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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下 第一节

网译版 转自 百合会

翻译:nannnimo

凛到了指定的咖啡店隔间,还带了一个强壮且眼神犀利,不知是保镖还是经纪人的男人,让他坐在了附近的桌子上。我虽然想和凛两个人单独谈谈,但也无可奈何。

【凛,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出来吗?】

【在事务所接到联系的时候还不明白,但现在看到逢衣这么可怕的脸色明白了。是关于彩夏前辈现在热门的新闻报道吗?】

【是的。关于那篇报道,凛没有什么想法吗?】

【能有什么想法!看到那条新闻,我也很吃惊。是在我们的电影上映结束后才报导出来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彩夏前辈有那样的兴趣。啊,逢衣也是呢。】

凛清爽的笑容让我目瞪口呆。周刊杂志刊登的照片不容狡辩是她到公寓过夜的时候拍摄的。她堂堂正正的说着慌,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周刊杂志刊登的照片上我和彩夏的衣服,和你到公寓玩那天穿的衣服是一样的。那照片是你假装去洗澡偷拍的吧】

【怎么可能,不是我。难道不是别的什么人也知道了你们两人的关系,在房间里装了摄像机吗。或者谁藏在哪里偷拍的。彩夏前辈是为了自己能把他人踢下去的性格,有很多的敌人,就算是经纪人之类的内部人员做的我觉得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和我没关系,逢衣的视野太狭隘了呀,彩夏前辈每天生活中打交道的人可是很多的呀】

嘴里说着自己的清白,但让我们陷入困境而得意洋洋的眼神却根本没有隐藏,即使没有说出口,但神色明明就是在说着“笨蛋”。一直都只将她看作是彩夏可爱的后辈,但她却好像有着很深的黑暗面。

【彩夏前辈是这样的人,我很受打击呀!我可是和前辈在一个宿舍住了好几年呀。那个时候,会不会盯上我了呢,这么一想,突然有点后怕】

【太自以为是了啊,我想应该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吧】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凛好像很从容的微微一笑。

她虽然有着一副光滑无暇的肌肤以及惹人怜爱的容颜。眼睛却因自己的话兴奋的闪耀着略带浑浊的光芒,从嘴角瞧见的牙齿都已经有所发干。她一定更想对彩夏说这样的话吧,但却没有勇气。

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漆黑的愤怒。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好像她不仅仅对彩夏,而是对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带有愤怒和憎恨。不论是发生了问题的前事务所,现在的环境,还是明明同一间宿舍名气和自己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彩夏。

【彩夏觉得你是个可爱的后辈,非常在意你。她从没有带谁回过家,你是最初也会是最后一个。两个人都还没有走红的时候,有在宿舍用一个锅煮面分着吃吧?彩夏非常重视那份回忆,说怎样都想帮助你。上海拍摄的那部电影,你知道是彩夏和制片人商量推荐你的吗?】

凛的表情阴沉了下来,好像第一次看到了她真实的样子。在瞬间闪现出要哭的表情后,幽怨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我。

【就算现在知道这些,也已经无所谓了。你才是,如果没有不能见光的事情,堂堂正正不就行了吗?不要在这种地方找什么犯人,和彩夏前辈一起发表交往声明去啊。

不过我是知道的,原本过着普通生活的逢衣,大概是被彩夏前辈吸引进了奇怪的世界,所以害怕被世人批评吧。该怎么说逢衣你呢,感觉就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女人。我觉得趁着这个机会分手,对你来说会比较幸福。彩夏前辈是会把身边人牵连进不幸的人】

我已经不生气了。凛越是想要羞辱我,我的脑海里越是浮现出彩夏灿烂的笑容和只有我才能看到的表情。

而且这段对话被录音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在凛吐露出至今为止所有的辛劳之前,我结了账单,离开了咖啡店。

上班的时候,平时接触机会很少的周刊杂志部门的职员在走廊里跟我打招呼。

【荘田彩夏的报道,南里作为她朋友应该知道吧?我们编辑部正在讨论要不要也追踪报道呢,你觉得那篇报道的可信度有多少呢?】

【那谁知道呢。虽然和她是朋友,但没怎么聊过私人话题】

【这样啊,彩夏至今为止一次丑闻都没有出现过,以为总算有了一篇报道,没想到却那么离谱。让人感觉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们部门还在半信半疑的。彩夏的事务所也已经发表了该报道毫无依据的评论了】

我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但是他还跟在我身后。

【但是那篇报道,也有特别详细的描述,写了对方的女性是在出版社工作对吧。难道说,对方会是南里你吗?】

果然是为了问这个才来向我搭话的。详细的描写是什么呢,我的个人信息有多少被报道出来了呢。

【怎么可能,不是我,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果然这样呀,如果对方是南里的话,还想着我们部门可以独家采访了,这就没办法了呀。当然,我也觉得应该不是,只是先问问看而已。】

与他道别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我仍然心有余悸。

回家后,手机上显示着未知电话号码的来电,我紧张的接通,熟悉的声线跃入耳中。

【逢衣,是我,我偷偷拿了事务所人的手机打给你的】

【还是赶紧挂掉比较好,不是禁止使用电话的吗?】

时隔一周,我听到了彩夏的笑声。

【没关系,在浴室里呢!为了不被发现,我把手机带进了浴池,虽然会追进卫生间,怎么说这里面那些人也不会进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有好好的生活吗?】

【除了工作的时候,一直在被事务所说教。一直在说什么:没有职业意识啦,正是人气的时期啦,为了抹消报道花了多少多少钱等等。好像一直会持续到我宣称和你分手。都多大的人了还像笨蛋一样。但是不要紧,再忍耐一会就可以和逢衣你一直在一起了】

