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仓的双马尾
市谷有咲
年龄:15岁
身高:152cm
担当:键盘&铃鼓
喜欢的东西:游戏,香澄的歌,泡澡
讨厌的东西:日光
←☆
她愈发紧张,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快些,她想再去看一次那把吉他。
马上就到了哦↑☆
早晨找到的记号都还在。香澄小步跑向下一颗星星。
这就是最后了←☆
她止不住急促的喘息。香澄绕过记号,一路跑到了展示柜。但是,但是,但是,但是!
——没有了!
香澄僵在了展示柜前。那把红色的吉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剩下的只有黑色的吉他支架。为什么……。
星形的吉他确实很有魅力,但是三十万十五元什么的她根本买不起。所以她只是想再去确认一次。她只是想再来确认一次,只再拍一张照也好,才来到这里,但是……。
莫非已经卖掉了吗。但是毕竟是三十万十五元的物品,有这么容易就卖掉吗。就算真的卖掉了,买主现在又在哪里呢。
受到预料之外的打击,她脑子里一片混乱。香澄把手贴在玻璃柜上,愣愣地看着白色的背景。再也……再也看不到那把红色的吉他了吗……。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白色的背景突然无声地一分为二,那个双马尾的女孩从里面探出了头。
香澄呜哇地一声跳了起来,里面的人也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两个人就这么隔着玻璃,一动不动地对视了一会儿。
“……啊,呃……那个……”
得说些什么,香澄想,发出了声。展示柜里面的女孩子一脸“?”地歪着头。
过了一会儿,她“啊——”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她动了动嘴,大概是在说“稍等”,然后搬起了吉他的支架,消失在了白色背景的另一侧。
展示柜的背景看起来是类似隔扇的构造。香澄张大了嘴,保持着手贴在玻璃上的姿势,愣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又一次险些呜哇地跳起来。女孩从旁边的出入口探出了头。她和白天一样穿着围裙,右手拿着刚才的支架。
“你就是今早被钓来的那个不起眼的孩子吧?”
尽管她的话相当失礼,香澄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呢?”
她斜视着香澄,一脸嫌麻烦的样子。
她半个身子露在门外,看起来随时都会退回屋子里。赶快,必须要赶快问她,香澄鼓足勇气,用尽她的全力喊道:
“……那,那个……那把吉他……现在在哪里?”
“你是说Random Star?没卖掉,收回仓库了。嘛,毕竟是当铺,要处理那种东西,归根结底还是死局一场啊。”
“……”
收回仓库也就意味着再也看不到了吧,香澄擅自悲观了起来。女孩盯着香澄。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户山……香澄。”
“是嘛——。”
她上下打量着香澄。她在观察我,香澄想。
“难道说香澄儿[1]是想看那把吉他吗?”
“……唉……”
不管是被问“你是想看吉他吗”,还是被叫做香澄儿,都让她很惊讶。
“喂,是怎么样?”
“……我、想看。”
“行啊,这边。”
她爽快地回答道,打开门邀请香澄进去。
“我是有咲。请多指教。”
“啊……是。请、多指教……”
女孩一边招呼她进来,一边退入店里。有咲,香澄试着默念道。有咲,她又试着默念了一次。
这户人家的构造十分不可思议。因为是三合土的地板,所以不用脱鞋就可以直接进去。通向房间的楼梯口大约有两处。香澄一边感叹,一边已经来到了房子的尽头。那里又有一个出入口。
穿过出入口是一个中庭一样的地方。庭院打理得很用心,对角的位置坐落着一栋白漆墙壁的建筑。有咲拿着吉他支架向前走去,看起来目的地就是那里。
“这里。”
“……是。”
这栋建筑作为存放物品的地方来说太大了,但作为独立的房屋来说又太小了。靠近屋顶的地方写着一个“梦”字,旁边是一扇小窗。有咲说着“请进”招呼香澄进去。
这里看起来像是仓库,里面堆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东西。不大的门透不进多少光线,因此基本看不清里面到底堆了什么。
“这边。很黑,注意脚下。”
有咲轻声说。
有咲在入口脱下鞋子,爬上了陡峭的梯子台阶。香澄学着她脱了鞋,踩上了梯子的第一格。战战兢兢地走上第二格时,她听见了咔的一声。电灯被点亮了,散发出柔和的光。
“欢迎来到梦之仓库。”
有咲说。拉门后方那一片不可思议的空间,整个映入了香澄的眼帘。
“……好厉害。”
香澄情不自禁地说。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堆满杂物的仓库,但又像是谁的房间。房间里堆着大大小小的东西,看起来都是一些杂乱堆放的无用杂物;但是每一样东西似乎又有什么意义一样,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都是些旧玩意儿。”
有复古的游戏机也有熟识的游戏机,还有很多游戏卡带。除此之外就尽是些不知名的古旧物品了。
但是每一样物品好像都在发声。它们一定都是被什么人爱着的东西吧。其中所有的故事,似乎都有值得一讲的魅力。
香澄沉浸在目眩感中。这里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屋子靠里的墙壁上挂着装饰画,像是统领这个不可思议的空间一样。古色古香的画框中写着一个“梦”字。好帅气!
