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力」是什么?应该有很多人对此感到疑惑。
依照弟弟资历约十年的艾尔文所说,「姊力」似乎是「能让弟弟满足的能力」。
姊姊是可靠、具有包容力、擅长照顾人、最理解弟弟的人。这样才是姊姊,是弟弟寻求的姊姊。
榭希儿与希莉卡大概是想在这方面竞争吧。
到底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比赛?这场战斗,请各位务必拭目──
「怎么可能拭目以待啊……!」
时间来到放学后。
好啦,今晚也要训练……原本应该像这样充满干劲的训练场上,艾尔文握拳猛捶地面。
「放心吧,小艾!姊姊我会好好展现出姊姊该有的一面!」
「怎么回事……理解我的人好像不懂我现在跪地的理由,这种失望感……」
艾尔文的身旁是盛气凌人,对这场训练……更正,对这场姊力比赛气势汹汹的榭希儿。
带着斗志,强调丰满胸部的模样不知为何吸引了艾尔文与男生们的目光。
而且,对面是在学生服外面披着长袍,同样拥有丰满胸部的美少女。
「哼,真亏你没吓破胆,前来赴约呢。」
「姊姊,你为什么那么骄傲的样子啊……」
一名女生心想事情变得好麻烦,「唉」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她更值得同情了。看着站在希莉卡身旁的蕾拉,艾尔文率直地这么想。
「姊力比赛……我开始有点期待了!」
「呵呵,我也非常好奇,因为很少举行这种比赛。」
「旁观者太悠哉了,我好难过……」
这次完全置身事外的莉洁洛缇与苏菲雅双眼发亮,在一旁看着。
简直就是来欣赏古怪马戏团表演的观众。
好想站到你们那一边……艾尔文迫切地这么想。
「话说回来……我想问一件事。」
艾尔文将视线瞥向训练场的观众席。
那里是──
「唉,榭希儿大人跟希莉卡大人好像要比赛耶!」
「哪一边会赢呢……听说是要比姊力,所以结果很难说啊。」
「我选榭希儿大人!那份包容力……不会输给任何人!」
「不不不,要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希莉卡大人吧。她高傲带领大家前进的那份风范只能形容为可靠。」
「两人的外型都很出色……」
──几乎坐满观众席的学生(围观群众)。
「……唉,为什么变成像是运动大会的校内活动?这不是仅限于自家人的对决吗?」
「哼哼!小艾的姊姊果然只有我一人……没错!我必须重新证明,我配得上这么出色的男性!」
「只为了炫耀就特地叫大家过来吗,这个笨姊姊……!」
不仅是自家人之耻,榭希儿甚至把别家人之耻也传播出去了。
看来首席与大红人的威力,终究达到会造成他人困扰的程度了。
「所以,要比什么?」
「哎呀,别急啦,榭希儿。静不下心的姊姊只会让弟弟困扰喔。」
「唔……没、没那回事!因为小艾最喜欢我的这种反差萌了!」
「不,真要说的话,我也觉得静不下心的模样──」
「我的嘴唇觉得寂寞了。」
「──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感觉光靠胁迫就可以分出胜负了。在旁边观战的蕾拉心想。
「先决定评审吧。因为这样比较公平。」
「咦,不是小艾吗?」
「说什么傻话,为求公平性,应该需要客观的判断吧?因为要是你们暗中造假,我就毫无胜算了。」
希莉卡说得很中肯。
确实,要是艾尔文与希莉卡暗中说好「要让姊姊赢喔!」、「嗯,知道了!」,这场比赛会以单纯的造假作结。
即使观众很多,会被看到作弊的瞬间,但是暗中造假不会有人知道。要是榭希儿用嘴唇胁迫,完美的造假便完成了。
因此如果要认真、公平地进行比赛,就需要推举第三方的评审。
「我不会做那种事啦!话说,你该不会是想用这种说法推举对你有利的人,在这场比赛占上风吧?」
「嗯,那么苏菲雅与莉洁洛缇……还有公爵家之耻是确定的人选,再加上蕾拉,共四人负责评分吧。既然人数比例是你们骑士团比较高,就不会有偏袒我的疑虑了吧。」
「咕唔唔……!」
苏菲雅与莉洁洛缇确实是骑士团的人。
即使蕾拉是希莉卡的亲人,以评审阵容来看,确实不会偏袒希莉卡吧。反倒比较有可能宣称公平,却偏袒榭希儿。
大概是因为再也无法反驳,榭希儿在开始之前就露出不甘的表情,伸手指向希莉卡。
「好吧!就这样对决吧!!!」
「好,那就说定了。」
看来谈妥了。
不过──
(明明是关于我的事情,我的意见却完全没被理睬……)
真是无情的世界。艾尔文悄悄流下泪水。
◆◆◆
「好啦,这一刻来临了……姊力比赛。姊姊这个存在是能给予弟妹安心感、能够依靠、能够撒娇的存在,简直就是家里的女神。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比赛呢?」
训练场的正中央不知何时摆好了桌椅。
艾尔文迫不及待地在这里单手拿着扩音用的魔道具。
「一边是我的姊姊暨学园首席,她的人气跨越年级,遍及整座学园──阿斯塔列亚公爵家的千金,榭希儿•阿斯塔列亚!」
「姊姊我会加油的~!」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榭希儿一挥手,观众席就发出如雷的欢呼声。
艾尔文说得没错,她拥有惊人的人气。
