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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跑遍各个地方——
这句简短的描述,道尽了护堂远征义大利·托斯卡尼的经历。
护堂在这次远征的最后和神兽对决,但他对这场决战的印象并不深刻,反而是『短期内进行了长距离移动』的感慨,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件事发生在草剃护堂刚成为弑神者的时候。
也就是他在义大利北方的加尔达湖畔,和『同族』的萨尔巴特雷·多尼进行决战后的事情。
那天早上,护堂跟多尼告别后,艾莉卡对他提出了一个邀约。
『对了,护堂,我们去米兰后顺便到托斯卡尼灭了神兽吧音符』
护堂的旅程就是从拒绝这个邀约后开始。
正确来说,护堂是趁机逃离艾莉卡,他的目的地是义大利北部的古都维洛纳,那座城镇也是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舞台。
维洛纳离加尔达湖不远,而且还有国际机场。
一到维洛纳以后,护堂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机场里面。
这是一座深具历史的古都,和大文豪但丁也颇有渊源,里面还有古罗马时期建造的圆形竞技场,现在也会被拿来当成活动会场,著名的大教堂和教会也非常漂亮。
护堂来到这个观光胜地,却断绝了所有的诱惑。
因为他要是继续逗留,一定会被艾莉卡抓住,然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那个美艳少女一辈子的伴侣——
其实,这样的未来想必也十分甜蜜。
不过护堂才刚升上高一,他不想这么早决定自己的未来,所以就没有听艾莉卡解释『击退怪物』的详细内容,便迳自来到机场,这也代表他快被艾莉卡压倒性的魅力攻陷,才会做出这种性急的行动。
总之护堂幸运等到其他旅客取消座位,搭上了上午的最后一班飞机。
话虽如此,在飞机起飞前都不能大意,护堂提高警觉,因为他不知道艾莉卡会用什么手段阻碍他出国。
幸好护堂搭乘的飞机平安起飞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
护堂坐在机位上喃喃自语。
艾莉卡大概也放弃了。实际上,她安排的行程太夸张了,护堂才刚和欧洲最强的弑神剑士决战,隔天就要跑去击退莫名其妙的怪物,未免也太赶了。
而且草剃护堂是个和平主义者,他不想进行毫无由来的战斗……
在护堂沉思的时候,飞机抵达了瑞士的苏黎世机场,他打算在这里转机回去东京。
离下一班飞机起飞还有三小时,护堂需要先消磨一下时间。
于是,他在免税商店前的咖啡厅享用咖啡,度过了一段久违的悠闲时光——
喝着咖啡的护堂,和某个人不期而遇。
「唉呀,护堂,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真的好巧喔!」
艾莉卡·布兰德里走向护堂,还刻意表明他们的相遇是巧合,她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既邪恶又虚伪。
「呵呵呵,一定是我本性善良,神明才会这样奖赏我。」
「等等,艾莉卡。你根本和我搭同一班飞机吧,不然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护堂的脑海里浮现了某种猜想。
例如艾莉卡迷昏了其中一位旅客,搭上那一班客满的飞机,一位金发美少女就那样若无其事地坐在空的机位上……
这纯粹是护堂的妄想,可是艾莉卡真的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没有做出任何抵触法律或伦理的事情喔,只是拜托一位在维洛纳的朋友,请对方借我一架私人客机罢了。」
「是、是喔。」
听艾莉卡这么说,护堂也放心了。
接着,艾莉卡露出了一个笑容可掬的虚伪表情。
「可是啊,如果护堂不肯听从我的要求,前往东京的飞机可能会遇上什么事故喔,好比机长突然身体不适之类的。」