她对轻笑出声的有咲产生了尊敬之情。她明明与自己年龄相当,站姿却充满了自信。她皮肤白皙,给人以柔和之感,同这个空间十分相称。
仓库之王,香澄想。
然后——
仓库之王在这个空间的中央,咚地一声放下了吉他支架。王回身前进了几步,向屋子右边的墙角伸出了手。终于,它倚着吉他支架立起来了——
深红的Random Star。
香澄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蹲下身看着红色的吉他。
又见面了……。
随着同Random Star的重逢,香澄的心脏高鸣了起来。
♬
有咲一屁股坐在了叠了五层的坐垫上。作为客人被邀请进来的香澄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Random Star。
“这里的所有东西,原本都是当品。”
有咲对着香澄的侧脸说。
“顾客来借钱,把当品抵押在这里,不幸无法还钱的时候,当品就会归当铺所有,这就是所谓的流当品——”
香澄只是一直盯着红色的吉他看,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有咲的话。
“当铺会把这些东西卖掉,用以回收顾客没能归还的贷款,但这样也没能卖掉的东西就放进仓库……等等无视我吗!你是会跳过村民的台词的那种人吧!”
盯着吉他看的香澄没有任何反应。咋回事儿啊这家伙,有咲想。
早晨这孩子也是光盯着这把吉他看。她这么喜欢这把吉他,本来对于有咲来说也值得高兴。不过其实她并不打算卖掉这把吉他。
三十万十五元是比较合适的价格。问香澄年龄的时候如果她回答十六岁,就说三十万十六元。如果是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三十七岁的人来问,她大概就会标价八十万三十七元吧。
Random Star不是当品,而是父亲遗留下来的吉他。想着偶尔让它见一下光吧,她就在每年父亲忌辰的时候拿去装饰展示柜,但是它从来没有吸引过任何人的目光。所以她在吉他的琴身上做了可爱的☆装饰,在来路上到处贴上→☆的标识试图招揽客人。然后钓来了这个不起眼的女子高中生。
虽然她不打算出售Random Star,但其实流当品中还有别的便宜的吉他可以卖给这个孩子。并且她穿着自己(本应该)上的高中的制服,有咲还打算从她嘴里套点情报出来。
然而……。
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说,可能有点……恶心。
这孩子刚才开始就通红着脸,认真地盯着吉他看。现在又一副“唉嘿”的表情凝视着吉他。从下往上看,从左往右看,还摆出抱着吉他的姿势。有时又“呜哇”地两只手遮住自己的脸,大概是一个人想象着什么,一个人害羞起来了吧。
要是……把这个孩子放着不管会发生什么?
有咲举着手机,拍下了香澄的照片。但是她本人仍然没有察觉,只是继续盯着吉他看。
搞什么啊这家伙,有咲不禁扶住了墙。
是个奇怪的女子高中生哦,爸爸。
有咲默默地对散落在仓库里的父亲的遗物说。
这里原本是当铺的仓库,从曾祖父那一代就开始用了。随着时代变迁当铺不再那么为人所需了,喜欢音乐的父亲就在里面连通电路,做好防音措施,把乐器和器材全往里搬,把这里改造成了从事爱好的空间。
父亲亡故以后,这里就一直被弃之不顾了。今年有咲进来以后,她就把这间仓库改造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做做扫除,收下闲置的东西,把这里做成让自己心动不已的空间。
她不会乐器,平时只能听听音乐,和猫玩玩。自从得到游戏机之后,这里几乎就变成了游戏专用的房间。有咲就在被父亲的遗物和原当品环绕的幸福氛围中,每天尽情地打游戏。
把门开着就会有猫随性地跑进跑出,但是外人进来还是第一次。这孩子现在正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看着吉他,带着奇怪的情绪傻笑着,像抱着猫薄荷的猫一样。见她终于有些动静的时候,一看这家伙在嗅吉他的气味。不是吧……。
“……喂,香澄儿!”
直到有咲大声喊她时,香澄才终于抬起了头。
“摸也是可以的哦。”
“……唉。”
“别又看又闻的,不如摸一摸好了。”
“……非、非常感谢……”
香澄飞速地鞠了一躬,再次转向Random Star。她盯着吉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
用指尖触碰!
她只轻触了一下吉他的琴身,便立刻缩回了手。然后她盯着吉他看,又红了脸。再伸出手触碰别的地方!
香澄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叹声。
“喂……你啊。”
有咲有些无语。
“那可是吉他啊。武器如果不装备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武器?”
“对。吉他啊,是连战争都能终结的最强武器。所以得好好装备上啊。”
“装备……是?”
毫无进展,有咲想,站起了身。她拿起仍然立在支架上的吉他,给它装上了背带。
“来,你也站起来。”
“……好的。”
“把背带绕过脖子,松开这边的手。对,就这样。左手拿住这里。”
她让呆立的香澄拿起了吉他。香澄羞得满脸通红,不安地转动着身体。
“嗯!这样就好了。”
有咲退后三步,一屁股坐上了坐垫。
有咲注视着香澄。拿起吉他后,香澄的表情逐渐变化。最初浮现出的是吃惊的表情,然后变得有些认真。她垂下了头,随即又慢慢抬了起来。
她静静地闭上了眼,左手握住吉他的琴颈,右手轻轻靠在红色琴身的下部。她脸颊微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嗯?