「一边是蕾拉•卡玛因的姊姊暨魔法士团团长,实力正如字面,真的是天才级──卡玛因子爵家的千金,希莉卡•卡玛因!」
「请多指教。」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希莉卡也接着轻轻挥手。
观众席再度发出欢呼声,训练场内展现出罕见的热闹气氛。
不愧是学园首席与现役魔法士的战斗。
「好啦好啦,能站上姊姊顶点的少女究竟是谁?今天将会揭晓……!」
「真有兴致呢。」
「因为身为被殃及的一方,要是不这样就撑不下去啊。」
承受着坐在身旁的蕾拉视线,艾尔文高涨的情绪一变,露出憔悴的表情。
原本要是希莉卡与榭希儿没准备这种舞台与比赛,现在艾尔文已经回到家,享受自甘堕落的生活了。
与其说是可靠的存在,根本是只会碍事的存在吧?艾尔文最近经常挂在嘴边的姊姊定义似乎会开始改变。
「以这种感觉炒热气氛是好事,不过『姊力比赛』到底要比什么?躺大腿?」
「为什么说得好像躺大腿是姊姊的代表性行为啊?」
「艾尔文先生很喜欢躺大腿吧!」
「因为……那个大腿很……」
「现在的发言几乎踩到红线喔。」
有什么关系。艾尔文闹别扭似的这么说。
就在这个时候──
「啊,比赛项目用这个决定就好。」
坐在一起的蕾拉慢慢从下方拿出一个有点大的箱子。
「这是什么?」
「姊姊昨天叫我做的东西……」
「原来如此,要抽签决定吗……各方面都辛苦你了。」
为什么有姊姊的人大多都是劳碌命呢?如此心想的艾尔文立刻将手伸进箱子。
必须趁早结束才行,这也是为了被殃及的蕾拉。
带着这个想法抽出来的纸,上面写着──
「我看看……『躺大腿』?」
「为什么要在最好的时间点抽到这根签啊?」
「我也没办法啊……」
艾尔文自己也没想到会抽到躺大腿。
说到底,躺大腿到底要怎么比?连抽到这张签的艾尔文都不清楚。
此时,莉洁洛缇有些烦恼地开口:
「我有个很普通的构想,是要让艾尔文大人轮流躺大腿,决定哪一边比较舒服吗?或者是以客观的角度审视──」
「……为什么莉洁洛缇大人在这个状况下还能摆出认真的表情?」
看来公主大人很喜欢这种余兴节目或游戏。
「嗯,躺大腿吗?虽然我没做过,不过既然这也是姊姊的职责,那就只能做了。」
听到对话的希莉卡大步走向艾尔文。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情也同样过于认真,艾尔文连忙提高警觉。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单纯是希莉卡当场跪坐下来,然后她轻拍自己的大腿,看向艾尔文。
(啊啊……这是不做就不会结束的发展。)
在大庭广众面前,受到许多人注目。
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躺大腿的场面将公诸于世,成为评分的对象。
他明明想过低调的人生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最喜欢的躺大腿,现在这样也不由得感到难为情。
虽然这么说,不做就不会结束。艾尔文叹气走向希莉卡,就这么躺下来,将头放在她的大腿上。
「未来的弟弟啊,怎么样?满舒服的吧?」
「嗯……」
朝上方看去,眼前是美丽的脸蛋。大概是因为面貌相似,艾尔文不经意地回想起过去躺过蕾拉的大腿。
女性特有的柔软触感与香甜气味。确实,尽管训练场是硬邦邦的地面,但凭着这颗枕头就会令人想要委身于朦胧的睡意。
「艾尔文大人的表情……看来会得到很高的分数。」
「那张表情,该不会是一松懈就会睡着的表情吧?不愧是希莉卡小姐!」
「我家的姊姊让他露出差点被禁播的表情,心情真复杂……明明我也想让他躺大腿。」
不知道是在起哄还是在讲评。
自己的表情被认真评分,直到刚才伴随在旁的朦胧睡意不知为何消失无踪了。
「呵……小希,你太天真了。」
这个时候,旁观的榭希儿露出无惧的笑容。
「你说什么?」
「小希什么都不懂呢。你不懂姊姊的躺大腿……其中的精髓是什么!」
我反倒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躺大腿的精髓?原本有这种东西存在吗?看着露出得意表情的姊姊,艾尔文冒出疑问。
「那么,再来换我!」
榭希儿说完之后走近艾尔文,然后同样跪坐下来。
大概是要躺大腿两次感觉既麻烦又害羞,艾尔文迟迟提不起劲,应该说是抬不起头,然而在不做就不会结束的这个状况下,他不情不愿地把头放到榭希儿的大腿上。
这边躺起来也同样舒服。不仅如此,因为平常就会这么做的关系,艾尔文甚至感到奇妙的安心感。
然后──
「……辛苦了,小艾。一直以来谢谢你喔。」
「唔!」
这个声音在耳际轻声呢喃。
几乎要融化的甜蜜声音。难为情又令人放松的声音。
不仅如此,纤细的手轻柔缓慢地放在艾尔文的头上,就这样温柔地抚摸。
「不愧是榭希儿……行动是专家级。」
「啊哇哇……艾尔文先生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舒服!这就是所谓的姊力吗?」
「……原来如此,艾尔文喜欢那样啊。改天我要不要也试试看?」
奇怪,我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场外的声音异常激发了担忧,艾尔文却不知为何,没抬起头。
「小艾,姊姊的大腿和小希的大腿,谁的躺起来比较舒服?」
