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新的一周开始了。
作为学生的我刚踏出大门,就在黄之寮(Flavum)的门口发现了一个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一辆黑色车身、金色线条装饰的巴士赫然停在路边。它的车身比在道路上行驶的普通公交车要大上一圈,一看就知道是用钞票堆砌起来的豪车。
去上学的学生们都好奇地围观着。对这种商务车无感的我打着哈欠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 车门突然打开了。
三个少女缓缓地从巴士上走了下来。
「现在的奖品都开始会用两条腿走路了,真是麻烦啊。」
「哈哈哈哈,不错嘛,三条灯色。居然连吾都抓不到你的行踪,你是提前去那个世界散步了吗?」
「给我住口!那边的胸大无脑的女人和头上长角的女人,我宣布你们犯了『轻浮搭讪罪』,要被判无期徒刑。去死吧!不许随便靠近我家希罗!别在我家寮门口排放二氧化碳!还有,这辆暴发户观光巴士如果不想被贴罚单,就赶紧给我开走!」
朱、苍、黄 —— 芙蕾雅、菲莉、缪儿 —— 三位寮长并肩而立。
我被三种颜色的三位美女包围着,抬头看向巴士,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拉碧丝从车窗里探出头,朝我挥着手,巴士里坐满了熟悉的面孔。
我看出了她们的意图,只能苦笑着接受了之前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上车吧,美玉。争夺你这个财宝的游戏要开始了……你会参加吧?」
「一大早就遭到VIP待遇的绑架,真是让人感动得想哭呢。」
我笑着回应了露出尖牙的芙蕾雅,然后登上了巴士 —— 车门关上了。
与巴士巨大的外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内部仅仅只有十个配备了记忆海绵坐垫的豪华座位。
九名学生坐在了那些配备了显示器、可调节靠背、甚至还有脚踏板的沙发式座位上。
月槛樱、拉碧丝·克萝伊·拉·露梅特、三条黎、奥菲利亚·冯·玛吉莱茵、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还有我,三条灯色。
八个熟悉的面孔。再加上一位佩戴着象征朱之寮的红色狮子形状徽章的少女。
「…………………………」
坐在这里的这位少女,是潜藏在凤嬢魔法学园大图书馆(Archive)的次要女主角,被粉丝们称为『傲与娇的差异,堪比绝对零度和绝对热度之差』。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保持着初雪后清晨般的宁静。蓬松的黑发带着刚睡醒时的凌乱感,随意地在重力作用下披散在肩上,只露出了一只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的鲜红眼睛。
从头到脚,一身黑。
从包裹着她全身的黑色之中,只有从缝隙中露出的戴着纯黑项圈的脖颈,以及丰满硕大的胸部是白色的。 除此之外唯一不同的颜色是她的红色眼睛和红色徽章。
她的双腿被黑丝包裹,优雅地并拢着脚尖,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上的某个地方。
这位可能是在原作游戏中最难攻略的『黑砂哀』,似乎并不打算和任何人交流,只是像个橱柜深处蒙尘的人偶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
登上巴士的我再次环顾四周。
这辆高级巴士上的人,全是凤嬢学园学生,共计9人……黄之寮有3人(月槛,我,缪儿),朱之寮也有3人(芙蕾雅,黎,黑砂),苍之寮也有3人(菲莉,拉碧丝,大小姐)。
十人座的巴士上坐了九人,还剩一个空位。
我还以为会有老师带队,但菲莉只是用下巴示意我坐下,我刚坐稳,巴士就启动了。
座位是按照寮来分组的。坐在我旁边的月槛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坐在我前面的缪儿则把座位转了过来,面对着我们。
「哟。」
我向月槛打了声招呼,她以一个温柔的微笑回应。
「哟。」
月槛把视线从窗外转向了我。刚才还一脸若有所思的她一下子露出了狡黠地笑容,歪着头假装把一个麦克风递给我。
「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希罗。请问您对被八个女孩子争夺这件事有何感想?」
「迟早你也会明白的。我会让你体验比这还要多一倍以上的乐趣,敬请期待吧。」
「你还真是敢说呢。」
月槛用手肘撑着窗框,露出了王者接受挑战时的从容微笑。
「希罗,月槛,不用对我这个伟大的寮长如此谦卑。今天的希罗争夺战是三人一组的对抗赛。哼哼,你们肯定很不安吧,但是,我们黄之寮是绝对不会输的!我会罩着你们俩的!」
寮长(缪儿)抱着可能是莉莉小姐给她的小小背包,挺起胸膛晃动着她那编成辫子的铂金色(Platinum)头发。
「「…………」」
「不许摸!不许蹭!不许给我递零食!还有,不许检查我的背包,不许没收我的游戏机!」
我和月槛被她骂了一顿,只好把刚打开的便当盒连同背包一起还给了她。
「话说回来,寮长,这可是三条灯色争夺战,你真的可以把我算进战斗力吗?」
「哼哼,我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专门问了菲莉,她说可以的!她说希罗就是希罗,就算禁止他参加,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插一脚!」
我微微地歪了下头,偷偷望着前面的座位。
仿佛算好了时间一样,菲莉笑眯眯的朝我这边挥了挥手。
「…………我可不想和那个女人正面交锋。」
「嘛,她好歹也是个寮长。但愿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个小不点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如果只是个摆设,那就麻烦了。」
「嗯?月槛樱,你们在聊玩具吗?希罗,『摆设』是什么意思?是在夸奖我吗?」
「寮长,『摆设』在大阪方言里,是指『没有任何价值的状态』。也就是说,月槛这位操着一口大阪腔的家伙其实是想说,『别当摆设了,快点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如果你能让我刮目相看,我就亲你一口……来,闭上眼睛……』这个意思。」
「月槛樱,你也太恶心了吧!」
我本来是想帮月槛解围,结果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百合创作」大赛,最后只好低下头。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其实,刚刚的话只是在骂你。抱歉,我们家的月槛就是这么傲娇。她就像芥末一样现在还只会傲。下次我会好好教她什么是娇的,你就原谅她吧。」
「我觉得我对希罗可以娇起来,但对这个孩子娇会有点难度。」
不知是对月槛一如既往的毒舌毫不在意,还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寮长一直鬼鬼祟祟地翻弄着自己的背包。
最终,她一脸得意的拿出了一个写着『作战笔记』的笔记本。
「昨天,我钻进被窝之前想到了一个完美的作战计划!想听吗?嗯?」
「其实,我并不想——」
我捂住了月槛樱的嘴,她看起来很不高兴,用牙齿咬了一下我的手指。
「不愧是寮长,请务必让我们见识一下。」
月槛尽情地咬够了我的食指,然后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
「……在敌阵中央讨论作战计划,脑子坏掉了吗?」
「……好啦好啦,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什么事都要有个开头嘛,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行动力爆棚的笨蛋更可怕的东西了。」
月槛翘起修长的大腿,不停用她的手指弹打我的手背。
趁着我们的对话结束,自信满满的寮长(缪儿)就像在学校参观日的课堂中朗读作文的小学生一样,拿起笔记本开口说道。
「首先,杀掉菲莉!」
「哇哦!第一步就是解决私人恩怨,不愧是我们的寮长!」
「然后,杀掉芙蕾雅!!」
「私人恩怨的连锁反应,根本停不下来啊。」
「最后,所有人都杀了!!!」
「喂喂喂。」
「我们都死定了啊…………」
朗诵完毕的缪儿露出满足的表情,兴奋地盯着我们。
「这计划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精神都飞到宇宙的尽头去了!?」
「垃圾。」
「不愧是寮长!真是垃圾中的极品,极品中的垃圾!首先,能够把这种只有阴暗的中学生才会在笔记本角落里写的东西,堂而皇之地读出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其次,把这种毫无计谋和战术可言,比巴拉克拉瓦战役还要无谋的攻击计划坚称为战略,需要多么大的胆量!最后,『作战笔记』的『作』字上面的横线还多了一条,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PERFECT!!」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花了一个晚上集结的杀意被称为『垃圾』,缪儿泪眼汪汪地指着月槛。
「你,你们!既然这么能说,那你们肯定已经想好了什么了不起的作战计划吧!快说出来,让我的『精神飞到宇宙的尽头』去吧!」
「连比赛内容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制定作战计划?」
「月槛,你别说了,有时候真理也会变成单方面的KO技。寮长,这次的主办方是菲莉对吧?你有没有通过什么渠道提前打探到一些消息?比如会不会有某个讨厌浓度超标的银发精灵乱入?如果因为拉碧丝,那个视装逼为生命的名字以『阿』开头,以『娅』结尾的大猩猩精灵都参战的话,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咚!从巴士的顶棚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撞到车顶了?」
「应该是鸟之类的东西吧?总之,菲莉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我们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了前面的座位。
菲莉又一次仿佛算准了时机,和我们同时探出头来,朝这边挥了挥手。
「要不,我们干脆趁她不备,一拥而上先杀掉那个蓝色的家伙?」
「别被寮长的杀意给污染了。嘛,如果真有什么蹊跷的地方,芙蕾雅应该也会提出异议吧,所以我估计就算比赛内容直到最后一刻才公布具体信息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巴士缓缓地停了下来。看来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作为主办方的苍之寮(Caeruleum)的寮长大人示意我们下车。我们默默地在她的指令下像去远足的学生一样排成一列走下了巴士。
车门外面,是一片沙地广场。
