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杏里的小公寓
「思……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不用,不需要那么费心招待啦。」
园原杏里的询问,让自称三之岛沙树的少女露出柔和的微笑。
杏里的房间很小,即便考虑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也实在称不上宽敞。
一名高中女生独自住在外面很奇怪,但或许是充当她监护人的男人私下打通不少环节,
不曾有人侧眼相看。
杏里几乎没有访客,也很少发出称得上噪音的声响,因此她在这里住到现在,并没有被
周遭邻居视为什么问题人物。
相对的,以这个年龄的女孩来说,极少外出,也很少有朋友来拜访的她反倒有些怪异,
不过这栋公寓倒是不存在如此关心她的居民。
要说有什么同年纪的人过来找过她,大概就只有奄之峰帝人和纪田正臣应邀来她家玩的
那次,和上次赘川春奈杀过来的那时候而已。张间美香已经黏上矢雾诚二,所以目前可以说,
她不会有任何普通的女性朋友来访。
杏里本人也以为到自己高中毕业以前,应该不太会再有上游的访客出现,然而—
这天,却有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前来拜访。
夜已深,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挑这个时段拜访朋友。
更何况出现在她眼前的少女,并非她的朋友。
不只如此,她甚至与这名少女素昧平生,完全没有见过她的印象。
她以为是对方找错人,但少女不只知道她的名字,竟然还对她说:「关于纪田正臣的事
情,我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她在对方身上感受不到像赘川春奈那样的敌意,所以杏里不疑有他,让她进到自己的房
间内。
「思……你说要商量关于纪田同学的事,请问是什么事呢?」
杏里与沙树隔桌对坐。
不同于杏里的迷惑,沙树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虽说她此刻坐在对方家里,且还和自己
不曾相识。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氛围。
「好,那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三之岛沙树,这次冒失地跑过来,你遗愿意招待我
进屋子里,真的很谢谢你。」
「呃,那个……我是园原杏里。」
杏里见到沙树向自己行了一礼,连忙点头响应。
彼此客套一番后,沙树脸上带着舒服的微笑,开口表示:
「今天是我第一次这样与你碰面,但曾有一段时间,我们两个住得相当近喔。」
「咦?」
「直到去年为止,我都住在来良医院那边。杏里,我听说你曾经遭到砍人魔的攻击,在
那里住了好几天对吧?」
「啊……」
沙树的话让杏里惊呼一声,但她记得自己没有在医院大厅或其它地方见过她。
「呃,那个……如果是我不小心忘了你,我先向你道歉。」
「啊,不是啦,我不是说我们在医院曾经聊过什么,只是我们过去曾经碰巧相当接近而
已。不过,我是真的早就知道你的存在。至于你住院那件事,也只是我单方面知道罢了。」
「?」
「因为正臣那个人,每次每次都只会聊奄之峰和园原的事情,还让我看了很多他与你的
合照。」
「……!」
看来她是真的和正臣认识。话说回来,她既然表示要谈与正臣有关的事,认识正臣也是
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只是自己白天时才遇到两名「罪歌附身者」,实在很难不对任何遇到
的状况存疑。
「请问……三之岛小姐和纪田同学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沙树听到这问题,稍微思考了一下。
「这种时候我要怎么跟你说明好呢?我们从国中的时候就假装在交往……然后最近,可
以算是真的开始交往了吧。」
「交往……啊,也就是……你们之间是情侣,对吗?」
「对的,差不多就是那样。」
「喔……」
两人间的交谈没什么张力。
她们的个性都与常人不同。正常来说,谈论这种事情通常会有些刺鼻的硝烟味,但两人
此刻却处在温和的气氛里。
「你都不吃惊耶。」
沙树如此表示,杏里则不加思索地回答:
「纪田同学平常没事就爱找女生搭讪,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有很多女朋友……不过话说回
来,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位。」
沙树听见杏里的回答,先是愣了好一阵子,随即噗嗤一笑:
「哎呀,真是的……我都已经做好会烟硝弥漫的心理准备了……」
杏里不懂她在笑什么,感到疑惑:
「……?为什么呢?」
「为什么啊,我还真奇怪。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对不对?」
「呃,没有!没有这回事……我想,比较奇怪的应该是我吧……」
沙树为了将两人的鸡同鸭讲兜在一起,开口询问:
「我可以反过来问你问题吗?」
「啊,好的,什么问题……」
见杏里战战兢兢地点头同意,沙树于是单刀直入地说:
「园原和正臣是什么关系呢?」
「咦?」
杏里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是一般女孩子,在考虑过这种情况下的各种相对关系后,理当都能猜到对方会问这
样的问题。
但是杏里目前与那种「日常的人际关系」略有一些疏远,因此才会连沙树为何而来的理
由都想不到。
「呃,那个,思,就是……」
她隔了几秒钟才察觉沙树这个问题的含义,连忙开口澄清:
「不,不是的,纪田同学和我只是一般的朋友……」
「真的只是q一般b的朋友?」
沙树倾头表示疑问,继续追问下去。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杏里与她对视一眼后,稍微移开视线。
沙树的眼神带有一股和缓的锐利,彷佛在盯着杏里内心的另一头——位于「画框」里面
的自己。
「我觉得……以’一般b来形容,好像有点怪……可是我和纪田同学,并不是……」
杏里再次词穷。
她并非没有任何愧疚之处,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晓得面对自称正臣女朋友的沙树时,该
不该老实说出「他没事就会开口要我和他交往」这件事,因此才会哑口无言。
「他和奄之峰同学两个人帮了我不少忙……算是……」
她陷入了混乱,自己也不晓得该如何形容彼此的关系。
杏里的脑中闪过不少单字:「知己」、「学伴」、「好友」……然而她挑不出一个自然
贴切的说法。
沙树看见杏里迷惘的模样,缓缓探身向前。
她将脸凑向对方,针对刚才也有提及的少年提问:
「正臣也有说奄之峰帝人的事情喔。他说你们三人常常玩在一起,奄之峰也常盯着园原
看。不过正臣每次都说,那是因为你长得很可爱,胸部又大的不得了的关系。」
「请……请别开我玩笑了。」
沙树探出身子伸手作势要摸摸看,杏里连忙闪开,双手挡住胸部,将身体转向一旁。
「哈哈哈,抱歉抱歉,刚才的话一半是在开玩笑。不过,你是真的很可爱呀。比起正臣
的事情,现在这一点好像比较让我嫉妒一些。」
沙树自始至终都挂着笑容,但很难看出她的话到哪边为止是玩笑,哪边开始不是。
沙树维持着不让人看穿心里想法的微笑,想继续挖掘杏里的内心世界。
「那么,园原又是怎么看待奄之峰的呢?」
「……!」
「他也和正臣一样,只是……朋友?」
沙树的口气很和缓,话中却带有一股奇妙的压力。
「这……」
「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接下来想问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可以问吗?」
「啊,可以的。」
沙树看见杏里点头得很干脆,脸上的微笑淡了几分,开口问:
「园原你……有喜欢的人吗?」
「…::」
「嗯……那你有曾经喜欢上谁吗?」
这个问题,有如直接投向杏里内心深处的一颗正中直球。
沙树看见杏里不自觉何抽一口气,连忙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问这种问题很讨人厌。可是……我就是想先确认一下。」
沙树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杏里看着她,明白了一件事。
她会这么问,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也不是要伤自己的心,而是这个问题对她而言真的
很重要。
既然这样,含糊其词带过这个话题就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了。杏里思考片刻后,给出自己
的答案。
答案与半年前赘川春奈来杀自己时,自己向对方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其实不晓得。」
「不晓得?」
「我不懂要怎么爱一个人……或是爱一个人时应该要做什么才好……该怎么说,我……
似乎没有办法爱人。」
杏里一边隐藏罪歌的存在,一边说出自己的问题点。
沙树默默听她阐述,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
「所以,我没办法响应别人对我的感情……同时,我应该没有爱上某人或是谈恋爱的资
格。我的人生只能依赖许多人提供我许多事物,仅此而已。」
这些年来,杏里在世界与自己的心之间放上一个画框,将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合理
对待、悲伤事情,以及生活中的苦闷,统统视为画中的故事,藉此忍耐、克服。因此付出的
代价,就是连快乐或喜悦之类的情感,她也必须倚赖画框另一侧的人们提供。就像人们看故
事会将情感投射在登场人物身上一样。
看着帝人和正臣能开开心心过日子,她就能戚到满足。
这一个「画框」是杏里在遭到父亲虐待、饱受折磨的状态下,所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处
世之道。
——正因如此,自己没有资格去爱人。
对杏里而书,就连去爱人这件事都要倚赖「罪歌」的自己,投射在画框内侧玻璃上的倒
影,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沙树听了杏里这段彷佛在自言自语的回答后,开口间她:
「这样子,你不会寂寞吗?」
杏里摇摇头,露出有些难为情的表情:
「我的确很少和人相处,以前还被同班的女生说过我是寄生虫,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不
过是我自己选择要这样过活,所以我不后悔。」
——骗人。
杏里此刻深切体会到,这句话骗的不只是沙树,还包括她自己。