有咲被这幅光景吸引了。习以为常的仓库,此时因为香澄的存在而变得截然不同。
她心怀光辉与闪耀,侧耳倾听来自远方的声音。她想靠近那透明的、遥远的事物。现在,她的心中有什么在呼吸着。
这幅光景让人一口气都不敢出,仿佛那样做,一切就会消散一样。美丽而清澈的,属于她的风景——。
有咲一时间看呆了。
本以为她只是个阴暗弱气、不起眼的女孩子。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又完全不是这样。那个孩子身体里沉睡着什么,有咲还不知道,但是现在的她的确很美。
然后她静静地睁开了眼。
她湿润的眼瞳中闪烁着光。然后,她的视线慢慢地转向有咲,牢牢地盯住了她。
“……我听到了。”
香澄说。
“果然听到了!小有咲[2]!”
“唉!?什么?”
00010
有咲因为她突然的称呼吓了一跳。
“虽然很微弱,但果然我听到了。星星的鼓动!”
“星星的,鼓动?”
“嗯,确实听到了!抓到了!果然听到了!”
香澄一边惊喜地叫出声,一边跳了起来,拿着吉他转起了圈圈。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香澄嘴里说着“锵——”,模仿起了弹吉他的动作。
“那个啊,我小的时候听到过星之鼓动!本来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真的假的[3],有咲睁大了眼。拿着Random Star的香澄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但是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因为我假装没有听到而已!明明仰望天空的时候,星星一直都在闪闪发光的!”
香澄又一次“锵”地做出用指甲弹吉他的动作。然后又是“锵”的一下。
有咲很惊愕。那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子,现在竟然能这么充满活力。那份满溢而出的热情迸发出来,同深红的星形吉他共鸣。
“……香澄儿,那个,你说的星之鼓动是个什么?”
“星星的声音!能听到怦、怦的。”
加喀加喀加喀加喀,香澄用指甲扫着吉他。
“……香澄儿……难道是……Random Sta子[4]?”
“Random Sta子!?”
香澄“啊哈哈”地笑出了声,锵地弹响了吉他。
“对,我是Sta子[5]!Random Sta子!”
那位Random Sta子转了一圈,精神地继续她的空气吉他。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有咲想。
动作战战兢兢的,说话嗫嗫嚅嚅的,本来以为她只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女孩子。但这样看来,她又是个讨人喜欢、很有魅力的特别的女孩子。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明白这一点吗……。
这个孩子现在就像一个浪漫女子一样,仿佛能使全世界的人坠入爱河一般。明快的,出色的,精神的、无敌的Random Sta子。
“嘛……大概确实是有那种互相吸引的事物吧。”
“对的!我是被吸引过来的!我今天早上就觉得这个孩子在呼唤我!”
“是嘛——。”
有咲赞叹道。这把一直沉睡在仓库里的深红色的星形吉他。这把吉他和那个孩子,或许真的是彼此吸引的吧。
有咲不会弹乐器,不过对音乐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但是她也从未见过用Random Star的女性艺术家。
但是那把吉他和这个孩子却十分相衬。这个孩子也在闪闪发光,吉他也在闪闪发光。像是相思相爱的小爆发一样。
香澄开心地继续着她的空气吉他。
有咲想起了她非常喜欢音乐的父亲。
说起来,父亲平时是个温柔稳重的人,但一拿起吉他性情就会豹变。他还经常说:“我喜欢那种‘平时认真克己,但在舞台上就会爆发的风格’。”
香澄此时情绪才平静了一些,有咲的思路终于追上她了。她从后方绕过正在演奏空气吉他的香澄,从架子上取下了唱片。唱片套是黑色的,上面用红色华丽地写着“KISS ALIVE II[6]”。
“今天是爸爸的忌日,那就来狂欢吧。”
有咲低声说。她接上播放机的电源,把唱片放在回转盘上。
“哇,是唱片机!第一次见。”
香澄挂着吉他,走到有咲旁边探头看去。
“这是这把吉他的主人喜欢的现场专辑。”
有咲小心翼翼地让唱针落在唱片的边上。父亲说过,此时发出的鸣声是他世界上最喜欢的声音。
经过一段类似助跑的回转后,快乐的音乐时间开始了。
——YOU WANTED THE BEST!
主唱煽动着观众的热情,嘶吼同音乐厅中回响的欢声交错。
“哇!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们想要最棒的吧’?这种感觉?”
“这样啊——!”
像是要割裂这巨大的欢声一般,第一首曲子《Detroit Rock City》[7]开始了。锵锵锵地,失真音色的前奏奏响了。有咲把音量调到了最大。香澄架起她弹不来的吉他,已然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我也想要‘最棒’的!”
她喊道,同时合着曲子开始胡乱弹起了吉他。
“Rock’n’Roll!”
有咲也拿起了扫帚,一起开始了空气即兴演奏。
“喂!这种节奏似乎是叫Shuffle[8]。”
“Shuffle是什么?”
“我也不太懂。不过感觉好轻快!”
两个人一边和着音乐舞动,一边大声地对话。
她们背靠背模仿弹奏乐器的动作,啊哈哈哈哈地笑着。旋转着旋转着旋转着,双膝跪地,尽情弹响乐器。她们前倾着身子,甩起了头,弹奏着吉他和扫帚。最后眼神相接,锵地摆出姿势。像笨蛋一样,但是好帅气!