广场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用铁皮搭建的没有屋顶的建筑物,堆叠在一起的轮胎障碍物,以及看起来像是组合型魔法驱动器的黑色圆柱体。
广场中央,有一座和人类身高差不多的小型塔状物体,塔顶上镶嵌着一颗翡翠色的宝石。
我们九个人聚在一起,很自然地按照宿舍分成了三组,然后一齐看向了主办方(菲莉)。
芙蕾雅摸了摸自己扭曲的龙角,耸了耸肩。
「所以?你把我们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想干什么,菲莉·弗洛玛·弗利基恩斯?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九个人一起堆沙子,然后挖个隧道出来吧?」
「谁知道呢,就连我也不清楚啊。毕竟如果由我来制定规则,那就太不公平了。所以我特意请来了一位代表着公平公正的裁判。她应该也快到了吧?」
仿佛是是在等着菲莉的这句话一样,手持刻着『公明正大』天秤的裁判 —— 从天而降。
咚!伴随着一声巨响,场地内沙尘飞扬。
那个女人微笑着从巴士顶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我们面前,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这位我无比熟悉的精灵,一边用手撩起头发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
「无需介绍的超级名人!公正无私!现世最强!世界第一!我是阿斯忒米尔·克萝伊·拉·姬尔莉希娅!!请多关照!!今天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啊!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师父(阿斯忒米尔)一边露出得意的笑容,一边不时偷偷地瞄着我和拉碧丝。
「「…………」」
看到师父这副丢人的样子,我和拉碧丝都把脸转向了一边,假装不认识她。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分组吧!」
师父并没有气馁,朗声宣布道。
「等等,你给我等等。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不要妨碍我们正常进行比赛。」
我打断了师父(阿斯忒米尔)突如其来的『分组』宣言。
「我的师父啊,我想先整理一下前提条件,好吗?」
「哈,好吧。希罗,时间就是魔法哦?快点吧?」
「是时间就是金钱才对吧。别突然说这种迪◯尼风格的话。」
我咳嗽了一声,然后对这位一如既往美貌的师父说道:
「这场比赛,是为了决定『三条灯色加入哪个宿舍』而进行的战斗,作为奖品的我也已经同意了。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比赛的方式和裁判方面的工作,都交给了不属于任何寮的第三者 —— 也就是我的师父您。到这里,我都说对了吧?」
师父一边摇晃着抽奖箱,一边老实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场三条灯色争夺战,应该是各寮之间的对抗才对。菲莉也因此从每个宿舍叫来了三个代表,人数正好也可以分成三对三对三。尽管如此,现在重新分组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那样做的话就太无聊了。所以,我要让每个寮各出一人来组成队伍来战斗。而且我最近迷上了《一番◯》。」【译注:原文是一番◯じ,neta眼镜厂旗下的一个专用于抽奖的主题产品】
「等等,给我停一下,是谁怂恿你去玩《一番◯》的?」
师父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喂,师父你的眼神也太飘忽不定了吧,这游移的速度都能打破自由泳的世界纪录了。别撒谎,趁换气的时候老实交代吧。是蓝色的家伙?嗯?还是红色的混蛋?」
我顺着师父游移的视线,看到了正在躲避我目光的拉碧丝。
「喂喂喂,尊敬的师姐啊,你这样做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都不和我这个做师弟的通个气,就把这个彻底沉迷于抽卡行为的师父带了过来?嗯?这就是你们自诩高贵的苍之寮(Caeruleum)的行事方式吗~?」
我把手放在拉碧丝的肩膀上,盯着她的脸,被揭穿了小伎俩的师姐羞愧得脸都只剩下了红色。
我转过头,把目标锁定在了正微笑着的菲莉身上。
「哎呀,不愧是凤嬢魔法学园引以为傲的精英聚集地——苍之寮(Caeruleum)啊。这个行事作风,真是大胆、无畏,而且卑鄙无耻啊。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们这位容易上当的师姐灌输了些什么,但是,那个抽奖箱,是不是也动了什么手脚啊?」
「呵呵呵,人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
我左手摊开,右手握拳顶住左手掌心,挺直腰板鞠了一躬,朗声说道。
「我的师父啊。恕我直言,那个抽奖箱散发着一股肮脏的作弊气息。能让我检查——」
啪,师父的手中的抽签盒被击飞了。
我猛地回头一看,只见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掌,从手掌上升腾着魔力的残渣。而被击飞的抽奖箱在地上燃烧殆尽。
「抱歉,手滑了。」
「比赛中止!比赛中止!你们太过分了!这是毁灭证据罪!毁灭证据罪!我亲眼目睹了铁证!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苍之寮(Caeruleum)和朱之寮(Rufus)的手段!他们居然欺骗我那纯洁无瑕的师父,想要玷污这场神圣的比赛!」
「喂喂喂,三条灯色。你在这里喷我们喷的这么猛,该不会是想说你们黄之寮是清清白白,没有使一点坏招的吧?我看那个坐在一边像是来野餐的小鬼,搞不好也在打什么鬼主意哦?搞不好她也会使出什么下流的招数吧?」
「那么,就让我们来听听黄之寮寮长的豪言壮语吧。请问,为了这次的三条灯色争夺战,您做了些什么准备?」
双手握着背包带子,一脸茫然的缪儿听到我的问题后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头。
「你,你是在小看我吗!我可是黄之寮(Flavum)的寮长,爱兹贝尔特家的幺女!我,我可是,非常少见的,专业人士!就、就是那个!我,我可是很厉害的!所,所以,我,我特别做了如下准备!」
缪儿傲慢地抱起双臂,满怀自信的大声说道:
「我昨天,早早上床了!!!」
被这个答案所带来的感动所震撼 —— 我瞬间热泪盈眶。
我忍不住哽咽起来,只能捂住嘴,然后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女孩们,问道:
「你们真的觉得,如此纯洁的存在,能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昨天,早早上床了』。你们之中,有谁能像我们寮长一样,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人类最原始的、纯朴的生活方式。请你们不要再怀疑我们寮了。我们黄之寮唯一所做的歪门邪道,就是比各位更早上床而已!希望你们能牢牢记住,这种连暑假里的中学生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寮长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我一边哭着,一边把手放在了师父的肩膀上。
「师父,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这群蓝色和红色的混蛋,居然妄图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玷污这场由师父担任裁判的严肃的比赛。所以,我,我一定要赢。无论师父选择什么样的比赛方式,我都要让黄之寮获得胜利。就算师父选择了对黄之寮不利的比赛方式,我也会用师父教给我的正义之心获得胜利!」
我在师父看不到的角度露出笑容,对菲莉和芙蕾雅吐了吐舌头。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代表黄之寮参加三寮战。当我发现那个DeBuff代名词的大小姐也参加了争夺战时,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你们这些混蛋肯定是计划把我和大小姐,还有看起来毫无干劲的黑砂组成一队来封杀我吧?……但我会把你们的阴谋转化为缪儿和月槛的经验值的……!
「希罗。」
师父朝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确信胜利的我也对她回以自信的微笑。
「师父……!」
师父带着美丽的笑容说道:
「但是,你在巴士里,说我坏话了,对吧?」
「…………」
「但是,你在巴士里,说我坏话了,对吧?」
「…………」
「但是,你在巴士里,说我坏话了,对吧?」
一般人会把这句话重复三遍吗?正常人不会这样记仇吧。
「很遗憾,希罗,我可不像拉碧丝那么好搞定。因为我是你的师父。因为我是最强的。因为我是崇尚节制的精灵。」
「少来!你这个沉迷于《一番◯》的家伙!不要一边往节制的反方向狂奔一边装白莲花!」
「师父你为什么要叫我这么忠贞不屈的人『好搞定』,把我也扯进去啊?要不要我让你见识一下王族的实力啊?」
师父甩开一脸责难的我和拉碧丝,撩起了银色的长发。
「希罗,你是在小看我吗?」
「对,就是小看你,超级小看。」
「你真的认为我会察觉不到那股恶意的气息吗?我当然知道这个抽奖箱被人动了手脚,如果我想的话,我甚至可以阻止黎毁掉抽奖箱。既然你知道我的能力,我现在再次宣布,我们要进行分组了。」
嘛,确实,如果是师父的话,应该也早就发觉了吧?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吗?
师父满意地看着没有再发难的我,然后突然卷起一阵疾风,吹起了早已烧成灰烬的抽签条。灰烬顺着风的流向渐渐复原为纸片,最后飘落在了每一个人的手中。
纸片上画着奇怪的符号。看来,拥有相同符号的人会被分到一组。
我们按照相同的符号聚集在了一起。
「………………」
「我反对!我抗议!为什么我要和男人组队!?」
我看着左手边的黑砂和右手边大小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然后泪流满面地把纸片砸在了地上。
「到头来,我还是被算计了啊,混蛋!」
A组:菲莉、黎、月槛
B组:芙蕾雅、拉碧丝、缪儿
C组:希罗、黑砂、大小姐
我确认了一下所有队伍的分配情况,叹了口气,问道:
「现在再抗议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还是继续吧。但是,你把每个宿舍的人都打散了,要怎么决出胜负?今天的主题不是不同寮之间对抗赛的预演,是为了决定我加入哪个寮的比赛吗?」
「记住,焦虑和短视可是会害死人的哦,希罗。我会好好地向你们解释清楚的。我们接下来要玩的这个游戏,是远古的神代时期,统治着神殿光都(Alfheim)的古代精灵们用来消磨时间,互相残杀的游戏。它的名字是——」
师父笑着说道:
「『囚狱疑心(Dilemma)』。」
这名字,还有它的起源,也太不适合作为学生之间玩的游戏了吧……?
