

“哒嘎啦!”

“drfthjk——!”

发出根本是不明所以的怒吼声,骑在摩托上的年轻人们包围塞尔堤所骑乘的摩托。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在那之后,暴走族的人数不减反增,后方还能看见应该是电视台的厢型车。

——大家就那么想要一千万元吗?

——给我好好工作,一个月存五万,等上两百个月啦!

塞尔堤在心中呼喊着听起来乱七八糟,却又是理所当然的事。她握紧把手,替自己的搭档——黑摩托加油打气。

——要冲了喔,射手!

黑摩托完全感应到骑士的想法,并以尖锐的马鸣声取代引擎声,像是装了弹簧似的跳离了地面。

“什…什…什么……”

其中一名暴走族惊叫出声。

毕竟明明没有跳台,眼前奔驰中的摩托却飞越了足足两米之高,也难怪会惊讶。

那道巨大影子用有些偏斜的角度起跳,越过栅栏,往人行道的方向飞越而去,甚至越过因此惊愕的行人们的头顶——

然后直接在大楼的墙面“着地”,连侧边车都与地面成水平状,开始狂奔起来。

因为装在塞尔堤身旁的货物——从里面露出的人的手腕不停在摇晃,为了不让整个包包掉下去,她从侧边车上伸出手状的影子将其紧紧抱住。

由于接连出现违背常理的事,让跑在车道上的暴走族们都目瞪口呆——

“你搞什么魔术啊?喂!”

“想要被来一次人体切断啊?”

“小心我把你的耳朵弄大喔!”

看来是因为太过超离常识,让他们脑袋中的保险丝烧断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此恼羞成怒,总之就是情绪激动地紧跟着塞尔堤。

——啊啊啊!果然不应该运送这种麻烦的货物啦!

然后,塞尔堤猛然想起之前的事情。

——————————

过去——三十分钟前

“真是不好意思,是有些麻烦的工作。”

说出这句话的男性戴着墨镜和遮到鼻子的口罩,更将戴着的帽子压低,完全遮住脸部。

这名怎么看都很可疑的高挑男性,指着在一旁的巨大包裹,说出委托的详细情形。

“我希望能将这件货物寄放在您那里一天。”

〈寄放?〉

“嗯嗯,因为稍微发生了一些事…只有这一天,这个东西要是被看见的话,会变得很麻烦。所以,只要过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您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扔掉。如果您想将其丢回这个公园,我也会自行处理。啊,也请您不要深究内容物为何……”

摆明就是大有问题的委托。

即便不是如此,自己昨天才被悬赏。如果这是炸弹,或是发信器之类的东西就麻烦了,一想到这里,塞尔堤也不再隐瞒讶异的态度,直接输入文字。

〈……不好意思,请问是谁跟你介绍我的?〉

“是一名叫做ORIHARA IZAYA的情报贩子。”(注:ORIHARA IZAYA为折原临也的罗马拼音。)

〈……啊啊,我了解了。〉

——果然是那个家伙。

已经不只一、两次接到这种可疑的委托了。

当中还真的有“请你将部下自作主张做出来的炸弹,带到深山的工地现场处理掉”之类的委托,也有好几次遇到如同动作电影般的情形。

然后,像这些背后大有文章的工作委托人,几乎全都是经由折原临也所介绍。

塞尔堤暗忖了一下,她发现包裹的大小刚好可以塞进一个人,心中开始响起警报声。

——记得临也还让我运送过用安眠药弄昏的人……而且还是他本人的委托。

回想起距今大约一年前的事,塞尔堤静静地摇了摇头。

——要是换作平常,也不是不能接受,但现在的状况不适合。

——好好回绝人家吧。

〈不好意思,我是一名搬运工,如果你要找保险库的话,我想还是去银行吧。〉

“这点我很清楚,但还是请您融通一下。”

〈不行的事——〉

正当塞尔堤的文字打到这里时,手指停了下来。

男性将拿在手上的白色信封往前递出,并观察周围的情形后,开口道:

“由于工作的性质,让我先将钱全付给您如何?虽然不清楚这些钱是否足够……”

对方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将信封递过来。虽然还没有达到昨天遗失的金额,不过里头大约也有八成人数的福泽谕吉们排列着。

塞尔堤默默将文章全数删除,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打好新台词。

〈请务必交给我!〉

——————————

现在——池袋某处 国道上

——啊啊啊……果然不应该接受…

——就因为昨天才弄丢钱…我太轻率了…太轻率了!

可是后悔也无济于事。

当手腕从包包当中跑出来的瞬间,也被那名白色摩托队员看见了。

在那之前,因为她都只是违反交通法,基本上要当场被逮到才能定罪…但如果变成杀人或毁损尸体的嫌疑犯,警方就会正式展开搜查网了吧。一想到这里,塞尔堤就悲从中来。

——被警察追捕还不要紧……

——可是…我不要因此无法跟新罗在一起!

遗弃尸体嫌疑的时效到底是多久呢?

话又说回来,遗弃尸体罪在没有查获尸体的情形下也能适用吗?

塞尔堤再度从大楼的侧面跳起,直接在另一栋大楼的壁面着地。

那景象如同奇特的电脑动画,而“过于完美的”动作,反而让观者感觉到不真实感。

——可恶,虽然是已经抱定觉悟才开始这份工作…

——虽然知道自己过的生活并不正常……!

——即使如此,现在还不能被抓……!

——至少,得在不牵连到跟我见过面的人们的情形下,远离池袋……

塞尔堤继续让摩托奔驰,她脑中思考的,有大半是被逮捕到之后的情形。

似乎是因为想着那些事,认识之人的脸孔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一一掠过。

——啊啊,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跟帝人他们相遇…成为DOLLARS的一员……

——跟杏里也很合得来……

——最重要的是跟新罗……

——……

——新罗……

——啊啊,不行不行!

虽然恋爱与悲伤的情感同时涌上心头,但现在没时间沉浸在感伤中。

——我要振作!

——努力做点什么!

——只要努力,就还有办法!

都还没尽人事,没道理就得听天命。

塞尔堤下定决心,总之先逃过追兵,将意识移到前方,然后跑进岔路中。

只要行驶在大楼的侧面上,就不会有撞上对向来车或同方向车辆的危险。她用“影子”黏住大楼的壁面,在速度几乎没有减慢的情形下变换方向,摆脱了后头跟上来的暴走族。

不过她很清楚,这只是暂时远离。

当她为了再次跑上大马路,借此一口气拉开差距,转进另一条道路的瞬间——

看见一辆眼熟的厢型车在自己的侧面——也就是说,是跑在正式的车道上。

——那是……

看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记,在车门上绘有动画角色的厢型车。

——那的确是门田、游马崎或是狩沢的车!

想着要是给渡草听见,就绝对会让他欲哭无泪的事,塞尔堤不加思索地减速——这时注意到了异常之处。

——奇怪?

——等等…慢着…怎么…什么……

她仔细一看,发现车体四处都有凹陷的痕迹,挡风玻璃也遍布裂缝,好像从一场不小的暴动中撑了过来似的。

塞尔堤果决地从壁面离开,贴到厢型车身旁。

这么一做后——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身影,从厢型车中一同发出声音。

“黑摩托!”

“塞尔堤……”

“……塞尔堤!”

“啊,小塞仔。”

“这不是塞尔堤小姐吗?”

“怎么了?什么事啊?竜之峰学长!”

“啊啊!是黑摩托!是黑摩托耶,九琉姐!”

“惊(不会吧)……”

发现厢型车中有许多认识跟不认识的面孔挤在一起,塞尔堤讶异地顿了一下——将速度调整至与厢型车完全并行。

她用影子隐藏侧边车上的货物,灵巧地以单手驾驶,并在PDA上输入文字。

〈抱歉,我正在被暴走族追赶!你们快逃吧!〉

“……”

看见塞尔堤拼命输入的文字,门田脸上浮现苦笑,并回答道:

“不好意思啊……说不定是我们要道歉喔,黑摩托。”

——咦?