【唉?】

【最近准备告诉他们我要隐退。如果不能和逢衣你在一起不管是工作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下去的意义。好想尽快回到你的身边呀】

彩夏爽快地说出的爆炸性发言,让我头晕目眩。

【不会那么简单的吧,会产生违约金的呀?】

【没关系,可能会以某种形式退还他们,我也会联系律师想办法的。如果是退出现在的事务所加入其他的事务所,还在这个业界生存的话会很麻烦,但如果决定完全从这个业界退出,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也不会被追着写报道的后续了】

【加入别的事务所进行活动真的就不行吗?】

【现在的事务所应该会发出不要雇佣我的通知,不会有事务所愿意接收我的。就算有别的事务所接收,也会是几年后了,人气早就衰退了。就算复出了,现在这个事务所也会宣传我和逢衣你相关的丑闻。这不是在最有人气时突然隐退,过几年就能被原谅的业界】

仔细听的话,感觉她的声音好像在强打精神,不在状态。

【彩夏还好吗,有好好休息吗?】

【这种状态下怎么能睡得好呢。昨天各色各样人的说教也持续了6个小时。大家有哭的,生气的,怒骂的,也有夸奖的。不过完全没有影响到我。这里的人们,在我十多岁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就是这一套,我都差不多习惯了。艺龄长的话耐性也变好了】

【很多人生气了啊。这是大生意,也是理所当然吧。而且你的事业也在蒸蒸日上。彩夏也是因为长年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结果,这样的时期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好吗?】

【隐退当然不是简简单单就决定的呀,正因为是拼命努力的事情,才不能以现在这种暧昧的态度继续下去。所以根本没有迷茫的必要。在让我和逢衣你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这不是我为你做的牺牲,反而完全是为了我自己。不与逢衣你在一起根本没有活着的意义。要这样的我完成工作,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吗?所以现在这个时间点隐退,对我和对事务所来说都是好事。正是机会吧。】

【但是……】

我的脑海里非常快速且鲜明的回忆起彩夏工作时的样子:把头发扎成双马尾在画面中清爽笑着的她、在深夜的客厅里一脸认真的诉说着做着这份工作幸福的她、离开父母,住进宿舍的双人间,默默无闻一直拼命努力生存下来的她。现在她和支持着她的人们常年追逐的梦想,不正是实现的时候嘛。

【啊,不用为钱担心呀。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而且足够我们普通生活的存款也是有的。如果用含糊不清的态度继续下去的话,还会被安排工作的,那样工作日程会越来越多。必须尽早把我的明确意向告诉他们】

【准备什么时候说要隐退呢?】

【没关系的,马上就会说的。逢衣你不用担心,只要等着就好了。今晚以聚餐的名义,社长马上就要来了。好像是要带我去餐厅,在那里说吧。因为我一心想要走红,那些人一直以来提了多少无理要求我都接受下来了,他们以为这次同样的方法也行得通,真是太可笑了。不管怎么逼迫我,只要我退出事务所,从娱乐圈隐退,那些人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呀。总不至于把我抓起来丢进东京湾吧】

彩夏夹杂着玩笑的话语里,她坚定的想法却传递了过来。

【彩夏我知道了,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今晚还是不要说隐退的事。周围都是敌人的情况下表明意向会很危险的。后天我也会去事务所,在那个时候说怎么样呢。那样我也在,在那些人面前,我们两个人堂堂正正的宣布出来吧】

【就这么办!其实,我想着,就算逢衣你反对,今天之内我也绝对要说不干了,不过比起一个人的时候说,逢衣在身边的时候说能好一百倍。太期待了后天都要等不及了。要手牵着手一起回家哦】

彩夏的声音没有在悲剧般的遭遇中沉沦的感觉。只能感觉到想要两个人在同一床被子里一起悠闲的入眠这种朴素愿望。恐怕她连心底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那晚安了,我爱你】

在彩夏平静的低语后,挂断了电话。“我爱你”是两个人至今都不怎么重视的话语,说也只是当做玩笑话来说。但像这样分开后,温柔的声音就如同在用抚摸确认体温一般在我脑海里回响。

我被叫去了事务所接待室,彩夏的母亲也在里面。

当彩夏出现在面前时,彩夏的母亲如同在向我和事务所的人炫耀“只有我可以打她”一般,当着

我们面打了她一巴掌。

【事务所的大家从你很小的时候就很照顾你,为了让你成功一直尽心尽力,你却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不觉得丢人吗?】

我以为是事务所强迫她这样说的,不过看样子,好像这是彩夏母亲发自内心的想法。彩夏被她母亲拽到了隔壁的屋子里,她母亲的谩骂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想到彩夏在忍受着从门缝泄露出来都刺耳的谩骂声,不管怎样都想帮助她,却又不能出手,咬着牙强忍着,眼泪都溢出来了。

当我跑过去扶住捂着脸颊从屋里出来的彩夏,和彩夏一起出来的母亲这次把目标转向了我。

【护着这孩子,你真了不起呀。你是当男方吗?】

我愤怒的想要反驳,但看到彩夏母亲闪烁着挑衅般的眼神,只好强行压下怒火。她不只是因为愤怒才这么说的,是想要离间我和彩夏之间关系。她这是在想办法让我们分手吧。恐怕她也远比我习惯吵架了。我深深的做了个深呼吸,冷静下来慎重的选择话语回应。

