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臂甲是叫什么来着?好怀念啊……」
我最近在逐步清理这个充作仓库的房间。
而这东西就是在此过程中被发现的,它被封存在纸箱中,是我曾经喜爱的黑色臂甲——
(…………我记得这有名字……)
——但我忘了……毕竟我将近十年没用过了,自从《志志马机关》解散后,我就过着远离战斗的生活,所以也没机会用。这东西很重,又占地方,跟不像刀一样可以当作室内装饰,老实说我觉得丢掉比较好。
(可是,还是有点不忍心啊。毕竟也不能说丝毫不留恋。)
「哇,那是什么?」
律花来看情况,注意到我手上的臂甲后歪头问道。
「这是我以前用过的武器……或者说防具?」
「啊——!我想起来了!狼君用上这个后就变得超强。《组织》的人也不断说着那家伙非常棘手非常难搞。原来你还留着它呀~」
「就是有点舍不得丢——……」
「可是这很碍事吧?要拿去废品回收吗?还是上网拍卖?」
「你这样太残忍了吧。」
「毕竟我们就是在打扫清理吧?」
可我也是有一两个回忆的哦。啊,不过这东西已经算得上是大型垃圾了。
「是说这东西功能还挺多的,丢掉或卖掉可能都会出问题。」
「啊、有可能哦~毕竟狼君经常从手套里射出钢丝呢~」
「这不是手套,是臂甲……」
「那这下怎么办?这东西就像大型家电一样难处理。」
「嗯……废品回收、上网拍卖、留着,都不太好。」
我一时之间想不到答案,便打算先拖着:
「我明天去问问看朋友。」
「前《志志马机关》的人?」
「对。他们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
真的要处理的话,就听那个人的指示搞吧。
「话说回来,狼君,你怎么突然说要整理东西?」
「一时兴起。你想嘛,总不能一直把东西闲置在这里。」
「我知道了,是那个对吧?断、断舍……断丢……」
「断舍离。」
「对,就是叫那个!」
我如今做的事确实很像是在「断舍离」,但其实这是『作战』的一环,目前还不能告诉律花详情,不过她也接受了断舍离这个说法。
「这里的衣柜也塞了很多东西,都是我带来的行李。如果要断舍离,这些也得丢掉才行。」
律花打开衣柜,趴下来确认里面情况。我便先把黑色臂甲放在一旁,跟着确认情况。
……某物正在摇来摇去。嗯,不是蜜桃,而是律花的臀部。
(好想摸。)
我的本能如此超级直球地低语着。律花整体来说很苗条,虽说不是那么丰满,但就我看来,她的臀部形状非常棒,曲线圆润饱满,也就是俗称的半球型。而男人的臀部并没有多少圆润感,叫做臀部更合适,所以才应该怀着爱与敬意,将像律花这样的绝佳臀部称为……蜜桃臀。好想摸。
「啊,这是我以为弄丢了的小包包。原来在这里。」
(或许可以假装成碰巧摸到。)
我先声明,我不是看到臀部就摸的变态。我只会在面对心爱的妻子律花时,才会对臀部有兴趣。所以不是想摸臀部,而是想摸律花的臀部。两者差很多的。
我消除气息,隐秘行动,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这是我以为弄丢的布偶——呀!」
我用手背蹭上律花的臀部,稍微按压一下,然后迅速滑走。
这份柔软又有弹性的触感,只能用魔性来形容。如果我的手背会说话,现在肯定只会说『超爽』。
「抱歉,我正在拆纸箱。手肘碰到你了吗?」
「没、没有。没事。」
安全……!没穿帮。
(似乎还可以再来一回……)
我们姑且是抱过亲过的,所以我并非没摸过律花的臀部。但那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不小心碰到。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以自己的意志主动摸过。不过,我这绝不是在犯事。此乃夫妻间的肢体接触之一。我喜欢臀部,是臀部派。
『哦—哦—你们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做什么喵?灰尘好多喵。』
「喔,这不是喵吉吗~过来过来~」
『恶心死了。』
喵吉出现在房间入口,我便肉麻地叫着它。虽然这家伙的反应很直接,但这种时候我不会在意。我装作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喵吉那边,然后用食指戳了一下律花的臀部。
「呜呀!」
噢噢,这感觉……指尖似乎在欢呼。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了一个词汇——新鲜。虽然不知道臀部是否能用新鲜来形容,但律花的臀部很新鲜。
「怎么了?有虫子吗?」
「…………」
律花回头,死死地盯着我。我刻意不看她,重复之前抚摸喵吉却被它揍回来的行为。
(好像还能继续??????)