白天和临也的那场对话,让自己认清一个事实。
自己嘴里说着自愿当一只寄生虫,但其实,也只是在忽视自己的肮脏罢了。
虽然和鲸木与费川谈过后有感觉好一些,但她还是前所未有地自我厌恶。
「所以……什么寂寞不寂寞,其实不是很重要。」
杏里硬是挤出一张满足的笑容,沙树则继续问下去:
「这样很幸福吗?」
「我不晓得,我自己也不清楚……什么对我才是幸福。我只盼望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不需要和谁争吵……」
「思……」
沙树将双臂放在茶几上,笔直注视杏里的眼睛:
「与奄之峰和正臣之间,你也只希望平平淡淡走下去吗?」
「这……」
「仅是依赖对方的关系,不会让你不满足?」
「不……只是我再怎么思考,还是无法理解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戚觉。」
杏里淡淡给出答案后,连忙补充说明:
「啊……可是我和纪田同学他们,不单单只有依赖上的关系……!」
杏里和周遭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透过「画框」看着世界。对她而言,正臣和帝人是
能够透过画框,握住自己手的人。
他们和曾是画框里「最让自己憧憬的对象」张间美香一样,都对自己的心有着深远的影
响。这之中不牵涉任何的爱情与友情。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撬开自己的心,像是塞尔堤,史特路尔森、狩
沢给理华、费川春奈和鲸木重。能遇到这么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人,反而让杏里的心情起了
一阵涟漪。
这两名让自己与那些人产生交集的少年,杏里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汇去定义彼此的关
系。最后,她只能对等着她回答的沙树,说出一个自己都没把握的答案。
「那个……总之,我和纪田同学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男女朋友?」
沙树倾头表示不解。
「也不是一般朋友……」
「也不是一般朋友?」
沙树这次将头侧向另一边,那模样就像一条迷了路的小虫。
「我想,他算是我的恩人。」
「恩人?」
「是的……纪田同学他们对我而书是很重要的恩人。他们给了我很多东西……可是,我
到现在都没什么可以回报……」
杏里眼里浮现一层薄雾,看起来有些悲伤,而沙树默默看了她一会后——
「……园原,你真的是个好人耶。」
「咦?」
沙树看见杏里愣住的模样,再次绽放微笑。
和先前相比,她的笑容多了几分人的气息。
「我突然有种泄了气的感觉。」
「对……对不起。」
「啊,不是啦,你这时候不需要道歉。」
杏里误以为沙树在责骂她,低头表示歉意。沙树见状连忙挥挥手。
接着她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不过,感觉这样也好。你要是说什么,我其实同时喜欢上这两个男生,觉得好烦
恼。,我说不定会默不吭声,直接放火烧掉你的房间也不一定。」
沙树说了一句破坏社会良俗的言论,自个儿咯咯笑了起来。
那句话听超来像开玩笑,杏里却彷佛觉得自己若说错了话,对方真的有可能会纵火。
这名叫作沙树的少女,就是这么一位让人猜不透心思的人物。
杏里因为看不透对方而沉默不语,而沙树本人则柔声表示:
「老实说啊,我本来是想来向你宣战的。」
「宣战……咦?」
「因为我事前想过,如果你说你也喜欢正臣,场面大概就会变成所谓正牌与小三的大对
决吧。然后我在想,要是真的变成这样,我是不是该勇敢面对,对你大喊q我才不会把正臣
让给你呢,你这个狐狸精!b比较好呢?」
沙树以一种完全和「正牌与小三的大对决」这形容扯不上边的语气,继续对杏里说:
「不过,我可以因为没有演变成那样的状况,因此觉得放松吗?毕竟园原今后还是有可
能会喜欢上正臣,我还是不能大意对吧?」
沙树一边说,一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那动作有些做作,但杏里看不出这是演戏,还
是自然的动作。
彼此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她的话深深打动杏里的心。
「……应该不会。我剐才也说了,我真的很不懂怎么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
「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喔。」
「咦……」
「很少有人会抽丝剥茧,试图用脑袋去理解这种事情吧。所谓的感情或恋爱,不是什么
道理。有时候就算你什么都不懂,还是会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某个人,很神奇吧?」
她不疾不徐说着这些话的声音,让杏里的心起了更大的涟漪。
「……但是,我没有资格去喜欢……」
「有喔。」
杏里低下头表示,沙树却明白地否定她的看法。
、你刚才说,你觉得自己是只寄生虫,或许真的是那样也说不定……但就算是寄生虫.
也遗是可以喜欢上人啊。」
「怎么可以……」
她没有料到,对方在认同自己是寄生虫之后,还会对自己说出「可以去爱人」。
杏里想不通沙树这么说的意义何在,整个人愣在那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即便杏里做出这样的反应,沙树依然温柔地对她说:
「我啊,以前是个人偶。」
「人偶……?」
「对,你应该认识……折原临也这个人吧?」
「……!」
这个名字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折原临也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杏銮露出吃惊的神情,沙树不予理会,接着说下去:
「哈哈,看你那样子,应该是认识。他有做什么让你很讨厌的事情吗?」
「呃,那个……说来话长……」
「是吗……那样好糟糕呢。」
沙树表现出些许同情,接着调整一下心情,说起自己的事情:
「我啊,曾经就像那个人的人偶。当初也是临也先生要我,去喜欢纪田正臣b,我才喜
欢上他的。」
「……?抱歉,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这句话实在太悖离一般常识,让杏里一时无法接受,不自觉向对方再确认一次。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是杏里也能够理解的。
对于「爱的形式」,自己的理解仅止于知识,来源是罪歌的耳语。
但她很清楚眼前这位少女此刻所说的「爱」不同于「罪歌」的爱,也和爱情小说或是连
续剧里阐迤的爱不同。
「我想正臣应该会生气,但也觉得他要打要骂都无所谓。总之我还是想告诉你有关正臣
的事情……不过你会想听正臣的过去吗?」
沙树突然询问杏里的意愿,让后者愣了一下。
纪田正臣的过去。
和自己的「罪歌」一样,都是彼此之间尚未公开的秘密。
关于这方面的事,杏里曾和奄之峰帝人约好「彼此间的秘密,还是等到下次三人齐聚时
再来交换」。
所以她现在应该不可以听吧。
而且要从第三者的口中去听别人想隐藏的过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如何呢?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和奄之峰可能也有关系,所以我才想先跟你确认一下
……要不要听由你自己决定……思,看你吧。」
「我……」
——可以不听,因为我相信纪田同学。
杏里原本想这么说,但突然打住。
因为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怀疑。
——我相信纪田同学?
——真的是这样吗?
——我该不会……只是「想把眼睛别开」而已吧?
遵守约定。
不可以碰触别人的过去。
就算不知道纪田正臣的过去,还是选择彻底相信。
这么做确实很有节操。
但是——杏里心想。
自己真的有「那么高尚纯洁」吗?
当一只寄生虫,依附他人活着,是自己的选择。
这句话刚剐也才说过。
而且也已经明白了,这种说词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目的是让自己的视线能从自身的肤浅
上移开。
只是不管目的为何,自己确实是选择了这种生存方式。
正因为如此,当初赘川春奈来袭时,自己才能将她击退,并且抑制罪歌的狂椐。
杏里自身不曾想过什么关于自尊或信念的问题,但她依稀有种感觉,就是自己不会后悔
这样的生存方式。
存在于杏里内心深处的情戚,向她自己提出问题——
——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想伪装成一个好人?
——都到了这种关头,我还想假装自己是人类吗?
——我明明不懂什么是爱,却想靠着别人的爱活下去,这样的我又在装什么?
同时之间,杏里又想抹杀掉心里的声音,
我得依附别人才能活下去,所以不能招致寄生对象的嫌恶。因此,我不能让奄之峰同学
和纪田同学讨厌我。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但她的内心深处又涌出更多的疑问。
——我自己刚刚已经说过了…:
——说自己和纪田同学他们,「不单单只有依赖上的关系」。
——还说他们是我的「恩人」。
「你还好吧?」
杏里沉默的时间超过十秒,让沙树担心了一下。
「没:…。没事……请让我……稍微考虑一下。」
杏里应了一声,再次思考自己的真正想法。
她突然想起白天时有人对她这么说——
——「不管是对奄之峰帝人选是纪田正臣,你都保持了一段距离对吧?」
折原临也的话,自脑海深处鸣响。
——「你仅仅只是等待。身边有人对自己友善,而安于这个现状的你,没有主动自己做
些什么。明明就应该更深入接触的。」
事后狩沢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的瞎扯,没必要理会。
可是那番话,还是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因为杏里没有办法去否定临也所说的这一些。
她自己其实也有注意到自己选择的位置。
——我又要继续「等待」了吗?
——那名叫鲸木的人要我放下罪歌时,我是怎么回答的?
——「而且……我已经约定好要在重要的人们面前说出罪歌的事情……所以直到那时候
为止,我想要自己依然是去年的那个样子。」
——我当时的确给出这样的答复。
自己并不想有任何改变,可是如今正臣已经变了,帝人也即将彻底地改变,这种时候将
视线从他们的身上移开,是正确的做法吗?
杏里陷入了自问自答的漩涡。
而且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沙树,那便是自己的体内寄居着罪歌。
杏里感到犹豫,自己和帝人他们发生太多牵扯,真的好吗?