【我没有和彩夏做任何会被人背后说闲话的事情。虽然都是女性,但和一般的男女恋爱是一样的。现在的社会对于同性恋爱也越来越认同,用这样的方式来禁止也太老旧了】

【逢衣你误会了】

无视彩夏母亲所为的统括部长,平静的说道。

【对我们来说问题不在你是男是女。不管你是什么性别,为了保护我们重要商品的价值,都必须让你和彩夏分开。现在不管男女都不应该在彩夏的身边。我们需要给予支持她的人们一种“也许有一天我也能站在那里”那种可以期待的空间。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只要出演好的作品,磨练演技不就不会有问题了吧,但是,如果她过着冰清玉洁,没有一点瑕疵的私生活,观众们将更能代入感情,沉浸在作品里】

是男是女都无所谓,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虽然工作是演员,但私生活的严格管理也是彩夏不可忽视的工作内容啊。

【我不反对两人的交往】

【这是我和彩母亲不同的态度,不管彩和谁交往,只要她可以好好的工作,就不会反对,当然也没有反对的权利。但是我们需要守护住彩的公共形象。现在还有这么多契约在身,私生活的杂音绝对不能传到赞助商和粉丝的耳中,彩应该也明白吧。老实说对你的不知感恩和无责任感真的失望了】

米原这么说道。

【一定时间之内禁止交往,这是彩夏出道时的约定。她违反了契约,本来应该直接跟她解约的。在这么重要的时间惹出事情,如果迄今为止对她投资的钱都损失了,她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对吧。那一定会超出你的想象。我们也要面子,不会让背叛者好过的】

部长接着说道,

瞟了一眼部长桌上被放大很多的黑白照片,我很快移开了视线。

【对方最初打电话来是想用这个做卷头的。想尽办法才没有使用这张照片。因为你不是艺人对方也只会用最低程度的遮挡,你的亲朋好友看到照片就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你在哪里工作,是和我们也是有联系的地方啊,如果这样的照片发出来,你在职场也难待了吧】

虽然就算辞职,就算亲朋好友知道我和彩夏的关系也没事。

但如果说没有抗拒是假的。

因为,以这种形式?

用这种形式让周围的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们之前的行为确实是轻率了。对不起】

一直被部长忽略的当事者彩夏开口了。

【但是要怎样预防呢?这可是在房子里的偷拍。我们也是受害者呀。】

【只要见面就有可能被拍到。你在这个业界待多久了】

部长用和刚刚不一样的低沉的声音向彩夏说。【在看重先行报道的现在,为了拍到决定性的瞬间,很多家记者都在行动。那些家伙为了想要的新闻什么都会做,我们也已经没有压制的手段了。就我们而言,也不可能继续推出带着炸弹的艺人,别想的那么简单。】

部长转向了我。

【我就直说了,这次的报道我们会处理好,你就别再和彩夏见面了。两个人继续见面的话,就算这次处理好也没有意义了】

部长,米原,彩夏的母亲一起看向我。我也清楚他们为什么想要让我做决定。这也暗藏着威胁:所以的批判都会向着台面上的彩夏而去。

【我们不会分手的。如果你们能做个约定我就同意你们的要求。彩夏继续工作,把你们付出的金钱赚回来后,也就是说完成了义务后,一定要联系我。到那时你们就不能再干涉我们。如果同意这个约定,我到那之前就不和彩夏见面,也不会联系她】

对于我的话最吃惊的是握着我手的彩夏。近距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抽搐的嘴角,虽然我也很难受,但她的梦想还不能结束。

【那好吧,一定会联系你的,约好了】

部长第一次笑了起来。

【我们也不是为了打趣而破坏你们的关系的。在这个业界,活跃的人都会有个时期。我不想她那精心培养起来的形象,在最好的时期被破坏掉。她可以长久的活跃下去吧,但是关注私生活的时间不会有那么长。等到时期结束,我们也知道她是需要一定自由的。到那时我们会尽快与南里你取得联系的】

【我知道了,除了相信你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时间到了一定要通知我。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的,千万不要忘了】

【感谢你,但是在我们联系你之前,如果你和她联系或者见面的话,我们会永远分隔你们。不要以为做不到,我们只要想做就能做到。为了公司的面子,不管花多少人力物力,都会做到】

彩夏直接做到了地上,头也无力的低垂着。说着没事想拉住她的手腕,被她激动的甩开了。米原的手也被甩开了,她就是不站起来。

【逢衣,骗人的吧】

【绝对会等你的,我爱你】

这么说着,彩夏还是低着头没有看我。

出了事务所后也一直在意彩夏的样子,我傍晚离开了家门,前往前几天被赶出来的塔楼。

按下门铃,接的是米原。从门口摄像机确认是我之后,她压低声音说道。

【南里,你应该知道,我是作为监视在这里的。你不能进来,刚刚不是才约定好吗。等事态稳定这边会同意你的,在那之前你什么都别做等着就好了】

【米原拜托了,彩夏在吧,在不能见面之前,还想再见她一面】

【等等,别那么大声……不行,我不会听你的。很遗憾,请回吧】

我对着摄像头低下头,提高了声音。

【真的,今天会结束的,请你让我进去吧。就今天,拜托了!拜托了!】

沉默以后大厅的门打开了,我快速的冲了进去。按响房间的门铃,米原带着憔悴的表情打开了房门。

【你明知道我们现在在意别人的目光,还在大厅发出那么大声音,太卑鄙了。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没有常识的人】

虽然让相处融洽的她失望很难受,但剩下的时间不多,没法去选择手段了。

【让我见见彩夏,在事务所的时候她就很没精神,我很担心】

【南里,我感觉被你们背叛了。我真的以为你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社长多次问我离你们那么近,为什么没有发现是那种关系。我就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啊】