两个人大声笑着,互相击掌。有咲因平日运动不足而哈、哈地喘着气,调低了唱片机的音量。香澄大概是还没跳够,又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
“击穿梦想吧[9]!”
香澄突然放言道,像拿枪一样举起了吉他。KISS那让人心情愉快的硬摇滚仍在小音量地流淌。
那之后发生的事,有咲一直都记得。那个时候的光景一帧一帧地刻在她的回忆里。对有咲来说,对香澄来说,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香澄举起吉他,指向仓库的深处。靠里的墙壁上写着的相框里,写着一个“梦”字。
香澄瞄准了那个“梦”字,高喊出声。
——BANG!DREAMバンドリーム!
如同全身被闪电击中一样的感觉。
BANG!DREAM!那个是……但是为什么?这句话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击穿……击穿梦想……!?
香澄满面笑容。但过了一会儿,她也安静地放下了吉他。
有咲还深陷于冲击中。那个时候,她感受到了物语Romance的序幕——。和深红的武器Random Star一起,属于我们的物语True Romance马上就要开始了——。
四月十八日,刚过下午六点。
那两个人还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是什么开始了。
“……嗯?怎么了?小有咲。”
香澄转向有咲,歪了歪头。僵硬的有咲终于开了口。
“……你……刚才……。喂!你刚才说了什么?”
“嗯嗯嗯?”
香澄一脸不可思议地继续歪着头,再度开口。
“‘BANG!DREAM!’那句?”
“就是这句!为什么?为什么说这句话?”
“因为那边写着‘梦’?然后小有咲有说吉他是最强的武器,我就想着要用吉他击穿那个字。”
有咲对香澄的单纯惊愕不已。看来她只是一无所知地放出了那句话。
“你……到底……”
被击穿的大概不是墙壁,而是有咲本人。
♬
——好厉害!那个就是传说中的Random Star吧!
第一节课上,香澄看见桌上的留言,很惊讶。
香澄在桌上画了吉他,但是并未写下Random Star的名字。难道Random Star在女子高中生之中很有名吗……
是的!你知道的啊。然后啊,我第一次有了想做的事!
香澄回信的笔触比昨天更加坚定了。
想要传达给她所珍视的“她”。昨天邂逅的感动,与打心底里生出的热情。现在仍在胸腔里跳动的那份激动,她想要传达给“她”。
我想学会弹吉他。一定要弹会,一定要!
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香澄都不擅长,也从未全身心投入地去做过什么,对什么都没有自信。
畏手畏脚,温顺老实,看人眼色,随波逐流。从来不敢自己行动,固守自己决不引人注目的信条,无论何时都选择不战而败。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却默默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但是如果是和那把吉他在一起的话,或许自己就能破茧而出了。
——香澄儿,明天也过来吧。
昨天傍晚,香澄“击穿梦想”之后,有咲突然严肃地说。
——我来教你吉他。
如同仓库之王的有咲,认真地注视着香澄的眼睛。
一边听着枯燥乏味的课,香澄带着不同往日的心情看向窗外。
天空阴云密布,但是远边云的缝隙之间透出耀眼的光芒。马上就会是晴天了。
SHINE!
心跳不已。尽管课程枯燥乏味,尽管课间也是形影相吊,那一整天香澄都心跳不已。
♬
课外活动一结束,她立刻从教室里飞奔出去。
她喘着粗气,沿着星星指引的道路前进。香澄奔向梦之仓库,就像是一心奔向梦想一样。马上就能见到Random Star了!小有咲要教我吉他了!
见到小有咲之后,首先要精神地和她打招呼。你好!可以吗?还是鼓足劲,友好地冲她说“早安安[10]”比较好呢。
“马上就到了哦↑☆”的标识还在那里。“这就是最后了←☆”的标识也在那里。展示柜里的Random Star,被几台游戏机和大量游戏卡带取代了。
香澄站在门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作出“早安安”的口型,按响了古旧的门铃。小有咲——。我又来了哦,小有咲——。
“来了,来了,早上好。”
“……早、早安、安。”
完全没想到从门里出来的是外婆,香澄出口成了奇怪的语言。
“不,啊,那个……那、那个,刚才……”
“呀,香澄儿。今天的举动也是够可疑的!”
有咲在外婆身后探出了头。香澄对此又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向她们打招呼。
“对、对不起。打、打扰、了。”
“啊啦嘛,请进请进。”
外婆微笑着向香澄点点头,让香澄进了家里。有咲带头直接向仓库走去。
“……那个,早上好。”
香澄跟上去同有咲道安,有咲“嗯”地回答她。走在前头的有咲今天也穿着围裙,靠近的话就会飘来令人安心的气味。
“等着你呢,香澄儿。”
走出庭院打开仓库门时,有咲说。
“啊,好的。……我也是。”
香澄红着脸小声说道。
上课的时候也光想着要来这里。昨天晚上也是这样。她跟着有咲脱了鞋,满怀期待地爬上了梯子楼梯。
“……啊。”
爬上第二层的屋子时,香澄不由出了声。房间的样子比起昨天有了些变化。看得出房间是被彻彻底底地整理了一遍,然而变化最大的是,那几台游戏机和游戏卡带不见了。
“游戏……”
“嗯。那些游戏已经被处分掉了。承蒙了很久关照啊。”
香澄想起了刚才展示柜里的游戏机,大概就是那些吧。有咲缓缓地转向香澄,露出了微笑。
“我已经开始玩新的游戏了。”
“……新的,游戏?”