在那瞬间,从背后响起了相当夸张的喇叭声。

塞尔堤猛一回过头,发现果然是骑着摩托的暴走族集团。

“我们也正被人追着跑呢。”

那团暴力与郁闷的团块,与追着塞尔堤的人们合流后——

成为超过五十辆摩托的庞大集团,并像个挟带人类杀气的台风,气势如虹地朝这里追了过来。

〈得绝望了吗?〉

“这算什么,还有一个希望。”

塞尔堤倾斜安全帽表示不解。而门田嘴角上扬,笑着开口道:

“这些家伙全都是‘外地来的’,而我们好歹也是叫作DOLLARS的队伍吧?”

“身为地盘遭人骚扰的那一方…只要毫不留情地揍回去就行了。”

——————————

过去——两个小时前 池袋某处

“喂,老兄。”

门田对他们搭话后,围住两名少女的青年们讶异地转过头来。

“啊?你算老几啊?”

“有啥贵事啊?啊?”

对着一开始就用凶狠口气叫嚣的青年们,门田扭了扭脖子,发出关节声响后,开口道:

“我只是觉得…四个大男人对两个小女生找碴,还真是有趣的队伍啊。”

“……”

“让我看一下你们的标志贴纸,然后替你们改成暴走萝莉控野郎好了。”

“啰嗦,去死啦!”

门田以挑衅代替问候语。

其中一名小混混轻易上钩,抓住门田的领口。

下一个瞬间,门田配合自己被拉过去的领口,顺势用额头往对手的鼻梁狠很撞下去。

“嘎啊!?哒…噗啊!”

突然的冲击让小混混的脸皱成一团。从歪掉的鼻子中,慢了一拍的血猛烈喷出。

“真危险耶,竟然突然拿鼻子来撞别人的额头。要是我的头盖骨因此出现裂缝的话你要怎么赔啊?”

面对小混混两手按着脸部,不停呻吟,门田只是摸摸额头,冷淡地说道。

他露出一副自己才是被害者的态度。剩下的三名小混混见状,退去脸上轻薄的笑容,以愤怒与警戒的眼神瞪着门田。

“你…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咕!呃!呜!”

“……”

小混混突然大叫了起来,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然而他们看到的,是一名压着两腿中间呻吟的男性,以及用两手紧紧握着书包的体育服少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看到翻着白眼,压着下腹部的男性就能一目了然。

然后,被那景象吓傻的瞬间——

带着眼镜,外观看似乖巧的少女以男性们的其中一辆摩托为踏台,完全不顾虑裙子会走光,用脚尖往站在旁边的男性下巴踢了下去。

她的鞋子是那种在鞋子前端放了铁板的安全鞋。与那名字相反,成了对小混混来说的危险凶器。

“呼呸……”

摇晃了一瞬间,男性脚步不稳地翻倒。

这么一来就只剩一个人。流鼻血的男性被狩沢与游马崎绑了起来,男性绑在头上的布就这样被当成束缚器材,紧紧地绑住手腕。

“……你…你…们…给我记住!尤其是那边那个绑头巾的!”

没受伤的小混混只是瞪了一下两名女学生,最后还是对着门田撂下狠话。

似乎打算将被两名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撂倒的事,全都装做没发生过,然后推到门田的头上。

门田看着逃走的摩托远离,转过身子后说道:

“喂,要是有人报警就糟了,而且要是找同伴过来也很麻烦,该闪人了。”

如此对穿着学生制服与体育服的少女们搭话。

“咦?呃呃……”

“我是门田,你们是临也的妹妹吧?”

“咦咦!?是认识阿临哥的人!?…啊,这么说来,好像见过一次面!”

相对于老实流露惊讶态度的舞流,九琉璃似乎从最初就注意到对方是认识哥哥的人。他面对门田,低头说道:

“很(非常)…谢(感谢)…”

“不…不用客气。搞不好只是我们多管闲事而已……你们实在太显眼了,如果有要去哪里,就坐我们同伴的车去吧,怎么样?”

“哇啊~可以吗?”

“嗯,不过若是说要去北海道,那可就没办法了。”

对着苦笑的门田,舞流挥舞着双手询问他:

“你听我说喔!我们今天预定要在池袋闲逛一整天呢!原本认识的人应该会跟我们联络才对,结果却说‘要约何时,要去哪里,都得等电话通知后才能知道’!”

“那是什么意思?…算了。我后面的那两个人,今天要跟你们那边的学生去逛池袋,跟他们一起去也不错吧?如何?”

突然被这么问到的狩沢等人,在考虑几秒钟之后,随意回答道:

“嗯~是没什么关系啦。”

“完全没问题喔~再说那两个女孩,有点像二次元的角色呢。”

“闭嘴。”

在经过这些事之后,以认识的人来说,组合有些奇妙的同伴们于下午一起展开行动。

虽然对于此状况,门田曾劝了少女们好几次,要她们就这样回去家里。但她们说有件无论如何都要做的事,他也就不再深究下去。

——算了,要是不得已的话,就直接连络临也,要他带回去好了。

如此决定后,他便点头答应。接着用手机联络渡草,将少女们带去稍远一点的咖啡厅,等候车子过来。

然后,过了一阵子之后——

正当要搭上渡草的厢型车的瞬间,人数膨胀到五倍程度的小混混们的摩托便追了上来,结果一面反击,一面脱逃的戏码就此展开序幕。

现在——池袋某处 国道上 渡草的厢型车内

“结果,那个小混混其实只是装成逃走,实际上是在跟踪我们,然后在出了咖啡厅的那一瞬间就大举追上来了。”

“真是的,感觉就是一票只看不良少年为主题的漫画长大的家伙们呢。”

“狩沢小姐,才没有那回事!不良少年漫画的主角几乎都是锄强扶弱,充满男子气概的人们喔!不如说,要是拿来当成教科书的话,就根本不会做出攻击女孩子的事了!”

“不是因为脑袋太差,所以不了解教科书内的意义吗?”

“……原来是这样啊!”

明明处在被数十辆摩托追赶的危机状况中,游马崎与狩沢的对话却依旧如故。

“这…这要怎么办啊?要联络警察吗……”

面对帝人战战兢兢的询问,门田摇头回应:

“八成已经有人报警了!从刚刚就能看见几辆白色摩托!问题是…在警察聚集之前的这几分钟内能不能逃走。要是被这种人数用铁管围殴,我还可以,但你们就糟了。”

“的…的确……”

“放心吧,至少会让你们这群学生逃走。要是真的很紧急,我就直接冲进警察局。”

从驾驶座传来没听过的声音,帝人有些安心地点头回应——

——不能这样!

他如此告诫自己,不能抱着自己先得救的想法。

——虽然要让园原同学还有青叶跟…那边那两个女孩子逃走才行……

——但是我不能丢下DOLLARS的人们,还有塞尔堤…然后自己逃走……!

他咬紧牙关,忍住恐惧,回想起冲入黄巾贼的根据地,以及头一次见到塞尔堤的事情。

——说不定…会死……不过…非点想点办法不可……

这时候,青叶看见帝人握紧拳头的表情,以讶异的表情搭话:

“那个…竜之峰学长,你没事吧?”

“咦?啊…啊…啊啊,没事的。对不起,至少会想办法让你们……”

“不…不是那个…不,没什么事…”

“?”