忽然间,榭希儿一边抚摸艾尔文的头,一边询问比赛结果。
然后──
「咦?姊姊的。」
艾尔文立刻回答。
「呵呵,小艾果然是可爱的孩子。」
好乖好乖。
无视露出不甘表情的希莉卡,榭希儿挂着愉快的表情继续摸艾尔文的头。
「我看看,再来是……决斗?」
第一场胜负已定。果然是因为平常就会让弟弟躺大腿吧,这一局以榭希儿胜利作结,姊力比赛进入下一局。
在观众席上的学生们注目之下,从箱子抽出来的卡片居然是「决斗」。
「呵呵呵……是决斗耶,这下子终于可以分出高下了。」
「但我觉得至今的对决就分出高下了。当然是我比较高明。」
「到、到现在我一直输给你没错,但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在弟弟面前,姊姊是不能输的生物!」
「哦哦?那么在未来的弟弟面前……我这次也会赢吧。」
「咕唔唔唔……!」
抽完卡片之后拉开距离做准备的两人针锋相对。
这份干劲甚至传递到评审席──
「……蕾拉,你为什么要在姊力比赛里放进决斗的选项?」
「我原本也这么想……但如果没放这个选项,姊姊就不罢休。」
「……那个战斗狂,该不会搞错目的了吧?」
「真的很抱歉,我家姊姊……」
艾尔文看向远方。
这都是任性的女生造成的结果,所以旁观的蕾拉充满了罪恶感。
不过,「决斗」这张卡让观众席的气氛大为高涨。
这也是当然的──即将交战的是学园首席兼骑士团副团长的榭希儿,以及担任魔法士团团长的希莉卡。
双方都是学园首屈一指的实力派,是难得一见的一场战斗。当然,现况充满煽动好奇心的要素,气氛不可能不热烈。
「莉洁洛缇大人和蕾拉的姊姊打过吗?」
艾尔文忽然感到好奇,询问不知何时开始优雅地品尝红茶的莉洁洛缇。
「这个嘛……如果是只用剑的对决,有实际打过喔。但是说来丢脸,当时我输了。」
「喔~」
「不过,如果是我也可以使用魔法的对决,我有自信不会输。」
纵使比不上艾尔文,莉洁洛缇也是魔法与剑双修的学生。
剑与魔法的组合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实际上如果只看战斗能力,莉洁洛缇在同辈中应该很出色。
和双方都交手过的艾尔文心想「这确实会是场精彩的对决」,擅自开始想像。
此时,旁边突然有人拉拉他的制服袖子。
「那个,艾尔文先生。」
「嗯?」
「我现在才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艾尔文先生会被希莉卡小姐看上?」
这么说来,好像没说过这件事。
知道原因的蕾拉与艾尔文都理解这个状况,不过仔细想想,苏菲雅与莉洁洛缇在这场突发事件中应该来不及理解状况吧。
反倒该说她们居然愿意配合到现在。
「我也很好奇这件事。会被希莉卡大人看上,应该是因为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只不过是偶然遇见,我从正面把她打昏而已。」
「……艾尔文先生,形容成『而已』我觉得不太对。」
希莉卡是学生,却也是足以隶属王国魔法士团的实力派。
曾经和她对打的莉洁洛缇以及与她熟识的苏菲雅,都知道希莉卡的实力。
艾尔文以「而已」带过的结果,打赢了这样的希莉卡。苏菲雅的吐槽很精准。
「唉……身为见证人又认识那么久了,现在才这么说有点晚了,不过我身边的天才多到可悲的程度啊。」
「不不不,只是凑巧啦。因为我是无能到被称为公爵家之耻的人喔,没错!真的是会在童话故事的开头就被打倒的路人甲,杂碎中的杂碎──」
「不,在我姊姊看上你的时候,你这番话就没有说服力了。」
「艾尔文先生,已经不可能了喔。」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再也不可能回到自甘堕落的生活了吗!」
「啊唔……」
「喂喂喂,别露出这种愧疚的表情,会更增加说服力啦!!!」
与其说是被直接挑明,艾尔文感觉更像被迫正视这个现实。
「总之,我觉得最好不要过于和艾尔文大人比较,因为他有点另类。」
「请等一下。你说的『另类』是指脑袋不正常吗?」
「不,是无法以常识衡量的意思。」
「无论如何我都不开心……!」
想要平凡地活在常识范围里的艾尔文稍微泛泪。
然后──
「唔叽~!我绝对不会原谅!『小艾的姊姊』这个位子,我绝对不会交出去!」
「放马过来吧,榭希儿。我会让凡人知道自己赢不了强者。」
做好准备的两人各自摆出架势。
开战的信号不是由他人下达,而是两人擅自发出。
另一方面──
(那么……)
蕾拉独自以看透世事的模样仰望天空。
(这个状况要怎么达到妥协点呢?)
然而与她的想法不同,完全没考虑到要如何善后的两人,由榭希儿抢先出招。
行动非常单纯,抽出背上的剑向前冲。首先只有这样。
「姊姊我会努力的,这也是为了小艾!」
榭希儿的实力在骑士团排名第三。
这是算入艾尔文与莉洁洛缇这两名全方位高手的数字,纯粹以剑术来说,她和莉洁洛缇并驾齐驱。
她的实力真的足以在文武皆重的学园担任全年级首席,肯定会被列为文武兼备的天才。
然而即使得到周围的认可,榭希儿最近也有一点烦恼。
『我还很弱。』
得知艾尔文的实力,又败给相同境遇的禁术使之后,她如此心想。
承诺会保护自己后,艾尔文至今一直……甚至在榭希儿不知道的地方都履行了约定。
但是,自己呢?老是被他保护好吗?