“对。世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养成游戏。游戏的据点在仓库,主人公就是——”
有咲直指向她。
“你,香澄儿。”
“唉唉!?”
有咲得意地微笑着,歌唱一般继续说道。
“游戏名叫‘BanG Dream!’。受到星星指引的,只属于我的主人公Heroine现在不过是个无能的社障,但总有一天她会奏出美妙的音乐羁绊。纯真而羞涩,愚笨而聪慧,热忱而冷静,最棒也是最差的物语Romance,现在——”
有咲顿了一拍,然后高声宣言:
“揭开序幕了!”
“……那个,等一下……你在、说什么?”
有咲并不理会困惑的香澄,转向了墙角。
“香澄儿,你想要这个吧?”
有咲拿起Random Star,回头看向香澄。
“这把吉他。如果你要的话,那就以一万十五元的特价卖给你吧。”
“唉!?一万!真的吗!?”
香澄吃惊地抬高了音量。那样的话或许就能什么时候买到手了,不如说这个金额就算是现在也有办法弄到。
“可以哦。不过有一个条件。你要从头到尾完成我的游戏中所有的任务!”
“……任务?”
“对。嘛,那个我会慢慢说明的。香澄儿,现在先把武器装备上!”
“啊,是!”
香澄接过吉他。想到要学吉他了,香澄兴高采烈地套上了背带。正当她要想昨天一样,气势满满地锵地弹响吉他时——
“给我等等!”
有咲大声制止了香澄,一副没辙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
“你啊,如果弹之前不给吉他调音的话,吉他就太可怜了。”
“调音!那是什么?要怎么做!?”
她听说过这个单词,但并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
“那么,为胆小鬼所作的序曲Overture其一——”
有咲照着笔记念道。
“‘不要忘记为心调音!’。”
“……那个……那是?”
“UP OR DOWN?调音可是必不可少的哦。用这些道具完成调音,这就是第一个任务。”
有咲合上笔记,从一个谜之小箱子里翻出了一些小道具。
“这个是屏蔽线,这个是调音器。这是面向初学者的吉他教学书。还有这是拨片。”
00011
“哇,好厉害!”
“你自己照着这本书调音,不懂的地方就看视频。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好了的话叫我。”
“明白了!我试试。”
有咲立刻戴上耳机,坐到笔记本电脑前。香澄则蹲下打开了教学书。
这本书已经很旧了,书上留下了翻阅过无数次的痕迹。第一页上是吉他的图解。这里是琴头这里是弦钮这里是琴颈,从最粗的弦开始依次是六弦、五弦、四弦,以此类推。拾音器用来采集声音,音量和音调用这些旋钮来调整……嗯嗯,原来如此……。
下一页写了拧紧弦的方法,再下一页写了调音的方法。她按图示的方法把吉他和调音器用屏蔽线连接起来,打开调音器电源,拿起拨片。
她呯地弹响了六弦,LED亮了起来,指针左右摆动。六弦应该调到E,现在似乎偏低了一些。然后她再次弹响弦,一边转动弦钮。
音起伏变化。她用余光看着指针,一边调节弦钮。随着指针的摆动,自己的心也沉静了下来。完了之后是五弦的A。
调Tune完所有弦的音后,她像是要驯服所有的弦一样来回扫响它们。然后她再一次一根一根地微调琴弦。
“……完成了!完成了,小有咲!”
香澄起身大声说道。面对着笔记本的有咲取下耳机回头看去。
“我看看?让我听一听。”
“唉,这样吗?”
香澄试着一根一根地弹响琴弦。
“嗯,完成了啊。恭喜,任务完成了哦。”
“好厉害!你听得出来吗?”
“骗你的。其实听不出来。和这个一样就OK了。”
有咲点了几下鼠标,打开了一个男人依次弹响琴弦的视频。香澄试着和视频一起弹奏,听出来确实是对上了。
有咲站起了身。
“弹奏吉他之前都必须要像这样调音。知道了吗?回答呢?”
“是!”
“那么接下来给你任务完成的奖励。”
“奖励!?”
有咲从堆成小山的弃物堆里翻出一个二十立方厘米左右的黑色箱子。她把从箱子里伸出来的电源线插进插座,打开了开关。
“这是练习用的音箱。”
“音箱是能发出声音的那个吗?”
“是的。把屏蔽线插到这里来。”
“唉——!哪里呢?这里?这里可以吗?”
小巧可爱的音箱上部有一个与之相称的小孔。香澄把屏蔽线从调音器里拔出来插进音箱,发出噗的一声,她啊哈哈地笑出了声。
弹响琴弦的同时音箱里也传出锵的一声。逐渐衰减的声音听得香澄出了神。
“……好厉害。是声音。声音!声音!声音!声音啊!”
“你啊……声音什么的不是当然会有的吗。”
“Rock’n’Roll!”