帝人对说话含糊不清的青叶抱着疑惑——

然后再次看向窗外。

在塞尔堤的摩托旁边,似乎装着像是侧边车的东西,上头还装着某种货物。

“塞尔堤…果然是因为被悬赏……”

只有一瞬间。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少年看着塞尔堤的身影,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已经…不能再轻松地见面了吗……”

——————————

并排行驶在渡草的厢型车旁的,是被暴走族追赶的黑摩托。

包含她和那些被卷进事件中,位于车中的人,全都被人追着跑。

塞尔堤、门田、渡草、狩沢、游马崎、帝人、杏里、青叶、九琉璃、舞流。

总数十名的脱逃剧。

如果只有暴走族的话,光是塞尔堤一个人就能够处理——但是,对她来说最麻烦的,是在驱散他们的时候,会被白摩托给包围住。

——等一下,不如干脆那样,说不定…至少能保护在车子里的大家……

思索着这件事,塞尔堤环视了一下背后。

数量变得更多了,头上还有两架应该是电视台的直升机在滞空。

——可恶,也不能让大家变成尸体遗弃犯的朋友……

——要是一个不小心,大家的模样就会出现在电视转播上……!

门田他们也就算了,要是杏里和帝人这些学生们被卷进这种事件,容貌还被播了出来,应该会造成不小的骚动吧。万一被知道跟自己——以及跟到现在为止的抗争事件有关,还有可能遭到退学。

——怎么办…

——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好啊……

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人。

在这条街上开始搬运工的工作已经过了好几年,从没有因为这种事而烦恼的经验。包含新罗在内,对她来说,人类全都只不过是“外人”罢了。

即使自己被抓住,被某个人杀掉,或是真实身份被拆穿——毕竟是孑然一身,也只有自己会觉得困扰。

经过一年前的事件后,新罗便不再是外人。

另外还跟许多人们相遇。仅仅一年的时间,她周围世界的“关系”完全改变。

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

在这个情形下,塞尔堤终于注意到这个事实所隐含的枷锁了。

而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是与新罗在家中时的闲聊对话,以及一些琐事。

——————————

过去——几个星期前 新罗的公寓

“降临于池袋的异国妖精,塞尔堤——身为没有头的骑士的妖精——身为一名无头骑士,塞尔堤为了寻求被盗走的头颅与自己的记忆,动身来到池袋了!然而,她在这里与名为新罗的青年陷入情网,假借找寻自己的头颅,今天也依旧沉溺在爱欲的日子当中……!”

“……我是觉得应该以这个基本设定为基础啦。塞尔堤跟傲娇还是有些微的不同之处!属于在傲娇与冷酷直率的中间,是不同种的类型!”

“咦,小游马对傲娇的定义未免太过狭义了,那样就是傲娇啊。”

“塞尔堤跟那个不一样啦。真要说的话,她应该算是比较爱照顾人……虽然直率,却又无法彻底冷酷,是个充满江户风情的大姐大啦!就像‘大姐型的人宠爱不成材的哥哥’……对了,就是‘妹大姐’!”

“真是拗口耶。”

双脚放在代替桌子的被炉中,一对男女——游马崎与狩沢正喋喋不休地议论着。

在一旁的餐桌上另有一对男女,他们看着那副景象,进行平淡的对话。

〈呐,新罗…〉

“怎么啦,塞尔堤,怎么感觉很严肃?”

〈为什么那些家伙会跑到我们家来,然后针对我讨论这么久啊?还有,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私人情报?〉

“哎呀,反正迟早会穿帮,所以我就全都招啦。刚刚偶然在酒吧遇到门田等人,游马崎他们正好在讨论你的事,夸你很厉害耶……”

〈……〉

“我一高兴起来,就炫耀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反正一定会穿帮,我就先说了,还有像是在约会时会做的很多情事也说了…哎呀…酒还真是恐怖啊——痛痛痛痛…塞尔堤,你做什么啊?塞尔堤果然是傲娇吗痛痛痛痛痛……”

〈无所谓,那我就学学傲娇好了。只是在开始娇羞之前,会用影子稍微戳你一下而已。〉(注:傲娇的日文原文中,傲其实是戳、刺的意思,意指让人不易接近。)

“不过这根本不是戳一下,感觉应该算是刺啊啊啊啊啊咿咿咿——”

看着这两人一如往常的景象,游马崎等人也继续平常的对话。

“你看,果然是傲娇吧。”

“才不是,以傲娇来说,这两人相爱的样子太过直接了。倒不如说,像是互相都会对彼此行使软式SM。塞尔堤小姐是精神上遭到进攻,而岸谷先生则是肉体层面遭到进攻…不过双方都没有感到喜悦,一定是因为两个人都是S!”

“真是拗口耶。”

——————————

回想当时的状况,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塞尔堤胸口起伏晃动,表现出咯咯笑的样子。

——“我的女朋友”吗…

——还真是…让人开心呢…

——这一年来…实在太过轻浮了。

——幸福了。

她立刻在脑中责备自己的天真。

在对自己狠狠地发过火之后——

她思索着。

不停思索着。

——算了,就算这样……

塞尔堤将影子像是一只手一样操作,在奔驰中将文字输入PDA中。

——就算这样…嗯……

然后,灵巧地与厢型车并排行走,将PDA从开着的窗户中丢给在副驾驶座的门田。

——事到如今,早已无法舍弃了。

“——!喂,黑摩托,这是…你认真的吗?”

门田将PDA递回去,并开口询问道。塞尔堤只是静静地竖起拇指。

“……是吗…呐,黑摩托,我啊,虽然知道你的名字,但不是你直接告诉我的。所以这样说是有些奇怪啦……”

一名与塞尔堤几乎不曾对话过的男性,以认真的眼神,同样竖起拇指,并淡然说道:

“事情过后,让我好好向你道谢吧,塞尔堤。”

听着那声音,塞尔堤静静地做好觉悟,让心情逐渐乎稳。

——啊啊,是啊…“不论对象是谁,发生何事,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舍弃羁绊。

——怎么能够舍弃?

——失去头颅的我,如今就只剩下那些了啊。

随着内心的决定,塞尔堤安静地从手上生出镰刀来——

为了能够挥舞镰刀,好用来牵制背后,她与门田的厢型车一起前往某个场所。

双方的距离并没有拉得很开。好运的是,也没有被交通信号灯给拖延,因此能持续前进。话说回来,也因为暴走族从刚刚起就在四处闹事,使得一般车辆现在暂时都不会行动。

塞尔堤等人把这当成是最佳时机,只用了一分钟便抵达目标场所。

来到连接池袋车站的西口与东口,铁路下方的天桥下。

厢型车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行驶,不过——

塞尔堤当场将搭档回转一圈,橡胶制的轮胎发出了异常诡异的摩擦声后,让克修达·巴瓦停了下来。

从背后追上来的数十辆摩托。

非常讽刺的是,给她提示的是白色摩托。

以及在今天早上,自己与新罗的一来一往。

塞尔堤算好时机,将巨大的影子镰刀高高举起。

下一个瞬间,

就如同巨大的蜘蛛巢——

从塞尔堤的镰刀延伸出无数绳索,在天桥下的隧道中做出一面巨大的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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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 日出井组系栗楠会 本部事务所

在池袋拥有几处地盘的组织之一,日出井组系的事务所——栗楠会。

位于最里面的房间设有高级桌子、画框还有黑色皮革的沙发椅,是一如平常在电视中看到,“怎么看都像是”那种行业的房间。不过在入口附近,却装潢得像是一般的办公室。

在这个“类似办公室”,装潢成无法一眼看穿到底属于何种行业的地方。其中一名干部——风本正安静得听取报告。

“……然后,现在就是外来组织的家伙们在四处胡闹……”

“……只要不对有交保护费给我们的店家出手,就不用去管他们。接下来的事就让我们缴交税金所养活的国家公务员们去想办法吧。”

是一名虽然年轻,却有着让人联想到爬虫类眼神的男性干部。

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回答之后,对部下询问另一件事。

“然后呢?关于那件……淀切的事进行得怎么样?”