为了避免又有人像萨拉莎那样遭遇不幸,我想要成为出色的骑士。
然而要是维持现状,自己只会受到艾尔文保护。
所以──
「榭希儿小姐的剑,之前有『那么大』吗……?」
榭希儿蹬地向前冲的瞬间,苏菲雅的这个声音传入耳中。
至今因为外场的声音以及对于姊力比赛的疑惑而没有察觉到,不过榭希儿手上的剑确实很大。
远远超过握剑少女的身高,即使在一旁看着也感觉非常沉重。
不只如此,前端不锋利,甚至令人诧异是否可以称为剑。
并非尖的,而是如同钝角的设计。
不考虑突刺──有点像是为了造成打击而锻造。
「是啊,是我建议的。」
「是这样吗?」
「嗯,因为我觉得比起发挥机动性,以力量压制比较适合姊姊。」
其实榭希儿的力气意外地大。
她曾经用双手挣脱撕扯皮肉的枷锁,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据。
榭希儿连铁剑都能轻松挥舞,连双手剑都能以单手使用。
这种剑当然也没问题。因为既然能够迅速挥舞,便能迅速施展剑招。
不过,她难得拥有这种才能。
(插图010)
既然难得拥有这种才能,选择能活用天生力气的武器比较好。
如果要活用力气,赋予剑身和力气成正比的重量并攻击对方最好。
(但我没想到姊姊会找我讨论剑的话题就是了……)
而且是不久之前的事。艾尔文忽然回想起来,露出苦笑。
这个时候,榭希儿握着大剑,毫不犹豫地冲向希莉卡。
「哈哈!就算用那种古怪的武器引人注目,大家也只会关心新玩具吧?」
魔法士的战斗风格是远程战。
骑士的战斗风格是近身战。
因此,这场战斗的胜负关键,在于能怎么在自己的主场战斗。
正因如此,希莉卡无咏唱生成好几根巨大土柱,如浪潮般袭向榭希儿。
「毫不留情呢……很好!」
榭希儿嘴角上扬,朝着土柱浪潮使劲横挥大剑。
「这是在小艾面前战斗!必须让他看看站在他身旁的女生是什么样的人!」
配合剑的重量施加离心力。
这一剑轻松砍碎土柱波浪,促使榭希儿使出下一招。
「如果是以前,姊姊的魔法肯定在刚才就拦下了榭希儿。」
「嗯嗯,真的幸好我有教姊姊使用那把武器。」
「呵呵,也就是说艾尔文先生的建议很精准吧!」
「不过,各位──」
莉洁洛缇提醒般的开口:
「──希莉卡大人目前还只有使出一次魔法喔。」
瞬间,榭希儿的背后出现数十把土枪。
若是想进行远程战的魔法士,为了和对方的行进方向拉开距离以防对方接近,基本上都会从正面攻击。
不过,接着出现的是突然从背后袭来的魔法。
正因为没有咏唱,魔法发动的时间缩短──不会被对方注意到。
然而,榭希儿将大剑刺上地面,顺势向上跳。
「喔,好险喵!」
简直是特技,反射神经非常出色。
这感觉宛如马上使用不会弯曲的竿子进行撑竿跳一样。
而且,榭希儿利用自己以抛物线降落的力道,就这么将大剑砍向地面。
「喔喔!表演特技之后要变魔术吗,榭希儿?」
由于被巨大的质量敲打,训练场一瞬间尘土飞扬。
不仅在一旁看着的艾尔文等人,连观众席的学生们视野都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小希看不见了。)
这一瞬间,榭希儿在自己也看不见的情况下笔直地向前冲。
(我记得你的位置喔!魔法士基本上都会站在原地不动吧♪)
魔法士的运动细胞没有骑士那么好。
毕竟打带跑的战斗方针是骑士的基本态势,所以比起近战,更着重于提升魔法技术。
反过来说,只要靠近对手就赢定了。榭希儿只为了这一瞬间而卷起尘土。
只要有尘土一瞬间散去,便可以大幅拉近距离。
「想得美,榭希儿。」
然而,巨大的土墙横跨训练场的两端,像要阻挡榭希儿一般出现在眼前。
「就算看不见,也别以为你能抢走我的优势喔。」
「真是的~我都听你的傲慢说词听到饱了。」
「说这什么话,正值发育的年纪应该还很饿吧?」
榭希儿毫不畏惧,穿越尘土,冲向冒出来的土墙。
等土墙逼近到眼前,再以自己得意的蛮力破坏掉就好了。
大剑一挥。光是这样,阻挡去路的土墙便会为她开路。
然而──
「来,送你主餐前的前菜。」
土墙毁坏的刹那,细长的土柱从正面狠狠刺上榭希儿的腹部。
「咳啊!」
「好啦,这下子距离拉开了……」
榭希儿的身体向后弹到训练场边缘。
这时候尘土散去,在视野开阔的训练场上,独自从容站着的希莉卡露出无惧的笑容。
「不会就此结束了吧,榭希儿?」
看着被打飞的榭希儿,希莉卡发出高昂的声音。
这次的「决斗」当然是以不造成伤亡为前提。
榭希儿的剑没有开锋,希莉卡也禁止使用会造成伤亡的魔法。
因此,现在进行的决斗是以其中一方投降或无法战斗来分出胜负。
话虽如此,场上恐怕没人会轻易说出「我认输」这三个字──
「只、只打中一下就这么得意……如果单凭一个场景就过度解读,之后会丢大脸喔。」
「放心吧,我看书基本上是浅读的类型,我实在不擅长阅读印刷字。」
榭希儿按着腹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正因为是细的土柱,仅在面积很小的单点造成强烈的打击。
(可恶……我的攻击被拿来当成障眼法了。)
榭希儿吐了口口水,在内心咂嘴。
刚才那一招无疑出乎榭希儿的意料。生成巨大的土墙,让榭希儿误以为是为了阻挡她冲刺,然后在榭希儿破坏土墙的瞬间,趁她松懈的片刻混在瓦砾里出招。
肯定是因为有榭希儿自己使出的障眼法,刚才的攻击才能成立。
(早就知道你不是只能使用魔法的天才了。)
只能使用多种魔法算是二流。
在战斗中能灵活运用魔法才是一流,而希莉卡是公认一流的魔法士。
和还没成为正式骑士的榭希儿不一样,在条件相同的状况下,是希莉卡占上风。
「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光是这样就放弃!」
不接受艾尔文的协助,战胜强敌。
为了让自己不再是只受到保护的存在,榭希儿再度冲向希莉卡。
「没玩点把戏也很无趣。你不觉得正是因为有玩心,才适合成为强者(艾尔文)的姊姊吗?」
希莉卡看着冲过来的榭希儿,以从容的态度打了声响指。
出现的是比刚才的土墙矮一点的三具魔像。就算这样也轻易超过一般人的身高。
「这也是无咏唱就……!」
「怎么啦,姊姊!你的弟弟不费吹灰之力就毁掉这种魔像了喔。」
既然这样,姊姊就不能不这么做。
榭希儿没有闪躲或钻过去冲向希莉卡,而是堂堂正正地和魔像对峙。
那恐怕是基于姊姊的尊严,对「艾尔文做到了」这句话产生的反应。
挥动大剑粉碎腿部,趁魔像失去平衡的时候劈开头部……与其说是用砍的,或许形容为用打的比较正确。
魔像从背后袭来,不过榭希儿用大剑弹开魔像的拳头,以相同的要领再毁掉一具。
然而──
「我可不是只能操控三具喔。」
又出现了五具魔像,包围住榭希儿。
「因为相较于固有魔法,就算增加再多土偶,魔力的消耗量也无需在意。」
「这是怎样,装腔作势吗?」
「需要装腔作势的是现在的你吧?」
好啦,你要怎么应付这些魔像?