师父看着我们的反应,笑容更加灿烂了,她继续解释道:
「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每个队伍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队伍获胜。但是,最后活下来的队伍必须只剩下一个人。」
月槛似乎已经理解了这个与众不同的规则,她露出了微笑说到。
「呵呵,有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攻击自己的队友。」
「没错,月槛樱。你的理解很正确。古代精灵,是贪求永恒生命的生物……不,我甚至怀疑她们是否还能被称为『生物』。她们为了消磨那永无止境的无聊时间,开始追求刺激的终结。最终,通过这个『囚狱疑心(Dilemma)』,古代精灵血肉相残至了最后一人。对于拥有无限生命的她们来说,物种的延续、繁荣、未来之类的东西都毫无价值。正因如此,只有那唯一一个从中发现真正价值的『异类』才抽中了下下签并得以幸存。」【译注:至于这位论外是谁,请参见本卷特典】
「吾对精灵的渊源和历史背景没有兴趣。无论是人类还是龙族都喜欢简洁明了。请您赶快进入正题。」
「那么,长话短说。我会让你们和其他不同寮的成员——也就是你们未来的敌人——组队作战,但你们可以随时背叛对方。不如说,只有背叛对方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之杯。在这场『囚狱疑心(Dilemma)』中,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所属的宿舍,将会获得胜利。」
我们听完后,默默地交换着眼神。
队友就是敌人,敌人就是队友。
这场游戏只有九个人参加。只要有一个人退出,就会造成巨大的战力差距。
是直接背叛,还是暂时伪装成队友?是去帮助真正的队友,还是连真正的队友也要背叛?是把后背交给对方,还是利用对方的后背?即使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人数上的优势,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你的队友,也有可能是敌人。
所以,我们将时刻处于两难局面(Dilemma)中。
这就是囚狱疑心(Dilemma)……被疑心暗鬼所囚禁的无尽猜疑地狱。
「当然啦,我也不会真的让你们取人性命。」
师父说着,看向了那些靠在铁皮墙上的水枪。
「你们的武器只能用水枪。但是,这些水枪可不是普通的水枪。它们是模拟的魔法驱动器,可以通过感知魔力的多少,来调节水量的大小和射程,而且,还可以自动通过生成(Craft)魔法来补充水量。至于是否命中,由我来判断,所以请放心。」
「师父,我们家寮长她天生魔力不足——」
「我知道。所以她的水枪由我来提供魔力。」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我知道黄之寮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和缪儿同组的拉碧丝则瞬间脸色大变,菲莉则狠狠咂了下嘴。
深知师父魔力是多么深不见底的拉克丝想要提出异议,但是……她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父,我再确认一下。每个人携带的水枪数量有限制吗?我们可以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吗?」
「嗯,随便你们。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我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OK。那么,这些散布在战场上的黑色圆柱体是什么?还有,那个放在广场中央的小型塔状物体又有什么功能?」
「那些圆柱体,是用来生成(Craft)障碍物的。那些设置在各个角落的障碍物,有不同的种类和尺寸,只要把魔力注入圆柱体,就可以在屏幕上选择后进行生成(Craft)。至于那个在广场中央的小型塔状物体,你们可以叫它『小塔』,是用来操控整个战场的。就像凤嬢学园中的室内训练场一样,用那个东西可以改变地形,甚至可以给障碍物增加防魔屏障。」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三寮战的预演啊……不过,也只是部分要素相似而已。
「哼,还有其他更详细的规则吗?只要用水枪击中对方就算赢吗?」
「没错,就是——」
「你说的水枪,是指那些靠在铁皮墙边的水枪吧?那么,假如某人用自己的魔法驱动器制造出一把巨大的冰水枪,然后从战场上空直接降下洪流,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部浇个透心凉,这种卑鄙的手段肯定是不允许的吧?还有,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水枪里应该只能装『常温饮用水』吧?偷偷地把冰水混合物装进水枪里,或者其他类似的只能让特定人群得利的伎俩,也肯定会被判定为作弊吧?」
「当然。虽然我不会禁止你们使用自己的魔法驱动器,但像刚刚希罗所说的这种攻击,不会被判定为有效攻击。你们只有使用那边的水枪装上常温水发出的攻击才会被算作有效攻击。」
菲莉朝我抛了个媚眼,我把手放在胸口,回敬了她一躬。
「总之,我们只能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战斗,对吧?我明白了。」
最后,黎也表示同意,问答环节就此结束。我们按照分组四下散开,各自隐蔽了起来。
C组的起始地点,是一个昏暗的掩体内。
在昏暗的光线下,大小姐手持着一把手枪形状的水枪,得意洋洋地笑着。
「哦↗呵↘!呵↘!!我还从来没有玩过这种庶民的玩具呢,但是,我这个被誉为必定会在好莱坞银幕上大放异彩的绝世美人,自然也是看过庶民们互相用枪射击的电影! 现在我已经信心爆棚了!!」
「没错!流浪的大小姐枪手!我现在都能想象出你在荒野中迷路的样子了!不愧是雄踞『在酒吧里就算点一杯牛奶也不会有人嘲笑你』排行榜第一名的大小姐!!」
大小姐拿着枪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朝我们点了点头。
「好好跟在我的身后。从这里开始 —— 就是战场了!」
「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啊——!大小姐,太厉害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砂一言不发地抱着步枪形状的水枪,纹丝不动。
我转动着手里的水枪,然后华丽的握住。笑着对我的搭档说道:
「大小姐,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大小姐闻言轻轻一笑。
「你只要不拖我后腿就好。」
比赛开始的信号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战场——
「走吧,我们——!」
大小姐,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她缓缓地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刚刚从她背后开枪的我。我露出一抹奸笑,缓缓说道。
「大小姐……我确实把后背交给你了,但我可没说过……会保护你的后背哦。」
大小姐瞪大了眼睛,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靠在了墙上 —— 然后,微笑着瘫坐在地上。
「看来,我……只能到此为止了呢……」
大小姐颤抖着握住自己的项链,痴痴的凝视着它。
「对不起……我,我好像……回不去了……至少,在最后……我想,想再见你一面……」
大小姐无力地垂下了头。我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她完美的演技。
「…………………………………………」
我万万没想到,她从那些枪战电影里学到的,居然是败犬中枪后的演技。大小姐,你,你真是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前往何方啊?
奥菲莉亚·冯·玛吉莱茵,卒 —— 享年,2秒。
为她精彩的败犬演出感到震惊,我只能双手合十,为她祈祷冥福。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即使我背叛了大小姐,黑砂也没有向我发动攻击。
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我的动向。
我也因此得到了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想法,我在黑砂面前故意卖了个破绽,一边毫无防备地舒展四肢,一边思考下一步计划。
首先,针对这个『囚狱疑心(Dilemma)』游戏,大部分玩家首先会思考的问题是 —— 分组有意义吗??
这个游戏,原本是为了终结古代精灵而创造的。精灵,是由居住在不同森林的血缘群体(氏族),通过外交手段不断合并而形成的种族。 在古代精灵生活的时代,她们应该是由多个氏族聚集而成的集团。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游戏的初衷肯定是以氏族为单位进行的。
每个人都是和至今为止一直与自己共度漫长岁月的同族手足组队,每个人都会与或许曾经有过交情的其他氏族成员展开殊死搏斗。但是,最终整场游戏必须只剩下一个人。因此,每个人都会被囚禁在疑心暗鬼之中饱受折磨。
恋人、盟友、家人……各个氏族的各个成员在漫长的时光中与其他人建立了各种各样的关系。谁会相信谁,谁又会背叛谁,根本就无从得知。
然后,我的师父,把这个游戏原封不动地套用在了这场不同寮之间的争斗上。
当然,还是有一些和原来的游戏不一致的地方。
首先,这不是原版那种你死我活的游戏。所以,对每个玩家的心理造成的负担要较轻。
其次,最终的胜利条件不是『个人胜利』,而是『自己所属寮的成员胜利』,三寮战的本质并没有破裂,与其他寮的队友合作所能带来的好处似乎不大。
最后,这场游戏有一个绝对的裁判 —— 我的师父。
从这三点不同,我脑海中浮现出三个行动方针,以问答形式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Q1:既然都是敌人,那我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在起始地点攻击属于其他寮的两名队员?
A1:不行。这么做只会让我在试图攻击的那一刻,就被其他两人打成马蜂窝。我之所以敢攻击大小姐,是因为我通过原作知识了解黑砂的本性,我确信以她的性格,即使我背叛了大小姐,她也不会对我做什么。而且,如果我不在一开始就先攻击『我推的孩子』(大小姐),再往后我就会因为负罪感而无法下手了。
Q2:与其他队伍中同一个寮的成员迅速汇合怎么样?