我做出这样的判断。还行。还能再来一次。
下一次就是极限了。我知道,律花在怀疑我,但她还没有确定,所以什么都没说。既然如此,那我或许能第三次突破律花的防线。
——抓上去吧。将梦想或荣耀丢到一边,抓住妻子的臀部!
不只手背和一根手指,而是要用上整个右手。
一定会暴露,只能去申辩了,但我仍会有战利品——名为触感的宝物。
「喵叽哦噗啊。」
砰!律花那宛如骏马一般强而有力的后踢,狠狠踹中了我的侧腹。
右手当然也扑了个空,别提留下什么触感了。
「……超明显的哦?」
律花以低沉的声音说道。虽然我并没有忘记,但律花也比我想得还要老练。她察觉气息的能力比我消除气息的能力更强。让我以为『可行』,恐怕是为了逮到我犯罪现场的诱饵……!真有你的啊,我的老婆……!!
「为什么老是在偷偷摸摸地摸我的臀部?解释一下?」
「喵、喵吉它……叫我摸……」
『喂,宰了你啊。』
「不要甩锅到喵吉头上!说实话!」
「因为我想摸啊!!律花的臀部!!」
「老实过头了吧?」
我大喊着表露真心,律花反而是退避三舍。
仔细想想,偷偷摸臀部会让律花感觉很不高兴的吧。即使是自己老婆,不考虑对方的心情,随意性骚扰也不好,嗯……
「对不起……我不会再犯了……」
「……想、想摸的话,你事先说清楚啊,那我就会考虑一下……」
律花别开视线,小声地说。我绷紧表情,立刻凑上前:
「律花,我可以摸你的臀部吗?」
「不行。」
「为什么……?」
「我只说了考虑考虑。你正式提出书面申请,而我会在确认后用明信片通知你结果。」
「你政府机关啊……」
律花的臀部柔软却死板,就是这个意思吧——
『收收味,一副自己说出哲理的样子喵。』
就这样,我在律花的帮助下打扫着房间。
*
「《灾祸碎天》啊。没想到我还有机会提到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灾祸碎天》。是这个名字啊。」
「难道说你忘了吗……这应该是你的专用武器……」
隔天,我把熟人——前长官兼现任上司的部长叫到其他房间,和他商量。
他的记忆力似乎比我好,马上就说出了《灾祸碎天》这个词。
「怎么突然想处理掉?要处理的话,早就该处理了吧。」
「没有啦,这是我昨天打扫房间的时候找到的。老实说已经用不上了,而且很碍事,可我感觉不能直接丢掉,所以就来问问你。」
「……废话,绝对不能用一般方式处理。更别说拿去网上卖了。」
「这、这点小事我还是知道的。(好险……)」
「你想处理的话,我会帮你安排。不过没那么快就是了。」
「真的吗?那就麻烦你了。在那之前我会放在家里。」
「……我先说清楚,不是我要处理掉它,而是你的意思哦,狼士。」
「那当然。我不会事后才抱怨的。」
虽然有点可惜,但《灾祸碎天》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既然部长愿意特地帮我安排善后,我自然也没有意见。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部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声说:「那就好。」
「那我先走了,部长——」
「等等,犀川。顺便说一下工作的事。」
「咦?」
「你那关于『黏土橡果』的周边企划书,完全不行。水枪和玩具剑是要做什么?」
「哎……因为内容是黑暗风格,我觉得应该可行来着。」
如今我正在不断提出给那个企划提出方案,如果有不错的点子,就会跟对方——也就是大舅子商量。不过,部长对我的企划案挑了不少毛病。黏土橡果枪……这是之前律花看到大舅子的黏土被水泼到时想到的点子。
「……你还是老样子,不擅长从零开始思考。」
「我觉得自己已经比以前好一点了……」
「还嫩得很。真是的,你就只能正确执行那些指示过的事情,这样反而浪费。」
处理事务和文书工作,完成指定事项,这方面我从来没有被点过。虽然自己这么说有点那个,但我觉得自己很适合做这类事。
另一方面,关键的企划开发,也就是思考尚未定型的『商品』,便属于我的短板了。部长也知道这点,所以严命我思考再行动。『不要只会听命行事』——所有人最初进入社会时都会听到这么一句话,而我到现在还经常被部长这么提醒。