希莉卡露出无畏的笑容挑衅榭希儿。
「这种魔像……!」
榭希儿没有被这股气势震慑,接连破坏魔像。
对于魔像使出的拳脚攻击,榭希儿以高明的走位与身体能力持续闪躲,在发现破绽的瞬间确实地逐一粉碎、破坏。
──由目前在观众席观战的学生们来看,肯定会异口同声地表示这场决斗的水准很高。
真的是学生水准吗?或许会冒出这种明显是外行人的想法。
不过,果不其然。
榭希儿再怎么受到周围赞赏……也不想错失这场胜利。
当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身为艾尔文姊姊的立场。
然而,更重要的是──
「我也想要成为能够扶持心上人(艾尔文)的存在!!!」
──这个声音无疑远远传到评审席了。
苏菲雅脸红了,莉洁洛缇高喊加油,当事人艾尔文露出似乎相当难为情,同时也很开心的复杂表情。
至于蕾拉……不禁坦率地觉得了不起。
(……好真挚。)
榭希儿的心意非常真挚。
为了站在唯一的异端身旁,毫不妥协地全力磨练、发挥自己拥有的才能,想要扶持温柔的他。
这份心意非常能让人产生共鸣,同时也令人「嫉妒」。
(为了站在他身边,她还在努力。)
明明「已经站在足以令人羡慕的地位」了。
这样很狡猾,很卑鄙。内心不由得冒出这种想法──
(……慢着,不可以。这件事我不是应该早就放下了吗?)
蕾拉摇摇头,稍微捏了自己大腿一把。
忘记吧,我有我的职责。要切换为这样的心态。
但是,下一秒……
「我不介意你和弟弟较劲……不过至少先确认敌人的位置,凡人。」
希莉卡出现在挥舞大剑的榭希儿头顶上方。
站在魔像的头上。
(是什么时候?)
随着希莉卡的声音,榭希儿也抬起头。
明明直到刚才都在训练场的一角才对,但回神一看,她不知为何出现在一具魔像上面。
为什么?怎么回事?挥动大剑的榭希儿思绪出现空白。
只不过,这是致命又明确,只有零点几秒的破绽。
「意外地有意思,不过比不上那家伙就是了。」
希莉卡打了个响指。
「不……妙……!」
这一刻,周围的魔像一齐爆炸──
「好,到此为止。」
──这一刻,瓦砾全被透明的寒冰覆盖。
「抱歉……我不想让姊姊受伤,所以插手了。」
然后,这也是不知何时发生的事……艾尔文抱住榭希儿的身体,吐出雪白的气息现身。
为什么插手介入比赛?这种问题不用任何人说都知道答案。
「哈哈哈……对不起喔,小艾。」
「为什么?」
榭希儿露出有点自嘲的表情。
即使如此依然挂着笑容,是因为她想在弟弟面前装出开朗的模样……这应该也是姊姊的尊严吧。
「……姊姊『输了』。」
◆◆◆
「哎呀~刚才的战斗真精彩!」
「是啊,虽然榭希儿大人输了,不过对手是那位希莉卡大人,这也难怪吧。」
「毕竟她是学园顶尖的魔法『天才』啊!其他魔法士根本没得比!」
决斗顺利落幕。
因为艾尔文的介入而分出胜负。
没人说出「应该还能继续打吧」这种话。
如果艾尔文没在那时候出手介入,无处可逃的榭希儿肯定会受伤。
尽管不到重伤身亡的程度,但应该会无法战斗。从艾尔文冻结的瓦砾量,以及仅在一瞬间看见的爆炸威力便能理解。
因此这场决斗──关于胜负没有任何异议。
「不过,你们有看到最后那个吗?」
「一年级之间经常提到公爵家之耻的事……没想到是真的。」
「我刚才有看到,那是无咏唱喔。」
「真的?也就是说,那个规模的魔法是……真是『天才』。」
陆续走出训练场的学生们说话声传入耳中。
蕾拉独自靠坐在训练场外的长椅上,听着这些对话。
(这么一来,艾尔文的实力就几乎传遍整个学园了。既然有那么多观众见证,应该也很难否定传闻。)
眼前是蓝天。她只是抬头欣赏这片清澈无垠的景色。
(………………)
脑海中浮现的是最后的光景。
包括观众以及坐在评审席的人在内,肯定没人察觉到艾尔文冲出去的瞬间。
若说有人察觉到,顶多只有莉洁洛缇吧?察觉到的时候,艾尔文已经前往榭希儿身边,将希莉卡的魔法全部挡下了。
即使是比外行人略懂皮毛的人,看见在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之后,也不得不相信艾尔文的实力。
不愧是艾尔文。蕾拉率直地这么想。
那么,自己现在为什么备受打击似的仰望着天空?