A2:不行。每个队伍都不希望队伍中的某人和同寮人员迅速汇合,所以其他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汇合。由于游戏中能够使用自己的魔法驱动器,如果有人试图强行与同寮队友汇合,其他人肯定会使用雾气或其他方式让你难以辨别来人,最后被敌人打成马蜂窝。
Q3:可否脱离队伍独自行动?
A3:不行。那么做只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活靶子。我会被队伍成员从身后攻击,或者被其他队伍从前面和侧面攻击。所以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初始位置的队伍成员。
我叹了口气,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思考。
说到底,我之所以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是因为有不能采取行动的理由存在。
我到现在没有听到第二声枪响。
现在,其他队伍的女孩们,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对话呢 —— 『囚狱疑心(Dilemma)』 —— 我终于看清了这看似毫无意义的分组背后的真意。
原来如此,我差点就着了她的道。
『囚狱疑心(Dilemma)』,这个名字显然是neta了「囚徒困境」,所以,由此只可能得出一个答案。
分队的意义,就是将每个寮的成员分开,不让她们交流信息。
这不是团队战,也不是不同寮之间的对抗赛。而是纯粹的个人战。
所以,对我来说,胜利条件其实根本不是『自己宿舍的成员获胜』,而是『个人获胜』。至此,完美的形成了一个两难局面(Dilemma)。
拿月槛来说吧,她对黄之寮(Flavum)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她只是因为开学时为了使用黄之寮的特别指名权确保和我呆在同一个寮中,才选择了黄之寮(Flavum)。
既然如此,假如菲莉对她说:『只要你让苍之寮(Caeruleum)赢,我之后会让你和希罗一起转到苍之寮』,她可能会接受这个提议吗?
如果她同意,那自己的队伍里,就会多出来了一个真正的队友。
月槛要是同意菲莉的邀请,那从那一刻起,她的胜利条件就变成了『让自己的寮(苍之寮)的成员获胜』,苍之寮的成员也就从3个人增加到了4个人。
站在即不执着于黄之寮(Flavum),也不信任缪儿的月槛的角度来看,是不是更应该转投未来三寮战中胜率更高的苍之寮(Caeruleum)呢?
而我不同,我必须让黄之寮获胜。
所以,如果月槛背叛了黄之寮(Flavum)……我就必须向她开枪。
不,考虑到月槛的实力,我应该在确认到她身影的那一瞬间就朝她射击,否则就会输。我根本没有余裕去判断她是否真的背叛。
缪儿也一样,她或许也会认为我会被百合钓上钩而背叛她……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她会被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芙蕾雅所欺骗,在猜疑下转而首先攻击我和月槛……再加上她有师父那远超常理的魔力做后盾……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我还是把她先排除掉比较好 ———— 我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等等,这个游戏也太可怕了吧!?我才刚和同寮的伙伴们分开没多久,就已经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了!
师父站在战场外的瞭望台上观察着我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般来说,在三寮战之前让我们做这种事情真的好吗……?要是因为这个游戏,月槛和缪儿的关系产生隔阂的话,岂不是三寮战还没开始黄之寮(Flavum)内部就会崩坏了……?
不过,这也是一场高风险,高回报的赌博。
如果我们能赢得这场比赛,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就会更加牢固,为黄之寮(Flavum)在三寮战中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是,如果我们输了……特别是,如果是由于月槛或者缪儿背叛的原因输了……那么黄之寮(Flavum)就会迎来写有『THE END』白色字幕的凄惨结局。
我绝对不能输。三寮战在缪儿路线中是一场极其重要的事件,而且还是搭建月槛和缪儿间百合大桥的重要基石。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黑砂。
她正茫然地望着天空。从她那里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斗志。看来,她只是应寮长(芙蕾雅)之命而来,似乎并不打算积极参与三条灯色争夺战。
这样的话,我应该没办法说服她加入黄之寮(Flavum)吧。
本来如果对这孩子处理不当的话就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所以我也不想和她扯上太多的关系……但是考虑到现状,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她露出了微笑。
「您好。我叫三条灯色。您是黑砂小姐,对吧?抱歉,我刚才突然攻击了奥菲利亚小姐。不过,这是因为那孩子不太适合这种游戏,而且我也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因为对她产生感情而无法开枪。」
「……………………」
「我们暂时建立合作关系怎么样?其他队伍应该也在考虑同样的事,即使是暂时的,我觉得和同队的成员合作也会更加有利。简单来说,只要合作我们的战力就会翻倍。那么,首先我们一起去打倒苍之寮(Caeruleum)如何?」
「…………吵。」
「诶?」
我刚靠近她,她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吵死了……好恶心……离我远点……」
我使出吃奶的劲,鼓起了响彻云霄的掌声。
太棒了。就是这个味,这种纯粹的敌意与杀意的完美混合。吵死了、好恶心、离我远点、闭嘴、去死。对,就该是这样……这才是应该对希罗说的话。我已经好久没有体验到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了。希罗,我也要送你一句话 —— 去死吧!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靠近——」
一股杀气袭来。我条件反射的抱住黑砂,在地上滚了一圈 —— 轰 —— 一股湍急的水流在铁皮上开了个大洞,从中喷涌而出。
我勉强躲开了水流的直击,窗外传来了刺耳的狂笑声。
「哇哈哈哈哈!原来,原来这就是力量吗!这种无与伦比的威力!暴力!可以践踏人类意志的力量!希罗,月槛,你们在哪里!你们到底有没有背叛我已经无关紧要了!我只要用这压倒性的力量,把所有人全部杀掉就行了!」
寮长(缪儿)背上背着师父(像玩电车游戏一样),双臂分别夹着一把巨大的水枪,将师父提供的魔力化为激流,毫无保留地向四周倾泻而出。
——『最后,所有人都杀了!!!』
「寮长,你打算按照你自己的作战计划去死吗?!」
我护着黑砂刚想压低身子,结果被她猛地推开。我一个踉跄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还送给了我一个充满鄙夷的眼神。
「别碰我。」
「非常抱歉。但是,『不接触对方的情况下保护对方』这种行为,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实在是太难了。抱歉客人,我无法满足您的期望。」
在高压水流的冲击下,我们身边的铁皮板开始吱吱作响。我搂住黑砂的腰 —— 扣动扳机 —— 铁皮板轰然倒塌,水流从我背后擦身而过,我们冲了出去。
我夹着黑砂,触碰黑色的圆柱,迅速地制造出一个障碍物。下一秒,水柱就跟着撞了上来,刚刚生成出的好几层铁皮,都在巨大的力量下扭曲变形。
「希罗!!你、你果然背叛了我们!!你果然选择了那个胸大的女人而不是我!!就像芙蕾雅说的一样!!你果然是个巨乳控!!你是用胸部大小来选择寮的吗,你这个淫棍!!」
「芙蕾雅,你一个堂堂龙族,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计谋……!你竟然用这对波涛汹涌的肉块玷污了我们的寮长那颗毫无波澜的平静之心……!!」
障碍物逐渐在水流的冲刷下扭曲变形,我的表情也一同变得扭曲起来。
每当被水花溅到,黑砂都会不悦地皱起眉头。
「这样下去可不妙啊……黑砂小姐,可以请你帮我生成障碍物吗?我来还击。」
「…………碍事。」
黑砂一把把我推开后和我交换了位置,触摸着黑色圆柱。虽然她的初衷可能只是不想被水淋湿,但是她还是立刻创建出了正合我意的障碍物。
我刚探出头 —— 一颗水弹就划出弯曲的轨迹,擦过我脸颊。
「你这个叛徒啊啊啊啊啊啊啊——!!!!!」
拉碧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举起水枪对着我疯狂扫射。
「居然用胸部的大小来选择女孩子,真是太差劲了,太差劲了,太差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充满了个人恩怨的大逃杀了吧!?芙蕾雅到底对你灌输了什么,你就这么信任她!?我是那么容易就对凸起物发情的人吗?!」
我拼命地还击着,多亏了黑砂恰到好处的掩护,我才没有被淘汰。不过只要她一改变主意,解除了障碍物的生成,我就会被秒杀。
我决定先不管那个正在发癫的寮长(缪儿),先把目标锁定在了拉碧丝身上 —— 然后在我面前,拉碧丝被一枚水弹准确地爆头 —— 我抬起头惊讶地顺着弹道望去,看着位于小山上的狙击点。
在一座由障碍物堆砌而成的塔状建筑物顶部。
菲莉正拿着狙击步枪形状的水枪,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声地朝我喊道。
「希君,你放心~!我和月槛小姐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决定暂时联手~!那个暴走的拉碧丝已经被我解决了~!让我们先联手打败朱之寮(Rufus)吧!」
等等……这个展开,月槛不会是背叛了吧……?