挡在我面前的米原双手在身前紧紧握着。

【如果两个人和我说明了你们的关系。我可能会像中西那时候一样对事务所保密,一起考虑保护你们的方法。可是重要的事情你们都没有告诉我,我还是从杂志的报道中得知的,真伤心啊。真是没有信任我啊】

【不是那样的米原,我们只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就是那样,一直把我当做局外人,一旦交往曝光了就想要我做伙伴,这样我很为难啊】

米原很苦恼的摇着头。

【我还是不敢相信。两个人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到底是哪里错了呢。两个人都只是误会了,过了一段时间一定会清醒过来,会明白这不是恋爱的】

你如果说这不是恋爱的话,那什么才能叫恋爱呢。

当然没说出口。米原的疑惑和我被彩夏告白时候的反应很像。

米原叹了一口气,从旁边拿起包,站了起来。

【彩在卧室,我晚上八点预计会和其他员工一起过来。南里,在那之前绝对要回去啊】

我深深的向米原鞠了个躬。我想如果是米原的话应该会屈服,看准这点也确实有些卑鄙。她出去以后,我把门链挂上前往卧室。距离八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客厅里面大多数的东西都已经打包,感觉随时可以搬走。最近才把行李搬进来,结果住在这里连一周都没有。走进昏暗的卧室,彩夏坐在床架上,还穿着事务所时的衣服。床上用品也已经打包好了啊。她连看都不看这边,想握住她的手也被躲开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回去】

她冷淡的言语让我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想要哭泣。

【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我只是对那些人说等彩夏你履行义务后一定要让我们见面。】

【逢衣你根本不理解我,我看到那篇报道反而放心了,总算让大家知道我们不是朋友而是恋人了】

【就算知道这种事,也只是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啊。以为我们是朋友,利用好也有很多好处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期把其他的东西都放弃掉呢】

我一边回想起台场和原宿的约会一边说道。但好像触碰到了彩夏的逆鳞,她的脸变的苍白。

【别用利用这么没品的说法。就像玷污了我们至今为止的交往一样】

【彩夏以为我们的交往是多么高尚的东西吗?】

我们相互瞪着。在这精神和时间都不充裕的时候,却无法冷静,不应该说的话也说出口来。在这需要互相协助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会吵架呢?在这紧急的状态下我们迎来了第一次争吵。明明现在最想做的,是和彩夏在床上一起相互依偎相互安慰。

【逢衣你根本不知道用朋友来隐藏我们的关系让我多么痛苦。】

【但是多亏如此,才不会像和琢磨交往时那样,连见面都难。我们不止是外出约会,都可以住

在一起啊】

【没错。就因为都是女的,可以和逢衣你一直在一起,一起睡觉,洗澡,就算是一起上卫生间,别人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才害怕呀,看到报道我总算安心了。啊~总算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我皱着眉无言的反对着她的意见。

【交往时我一直想找出朋友和恋人的区别。虽然我知道逢衣对我的身体有抗拒。但如果知道我们的关系一旦曝光我就会被甩,那我应该会更加用心经营这段关系吧】

这个人真的是每天对我开着玩笑,开心的和我在一起的彩夏吗?真是无法想象那么天真烂漫的彩夏竟然怀抱着这样的不安。

【甩了什么的。我根本没有说要分手啊】

【别说这种话了,越说越空虚。我是知道的,逢衣你感情的分量和我根本不一样。对我来说,逢衣是人生的一切。对逢衣来说,我只是你顺利的人生中突然出现的瘟神吧】

【之前公寓生活中的快乐回忆都哪去了。我再说一次,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分手。只是在彩夏活跃的重要时期分开而已。我也讨厌这样啊,但是只有这个办法,不管多少年我都会坚持的。虽然我对娱乐圈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但我觉得事务所说的也没有夸张。真的竞争激烈,只有胜利的人才能留下来对吧。这不止是把彩夏当做商品,担心价值贬值,一定也有对你努力的认可,是相信你的潜力才这么做的。我对那里的人感到的不止是压力,也有爱护呀】

【对,那些人也是有良心的。所以为了从禁止我交往的罪恶感中逃离,非常强调的说是为了我好。逢衣你不要被骗了啊】

【可能有一些那样的感情,但一定不是全部。你有着让很多大人拼命守护的价值与魅力】

【烦死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我不想信他们的谎话】

【总之按照他们说的,等彩夏你过剩的关注平息下来。我觉得至少三年左右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彩夏如同无法忍受一般抱住了头。

【拜托了,别说那么长远的事。逢衣,不着急也要有个限度啊。而且什么三年,什么根据都没有。之前也说过,我连自己三十岁的样子都无法想象。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后的三年有多么重要】

彩夏她怎样都无法相信我可能和她只争朝夕的生活方式也有关系。

【好不容易相识相爱了,为什么要为了未来非分开不可呢。逢衣你说的未来到底有什么呢。以那样的生活方式,一生连什么是幸福都不明白就死了哦。我们没有永远啊】

【确实我们不可能永远年轻。但是只要活着一定还能再见的。我不能让彩夏从小怀揣的梦想以这种方式放弃】

【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这世上根本没有比逢衣更重要的东西。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分手,装不想分手的样子吗?】

