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啊—!菜刀断了……」
掰扯不过坚硬南瓜的三德菜刀哐当地断了,我泄气地耷拉肩膀。
没有注入什么特殊感情,仅仅只是件便宜货的三德菜刀断了也就断了,但问题是没有它的话料理就难以进行下去了。
因此我,把目光移到了悄悄装饰在房间角落的饰品。
「这个就随便砍咯~~~~~~!!但似乎把砧板也一起带走了啊~~~!!」
不愧是我的搭档《云雀》。负隅顽抗的南瓜也一刀两断!干脆干脆!
过去的爱刀《云雀》,从十年前开始就算到了现在也一直放在身边。该说丢掉也稍微有点那个,而且也不知道刀该怎么丢掉,虽然说起来本来也没想要丢。
因此到刚才为止一直作为屋内装饰的它,现在久违地出动了。虽然之前只有在擦拭灰尘的时候上过手,但它的锐利似乎完全如旧。好厉害的刀~!
「在干什么呢,律花……?」
「呜哇!」
不知何时开始窥视着厨房的狼君,发出了败兴的声音。
「从,从哪里开始看的……?」
「大概是从『这个就随便砍咯~!』开始的……」
「那不基本就是开始的时候嘛!!」
在厨房拿起日本刀,斩开南瓜后面露欣喜的爱妻——看到这幅场景的丈夫的心境会是如何!?很难不会觉得是压力堆积太多了吧!?
「才……才不是!这可是有很~深的理……!」
「嘛——好像是这样」
这里要是普通的丈夫的话,就会问「怎么了?说给我听听?」,虽然似乎表达出了一般的理解,但我家狼君可有着优秀的洞察力,一定没问题的。
「菜刀断了吗。毕竟是便宜货呢,那个。所以,用之前的刀代替」
「就是这样!才不是想要拿《云雀》出来甩哦!?」
你看吧!不愧是狼君完全正确!让我自傲的老公♡♡
「但我觉得用刀来砍食材本身就有点……。要是有什么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哦……?」
慢人一步的理解~~~!!但是这种地方我也喜欢~~~!!
「已、已经好好用酒精对刀刃消过毒了啦!」
「我说的不是卫生方面的事情……。你看,压力方面的……」
果然似乎是在担心压力的方面,狼君从我的脚趾头到额头附近如检查般仔细看了一遍。
因此我也不能输,我回敬地从狼君的旋毛一直盯到脚底。虽然哪边都看不见,但连看不见的部分也要看到的气势才是最重要的。
身高就……比起我要高得多。和十年前相比确实长高了。好狡猾。虽然五官有点锋锐,但平时戴上装饰眼镜后就会显得柔和不少。虽然因为今天是休息日而裸露着双眼。体型从以前开始就很苗条,但实际上全是肌肉。并非偏瘦的健身男那种,而是富有着更偏向实战的肌肉。虽然狼君说「比以前胖了」,但我觉得才没有变很多啊。毕竟现在也偶尔会进行肌肉锻炼呢。
唉—,总地来说10000分满分!!总是这么帅气呢,狼君♡
但是我在厨房一手用《云雀》肆意妄为的事还请忘掉呢♡
「mua♡」
「喂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如果律花没事的话那也无所谓」
使出浑身解数的飞吻似乎不起作用……。
「总之,用那么不安定的东西来做料理很危险就禁止了。好啦,我先帮你收好」
「好吧……。我会注意的……」
「另外,谢谢你今天也为我做饭。明天我来做」
「狼君……」
他是十分温柔的人。大概,比起普通人,要温柔得多。
一边对温柔地微笑着的狼君心动的我,将《云雀》收入刀鞘中递了过去。
「好重!!」
于是狼君失去了平衡。如同在肌肉训练中拿起过重的杠铃的人一般。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大概就会把《云雀》摔落在地,但狼君还是勉强撑住了。恶作剧大成功☆
「这个似乎在除了我之外的人拿的时候就会突然变重?好像是这样的,得小心呢!」
「别递给我了才说啊……!!这种功能以前有吗……!?」
《云雀》,基本上不会让我以外的人触碰。毕竟也很危险。
但是,狼君过去曾经仅有一次,使用过《云雀》。因为那时能够正常地使用,所以他对实际上只有我才能使用的事实吓了一跳。
「有哦?但毕竟《云雀》是把不可思议的刀呢~原理我也不太懂」
「《组织》的技术也大多都意义不明啊……」
狼君步履蹒跚地走向挂刀的地方,「妖刀吗……」地嘟囔着。
「啊—,但是,菜刀断了的话不去买也不行啊。明天出门吗」
「确实呢!去约会吧!」
「约会——」
一听到那个词,狼君似乎就稍微有点难为情了呢。虽然两个人也经常一起出门,但他还是在将其称为约会的瞬间感到害羞。以前我也是这样,但现在完全不为所动。若是两个人一起出门,即便那里是战场也要约会!