当自己对名为鲸木的女人说:「我已经是个怪物,所以我不能喜欢上普通人,也没有权
利得到一般人该有的幸福不是吗……」时,她是不是想否定这个说法呢?
——对了,那个人……不是人类,而且应该比我拥有更多不像人类的地方。
——但她以前一定尝试过去喜欢上人。
——就像塞尔堤那样。
——像「罪歌」那样。
杏里不晓得—
几个小时前,塞尔堤才向新罗极力主张「再也没有比杏里更担心帝人他们的人了」。
打出那句话的塞尔堤此刻已经化为影子异形,和拥有罪歌的鲸木战斗着,但杏里并不知
道这个讽刺的情况,而是接着想起狩沢对她说的话。
——「我虽然不清楚详细的事,但现在这一刻,让我原谅你的全部。」
——「就算小杏里是古代的邪神,在远古曾一度毁灭地球也好,我都会原谅你的。」
她发现自己不是人类,但还是紧紧拥抱自己。
想起那拥抱带来的「人」的温暖,杏里以沙树也听不见的微小声音,轻轻低语了一句·一
「……我真狡猾呢……」
——就连下一个决定,都还是倚赖了别人。
杏里有些自嘲地笑了自己的习性一番后,随即正色表示:
「……请告诉我纪田同学的过去。」
「真的好吗?」
沙树又确认了一次,杏里则坚定地点头。
「我当时也答应了那个三人齐众时,再交换彼此秘密的约定。」
她看着沙树的眼睛,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不想将约定当作自己逃避的借口。」
听还是不听,或许只是一个细微末节。但对杏里而书,这是个重大的决定。
因为总是待在画框另一头看着世界的她——
此刻正凭着自己的意志,要跳进那个画框里面的世界。
「不过,那并不构成我可以打破约定的理由……」
杏里持垂下视线,接着对沙树露出有些难为情的微笑:
「所以纪田同学要骂人时,我要和你一起挨骂。」
沙树听了杏里这句话后,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对杏里报以一笑,开心地说:
「园原,你真的很温柔呢。」
但她的笑容里带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正臣跟很多女生表示过喜欢。但我想,他对你说不定是认真的吧。」
「咦?」
「没事。好了,我想想……该从哪里讲起呢?」
接下来,沙树娓娓说起——
说出正臣的往事,他不曾向杏里与帝人提及只字词组的过去。
道出他在园中时期,带领黄巾贼度过的动荡岁月——
以及纪田正臣稻沙树自己,一同犯下的错误。
都内某处 废弃工厂
就在三之岛沙树对园原杏里倾诉一切的时候——
还有一个人也在陈述正臣的过去。
不是别人,而是纪田正臣他自己。
「……原来如此。好,我大致了解了。」
他的听众只有一个人。
便是不久前才和正臣演出有如动作片逃跑桥段的六条千景。
两人此刻所在的位置,是以前被黄巾贼当作据点的废弃工厂。
近来一段时间,这里曾被DOLLARS的内部组织:蓝色平方的成员使用过一阵子,但他们
后来遭遇堉玉暴走族「TO罗丸」的突袭,因此这里最近又变得乏人间津。
此刻正臣的右手缠着绷带,呈握拳状态,整只左脚则包在石膏之中。
从停车场逃跑以后,他们被跳上的卡车一路载往堉玉的方向,之后他们挑了一个人烟较
稀少的地方,趁卡车等红绿灯时下车。
司机似乎没发现任何异状,卡车随即若无其事地开走。千景目送着卡车,轻轻道了声「谢
啦」,并脱下帽子,深深一鞠躬,
他们之后拦下经过的出租车,直奔附近的骨科诊所。
所幸,正臣裂开的膝盖骨没有错位得太严重,只需接受维护性治疗,倒不用开刀或是住
院。
只不过正臣的脚必须死死地固定住,医院还借了一根拐杖给他。
碎裂的右拳同样接受固定性治疗,被胶带和绷带牢牢缠住。
由于引来警察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他们给医生的借口是:「因为一时情绪激动,对着
邮筒又打又踹,才落得这般田地」。
医生露出一个彻底傻眼的表情,接着苦笑说——
——「最近这种情况还真多。池袋那边不是有个穿酒保服的孩子很有名嚼……结果出现
一堆视他为偶像,想要模仿他的孩子。还满多小孩模仿他的行为,最后跑来这里就医。」
年约四十的医生露出苦笑,一边闲话家常,一边完成检查与治疗。
正臣和千景付了医药费后,马上叫了一辆出租车,悄然回到池袋。
时间回到现在——
正臣打了几通电话,在确认从停车场逃跑的黄巾贼伙伴都平安无事之后,他总算松了一
口气。
千景见正臣安心了一些,表示:「你跟我说明一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释完以后,
我们之间就当作一笔勾销。」正臣先是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全盘托出。说出自己引以
为耻的过去,以及朋友与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
干景听完所有的故事后,为了确认自己的认知是否正确,向正臣提问:
「思,也就是说,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来自你国中时创立的那个队伍。」
「……思,可以这么说。」
对方的提问让正臣想起过去的自己,紧紧咬住下唇。
「然后,之前的冲突又该怎么说啊……参与者还满多的。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儿时玩伴
好像发了疯,所以你想去找他,重重赏他一巴掌对吧?」
「咦?呃……这说法好像省略太多东西…:」
正臣和千景讲话时,姑且还是抱持着对长者该有的敬意,但即便对方剐刚救了自己一
命,他们不久前才打过一架也是个事实。
「话说回来,想不到DOLLARS的首领,还真的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鬼。这世界也快毁灭
了,啧。」
千景见正臣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说:
「然后那群叫蓝色平方的家伙想妨碍你去劝阻你朋友,所以你才会召集人马,打算从他
们开始解决。」
「……思,是这样没错。」
正臣别开视线,点头肯定千景的确认。
「这样子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结果千景嘴角上扬,笑了——
「你这混暖。」
他笑骂了一句,同时赏了正臣一记重重的头槌。
「唔哇?」
正臣眼冒金星,捂住额头,有些晕头转向。
他借着拐杖的支撑让自己不坐倒在地,视线仍有点摇晃,但他还是瞪着千景说:
「你……你干嘛啊!」
「闭嘴!一路听下来,问题根本都出在你以前太懒散嘛!你这混帐,竟然还把我扯进这
档事里……我是招谁惹谁啊!」
「不,等一下,你会被扯进这件事里,也是因为你自己莫名其妙插手进来的吧?」
千景听见这句话,双手交叉思考了几秒,用力点点头:
「对耶,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样!这一点是我的错!抱歉!」
「你现在该不会是在趁势转移焦点吧……?」
正臣抚了抚额头,瞪了千景一眼。后者则表示:
「话说回来,你在揍了那个叫什么法螺田的家伙后,一声不吭地搞失踪,这样真的是你
的不对吧?该怎么说……自己先跑去躲起来的人,现在有什么资格喊说:’就算要揍他一
顿,我也要阻止他b?该被揍的人应该是你吧!你先跑去躲起来,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以朋友
的姿态出现啊?问题就在这里。」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话说回来,要是你遇到帝人时有……」
正臣话说到一半就突然打住:
「……呃,抱歉,这不该怪你。」
他会提起帝人向千景表明「自己就是DOLLARS的首领」时的事情,仅出于自己对那件事
的不满,但与千景无关。
这是正臣的想法,但千景倒是十分干脆,直接接着他没说完的话讲下去:
「是啊,要是我当时有将他视为DOLLARS的首领,好好揍他一顿,事情或许不会演变成
今天这样。只不过,我不后悔这件事。」
「……」
「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就算能搭乘时光机回到过去,我还是会做出一
样的事情。他现在怎么样我不晓得,不过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当DOLLARS首领的资格。这是
无可改变的事实,要我欺骗自己,把一个根本不像领袖的家伙当成领袖,让他担上事情的责
任后再痛扁他一顿,这样就成了单纯的泄愤。这不是我的风格,尤其在甜心女友们面前,我
更不会这样。」
千景口气平淡地将事情盖棺论定,接着扭扭脖子,发出喀叽的声响后继续说:
「你想将责任怪罪在我身上的话,可以尽管怪。倒是我会赏你一记头槌,是因为实在看
不惯你想利用自己朋友的举动。」
「……我也觉得我不该把黄巾贼的那群人扯进这件事里,这一点我不辩解。」
「才不是……真是的,你都没有发现喔?」
千景咋舌一声,叹口气表示:
「你利用的是你的儿时玩伴,就是那个叫帝人的家伙。」
「……利用帝人?我?」
发现正臣皱起眉头,千景问他:
「不是吗?你难道没有想过,要是能帮助如今处境不妙的朋友,就能赎掉自己过去对女
友见死不救的罪过?」
「我没有……」
「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和朋友重修旧好,而没有任何内疚,你敢说自己没打那种算盘?」
「够了!我应你的要求将事情说明过一遍,可是你又了解我什么了?」
——你又了解什么了?