【那怎么可能呢。不如说,是为了不想永远和彩夏分开,选择了从长远看只是一瞬的分离。不要这么悲观,相信未来吧】

【逢衣是不会明白穿着湿漉漉的毛衣生下来的人的心情的。我们想要相互理解的话,除非出生时就过着同样的生活】

【在说什么啊?大家都是裸体出生的啊】

【看,你果然不明白】

彩夏流着泪大声的叫着。我也想哭啊。但是彩夏哭着,我要是再哭,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为了忍住我只能使用腹肌,让身体内部拧紧,把泪水留在内部。

【彩夏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哦。你有着我没有的翅膀,给我看看你飞的更高的样子吧。也不要忘记飞翔过后回到我的身边。彩夏你还在中途。虽然需要勇气,但现在是需要你自己一个人飞翔的时候了】

沉默的彩夏露出来异样的表情。一副难以接近的荒废冰冷的气息。她像失去一切般瞪着我,一言不发。

我用双手包住她发青的脸颊,用我的嘴唇触碰她失去色彩的双唇。彩夏一动不动的只是观察我。我缠上她的舌头确认她呼吸加速后,把她推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我们之前在卧室是铺了地毯的,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边用手搅乱她的长发,一边把她的左耳在口中来回舔动,时而轻咬。确认她还在抽泣,我暂时松开了她的耳朵,然后把舌头尽量伸进她的耳朵里,在里面细致舔动。因为用力压住彩夏的头,拉扯掉的头发缠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用食指轻轻一弹就掉了。

另一方右手抚摸着她身体的所有地方。我的手划过了她的脊椎,握住她的臀部,抚摸着大腿。面无表情的彩夏这下总算忍不住微微一笑。在想怎么这么傻吧。舔了舔她脖颈处流下的汗液,鲜咸的,稍微有点放荡的味道。脱下她的V领针织衫,黑色牛仔裙,看着只穿着内衣的她,不知为何有点兴奋起来了。

她呼吸的喘息和呻吟比任何话语都要说服力,我也无需言语,如同野兽般竖起耳朵,遵从她生理般的声音。第一次知道,任何刺激性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很苍白。再怎么煽情的辞藻也比不过无法忍耐的喘息。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发出真正意义上不成言语的声音吧。而且不管声音是高是低,还是被压抑着,都能跨越人种的让人理解,一下子令人心悸、呼吸和体温上升。

我们只要在这阳光灿烂,无比自由,无需言语的海洋中,随意畅游。

彩夏转动身体向腿的方向移动,预想到她下一步的行动,立刻感到炙热的欲情,但接着难耐的拒绝感让我脊背发凉。我们之间不存在这样直接的性行为,我明白这种亲热很重要。但是光是想象她的头到了那个位置我就快晕过去了。只好假装不经意的把自己的位置向下挪了挪。

【不爱我吗?】

【爱你的】

【那,可以吧】

我身体一僵,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她温柔的笑着。

【骗你的,你不用勉强的。逢衣拒绝的样子我也很喜欢的。害怕的逢衣会突然沉默,面无表情,非常的性感哦】

这次她没有说慢慢来吧。

对不起,但是这个难关今天就没有了。我解开她的胸罩,双手温柔的包裹住乳房。明明有着魅力的形状,但生理上的抗拒真是难以消除。那是因为坚信她会一直在我身边,任性的认为总有一天不抗拒就行了。

我闭上眼睛,把她的乳头含在嘴里。为了隐瞒舌头颤抖用力吮吸后彩夏发出来湿润的吐息。口一边动着,手抓向另一个乳房,如同对待手掌大小的生物一般温柔的包裹住它。柔软的脂肪带有蜜汁一般压迫着我的手指。她的乳沟有着温柔且诱惑的香气,给我一种安心感,不禁把脸埋入她的乳沟中。根本不用害怕彩夏的乳房的。她的乳房温暖且无防备,不是为了男人或者孩子,只是为了迎接我而敞开的。

它的弹力如同吸附在手掌一般,不是令人害怕的手感,而是越揉越令人心动,被抵在掌心温柔压下的乳头也让我心跳加快。

呼吸有些急促的她虽然温柔的俯视我,手却伸向我的下面。笨拙地寻找入口的手指,冰冷的让我的臀部颤栗。我能感觉到身体在为她的侵入感到愉悦,内壁吸住了她的手指。当她的中指准确的找到性感带时,我周围的景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身体如同被蒸汽所笼罩,同时脖颈被从下往上的舔动,强烈的刺激让身体集中于快感。彩夏也散发着强烈的欲望气息,我把手心贴到她自己动起来的腰,享受了会儿她的光滑后,手指进入了她的内部。

为了尽情感受我闭上了眼睛。为了更加尽情的追求快感,连彩夏的视线也不愿看到。听着耳边她勉强发出的娇喘,我故意和她用一样的节奏动着手指。察觉到的彩夏额头流着汗水对我微笑。那是我想要一起去的信号。她无言的同意了我的要求,为了配合我的节奏,更加的沉下腰,邀请我继续深入。

我们同时达到高潮,各自的体内剧烈收缩,渴求着彼此的手指。彩夏的手指却怎么也不停下来,麻痹般的痛感不断涌来,随着摩擦转变为快感,身体本能的知道这样下去会坏掉,而缩回了腰。我们在气喘吁吁的状态下凝视着彼此的眼睛。热量拍着翅膀远去,悲伤的现实再次降临到我们身上。在我宣言离开她的时候,她眼中包含的泪膜,我现在也见证了它的坠落。

她又一次开始落泪。看着彩夏静静流下的泪水,我拼命的忍住自己的眼泪。用深呼吸掩盖严重的耳鸣,我尽可能温柔的抚摸彩夏的肩膀。如果过于亲密的话,我也会崩溃的,所以只能用这种安慰他人般的触碰。她用充血的眼睛看着我。