「在我看来——你很缺乏童心。」
「童心吗?部长你常提到呢。」
「对。这是对我们来说最关键的东西,你以前……应该没有吧。」
「毕竟我从小就待在《志志马机关》里,当然会变成这样。」
我小时候全是些糟糕的回忆,自己的童年生活恐怕算不上是普通,因此并不清楚所谓的童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从小时候就认识这个人了。他比我的父母更了解我。
「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得到了。」
「童心吗……?」
「柳良……吴井虎地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而你则是他的妹夫,所以虽然很抱歉,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只是呆站在一旁。听好了,这个企划是属于你的战斗——狼士。」
「小孩子的心灵吗?嗯……我想我应该有吧。」
后面我向生驹小姐咨询了童心的事。
「你讲得不清不楚啊。」
「大剌剌地说『我有!』也很奇怪吧。毕竟,所谓的玩具,是大人做给小孩子的东西,再说了,我是大人啊。」
「但你不是没有。」
「是的。我大致上想象得出,拿到玩具的小孩子是什么样子。」
「我也有想象过……」
要说有什么不同,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小时候的体验不同吧。
我顺便也咨询了下一脸困倦的大鹰,
「大鹰,你有童心吗?」
「啊……没。」
「你没有啊。」
「大鹰,你该说有吧。」
「我可是被大人制定的死板社规绑得死死的,哪有什么童心啊。我现在超想睡的,童心告诉我,睡午觉很重要,我可以睡吗?」
「当然不可以……」
「童心可不是你这样用的。」
生驹小姐没有理会昏昏欲睡的大鹰,开口说道:
「说起来,童心到底是什么?似乎是小孩子那样的内心……好像也不对。」
「研习时不会教这个的说。我也想赶快萌生童心啊。」
「前辈你与其说萌生童心,不如说……」
「不如说?」
「……还是萌生动物心吧。」
「那是什么啊。」
「你或许很适合去宠物店工作!」
虽然不知道动物心是什么,但我知道生驹小姐在调侃我。生驹小姐咯咯地笑了。原来如此,生驹小姐如今的举动,确实像是出于童心。
「童心?狼君还是个孩子,保持现状就行了吧?」
「不,我怎么想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可是比律花你还年长的。」
回家之后,我也问了律花同样的问题。
她的回答和其他人不同——同时,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吗~?狼君有很多可爱的地方啊。」
「就说不可爱了……而且童心跟可爱有关系吗?」
「不知道唉?不过小孩子很可爱。有童心的话就很可爱吧?」
『说到可爱就是本喵了喵。』
「没人叫你。」
喵吉似乎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凑到我身边来。我伸手想挠挠它的喉咙,却被它拍开拒绝了。这行为一点也不可爱。
「喵吉还是小猫的时候会更可爱吧。」
「谁知道呢……」
『拘泥于过去是人类的坏习惯喵。本喵永远是最新最可爱的喵。』
「至少我不喜欢会说自己可爱的猫。」
「咦~喵吉才不会那样吧?你很谦虚的对吧~?」
『比你谦虚喵。』
喵吉的话在律花听来,基本都是『喵喵喵』,所以不管喵吉是怎么想怎么说的,律花都只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接受,但我可没法跟着这么做。
回到童心的话题,我觉得律花还保有童心。不如说十年前的她给人的印象更冷淡、更不苟言笑。而现在她会经常捉弄我、逗弄我,想撒娇的时候又会像小孩子一样粘着我。
……律花该不会能解决我现在的烦恼吧?