这句话几乎可说是必讲台词了。正臣在说出这句话后-心里涌起一股热呼呼的愧疚。至
少,他不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说,何况干景也说对了一半。
正因为被说中心事,正臣才会想逃避事实,说出那句过分的话—
「我又了解什么了,是吗……原来如此,好,睪竟我们也得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就先
讨论这一点吧。」
「咦?」
「话说回来,你问我我了解什么…i其实我也只知道你刚刚跟我讲的,以及你相当会打
架这两件事而已……」
「呃,那个……你可以不用想得那么认真……」
正臣看见千景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用来逃避问题的责骂,罪恶戚再次膨胀。
千景看着正臣,一脸认真地问:
「有件事很重要,就是你”真的希望有人可以了解你。吗?」
「咦?」
「这件事很重要喔,人要了解另一个人,其实真的很难耶。我有超过十个女朋友,可是
我打死也不敢说自己真的完全了解她们。小望的观察力很敏锐,对我似乎有相当程度的了
解,但你难道不觉得,有人连你的内心深处都能够了解,是件很可怕的事?」
正臣觉得这话题似乎越说越偏,但最后还是决定顺着对方的话谈下去。
「……我不太擅长说这类事情,不过我也一样。原本以为自己很了解我的儿时玩伴帝
人,结果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他仍清楚记得,在折原临也跟他说「DOLLARS创始者」的事情时,他很难全盘接受所得
到的情报。
另外,在痛殴法螺田一顿,扫荡掉黄巾贼内部的蓝色平方分子后,自己做出和帝人他们
保持距离的决定。
一方面是他当时感觉很混乱。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在害怕。
害怕被奄之峰帝人与园原杏里知道自己的过去。
害怕他们反过来向他说出各自隐瞒的秘密。
知道了什么,便会与对方产生更紧密的连结。
但自己应该没资格和帝人、杏里分享彼此的笑声吧。
因为害怕这些事,自己和沙树一起消声匿迹。
少女即使遭到自己的背叛,还是愿意试图了解自己。于是他牵起少女的手,消失到帝人
他们联系不到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落荒而逃。
「其实……我很想回到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任何事情的时候,像个一般的高中生和他们打
屁瞎聊。和帝人、杏里闲扯淡,什么都不去想。」
「喂,没有高中生在讲话时会用,像个一般的高中生b这样的说法吧,你等大一点后再
拿这句话来跟小鬼说教。」
「……拜托,不要闲扯淡好吗?」
「就是会想闲扯淡啊。我听你说了那么多,怎么讲,突然觉得你和那个叫帝人的根本一
样嘛。你们感情很好耶……不过毕竟是儿时玩伴,戚情当然会好啰。」
干景露出苦笑,将手肘搁在工厂的汽油桶上,正臣却突然皱起眉头说:
「一样……?我和帝人?」
「我没说错吧?你和那个叫奄之峰的其实都很单纯,就只是不喜欢q自己很弱h。」
「咦?」
「啧,你们抽一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啦,是因为青春期吗?」
千景意兴阑珊地看起看手机邮件,同时不置可否地对正臣说:
「这一点都不特别啊。假设有一对兄弟,每次打架输的都是弟弟,弟弟一定会想尽办法
要赢过哥哥。那要怎么样才能比自己的哥哥强?去锻练身体?增加智慧?或是多赚点钱,让
对方刮目相看?或许也有人偏激一点,选择最快的方式,就是趁哥哥熟睡时拿刀去刺他。」
说到这里,千景对正臣露出一笑:
「你们在那边想东想西烦恼什么的,其实层次就和这个例子差不多。毫之峰帝人觉得自
己很弱,所以对一切产生绝望;你则因为自己很弱,当初没办法救出自己的女朋友,现在也
觉得一切依旧令人绝望。」
「……」
「换句话说,你和帝人都想摆脱自己的无力弱小。」
「我才没有……」
正臣想开口辩解,干景却马上打断他的话:
「你要是不介意自己的弱小,大可不必去管那个叫帝人的家伙吧。」
「这两件事不能……」
「相提并论是吗?难道你觉得弱小就弱小,你还是有办法去阻止那个叫帝人的家伙?一
个人把对方看低成这样,你觉得还有被称为挚友的资格吗?」
「……你这个人,出乎意料地话多耶。」
正臣离题地揶揄了一句,反而让千景嘴角上扬:
「我的一个甜心个性非常正经八百,总爱和人进行这样的辩论,实在好可爱……该怎么
说,我得和不同的甜心聊不同的话题,所以我必须有很多不同的面向。你相信吗?我为了能
和另一个甜心聊天,还特地去考了一张褓姆证照。」
「……我自认已经很花花公子了,没想到你更专业。」
「我没有像我的甜心那样辩才无碍,不过……就是说,你们本末倒置了啦。奄之峰帝人
为了否定自己的弱小,想抹杀掉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你则是为了否定过去的弱小,一直想变
得比现在还强。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
正臣没有辩驳。
要找到反驳的论点应该不难,但正臣此时却找不到半个。
因为他痛切地知道,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根源,都在他自己的弱小。
于景见正臣沉默不语,改变口吻说:
「没骚系啦,总之我们的想法要再单纯一点。」
‘「我自认自己的行动已经很单纯了。」
「是吗?是你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啦。是小鬼就要像个小鬼,想做什么就轰轰烈烈去
做,你就是一直害怕失败,老是犹豫不决,才会到现在都还无法和那个叫帝人的说上什么。」
「那是因为……」
千景见正臣仍然执迷不悟,给他一句当头棒喝:
「想单纯一点,你想不想和他当面沟通?YES还是No?」
会挑这里作为藏身地点,是正臣下意识的选择。
但是他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确实存在着「说不定在这里能见到帝人」的想法。
此外,他心中也真的还存有迷惘与不安。
假使能够与帝人重逢,自己真的有办法阻止他吗?
之所以会冒出这样的疑问,起因是傍晚时和泉并发生的那场冲突。
他当时被情绪冲昏了头,完全看不清周遭的情况。这样的自己,有办法给帝人带来什么
影响吗?
可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却要他顺从自己的感觉,去做想做的事情。
正臣不晓得这名男子说的是否正确,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做出觉悟,大声说:
「……答案当然是Y E S!先不考虑是我揍他还是他揍我,总之见不到他,一切就都只
是空谈。」
这句话的后半段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唔唔,可恶。
——我这段时间又变懦弱了,真是坏习惯。
正臣以被绷带固定住的拳头,轻轻槌了自己的额头。
止痛药的药效还没过,但来自骨折手指的疼痛还是传到了背脊。
那疼痛彷佛让他清醒过来,他的神情变得严肃,坚定地点了点头。
「思,就是这样,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最初的责任在不在我,也不管帝人那家伙会
不会哭着说不要,我都要去拯救他!」
「什么嘛,你的口气变得比刚刚还任性耶。」
「没错,我就是要任性这一次,事后他要怎么揍我都随便他。」
「……哈,这表情不赖喔,变回和我PK时的眼神了。」
千景看见正臣的变化,咧嘴一笑,使劲拍出一掌,敲响汽油桶的盖子。
「好,就这么说定!我们走吧!」
「呃?走……走去哪?」
千景的话让正臣有股不祥的预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结果千景维持着脸上爽朗的笑容,说了一句:
「还有哪里?当然就是奄之峰那里啰。」
「……啊?」
干景这句简单至极的回答,让正臣感到轻微的头晕。
他似乎是认真的,双手很有节奏地拍打汽油桶的盖子,一边表示:
「你打电话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出租车钱我来出。」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干景奔放无比的提议,让正臣脑袋的运转一时跟不上。
正臣好不容易才保持理性,他调整一下呼吸后提问:
「可是,他不会接我打过去的电话……」
「那就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没看过的号码,他应该会接吧?」
「呃,我自己的号码也和之前不一样啦i…但问题不在那里……」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可以做的事,都应该试试看吧?」
千景明明才听过正臣的沉重过去,却还是轻松自如地提议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但是那副轻松的模样,反倒让正臣被牵着鼻子走。
「我会想办法处理那群叫什么蓝色平方的小鬼们,你就趁机去接近奄之峰。」
「呃……等等,这未免也太扯!你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
「别误会,我说的是想办法。谁会那么笨,想要一个人去挑全部啊?」
过去曾单枪匹马打垮琦玉一个队伍的男人,随意谦虚一下,接着说下去:
「另外先申明,我只能帮你和奄之峰见面,之后就要看你了。」
干景的口气有些冷酷严苛,他接着说:
「要是什么事情都由别人来解决,你和那个叫帝人的应该无法接受吧?」
「i…」
「总之就是尽力而为啰,我会帮你。话说回来,我们之间的P K最后演变成提早收场,
所以先前的赌注就取中间值,彼此平起平坐。」
正臣听到这句话,才猛然想起——
傍晚时和千景开打之前,他有提出一个「要是我赢了,黄巾贼就奉我为主,但如果你赢
了,我就当你的保镳,听命行事」的赌注。
「平起平坐……意思是看你的心情啰。」
「没错,就看我当时的心情。」
「……」
「别露出那种眼神好吗?不用担心啦!」
正臣差点又被千景轻佻无比的作风牵着鼻子走,但最后还是坚持住理智,提出反驳,,
「不管怎么说,这样太莽撞了!要对付蓝色平方的人,更应该从长计议吧……」
「……你觉得有那种美国时间吗?」
「咦?」
「奄之峰可能觉得自己很弱……但q DOLLARS b并不弱啊。」
干景的口气突然不再轻佻,而是一脸认真地表示:
「我自己在琦玉那边也有一个满大的队伍,所以遇过很多事情……就用我刚才举的那个
兄弟打架的例子来解释吧。这种时候,我们必须小心一种情况的发生。」
暴走族「To罗丸」的首领以手指在汽油桶上敲打,发出「叩。叩。叩。」的声响,他
接着平静地说:
「就算是小鬼之间的兄弟打架,如果闹得太引人注目,有时会引来可怕的q大人h。他
们不是来劝架,而是来表示你只要’帮叔叔做点事,叔叔就帮你揍扁你哥哥……」
「……」
「傍晚的时候,在停车场那边和你起冲突的那群人……感觉上就有那种,可怕大人b的
味道,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千景说得很迂回,但最后叹了一口气,决定直截了当地说。
说出正臣已经知道是什么,但却不希望干景讲得太直白的那句话。
「说得直接点,就是即使我再厉害,一旦遇上黑道介入,也无法给你协助了。」
都内某处 废弃大楼 2 F
毫之峰帝人在思考。
自己是在哪里做错了什么事?
