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其实不想翻译了
翻译:毕竟也算是追了一年的作者
校对:还是来分享分享本书吧
「——不要——————?!沃尔卡,沃尔卡?!不,不要死!!不要死————!!」
「……诶,啊……?为,什么……我————」
「前辈?!前辈,振作——呜?!」
有声音。
好吵。视野模糊不清,不知哪儿是上哪儿是前,我微微转动了下身子。
——意识似乎消失了一会儿。
我的师父在大声哭喊。真是的,师父也太夸张了。明明平时都扮演着有如教科书般的老身萝莉角色,有事没事就摆出一副成熟的年长者架子,但一旦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态就会变回原本的自己。我现在不就是因为保护伙伴受了点伤而已吗?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脸上流下莫名滑腻的液体。
「啊……啊啊,是药水吗?多谢……」
「诶?沃,沃尔卡……你,你究竟在说什么?!沃尔卡?!不,不要,不要,你振作一点!!」
师父变得更烦人了。……咦,这不是药水吗?那这液体到底是什么?我用手背随意抹了抹脸,视野变得几分清晰,我看向前方。
位于迷宫深处的BOSS房,在喷火的头盖骨的葬列中不祥地显现。这片异质的空间充斥着刺骨的冷气,各处漂浮着淤塞的绿色瘴气。而我的眼前,是拼命叫着我的名字,真的哭得很夸张的师父的哭脸。
——她的身后,有一位举起镰刀的『死神』。
我都想夸自己居然能反应过来。我如闪电般起身,抓过师父的手臂,然后和她一起全力往后跳——本该是这样。
但在用尽全力拉过师父手臂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令人绝望地失衡了。结果,对于敌人利落地挥舞下的凶刃,我无能为力。
「————!!」
幸好没受到直击。我只被镰刀的前端轻轻擦过,可以说几乎没打中我。别提致命伤了,这甚至都远远算不上会因疼痛而倒地的伤势。
——假如这镰刀没有大到比我的身高还高,情况确实如此。
右半边脸被彻底划穿,从额头到脸颊,连同右眼呈一条直线。全身像头部裂开一样疼痛,我无可奈何地倒在地上。
师父发出了仿佛是自己被斩了一般的悲鸣。
——〈摘命者(Grim Reaper)〉。
本早已被踏破的迷宫〈高瑟〉,在其真正的最深处静候的真正迷宫主。满是伤痕的斗篷与死灵体混杂而成的如影子般的身影,以及凶恶如凝缩了死之概念的长镰。如它的名字一样,它是收割冒险者性命的死神,是一旦遇见,就连S级队伍也必须抱有全灭觉悟临战的超一级恐怖魔物。
记忆在脑中犹如喷出的鲜血溢出,我突然理解了,而这份理解呈现绝望的模样。
为何。
因为我想起来了。
因为我察觉到了。
(啊啊,可恶——)
——我知道这家伙。
——我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我们会在这里全灭。
因为故事就是如此。
(为什么——事到如今)
至少在进入迷宫之前——不,在由于转移陷阱传送到最深处之前注意到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掉头返回。
细致的插画与无慈悲的故事使我情绪失常的无可救药的邪道暗黑幻想漫画。
在故事序盘作为配角毫无价值地殒命,仿佛是为死亡而登场的路人队伍。
这支队伍就是我们,现在正处于全灭场景当中。
我本以为自己属于常见的异世界转生。好不容易来到剑与魔法的幻想世界,我就投入了自前世刺激了中二病以来在内心一角一直憧憬着的剑之道。我熬过唯有幻想世界才能成立的离谱修行,独当一面,与伙伴邂逅,成为拥有一定实力的冒险者活过十七年。我以为只要是这支队伍,只要和大家一起,就能前往任何地方。
误会真是有够大的。我们即将在这里死去。很快我们就要被〈摘命者〉召唤的大群魔物吞噬,我会被活生生地五马分尸,少女同伴们会被几番蹂躏后吃掉,等待我们的是无血无泪的结局。
……啊啊,看来这个世界对于外来的转生者不带一丝慈悲。
刚回想起来就快死了,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
「不,不要……不要……不要……」
仿佛在讲梦话的师父用颤抖的双臂笨拙地抱着我。她没有拉着我逃跑,也没有尽可能与敌人拉开距离,就仅仅是想拼命挽留眼前即将消失的事物,这份防御反应太过无意义而又虚幻。
不用看她的表情我也明白。她已经彻底崩溃了。毕竟师父从以前开始就是装作成熟,实际上抗压能力很差啊。我是个不争气的弟子真是很抱歉。