「我说,律花。你是不是挺懂小孩子在想什么的?」
「……呵呵呵。你终于发现了?」
「嗯嗯,毕竟律花你——就是个孩子。」
「喵吉!给我上!」
『我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
「好痛好痛好痛!」
喵吉得到了正当理由后,便立刻开始抓挠我的脚。
律花鼓起脸颊。这样子的确很像小孩子啊。
「我说你是孩子,不是说你幼稚,而是更……!」
「不管你是指哪一方面,被评价为『孩子』的成年人都是会被看不起哦?」
外表像小孩子,心智也像小孩子。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听的说法。
虽然律花刚才还毫不客气地这么对我说……
不过这的确是我的说法有问题。我老实地向律花道歉: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能懂孩子们在想什么。」
「嗯,真拿你没辙,就原谅你啦。不过要是不懂孩子的想法,日后可是会很辛苦的。也就是说,我不是小孩子,而是为了孩子才融入其中的!」
「……咦?你的意思是——」
『孩子』这个单词本身会根据上下文而有不同的意思。其中有一种意思,是我和律花对话时会刻意避开的。只要在前面加上『我们的』,那便不言自明了。
律花出人意料地说出这种话,这让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啊——不,等一下!刚才的不算!呃,也不是不算,那个!」
律花满脸通红,用力摇头。
「没关系,不用勉强解释的。」
「嗯……」
律花大概也对夫妻生活未来的愿景有过自己的思考。可惜的是,现在还完全够不着边。
(不过,虽然只有一点点……我和律花都在改变。这点不会有错。)
『难道这是……繁殖的话题喵?晚上别吵到我喵。』
(这猫真够不解风情的……!!)
「总之!为了提升狼君的童心之力,我有个好主意!」
「童心之力……」
我从没听过这种力量。不过律花很是自信,真行得通吗?
「那就是——狼君你也变成小孩子……!!」
「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是说啊。律花她……偶尔会变成笨蛋。
不过我非常喜欢律花的这种地方。我爱你,这样超棒的,好可爱。
「然后你从现在开始叫我妈妈。」
「这什么play……?」
话题的走向似乎一下怪起来了。不对,就是很不对劲。一个成年人抓着比自己年纪小的女性,还叫她『妈妈』。这不正常——也正因如此,许多的男人都被此俘获了内心。唉,律花小姐最后不会跟我收钱吧?
不过律花似乎很纯真,她歪着头说:「玩法……?」
「啊,我知道了。狼君是『妈妈』派的吧?这样也行,但是不能叫『老妈』哦!小孩子不会叫『老妈』的!『阿母』也是灰色地带!」
「我觉得你的行为本身就很灰色了。」
「我之前就在想了~狼君虽然会让我撒娇,但是很少粘着我撒娇。现在我觉得那就是因为你没有童心!」
「这应该没关系吧……」
「说不定有关系啊!快点快点,叫我妈妈~♡」
她只是想被我叫妈妈吧?虽然这么想,不过以童心来说,这种吐槽肯定是禁忌。换个角度想,假如我们以后有了小孩,我在小孩面前该怎么称呼律花呢?到时候叫律花『妈妈』,更方便我们未来对儿子(女儿)进行教育吧?既然如此,是不是该趁现在习惯?
我在脑海里不断想着这些借口,下定决心配合她的玩法。
「妈……妈妈。」
「有什么事吗?快点写作业的说!」
「是在进行教育的妈妈啊。」
这个妈妈不对吧。不,这也是妈妈众多的型态之一就是了。
律花一脸「成功了……」的满足表情。我倒是很不满。
这下结束之后,我大概也不需要付钱了。
「你要是叫得这么害羞,我就没法好好当妈妈了。小孩子叫妈妈的时候才不会害羞呢!」
「你要这么说……」
「今天已经很晚。就先不特训了,等下次放假我们再正式开练。」
「真的假的?」
「真的。」
想让我培养出童心的念头,似乎让律花心中燃起了一股奇妙的火焰。
或许像她这样捉弄我取乐的行为,才是真正的童心。
『那你就好好加油吧——老妈。』
「你话太多了。」
*
于是到了下次假日,我和律花漫无目的地外出闲晃。
我们偶尔会这么做,不过这次还附带了个要求。
「那我们走吧,狼君。记得在外面也要叫我妈妈哦?」
「在大庭广众之下,有点难以启齿……」
『废话少说,快走喵!我可是付了钱喵!!』
(你哪付了。)
我正背着猫用双肩包,喵吉的声音就是从我背后传来的。这也是出于律花的考虑,她觉得虽然不能让它像狗那样去散步,但还是希望能定期让它呼吸下外面的空气。
今天是秋高气爽。从我家走一小段路,就会来到河岸。那里有附设的散步步道、多功能运动场和烤肉区,光是散步就满有趣的。
「天气真好~」
「是啊。」
『让人类背自己的快感!受不了喵!』
(你这样还算是动物吗?)