他能理解自己现在正走在一条歧途上。
但再怎么思考,还是无法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和朋友以开玩笑的心态创立了DOLLARS,自己尝试维持这个组织,然后基于他个人
的理由,行使了DOLLARS的「力量」。这些或许都是导致现状的原因之一,但都没有被帝人
视为是「错误」。
——不过,也不能把事情怪罪给谁吧。
——真要怪罪的话,全部都是我的错。
——错在我太弱小了。
帝人在心里喃喃自语着,同时望着天花板发愣。
这里是离都心稍微有段距离的废弃大楼,过去曾经发生枪击案件,所以附近的居民都不
太愿意靠近。
这里是由帝人和青叶所领导的DOLLARS内部组织——「蓝色平方」的集会场所,但也仅
是一个临时据点。为了防范突然有人来袭,这里一直都维持着随时可以撤离的状态。
帝人坐在大楼里的废弃资材上,背靠墙,呆呆望着上方。
「奄之峰学长,怎么了吗?你一直在发呆耶。」
黑沼青叶上楼后,看见帝人视线游移不定,叫了他一声。
帝人缓缓站起身,随口说了根本没想过的事情,以避免被看出自己先前在烦恼。
「思,我还是有点在意塞尔堤小姐头颅的事情。」
利用塞尔堤来掩饰自己的懦弱让帝人有种罪恶感,但他还是针对白天发生的那起事件思
考起来:
「为什么头颅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临也先生对这件事似乎真的不知情。」
帝人不晓得之前头颅一直在临也的手中。
不过临也当时也不晓得头颅被人带走并扔到大街上的事情,所以帝人的猜测倒也没错。
由于帝人一直认为塞尔堤是自己的恩人,所以想帮忙将头颅夺回来。
可是头颅已被警方扣留起来,就算DOLLARS的组织力量再庞大,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要
警方内部没有他们的人,应该就很难夺回头颅。
同时,他脑中又冒出一个想法——
「不晓得塞尔堤小姐现在还想不想要那颗头颅?」
碹她先前的表现来看,她现在似乎没有头颅也无所谓。但在头颅已经现世的此时此刻,
塞尔堤本人又会抱持什么样的想法呢?
帝人喃喃自语道出心中的疑问,青叶则回答:
「很难说。毕竟塞尔堤小姐现在活得很开心。头颅在此时被找到,应该会让她的心情很
复杂吧。她得到头颅后,记忆不是会完全恢复吗?说不定她到时会想起什么事,变得必须离
开池袋。」
帝人在告诉青叶自己认识塞尔堤之后,有提到一些自己过去的事情,所以青叶能多少给
出个人的推测。
「帝人学长,你会舍不得吗?要是你一直很喜欢的那位,间接促成DOLLARS首次众会的
q都市传说b真的要离开的话?」
「思……就算不考虑那些,塞尔堤小姐也算是一个熟人。她要离开,我当然会寂寞,不
过如果那是塞尔堤的选择,我也没权利阻止。」
帝人说完后,不自觉想了起来……
——对我而言,相当于塞尔堤小姐「头颅」的东西会是什么?
——这问题,我好像已经想过好几次了……
他这样问自己,结果浮现心中的是杏里和正臣的脸孔。
要是想见他们两个,帝人随时见得到。
但他已经找不回过去那张,与他们一起欢笑的面容。
他怎么有脸去见正臣和杏里?
一切都是自己的弱小所引起。
俗话说:好奇心会杀死猫。那么基于些许好奇心而成立的DOLLARS,应该已经杀死原本
过着普通人生的自己了。
——再一下就好……
——只要再一下下,一切就会圆满结束。
——到时候,我和园原同学、正臣就能再次……
想到这里,帝人停止沉思。
因为知道再想下去,会带来不必要的迷惘。
青叶看见帝人再次面无表情望着半空中,开口问他:
【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先看看黄巾贼的动向吧。正臣很喜欢奇袭这一捂,所以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原来如此,你说得没错。毕竟那个人的风格和某个人很像。」
青叶想起折原临也,稍微移开他的视线。
这时,帝人突然一脸认真地对青叶说:
「啊,对了,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i…」
「怎么了吗?」
青叶看着帝人,后者则忧心地看着他,问了一句:
「青叶你们……可以不写暑假作业吗?」
「……」
「没啦,如果你们已经写完当然很好,但要是我害你们没时间写,我会过意不去。」
帝人提起和这座废弃大楼的气氛全然不符的话题,让青叶先是瞪大了眼睛——
接着露出有些高兴的微笑回答:
「放心啦,我们第一天就写完了。」
在青叶看来,帝人的外形就是一名极其平凡的高中生。
如此平凡的帝人,却怀有让他在心中欣赏不已的「恐怖」。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有办法继续当一名「普通的少年」。
那名叫赤林的男人来找他们时,他是真的感到害怕。
面对那名黑帮干部时,他胆怯得像个普通人,然后还会关心学弟的功课。
他是个认真的学生,还算会照顾人。青叶认为,能够继续做这种「普通人类」,而不是
做作演戏这一点,是帝人最大的「恐怖之处」。
他半个身子泡在一般正经生活的人几乎不会接触到的世界里,却还能完全适应这种状
况,将之视为「日常的一部分」。
自己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他,但既然帝人拥有「让人印象良好,却也因此恐怖」的特性,
或许两人可以一起眺望自己理想中的风景吧。
青叶带着这样的期待和敬畏,想看看这位学长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正因如此,他得排除掉所有不必要的碍事因素。
——折原临也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若看见现在的帝人学长,或许会觉得不需要插手了……
——可是那混蛋即使想当个旁观者,也无法真的只是旁观啊。
或许是两人个性有相通的地方,所以青叶能对临也做出大致正确的分析。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忽视那个男人。
必要的时候,是不是该将临也的情报透露给那个叫赤林的粟楠会干部,造成粟楠会和临
也的对立?
在青叶盘算这些事情的时候,帝人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
「真的没问题?要是作业没写完,我可以帮你喔。」
「啊,不用啦,是真的写完了。」
两人交换着很有一般高中生感觉的对话,前提是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在废弃大楼。
然而楼梯那边突然传来的青叶同伴的声音,破坏了这个气氛。
「喂——青叶!帝人学长!来一下……」
「?」
「怎么了?」
青叶和帝人转头望去,只见蓝色平方的一名成员一脸惶恐地向他们跑来。
「刚刚下面来了一个棘手的家伙……」
「谁?」
帝人间,蓝色平方的少年下意识地闭口不语,将视线投向青叶。
青叶皱起眉头,使眼色催他说出来。
「……呃,就是……那个叫’泉井b的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青叶的脖子整个绷紧。
——哥……
——你不会真的跑来了吧….
「……他们几个人过来?」
「呃,目前看来,应该只有他一个……」
——一个人?