“是的,四木先生现在去找那位密医了。”

风本默默地将手指顶在脸颊上,接连敲了几下后,继续开口道:

“我啊,怎样都好啦。什么没有头的骑士啊…怪物还是幽灵、宇宙人之类的,关于那种超常现象,存在或不存在都无所谓。”

“是…是的。”

“只是呢,问题在于‘交给我们【处理】的那名女性偶像’,让我们的四名‘员工’被‘摆了一道’…如果是一般情形,就得怪那四个人做事不认真,然后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解决目标……”

在口气平淡,像是蜥蜴的男性面前,身为部下的组员紧张地询问:

“这…这次的情形不一样吗?”

“是啊…那个委托人,好死不死,竟敢对我们有所隐瞒,结果让我们陷入险境——这笔帐,照道理是要跟‘小看’我们的委托人追讨才是。”

男性用让周围结冻的声音说话,部下冷汗直流地回应:

“就…就是说啊。不过…我听说…原本的计划并非是杀了那个女人……”

风本的视线从部下身上移开,声音的温度稍为提高了一些:

“这还真有点难以解释呢…的确,委托内容是把她‘埋到山里去’,而我们则是预定将她随便找个国外或其它地方的‘常客’,然后送过去。”

“是…是啊,但是为什么…”

“……多说无益。”

风本以到现在为止最为严厉的视线瞪着部下。随即让椅子回转,背对着他,将难以启齿的事实说了出来:

“关于目标人物的圣边琉璃,听说组长觉得她的气质,很像自己嫁给正经行业的女儿,因此是她的头号粉丝…除此之外,目出井组的上头当中,也有几个人是她的粉丝……”

“这…这样啊……”

部下依旧不知该如何回应。风本似乎不想让上头的人丢脸,用很细微的声音说道:

“还有,那个…我和四木也…你看…呃…毕竟她不是一般的美人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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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前天深夜 羽岛幽平的公寓

“自己说不定会被杀掉——你从没…想到这点吗?”

被压倒的男性。

在他上头的是杀人魔。

对方能以手刀轻易贯穿心脏——新闻是如此报导。

明明是生死存亡的状况,那名青年却连声惨叫也没有。

反而是杀人魔所举起的手刀在阵阵发抖。

虽然只有仅仅数秒钟,对杀人魔“好莱坞”——圣边琉璃来说,却像过了好几分钟

意识数次远离。

自己像是变得不再是自己,这样的感觉让视野歪斜了好几次。

对连嘴唇也开始颤抖的琉璃来说,这是难以忍受的沉默。

因为如此,位于下方的对象开始开口说话,对她来说是无比的救赎。

“……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什么事?”

“现在想要杀我,是为了要封口吗?”

“……或许是吧。”

听到男性——羽岛幽平冷淡的声音,琉璃静静地将眼神别开。

——不…不是这样……

——为了封口而杀人…这种事……

在全身颤抖之下,琉璃注意到了。

自己现在正感到恐惧。

她确实感受到,全身被恶心的感觉与发寒的感觉袭击,几乎连心脏也要凝固。

——更何况,我根本下不了手…

——不论预谋或是本能,我大概都杀不了这个人。

——不光是这个人。

——除了“那些家伙”以外,我一定谁也杀不了。

那时的自己,到底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呢?

从下头凝视琉璃的幽平,依旧以感情稀薄的语气,静静地告诉她:

“那样的话,你住手比较好喔。”

“……?”

听见幽平说出的奇怪发言,琉璃皱起眉头往下看。

男性的眼神无比冰冷,完全掩蔽其表情下的真心。

“这里的监视摄影机有拍到我将你带了进来,当然也拍到你了。”

“……”

“你应该不知道摄影机拍到的影像会储存在哪里吧?所以,如果是为了封口而要杀我,我想这没多大意义。”

面对冷静说话的幽平,琉璃忍不住颤抖,但仍硬是压抑了下来,反问道:

“……如果…理由只是想要杀你呢?”

“那就没办法了…虽然我不想被杀。”

幽平干脆地回答。

青年可说是人生的成功者,却说出这样的话,这让琉璃感到疑惑,开口道:

“……真是意外呢…你不想被杀吗?”

“是啊。要是就这样死了,会有不少遗憾。”

“……”

听到对手的回答,琉璃睁圆了双眼。

她那样的举动,就像看到某种奇妙生物的舞蹈,因而停下动作,并笑了出来。

颤抖与恶心的感觉并未消失,她只是带着自我嘲讽的意味,然后沉静地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没什么…只是活像机器人的你,居然也会觉得‘遗憾’,让我觉得很有趣……像是展示人偶一样的你,到底想到了些什么呢?”

“我想想,像是电影的拍摄还没结束之类的,很多很多事……”

隔了一段时间,青年面无表情地认真思考某件事——

最后说出一个结论。

“眼前的女孩就快哭出来了,但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得死去,这是最大的遗憾。”

当青年但是无情绪的表情与声音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两人的时间停止了。

“……”

“……”

幽平的眼神中没有感情。

但就是因为如此,听起来并不像是玩笑话或虚情假意。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琉璃继续高举着手刀,缓缓地开口:

“这是在追求我吗…?还是为了得救,所以拼命想讨好我?”

“是哪个呢…我自己也不清楚。常有人说我是个不懂人心的家伙,也有人认为我难以猜透。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虽然我不了解自己,但还是知道一些事情…”

“……”

“当女人含泪求助时,无法帮助她停止落泪的家伙,是最差劲的男人。”

男性彻底冷漠的态度已经超越机械,达到一种超然的境界。

琉璃甚至觉得,在眼前的这名男性或许只是幻影。她继续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来:

“那是:‘卡密拉才藏’的台词吧……”

“是啊,我所尊敬的其中一个人。”

“尊敬…那不就是你所扮演的角色吗…?”

回想起过去以不同立场,与这名男性合作过的电影,琉璃的语气变得相当无奈。

然而幽平却不为所动,开始谈论起自己的事:

“是啊。我呢,不论是杀人魔还是少根筋的小混混,甚至陷入情网的人妖角色,我都很尊敬所有自己演出的角色。”

“……”

“我是以感情过于丰富的哥哥作为反面教材而长大成人,所以我认为,自己缺少很多身为人的重要事物。我很理解这一点,所以——才会成为演员。”

“咦……”

“为了在电影里,从我所扮演的各种‘人’当中分到一些人的感情。”

幽平完全不害臊,只是用情感淡薄的声音述说着。

看着这名在可能死去的情形下,却不是对任何人谄媚,而是说出这番话的男性身影,琉璃静静地将手刀放下。

——啊啊,相反…

——这个人跟我相反…

——跟身为人类,却想要成为怪物的我相反。

——这个人就是怪物。

——这个人是“想要成为人类的怪物”。

并不拥有强大的暴力。既不会喷火,也不是不死身。

即使如此,琉璃理解到,眼前的男性是在精神层次上远超过自己的“异形”。

她也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流淌着眼泪。

她不明白那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其他情绪所致?

——就是因为这样,这个人一定…比我更像个“人”。

自己想要舍弃的事物,眼前的男性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渴求。

对于这名男性,自己应该要抱持什么想法才好?

是怜悯吗?是同感?是厌恶?还是应该将他当成另一个世界的人,视而不见呢?

现在的她就连这件事也无法决定。

混乱。

试图要舍弃的各种情感不停溢出,满满流泄,将怪物的面具给流走。

“……对不起…你救了我,我还没跟你道谢……”

她从幽平的身体上移开,静静地坐在床边,低头细语道:

“……谢谢你,真的…帮我很大的忙…”

“不,你不用道谢。”

“为什么…?对了,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你想想,假设你就是‘好莱坞’好了……”

然后,琉璃注意到了。

幽平的表情,不知为何,在一瞬间出现困惑的情绪。

“一想到有人…能够将做出超乎人类动作的你弄成这副德行…那个…我可以请你回答一件事吗?”