成肥猫的思考模式了啊。我以前就在想,喵吉会不会哪天变得圆滚滚的。
因为是假日,河岸边人流量还不少。
「啊,狼君你看。」
「怎么了,律花?」
「嗯?」
「…………怎么了,妈妈?」
好可怕……她刚狠狠瞪了我一眼……这样不就是魔鬼妈妈吗……
「那边好像在做什么!我们去看看!」
那边能看到有一小群人聚在一起。律花跑了起来,我也马上跟了上去。
『喂——!不要乱晃喵——!』
「忍耐一下……」
凑近一看,似乎是街头艺人在表演。围观的大多都是小孩子,正看得目不转睛。走近一看,似乎有街头艺人正在表演。人群中大多是小孩子,正看得目不转睛。而孩子们身后的似乎就是他们的监护人。
「哇,是魔术!」
「哦呀,这人来人往的……倒也不算呢。」
虽然这里的人流比不上市中心的多,但岸边地势宽广,视野开阔,更重要的是,来往行人都悠闲从容。装赏钱的罐子也放得很稳当。
那位青年表演者似乎是魔术师,他右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下一刻,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的花瓣,并随风飘散。
「好厉害!咦,刚才那是怎么办到的?」
「不知道……不过那个人动作很娴熟,应该很习惯表演——」
「…………」
「咦?唉?」
我心不在焉地看着魔术表演,而律花却微眯着眼瞪了过来。
「怎、怎么了,律——……妈妈。」
「小孩子!看到那种表演!都会很开心很兴奋的!」
律花指着那些围观的小孩子如此说道。魔术师每表演一个魔术,孩子们就仿佛亲眼目睹了魔法一样,精力十足地叫嚷起来。
「所以不要说『动作很娴熟……』这种奇怪的话!」
「我没这么说……」
「不准顶嘴!」
「对不起。」
好几位家长在我被训斥的时候,往这边瞄了几眼,让我有些难为情。
……不过,律花说得没错。小孩子们和律花都打从心底享受着魔术表演。而另一边的我则是只看着魔术师的动作,甚至想看穿他的手法,就像叛逆期的初中生一样。这实在称不上童心未泯。
「那么,有没有人愿意来帮忙呢~?」
魔术师笑着邀请孩子们。原来如此,还可以像这样把观众拉进来,提升魔术的可信度。
孩子们纷纷举手。真是令人莞尔的光景——
「快去……」
「唉?」
律花用手肘顶了顶我的侧腹。这是要……
「你不是小孩子吗?这怎么能不去。」
「威胁……?」
我想获得童心,但不是想当小孩子。
要我给这些真正的小孩子添麻烦,这实在——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无法拒绝。既然律花希望我这么做,那就没办法了。
我的低沉嗓音响彻四周,盖过了孩子们的高亢声音。家长们一脸『这家伙是认真的吗?』的表情看着我。魔术师小哥对突然从观众里冒出的怪物一时失去了言语,而孩子们本能地察觉到『这家伙很不妙』,所有人都不发一语。
「咦……啊,那么……这位异常有精神的老哥,请你到这边来……」
「行。」
『你……算了,我喵都不想喵了……』
喵吉似乎也很傻眼。别管我。
孩子们和家长们的眼神刺得我好痛。这就是看珍禽异兽的眼神吗……
「那么,老哥……那个,可以请你像这样用双手包住我的右手吗?」
「行。」
魔术师小哥张开右手,让我和观众们看。他是在强调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而我的任务似乎是用手包住他握起的拳头。
也就是说……要我营造出无法动手脚的状况吗?原来如此。
「要把我的手死死封住,保证连一张薄纸都塞不进去。」
「没必要这么狠,轻轻包住就行了吧……」
「可是,说不定会出现个万一哦?」
「你就是想引发那个万一吧……」
用这种会让人怀疑的半吊子握法,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触感——他手上本来就拿着东西吗?)