兄长大改以往作风的行动,让青叶蹙起眉头。
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向帝人说明泉井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开始陷入沉思——
帝人却一脸茫然地问:
「泉井……是泉井兰?」
「咦?」
「他不是你哥哥吗?」
「:…;.」
青叶有些惊讶,反问帝人说:
「我……有跟你说过我老哥的事吗?」
「这代表我的情报网也有一定的实力啰。」
帝人露出纯真的笑容问:
「吓到了吗?」
青叶听见这句话,突然想起自己曾对帝人说过的话。
——「讲白一点,就是因为学长是’DOLLARS的创始人h。」
——「惊讶吗?这代表我们的情报网也有一定的实力啰。」
这两句近乎威胁的阐述,是当初向帝人表明身分时,为了让帝人了解他们知道多少事情
而说的。
他戚觉得出帝人没有恶意,也不晓得他是否刻意而为,但后者的确完整奉还了当初的那
句话。
青叶的背脊一颤。
不是害怕。
而是心底涌起一股欢喜,感动得让他颤抖。
「……真服了你,你知道多少了?」
「他是蓝色平方之前的首领吧?和黄巾贼轰轰烈烈火拚,最后q严重伤害正臣以前喜欢
的女生h,遭到警方逮捕。到这边没错吧?」
「……」
「听说他后来被关进少年监狱,咦?还是少年院?……总之就是在那类地方被关了一阵
子,原来他已经出狱啦。」
青叶听到这里,更是深深地感动。他拚命压抑自己不在脸上绽露笑意,保持冷静,做作
地叹了一口气:
「……你都了解到这个地步,我也就无须说明了。说真的,我哥是个很难应付的人,不
要和他见面比较好。我们会随便找个理由将他打发掉,之后再换个基地吧。」
「不,我要见他。」
「咦?」
帝人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自个儿走向楼梯。
「你哥哥来找你,说不定是担心你啊。我觉得我有义务向他说明一下,我现在要做的是
什么事。」
「哦?你就是奄之峰帝人啊?」
帝人他们下到一楼时,站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一名戴着太阳眼睛的男子。他虽然被蓝色
平方的成员团团围住,却不改其嚣张态度。
「哥……」
「嗨,青叶,我按照约定来跟你打招呼了。」
男人脸上的灼伤痕迹十分醒目,仅是站在那里,便会散发一股暴力性的压迫感。
老实说,帝人最不擅长应付这一型的人,不过他带给人的恐惧感不如前些日子遇到的赤
林,后者会让人感觉性命受到威胁。
恐怕这与他知道对方是青叶的兄长也有关系。另外,此刻的他并非处于完好状态,这一
点也是削弱其恐惧戚的因素之一。
他的上半身此刻缠绕着绷带,上面再披了一件薄料的夏天外套。
「……那个,你似乎受伤了,还好吗?」
「啊?喔喔,这个啊……抱歉,我之前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了点轻伤。」
泉井露出桀敖不驯的笑容,帝人则向他行了一礼。
「请你保重,思……我就是奄之峰帝人。」
「哦——想不到你竟然就是DOLLARS的首领。你的身高和青叶看起来没差多少嘛。这样
啊……喂,那你应该满辛苦的吧?」
帝人听见泉井带有讽刺的言词,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
甚至让人觉得他似乎有点被对方充满压迫感的气势吓到。
「啊,不……DOLLARS其实没有首领……我现在身为蓝色平方的首领。」
「哈!你竟然说自己是蓝色平方的首领?那么换句话说,你就是继青叶和我之后的第三
代了。啊,对了,要是算上法螺田那笨蛋,你是第四代。」
泉井咯咯笑了起来,但无人知道他在太阳眼镜底下是什么样的眼神。
——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说自己是一个人过来,但他的同伴们也很有可能此刻正躲在不远处待命。
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让帝人学长先逃掉。
青叶他们持续戒备着,但泉井笑了一会后,做出一个让人意外的提议。
「……嗯,我们能这样见面也算是个缘分,可以两个人单独说个话吗?」
突如其来的提议,让蓝色平方众人起了一阵小骚动。
来意不明的男人,提出要和帝人两人独处的要求。
青叶的反应很大,向自己的兄长表示无法接受该提议…
「喂,哥,可以请你不要太过分吗?」
「急什么,我下次有空再慢慢陪你玩,好吗?」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吧。」
弥漫在兄弟之间的冰冷空气,密度逐渐上升。
此时帝人摇摇头,拍了青叶的肩膀一下说:
「没关系,我和他谈谈看。」
「帝人学长?」
「思,泉井大哥,我们这里没有独立的房间。要说什么的话,到二楼可以吗?」
「没差。」
青叶瞪了嬉皮笑脸的泉井一眼后,转头面向帝人。
被逮捕前的泉井不足为惧。但如今的兄长,真的散发着一股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危险氛
围。青叶觉得让帝人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太过危险,因此提出异议:
「帝人学长,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没人知道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
「不可以叫自己的哥哥,这家伙b啦。」
泉井看见帝人平和地规劝弟弟,笑着说:
「是呀,青叶,不要因为同伴都在这边就装酷,像以前那样叫我’哥——哥——b跟我
撒娇一下嘛,如何?」
青叶对泉井的挑衅充耳不闻,仍想劝帝人别那么做——帝人却早他一步微笑说:
「放心啦,只是和蓝色平方的大学长说几句话,没什么不对吧。」
「呃,可是……」
「先不讨论DOLLARS方面的立场……我现在的头衔是蓝色平方的首领,即便只是名义
上,还是应该对泉井大哥抱持敬意。」
「……」
青叶沉默不语,站在他身后的泉井则缓缓鼓掌:
「好样的,看来是帝人比较懂事明理。青叶,我说得对不对?」
泉井的喋喋不休让青叶有些怒意,但他还是双眼直视帝人。
后者并非对泉并没有防备,甚至有点胆怯的迹象。
即便害怕,他逦是决定和泉井「单独对谈」,那么自己再说什么也阻止不了。
青药最后再次瞪了兄长一眼,才不情不愿地选择退让。
「好吧……要是发生什么事,我会马上赶过去。」
「想不到你会这么轻易答应和我单独对谈。」
两人爬完楼梯的最后一阶后,泉井开口说:
「你会不会太没有戒心了啊?你看起来不太会打架,但该不会以为自己有办法应付我这
个伤兵吧?」
帝人听到这话,露出自嘲的笑容。
「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会打架啊。就算泉井大哥双手都骨折,我应该还是只能束手待
毙吧。」
「……」
「不过若发生那种事,泉井大哥应该也无法全身而退。」
帝人面色不改地说出一句令人害怕的对白,,
「因为蓝色平方的每个人都很会打架。」
「你以为有人可以靠,自己就变强了?」
「怎么可能,我还是一样弱,所以也只能靠人数取胜。」
帝人说这番话时,表情蒙上淡淡的阴影。泉井接着问了另一件事:
「你刚刚说了一句q先不讨论DOLLARS方面的立场b,那如果站在DOLLARS的立场,
你会怎么看我?」
帝人听见这问题,重新看向泉井,表情认真地回答:
「说来颇为失礼,不过我不太希望你以DOLLARS的成员自居。我现在请青叶他们从事的
行动,就是要将像你这样的人赶出DOLLARS。」
「……」
帝人的口气相当凛然,让泉井顿时一愣。
下个瞬间,后者脸上又挂起戏谵的笑容。
「你胆子不小嘛,这是在看扁我啰?」
「不,不对,完全相反。」
「啊……?」
泉弊讶异了一声,帝人则继续说下去:
「我……真的很怕像你们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小看你傅。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可是
却又对你们束手无策……所以我希望你们离开DOLLARS。打个比方,假设有一头狮子跑到人
类的屋子里,我们会拿起武器反抗……即便最后成功将狮子赶跑,应该也不太会有人小看獭
子才对。」
「……」
帝人回答的角度完全出乎泉井的意料,让他先是敛去脸上的表情——
随即有如洪水溃堤一般,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嘻哈哈哈!你是白痴吗?正常来说,谁会在这种状况下这样说话啊!」
泉井开心不已,连连鼓掌。
帝人戚觉到他的笑声里隐藏着一股疯狂,暗自加强戒心。
泉井笑了一轮后,注意到青叶他们平时闲聊时使用的折迭桌,在一旁的折迭椅上坐了下
来,开口道:
「原来如此,你和纪田正臣是完全不同的人,是位令人难以置信的小少爷。真是太有趣
了,你比青叶有趣多了。」
听见正臣名字的瞬间,帝人的表情一凛。
他想到了什么,但没有特别开口表示。
泉井接着将手肘靠在折迭桌上,态度桀敖地提起他真正的来意:
「奄之峰帝人啊,你刚才说,你只能靠人数取胜对吧?」
「……是的。」
帝人有些为难地点点头,泉井则露出前所未见的狰狞笑容,给出一个提议:
「你要不要试着倚赖一下别的东西?」
十分钟后
「……好久喔,他们还在讲吗?」
青叶有些不安地看向楼梯的方向。
她想到泉井有可能将帝人打得半残,并直接从二楼脱逃。为求稳妥,他另外派了一些同
伴在外头守候。
他不知道泉井造访是来谈什么,但绝不会只是闲聊问好。
他保持警戒,结果不久后,看见有人影下楼。
最先下来的是泉井,帝人则跟在后头送行。
青叶看见帝人毫发无伤,先松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走向楼梯。
「这次打扰了,我聊得很开心。」
泉井回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帝人,如此表示。
青叶见到泉井前所未有的开心,感到有些惊讶。
「不,彼此彼此,谢谢你给了这么多的建议。」
帝人向他行了一礼,泉井则轻轻挥手,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走向出口。
——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看到哥这样和善!