「喂,别被那种无聊的鬼话给骗了。我未来的财产,亲爱的三条灯色君啊。」
从我后方,一间铁皮搭建的建筑物里,传来了芙蕾雅悠闲的声音。
「哈哈哈哈,真是个愚蠢的计策啊。如果她真的想和你联手,就不会从那个位于高处,可以削弱水流威力的安全点向你高喊『放心吧』了。这是精灵种特有的狡猾行为。 她之所以会攻击同一寮的成员,也一定是为了让你和你的队友信任她而设计的陷阱。三条灯色,和我联手才是王道啊。黑砂欠我一个人情,只要我下令,她就可以赴汤蹈火。我们联手的话,就能和那个蓝色的家伙势均力敌了。」
怎么办?我不能相信任何人,要不我干脆把她们全突突掉算了?搞半天寮长的策略反而才是最好的吗?倒不如说,我现在最信任的,反而是离我最近的,正在保护我的黑砂么……?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和我并肩作战。使得这位原本只应该是暂时性质的队友,现在却让我感觉像是真正的队友一样。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回头一看,只见黎微笑着张开了双臂,向我徐徐走来。
「兄长大人。请别相信苍之寮(Caeruleum)的谎言。我和樱小姐商量过了,我决定加入黄之寮(Flavum)。只有我,是永远站在兄长大人这边的。毕竟我们可是兄妹啊。您还用我的信用卡吃过饭呢。所以……您会相信我的,对吧?」
我把枪口对准了妹妹,然后 —— 扣动了扳机。
瞬间,黎翻身躲开了这一击,然后从身后抽出了一把水枪。一边横向移动一边疯狂向我射击,可惜水弹被黑砂制造出的障碍物尽数弹开,她咬牙切齿地滚进了建筑物里。
「兄长大人,您为什么不相信我?明明您还用我的信用卡吃过饭呢。」
「我可不记得有过一个会在背叛我之后还说这种话的妹妹!我用你信用卡吃的那顿饭确实太好吃了!所以为了报答你,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亲手送你上路吧!」
此时,无数水枪突然漂向空中。芙蕾雅爬上了建筑物的屋顶,不停地把水枪抛向空中,那些旋转着的枪口,开始向四面八方喷射着水弹。
黑砂面无表情的用精准生成的障碍物挡下了所有的攻击。芙蕾雅趁着黑砂生成障碍物的间隙,全身挟裹着火焰朝我们直冲了过来 —— 然后,大声喊道:
「黑砂,就是现在,动手!」
黑砂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从黑色圆柱上移开手,伸手去拿腰间的水枪 —— 我按住了她的手,迅速地绕到她的背后,把枪口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所有人都给我别动!不然我就打爆她的头!」
「龙族只相信自己(继续射击)。」
「三条家的人从不犹豫(继续射击)。」
「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啊!」
我一边还击,一边抱着不停挣扎的黑砂坐了下来。我们躲在黑色圆柱后面,把被水流打湿的地面冻了起来以争取时间,然后打开了悬浮窗(Window)。
我不顾剩余的魔力,一次性选择了所有种类的轮胎,并大批量一齐生成(Craft)出来。冲上来的芙蕾雅等人一下子被突然出现在脚下的大量轮胎所弹飞,漂浮在空中。
「就是现在,寮长(缪儿),杀了她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寮长抱着的巨大水枪喷射出水柱,直接击中了黎。
芙蕾雅咂了咂嘴,在电光火石间用烈焰制造出一道屏障,强行切断了水柱。趁着这个间隙,她引爆了脚下的轮胎,然后借着爆炸的冲击力跳进了一间建筑物中。
哗啦一声。被水流冲来的黎不甘地闭着眼睛,保持着正坐姿势。
「……明明还用我的信用卡吃过饭呢。」
「你威胁人的手段就只有信用卡吗?真是太可爱了~。下次,我们一起去吃婴儿辅食吧~?当然,要用黎酱的信用卡结账哦~?」
黎郑重其事地向黑砂道了歉,然后追着我打了一顿,最终气鼓鼓的退场了。
短暂的交锋之后,战场陷入了僵局。
广场中央的小塔可以改变整个战场的地形。如果能有效使用的话就可以无视敌人制造的障碍和建筑物,也许可以一举逆转战局。
它就是所谓的王牌。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想得到它,但由于其位于战场的正中央,周围也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只要妄图靠近它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目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那就是现在了。要去小塔那里吗?
师父(阿斯忒米尔)趁着寮长(缪儿)不注意,从她身后瞬移到了瞭望台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战况发展。
「黑砂小姐,能麻烦您跑到那里吗?」
黑砂厌恶地皱起眉头,然后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别靠近我。」
「啊,好的,对不起。不过呢,通过刚才发生的事情您应该能明白了吧,那个自称龙族的家伙已经把她那丑陋的本性暴露无遗了。她还真是个过分的混蛋啊,居然如此随心所欲地利用黑砂小姐,把您当成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
「抱歉把您卷了进来,但是,我有着绝对不能输给朱之寮和苍之寮的理由。您能帮帮我吗?不过考虑到黑砂小姐的未来,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听芙蕾雅的话,就算她让你『攻击三条灯色』,您也可以照做。但是,在您听到那句话那之前,我希望您能站在我这边。」
「…………再离我远一点。」
我笑着,拉开了与黑砂之间的距离。
她缓缓地拔出了水枪,用毫无感情的双眼盯着我。我保持着微笑,举起双手,露出了要害。
我们对视了整整十秒钟后,她放下了枪。
「…………要跑吗?」
「没错,我觉得只能这样做了。我们用强化身体的魔法一口气冲过去。黑砂小姐您擅长跑步吗?我记得您喜欢看书,所以可能不太擅长这种事吧?」
「…………恶心。」
黑砂抱住自己,用一脸快吐出来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啊,是,抱歉。是我多嘴污染了您的耳朵了。那么,我会给你信号,我们一起行动。你应该不放心把后背露给我吧,所以我会先走,您跟着我就好。」
虽然她没有任何回答,但应该是同意了吧。
我扣动扳机,发动了强化投影(Tenebrae),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我对黑砂点了点头 —— 然后,跑 ——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建筑物里冲了出来。
「什么!?」
一头栗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月槛一路飞驰而去,激起路边的尘土。她那纤细的身躯如疾风般划破空气,全身在青白色光芒的包裹下径直冲向了广场中央的小塔。
月槛朝我抛来一个微笑,然后从容地奔跑着 —— 我猛地一蹬腿,追了上去。
背后传来了枪声,水弹不停地擦着我的腋下飞过。
我单手撑在一只竖起来的轮胎上,纵身一跃,顺势穿过用铁皮板建成的建筑物。视野在飞速后退中变得模糊不清,心跳声如雷鸣般敲击着我的头颅,高速运转的全身在狂风中嘎吱作响。即便如此,我依然慢了月槛樱一步,她正飞速地逼近那座小塔。
「啊啊啊!休想得逞!」
寮长(缪儿)终于反应了过来,瞭望台上的师父也在此时瞬移到了她的身后。
嘭!魔力在瞬间充满了水枪,随着短促的枪声,喷射而出的水柱贯穿了战场。
两道水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莫比乌斯环般的轨迹。月槛以毫厘之差躲开了水柱的追击,她像跳舞般穿梭于障碍物之间,保持着神速,躲过了无数的子弹。
「可恶!月槛你这家伙!」
我大声朝她喊道,她回以微笑。
我深吸一口气,触摸着黑色圆柱,毫不犹豫地进行了生成(Craft) —— 在我前进的路线上,轮胎从地面冒了出来,我用脚踩住轮胎,借着反作用力加速前进,同时将魔力毫无保留地从脚底喷射出去。
跑,躲避,跑,躲避!
两个以神速前进的人,朝着同一个目标 —— 小塔,冲了过去!