看来他强调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本身就是个谎言。他露出手掌时,东西在手背上,展示拳头时,东西则是在拳头里面,他恐怕就是用这种方式藏起魔术机关的。看起来像是在我包住他的手之后才变魔术,但实际上,当我包住他的手时,他可能就已经做好机关了。
「好!那么老哥,请你把手放开!」
我以童心思考:小孩子有时很老实,有时很顽皮。也就是说——
「如果我不放手呢……?」
「我就报警。」
「原来如此……」
还是乖乖放手吧。而魔术小哥一放开手,手上竟然冒出了好几个动物模型。
「在这位老哥的帮助下,动物们出现了~!」
看来是这么一回事。以童心思考,现在应该是感到佩服的场面吧。
「这就是我持有的——……力量?」
「你童心的年龄是初中生吗……」
律花不知为何一脸无语。咦?可是既然他都说是靠我让魔术成功了,顺着他的意思不就是童心的表现吗……?
之后我们又看了几个魔术,魔术师大哥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向我们道谢后,我们便离开了。
「狼君你很会吐槽,但本质上还是个傻瓜呢。」
「既然妈妈这么说,那应该就是了吧。」
『没有自觉的傻瓜最糟糕了喵。』
我只是努力理解童心而已,不知为何却被老婆和猫嫌弃了……
「啊,狼君你看。那里有人在打业余棒球,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多功能球场似乎已经被拿来打业余棒球了,我们便来到了附近的长椅坐下。
「运动真好啊~!感觉好清爽!」
「我跟律……妈妈你都没有进行过什么运动呢。」
正确来说,应该是没有那个空闲。毕竟那时我跟律花都遇到了很多的事。
律花看着业余棒球的方向,嘟囔道:
「好想看看狼君在业余棒球中打出全垒打的样子……」
「唉?不不不,这太强人所难了吧。这里又不是棒球场。」
「童心……」
「你是不是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听你的?」
比赛已经开始了,怎么可能说一句『可以打一棒吗?』就轻松加进去。
律花似乎也明白这点——但这时一颗界外球飞了过来。
「哇。」
「哦呀。」
律花试图以最小的动作躲开,但我更快地徒手接住了球。
「律花,你没事吧?」
「没事,狼君你的手会不会痛?」
「没事。不过这里离球场有段距离,这颗界外球还挺能飞。」
「挺行的嘛,小子。」
「呜哇!?」
我们不禁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运动服的老太太正看着我们。我只顾着接住的球和律花,没注意到背后的气息,而背上的喵吉则是睡着了,毫无反应。
「那个,老婆婆,您是那边在打业余棒球的人吗?球还给您——」
「看这身手,你不是外行人吧。反应速度也很快。我很欣赏你!」
「啥?」
「你够资格当我们老废物队的代打!小子!你现在有空吗……?」
「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好诡异……」
「奶奶,你真有眼光!狼君可是天才击球手!」
「啊喂,律花。」
「噢——……过来。」
迷之老婆婆硬是把我给拉走了。我总不能对老人硬来,于是将喵吉交给律花,姑且先跟着老婆婆走。她力气还真大……
然后,虽然很突然——我被迫拿着球棒站上了打击区。
(这样规则上没问题吗?算了,反正是业余棒球,应该没有严格规定……)
「小哥,你没打过棒球吗?」
「咦?啊,是的。」
对方的捕手向我问了一句。恐怕是因为我的握棒方式太显而易见了吧。
捕手小声「哦」了一声,向投手比了某种暗号。
(会手下留情吗……)
「加油——!狼君!」
律花在网后面为我打气。我正想挥手示意——球突然就朝我的脸飞来。
「喂!?」
我如刀剑般挥动手中的球棒,将球打飞,滚落到了界外区。
「果然不是普通人啊~不愧是帕奇婆婆突然叫来的。」
「你想杀了我吗!?危险球是犯规的吧!?」
「在我们这,危险球属于自卫的范畴。不然就是我们被干掉了。」
「这是哪门子的棒球!?」
更何况,刚才的危险球也飞得超快。与其说这不是业余棒球的水平,不如说这里的业余棒球整体上很奇怪。我来错地方了啊。
话虽如此,毕竟律花也在,我还是想让她看看我帅气的一面。幸好这些球速再快也比不过子弹速度,我完全能跟得上其轨迹。只需要用球棒打回去的话,总能应付过去的。
(再怎么说我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这种球,要打回去根本轻而易举……!)