她再次弹响了吉他,不禁呜哇地叫出了声。她觉得体温升了有三度,心率也直线上升。呜哇!
“你啊,你平时的样子和现在的之间没有一个中间状态吗?”
“唉,什么?”
“嘛……也无所谓啦。”
香澄把一脸无奈的有咲丢在一边,继续奏响吉他。她来回转动音箱的旋钮,声音增减起伏,令她愉快。她又去转音调旋钮,这次她不解地歪过了头。
“好了好了,奖励时间结束!要开始下一个任务了。”
听见有咲的拍手声,香澄停止了弹奏。锵——的声音逐渐衰减。
“接下来我要教你和弦的弹奏方法,知道了吗?”
“和弦!”
似乎终于踏入核心领域了。
吉他的和弦很难按,这一点她多少知道一些。她也听说过F和弦很容易让人有挫败感。但是自己一定要学会!
“香澄儿,你知道和弦有多少个吗?”
“不知道……大概二十个?”
“不,要更多。A、B、C、D、E、F、G就有七个了,还有#A和#B之类的,大三和弦就有十二个。同样小三和弦有十二个,属七和弦也有十二个,其他的还有小七和弦之类的,也就是说,有很多。”
香澄紧张地点了点头。
“但那些就以后再说吧。首先我要教你魔法一样的奏法。那就是为胆小鬼所作的序曲其二——”
可靠的有咲振声说道。
“‘奏响吧!强力和弦!’”
“强力和弦!”
香澄鹦鹉学舌一样重复了一遍这个听起来充满力量的词语。
“强力和弦的话,只用一根食指也能弹。你试试按住从上数的第二根弦,从左数的第二品。”
有咲一边看笔记一边说。
“……唉——那个,这样吗”
香澄看着琴颈,试着按住了五弦二品。
“然后那样一起弹响六弦和五弦,这就是E强力和弦。”
她遵循有咲说的,用拨片弹响了两根弦,却发出了奇怪的嗡嗡声。
“要弹响的只有那两根弦。以及不是按住品丝正上部,而是要按住左边根部。”
按住五弦二品,弹响两根弦。很简单,但是没法弹出好听的声音。况且按住弦比想象的还要费力,只弹两根弦也很难。但是香澄尝试数次之后,突然弹出了漂亮的和声。
“哇,是这样吗!”
她弹了好几次E强力和弦。有几次没能弹出好的声音,但弹得好的时候,两个音就十分和谐。
“本来和弦,比如说C大三和弦应该是do、mi、sol,但是强力和弦把mi省略了,只弹do和sol就好了。所以既可以代替大三和弦也可以代替小三和弦。虽说古典里称之为空虚五度……喂你没听吧!”
香澄沉浸于第一次的“和谐”之中。强力和弦!听起来名副其实,简单而强力的和弦,从自己的指间诞生了!
E!然后是E!再来一次E!无数次的E!充盈的E!第一次的和音!强力和弦E!
“抱歉打扰你尽兴了,不过该进行下一步了,香澄儿。”
“唉,是!”
香澄停手抬头,不知何时有咲已经坐到数层的坐垫上去了。对准自己的手机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唉,照片!?”
“说什么呢,已经拍了好几张了。”
香澄沉迷吉他并没有注意,但刚才为止所有的举动似乎都被拍下来了。
“接下来要用两根手指了。只要记住这个,就能弹所有的强力和弦了。知道了吗?”
“是!”
“食指按住六弦三品。然后无名指按住五弦五品。这就是G强力和弦。”
“……嗯这样!”
食指能按住弦,但再用无名指按就很难了。好不容易按住之后,食指又按偏了。弹响弦时只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嘛,也不会一开始就弹得很好。但是记住那个手型。这个位置是G对吧,手型不变,往右滑一品就是#G,再往右移一品就是A。B、C、D也只要像这样平行移动就好了。”
“唉——!”
香澄还不能按好弦,但是这样似乎就弄懂强力和弦了。记住一个手型,接下来只要改变位置就好了。简单。
“首先要流畅地连接G和A。”
有咲慢慢地用手梆、梆、梆、梆地打起拍子,然后说:
“G、G、G、G、A、A、A、A、G、G、G、G的感觉。”
“嗯,我知道了!”
香澄精神地回答。当她再次斜看向琴颈,弯下手指时,有咲拍手喊停了她。
“那么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之后你回家再练习吧。”
“唉!已经结束了吗?再教我一些嘛!”
“香澄儿啊,你真是不懂。”
有咲露出了厚脸皮的微笑。
“我能教你的已经全部教完了。”
“唉,怎么回事?”
“我不会弹吉他,强力和弦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唉唉唉!”
有咲的话对于香澄而言是惊天霹雳,而有咲仍然一副有余裕的模样。
有两只猫不知何时钻了进来,依偎在她的脚边。
两只猫的名字,一只叫辛吉,一只叫巴尔。
♬
——找到想做的事了啊,太好了!目标!吉他女杰!