“?”

“你该不会跟…穿酒保服并戴太阳眼镜的人…有所牵连吧?”

恩人的这个问题,让琉璃惊讶地抬起头来。

脑海中浮现的,是用长椅将自己打飞到空中的真正“怪物”。

“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啊…啊……果然……”

幽平看似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说道:

“呃,关于那件事,我下次再详细说明。总之,我也必须向你道歉。”

“道歉?”

琉璃虽然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幽平,但此时还是无法问出那个理由。

当红偶像面对房间的电脑屏幕中的影像,在那里确认一些事之后,幽平开口说道:

“话又说回来,有一件事,我先斩后奏了。”

“……什么事呢?”

是要对眼前的男性以敬语交谈吗?还是要以直率的态度比较好?琉璃自己也不得要领,她试着尽量以不引起对方不舒服的方式继续对话。

“其实…在你晕过去的这段期间…似乎被人给跟踪了。依照岸…刚刚那位医生的说法,看起来似乎不是做正经事的人。”

“咦……”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做了一些保险举动。”

——————————

羽岛幽平所持有之公寓 入口处

“喂,人出来了喔。”

“那个男的也跟她在一起,怎么办?”

“随便想个方法,让他睡一觉吧。”

“小声点…上吧。”

进行着这样的对话,四名穿着工作服的男性从巷子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他们安静地在黑暗中奔跑,警戒四周,接近目标的那对男女。

以四个人包围之后,接着就是从背后架住——男性们确定作战能够成功。

但结果却是由强烈的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阻碍了他们的行动。

“……”

四人组由于突如其来的闪光而眯起眼睛。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

不知何时出现在道路中的十几名摄影师与记者。

以及在他们面前,互相拥抱的那一对男女偶像的身影。

——怎么会…是什么时候……

——刚…刚刚!我们的脸被拍到了!

他们确实有注意着四周。

然而,追求“头条新闻的摄影师们也在做相同的事”。

在如同雷光般的连续闪光灯中,琉璃害羞地低下头,幽平则对着靠近他的记者,以毫无感情的声音询问: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就像是开始的信号,记者们如溃堤的洪水一样冲到两人的身边。

大概是知道这栋公寓就只住着幽平吧。记者与摄影师们完全不在意时间已经是夜晚,提问与闪光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就在不久前,有收到匿名的密报。”

“这是怎么回事呢?”

“请问是何时开始交往的?”

“两位开始交往的关键是——”

“记者会的预定——”

“事务所对这件事——”

“何时要结婚——”

“就在刚刚,有一名穿白色大衣的人从这栋公寓离开——”

“他也是关系人吗?”

“该死,让他走了。”

“快去找。”

“叫另外一队人去找穿白色大衣的家伙——”

耳边听着这些声音,为了绑架琉璃,伺机而动的四名男性脸色苍白。

在这种人数与骚动之下,是不可能回收照到自己的底片了。

不理会咬牙切齿的男性们,幽乎以平淡的语气说话:

“真是不好意思,毕竟夜已经深了,请容我择日说明。今天就请让我们两人一起去开车兜风吧。”

在这之后,幽平又补充了几件说明,随即便搂着琉璃的肩膀回到公寓内。几分钟后,便驾着车,不知往哪里去了。

虽然有几名记者想要追上去,但是今天的取材车几乎都因为大王电视台的影响,为了报导“黑摩托”的骚动而出动了。

把记者们与绑架犯抛在后头——

偶像与杀人魔光明正大地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中。

——————————

现在——池袋 某天桥下

塞尔堤所做出来的,是实际用于逮捕暴走族时所使用的巨大网状物。

是能缓冲挡下正在狂飙的摩托,使其强制停车的道具。

虽然有较难掌握设置上的时机,以及如果暴走族事先侦查到预定设置的场所,就不会经过等缺点,但塞尔堤的“影子”都克服了这些困难,成为更加凶恶的陷阱,强制让暴走族们停下车来。

“咕啊啊……这是什么啊——?”

“哒啊啦啊!”

一辆辆落入陷阱的摩托们。

跟在后头的车辆在看见之后也跟着停了下来,结果就是——其中一边的天桥下挤满大量摩托,以隧道作为境界,划分了安全地带与危险地带。

虽然也可以趁此逃走,不过这样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自己是要在对方心中种下恐惧——

还是就这样乖乖地被抓到,然后让他们去拿一千万元的赏金?塞尔堤对此感到迷惑。

即使如此,当中最重要的事项——让门田等人的厢型车逃走这个作战算是成功了。

她确认厢型车平安地朝池袋车站的西侧面巷离去后,决定接下来就是静待天命。

然后——池袋这座城市在这个瞬间,享受着最棒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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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 厢型车内

“好,你们快下车逃走,看是要跑进车站里,还是要跑进这附近的警察局…总而言之,只要说你们是突然被卷进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定不会有事!”

在通过隧道并确认后方没有来车后,门田打开后方的门,并对帝人等人说话。帝人虽然打算留下来,却被后方的人推挤而硬是被推了出去。

“不过,小田田打算怎么办?”

因为狩沢的这句话,门田一时低下头去,随即叹了一口气道:

“那个塞尔堤啊…是新罗的马子吧?”

“啊~嗯,她那副傲娇模样,连我看了都会觉得害羞喔。”

“不是啦,狩沢小姐!要我说几次,那是‘妹大姐’啦!”

不理会就这么吵起来的两个人,门田沉静地对在驾驶座上的渡草说话:

“真是的。因为高中的时候几乎没有往来…老实说,我根本搞不懂新罗是怎么样的人…不过老实说,有点羡慕那家伙呢。”

然后,又有些高兴地笑了笑,开心地继续说下去:

“塞尔堤啊…是个好女人。啊啊,那是个好女人,你说对吧?渡草。”

“咦?黑摩托是女的啊?”

“……嗯,就是那样。所以啦,我们总不能让一个女人善后,对吧?”

似乎察觉到他想说什么了。渡草将手摆在排档上,带点苦笑地回答:

“……那么,目的就是回收黑摩托并撤退啰?还是去当援军?”

渡草的嘴角上扬——一面说着,引擎早已经开始发动。

——————————

天桥下

——接着该怎么做呢?

在塞尔堤用影子所做成的黑网对面,似乎开始了一阵暴动。

有几个人开始试着想弄破网子。或许是因为聚集了多数不同的暴走族吧,当中甚至还有人开始互殴起来。

“该死!应该还有更多人吧?把剩下来的人都叫来帮忙!”

“全部都不行!说是在车站前…!被像怪物一样的白色摩托解决很多人……!”

“畜生!搞什么啊?到底联络上总长了没……”

“电话打不通!果然是因为我们自作主张跑过来,他在发火了……”

“嘎啊啊啊!那么至少要宰了这个黑摩托,领了赏金才行!”

——咦咦……对我的悬赏并非不问生死吧……

照这样看起来,似乎没有交涉的余地了。塞尔堤把就这么溜走作为选项之一,然后将视线往后移——

在这时候,她看见从背后追上来的暴走族的分队身影。

可能是各自的队伍以无线电找来的余党吧。

因为运气好,而从白色摩托手中溜走的一部份摩托们一辆辆从另一侧绕了过来。

——该死…如果就这样在另一边也张起网来进行笼城…那样的话,等到解决暴走族后,接着就是我被警察包围的景象了吧……这样一来,货物的内容物会让我百口莫辩……!

然后——

从那些摩托的后方,看见一辆厢型车折返了回来。

——是那些家伙……我不是叫他们逃走吗?