青叶整个人愣住,而泉井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手放在他肩膀上,低声说了句:
「奄之峰帝人……这小鬼很有趣,我很喜欢他。」
「……你们谈了什么?」
青叶皱起眉头,提出质问,但泉井只是嘴角一扬:
「话说回来,青叶,你是吃不住那小子的。」
「……哥,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就能吃住他吗?」
青叶以帝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反问。
「不,你都吃不住的人,我怎么可能吃得住?」
泉井轻轻摇头,最后呢喃了一句: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句话,还真的可以应用在每个层面呢。」
泉井极其迂回地表示,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青叶目送兄长的背影离去后,转头望向帝人。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看样子,泉井是真的没有做出迫害帝人的举动。
但是这样反而很诡异,青叶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不安。
让他和兄长谈话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青药感到一股诡异的冰寒与焦躁,这感觉甚至超越他之前见到折原临也时的不愉快——
即便如此,青叶还是无法追上亲生哥哥,向他质问一切。
数分钟后 马路上
泉井走到看不见背后废弃大楼的地方时,一辆漆黑色高级轿车接近他身后,在超过他后
缓缓停车。
没有任何招呼声,只见后方座位的门被打开。泉井也不发一语,径自坐上车子。
「电话。」
后方座位坐着一名高壮的西装男,递给泉井一支手机。
泉井沉默地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筒随即响起一道慑人的低沉声音。
’是我。h
「你好,工作辛苦了。」
泉井敛去脸上的表情,讲话的口吻变得与平常截然不同。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粟楠会干部青崎没和泉井客套,直接发问:
,有什么动静吗?h
泉井面无表情地回答:
「折原临也寄了一封邮件过来,说他打算和平和岛静雄来个了断。」
q我印象中的他应该再聪明一点才对。话说,史隆那边变得联络不上,我觉得不太对劲。
说不定他也发现你有问题,放假情报给你。你试着回封信,探探他的底。b
「要是他真的想和静雄对决,要采取什么行动吗?」
,他要真想死,你就让他去自杀。折原名义上是我们这边的棋子,不过平和岛之前在救
出小姐一事对我们有恩,所以我们不做反应也说得过去。b
青崎随口论断别人的生死后,道出正题:
q话说回来,那小鬼怎么样?b
「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个子也不高。明明是个男的,却让人觉得他没事会玩花朵占卜,
总之就是很文弱。」
,长相不重要,现在每个小鬼的外表和内心差距都很大。b
青崎给人的压迫感不因隔着电话而有所改变。他在声音里加了几分力道,淡淡催促泉并
的汇报。
’怎么样,驯服得了吗?h
「老实说,我觉得力有未逮。」
’很难得耶,你竟然会讲这种话。h
青崎表示意外,泉井则轻笑着回答:
「是的,不过那小子很讨我喜欢。我本来还在想,他若是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就把他打
个半死,换我来驾驭DOLLARS。」
,那件事的决定权在我,你别给我乱来。不过,我也多少是有那个打算……话说回来,
竟然有人可以讨你喜欢,还真稀奇。h
青崎嗤笑着,随即敛去笑意,问泉井更关键的一件事:
,话说,你有把伴手礼送出去吗?。
「有,过程很顺利。」
青崎接着稍微加重声音的力道,向他确认一件事:
q你没端出我们的招牌吧?b
「我没笨到拿那东西给对方,还打出帮里的名号。」
q要是那个叫奄之峰的小鬼把事情兜给警方,我和你就是陌生人。这件事你要牢牢刻在
脑子里,不要忘掉。h
——要是惹出警察,你敢供出和粟楠会的关系就杀了你。
泉井听到这句不怎么迂回的威胁,平淡回答:
「……我知道。」
q那就好,话说回来,那小鬼真的敢收下那来历不明的玩意儿?b
青崎确认了一句,泉井则在坐上车后,首度露出明显的表情。
他的嘴角上扬,开心、愉悦地,只有口气依然严肃地对青崎说:
「他既没吓到,也没特别开心,就只是很平静地收了下来。」
q……他不会以为那只是玩具吧?b
「没有没有,那小鬼很清楚那是什么,还向我行了一礼说:’真的是很谢谢你h。接着
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跟我闲话家常呢!」
……i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个破坏狂会喜欢他。b
青崎表示理解后,接着声音森寒了几分,让人感受得到他在电话另一头的狰狞笑容:
’因为他表面上虽然正常,骨子里却已经「彻底疯狂」了。b
两人又讲了几分钟话,之后泉井在确认青崎已经挂掉电话后,将手机还给西装男。
想不到西装男说了他一句:
「你变得挺乖巧的嘛。平常那么疯狂,在青崎大哥面前却乖得像只猫咪一样。」
他是一名看似仍没什么地位的粟楠会成员。
泉井听到这近乎挑衅的发言,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如果对方是一名真正的强者,我就会表现出我的敬意。人总是会崇拜强者吧,虽
说崇拜的方式也有很多种。」
「哼!你是这种人吗?绑架女人和聚众偷袭不是你最爱的招数?」
「要是那样做能赢,不也是一种强大?」
「可是你输了不是吗?你今天不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踢得胸骨出现裂痕?」
对方似乎已经获得他傍晚时和人打架的情报,大概是向自己身边的某个人听来的。
泉井面无表情地给出响应:
「我会找机会将那家伙打个半死,他和门田给人相同的感觉,让人看了碍眼。」
年轻的黑帮成员听了这句话,略为嚣张地笑说:
「你对我讲话也满客气的耶,代表你也承认我很强啰?」
黑帮成员笑得十分开心,泉井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这是当然……」
黑帮成员看见他的笑容,身体僵了一下。
「青崎大哥的强,可不仅止于暴力。他强在懂得利用粟楠会的动员力、金钱和权力等,
所有他可以使用的一切。而你也包含在那份,力量b之内啰。」
「……」
「换句话说,你也属于青崎大哥和粟楠会的一部分。」
黑帮成员看见泉井皮笑肉不笑,令人战栗的表情,敛去自己脸上的笑意。
「你这家伙……把我当成了什么……」
「不对吗?你想说自己不是青崎大哥的延伸手足?」
此时要是讲错仟么话,再传进青崎大哥的耳里,自己的立场就会岌岌可危。
年轻成员原本想打断泉井的鼻梁,让他了解彼此间的上下关系,却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胡乱给出什么回答,让对方判定自己不是青崎力量的一部分,,—这名叫泉井的男人
应该会不加思索,采取摧毁自己的行动吧。
那样近乎确信的预感,贯穿男人的背脊。
男人陷入沉默,泉井等待他的回答几秒钟之后,转头看向前方,望着半空,有如自书自
语地说:
「……话说回来,能强到让我表现敬意的家伙,除了青崎大哥就只有两三个人吧。一个
是在综合格斗技中获得无差别量级冠军的特劳戈特,一个是那个酒保服家伙,最后一个现在
个性则圆融了许多……」
泉井说到这边就不说了。
他原本想说出最后一个男人的名字,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将对方放在心里。
因为他知道,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会让青崎和他的部下很不愉快。
天桥
载运泉井的轿车离去后,距离闹区甚远的夜晚道路,只留下闷热的空气和一片寂静无
声。
然而,路上突然轻微响起一名男人的说话声,打破夜晚的寂静。
「……喂,他们有动作了。」
坚固的天桥,横跨在马路上方。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貌似男公关的男子站在天桥上,对着手机说话。
「是青崎大哥那边的车子,泉井那家伙自己坐了上去。」
其后,男人继续与电话另一头谈了一会,说出通话对象的名字。
「是的……一切都如同赤林大哥所料。」
都内某处 出租车内
「了解了解,他那边就由大叔我来想办法。你的话,先帮我继续盯着奄之峰小弟他们。」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墨镜与脸上伤疤十分醒目的粟楠会干部——赤林光明正大地下达指
示。对方是他扶植的暴走族「邪蛇邪」的成员。
他随即挂掉电话,轻笑一声,又叹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青崎老兄,我真是败给你了。
——现在应该不是起内哄的时候吧?
——他向毫之峰小弟做出什么提议,小弟又怎么答复,还满令人在意的。
——下一步该怎么走啊,我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了……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计程程司机唤了他一声:
「客人,您的眼睛还好吗?」
「咦?」
赤林听对方一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取下了墨镜,按住自己的右眼。
他此刻才觉得自己右眼一带不大对劲。不是痛,也不是痒,而是一股莫名的燥热。
看样子,自己的手似乎是自然而然按上右眼的。
「没什么,只是眼睛有点疲劳。」
「这样子啊,我跟您一样,上了年纪以后,眼睛就很容易酸涩呢。」
「是啊,正所谓人敌不过岁月,我好羡幕那些年轻孩子,可以熬夜打计算机或是打电动。」
赤林一边与司机闲聊,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右眼的不对劲上。
那感觉,就像是他的旧伤疤传出细小的耳语声。
——这感觉……
——和半年前砍人魔事件那时好像。
那是以池袋为中心的连续砍人事件,而那一晚则被媒体冠上撕裂者之夜的名号。
印象中,自己当时也感受到类似的疼痛。
——那把「刀」又在哪里做乱了吗?