其他的伙伴们。
「骗,人……不对,我,我……啊,呜啊啊…………!!」
队伍里近战最强的褐色仆娘重战士——瘫在我视野的一角,瞳孔对不上焦,陷入茫然自失的状态中。她的表情仿佛马上就要破碎坏掉似的。她平时总是很沉稳,是个几乎不显露表情的冰山女孩……不过毕竟突然被比自己还要弱的家伙保护了,那当然会一时无法理解陷入混乱了啦。回过神来我身体就自顾自动起来了,恳请原谅。
「前,辈……!前辈,快逃!!不,不行,快逃……快逃……!!」
我们的救命稻草,最年少天才剑士被打飞到墙壁边,站也站不起来,拼命地扯开嗓子喊道。环境昏暗看不太清,但她的头上似乎流下了一些血。喂,她可是我们队伍里最小的女孩子喔,居然打飞这样的孩子,你还有人心吗!魔物怎么可能有人心啊混蛋……!
而说到我自己——正可谓『浑身是血』,想找个没出血的部位反而比较难。刚刚以为是药水的液体看来其实是我哗哗直流的鲜血。手背染得鲜红,在黑手套上都清晰可见。……喂,我的左脚不都被切碎了连骨头都看得见了吗!太血腥了!怪不得我会忽然失去平衡啊别开玩笑了!
〈摘命者〉毫无前摇的反击,向重战士释放的魔法——防御术式完全无效的贯通攻击什么的,真希望只在漫画或游戏里出现啊。……呃,这里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漫画的世界就是了。
没有一人能动弹。
再加上这片空间是在战斗终结前都不可能转移或脱离的狗屎机关——要不全灭魔物,要不被魔物全灭,只能二选一的暴毙楼层。
眼前的敌人更是不讲理的化身,据说冒险者想和它正经战斗那是蠢到家了,遇到它不该思考如何打倒它,而应该竭尽全力设法逃脱。
——这根本没招了吧。即便队伍处于完好无缺的状态,对上它我们也几乎没有胜算。
不管怎么挣扎,都会和原作一样完全没救——
(——不,倒也,不至于?)
不知是不是因为脑中滚烫的血液被迫脱离身体,我的思考反而冷静了下来。
对了,并不是一切都和原作一样。
这儿有一个知晓『原作』的人。我勉强记得打倒这家伙的方法。因为这家伙会被不久以后赶到这儿的原作主人公用那个方法轻易打败。
它的确是超规格的魔物,和普通魔物有天壤之别,拥有压倒性的攻击力与犯规的不死性,受到它的镰刀一击就必死无疑。无论是全身装满神话级别的装备,还是从圣女大人那儿获赐神的加护都没有意义。
这家伙是给予冒险者绝望之死的存在。所以它在对方心怀绝望之前不会轻易杀掉对方。它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强大的即死技能与不死的肉体,用不讲理的实力差距玩弄般地夺走他人的性命。
它没有对倒在地上的我斩下致命一击的意思,愉悦地俯瞰哭喊的师父也是为了尽可能品味我们深沉的绝望。
但其实有一个单纯明快的『方法』,能打破它的不死。
只要用那个方法,一个人也能轻松单方面地收拾掉它。有『死神』这么响亮的名号,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仅用三张跨页便击败这个魔物的原作主人公(Berserker)的独白。
而只要打倒这只真正的BOSS魔物,原作虐杀我们的魔物群也就不会受到召唤,我们也能转移到迷宫入口。
能够,颠覆原作。
反正都要死,就在死之前尽力挣扎吧。
我回想起原作主人公强行向受伤的脚注入魔力动起来的场景。虽然我不记得是什么原理,但我毕竟是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七年的冒险者,在这个瞬间,我没有做不到的道理。
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脑中没有一片雾霭,无比清晰,毫无杂音,极其冷静地,淡淡地——恼火。
开什么玩笑。因为这种迟出的初见杀全灭,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一切都遵循原作,从一开始就被所谓死的结局玩弄的感觉纯粹是不愉快至极。
而且,
「对不起,对不起,沃尔卡,我,我,要是我——」
——看到一滴滴眼泪落在脸颊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师父,我也想再燃烧一会生命了。
很害怕吧,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结束吧,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还有梦想想实现吧,不想死,还想继续、继续活下去不是吗?