在那里面的学生们应该已经先逃走了。对塞尔堤来说,她原本也打算让门田等人也同时逃走。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塞尔堤因他们的行动而停顿了一下——

但在确认到有些暴走族们舍弃摩托,打算钻过网子后,又慌张地回过身去。

塞尔堤再次做出不具利刃的巨大黑镰刀,打算以此击退之际——

在那之前,先注意到奇妙的不对劲之处。

自己所跨坐的摩托。

在那旁边——站着一道没看过的影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向那里——站在那里的,是一名脸上包着层层绷带,活像是木乃伊的男性。

站在塞尔堤身旁的侧边车上。

双脚踏在现在已经空空如也的黑色包包中——

原本是“货物”的男性,以平淡的语气开口道:

“……这里交给我…你们快点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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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半天前 露西亚寿司 店内

“…真是的,给我带来一个麻烦的伤患。”

位于已经融入池袋,由两名俄罗斯人所经营的寿司店内部。

在关上门的店内,有着不同于鱼腥味的味道。

在里面的和室包厢中铺着布垫,上面有一名脸部遭到破坏的男性,正在接受身穿白色大衣的密医——岸谷新罗的治疗。

“我要收二十万元的治疗费喔。”

“先欠着。”

“不接受赊帐。都是因为这名急患,让我失去与圣边琉璃在一起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事……”

当白人店长与新罗在争论之时,在一旁看着的赛门插嘴道:

“唷,你们两个,吵架是不好的唷。叶戈尔的伤,要先让好痛好痛都飞走啊。拜托了,现役合格100%喔!”

“好的好的。算啦,总之先把钱准备好…话说回来,叶戈尔是这名伤患的名字吗?”

“是啊。在俄罗斯的时候,一起待在同一个组织里…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

在远处听着那些对话——折原舞流在店面的吧台前,与姐姐肩并肩,用手机通电话中。

“……啊!接了接了!喂喂喂,阿临哥?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呐,你对塞尔堤·史特路尔森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看着装钞票的信封袋上的名字,舞流对回答充满期待。

但是——

“…………嘿?这个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知道什么吧?阿临哥,好耶!超好的,好好诈好好诈好——好——诈——喔!……啊!?”

舞流以无法置信的表情看着手机后,生气地直跺脚。

“……何(怎么了)?”

“啊——真是的——不敢相信!阿临哥居然挂我电话!呃呃…真没办法…那么……”

舞流噘起嘴,静静地再次握好手机——

选了跟刚方才不同的号码,以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按下拨号钮。

——————————

现在——池袋车站

“啊啊啊,竜之峰学长和园原学姐都到哪里去了啊?”

从厢型车下来之后——

帝人丢下一句“园原同学和那些女孩子们就拜托你了!”之后,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当青叶注意到时,杏里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踪影。

“……话又说回来,竜之峰学长果然是…不,现在就先别管这个吧。”

在手足无措,四下观望的青叶身后,九琉璃和舞流牵着手站在那里。

“行(要怎么办)?”

“嗯~总之先观察情势吧?虽然不知道怎么了,真没想到能在那么近的地方看到呢!”

“……”

九琉璃以严肃的表情注视通往天桥下的道路。

与她相反,舞流带着爽朗的笑容,自言自语起来。

在那爽朗当中,混杂着一丝丝的恶毒。

“好啦…我们能好好跟‘塞尔堤小姐打招呼吗’?”

——————————

过去——半天前 露西亚寿司 店内

“呜呜……”

在和室包厢内醒来的男性,以意识混浊的眼睛环顾四周。

“啊,他醒过来了。”

看见最初映入他眼帘的男性后,用昏沉的脑袋说出一个名字:

“……是Singen吗?”(注:森严的罗马拼音。)

“咦?”

父亲的名字突然被喊出来,新罗以疑惑的表情看向对方的脸孔。不过虽说是脸孔,那张脸现在几乎都被隐藏在绷带之下了。

“……喔喔,真抱歉,看来我是认错人了……”

“……”

新罗蹲下身子,低头俯视对方,似乎在思索着某些事——

接着猛然站了起来,拿出手机,并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然后像是在交替一样,两名少女飞快地跑了过来,取代新罗,踏进和室包厢当中。

“无(你没事吧)……?”

“呀呼,!有好多了吗?大哥,太好了呢!没问题没问题!现在的整形技术都很厉害!而且你现在包绷带的样子也很帅喔!”

“喔喔…我还没跟两位道谢呢,真是感谢你们。”

虽然从绷带的缝隙中露出的眼神无比锐利,叶戈尔的态度依旧绅士。

赛门和店长似乎因为熟人没有生命危险而感到放心,他们与叶戈尔正以俄罗斯语流畅地交谈着。

“××××”“××”“×××××”“××!”

持续了一阵子这样的对话后,店长的表情逐渐转为阴沉。

“怎么啦?”

被舞流这么一问,店长无奈地回答:

“这个呢…这家伙现在身无分文啦。”

“真是抱歉。就在刚刚,工作失手了…要是有先收头款就好了,现在真是后悔……”

“不过,该怎么办啊…要是把二十万这么一大笔钱交出去,明天要怎么进货……不…明天干脆休息好了…不过啊……”

“嗨~休息,好耶~明天是寿司扑灭纪念日唷,来吃拉面,吃麻糯啰。”

“别开玩笑了。”

不理会在那里满肚子火,不停叨念的店长,舞流静静地踏进和室包厢中,蹲了下来。

“呐呐呐…”

少女拉动叶戈尔的衣袖,他静静地偏过头去:

“……?有什么事吗?”

对着一脸讶异询问的伤患,舞流浮现天使般的微笑,说了一句话:

“那笔钱……让我们替你出吧?”

——————————

现在——池袋 某天桥下

塞尔堤陷入混乱。

因为原本由她所运送的“货物”突然醒了过来,开始空手牵制蜂拥而上的暴走族们。

他的动作远远超过“滑顺”这个词所能形容。

如同一阵有着人型的烟雾,顺着风在男性间流动。

正当以为擦身而过之时,男性便已经翻倒在地,就好像一个人在教导数十只猴子舞蹈。

完全摸不着头绪,塞尔堤将视线移到厢型车上。

这行动原本是担心门田等人是否平安——但在那之前,她先看到更令人担心的事。

一名在通往天桥下的下坡路段中间,朝着这里全力奔驰的人影。

——帝人?

对着猛力冲刺过来的少年,塞尔堤打算比手画脚,送出要他回头的信号。不过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而且要是因此让对手注意到帝人就糟糕了。

而且在更后方的位置——

隔了一条车道的对面,看见戴眼镜的巨乳少女的身影。

——杏里!

杏里确实很强。

如果完全发挥妖刀“罪歌”的力量,恐怕是比自己还要强力的凶恶存在。

——不过,现在不是那种场合吧!

她一直隐藏自己就是“罪歌”的身份在生活,如果在这样的街道上——在这样稍有不慎就会被拍到的情形下,发挥那股力量的话——

塞尔堤以一团混乱的头脑,不断思考这些事——

池袋的假日,让她更加混乱了。

突然间,一道激烈的声音响彻天桥下,在场所有人都往那里看过去。

在塞尔堤所做出的黑网对面,暴走族们将数十辆摩托弃置,正要突破黑色的网,而在他们背后——

在那里的,是一辆如同因为被汽车撞飞而解体的摩托,以及——

从摩托上取下引擎,并用单手把玩着的——

脖子以上“没有任何物体”,中世纪风格的盔甲骑士的身影。

——咦?

混乱袭击。

混乱袭击。

——是…同伴……?

她最初想到的,是与自己相同的种族出现在池袋的可能性。

的确,在爱尔兰之时,可以感受到在远方有几个跟自己相同的“无头骑士”气息。

但是,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在塞尔堤心中卷起新的疑问与混乱——像这样加速混乱的现象,反而让她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不…这股气息…不是“我们”的气息……

——但是…在人类的气息中…混杂了某种东西……

一想到这里,塞尔堤回想起来了。

跟这个同样的气息——

就在几个小时前,在上午的工作中感觉到的这件事。

——这股气息是……!