赤林想起当年那把划开自己右眼的「妖刀」,心中泛起莫名的不安。
——事情或许变得比我想的还要麻烦了。
他的神情略为严肃起来,再次沉思起今后的方向。
他并不知道——
这种状况究竟是出自两把罪歌的共鸣,还是一个完全的偶然。
总之他不知道,之前在距离他搭乘的出租车仅有数百公尺的地方,鲸木的「罪歌」化为
一张巨网,和异形化的塞尔堤彼此倾轧。
也不知道园原杏里拥有的罪歌,不久前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更不知道现在——
在池袋的大巷小巷中,正大量出现「罪歌」的「孙子」。
杏里的公寓
「……」
「怎么了?」
杏里和沙树在讨论今后该怎么做,但前者突然顿了一下,让沙树担心地看着她。
「不……没事,只是身体突然发寒……」
「是感冒吗?」
「呃,抱歉,我想应该已经没事了。」
「是吗?那大概就是上战场前的兴奋颤抖吧。」
沙树露出和缓的笑容,杏里也报以一笑。
但在笑容的底下,一股莫名的不安让她揪心。
她剐剐之所以顿了一下,是罪歌的诅咒声彷佛出现啸音现象(注:howling,麦克风或音响的
声音突然变尖锐的现象)一般,变得怪异且刺耳。
罪歌似乎和另一把罪歌发生共鸣。先前挡下赘川春奈的罪歌之刃时,她也有过类似的怪
异戚受。
——另一把「罪歌」的气息,怎么变得这么清晰……
昨天显然没有这样的征兆。
最近「罪歌」是出现了一些变化,但那应该是更和缓的变化才对。
如果真的是她对「罪歌」的气息突然变得敏感,原因或许便是她在白天时,接触过那位
姓鲸木的女性持有的另一把「罪歌」。
杏里做出如此猜想,但却还是不明白为何会在这个时点感受到强烈的罪歌气息:心中迷
惑不已。
——难道是赘川学姊或鲸木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些内情也不便向沙树透露,杏里只能将奇妙的不安闷在心里,沉默不语。
为了排解这份不安,她的心中浮现一个或许可行的解决办法。
——之后再问一下塞尔堤小姐吧。
她完全不知道,塞尔堤和「罪歌」此刻的命运,已经交织纠缠在一起。
废弃工厂
「话说回来,你刚才提到的杏里,是园原杏里吗?」
待在废弃工厂的正臣正想打电话确认黄巾贼的成员是否平安时,千景突然这么问。
「……咦?你认识杏里?」
正臣提及往事时,只有说到「叫作杏里的朋友」,因此听到千景提及园原这个姓氏,不
禁大吃一惊。
看见正臣的反应,千景又再确认一次:
「是戴眼镜,长得很可爱的女生对吧?」
「对。」
「胸部这么大对不对?」
「对!就是她!你怎么会认识她?」
正臣看见千景在胸前比出两座巨峰,终于确定他说的便是自己认识的园原杏里。
「她有在练剑道,或者说是拔刀术,对吧?」
「……?呃,这点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正臣说完后,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以眼角余光,瞄到杏里手持武士刀的模样。
同时也想到,那恐怕就是杏里所隐藏的「秘密」。
「嗯……好了,先不管这一点,你们为什么会认识啊?」
「这个啊,我们之前见过几次。今天中午我也有看到她和小给理在一起,在医院那边。」
「小给理?」
突然冒出来的女性名字让正臣摸不着头绪。
印象中,杏里的同学好像是有个女生叫这名字。正臣刚想到这里,干景便说出那名女性
的名字。
「咦?你应该认识门田兄吧?那你认不认识那个叫狩沢绘理华的黑发女生?」
「……!狩沢小姐?为什么你连狩沢小姐都认识?」
「思,这个说来话长。话说回来,原来是那个像好学生,或说是班长的女生啊。臭小子,
你竟然可以和那样的女生当朋友,真让人羡慕。不过我的甜心们也都很可爱,你羡不羡慕?」
千景的口气带着一股莫名的自豪,但随即一脸认真地问正臣:
「和奄之峰见面之前,你都不用和杏里说一声吗?」
「这……」
正臣犹豫一会后回答:
「不,我觉得杏里还是什么都不知情比较好。等我和帝人把帐结清之后,我们两个会一
起笑着去找她。」
「什么都不知情啊……」
干景轻轻耸耸肩,对着正臣咧嘴一笑:
「不要太小看女孩子喔。」
「咦?」
「女人啊,总是比我们坚强许多,而且什么都知道喔。无论你再怎么隐瞒偷吃的痕迹,
还是会被轻易视破。所以我才会从头到尾都不掩饰。」
「喂,那样某方面来说也很差劲吧?」
这种男人为什么这么受女人欢迎啊?正臣对千景投以质疑的眼神,千景则视而不见,继
续说下去:
「算了,你要将杏里放在蚊帐之外是你的自由(注:「蚊帐之外」是日文的一个谚语,将对方
排除在某事之外的意思),但你要小心啊i…」
「现在的女孩子,可是随随便便都有割破蚊帐的能力喔。」
废弃大楼
帝人使用笔电,整理来自各方的情报。
有时也会逛一下网络留言板和一些社群网站。
「你刚刚到底和我哥谈了什么?」
青叶开口询问,帝人随口回答:
「思,谈了很多啊,他还要我好好照顾你。」
「呃,骗人的吧?我哥才不会……」
「我很羡慕你。我是独生子,所以刚刚跟你哥谈话时,突然觉得有兄弟真好。」
「别闹了,那种哥哥,还是没有比较好。」
帝人听见这句话,笑了笑后劝戒地说:
「不行啦,怎么可以这样讲自己的哥哥。」
「……请不要扯开话题。我哥那个人,是不可能为了闲话家常跑来的。」
「是啊,我们也谈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这个我待会就跟你说,你等我一下,我留言板就
要看完了……」
帝人重新面向计算机,提高浏览网页的速度。
原以为这次的浏览会和平常一样,没有特别的状况。
然而作业过程中,帝人发现某个「突发状况」。
「…i咦?…………,呃?」
帝人点击某个书签,切换画面的瞬间,表情瞬间苍白。
「……?帝人学长?」
「现在这样……是什么情况……」
青叶很少见到帝人的表情如此明显地蒙上阴影,他站到帝人背后看向该画面。
结果他看见了-
在青叶也很熟悉的某个聊天室里,有人不只一次两次打出帝人的本名。
网络聊天室
——田中太郎进入聊天室—
田中太郎【晚安。】
矢雾波江【你总算来了,奄之峰帝人。】
田中太郎【敝姓田中,你认错人了吧。】
田中太郎【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矢雾波江【烦死了,闭嘴。一
狂【没用的,田中太郎,这一位透过甘乐,已经知晓全部的事情了。】
参【完蛋了。】
矢雾波江【废话少说,你现在马上动员DOLLARS或是其它力量,去找鲸木重和岸谷新罗。
矢雾清太郎是所有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你动员DOLLARS去击垮他,就像你当初对我做的那样。
粟楠会、没有头的骑士、平和岛静雄还有临也那智障,全部都和你扯得上关系。】
狂【有一句话说出来或许不中听,不过这个聊天室已经玩完了。】
参【好悲伤。】
参【好舍不得。】
田中太郎【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鲸木是谁?他有什么阴谋吗?】
矢雾波江【有阴谋的应该是你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矢雾波江【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看看自己的周遭?】
矢雾波江【我只是想终结这样的情况而已,帮我。】
矢雾波江【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和所有事件都有牵连。】
矢雾波江【有点自觉好吗?你是个关键人物。】
矢雾波江【想快速终结这一切,你必须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一
田中太郎【请别再说了。】
狂【哎呀哎呀,我开始觉得这些话,你真的还是不说为妙,纯粹!OO%说的应该就是
这件事吧?】
参【青叶同学还好吗?】
田中太郎【怎么会突然提到青叶同学?一
矢雾波江【纯粹l00%就是黑沼青叶。一
矢雾波江【顺便把其它人的本名都说出来好了。】
田中太郎【请不要这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矢雾波江【我只是要用上所有可用的手段。】
矢雾波汀【那个没有头的怪物在哪里?一
矢雾波江【还有你的女朋友园原杏里。】
矢雾波江【你知道那女孩是怪物吧?】
矢雾波江【你应该见过一次,那女孩拿武士刀的模样。】
矢雾波江【要我告诉你在砍人魔事件时,那女孩做了什么吗?】
狂【大家的个资接二连三地被公开了,感觉好像电玩中心的顾客留言本喔,而且是人际
关系超乱的那种。但是我不讨厌这样耶。】
参【好可怕。】
田中太郎【请你自重。】
田中太郎【不要破坏这个地方。】
矢雾波江【这里早就被搞坏了,你承认吧。】
矢雾波江【还是你搞坏的。】
矢雾波江【就像当初你破坏我的研究团队那样。】
田中太郎【够了。】
——田中太郎退出聊天室——
矢雾波江【别逃跑。】
狂【你那样,人家当然会跑掉。】
参【好可怕喔。】
狂【这句话说来可能不中听……波江姊姊,你讲的话颠三倒四的,已经成了典型的「嘻
人觉得惨不忍睹,还是不要在网络上经营部落格比较好的人」。真想不到波江姊姊会是这种
人。网络和现实之间的关连性真的很不可思议呢。】
矢雾波江【少啰唆。】
矢雾波江【奄之峰帝人,不要逃避。】
矢雾波江【你当初曾对我说……】
矢雾波江【正因为这是现实世界,才要追求圆满的结局。一
矢雾波江【你当初彻底摧毁我的人生时,说的就是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
矢雾波江【不要忘记这一点。】
矢雾波江【也不要现在才跟我说,你已经不奢求什么圆满结局了。】
矢雾波江【好歹要对自己过去讲过的话负责。】
矢雾波江【听到了没有?】
矢雾波江【你不进来,我就继续在这里大闹。】
矢雾波江【你觉悟吧。】
狂【……这个人好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喔。】
参【好困扰。好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