【我想要一生的伤痕】

【哈?】

【一点也好,我想要你留下侵染过我的痕迹后再离开】

彩夏伸出来右臂。

【你看,这里不管是爪痕还是齿痕什么都好,我想要一个一生都不会消失的伤痕。留作和逢衣身体重合的印记】

当意识到她可能是认真的,我感到了恐惧。

【你在说什么啊?为了不忘记我的伤痕吗?我才不要那样呢。我还想回来的啊】

她摇着头。

【不是哦。不是为了不忘记逢衣,不如说是为了忘记才想要伤痕的。想着就算当我无法忍耐把逢衣从记忆中放逐出去的时候,身体也绝对会记住。你看,拜托了就这里。手腕的话随时都能看到】

伸出来的手腕静脉隐约可见,要在这美丽而光滑的肌肤上故意用力留下伤痕,只是想想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行的,要伤害彩夏什么的,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不管什么愿望都不愿意听我的啊】

她的瞳孔再次失去了光泽,失去感情的表情让我感到了不安。

【怎么了?你没事吧?】

门铃声响起,八点出头,到时间了。我紧紧的抱着她。

【我爱你。一定会再见的,拜托不要忘了我】

彩夏代替回答一般抚摸着我的头发。笨拙的安慰我。

【在彩夏努力的时间里我也会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的。就算分开,只要未来还有希望,就能相互支持】

彩夏没有回应。

门铃响个不停。我看着她空虚的眼神,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门铃声突然停止,不一会听到了电子钥匙开门的声音。

虽然门被用力的推开,但因为挂上了门链,只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开门啊,两个人都在吧!】

是米原严厉却透露出紧张的声音。

【喂,不会逃跑了吧】

也听到了男性危险的声音。

【不,门链被挂上了,还在里面!彩,不快点开门就麻烦了,会赶不上摄影的!南里也在吧!回答我啊】

再也忍耐不住的我,紧紧的闭上眼睛呜咽起来。我流下的泪水打湿了彩夏的锁骨。听到我的呜咽声,门外的人们都沉默了。

*

庄田彩夏女士

你好。身体状态还好吗。

真是久违的联系了。

对不起,突然送信过去。

如果不想看,虽然麻烦,但请不用多想,把我送的东西都扔进垃圾桶吧。

一直都有关注你工作并支持着你。看你出演的作品,采访你的报道,在网上追逐你的活动轨迹是我最大的乐趣和骄傲,同时也让我痛苦。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月了,差不多能让我们见面了吧,从而焦急的等待着事务所的联络,但也时常放弃一般的想着果然还不行啊。因为你的活跃不管经过多久都没有结束。就算在我看来也正是“时期”啊,一直出现在媒体上,总是被予以重任的庄田彩夏,事务所怎么可能放手呢,再怎么外行的我也能注意到啊。

从与你完全断开联系的那天起,我就站在了一个无论多么渴望见你一面却都不能实现的立场上。可以说比粉丝的立场还要糟糕吧。在你参加电影首映的舞台互动或粉丝交流会之类活动的时候,虽然非常想去,但害怕被事务所人发现后永远的拒之门外,所以一次也没能去成。就算是观众席被黑暗笼罩的舞台剧也没法去,从而错过了你出演莎士比亚剧目的身姿。我的愿望只能依靠和统括部长的约定,所以我无法违背。

在工作中偶然见到你的妄想也慢慢的消失了。杂志采访你的机会会不会轮到我呢?要是像之前那样收到同一个宴会的邀请函在会场相遇就好了。在街上擦肩而过的人,未知号码的来电,多少次都会想起你。后来听米原说,事务所为了不让我们再次相见,精细的做了准备。而事务所之所以那么拼命地远离我,也是因为我从事媒体工作,部长好像一直在担心我会不会泄露你的情报。

抱歉总是写自己的事情,不过再稍微让我继续一会。

在你给我介绍的公司里,和当初的预想一样,周围的人都有着远远超出我的能力,为了接近那个水平,必须减少睡觉时间赶紧完成工作。虽然为了弥补学生时代玩乐的落后而拼命努力,但每天还是会为自己事务处理能力和编辑能力的低下而惊讶。在思念着你和记住工作的过程中,青春一转眼就过去了。

那个时候,刚和我分开后,不露出一丝私生活的痛苦,带着灿烂笑容努力工作的你给了我力量。通过画面和杂志看到你的活跃,是对我最大的鼓舞。

你的活跃对我而言,就是对凛和事务所最大的复仇,即使是独自难以承受的辛劳,看到你持续成功的身姿,我就能继续努力下去。

话虽如此,果然还是太久了啊。那个飒都结婚了,现在已经做父亲了。还有件事可能你已经知道了,琢磨也马上要结婚了。虽然无法见到你很痛苦,不过我觉得大家能很顺利真是太好了。

但真没想到你会因病倒下啊。

因为从入院、停止活动到隐退实在是太过迅速和流畅了。导致隐退后的臆测报道都是被事务所解除了合同或者是为了换事务,导致事务所放置而装病。

多么希望臆测报道才是真的啊,你没有生病,那只是为了隐退而撒的谎。但是你去医院的样子被偷拍刊登在周刊杂志上,那真是以前的你无法想象的瘦弱。我知道你生活的辛苦,考虑到艺人生活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以及你那纤细的性格,我就能理解你是因为不断勉强自己才生病的。虽然最近看到报道说病情急性期的症状得到了缓解,现在不用去医院而是在家调养,但我还是很担心。