「!?」
「这样一来,护堂没办法离开这里,还会给许多人添麻烦……」
「你想威胁我!?」
「怎么会。这是爱人的小·小·请·求音符」
艾莉卡坐到护堂身旁,还靠在他的身上。
性感的魅惑肉体紧贴着护堂,散发金红光泽的发丝轻抚他的脸颊,护堂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可悲的是,护堂心跳加速、意志大受动摇。
对一个从没交过女友的高中男生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而且啊,我现在不太高兴喔?你没有向我道别,也没有给我一个爱的拥抱,就这样丢下我这个爱人离去……」
「…………」
「我没办法等到下次和你相见,只好用铤而走险的手段把你挽留下来,相信所有的义大利人都会同情我的遭遇。」
「不、不过,爱人是你单方面的说词,我又没有承认。」
「唉呀,我们不但疯狂热吻,还同床共枕过唷,事到如今你还想否认吗?」
「那、那是为了对付神和多尼那个笨蛋才逼不得已……」
事实上护堂很清楚,他和艾莉卡的关系『并不寻常』。
所以他也没办法义正词严地反驳,不过无法甩开亲密的肢体接触,单纯是腕力敌不过艾莉卡的关系,艾莉卡能用神奇的魔术强化体能,发挥出远胜重量级摔角手的霸力。
「另外啊,我刚刚获得了一个情报。」
艾莉卡凑近护堂耳边说悄悄话,护堂满脸通红、身体也变得更僵硬。
可是当他听见情报后,表情立刻恢复原有的严肃。
「那个在托斯卡尼出没的鳗鱼状怪物……之前的目击情报都是在深山里,但是昨天深夜,那个怪物出现在中世的城寨遗迹中,大肆进行番破坏喔。」
「有人伤亡吗!?」
「这一点倒不必担心,那是一个无人的遗迹,只是附近有其他的城镇,怪物很有可能会跑到那里。」
「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巨大生物啊……」
对方是神兽,似乎和乌鲁斯拉格纳的『山猪』权能是同类。
护堂原以为对方会像未知生命体一样,静静地隐匿在深山里低调生活。
「多尼就住在那里,交给那家伙不就得了?」
「你这么说也没错啦,但是情况变得越来越紧迫了……事已至此,那位大人的存在也会是一种麻烦。」
「那个笨蛋,就跟一把双刃剑一样嘛……」
萨尔巴特雷·多尼惹麻烦的能力,远远高于解决问题的能力。
护堂能理解艾莉卡的言外之意。
「佛罗伦斯的魔术结社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不过如果对方是神兽级的生命体——他们是不可能解决的。」
艾莉卡现在整个人坐在护堂的大腿上面,护堂感受着她软玉温香的身体,内心却渐渐地恢复冷静。
「世上能对付神和神明眷属的只有弑神者,换句话说,只有你和你的同类可以应付喔,草剃护堂。」
艾莉卡搬出这种测试护堂器度的说法,护堂也只好认命了。
草剃护堂是一位和平主义者,他不喜欢无意义的战斗,可是他的责任感和公义心也比一般人更强烈。
于是,护堂的第三次义大利之旅仓促成行。
他们花了一小时,从苏黎世飞到米兰。
2
「万一对方是神兽,那我们只有二个选择,一是拼命歼灭敌人,二是拼命争取时间。」
这句话出自艾莉卡的同事克拉伦斯之口。
他是一位荷兰出身的光头黑人。
「我要声明一点,这个选择要有我们大骑士等级的魔术师,组织适当的迎击部队才能成立。否则『向神明祈祷后赶紧逃难』才是最好的唯一选择。」
「这么说,对方是非常高强的敌人啰。」
这里是《赤铜黑十字》的米兰本部大楼,地点是楼中的干部专用待机室。
室内有沙发之类的调度品,还有私人的小酒吧和撞球桌,是一间充满豪华气息的房间。护堂在这里和三位大人物见面。
艾莉卡到其他房间换衣服,因此在场都是男人。
其中一人述说着和神兽对战的难处。
「没错,不过弑神者是连神兽也无法匹敌的超越者。」
「没有这么夸张啦……
「不不不,那是你接连面对各种破天荒的战斗,认知才会变得不正常。」
提出这个见解的人名叫詹那洛·凯兹。
他是一位身材矮小而壮硕的青年,留着一头黑发和海盗般的胡须。外观看上去像三十多岁,实际上才二十出头罢了,身上散发出一种粗野又随和的气息。
「除了弑神的王者以外,能和神兽匹敌的肉骨凡胎,顶多只有保罗而已,而且肯定会是一场舍命搏斗的硬战。」