我和月槛同时到达了小塔的下方 —— 然后,同时把枪口对准了对方。
「哟,主人公,你现在心情如何啊?」
「原来被男人拼命追的感觉还挺不错呢。」
我和月槛四目相对,同时扣动了扳机 —— 从枪口滴下了水滴 —— 枪响了。
我的子弹击中了月槛的左胸,而同时,她的子弹击中了我的右胸。
我们俩人同时倒在了地上。追上来的菲莉看着我们,露出了苦笑。
「哎呀呀,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啊,居然同时背叛对方然后同归于尽。真是可惜。我本来还对你们抱有很大的期望呢。那么大的期待之心都把我的胸部撑大了,这么下去我内衣可是越来越难买了呢。」
寮长(缪儿)也一路小跑着到了小塔旁边,她警惕地把枪口对准了菲莉,然后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我们。
「月槛,希罗……没事的,放心吧!我会让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和大家重逢的!」
「最后,还是变成了寮长之间的战斗啊。真无聊。真是毫无亮点的结局——」
说时迟那时快,我和月槛同时坐了起来,枪口交叉,射出的子弹击中了菲莉和缪儿。
哔——!哨声响起,确认命中。
芙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而缪儿则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哎呀哎呀?确实是毫无亮点的结局呢,苍之寮的寮长大人?」
浑身湿透的我一边坏笑一边站了起来,然后把向我伸出手的月槛也拉了起来。我和月槛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踩碎了之前用于互相攻击的由冰制成的水枪。
在呆若木鸡的缪儿旁边,菲莉带着几分喜悦叹了口气。
「虽然不禁止使用魔法驱动器,但这种攻击不会被判定为有效攻击。你们用生成(Craft)出的冰制水枪相互射击作为障眼法让我们大意。我真是被你们打败了。 不过,真正值得称赞的是——」
菲莉苦笑着说道。
「在这种充满猜疑的漩涡之中,你们居然还能彼此信任,想到同样的方法。」
「月槛。」
「希罗君。」
我和月槛相视一笑,击掌庆祝——
「不过,可惜……」
菲莉突然笑着说道。
「我也想到了这个点子。」
话音刚落,拉碧丝就突然冲了进来对着我们疯狂扫射,月槛为了保护我被不幸打中。但是她也同时进行了反击,拉碧丝也被判定为命中。
「啊~,拉比好可惜~!你爱的水花最后还是没有溅到意中人的身上呢。」
「呜……就差一点就能赢了……」
「所以说你一开始用来狙击拉碧丝的也是冰制水枪么?怪不得我说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减少了同伴的数量。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布下陷阱了吗?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啊。」
懊恼不已的拉碧丝气得狠狠跺了一下脚,然后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走来,她先用右手与月槛击了一下掌,然后又把自己的右手按在了我刚才和月槛击掌的手上。
「诶,怎,怎么回事?我的右手是盖章的地方吗?」
「没什么~~樱,我们走吧。得换衣服了。」
「喂!这把水枪因为被击中的冲击坏掉了,水,水流停不下来!枪,枪口失控了,我,我控制不住力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厉害……这孩子最终还是被力量吞噬了啊……」
被判定为命中的四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地退场了。我一个人留在了场上,直面藏身于名为朱之寮(Rufus)的洞穴中的巨龙。
我把手插在口袋里,腰间挂着水枪,笑着对她喊道:
「没想到,堂堂学生会长居然会和我一起留到了最后。看起来不知不觉间,您也沦落到和我们这些劣等生为伍了。」
「哦,吾的财宝真是光彩夺目啊。你居然没有察觉到现在是二对一的局面,还如此嚣张地挥洒着光芒,你那愚蠢的程度真是要闪瞎吾的眼睛啊。三条灯色你身上的光芒真是越来越耀眼啊……你知道么,吾的欲望越是得到满足,就越是渴望更多……而现在,吾非常的饥渴啊……」
黑砂默默地站在了芙蕾雅身后。
我抚摸着小塔顶端的宝石 —— 生成了土墙把黑砂团团围住,让她动弹不得。之后,我毫无防备地站在了龙的面前。
「一对一单挑。很燃吧?」
「哦?吾的宝玉啊,你是在保护黑砂吗?你是在担心她的心受伤吗?我可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游戏会让黑砂哀感到困扰,她也不会因为背叛你而产生任何的感情波动。」
「毕竟我现在正在喜欢耍帅的年纪啊。从我手里拿到水枪的那一刻起,希罗君的少年心就开始膨胀了, 现在已经膨胀到快要爆炸了呢。如果用中二的台词来说,我就是那孩子的骑士。」
我一边笑着,一边看着眼前这只赤色的龙。
「骑士和龙,注定要为了公主而战……不是么,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
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火红色的头发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耀眼啊!真是让人嫉妒啊!!真是让人兴奋啊!!!很好,三条灯色!不愧是吾的宝玉,宝玉,宝玉!你真是有着冲天的豪气啊!!能让你这样傲慢无礼的人类匍匐在吾面前,在任何时代都是最好的奖赏(财宝)啊!!如果能看到你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定能满足吾那从未满足过的欲望吧!!!!」
「很好。你就这样满心愉悦地燃烧殆尽吧。」
「人类,不要妄图在龙的面前谈论火焰。」
一方模仿着骑士,一方模仿着龙。
我们拿着玩具,站在精心搭建的舞台上,互相怒视着对方。
「来吧,我会把你浇灭!」
「来吧,我会把你烧尽!」
骑士和龙,各自亮出了利剑,露出了獠牙 —— 战斗,开始了。
龙 —— 飞了起来。
不出所料,她成为了空中的主宰者。
龙人(芙蕾雅)在自己的背后生成(Craft)了一对覆盖着翼膜的双翼,振翅冲向高空 —— 然后,她身后的空间一下子被撕裂,从中出现了一张通红的巨口。
那张巨口如同巨龙的口腔一般,从被撕裂的空间中吐出熊熊烈焰。我当机立断,利用小塔生成(Craft)了土墙,挡住了火焰。
「喂喂,我说裁判!?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这家伙没用水枪,根本没用水枪啊!你别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啊,那家伙可是真的想把我烧死啊!?」
「哇~,好危险啊~。」
「不是,我没有问你的感想啊,是要你去制止啊!!再这么下去你的爱徒可是会被烤熟,身体变的焦黑哦!?会变成这样你也没问题吗!?还是说会让你食欲大开!?快,哇!!好烫!!」
我的制服外套被点燃了。我慌忙脱掉外套,扔在地上,拼命扑打着灭火。
「哈哈哈!红色和橙色交汇!形成的这个朱色的景色!!没错,就是这样,这才是我内心深处的愿望!!燃烧吧,燃烧吧,将地面的一切都燃成灰烬!!逃跑吧,人类!!我要让你见识下化为灰烬的大地!!」
「你这个纵火狂,别在防火后还这么HIGH啊……!」
就像被龙的尾巴包围住了一样。
小塔和冒牌骑士被火焰重重包围,我被热得满头大汗,解开了两颗扣子。
「仔细想想,这场游戏其实很简单。」
龙将一只脚踩在囚禁着黑砂的土墙上,她的龙角被火焰染成了火红色,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只要等你晕倒之后,往你身上泼点水就行了。」
芙蕾雅开始一边低空飞行,一边不断地触碰着黑色圆柱,生成障碍物,然后又瞬点燃它们。
风向——变了。
白色的浓烟升腾而起,逐渐变成了带有毒气的黑烟,然后被风送到了我的嘴边。
「咳咳,哇啊,咳咳!」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支配着天空的芙蕾雅,每一声笑声都伴随着一次振翅。随着她翅膀的扇动,风向不断变化,黑烟如同幽灵般紧追着不断后退的我。
「真是好计谋。不愧是凤嬢学园的寮长兼学生会长,作为魔法师也很有才能呢。」
看起来师父并没有制止芙蕾雅的意思,她只是站在瞭望台上,带着了然于胸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用袖子捂住嘴,一边咳嗽一边蹦来蹦去,想要驱散烟雾——
「嘛,不过,我的宝贝徒弟的才能仍然是无人能及的。」
我在烟雾的掩护下扣动了九鬼正宗的扳机。
『变化:箭矢』、『操控:发射』—— 我将黑烟凝聚成箭的形状,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这枚巨箭 —— 芙蕾雅的笑容凝固了。
「我把这些全都 —— 还给你。」
我大声喊道。
「接好了!」
咚!我的右臂,因为后坐力而剧烈颤抖,注入了魔力的黑箭向空中的龙飞驰而去。
「咕呜!?」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反击,芙蕾雅不由自主地采取了回避行动。
这家伙确实具有寮长应有的实力。 她巧妙地避开了这出乎意料的一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然后她看到飞来的水弹,笑容又一次消失了。
「啧,该死! 接二连三的烦不烦啊!!」
芙蕾雅猛地翻转身体,收起翅膀急速俯冲,躲开了所有袭来的水弹。
当她想要再次冲上天空时,却突然看到一堵斜坡出现在眼前,让她瞪大了眼睛。
「欢迎光临~」
我触摸着小塔,为了引导芙蕾雅的飞行轨迹,而利用地形改变生成(Craft)出斜坡、墙壁和圆环,打造了一条过山车般的飞行路线。
「各位游客大家好,欢迎来到百合托邦世界。为了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厚爱,我们特意为这只想要烧死人类的肮脏的蜥蜴形飞行器准备了一条专属的飞行轨道。等她坠落的时候,我们一起用水把她浇个透心凉,让她这辈子再也无法喷火和口吐狂言。那么,请尽情享受这段最后的旅程吧~~」
芙蕾雅刚想趁我说话突袭我,就撞上了一堵突然出现的土墙,不得不改变方向。
她一边躲避着袭来的土浪,一边扇动着翅膀,突然,她看到了一座两个女孩子正在接吻的土雕像,一下子愣住了。
「这,这细节也太逼真了吧!?」
「谢谢夸奖,我可是对每个细节都非常注重哦。我最喜欢的部分是,她们因为都十分害羞,所以除了嘴唇外,很注意没有把身体的其他部分碰到一起。有一种虽然已经可以接吻,但却不想在其他地方接触的纯情感,真是太棒了。此外,如果你认真观察,会发现这对恋人身高有一定差距,所以右边的女孩需要踮起脚尖……」
「你这个分数骗子!」
芙蕾雅恼羞成怒,喷出一团火焰,将百合雕像烧成了碎片。她看着我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的样子,放声嘲笑着,然后降落到囚禁着囚禁着黑砂的土墙上方。
「什么……难,难道说……?!」
我对可能发生的百合事件满怀期待,在0.3秒内解除了土墙。
芙蕾雅从背后紧紧抱住面无表情的黑砂,仿佛确信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对我低声说道。
「怎么样,三条灯色……现在你还敢朝我开枪吗……?」
「谢谢您嘞!」
可恶,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放开她,你这个懦夫!