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我想事务所总该允许我们联系了吧。尽管如此你还是没有联系我。不仅是电话号码、住所就连我们两人共有SNS的密码都变了,我能联系你的方法是一个都没有。

我的手机号码、邮箱就连老家的地址你应该都是知道的。我的联络方式都没有变。你也不可能一直受到监视,这么漫长的岁月里联系我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吧。即便如此也没联系我也就是那个意思了吧,就算我再迟钝也该预想到了。完全没有联系,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吧,我只能承认了。也就是说,一直无法放弃思念的只有我啊。

尽管理性明白了,但自从看到你生病的报道我就开始坐立不安。就在我为什么也做不了而烦恼的时候,米原联系了我。那是一封她的道歉邮件,邮件里她表示要从事务所辞职,并且为此前给我带来痛苦的强硬方式致歉。

当然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你的位置。马上就拨打了米原邮件中的电话。她吃惊的怎么也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当总算明白我还在等你,想马上见到你时,她约定会把我的信送给你。“虽然应当直接把彩的联系方式给你的,但彩回老家了,她母亲之前是反对你们交往的,还是我去探望彩的时候偷偷交给她比较好”米原是这么提议的。另外,后来在和米原的沟通中才知道,事务所本来就根本没打算联系我。

就算是七年后的现在,我对喜欢上你的事也没有丝毫后悔。明明刚交往的时候,担心会后悔,我害怕的不得了,到了现在,与你的相遇却是我无上的喜悦。我根本无法满足于回忆。因为你和我都还活着,我对你的思念也会一直存在。那是想要删除也删除不了的思念。如果你现在身处困境,请让我帮你摆脱困境吧。

我现在就想见到你,能给我回复吗。

南里逢衣

*

我们迅速的缔结关系,本应一起在乐园继续生活的,因为被发现,从而逃往了不同方向。蝴蝶挥洒着闪耀的鳞粉翩翩起舞,飞跃了季节,让秋天春意盎然,让寒冬温暖如夏,自己却以成倍的速度燃烧殆尽。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即使被烧伤也执意扑向烛火。

当融化的蜡在伤痕累累的木桌表面凝固的时候,她已经打开门悄然离去。

知道我的心情吗,透过手的缝隙有看到我的微笑吗。

我跟上你了吗。

这新些的经历会缠绕在编织好的发梢上,与对来世的期待一同,慢慢地消逝并沉入原本的水底。

被指尖撬开的嘴唇、露骨的告白、百次的后悔、黑暗中厚重的门扉一直在我眼前敞开,为我带来光明。正因为背对着乐园,才能在悠久的时光中刻下印记。

百日红那光滑弯曲的枝干、悠然自得的小提琴声、轻轻掠过稻田的微风。只要你还活着,我没有放弃,它就会变成美梦每晚进入我的梦乡。

我收到琢磨的结婚请帖,是飒随信一同寄到我老家的。

【琢磨说很久没见到你了,逢衣去吗?】

虽然对飒意外的联系有些困惑,我还是回复了“去”

当天,我穿上黑色连衣裙,在手腕和领口处喷上此前彩夏用过的同款香水。这已经是第五瓶了,因为担心绝版,我买了很多库存。买了才知道,它比起一般香水,香味要淡很多,像彩夏那样全身喷洒才是正确的使用方法。不过我只要自己能感受到那个香味就满足了,不需要像她那么使用。那是一种虽然很清爽,却也散发着微苦卡特兰花的香味。

酒店婚礼会场靠近海边,很适合六月新娘,我到达后,在入口的客人招待处遇到了飒。

【逢衣,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

看到飒不禁让我嘴角露出微笑,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充满活力,是因为结了婚还是因为有了孩子呢,现在的他没有了十几二十岁时的锋芒,变的圆润,反而多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曾经调皮的笑容中有了种可靠的包容力。

【好着呢,好着呢!你这根本不用问,是不是有点幸福肥了啊?】

【工作结束总是喝啤酒啊!而且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照顾他可不得了】

【唉,什么时候!?恭喜啊,男孩还是女孩?】

我是在老家收到带有孩子照片的新年贺卡才知道他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没想到如今二胎都有了啊。

【女孩,所以我现在一儿一女了。照片看吗?】

【要看要看】

飒和他可爱的妻子满面笑容,对着镜头把婴儿高高抱起,犹如在炫耀他们的结晶,我看着手机画面中他们扬起的头,笑了。

我们的座位相邻,在看到清秀温柔的新娘和琢磨的登场,一直和两个有交情的飒,红着眼睛送上了掌声。最后见到琢磨的时候,他那因为和彩夏分手而痛苦阴沉的表情,我根本无法释怀,所以看到他现在非常幸福且稳重的氛围,我有了种被救赎的感觉。

在二次会餐厅的立食派对上,我和飒端着食物聊天的时候,琢磨来到了我们身边。

【逢衣,谢谢你今天能来!真是好久不见啊。很高兴你能在百忙之中来到这里】

【琢磨恭喜你结婚!新娘子真漂亮呀】

在两人的介绍VTR中了解到,新娘是他三年前在旅行地认识的,是一位热爱潜水的运动型美女。

【这家伙其实很害怕潜水的,但现在每周都会配合着遥,去日本各地的海边潜水呢】

飒指着琢磨的脸这么说道,琢磨笑着推开了他的手指。到了三十四岁他还残留着受人欢迎的清爽气息。比起自然的没有变化,应该是有意识的保留了自己那部分特性吧。随着年龄的增长,要保留下率先就会损耗的部分,需要付出相应的努力,作为同龄的我稍微明白一点的。