——“在上午时运送的”那位——

——————————

数小时前 池袋某间仓库中

在远离池袋市街的某条仓库街。

在其中一个目前空着的仓库里,塞尔堤见到那名委托人。

委托人是头一次见面的人,似乎是经由平和岛静雄所介绍。

——静雄也会介绍客人,真是稀奇。

对象是一名用帽子和围巾,还有太阳眼镜遮住脸孔的女性——委托内容是希望将自己带到指定的住宅。

虽然不愿意表明原因,但似乎是因为被暴力集团给盯上,说不定在路上会有他们的人进行盘查也说不定。

塞尔堤最初还在猜想是个怎么样的人——

感受到从她身上发出的“气息”后,她不禁对其提出询问。

〈你该不会…拥有稍微与众不同的力量吧?〉

“……咦?”

感到惊讶的,是隐藏脸孔的女性——圣边琉璃。

她仔细凝视在眼前的黑摩托。

思考过今后的事态后,她作好打算,决定先回自宅作准备。

但是,自己也算是广为人知的人物,不能在街上随便引起骚动。

——而且说不定…那个白人也在附近……

她昨晚会以“好莱坞”的身份在街道上出现,是因为一通打至自宅的电话。

“我知道你的秘密。让我们来看一部电影吧,那种好莱坞的怪物电影。”

接到这段短信之后,她便指定那座公园与场所——并在那里遇到,那名像是杀手的男性与——真正的怪物。

虽然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根据幽平的说法,那名怪物很有可能是他的家人。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愧疚而救了自己吧。

对着思索这些事情的琉璃,幽平冷淡地介绍她一名人物。

幽平提到“哥哥常对我提起一名送货员。我拜托哥哥,看能不能帮我联络一下吧。”然后就演变成现在与黑摩托面对面。

对这个全身上下都是异常的存在——为什么能够看透自己的事,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以及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不是人类的这件事。

——————————

过去——前日深夜 露西亚寿司

某对密医父子的对话——

“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请你说明一下,爸爸。”

【……所谓的偶然,有时真的很令人火大呢,有点能理解临也的心情了。】

“……?算了,为什么那名俄罗斯人会认识爸爸啊?”

【……他就是…那个…有点像是万事通的人啦。他的特点就是没有人知道其真实身份,是个神秘的男性。拥有如此男人的联络方式,我跟尼布罗很厉害吧?要是你能因此稍微感受到父亲的威严就好了。】

“说穿了,就是很会唬人的杀手之类的就是了。然后呢?”

【……我把你养成一个完全不风趣的小孩啦。算了,现在先不提这个。我委托他的事情是——捕获某位女性。】

“某位女性?”

【嗯…要是我说杀人魔“好莱坞”,你就懂了吧?】

“……”

【我认为在那起事件当中,参杂着塞尔堤和罪歌那样的异形要素,于是私自以尼布罗进行调查——最后查到一名在好几代以前,拥有像是塞尔堤那样“异形”之“血统”的女性。那名怪物本身呢,在与人类混血后,用自身拥有的力量累积了一笔财富。不知是隔代遗传或是代代相传,我推测她身上可能也有出现那样的显性特征。比起被警察逮到而判死刑,还不如让我们加以保护,这样就可以度过一段切切割割、注射注射的快乐时光啦,OK?】

“……我觉得爸爸你啊,在很多方面都需要自重一点。”

【唔嗯…我可不大想让新罗这样说我。算啦,这就不管了…不过说实在的…根据尼布罗的观察者所言,对方似乎连一般人的殴打也无法承受,所以当不了实验体。上头也已经下达指示,表示可以不用再理会她了。】

“那个……那名女孩…该不会叫作圣边琉璃吧?”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新罗你…你读取了我的思考?跟塞尔堤在一起太久了…连你也觉醒了特殊能力吗——嘟——嘟——嘟——】

——————————

过去——当天上午

将委托人载送到指定的公寓前,塞尔堤开心地在PDA上输入文字。

〈辛苦你了。〉

——路上什么事也没发生,真是太好了。

——果然不用太在意赏金的事情。

要是有鼻子,自己大概已经用鼻子在哼歌了吧?对着想法如此轻浮的塞尔堤,委托人不断点头致意并且道谢:

“那…那个…真的非常感谢您……!然后,关于钱……”

〈不,这次算免费优待。〉

“咦……?”

〈我今天有点开心呢。因为在这座城市,几乎没有机会遇到“像你一样”的存在啊。〉

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琉璃的内心因为好奇心而有些动摇。

“请问…这么说的话…那个……”

似乎不好意思将那件事说出口,但最后还是提起勇气询问:

“您…跟电视上谣传的一样…不是人类吗?”

〈是的,要看证据吗?〉

没有头的骑士干脆到让人觉得像是在开玩笑,并做出这样肯定的回复。她像是在夸耀自己是名怪物一样,将安全帽拿了下来。

数分钟后——

当塞尔堤离开后,平安回到房间中的琉璃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端详自己的容貌。

虽然气色不好看,但还不致于像是生病。

身体已经不再隐隐作痛,再度体认到自己非比寻常。

用单手的小指头把玩放在一旁,重达二十公斤的铁哑铃,再次确认自己的“力量”也同样不普通。

不是人类。

也无法当成怪物。

是位于中间位置的“某种东西”。

“啊哈……”

每当理解到那就是自己时,过去的心情都是变得阴郁起来——

今天却不可思议地觉得好笑。

“啊哈哈哈哈哈!”

她仿佛人生到现在为止,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回想起自称塞尔堤,那没有头的骑士的样子后,她笑中带泪。

——啊啊,什么啊…是这么一回事啊…

——原来这世界…这个世界的心胸是如此宽广。

——就算是妖怪…就算是怪物…也能“享受人生”。

——即使是我,即使是像幽平先生那样的人,即使是那位没有头的骑士!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现在才……!

——我……!

数个小时后——

总算停下泪水与笑声的琉璃,随意地打开了电视。

而上头的新闻节目,正好在报导“悬赏池袋的怪人,赏金一千万元?”的新闻。同一时刻——也报导为了得到赏金,有无数的队伍以及暴走族开始聚集在池袋这座城市中,形成一触即发的状况。

“……”

然后,她——走进在自家深处的“更衣室”。

又过了一个小时。

琉璃穿着“那套装扮”走出门后,有四名外表凶神恶煞的男性站在那里。

“你就是圣边琉璃吧…………呐?呐,喂,你这副打扮在开什么玩笑呜嘎!?”