「谢谢您嘞!!」
我一边哭着一边跪倒在地,双手合十,朝天祈祷。
「谢谢您嘞……!!!」
「…………好恶心。」
我就这样被人质嫌弃了,我见状把水枪用力扔向了天空,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拉炮,砰的一声拉响了它。
「谢谢您嘞!!!!」
「好,你先把武器放下 ——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无论是俩位的婚礼筹备,还是婚礼蛋糕的准备!都交给小的三条灯色吧!当然,在婚礼上我只会负责撒红包和做摄影师!」
「原、原来这么简单就能打败你啊… … 吾、吾之前忙活半天是为了啥啊……是不是该读一读三条灯色留下的那一堆恋爱漫画呢……」
芙蕾雅牵着黑砂的手,一边把枪口对准我,一边缓缓地向我走来。
她换了个角度,确认我身上再没有携带其他的水枪,然后终于放心的笑了起来。
芙蕾雅毫不留情地把黑砂拉到了自己身边。
她丝毫没有理会黑砂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这只已经被眼前的宝物迷住了双眼的龙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勇敢的骑士啊,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我笑了。
「没有哪个骑士,会在公主面前败给龙。」
我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尺寸远超口袋大小的水枪 —— 在惊愕之中,芙蕾雅的枪口颤抖了一下,她射出的子弹就这样擦着我的脸颊飞了过去 —— 我,扣动了扳机。
「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
龙捂着左胸心脏的位置,向后慢慢倒下。
「你,轻视了百合……还有《圣母在◯》。」
芙蕾雅仰面朝天,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二字。我双手插兜,跨过她的上半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我一边笑着,一边从口袋里一本接一本的掏出了《圣母在◯》。
「『布教空间(Personal·Space)』……是我自己开发的一种魔法,它和光学迷彩(Distortion·Field)一样,是百合守护者专用的魔法。为了传播全三十七卷的《圣母在◯》,我专门开发了这个魔法,让我的口袋里有一个专门用来存放这些东西的空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怎么能从口袋里拿出那么多书,你难道就没有思考过吗?我明明已经提前向你剧透过了,你居然还会上当,这证明你只是个三流货色,寮长大人。还有啊——」
我板着脸靠近芙蕾雅,注视着她的双眸。
「你应该更温柔地去握住女孩的手才对,你这个菜鸟。」
我看着倒映在她眼中的蓝天,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即使你收集了再多的宝物,如果不用心去珍惜她们,那也没有任何意义。那些孩子不是你的工具,我也不会成为你洞穴里堆积的一件藏品。只有当你欣赏她们、呵护她们、传扬她们,给予她们充分的爱, 她们才能变成特别的宝藏。」
我看着移开了视线的芙蕾雅,微笑着说道:
「这是一个多管闲事的骑士给一直躲在洞穴之中的龙王的一个小小建议。你也该从那个洞穴中走出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否则,你会在三寮战中再次失败的。」
「呵呵……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在规则说明的时候,专门确认了水枪的携带数量限制么……?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你这个男人……不,把你当成是人类真是太可惜了,你这个分数为0的家伙……哈哈哈哈……」
「过奖了。」
我把开怀大笑的芙蕾雅扶了起来,然后朝着离我有一段距离的黑砂挥了挥手。
「黑砂小姐,抱歉!能把手伸出来一下吗!」
她很听话地伸出了双手。
我对准她的手,轻轻扣下扳机,几点水花准确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我转过身看向师父,她微笑着吹响了哨子。
终于,黄之寮(Flavum)获得了胜利,月槛走了过来,对我说了声「辛苦了」。
「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连寮长都打败了。」
「不,我只是充分利用了小塔,然后用隐藏的王牌偷袭了她 ,才勉强胜了她半招……我想,如果我用魔法和那家伙正面交锋,可能打十次都不见得能赢一次,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就是那么大,对吧?」
师父也瞬间移动了过来,她开心地笑着,揉着我的头。
「不愧是我的好希罗。你在战斗中的直觉真是太棒了。你以后还会进一步成长的。真是个好苗子啊。我一定会把你榨干到极限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以后也请您多多指教,不过请不要把我榨干到濒临死亡的程度啊。」
师父双眼放光,一把将我的头抱进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下次,我一定会把你逼到濒临死亡的!」
「我不是才说了别把我榨死了么?你这种天然呆杀手迟早会因为太溺爱宠物而把宠物养死啊。话说回来,师父,你为什么要在三寮战之前让我们玩这种恶趣味的游戏啊? 」
正想把我闷死的师父听到我的问题,突然停了下来,露出了微笑。
「希罗,你在那个时候相信月槛樱,对吧?」
「诶?啊,嗯,算是吧。」
「这就对了。在三寮战中,拥有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队友,必定会成为一件强大的武器。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该不会是在用漂亮话来掩饰你的恶趣味吧?」
「哎呀!身为最强的我可是很忙的,马上就该去进行下一个任务了!你也要继续努力,不要懈怠训练哦!回见!」
这位对弟子无差别倾注爱意的师父,在对拉碧丝也逗弄一番后,像旋风一样瞬间消失了。
为了不让这次的事情留下芥蒂,我们一边说着师父的坏话,一边打开了巴士门。
我走在最前面,一边活动着疲惫的脖子,一边上了巴士 —— 然后,瞬间关上了车门。
「诶,希罗?你在干什么?你一个人霸占着这么大的巴士有什么意义?你是笨蛋吗?」
站在我身后的缪儿,敲了敲车门。
我的全身瞬间被大汗所淋湿,死死盯着巴士深处昏暗的角落。
在巴士最深处的第十个座位上,一个高挑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她双腿分开,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低着头。
那姿势,仿佛是在向神明祈祷和献祭。
「………………………………」
我感觉不到她的魔力。
不对,她根本就没有魔力。
身穿纯黑色西装的她,松了松领带,慢慢抬起脸。
一双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浑浊的眼睛,从她那凌乱的黑发之间露了出来。她用充满了杀意和敌意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我。
「喂,希罗?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关车门?」
「…………月槛。」
我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带着缪儿……快逃……快……」
「希罗君?」
「快逃!快点!」
我对着站在车门外一脸困惑的月槛高声尖叫道。
我打开悬浮窗(Window),给某人发了一条消息,然后拔出九鬼正宗,注视着这个死亡flag的集合体。
那瘦高的身影以看似缓慢的动作站起身……然后,低声说道:
「……我有话要跟小姐说。」
如同随风摇曳的柳枝般,她缓缓地弯下腰,摆出了出拳的姿势。
「请您,让一让。」
「…………如果,我说『不』呢?」
尽管没有魔力,眼前的女人却曾登上过与师父(阿斯忒米尔)同等的『祖』级别的『似非』的魔法使。
这位拥有『拳圣』的别名,用赤手空拳杀死了无数的魔法师的『法杀鬼』。
「杀!!!」
刘悠然 —— 爱兹贝尔特家族引以为傲的最强的魔法师杀手。
我半侧身体,没有摆出明确的架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藏了两招。
我这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 —— 突然,眼前的女人消失了。
「……啊?」
那个高大的身影,竟然从我眼前消失了。
不,她并没有消失,而是以我根本无法察觉的速度弯下了腰,同时向前一跃 ——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被击中了。
冲 —— 击。
她的掌底如同被吸进去一样,深深陷入了我的水道穴。我就这样直接向后飞了出去,撞碎了巴士的挡风玻璃,被抛到了车外。
「呃……啊……!?」
我无法呼吸。
剧烈的灼烧感和疼痛,在我的胸口肆虐。
我浑身插满玻璃碎片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然后一边口吐鲜血,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我的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逆流的血液从我的口鼻中喷涌而出,转瞬间便将我被血泊所淹没。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月……不要……战斗……逃……!!」
噗咻。我只能发出轮胎漏气一般的声音。刘悠然打开了车门,重新戴好了黑色手套,注视着门外的缪儿。
「你,你该不会是……刘吧……?」
「…………………………」
如老虎一般的高大女人,向身材娇小的缪儿伸出了手 —— 月槛把利刃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拉碧斯,黎。带着希罗君和寮长,快跑。」
「可,可是,樱……」
「快走!」
随着月槛的一声怒吼,在刘悠然身后的芙蕾雅喷出了火焰,菲莉也同时扔出了冰块。
冰与火一同袭向刘悠然的后背 —— 圆环 —— 只见她用胳膊和手腕画出一个阴阳图案,将冰与火一同包裹在了太极图阵里,然后冰与火互相碰撞,消失不见。
「这……」
菲莉冒出了冷汗。
「我们,不可能赢得了她。」
投掷。
她那如同毒蛇般柔韧的回旋踢化作一道残影撕裂了空间,直直攻向菲莉。芙蕾雅挺身而出想要帮菲莉挡下这记直击,却被一同踢飞,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月槛趁着对方呼吸的间隙发起了攻击。
在短短的一瞬间,她就对准了对方的要害,发起了数十次攻击。然而刘悠然面不改色的用掌心挡下了所有的攻击,然后挥出了一记反击,月槛也同时顺势向前冲到了刘悠然身边。
月槛以她那完全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的灵活身手精准地抓住了刘悠然的破绽,将身体的右侧滑到了刘的死角。