【对了飒,下个月去房总海边(房总是地名),你老婆会一起去吗?之前一起去伊豆的时候,你老婆好像玩的很开心,说“还想去潜水”呢】

【她是很想去,不过我果然对周围没有氧气的环境啊~嘛,我跟着去照顾孩子吧】

【不,飒也一起潜水呀,你不在的话,女士们会越潜越深的,会无视我想要尽早浮上来的想法的】

我微笑的看着好像家族间有着持续交流的两人,感到很欣慰。

【逢衣还好吗?听飒说,你好像是在出版社工作啊】

【是的,现在在做女性杂志编辑的工作】

【嘿,好厉害啊。在出色的工作着呀。的确比起以前,更加散发出一种女强人的气场。部门有一个这样的人会很安心啊】

【嗯,感觉很会使唤人。你会大声呵斥做不好的下属吧。说什么“为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呢!?”】

【才不是那样呢,我在公司一直是温柔爽朗的南里前辈,评价好着呢】

【真的吗,很可疑哦】

三个人笑了起来,之后琢磨难以启齿的开口问我

【逢衣,那个,虽然这么问很冒昧,和彩夏还有联络吗?】

预料之中的,琢磨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今天招待我的理由应该也是这个吧。被这么多客人包围的新郎,应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还特意抽出时间跑到我们这里,也是想问这个的吧。

琢磨不是因为对彩夏还有留恋才问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去年年底彩夏毫无预兆的隐退声明,他也很动摇吧。飒好像也很好奇,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等待着我的回答。

【没有,我也是从七年前就没有和彩夏联系了。直到最近才有机会知道了她的联系方式,不过也只是送了封信给她】

【回复呢?】

【没有】

为了不让空气变的沉闷我勉强挤出微笑,但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沮丧。

【这样啊。电视上说彩夏是纤维肌痛症呢】

琢磨以平静的口吻说了起来。

【因为是不熟悉的病名,所以查了一下,好像这病会让人的莫名其妙的出现很严重的躯体疼痛。据说是心理原因……。彩夏,没问题吧】

【我也调查了一下,写着明明什么外伤都没有,血管里却如同玻璃碎片在里面流动似的痛。希望能早点治好啊】

虽然对飒的话点头同意,但感觉不应该做出不符合婚礼二次会的表情,我勉强振作起精神。

【如果彩夏来联络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谢谢你,我等着】

【我啊,至今还时常会想起那天我们在餐厅的四人聚会】

听到飒的话我不禁身子一缩,小声嘀咕着那个时候真是对不起。

【不,到了现在也是美好的回忆了。明明都决定分手了还说什么再聚一下。毫无疑问我和琢磨依然抱有留恋,都被甩了真丢人啊。在那之后我们两人喝着反省酒,反思自己的不成熟】

琢磨和飒一起笑了起来,这危险的话题让我赶紧确认了下新娘子的位置。幸好她正在会场的别处和她的朋友们聊天。

【那时的我们,应该都对各自所处的位置很迷茫,拼命地想要搞清楚状况。明明知道会很尴尬,大家却都没有爽约,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

【就是啊。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大家围坐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旁,说话时的表情。那么奇怪的情况下,大家却都很认真。现在想来,那就是我青春的最高潮吧】

【太夸张了吧】

虽然我否定了,

【对我来说也是那样哦】

琢磨用温和的声音附和道。

当琢磨被其他的客人喊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飒低声的说:

【也许是多管闲事,不过逢衣你和彩夏分手了,我真是放心了。彩夏很有魅力,却也很会折腾周围的人。我一直担心逢衣你会不会经历什么苦难呢。你一定会找到很好的对象的。一定】

虽然没有见面,但还没有分手的打算,没有勇气这么纠正的我,只好微笑着点头附和。比起让单纯希望我幸福的前男友吃惊,还是不说的好。

只有我一个人,还一直停留在青春的最高潮中。

心超越了语言。爱超越了关系。和彩夏交往中切身体会到的感悟,至今仍活在我的身体里。

现在也时常会梦到。

梦中的彩夏和我,总是处于完美的年幼时期,相爱的同时也怀有不安。虽然我在梦中无数次遇见彩夏,但当意识到这已经是过去的时候,我还是会为这难得的机会感到焦急,想要更多的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心中充满了悲伤,也会因怀念而微笑,真是复杂的梦。

都说会美化回忆。确实现在和彩夏的回忆,有很多被美化得不可思议的部分吧。但在这之上,还是遗忘的部分更多。虽然两个人一起度过的记忆,都刻在了脑海深处和身体各个地方,但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无法阻止的消失了。

如果我站在彩夏的立场上,收到信应该会立刻回复吧。我在信中将我现在的电话号码,邮箱还有住址都重新写上了。这样还没有回复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虽然应该就这么接受,但是如果就这么接受了,我就完全是一个人了啊。

我们无法见面之后,彩夏灿烂的笑容流传在各大媒体上,找不到任何悲伤或是憔悴的痕迹,我对在她的表情中首先寻找阴影的自己感到厌烦。我们分开前后她好像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努力的完成工作,过着整天被人们围绕着的生活,那其中大部分都实时的被媒体报道出来。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充满了她的相片。虽然真实的笑容很少,但时不时也会有那发自内心的笑颜,那样的照片最让我心痛。就算我不在,你也能这样的微笑啊。

我和彩夏的报道在周刊杂志发售后不久后似乎也被其他媒体报道过,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离奇而没有引起关注,还是说多亏了事务所的努力。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话题,现在已经完全被遗忘了。

凛的话,明明把我们弄得团团转,却早早的结婚引退了。七年后的今天,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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