『抱歉……我不想让姊姊受伤,所以插手了。』
那时候的艾尔文,肯定是为了榭希儿而冲出去。
率直且毫不犹豫,以没人看得见的速度跑过去。
即使嘴上否认,但他的第一顺位应该、肯定是她。不是视为姊姊,而是视为女性。
并非博爱亦非正义,单纯是亲爱或责任之类的情感吧。
(伙伴无法赢得的地位……)
伙伴是伙伴。虽然改称为搭档之后比较好听,却终究归类为外人。
和我想要的「身边」这个位子有些微差异。
虽说是些微,对我来说却很大,应该已经放下的──
「蕾拉,你在这里啊。」
视线忽然看向前方。
是何时走近的?眼前是站在眼前俯视而来,熟悉的姊姊身影。
「怎么了?一脸像是弱者的苦恼表情。」
「你是在激怒我还是在担心我,可以说清楚吗?」
「唔……我只是单纯感到疑惑啊。」
「…………」
总有一天要痛揍这家伙一顿。蕾拉不曾对自己的姊姊感到这么生气,这是首次产生这种情感。
「……我偶尔也会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在嫉妒弟弟与榭希儿的关系吗』?」
蕾拉没表现出被说到痛处的反应,仅慢慢地看向希莉卡。
大概是将妹妹的反应理解为肯定,希莉卡兴趣缺缺地继续说下去:
「凡人甘于成为凡人才会变成这样。我难得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你大好的机会,所以要是你稍微努力踏出凡人的范畴,结果应该会不同吧。」
「…………」
「啊啊,喜欢还是讨厌的问答就免了。我好歹是姊姊,比任何凡人都还要近距离地看着你长大。事到如今,可别否定说『不是』哦?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是提倡『乌鸦是黑色』的既定事项。」
蕾拉不发一语。
面对希莉卡毫不留情的话语,她没有否定、反驳、提出异议、赞成或同意。
只是稍微逞强,继续保持成熟的沉默。
或许是觉得没意思,希莉卡耸耸肩,转身背对蕾拉。
「从这一点来说,榭希儿给人的感觉和以前不同了。凡人也对『欲望』很坦率,你最好也思考一下维持现状与不依赖环境的追求方法。我原本对弱者丝毫不感兴趣,但你好歹是我妹,要搭便车的话,可以空出一个位子给你。」
「…………」
「那么,我走了。尤莉明明是弱者,却吵着要我去露脸。」
希莉卡说完之后,朝不同于训练场的方向踏出脚步。
从方向来判断,应该是要去魔法士团的训练场吧。蕾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同时大叹了一口气。
「……凡人哪有其他方法,能让天才多看自己一眼。」
这句话没有任何人回应。
被周围传来的各种杂音盖过。
◆◆◆
──姊姊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决斗结束回到家的时候,艾尔文如此心想。
「姊姊……那个,差不多该请你放开我了……」
或许只是腹部挨了一下,榭希儿没有太严重的伤势。
姑且要回家静养,所以两人回到家了,但是艾尔文现在挂着有点为难的表情。
为什么?因为──
「……不要。」
榭希儿将脸埋在艾尔文的胸前,更加使劲抱住他。
大概是在撒娇吧,却感觉和以往有点不同。
依照印象来说,平常她会喊着:「小艾~♪」开心地抱上来,现在却像在闹别扭一般,说着:「……我不想离开小艾。」一边耍赖一边抱着他……应该是这样。
亲密接触的感觉和以往不同,艾尔文的心境变得有点复杂。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不太能像以往那样推开她。
「别这么说啦。再这样下去,会没办法吃晚饭喔。」
「……叫佣人送过来。」
「听话,这样也没办法洗澡。」
「……一起洗。」
「睡觉也──」
「……睡同一张床。」
怎么回事?感觉只有情绪不同,要求的内容好像和往常没有两样。
「第一项就算了,第二项之后的要求,就算是学小孩子耍赖也不允许喔……」
「不要不要,我想一直和小艾这样。」
「唉……」
这样确实很困扰,但她娇怜的模样和以往不同,令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即使很想推开她,这么做又很可怜。这个想法袭上艾尔文的心。
话虽这么说,艾尔文姑且能理解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输掉让你这么不甘心吗?」
「……嗯。」
就算艾尔文介入拦阻,也不是无法分出胜负。
包括观众、评审席的蕾拉他们以及交战的两名当事人,都确实理解这一点。
如果那是实战……最后的魔法肯定会造成致命伤,会在无法动弹的时候再度遭到追击而丧命。
正因为是公认的结果,袭击而来的败北感非常强烈。
因为没有任何能够辩解的异议。
「我明明是姊姊,却在小艾面前输了。」
「输了也没关系吧?还有下次啊。」
「可是……!」
「就算输了,我对姊姊的想法也不会改变喔。」
艾尔文温柔地抚摸榭希儿的头。
「小艾为了我,陪我做了好多训练。」
「啊~确实做过这种事呢……在我数羊的时候硬是叫醒我。」
「可是我却输了。辜负弟弟的期待,这明明是身为姊姊不能做的行为……」
「…………」
或许在榭希儿的内心,非常重视「姊姊」这个存在。
想在弟弟面前展现出好的一面,必须让弟弟依赖,不能害弟弟担心。
看她变得这么撒娇,就可以清楚知道她这个想法十分强烈。
确实,艾尔文也擅自认为「姊姊」是这样的存在。
不过──
「没事的,因为我心目中的姊姊是你啊。」
艾尔文摸着榭希儿的头这么说。
「本来就没有什么理想形象,姊姊在我心目中就是我的姊姊,就算变得不可靠,也只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姊姊形象会改变……啊~我不太会形容耶。」
「我不擅长说这种话。」艾尔文搔了搔脑袋。
「换句话说,我的姊姊只有姊姊你一个人!无论姊姊再怎么消沉,我都不会幻灭!」
艾尔文红着脸这么说。