下一个瞬间,月槛将『骑士利剑(Lignt·Knight·Hunt)』无声地刺向了对方的脖颈 —— 两根手指 —— 刘悠然只用两根手指便死死夹住了那丝薄的利刃,然后挥起一拳正中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的月槛的眉心。
飞 —— 了出去。
如同炮弹般被击飞的月槛在空中旋转着用剑刮擦着地面以减轻冲击,然后注视着自己被一击折断的左臂。
她单膝跪地,露出不屈的笑容想要站起 —— 却最终不支倒地。
刘悠然俯视着不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月槛,然后仔细地整理了一下手套上的褶皱。
「希罗,你没事吧 —— 等等,这是什么……魔力……混在一起了……?」
拉碧丝跑了过来检查着我的伤势,黑砂也默默地靠了过来,用布捂住了我的伤口。
「……拜托你们,照顾好缪儿。」
我擦掉脸上的鲜血,然后拄着九鬼正宗站了起来。
「兄长大人,别逞强了!我们快逃吧!兄长大人!?」
我轻轻地推开拽住我的衣服的黎,为了给月槛争取逃跑的时间,强撑着站了起来。
阿尔斯哈利亚出现在了摇摇晃晃的我的身边。
「希罗,住手吧。你是不可能赢的。逃走。听好了,逃走。什么也不要想,直接逃走。听我说。你赢不了她。不是因为你的等级和她有差距。而是你们俩的存在和强度就是不同的。就像阿斯忒米尔·克萝伊·拉·姬尔莉希娅一样。这个人是——」
刘悠然用浑浊的眼神盯着我。
「—— 一个被创造出来的怪物。」
我对着那个眼神回以一个微笑。
「好啊,居然要我打倒怪物吗……我终于能像英雄一样名留青史了啊……」
「…………你这个白痴。」
魔眼,开眼。
我睁开了『拂晓启明』的魔眼,在绯色的视线中捕捉到蠢蠢欲动的刘悠然 —— 然后,猛地吐出一口血。
在模糊的视野中,我看着刘悠然缓缓向月槛走去。
「果然,这里混杂着……魔力,正在侵蚀你的身体……!!希罗,不要再使用魔力了!你再使用魔法的话,就会死——」
我冲了出去。
苍白的魔力光芒与黑红色的鲜血交织在一起,飞溅而出。我化作一道残影径直冲向刘悠然,挥剑斩去。刘不慌不忙地举起手甲,挡下了我的攻击。紫色的电光四溅,照亮了四周。
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击之下沸腾不已,拳头与剑刃激烈碰撞之下,飞溅而出的火星灼烧着我滚烫的肌肤。
我那双绯红与深黑交替闪烁的瞳孔深处,潜藏的意志锁定了眼前的敌人。
「不准……碰她……!」
她看了我一眼 —— 拳头深深陷入了我的脸。
我的体内,好像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我的意识瞬间模糊,眼前一片漆黑,但很快又恢复了光明。我用额头硬生生的接下了她那势大力沉的一击,但我并没有后退,而是继续往前迈出了一步。
刘悠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一把抓住刘悠然伸向月槛的那只纤细的手腕——
「阿尔斯哈利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攻击如雨点般落下。
身体、拳头、脚掌、胳膊、手肘、膝盖、手指、指甲!
所有这些部位,都化作狂风暴雨般的必杀技,倾泻而出。
我一边吐着血,一边用拂晓启明捕捉着她所有的攻击。在无数的可能性中,我紧紧地抓住那条通往『生』的细线。即使鲜血不断地从我的嘴角喷涌而出,即使我的身体早已破烂不堪,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中的剑。
终于,我换来了一线的生机。芙蕾雅马上抓住机会拉着菲莉,扛起月槛,逃离了现场。
「…………」
刘悠然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逃跑的三人,然后将目光移回我的身上,没有任何迟疑,她展开了下一轮攻击。
咚,她,就像是从身后拍打我的身体一样自然,
她将双手按在正不断挥舞着早已折断的光刃(Rooks)的我的胸腔上 —— 然后,一扭。
如同天地倒转一般,我的视野剧烈地旋转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希罗,快卸力!」
阿尔斯哈利亚的怒吼在我耳边炸响 —— 在旋转中被击飞了出去的我,在空中更换了导体(Console) ——然后开始疯狂地向地面发射光球。
我靠射出光球的后坐力减缓了速度,一边用身体摩擦着地面……终于稳住了身形。
刘悠然注视着带着缪儿准备逃跑的拉碧丝等人,准备追上去。她刚迈出一步 —— 我就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
「哟。」
我,一边傻笑着,一边用,被削掉了一层皮的,血淋淋的右臂,抓住了她的肩膀。
「战斗(约会)进行到一半……你就抛下你的对象……想要去哪里啊——」
她的拳头击中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慢慢蹲了下去。
刘悠然又迈出一步 —— 我再一次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透过被献血染的红黑相间的头发缝隙,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还要站起来?」
我笑着回答道:
「因为,我还站得起——」
我的话音未落,一记手刀便刺穿了我的腹部,刘悠然将染成鲜红的血手拔了出来,甩了一下。我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她用肩膀接住了我的身体。
「…………不错。」【译注:这里原文是中文的不错】
刘握紧左拳,准备给我致命一击 —— 然后,停了下来。
人形的魔力洪流,立于大地之上。
从破裂的空间中,可以看到宝弓·绯天灼华(ηλιοβασίλεμα)已经蓄势待发。一头银色长发的阿斯忒米尔·克萝伊·拉·姬尔莉希娅,睁开了青色的魔眼,带着纯白的意志,一手握住『无铭墓碑』,低声说到。
「刘悠然……你又回到了墓地之中吗?」
「阿斯忒米尔·克萝伊·拉·姬尔莉希娅…………」
收到了我发出的求救信号的阿斯忒米尔,关掉了悬浮窗(Window),用苍蓝的魔眼锁定了刘悠然。
「那孩子是我的徒弟。你给我退下。无论你听不听,我都会让你把相应的代价带回坟墓之下的。」
「我对这孩子没兴——」
光。
刘悠然在瞬间做出了防御动作,但还是被压制着往后滑了一段距离,并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阿斯忒米尔用一只手接住了我,然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瞪着眼前的魔法师杀手。
「我说了,给我退下!!」
「…………」
刘的双臂上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血痕,她面无表情地擦掉了血迹。
师父低头微笑着看着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刘海。
「你真是太乱来了……不过,念在你是为了活下去才战斗的份上,为师就原谅你吧……如果你没有叫我的话……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赢不了,那就不要输就可以了。我就是这种人啊。」
阿斯忒米尔听到我的这句话后笑了 —— 然后,收起了笑容。
被强者凝视的刘悠然,解开了领带,轻声说道。
「我只是来和小姐叨扰几句而已。请不要……妨碍我。」
在师父的注视下,我摇了摇头。
「我拒绝。刘悠然,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答应。」
「…………」
瞬间 —— 战斗开始了。
阿斯忒米尔在一念之间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剑光在空中闪烁。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变化莫测的斩击,刘悠然便以惊人的速度横向移动,躲过了师父所有的攻击。而当我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位被冠以最强之名的精灵的身影,已经从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没有声音 —— 不,是声音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这个速度。
须臾的延迟后,一股热浪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波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没有声音,也没有身影,只剩下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刘悠然就像是在和一个隐形人战斗一样。只有那慢了半拍的轰鸣声,以及地面上延绵不绝的剑痕,再加上刘悠然那我几乎看不清的动作,才能让人意识到阿斯忒米尔的存在。
阿斯忒米尔最擅长的武器是弓。但她甚至都没有使用她的王牌(宝弓)。
她只是用一把连魔法驱动器都不是的普通日本刀(无铭墓碑) —— 就把刘悠然这个怪物逼到了只能防守的境地。
但是,刘悠然居然还能在面对如此强大对手的情况下,保留着从容不迫的态度,这也太不正常了。
「………………………………」
她似乎在等待着阿斯忒米尔使用宝弓的那一刹那,好给予致命的反击。
光芒、狂风、鲜血,无声无形的杀意与三者交织在一起,将这场最强与怪物的死斗渲染成了一场虚幻的梦境。我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吞噬了,只能痴痴地看着这场战斗 ——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 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收回了武器。
刘悠然擦掉血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老式手机。
她简单地用『是』和『好』与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几句,就把手机放回了胸前的口袋里。之后,她摘下手套仔细地叠好,也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我回去了。」
「你当这里是公共厕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面对师父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刘悠然无动于衷的回应道。
「你想杀我的话就动手吧。我不会反抗。」
「师父……算了……让她走吧……」
师父低头看着我,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苦笑着收起了宝弓和长刀。
确认敌意消失后,刘悠然重新系好了领带,转身离去。
她走了几步,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看向了我。
「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三条灯色。」
我奄奄一息地,对刘悠然笑了笑。
「如果你想,再来一场战斗(约会)的话,我随时奉陪……随时,联系我……」
「…………………………」
刘悠然没有再回头,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