保罗——也就是保罗·布兰德里,是艾莉卡的叔叔和监护人。
护堂看着詹那洛提到的第三个人,对方露出了苦笑。
「这句话并不正确,有这种实力的不只我一个。」
「不过,你是最擅长和神兽战斗的吧?」
「这纯粹是经验使然——我和你的同类,也就是其中一位弑神者颇有交情,所以才会常常碰到神兽。」
交谈途中,保罗将话锋带向护堂。
在保罗湛蓝眼眸的凝视下,护堂不禁心头一震。他在半小时前,从苏黎世飞到米兰的马尔朋萨机场,来到这座赤铜黑十字的本部。
今天是护堂第一次和『艾莉卡的叔叔』见面。
有那样一位貌美如花的侄女,保罗本人也长得非常英俊。
他留有一头略微及肩的长发和胡子,二者在他端正的脸庞上增添几许精悍的神采,另外他的体格也十分壮硕,隔着那一身轻便的上衣与外套,也能看出底下有一副受过严格锻炼的筋骨。
不过比起保罗的外貌,他的言行举止更加吸引护堂。
保罗是个很有格调的人,他略嫌野性的容貌和轻便的服饰,不但无损他天生的气质,反而衬托出他的个人魅力。
雄伟、知性、华美、高贵——
护堂第一次遇到如此完美体现骑士称号的人。
「呃,各位,你们不用对我这么恭敬没关系……我是在场最年轻的人,请你们用平时的语气谈话就行了。」
在场的这三个人和萨尔巴特雷·多尼不同。
尤其保罗的恭敬对待,更令护堂诚惶诚恐,所以他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身为一个最年轻的高中生,这是理所当然的礼貌性考量。这时凯兹贴近护堂说明。
「咦,真的没关系吗?真是太好了。幸好第七位魔王是个讲理的人,对吧?」
「詹那洛,就算这是王主动提出的,你也要客气一点。」
相反的,克拉伦斯对同僚的言行颇有微词。
「感谢您的贴心顾虑,王,对我们这些钻研魔道的人来说,向魔王表示敬意是很自然的事情,用轻松的语气和魔王交谈反而比较困难。」
这位秃头的黑人恭敬地陈述完后,露出了一个亲切的微笑。
「所幸在下克拉伦斯,也还略懂临机应变之法。我会将您的贵言谨记在心,做出适当的考量,还望您多多指教。」
最后,克拉伦斯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点头致意。
克拉伦斯的机智对答和优雅气质,护堂只能苦笑以对。刚才对方的回应,的确很像艾莉卡的同僚会做的事情。
保罗也对部下的不同反应露出苦笑,他对护堂说:
「草剃护堂,你是王者,我们当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尊重你的意志,但接受我们骑士的敬意也是王者的职责,这点希望你能多多包含谅解。」
「敬、敬意是吗?」
「我们对所有的弑神者都抱有最崇高的敬畏之意,这和他们的品性或经历无关,只因弑杀神明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丰功伟业。」
保罗在谈话时,眼神也直视着护堂的双眼。
碍于对方真挚坚定的视线,护堂只好点头答应了。
「撇开尊敬所有魔王这点,我个人也愿意对草剃护堂提供最大限度的礼遇,不论你身在欧洲或是异地。」
「咦!?」
护堂被这个出乎意料的提议吓到了,保罗露出了一个充满男子气慨的笑容。
「理由有以下几点。首先是我听闻你的为人后,认为系是个很正直的少年,其二是你对我有恩,如果没有你草剃护堂,我的侄女不晓得能否活着回到米兰。」
「您千万别这么说,艾莉卡她也救过我啊。」
自从在萨丁岛认识艾莉卡以来,护堂一路和她携手合作、共度许多难关。
而且艾莉卡提供的帮助远比护堂大多了。如果要说到恩情,护堂才是真正受人恩惠的一方。
护堂急忙摇头否定,保罗的态度也忽然变得吞吞吐吐。
保罗犹豫了一会,他轻咳一声后开始娓娓道来。
「那么我再多加一项,呃,该怎么说。身为艾莉卡的养父,我总要代替艾莉卡去世的双亲,关照一下女儿的交往对象。」
「交、交往对象——」
护堂这才恍然大悟。仔细想想,现在这种情况不正是拜访『交情深厚』的少女家,和她的双亲见面吗……
「因此,于公于私我都有理由帮助你。由于你是个过于破格的存在,我不好扮演一位顽固的父亲,也不晓得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保罗会用对待晚辈的语气称呼护堂,看来他真的相当烦恼。