榭希儿抬起头,看向做出这种可爱反应的弟弟──
「……所以结论是……你最爱姊姊了吗?」
「等一下,顺着现在的气氛表白还是太过分了。」
明明是在说姊姊的话题,却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掉包成了男女情事。
「可是,你刚才很努力想要鼓励我吧?甚至断言到觉得难为情的程度吧?」
「唔……!是、是没错啦……不过,这是站在家人的立场……」
「那么,小艾会温柔地摸头鼓励你心目中的姊姊吗?」
听她这么说,就觉得紧抱着姊姊摸头的光景和想像中的姊姊形象不太一样。
真要说的话,现在的行为是情侣会做的事──
「不……不是!绝对不是!我只是因为对象是姊姊……是家人才会这么做!」
「呵呵,我知道啦。」
大概是因为艾尔文做出了可爱的反应,榭希儿露出笑容,展现出些许娇怜。
然后再度将脸埋进艾尔文的身体。
「……小艾,谢谢你鼓励我。」
「唔、嗯……」
看到这娇怜的模样以及率直的道谢,艾尔文不禁心跳加速。
感觉脸变得比刚才说出肉麻话语的时候更红了。
「好!消沉到这里为止!接下来要变回一如往常的姊姊!」
榭希儿放开艾尔文,露出一如往常的开朗笑容。
刚才的娇怜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了。
(姊姊果然还是要这样比较好……)
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娇怜的样子确实也是艾尔文想像中姊姊(榭希儿)的模样,不过适合榭希儿的是这种纯真又可爱的样子。
看见她这副充满活力的样貌,艾尔文也再度绽放笑容。
「所以说,立刻和姊姊去洗澡吧!因为今天做了很多运动,流了好多汗♪」
或许还是刚才那样比较好。
如此心想的艾尔文像要逃离现场般拔腿就跑。
◆◆◆
上课对艾尔文来说只有枯燥可言。
因为课堂上教的是政治、历史、数学、魔法理论与社会礼仪等等,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内容。
若是感到枯燥,自甘堕落的艾尔文很快就会进入朦胧的梦乡。
因此他在大部分的课堂上都呼呼大睡,被苏菲雅叫醒好多次。这是他进入学园之后反覆上演的日常。
艾尔文与苏菲雅入学至今一个多月。
在这所学园,为了确认学生能否确实跟上课程进度,一年级会在这个时期进行测验,而且是比上次考试更影响总成绩的测验──
「啊呜……分数果然很差。」
苏菲雅单手拿着答案卷,在教室里垂头丧气。
长相可爱的少女做出这么可爱的动作,周围的学生都不禁受到吸引。
另一方面,她在这间教室里特别要好的朋友艾尔文,从桌上慢慢撑起身体。
「唔,啊……咦?我们已经成为大人了?」
「那个,现在不是说这种深奥梦话的时候喔。」
真是我行我素呢。为了让睡昏头的艾尔文彻底清醒,苏菲雅摸摸他的头。感觉有点像是多了一个弟弟。
「艾尔文先生,考卷都发完了喔。」
「已经发完了?那么,我的考卷──」
「在您数羊的时候,我去帮您拿回来了!」
「哎呀,原来如此。」
艾尔文带着谢意,温柔地回摸苏菲雅的头。
大概是觉得舒服又开心,苏菲雅不禁停下抚摸艾尔文的手,露出放松的表情。
多么甜蜜又令人会心一笑的光景啊。在周围旁观的学生们感到一股暖意。
「啊,不过我没看分数喔!那个……因为可能是您不太想说的分数……」
有点尴尬的反应。
苏菲雅知道艾尔文平常都没有认真上课。
所以推测他的测验分数应该不太理想。按照常理思考,没好好上课,在家里也总是发懒的艾尔文应该不会拿到好成绩。
在周围偷听的学生们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瞧不起人的轻声嘲笑传入耳中。
即使已经知道艾尔文现在的实力,公爵家之耻似乎依然讨人厌。
「嗯?」
已经习惯被嘲笑的艾尔文无视周围的反应,苏菲雅的态度让他歪过头。
她为什么一副尴尬的样子?如果她不经意看到了测验结果还很难说,居然还没看就这么顾虑他。
「不,你可以看喔。应该说我没兴趣,所以你愿意帮忙确认的话,我会很感谢你。」
「咦,啊……可以吗?」
「是啊,反正我生性不太会被考试分数影响心情。」
那我要再睡一下。
艾尔文这么说着,摸完苏菲雅的头之后,决定继续睡到下一节课。
真的可以吗?苏菲雅的脑袋里冒出这种疑问,但她还是有点好奇。
因为本人也同意了,所以苏菲雅的贴心立刻败给好奇心。
「那、那么……」
和领取自己的答案卷时一样,苏菲雅带着紧张感,战战兢兢地翻开答案卷。
然后──
「一……一百分!」
随着苏菲雅的声音,周围的学生们开始骚动。
「这也是……这也是,这也是,全都是一百分!艾尔文先生,您好厉害!所有科目都满分!!!」
这次的测验总共有五个科目。
苏菲雅打开的答案卷共五张,都以红笔写上「100」这个数字。
也就是说,整天呼呼大睡的学生在所有科目中,都没答错任何题目。
「唔、喂……你有听到她刚才说的吗?」
「哈哈,反正应该是作弊吧?」
「不,我在那个公爵家之耻的附近考试,但他看起来没作弊啊?」
「不会吧,那他是真的……」
班上同学们和苏菲雅一样吃惊。
另一方面,引发骚动的当事人在兴奋的苏菲雅碰触之下,再度从半梦半醒中醒来。
「啊啊……怎么了?」
「居然还问我怎么了?您的所有科目都满分!」
「呃,那都是看过一次课本就会懂的题目,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我今后会更努力用功的。」
「啊,抱歉,刚才那句话真的当我没说!嗯,这只是因为我运气超好,凑巧猜到答案罢了,绝对不是因为苏菲雅是笨蛋,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拜托不要闹别扭,对不起!」
不小心炫耀而害苏菲雅的内心受伤,让艾尔文慌了。
另一方面,闹别扭的苏菲雅的指尖在桌面画来画去──
(艾尔文先生果然是很了不起的人……)
有魔法才能,战斗技术也胜过骑士团的人们。
如今又有念书的才能──这是多么厉害的事?