「嗯—,一下子就十分期待明天了!得早点起呢!」
「虽然我并没有打算早上早点出门……。那—个,律花」
狼君朝我靠了过来。还是羞答答的。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
「那个,该说是谢谢你一直为我做饭——」
视线左右飘忽不定。也就是,在组织语言吗?
虽然传达出感谢的心情十分重要,但我也明白传达本身会让人感到羞耻的心情。但是事到如今,明明我们之间已经不是会感到羞耻的关系了。
「——律花的手好漂亮啊」
随之狼君正要把手重叠到我的手上。
「谢谢!但是现在还在做饭,之后再肢体接触,你就先在那边等着!」
「啊,是」
毕竟做饭的时候那么黏糊糊的不仅不卫生还很危险呢。对于现在的我,能得到狼君的好吃的评价才是首要目标!
*
因此第二天,星期天。我和狼君上午便出门了。
计划上还是比较自由的,预定是先去大型购物中心悠闲地逛逛,回去的时候先在五金店买把菜刀后再回家,这样的流程。
「除了菜刀预定要买的东西还不少啊—」
「毕竟是坐电车,买太多了也会变得麻烦呢」
「不,不用在意。我会全部拿好的」
「不不,怎么能让狼君一个人那么辛苦」
「不不不,毕竟我很有力气。还是男人」
「不不不不,现在这个时候讲究的是男女平等所以拿东西也要平等」
「不不……够了!首先优先去买必要的物品吧「
在电车里,一边进行那样的对话一边热闹了起来。狼君很擅长吐槽。
「但是,差不多也想要辆车了呢「
「车啊。毕竟我也觉得比较方便,但也不知道实际上是不是这么方便——」
与自行车不同,买下私家车后就完了,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运行成本会一直压在身上。毕竟我们是双职工,生活虽然也没有特别艰苦,但那么车就是绝对必要的吗?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毕竟交通足够便利了,这里。大多数时候坐电车也够了」
「但是开车很享受吧。最棒的夜景,总有一天我会见识到的,让你」
「没驾照哟你可」
「是啊!」
对于开车本身,曾经也有几次租借过车。虽然如此,但本来我就没有驾照,所以主要任务就是在副驾驶位上给狼君打气。虽然他偶尔也会说「让我安静地开车」之类的,但我觉得这肯定是在遮羞。
「我们的家和我们的车的计划……人生有目标真是不错呢!」
「是啊。为了能早点都买下来我会加油工作的」
「我也会加油的~」
在进行这样的对话时,电车已经到站了,我们便从车上下来。
我立刻夸张地摇晃起右手。如钟摆般。
「那么——从那里开始转呢」
「唔—」
我更用力地晃了起来。如同跑快的节拍器一般。
「窗帘坏了对吧。这样是要去家具区吧?」
「诶—」
最后不停来回转动着胳膊。就像投球机一样。终于,他注意到了。
「啊—……原来如此。抱歉,律花」
「对什么~?」
「不……是什么呢。抱歉一直以来都没习惯」
我的右手,与狼君的左手,如捻在一起的丝线般相互纠缠。似乎有点尬尴,他「毕竟不是买东西是约会啊……」地反省了。垂头丧气的狼君也很可爱!