看着星期五课桌上的留言,香澄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她还没想以吉他女杰为目标,但她决定了要学会弹吉他,于是日常的色彩好像也随之改变。
没有拿上吉他时,香澄也在想着吉他。为胆小鬼所作的序曲,仍回响在香澄的世界,鼓舞着她。
接下来要是能在学校交到朋友就好了,香澄看着邻座想。一如往常的空席,今天也在等候着没有到来的学生。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香澄感觉自己正在和那个空席的主人对话。
谢谢你!我稍微会弹一点强力和弦了。弹吉他真的好开心!
香澄刚写完留言,卷土重来的困意就冲了上来。昨晚,她最终一夜没睡,只顾练习吉他了。
这个借你,有咲说道,把一把旧吉他和教学书借给了她。借来的吉他是Les Paul型的。是一把形状圆滑,叫人心里踏实的吉他。香澄并不了解吉他,但是她知道像Jimmy Page[11]、Slash[12]和木户[13]这些吉他手是用Les Paul的。
她是用手机应用来调音的。她遵循着按弦不是用指腹而是指尖,不弹的弦要用食指消音之类教学书上写着的东西,一个劲地弹奏G、A强力和弦。左手的食指和无名指因此留下了弦印,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转让Random Star的代价是完成任务,有咲是这么说的。她还不知道有咲的意图是什么,但是有咲查了很多资料,帮忙做准备工作。所以要尽可能快、尽可能完美地完成那些任务。于是她太过投入,以至于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早晨了。
G、G、G、G、A、A、A、A——。
那些音符在香澄的脑海中回响,那些指法印刻在了指尖上。G、G、G、G、A、A、A、A——。
回想着那些音符与指法,香澄在那天的课上睡着了好几次。
♬
香澄一如往常,支支吾吾举动可疑地同有咲的外婆打了招呼,但是踏入仓库背上Random Star的一瞬间,她又堂堂地挺起了胸。
“好嘞——!调音完成!”
“你……还是老样子,一拿起吉他整个人就变了。”
“唉,是吗?比起那个,小有咲,快听!这是我的G!”
香澄锵地下拨弹响了琴弦。超开心!
“然后是A!然后是这个,最开始记住的E!”
弹响A强力和弦后,她又弹响了用一根手指按,用到空弦的E。有咲同辛吉和巴尔一起坐在坐垫上看着她。
“那么我开始了!为胆小鬼所作的序曲其二,‘奏响吧!强力和弦!’”
香澄吐了一口气,重新握好了拨片。她要把昨天练习的成果展示给有咲看。
G、G、G、G、A、A、A、A 、G、G、G、G——。
和弦变换时,偶尔会有多余的音冒出来,也有时会没按紧弦,或是弹响其余的弦。但是基本上做到了。香澄能顺利地弹下来强力和弦了。
香澄最后停下了动作。最后弹响的A的音仍在回荡。她转动吉他上的音量旋钮,切掉了声音。
“……哦哦!不错嘛。”
有咲拍手说。
“真的吗!?”
在旋低音量的吉他上,香澄开心地弹出了G。
“嗯,不错嘛?你是那种会认认真真地打倒史莱姆的类型啊。”
“不过还不够,小有咲。我觉得强力和弦既然叫强力和弦,就该更强力地弹,并且必须要弹得漂亮。”
有咲嗯嗯地点着头,很开心的样子。
“是啊。那种的就要继续多加练习了——”
有咲搔着辛吉的下巴,从坐垫上站起了身。
“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太好了!”
香澄兴奋地弹响了A。
“那么稍等。我得给你任务的报酬。”
“唉!是什么!?”
有咲从堆成小山的弃物中拿出了好几样东西。是一些玩具一样的小东西,有黄的,有蓝的,有橙的,有白的。不知该说是器械还是别的什么,各自都附有开关和旋钮。
“是效果器。”
有咲开始用连接线把效果器连在吉他和音箱之间。
“效果器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你看,踩一下好像声音就会改变。具体还得香澄儿以后学着怎么用。”
香澄的脚边并列摆了好几个效果器。踩一下打开开关,吉他的音色就会改变吧。那还真是让人有点,不,超级期待啊!
“那个,能踩吗?能踩吗?”
“可以啊。踩吧。”
她先踩了橙色的效果器,红色的灯亮了起来。这个孩子的名字好像叫TURBO Distortion[14]。
弹奏G强力和弦时,发出的声音比以往更为激烈。很有魄力,很摇滚。然后她试着咔咔咔地弹起闷音。果然很摇滚!
“声音扭曲了啊。”
“嗯!说是叫TURBO Distortion。啊哈哈!”
香澄看着脚边,瞄向了下一个效果器。
“下一个是Jet Flanger[15],嗨!”
香澄踩下效果器,弹响了A强力和弦。
震颤的声音回旋飞行一般起伏着。啊哈哈哈!仓库里的两个人发出了爆笑,而两只猫看起来则吓了一跳。
“Jet Flanger!”
香澄精神地喊着,弹响了#A强力和弦。
“听起来像必杀技!”
“是啊!”
“下一个是SUPER OverDrive[16]!”
踩下那个效果器的踏板,香澄奏出了过载的声音。
“Flashback Delay[17]!”
再踩下别的踏板时,两个人又发出了爆笑。
“Pitch Shifter[18]!然后是SUPER Octave[19]!”
香澄一会儿隔一会儿地炸裂出必杀技。
“真是享受啊,香澄儿。”
她抬起头,看到有咲对着这边举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下照片。
“唉,又是照片?”