不过护堂完全没有埋怨的念头。这种朴实呆板的生疏反应,更有一位养父的风范,护堂很喜欢保罗这样的举止。
「总之,我觉得小女太聪慧了。现在我很庆幸艾莉卡的对象没有她那么机敏过人,也不像萨尔巴特雷卿一样自由奔放。」
「您这么说,真是太抬举我了……」
护堂和保罗·布兰德里对看了一阵子,然后同时露出苦笑。
艾莉卡的叔叔不像侄女那样充满心机,他是一位个性随和又具有常识的人,护堂对他抱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亲切感,大概是他们都被那个天才耍得团团转的关系。
看着保罗和护堂惺惺相惜,凯兹百感交集。
「话说回来啊,第七位魔王未免也太正经了一点,这该不会是什么灾变的前兆吧?想不到世上会出一个性格温和的魔王啊。」
「你在说什么啊,詹那洛。」
保罗训诫他的部下。
「再怎么善良温和的弑神者,也不可能人畜无害,我敢跟你保证,草剃护堂今后会成为撼动世界的魔王。」
「保、保罗先生?」
「不好意思,我之前看过关于你的报告,知道你没有这样的念头……但你肯定会成为那样的存在。很不幸的,我和多位弑神者颇有深交,这都是经验之谈。」
「这样啊。」
当时护堂只觉得『保罗先生多虑了』,并没有提出反驳。
直到几个月后,让堂认识了多位同类、并且想起了保罗的提醒和自己的诸多恶行,才深刻体认到这个预言是千真万确。
护堂暂不表态,保罗感慨地说道。
「真没想到,艾莉卡交往的对象是第七位弑神者啊……」
「唉,没错,想不到那个公主……」
「那只狡猾的狐狸啊……」
克拉伦斯和凯兹也出神地叹气。
艾莉卡在他们心目中是有多『剽悍』啊——正当护堂无言以对时……
「你们怎么了?为何每个人都愁眉苦脸呢?这样有点奇怪喔。」
艾莉卡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男性魔术师们立刻恢复以往的表情正襟危坐,克拉伦斯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代表众人回答艾莉卡。
「没什么事。对了,公主你要出发了吗?」
「没错,我想先在佛罗伦斯收集情报。」
艾莉卡换上了红色的外套和黑色的牛仔裤,交织成了简洁的红黑配色。地上还放着旅行用的行李箱,完全就是准备好要出门的模样。
她只是趁着前往托斯卡尼之前,先来一趟《赤铜黑十字》的本部罢了。
接下来才要正式踏上旅途,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古都佛罗伦斯,该地区有一条横越托斯卡尼的亚诺河。
那头很像鳗鱼的怪物,就住在河川源流附近的山岳地带。
3
「真令人意外,你竟然会想搭列车。」
护堂向略感无聊的伙伴搭话。
他们在即将离开米兰车站的特急列车头等席上。
不过,身旁这位布兰德里家的大小姐曾说『我怎么可能去搭巴士和电车啊』之类的话。
「搭列车去佛罗伦斯,比汽车或飞机快多了,而且詹那洛要是提议开车载我们,你一定会答应对吧。」
艾莉卡有些不高兴地回应护堂。
「那样不好吗?」
「哪里好啊?那家伙一定会抓准机会,在车子里播放日本的幼儿卡通给你看。」
「卡、卡通?」
「我绝对不想奉陪。」
护堂想起詹那洛精悍的面容。
詹那洛的脸上留着充满阳刚味的落腮胡,再绑上头巾的话俨然就是海盗的模样。那种容貌怎么想都和卡通无缘,艾莉卡又不像在说谎……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兴趣。」
护堂做出了一个简短的评论,列车在他们闲谈时出发了。
这节头等车厢有提供矿泉水、咖啡、红酒、香槟,以及各类甜点和简易餐点。
艾莉卡打开了她带来的篮子。
「那是什么?」
「我请助手帮我准备衣服,她为人十分机灵,还帮我做了旅行的餐点。」
篮子里放了几块手制的三明治。
三明治是用切成薄片的面包,外加火腿、起司、腌肉片、莴苣、芝麻菜等蔬菜制成,样式十分精美。
「看起来很好吃。」
「那孩子本来在《赤铜黑十字》担任见习魔术师,可惜缺乏才能差点被除籍。不过她很擅长家务,我就雇她做为我的助手兼女仆了。她这个人很有趣,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听艾莉卡的描述,护堂猜想对方是未满十五的少女。