「没事啦。毕竟习惯了也不好呢」
「没错。到了那时你就尽管怀疑我出轨了。毕竟我大概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不如说没有成长是属于狼君的清、清冽……洁拔……」
「清廉洁白」
「没错就这个!所以说嘛!」
好好做的时候,狼君也会恰恰好地护着我。
因此平时的约会,不如说由我来引领的感觉恰到好处。
即使互相都有着欠缺的部分,但一边相互包容,一边相互填补,这种互相补充,我认为才是所谓的长相厮守!
「快看快看,这个太阳眼镜!」
在购物中心内的某个眼镜店里,展示着一副太阳眼镜的试戴品,因此我拿起来试戴了一下。接着我来回看向镜子和狼君。
男女的一种差别,说是对于买东西的思考方式的不同。
男人为了最开始就买到目标物品,会笔直地朝那移动。相反女人则是最后能买下目标物品就好了,在最终到达那里之前会四处张望,的生物。
虽说毕竟是一般论,并非绝对,但这完全适用在我和狼君身上呢。如你所见,我很喜欢四处张望各种东西。
「镜片太大了啊……。我觉得律花更适合别的太阳眼镜哦」
是副大得,快盖过脸的太阳眼镜。
虽然能理解硬要这种显脸小的设计的心情,但,有点微妙啊。
「讷—。是不是很像蜻蜓。狼君也戴上试试嘛!」
「哪个哪个——……怎么样?」
「哇。可疑人员」
「怎么比蜻蜓还要降格啦?」
「狼君本来就不适合太阳眼镜本身对吧。因为像过头了啦」
「很矛盾哦……。虽然你想说的我也明白」
狼君一戴上太阳眼镜,看起来就会像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特务人员。明明戴上装饰眼镜时十分柔和,一换成太阳眼镜却会显得僵硬,所谓潮流真是不可思议。仅凭一件小玩意儿也会有这样的转变,很有趣吧。
「这个布玩偶好可爱~!」
接着我们闲逛到了谷物商店。各种角色的物品被摆放在狭窄的空间里,是个仅仅待着就能变得开心的地方。
即便在这之中,我也特别地看上了被抛售的偶人。
「可爱……吗?」
狼君疑惑地歪过头。偶人又白又圆,既有角还长着翅膀。
表情是潦草的笑容,但反而有种可怕的心动!还是懒人沙发做的,摸起来的感觉也很不错,感觉像是年糕一样的偶人。
「这个……会买的吧!」
「唔唔……但现在实在连一个都搞不清楚它的目标啊。如果是面向儿童的话又不够潮流,面向大人的话又过于廉价了。虽说答案是进行抛售,但这样到中途也会卖不出去。厂商是谁?稍微给我看——」
「…………。市场调查辛苦您了」
「是!」
虽然狼君的眼神完全陷入了工作模式,但我一句话就让他回过了神来。
来谷物商店算是失败吗。毕竟至少想让狼君在休息日,能够忘掉工作——得反省才行。
「抱歉,一不留神……」
「唔嗯,我才抱歉。去别的地方吧!」
之后,我和狼君四处闲逛。
去看了饰品,运动用品,还去了宠物商店,虽然不是没有想要的东西,但毕竟不是必需品,就享受地看看来忍耐忍耐。
然后中途吃了午饭后,最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家具区。
「那—个,窗帘大概有多大来着?」
「尺寸都记在这里了,律花就在差不多的尺寸下挑自己喜欢的图案吧」
「不愧是狼君,准备得好充分!」
「然后那个—,稍微……去下洗手间可以吗?」
眼睛左右飘忽不定的狼君似乎十分抱歉地说道。嗯—,这种感觉,大概不是就是去下洗手间啊。但是毕竟大概也不会干什么不好的事。
「好啊~。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先选好的!」
「抱歉,拜托你了。我会马上回来的!」
感激地低下头后,狼君跑了出去。我略微看了一眼,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指引。男厕是向右的箭头。而跑向与箭头相反方向的事情,狼君肯定不知道吧。真是不擅长说谎呢。毕竟平时都不怎么说。
(是去干什么呢?)
