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的血泊之中,有带着白色盖子的圆柱形透明盒子,以及祥子的手机丢在里面。
我拾起手机,用架子上的毛巾粗略擦了擦,屏幕锁着,没法确认里面的内容。
祥子与和谷先生消失到哪里去了?……我挺担心祥子的人身安全,得找到她才行。
“那么,杀人案解决了,因为这案子一开始就不存在。我要回去工作了,再见。”这么单方面向North先生和浮岛先生宣布完,我就转身走了。
本来打算就这样英姿飒爽地离开,但在刚要走出房间时,一下子停住了。猛地一个响声,门好像撞到了什么。
定睛一看,穿着白色晚礼服的矮个男子仰面倒在走廊上。
掉在他身旁的,是一小束打理得齐齐整整的花以及神户风月堂※的纸袋。而那白色晚礼服男子胸口附近沾着血迹,仿佛是新郎正在婚宴上分发礼物时有情敌现身猛刺了他一刀的样子。【译注:神户风月堂是神户著名的糕点店,在日本其他地方也开有分店】
“哦呀?又有案子?”
我咕哝着。白色晚礼服男子跳了起来。
“不,这,是命运!”
“让门撞倒是命运?”
看来他背负着十分悲惨的命运。
但白色晚礼服男子倏然摇头:“啊啊,不是。门这个是我的错,因为正好在走廊上犯迷糊。”
“但,那血是?”
“诶?什么血……”
白色晚礼服男子低头看向自己,喊道:“呜啊!这什么!”
“怎么办呐,这是租来的。”
我朝耷拉着脑袋嘀咕的他微笑,说:“这血,不是你受的伤吧?”
“啊啊,对,不是。刚才,和浑身是血的男人撞到了。”
“那真是不得了了。”
“哎哎,那是的。那男人在追一个挺漂亮的女子,所以我还纳闷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大的事情,请问为什么放任不管?”
我用掺杂着吃惊的声音问道。白色晚礼服男子高声回应:
“因为,今晚是我赌上人生的重要时刻!”
哎,确实,若非颇为特别的重要时刻,也就不至于穿白色晚礼服了吧。但话说回来,浑身是血地追着女子的男人,这怎么也是得把绝大部分重要时刻往后放一放的事态吧。
他不知道是否是有些内疚,小声嘟哝着继续说:“我姑且还是有想着向酒店的人说一下的,不过……”
“那为什么在走廊上犯迷糊?”
“啊不,那个,是因为听到这房间里有你声音。”
“嗯?”我侧头,不太明白这话题走向。
总之,浑身是血的男人是和谷先生,他追着的女子是祥子吧。我把这白色晚礼服男子的事情丢在一边,只着力推进正题:“那一男一女在哪?”
“往楼上跑了。”
“非常感谢。”说完之后,我跑了出去。“等下!这儿有个丢失的东西!”白色晚礼服男子喊道,但我又没什么丢了会特别烦恼的东西,情况分秒必争,因此我连回复都没回。
我身后,跟着North先生和浮岛先生。North先生说:“请等等!假死的诡计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只是顺势说说的。”
“和谷先生是没死吗?”
“不然,尸体就没理由消失了吧。”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谢谢夸奖,因为有些年代经常跑。”我丢下没多久就开始喘气的North先生,跑上楼梯。
我奔着四楼的一间豪华大床房。祥子既然朝楼上跑,那我觉得应该是往那间房里去的。一到达四楼,就看见楼梯扶手上沾着血迹,心想着猜对了,并跑到目的地房间。
我猛地抓住门把手,但打不开门,上锁了。
不知何时已经就在身后的浮岛先生说:“既然锁了,那会不会是在别的房间?”
“不,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我给他看手掌,那上面也有血迹,是门把手上的沾到了我手上。
再加上,带North先生到这房间时,我确实没给房门上锁。钥匙还在我手里——那就是这房间里的什么人进去之后从内部上锁的才说得通吧。
开门后,眼前的情景和想象中的差不多。
衣服上沾满血迹的和谷先生正与祥子面对面,和谷先生虽然把祥子追到了窗边,但不知为何有些畏畏缩缩。我看到他左脸红肿了,祥子则弯着腰,一副要发出“咕咕”威胁声似的样子,瞪着和谷先生。
大概多少有些用拳头沟通过了吧——又或者,是祥子单方面“沟通”过了。虽然看样子即使放任不管也会是祥子完胜,但由于两人随着开门声看向我这边,我于是一字一句地宣布:“到此为止了,和谷雅人先生,你的恶行已经暴露了。”
当然,这是假话。
他的恶行之类,在我头脑里还只有笼统的推测。但这台词如果不这么断言就不够帅气。
和谷先生喊着回应:“什么恶行!我到底做了什么了?”
“在我看来……”说到这,我暂且沉默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才在整理关于他恶行的思路,为了争取时间,装着严肃的样子。
“快说!”不耐烦的和谷先生喊道,我无奈开口:
“在我看来,您没打算交出徒名草书信辑,只是想从North先生那里骗钱。”
要是错了就赔个笑糊弄过去就行了。
这么想着,但看和谷先生扭曲着僵住的脸色,大概是被我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