直到不久后,护堂结识比艾莉卡年长的亚莉安娜,才惊觉艾莉卡的形容方式有多么桀骛不驯。
总之,护堂享用着素未谋面的女仆用心制作的料理,继续这趟列车之旅。
流线形的高速列车从米兰到佛罗伦斯,只花了二个多钟头。
护堂利用这段时间和艾莉卡闲聊,或是阅读义大利的报纸来打发时间。明明即将前往危险的怪物巢穴,护堂却没有特别紧张。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
那头很像鳗鱼的巨大生物即使真是神兽,也不会经历什么苦战。
护堂本人也是神兽『山猪』的使用者,所以他有这样的直觉。除非在附近遇上神兽的主人『不顺从之神』或其他弑神者,否则是不可能苦战的——
「应该不会遇上那种敌人。」
到了佛罗伦斯车站,护堂自言自语地嘀咕。
护堂一个月前才和古代中东神王梅尔卡特决战,昨晚又对上弑神者萨尔巴特雷·多尼。
这种大型战役没有这么轻易发生,就机率上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护堂抬起头,仰望着夕阳余晖下的义大利天空。
夕阳的鲜红和傍晚的黑暗巧妙融为一体,衍生出一种有别于日本的黄昏风情。
「今晚我们在佛罗伦斯住一晚,等到宴席上再和这个镇上的魔术师商议大事。有一个叫《百合之都》的结社负责解决这件事,我们先向他们打探情报——」
艾莉卡说到一半,她的手机响起了来电答铃。
护堂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铃声听起来仿佛是不祥的预兆。没错,就好像来自荒唐国度的使者,要打破脆弱的机率理论一样——
艾莉卡确认荧幕上的来电显示后,立刻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叔叔?咦,萨尔巴特雷卿?」
护堂终于发现,他忘了一个最危险的要素。
古都佛罗伦斯,在义大利也具有数一数二的知名度。
流经这座都市的亚诺河,横亘托斯卡尼大地的东西部,最后流入提雷尼亚海域。河口附近还有一座以比萨斜塔闻名于世的城镇。
人类生活自然缺不了水源,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都市。
这次护堂他们的旅程是要前往亚诺河的源流。
换言之,他们必需从佛罗伦斯东进。
不过,接送护堂和艾莉卡的车子却开往佛罗伦斯的南方,他们的目的地是托斯卡尼中央的都市西恩纳。
这座都市的起源也相当古老,过去还是古罗马帝国的殖民市。
这片遗留中世纪街道景观的历史地区,整个城市全数被登记为世界遗产。当中最著名的名胜田野广场,更是号称『世界第一美的广场』。
那是一个铺满红色砖瓦的广场,不过广场本身并不平坦。
田野广场有点像药钵的底部一样微微倾斜。市民和观光客在这里坐着或躺着,各自度过一段悠闲的时光。
「跑了这么多地方,简直和电视台的旅游节目没有两样……」
一想起今天的行程,护堂难掩疲倦。
加尔达湖、维洛纳、苏黎世、米兰、佛罗伦斯、还有西恩纳。
上述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历史悠久的观光胜地。可惜护堂都没有停留,他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简直是跨越国境的远征之旅。
等他们到西恩纳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现在也没时间观光,然而护堂和艾莉卡还是被带到了田野广场。他们来这里同样不是为了观光,而是要见一个人。
「唷,护堂。好久不见了,我最要好的朋友!」
护堂今天早上刚告别的对象,在田野广场恭候他的到来。
那种开朗和轻薄的拉丁性情,很符合对方的写照,他就是萨尔巴特雷·多尼,被称为剑之王的弑神者。
多尼穿着黑色的短袖衬衫和工作裤,外加一双运动鞋的轻便装扮。
他的脚下还有一个圆筒,里面想必放着危险的凶器。
「有事情找我不会自己过来吗?我们正要前往其他的地方啦。」