是偷偷地去买想要的东西吗?明明说出来就好了。
(但,谁都会有无法说出口的事呢。毕竟我也如此)
夫妻间没有隐瞒的事——没有做到。至少我们是如此。
无非是对我,对狼君有着没说出口的事。虽然从他人看来肯定觉得很无聊,明明这种事怎么都行,但是说不出口的事就是说不出口。
(但是——总有一天必须要说。嗯嗯,会说的。在下个月的12号,绝对)
我想要知道所爱之人的一切。这既是理想,也是任性。
互相之间,肯定有着相互不知道比较好的事。但是我想知道。但是却不想被知道。就这样漂浮的各种的气泡,互相碰撞,破裂,最终两人背道而驰。
毕竟狼君很温柔,不会残忍地践踏我的那处。
但是,我也知道他绝对会有想的时候。不好的,全都是我。
「抱歉」
不让任何人听到,仅在嘴中低语。
总觉得我选的窗帘的颜色,是浅浅的天蓝色。
「五金店啊,我从来没进去过。」
「我也是。不过,芳乃说这里很推荐喔!」
「啊,是狐里小姐啊。她好像很了解这方面。」
我和狼君来到商店街里的老字号五金店《鳄渊五金店》。
在离我家最近的车站前面一点下车,商店街的位置是芳乃告诉我们的。芳乃从以前就什么都知道。
「不过——这里摆了好多东西喔。光是刀子就有很多。」
「是啊……」
用木头和玻璃做成的古色古香的展示柜(应该还有更正确的说法)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子。刀子竟然有这么多种吗……
「哇。你看,狼君。还有木工用的!」
「那是刨吧。不过这个……看起来像鲣鱼刨啊。」
「好棒喔~。我也好想试试看。」
「这个很贵喔……随便一个就超过一万……」
「什、什么!? 这么贵!」
这比我想象中还要贵……不过,高汤也很重要……我明白了……
「你们两个,别在那边光看不买。」
「啊!不,那个……我们没……」
不知道从店里什么时候出来的,穿着和服的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几乎从嘴里挤出来这句话。他的眼神锐利,虽然个子不高,却很有威严。
「不好意思,我们吵到您了。您是老板吗?」
「没错。有事就快说。我没空陪你们。」
「其实我们想买刀子。做菜的时候刀断了。」
「三德刀吗?」
「是的。我太太很讲究工具,所以想找一把好刀。」
「啊,那个!我朋友说这家店超棒的!」
我已经是职场人士,但所谓的职场人士该有的技能我并没有学到多少。虽然我认为自己也有最低限度的常识,但像这种时候能流利地说话的狼君真的很厉害……
老爷爷眯着眼睛仔细比较我和狼君,然后轻轻动了动下巴。
「家用刀子在那个展示架上。越贵的品质越好。不过,便宜的也不输给外面的东西。如果想确认握感,就告诉我。我拿出来给你们试试。」
「谢谢您。那律花,我们选一把吧。」
「啊,好。谢谢您!」
老爷爷虽然态度生硬,但对客人似乎很亲切。
「光是三德刀就有很多种类。刀刃长度和握柄大小都不一样吧。」
「不只是我,狼君也会用,所以我们要找一把两个人都觉得顺手的~老爷爷,您有推荐的吗?」
「……那就这个。」
老爷爷打开展示柜……不,是陈列架的锁,毫不犹豫地拿出一把刀递给我们。犹豫不决时就问店员!这是买东西的秘诀!