「好球!打者出局!」
但转眼间我就三球三振。啊,这样啊。白球不同于子弹,球速并非一成不变,不是都很快,也有让我失去平衡的变化球。上当了。
「哎呀,小哥你挺厉害的嘛。明明没打过棒球,却能看清球路。」
「哈哈哈……但是三振出局了也没啥用呢…」
尽管被捕手称赞了,但我还是垂头丧气地回到休息区,并向老婆婆低头道歉。
「去死吧。」
「真不留情……」
「……那边有饮料,连你老婆的份一起拿去。今天的结果值得判死刑,不过小子你还挺有前途的,有空再来吧。我会让你上场的。」
「谢谢。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
看来这是一场在各种意义上都很随便的业余棒球赛。在我稍微移开视线的期间,投手丘上就发生了乱斗。看来都是些血气方刚的人啊……不对,业余棒球是会引发乱斗的吗?
「狼君,辛苦了!你帅……不起来呢!」
『辛苦(笑)。』
律花和喵吉在等我,于是我离开了球场。
「棒球意外挺好玩的,要是小时候有接触的话,说不定我就喜欢上了。」
「噢,不错啊。这是不是找回童心了?」
「这就不知道了。」
到最后我也没搞懂什么是童心。虽然我也觉得律花只是借着这次尝试来捉弄自己,但过程也挺开心的,所以也没关系。
我坐在长椅上,悠闲地望着河面,对着身边的律花低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童心。」
「嗯?」
「我觉得世界上充满了各种乐趣,而小孩子对这些很敏感。有些事对大人来说很无聊,但小孩子会觉得有趣。成为大人后就会察觉不到这些事物,而童心,却可以一直敏锐地捕捉到这些乐趣。」
我在心中懵懂地得出一个结论。我毫不在意的事物,孩子们却会双眼发亮地接受,律花这种拥有童心的大人也会有同样的反应。所谓的童心,或许也可以说是感性。于是,律花呵呵地笑了。
「小孩子才不会想这么复杂的事,所以出局~」
「真的假的。」
「……不过,或许就像狼君说的那样,毕竟大人总是很快就会冷淡下去。自身所拥有温暖事物不知何时就会冷却,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小时候热衷的事物,长大后就完全没兴趣了……类似这样?」
「就是这种感觉吧~」
律花略显随便地表示同意。她自己可能也不太清楚吧。
所有人都曾是小孩,只是终有一天会成为大人,童心是人所皆有的。因此,我应该也有过,只是忘了而已。
「童心……真是深奥。不过多亏律花,我好像稍微明白了。」
「是吗?那差不多快傍晚了,我们回去吧?得准备晚餐才行!」
『我想回家睡觉,赞成喵。』
「说得也是。回去吧——妈妈。」
「你叫得越来越自然了……」
明明是律花自己这么要求的,一旦习惯之后反而有点吓到。
律花刻意清了清嗓子:
「……现阶段还是叫我律花哦?」
既然说「现阶段」,就表示她希望我日后再改口吧。
不过至少不是今天或明天。
因此我刻意摆出坏心眼的样子,对律花说道:
「咦?我还满喜欢叫妈妈的耶?别说这么冷淡的话嘛,妈妈。」
「讨厌!狼君你原来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会啊。毕竟小孩子都会叫妈妈哦。」
我们手牵着手迈开步伐。我也不是总是被律花耍得团团转,如今就莫名想捉弄她——或许这就是我的童心吧。
『唉~我受够小孩子了喵~』
(这家伙突然说这什么话……)
我和律花的关系变化之日,已然近在眼前。
——距离结婚纪念日仅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