“嗯。要做成长记录。”
有咲收起手机,轻笑出声。
“成长记录是什么?”
“嘛,不也挺好嘛。比起这个,香澄儿,要做下一个任务了。”
有咲露出了认真的神情,于是香澄也回以认真的神情。
“为胆小鬼所作的序曲,其三,‘循环的三个和谐音Three Chord!’”
“Three Chord?”
又是没有听说过的单词。香澄歪了歪头。
“我就简单说啦。Three Chord就是指循环重复三个和弦的曲子。”
“唉——”
“曲子的调子是D,也就是D大调的话,三个和弦就是D、G、A,如果循环这三个和弦,就能弹奏出简单的曲子。”
“……唉——”
“所以香澄儿只要弹出今天弹的G和A,加上D,就能演奏简单的曲子。但是听好了?前人似乎说过:能够掌控Three Chord的人就能掌控世界。”
“唉!”
“布鲁斯都是些Three Chord的曲子,朋克里也有很多。The Beatles的《Twist&Shout》[20]也是。”
“唉——”
“Three Chord嘛,嗯……香澄儿,给你三天时间。星期六、星期日、星期一,这三天里选一首合适的Three Chord曲,一边弹一边唱出来!”
“唉唉唉!”
刚才就一直发出“唉”的赞叹声,现在突然发狂似的抬高了音量。
“加上星期六了应该不要紧吧。以后会让你弹完整的和弦的,但目前弹强力和弦就好。”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什么?”
“我没法在别人面前唱歌。”
她一边说,一边想着,这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提起“那件事”吧。香澄甚至无法把那件事说出口,一直只会逃避。
“怎么了?”
有咲眼神冰冷。
“那个,小有咲,我就算在学校合唱,也不会出声的……已经好几年没唱过歌了。”
香澄快要哭出来一样吐露道。
“所以说,怎么了?”
香澄的脑海中,曾经的自己所说的话回响着。我不喜欢唱歌。我不喜欢唱歌。我,不喜欢唱歌——。
但是香澄不想对有咲说出那句话。不想对有咲,说出那句话。
“不在别人面前唱歌。”
有咲靠近了香澄,窥探香澄的眼睛深处。
“那是因为是胆小鬼,是吗?”
香澄的嘴巴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只能战战兢兢地点头。
“呼呼呼,别逗我笑了。”
辛吉和巴尔低低地喵了一声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自己。”
有咲两手握住了香澄垂下的右手。她轻轻地拿走香澄手中的拨片,把那只手牵向吉他的琴身。
“你不要紧的。和那颗星星在一起的话,你无所不能。”
然后再把她的左手牵向吉他的琴身。
“我最重要的主人公Heroine,和那颗星星在一起的话,无往不至。夜枭星云也能去。”
不知不觉间,香澄变成了抱着Random Star的姿势。
“听好了?”
有咲说,把手放在了香澄的头上。
“最重要的是意志与勇气。只要有这些,大多数事情就都能做好了。”
抱着Random Star的香澄久久地呆立在原地。像是被施加了魔法一样。
“星期二在这里开发表会。我期待着。”
最后,有咲说道。
注释:
[1]香澄儿:原文かすみん,有咲给香澄的昵称。
[2]小有咲:香澄对有咲的称呼是“有咲ちゃん”。
[3]真的假的:原文为まじでか,是个女生一般不会用的比较男性化的、宅的口吻。
[4]Random Sta 子:原文写法为ランダムスタ子。
[5]Sta 子:原文为スタ子。可以理解为“星星子”,Sta 即 Star。
[6]KISS ALIVE II:美国摇滚乐队 KISS 在 1977 年发行的第二张现场专辑。
[7]Detroit Rock City:摇滚城市底特律。是 KISS 的代表曲之一。
[8]Shuffle:常用翻译是曳步舞。节奏特点可参考上曲或者 Poppin’Shuffle。
[9]击穿梦想吧:原文为梦を击ち抜け。即企划宣传语。
[10]早安安:原文为どうもーちゅーす(doumootyuusu)。ちゅーす的演变过程:こんに ちはっす(早上好 su)→こんちはっす→ちわっす→ちゅーす。
[11]Jimmy Page:英国吉他手、作曲家、唱片制作人。双柄吉他创始人。吉他史上的一位怪才。常用的译名是吉米·佩奇。
[12]Slash:本名为 Saul Hudson,美籍英裔吉他手、音乐人、作曲家。
[13]木户:未查证到现实中名为木户的LP使用者,可能是作者虚构的人物。但也可能是指木户宏,日本的吉他工匠,吉他作坊kid’s Guitar的创立者。不过kid’s Guitar 在1999年已停止营业。
[14]TURBO Distortion:失真单块。
[15]Jet Flanger:弗兰格单块。是一种产生额震音响的效果器。
[16]SUPER OverDrive:过载单块。
[17]Flashback Delay:延时单块。
[18]Pitch Shifter:移调单块。
[19]SUPER Octave:八度单块。
[20]Twist&Shout:实际上这首歌的原唱是The Top Notes,创作于1961年,之后被披头士乐队翻唱并收录于他们1963年发售的的首张专辑《Please Please Me》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