「喔喔,这把刀握起来超顺手的!不愧是老爷爷……」
「那是当然的。《云雀》的握柄尺寸几乎和它一样。」
我一开始听到这句话时,还以为是鸟的名字。不过,绝对不是。
只是——在我胡思乱想之前,我已经先紧紧握住狼君的手腕。
「……不行喔,狼君。你不能露出这种表情。」
「……你看到我的表情再说。」
「不用看也知道。」
「别装了,《羽之猎手》。《白魔》小姐你也是。」
知道我和狼君过去的人,应该不多……吧。
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认识却知道我们的人,很危险。
狼君面对这种危险的人,会露出更危险的表情。
这种表情,已经不需要了。这种表情,不能再有了。
「那个,老爷爷。您为什么知道我们的事?」
「我孙子好几次拿你们的照片给我。这么时髦的发色,不可能认错。」
「啊,不,我的头发是《祝福》的影响……」
我正要这么说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告诉我们这个地方的人是芳乃,我也想起来她的祖父是做什么工作的。
「……您该不会是芳乃的爷爷吧?您就是那个造出《云雀》的人。」
「没错。那个笨蛋什么都没说。害我好久没感受到这么好的杀气了。」
「不好意思。原来是狐里小姐的爷爷。不知道您经营五金店。」
「咦?可是,芳乃的爷爷,不是在做刀匠吗……?」
「我已经不锻刀了。我的刀从《云雀》那把开始就结束了。」
芳乃以前说过。《云雀》是她爷爷做的。
「小姐。《云雀》怎么样了?」
「咦? 嗯——」
昨天拿来切南瓜!!这种话我当然不能说……。
「啊,它很健康!昨天还喝了很多酒精……」
「你给它灌的吗……」
「喂。还没断掉吗?」
「咦?断掉……没有啊。我把它照顾得很好!」
我和《云雀》已经认识十年了。连家电都撑不过十年,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云雀》算是很长寿了。所以我以为老爷爷会称赞我……没想到,老爷爷抱着手臂,摆出好像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任何工具都有它的使命。工具在完成使命之前会继续存在,完成使命后就会死亡。刀子断掉,不是因为它坏了。而是因为对刀本身来说,它已经完成了某件事,所以选择了死亡。人类无权干涉这件事。」
「很有趣的观点。不是人类毁坏工具,而是工具选择死亡。」
「有点难懂……」
「《云雀》如果没有断掉,就表示《云雀》还有什么使命。我还以为,十年前的战斗中它已经断掉了。因为我就是为此锻造它的。」
「那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把它还给您吧……」
「别说傻话,小姐。父母会因为送走孩子而高兴,但没有父母会因为孩子回来而高兴。《云雀》是小姐和——顺便一提,还有《羽之猎手》的东西。如果它还没断掉,就请好好珍惜它,直到它断掉的那一天。」
老爷爷终于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和芳乃的有点像。最近我都没有见到过芳乃,所以有点想见她。
「所以,刀子要买哪一把?和《云雀》握感相似的,还是别的?」
「如果狼君觉得这把可以,那我就选这把好了~」
「那我们就买这把吧。不好意思,我们就要这个了。」
「谢谢惠顾。不要犹豫不决——」
「喂,糟老头!!我来拿货了,白痴!!」
我们正要付钱的时候,店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大嗓门。吓死人了……
我和狼君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一个看起来很凶恶的人正瞪着老爷爷。
「我正在做生意。滚。」
「少废话!你先来我这边!糟老头,我之前不是叫你准备好你能拿出的所有日本刀吗!?准备好了吗!?」
「最近的流氓连招牌都不会看吗。我们是五金店。这里有刀具,但没有你要的那种刀。」
听到了一个很讨厌的词。那个可怕的人一步步逼近我们,他的脸几乎要贴到老爷爷身上,口水都快喷到他脸上了。我从他脖子后面瞥见了一个刺青。
「别想蒙混过关,老混蛋。你把刀打出来,然后分给小混混的事,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你还有些对吧?拿出来,白痴。」
「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就算那些刀还留着,你用这种生锈的钝刀打架吗?真是可笑。这里的刀子还比较锋利。」
「……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厉害,对吧?」
那个可怕的人挥起右手。那一瞬间,我反射性地滑到老爷爷身前。那个可怕的人吓了一跳,暂时停止了动作。
「律花!」
「小姑娘。这件事和你们无关。别插手——」
「你说什么?」
「我是先来的!而且对老人家动粗是不对的!住手!」