她对这四个人各自给了一击,用调节过力道的拳头往其胸窝揍下去,让做们安静……

说不定弄断他们的肋骨了,但她一点也不在意。

名为“好莱坞”的怪物,带着至今为止都没有过的爽快心情,从公寓五楼的通道上一跃而下。

然后高声地,高声地欢笑着。

意外的是,那道身影会让人联想到,一年前从大楼上奔驰而下的没有头的骑士身影。

——————————

现在——池袋某处 天桥下

塞尔堤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存在”而错愕,缓缓地朝那里走过去——

没有头的骑士则是对着她,缓缓地竖起拇指。

即使如此,塞尔堤依旧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对方用只有塞尔堤能听见的细微声音,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至少让我回报免费优待的恩情吧。”

“……”

在塞尔堤愣住的同时——假扮成“没有头的骑士”的“好莱坞”,开始在柏油路面上奔驰起来。

与叶戈尔完全相反,那个动作让人联想到的,是铁块直线前进时的景象。

不知是否有调节过力道,她一脚将摩托踢飞,并以手刀挖出引擎…接着单手接住朝她挥舞的铁管,再将其扭曲。

一边给予暴走族们压倒性的“恐怖”——

“好莱坞”一边在心中,小声地歌唱着。

那是绝对无法以偶像身份唱出来,只为自己而唱的歌。

——我是怪物,我是人类。

——人生无法选择。不只开始,就连结束都无法选择。

——那就选择生活方式吧。我只是选择了生活方式。

——今天早上,搬运工替我做的事——

——对我来说,有超越所有财产的价值。

——即使生命只到明日为止,

——即使能活上千年;

——身为怪物,身为人类;

——不论是抵抗,抑或是接受;

——就只要享受那一切。

“好莱坞”将想要大声呼喊的冲动统统压抑在心中,就只是…在隧道下来去自如,不停奔跑着。

穿酒保服的男人。

羽岛幽平。

塞尔堤·史特路尔森。

对在这短短二十四个小时当中所遇到的三名“怪物”们,表达感谢与敬意——

她就这样尽情跳着名为“好莱坞”的舞蹈。

——————————

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怪人们感到惊讶的,不只是暴走族们和塞尔堤。

就连正要走下厢型车的门田一行人,还有用跑步追上来的帝人与杏里,也同样因为突然出现的闯入者而目瞪口呆,并且停止行动。

行动方式截然不同的两名怪人,以猛烈的气势将暴走族加以无力化。

“呃,这些家伙八成是在‘To罗丸’之类的队伍当中,进不了本队的小喽啰而已……话又说回来…不…这个,是发生什么事啦?”

门田在厢型车中小声地说着,不过现场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塞尔堤正一面为了在这种状况下,自己该怎么行动而困惑,同时以自己的影子绑住暴走族成员的手脚——

绷带男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并在塞尔堤的耳边喃喃细语。

“快点,母亲,有劳您了。”

——母亲?

她一瞬间还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因而看向对方的脸孔——然后在那瞬间,便理解那句话的意义了。

因为从绷带的隙缝中露出的男性眼睛——由于充血而染成一片鲜红。

——罪歌……

塞尔堤惊讶地往杏里的方向望去——然而她也同样满脸困惑,呆站在隧道入口处。

然后,在确认只靠眼前的两个人就能够撑过这个局面,而他们也不会做得太过火之后,塞尔堤在直到最后都弄不清楚的状况下,决定将场面交给这两名怪人后因而离开现场。

她在离开之际,迅速地在PDA上输入文字,伸长影子让怪人们都看过一次画面。

〈让我给你们两个建议——〉

但对怪人们来说,那些忠告真的只能算是嘲讽了——

〈要是看见白色摩托,无论如何都要逃走。在那些家伙当中,有怪物存在。〉

对塞尔堤来说,第二项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另一个则是——虽然说不定还能用谈的解决……〉

只是,那个忠告晚了一天。

〈绝对别去招惹穿酒保服的人,绝对不要喔!〉

——————————

塞尔堤对门田送出信号,离开了这个危险地带。

她让杏里坐在后座,门田等人则是将帝人给拖进厢型车中,然后离开天桥下。

最后,她又回收了用影子制成的网子,不过那已经毫无意义了。骑着摩托的小混混都为了从两名怪人手中逃离,纷纷四处窜逃。

黑沼青叶在远方望着那副景象,侧头自言自语:

“……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然而在他身后的双胞胎也无法回答,只能歪着头,面面相觑。

话又说回来,无论哪一个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人,都无法完全掌握整个情形吧。

——————————

数分钟后——

暴走族们仓皇失措地从怪人手中逃离,为了不让白色摩托发现,正偷偷摸摸地在街上移动着。

他们从无线电中听到,似乎已经有许多同伴被白色摩托队给逮捕了。

“该死…这样就算想回老巢也回不去…会被总长给宰了。”

这名穿着条纹花样的特攻服,像是这回远征组领队的男性,对着围在四周约十五名的手下开口。

如果这么多的人凑在一起奔驰,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警察抓到了吧?但现在的他们早已没有那种心力去在意那种事情。

“至少也要让在地的队伍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

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受到的损伤,他们就只是被扭曲的自我表现欲给驱使,而在街道上不停奔驰。

然后,在来到SunShine大楼附近的道路时——看到像是在地的小混混们,便将摩托停在走道旁,以威胁的口气说道:

“喂,我问你们一些事情。在这附近的地盘上,比较有名气的队伍是叫什么名字啊?”

被搭话的其中一名小混混男性,在稍微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

“这附近有很多喔…如果是指暴走族,就是替栗楠会办事的‘邪蛇邪’,还有专门在飙车的‘尸龙’吧?不过自从一辆白色摩托出现以后,就都收敛很多了。”

“很好,去哪里能找到他们?带我们去。”

“你该不会是想找他们的麻烦吧?”

“少说笑啦!”

穿特攻服的男子表现出凶恶的态度,但是其中一名小混混却摇头道:

“你们啊,是在埼玉的‘To 罗丸’吧?我说呢,你们的总长应该不喜欢这种事吧?那边的总长虽然喜欢女人,但我听说是个行事贯彻始终的家伙。”

“啰嗦!这跟总长没有关系!”

“只要逮到那个黑摩托,拿到钱,然后献给上头,我们应该就能够独立啦!”

“……你们啊,拿到一千万元,竟然要特地交给流氓喔?认真的吗?要是我有那笔钱,就会留着自己花用。既然有那么多钱,就根本没必要当暴走族啦。要是喜欢飙车,就买辆自己喜欢的车不就好了?”

不知道是在挑衅,还是真好心地提醒他们,“当鬼头的小混混”只是口气平淡地给予他们忠告。

“……你这家伙!是在PENKORO地笑我们啊?啊?”(注:PENKORO——平凡无奇、不露痕迹之意。)

对外地来的他们来说,不用担心找在地的小混混打架会留下祸根。

在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寻仇的情形下,便将怒火逐渐转化成暴力。

“PENKORO是啥意思啊?”

“汤姆先生,别管他们了。走吧,我肚子饿了。”

“啊~说得也是。所长也真是的,请顿饭又不会怎样……”

对着用一副局外人的口气说话的小混混们,暴走族们的忍耐终于到达极限。

“你们…少装作没看到我们啦啊啊啊——!”

取出装在摩托一旁的铁管,奋力挥下。

“呜喔,好危险~”

雷鬼头男性漂亮地闪了开来。

铁管就这么往下挥,跟在中午撕裂塞尔堤所运送的包包一样——

把在一旁小混混身上的“酒保服的袖子给撕了开来”。

“啊……”

“我的衣服……”

穿酒保服的男性以安静的声音低语。

雷鬼头男性早已逃离现场,并为了替暴走族们祈祷冥福,在胸口处画出十字,之后还拍了个手。

下个瞬间——

“咻呜”。

如果要替眼前的景象加上状声词的话,“咻呜”应该是最合适的吧。

那名男性就是如此轻松地“以单手将一辆有人乘坐的摩托举起来”——

感觉就像是棒球中的传球一样,将其投向其他的暴走族。

是的,暴走族们并不知情。

在池袋这里,有个“绝对不能找碴的存在”。

管他是杀手还是杀人魔,就算是大总统也好,宇宙人也罢,甚至是吸血鬼或没有头的怪物等等,都绝对不可以去找碴的存在。

然后,“雷声”造访。

“居然把我弟弟给我的衣服…你们这些家伙——!”

穿着酒保服的男子“将手边的路灯给拔起”,用来代替球棒,朝着暴走族们猛力挥去。

响起如同雷鸣般的声响,摩托与人都在空中飞舞。

伴随着一成不变的景象,池袋这座城市的假日宣告结束。

虽然不知道“城市”是否有好好享受这次的休假——

但不论如何——

池袋这座城市,今天依旧和平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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