明明可以从平常就更认真一点。苏菲雅一边闹别扭,一边抱怨艾尔文浪费天赋。
就在这个时候──
「小艾,恭喜你所有科目满分!!!!」
──教室的门随着这个声音被猛然打开。
「走吧,苏菲雅公主!我们要纵身跳出这个窒息的世界!」
「这一幕我好像看过?」
苏菲雅觉得以前好像看过艾尔文踩上窗框伸出手的模样。
「可恶!既然没办法救出苏菲雅公主,即使我一个人也──咕啊!」
「小艾,你好厉害!考试居然拿满分!不愧是姊姊的弟弟♪啊,大家快看~!这是文武双全又帅气,我引以为傲的小艾喔!考试拿了满分喔~!」
「住手,不要这样紧抱着我,还突然炫耀弟弟!这样主旨会改变,会让观众席的大家感到困惑,还会丢我们家的脸!」
「啊,给你奖励的亲亲比较好吗?」
「更不要逼我玩这种羞耻游戏啦!!!」
榭希儿抱住艾尔文,开始把脸凑过来,而艾尔文好不容易才挡住她。
突然吵闹起来的现状使班上众人难掩困惑。顺带一提,苏菲雅对这幅熟悉的光景露出苦笑。
然后──
「公爵家之耻!听说你这家伙在测验中考到了满分!」
又多了一个吵闹的家伙。艾尔文忍不住这么想。
早知道会变这样,当初应该交白卷的。这份后悔也涌上心头。
「呵……你晚了一步喔,小希。身为姊姊,必须第一个称赞弟弟的功绩才行喔。」
「说这什么话,重要的不是顺序,而是质与量,称赞的内容能测出身为姊姊的才能。」
榭希儿与希莉卡之间迸出火花。
明明是一年级的教室,学园的大红人却齐聚在这里,这幅光景应该十分难得一见。
看到这幅珍贵的光景,憔悴不堪的艾尔文叹了口气,提出疑问:
「唉,为什么你们能若无其事地知道我的测验分数?连我自己都是刚刚才得知……」
「嗯?啊啊,我刚才去问蕾拉有没有你的有趣事迹,她在那时告诉我了。」
「姊姊我和她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这段对话,就飞奔过来了!」
「嗯……」
总而言之,蕾拉似乎是最恐怖的存在。艾尔文重新体认到情报贩子的实力。
──以上是早上发生的事。
现在,艾尔文一如往常地吃着蕾拉提供的午餐。
「你最近很努力收集情报对吧?」
他轻声向坐在身旁的蕾拉说。
「经过上次的『神隐』,我痛切地感受到自己多么不中用。不只没查到根据地,最后还是发生了事情才知道状况。」
先前发生的「神隐」以结果来说是勉强成功解决了,但一切都慢了一步。
依照蕾拉查到的情报,只收集到「摊贩」与「金发孩子」这两个线索,无法预先防范事件发生。
如果收集情报的能力更强,或许就可以防范未然了。
蕾拉也因为儿时玩伴苏菲雅被掳走,更加痛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不成熟吧。
身旁的蕾拉虽然说得平淡,却可以从她的表情隐约感觉到决心。
看着这样的她──
「将这份决心表现在外流我的测验成绩上,会把气氛都搞砸吧?」
艾尔文确实把气氛搞砸了。
「怎么样?很厉害吧?」
「我承认很厉害。因为从姊姊她们得知情报、跑来找我的时间倒推,就知道你是在我领到答案卷之前就知道结果了。」
整件事的过程是,希莉卡下课后去找蕾拉,榭希儿从两人旁边经过。
艾尔文是在这段时间确认测验结果,所以情报肯定不是从他本人或苏菲雅口中泄漏的。
她到底是从哪里取得这种情报的?说到底,不需要调查我的测验结果吧?艾尔文在感叹之前先赏她一个白眼。
「因为我的可取之处只有这个嘛。凡人如果想站在天才身边,就只能往这个方向走。」
「啊啊……毕竟你说过有喜欢的对象嘛。」
艾尔文曾经听蕾拉说过她有喜欢的人。
她现在说的这些话,肯定是纯情少女「想要站在这个人身边」的可爱决心吧。
「不过那个家伙完全没察觉就是了。」
「那家伙真过分!美少女这么殷勤地想要成为助力,他居然没察觉到这份心意!天啊,真够伤脑筋的……男人的愚钝明明完全不需要存在──」
啪嘎♪
「……唉,我的肩膀好像被俐落地卸下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音调稍微变低的蕾拉没转头看向艾尔文,开始吃起便当。
为什么我会……想垂下肩膀也做不到的艾尔文,在感到没天理的同时接回肩膀。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今后我会尽量赠送你想要的情报给你。」
「啊,嗯……这帮了我很大的忙。」
蕾拉提供的情报很管用。
这方面得以提升,艾尔文也非常感谢。因为如同蕾拉在「神隐」事件觉得自己不中用一样,艾尔文也同样觉得自己不中用。
(多亏蕾拉,我才能更轻松地保护姊姊……改天必须另外好好致谢才行。)
她还帮我做便当。艾尔文享用着宛如出自大厨之手的美味便当,如此心想。
此时,艾尔文的视野中忽然看到一名朝这里走来的女生。
「让、让两位久等了……!」
「啊,欢迎回来。」
苏菲雅气喘吁吁地坐下。
从现在的模样就能清楚知道,她应该是匆忙赶来的。
「是我姊姊有事找你吧?你不必这么慌张地赶过来,我们哪里都不会去啊……」
「呼、呼……因为我想要尽可能多和两位在一起……」
「天啊,这孩子好可爱。」
「苏菲雅,可以摸你的头吗?」
「咦?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非常令人高兴的话。
「所以,榭希儿大人为什么找你过去?」
「她问我有没有艾尔文先生上课时的照片。」
「今后我姊姊找你的话,可以不用管她。」
「所以我就给她了!」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有?」
被看起来最无害的人偷拍,这个事实令艾尔文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但是苏菲雅似乎不在意这个打击,立刻转换话题。
「啊,这么说来……接下来好像会放假喔。」
「咦,是吗?」
「是的,我刚才听榭希儿小姐说的!」
苏菲雅打开便当,开始享用。
另一方面,艾尔文收到这个意外的情报之后──
「蕾拉,一起去海边吧。这是突然降临的久违假期!」
「你这笨蛋,如果我们要放假,肯定是为了出任务吧?」
学园里的骑士团有任务时,能被赋予特权,不必上课。
学园基本上不会在假日以外的日子放假,所以提到「放假」这个关键词的时候就确定要出任务了。
我早就知道了啦,唉,这是当然的,呜呜。麻烦突然降临,艾尔文潸然泪下。
「所以,你有听说是什么任务吗?」
「那个,虽然没有说得很详细──」
苏菲雅可爱地将手指抵在下巴开口:
「这次好像是和魔法士团联手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