「你是无关人吧?吵死了,女人。你以为我不会对你出手吗?」
「我不是无关人,我是犀川!!」
「喂,《羽之猎手》。小姐是那个吗。」
「她国语很差。很可爱吧?」
「你也是那个吗……」
老爷爷和狼君在后面窃窃私语。
咦,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犀川是我的姓氏吧?我姓犀川对吧!?(显然律花以为无关人是一个姓氏)
「……。笨女人。就算你扭曲表情,也不会变漂亮——啊啊啊!!」
「我老婆哪里丑了!!!!!!!!!!!!!!!!!!!!」
「啊,狼君……」
狼君一拳把可怕的人打飞了。虽然爷爷说」别在这小店里闹」,但狼君根本无视,把对方摔在地上。
「糟、糟了。一时失手……」
「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家伙不要插手。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对不起……」
「可是!爷爷也挺危险的,不能坐视不管,而且狼君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可怕的人已经完全昏迷了。不管是我出手还是狼君出手,结果都是一样的。迟早会有人动手的。
但是,爷爷责备的并不是狼君的鲁莽行为,这点我也明白……。
「你们应该明白。这个废物虽然只是一个混混,但背后可是有『组』这个组织撑腰。一般人对他们出手,有多危险你们应该很清楚。」
「……是我太鲁莽了,抱歉。」
狼君深深地低下头。人不可能独自生存。我们都属于学校、公司等各种团体。这个可怕的人虽然是单独前来,但实际上他背后还有更多可怕的人。所以他才能如此蛮横跋扈。
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似乎并没有生气。
「嘛——还好《白魔》的丈夫不是个老婆当着自己的面被侮辱却动弹不得的废物。作为男人,你很不错。」
爷爷反而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尽管如此,狼君还是有点困惑,毕竟他确实动手了。
「哈、哈哈……谢谢。不过我的脸被记住了,怎么办?」
「最近好像有几个白痴,莫名其妙地攻击黑道分子。他们现在跑到我的店里收集武器,就是因为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换句话说,他们没空理会你们这些无关人,放心吧。」
「那个,我不是无关人,我是犀川……」
「对啊。我是犀川狼士,她是犀川律花。我们不是无关人。」
「喂,不要全力配合你老婆的无知。」
虽然不太明白,但我们确实没有向爷爷自我介绍,所以这就当我们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爷爷抓住可怕的人的后颈,把他拖到店门口。
「鳄渊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等一下交给警察。遇到麻烦就求助公家,这是普通市民的常识,你们记住。」
「原来如此……对啊。下次我会这么做的!」
「这种事就免了吧……」
老爷爷把可怕的人踢到店门口,然后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支智能手机。
「哇。爷爷,你会用智能手机!好帅!」
「哈。孙子一直吵着要,所以就买了。店里也到处装了防盗摄像头。」
「没想到这家店的防盗措施这么完善。我还以为……」
「怎么样?我啊,只要有这个就够自保了。」
爷爷从和服里,露出小太刀的刀柄。咦,可是刚才——
「爷爷,你明明跟可怕的人说,你这没有刀——」
「毕竟,我可是刀匠啊。虽然已经不锻刀了。但我也无法想象没有刀的生活。」
「啊,这样啊……」
「与其说是完善,不如说是……相当狡猾。」
爷爷可能比那个可怕的人还要强,无论哪方面都是。他叫我们不要插手,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爷爷报警后,我们终于开始做本来该做的事,结账。
「顺便送你一块磨刀石。保养得当的话,这把刀可以用十年以上。」
「真的吗?」
「太好了!谢谢你,爷爷!」
「不用客气。还有,如果《云雀》出了什么事,就拿来给我。」
虽然应该用不到了——爷爷补充道。确实,应该用不到了。但是,有人关心自己的刀,这真的很令人开心。
「知道了!不过,就算没事,我也会再来玩的。芳乃也会来!」
「是吗?到时候我会准备茶点等你们。」
「给您添了很多麻烦。那我们就先走了。」
老爷爷说让我们在警察来之前赶紧走,我们就在警察来之前离开了。
「——好好相处,你们两个。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最后,爷爷小声地说道,但我和狼君都听到了。
*
