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跄!」
拖着脚来到帐篷外,马上听见响亮的叫声。
「啊,不行不行,不能扑上去。」
季耶连忙从后面抓住悠娜。
「欧跄受伤了。」
凡恩笑着说不要紧,过来吧。悠娜一脸紧张地走近,轻轻用她小小的手指摸了摸凡恩腿上的绷带。
「痛吗?」
「已经不痛了,没关系。」
他将手放在那小小的头上,柔软的头发被太阳晒得温热。
春风让心情舒爽。闻着草地的味道,凡恩深深感受到能站立行走的幸福。
「凡恩!」
多马跑了过来。
「你已经能走了吗?」
凡恩点点头。
「让你担心了,我已经不要紧了。」
环望四周,没看见智陀他们。
「智陀他们呢?」
「去买东西了。我们拿了一笔奖金,想在回家前多买点东西。」
「你怎么不去?」
「我明天去,我想带妈和悠娜一起去。」
他应该是担心凡恩,所以没有跟大家一起去采买,决定各自行动。
「……让你费心了。」
说着,多马难为情地笑了起来:
「也没有啦。」
风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味道。
抬起头,林立的几座帐篷那端有几个人影走来。悠娜跳了起来。
「啊,是莎耶阿姨,还有米拉儿阿姨!」
还来不及阻止,悠娜便像只小狗一样奔了出去,跳到莎耶身上。莎耶笑着抱起她,米拉儿则捏捏她的脸,让悠娜咯咯笑了。
米拉儿眯起眼看着凡恩。
「这样不行喔,你还需要卧床休息呢。」
凡恩苦笑着。
「偶尔也想吹吹外面的风。」
米拉儿微笑着摇摇头。
「你的心情我懂,但还不到时候。头部的伤可不能小看喔。」
在米拉儿催促下,凡恩走进帐篷,季耶走了过来,从莎耶手中抱走悠娜。这时,悠娜紧抱着莎耶的脖子。
「悠娜想在一起。可以跟阿姨在一起吗?」
「不行。因为待会儿要治疗喔。」
悠娜的嘴唇开始颤抖,好像随时就要大哭起来。没关系,莎耶对季耶说。
「有我在旁边看着。不过,相对的,悠娜会当乖宝宝的对吧?」
悠娜「嗯!」了一声,用力点点头。
「真的可以吗?」
「不要紧的。」
莎耶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她很担心凡恩,想待在他身边。就让她留下来吧。」
「也对……就麻烦你了,要是忙不过来,请随时叫我一声。」
走进帐篷,凡恩躺在床上,米拉儿迅速拆下他的绷带。
「应该还很痛吧?」
「有一点。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对耶,消肿了不少。不过这边的伤口还没完全干燥。」
看看左脚的伤,米拉儿叹了口气。
「果然暂时还不能走路。这伤口比看起来还要深。」
凡恩点点头。确实,这处伤口还很痛。
米拉儿要凡恩的目光跟着她的手指移动,再叫他闭上眼、举起双手。有没有恶心的感觉?米拉儿问。
「没有。」
「头痛呢?」
「已经不怎么痛了。」
米拉儿点点头,表情稍微安心了些。
「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千万不能小看脑震荡。这阵子尽量不要晃到头喔。有时候觉得已经好了,但如果又遭遇冲击的话,还是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凡恩表情僵硬。
「一阵子是指多久呢?」
「大概十四天左右,这段期间请不要骑飞鹿。」
凡恩挑起眉。每当做出这个动作,额上的伤就会引来阵阵刺痛。
「这么久?」
「没错。虽然只是一阵子,但你可是完全失去意识呢;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点。」
「……这可麻烦了。」
凡恩一边碎念着,一边看向悠娜。乖乖坐在莎耶膝上的悠娜探出身子。
「欧跄,很麻烦吗?为什么呢?」
大人们忍不住笑了。
「不要紧。你乖乖的。」
这时,悠娜嘟起嘴。
「我本来就很乖。」
莎耶笑着附和她,对啊。
凡恩摸着下巴,说:
「多马他们差不多该回欧基了,还是让他们先回去吧。」
「就这么办,你待在这里,我们也比较安心。」
听米拉儿这么说,凡恩心里浮现出赫萨尔的脸。他想起一个始终放在心上,却迟迟没机会问的重要问题。
「抓到席康了吗?」
米拉儿摇摇头。
「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
米拉儿重新仔细地缠好绷带,面色凝重地说:
「真是奇怪呢。他明明一直跟傲梵他们在一起,要怎么从这么多监视者的眼皮底下逃走呢?」
米拉儿抬起头,看着凡恩。
「这次事件有太多令人费解的地方,你不觉得吗?晋玛之犬跳进竞技场追着飞鹿跑,却并没有咬伤它们,就跑到别处去了。」
凡恩蹙眉。
「……晋玛之犬?」
米拉儿眨着眼,试探性地看着凡恩。
「你不记得吗?」
凡恩眯起眼看着天空。腹部周围有种不祥的感觉在蠢动。
(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循着记忆的绳索,一点一滴零碎地回想起当时的景象。穿过栅栏、跑进竞技场的黑犬们。当时莎耶问了自己某个问题。
(她问我,操纵者在哪里?)
对了——不知道。当时完全没有反转的感觉。
一想到这里,一股令全身为之动摇的冲击迅速扩散。
大概是发现他脸色大变。莎耶不安地看着他。
「……怎么了?」
凡恩看着两人。
「那不是晋玛之犬。」
两人片刻停下所有动作。
「……你说什么?」
米拉儿慌张地低声问。
「不会有错吗?」
只听到莎耶用尖锐的声音回答:
「我现在想起来了,不会错,那只是一般的猎犬。」
「那……」
「对了——席康并不在那里。」
米拉儿眨眨眼。
「那、为什么?到底……」
就像一星火花接连传向其他导火线,凡恩脑中浮现出许多事,他低声说:
「这是『落剑』。傲梵向我们展示了他最得意的诈术。」
「『落剑』?」
米拉儿反问。
凡恩回答:
「先在敌人面前使用具有威力的武器,然后故意落下,让敌人以为他失败而掉以轻心;这时候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米拉儿铁青着脸。
「咦……那么,席康不只是逃走,而是还有其他企图?」
凡恩点点头。
「我也一直觉得奇怪,那火弹的使用方法未免太粗糙了。傲梵为了做出那种事,不惜牺牲性命,我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但如果他另有目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为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打从一开始,席康就待在其他地方。而傲梵为了掩盖席康人在别处的事实,故意死在那里——他们运用这个策略,只是为了让我们松懈警戒。」
帐篷里一片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