我早就死过一次,转生到这个世界也像是活在超越人智的不可思议的梦里一般。我也并不是想死,但如果能达成一些事情后再死,我总觉得自己是为了做到这些事才转生来的。
眼前是无可匹敌的强敌,自身的身体早已濒死,但这里有必须守护好的伙伴们。究竟有什么好犹豫的,为了守护伙伴,尽管拼尽全力,难看地挣扎挣扎再挣扎也没有任何损失。
来得正好。
我正好对那个全灭结局打从心底难以接受。
就让我彻底根除原作的坏结局后再死吧。
将力量唤回濒临极限的身体。松开师父的手臂,在心中道歉,把她推向后方,想象魔力之丝缝合左脚的样子。
「诶——沃尔卡?等,等等……不,不行,不能这样……!不要,不要,不要去!!沃尔卡——!!」
师父在叫唤着什么,但我无视了。一秒形成,一秒实行,站起来,站得起来,那就向前,只要能打倒那个死神,后续怎样都无所谓。不论是脚被千刀万剐砍断掉,还是性命走到尽头,我已经不再思考之后的任何事情。
拔刀一闪,弹飞逼近眼前的长镰。
〈摘命者〉似乎略微瞪大了眼。盖得很深的斗篷深处漆黑一片,我看不清它的表情,但若是它惊得睁圆了眼那真是活该啊。
我向右手的伙伴——和日本刀很相像的黑色细长单刃曲刀使上浑身力气。现在开始要勉强你啰,说不定会折断,哭诉就等到去另一个世界再听你说。
挥刀,收刀,调整呼吸,手按刀柄,深深地沉下左腰——居合之型。
反正都转生到幻想世界了,我就花了十多年持续追求仅在创作中才能实现的点满时髦的『拔刀术』。
……啊啊,这感觉不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我现在正站在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崖边吗,自己的意识仿佛通过刀柄的感触逐渐沉向剑的深处。剑与灵魂结合,仿佛要合二为一一般。
感觉现在能随心所欲地斩断眼前混账不讲理的一切。
性命的用法已定好,事到如今无需感到害怕。将〈摘命者〉以外的存在都排除出思考,把剩下的所有力量注入在这个瞬间,那家伙重新举好武器解放魔力,似乎终于把我认知为『敌人』了。在强烈的魔力洪流中,我露齿一笑,它在空中形成近百把黑色的魔力之刃,以惊人的速度朝我发射。我全都用一把剑迎击,几只魔力刃没能挡下划过身体,咋舌,身体的行动与想象有偏差。还要再进一步,往剑的深处更进一步。我可以做到,做不到也就是死罢了,我朝满是破绽的蠢货怀里踏入一步。
拔刀。
——不过啊,人生真是猜不透之后会发生什么。
十天后,拼死回避全灭结局的我不知为何躺在床上,没到那个世界去。
「——不要!!不——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离开……!!我们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师父,那啥,」
「好啦,前辈什么都不用做喔?已经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了,接下来就全部交给我们吧。」
「不是,所以说,」
「不行,老实待着,肯定会感觉很舒服的,没关系,全都交给我。」
「等等!我们先好好谈谈,等——」
然后,队友们的样子变得莫名古怪。
擦身体这点小事我一个人也能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