「呼,好累啊~好累好累~」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超市买了东西,结果天都黑了。
我先把东西放好,洗完手倒在沙发上。
「辛苦了。饭我来做,律花先休息一下。」
「谢谢你,狼君。多吃一点喔~」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
「做饭的人也不要客气喔~」
「原来如此。」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狼君应该是在准备菜吧。
狼君做菜好像需要花很多时间,而且很讲究,所以吃饭时间可能会比较晚。
「爷爷人真好。」
「嗯?啊,是啊。他一点也不糊涂,没有败给岁月啊。」
「不要这么说!」
我一边责备狼君,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发给芳乃。下次有空的话,我想和狼君一起带着《云雀》去拜访爷爷。
「我觉得啊——这样不好吧。不管对手是谁,伤害别人都是不对的。」
「……你还在在意刚才的事吗?」
「当然啊。如果我做错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说,他会对警察说「一个碰巧在购物的老顾客,击退了向店主无理取闹的黑道分子」。所以这件事没有闹大。
但是,从」不引人注目」的标准来看,我们可能算不上合格——。
「狼君是为了我而生气的吗?」
「嗯……没错。」
「那,我个人觉得很开心,所以过关!但是,或许还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所以,不过关!综合起来……过关了!」
「你的回答很像任务过关的判定啊……不过,我轻松多了。谢谢你,律花。」
「不客气~」
狼君有点误会了,但我认为,为了某件事而战斗并伤害别人,绝对不是坏事。每个人一定都会遇到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
如果狼君没有出手,我为了保护爷爷,也会打败那个可怕的人。毕竟谁先出手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不希望他太在意这件事。
……我的想法是不是不太对?
「喂,律花。」
「怎么了?料理准备好了吗?」
「不,鸡肉要等一下,所以你先休息一下……」
狼君穿着围裙,坐在我旁边。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愁眉苦脸,现在他的视线又开始左右飘移。他可能还有别的事在想。
「那个,今天我们走了很多路。你的脚累不累?」
「嗯,有点累,但脚还好。狼君呢,你帮我拿东西,手累不累?」
「我身体很强壮。那个,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脚?」
「穴位按摩吗?」
「对。如果你愿意——」
「那个很痒,我不喜欢~」
我听说过,如果有人按压穴位时会感到疼痛,那表示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只有觉得痒,所以应该很健康。
「不如我帮狼君按穴位吧?虽然我不知道穴位在哪里……」
「我真的没问题的。那、那你的肩膀……会不会酸痛?」
「肩膀?」
「啊,就是,女性——」
狼君左右飘移的视线,移到了下方。这是他以前的习惯,我对别人的视线移动很敏感。或者说,女生对这种视线移动都很敏感。因为正常情况下,眼睛不会向下看。除了看身体的某个部位的时候……!
「——据说很容易肩膀酸痛。」
「你刚才看哪里?」
「咦?哈哈,我一直在看律花啊?」
「你心里想『这个人肩膀应该不酸痛吧』?」
「才没有!这种事因人而异!律花肩膀就算不酸痛,我也会出于感谢帮你按摩肩膀的!!」
「我可没说肩膀不酸痛吧?」
「啊。」
我朝狼君扔了一个靠垫,然后转过身去。肩膀……肩膀啊。是啊,完全不酸痛。我身体很健康!跟胸部大小无关!
「鸡肉应该好了吧!我肚子饿了~!!快点做饭~!!」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你酸痛,我随时都会帮你按摩的!」
「到时候请你多多指教咯!!」
狼君慢慢地走回厨房。他最后只是来取笑我的吗?啊,他真的想帮我按摩吗?虽然我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如果我的脚或肩膀酸痛,我会毫不犹豫地请狼君帮忙。
「律、律花!这把刀好厉害!」
「咦?怎么了?」
狼君在厨房里发出惊讶的声音。
虽然这不是什么总结,但我认为料理、战斗和按摩的根本都是一样的。
「鸡肉可以像豆腐一样切开!哇,好刀子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有点感兴趣了!让我看看!」
换句话说——它们都是为了某人而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