「不能怪我啊,我有一个性格很严谨的心腹,他不准我跑到太远的地方啦,说我最近太不像话了,暂时不能跑到外面去。」
「你身旁居然有这么正常的心腹啊……不过。」
多尼试着辩解,护堂仍然有很多的怨言。
先前多尼透过保罗和艾莉卡,要他们转达护堂『来见我一面音符』。护堂本想不管他,但是又怕多尼会做出什么蠢事。
所以他才会乖乖来到西恩纳。
「你被禁足那是你的问题,不要牵连到我们啊。」
「可是,你们不是要去讨伐在法尔泰罗纳山出没的神兽吗?」
多尼幸灾乐祸地说道。
护堂无奈地耸耸肩,多尼也太快知道这个情报了。
多尼看起来是一个轻浮的笨蛋——不,他的确是一个轻浮的笨蛋没错,但也具有细心和天生的狡黠,是个不可思议又不得不提防的男人。
「我是想麻烦你收手啦……可以吗?」
「你的意思是,你要代替我去对付那头怪物啰?」
「没错没错,我会说服啰嗦的安德列,尽快去解决那头神兽,看在我们的交情,这次请你把机会让给我吧?」
护堂疑惑了。萨尔巴特雷·多尼是个随性又好战的男人,不过这种发言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萨尔巴特雷卿,在法尔泰罗纳山出没的神兽,根据目击线报只有一只而已。对您这位弑神者来说,这种敌人是否太弱了一些?」
艾莉卡做出了一个试探性的提问,护堂也深表认同。
艾莉卡说得没错,就连刚成为弑神者的护堂,都不认为一只神兽算得上威胁。骁勇善战的多尼更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他却想亲自去打倒那头神兽。
多尼的执着未免太奇怪了,照理说他会很乐意把麻烦事推给护堂。
「这点小事,请您交给我们来处理即可。」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这边也有各种理由啊。」
面对艾莉卡的试探,气定神闲的多尼笑了笑。
「理由?什么理由啊?」
「别计较啦,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多尼捡起地上的圆筒,不愿正面回应护堂的追问。
他从圆筒中抽出一把铁制长剑,在银之臂权能的加持下,铁剑可以发挥出惊人的杀伤力。多尼很自然地举起那一把长剑。
「你要砍倒我,自己去对付那一头怪物吗?」
「怎么会,我们昨天才进行过一场死斗不是吗?事隔一天再战也太没情调了,我只是想打个赌,玩一场游戏罢了。」
多尼将剑尖指向护堂。
「接下我一剑就算你赢,这次的神兽我会乖乖让给你。相反的,你要是接不下……那就随我处置了。」
「真是的,不要擅自做这种决定好吗……」
多尼一提出这个赌注,护堂稍微压低重心严阵以待。
护堂摆出类似内野手的守备动作,准备迎战多尼的长剑攻击。
这时护堂发现了一个异状。现在也才晚上七点多左右,可是田野广场已经看不到其他人影。
多尼大概是以奇幻的魔术清场,或是动用魔王的影响力禁止闲杂人等通行。
无论如何,对决的场所已经准备好了。
「护堂,你打算决斗吗!?」
「交给这家伙处理,事情一定会变得很麻烦,没办法啊。」
护堂回应艾莉卡的关怀,注意力却依旧放在萨尔巴特雷·多尼的身上。
敌人将长剑扛在右肩上。
以日本剑术来比喻的话,这是一种名为八相的架势,不过多尼本来是采取变幻自在的自然架势,平时不会采取这种攻击架势,看来他真的没打算全力一战。
所以才会摆出攻击架势,享受游戏的乐趣。
然而这是个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的危险游戏——
(……我会用『凤』的神速避开攻击。)
(……小心一点,他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发的对手。)
艾莉卡悄声提醒护堂后,退到一旁待命。
护堂和多尼对峙,敌人的右臂绽放出银色的光华。
现在距离昨夜的决斗已过二十四小时,当时被护堂用剑之言灵封锁的『银之臂努阿达』也恢复了,现在多尼可以使用那项权能。
「呵呵……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本事,这是和昨天不同的地方。」
多尼静静地笑了,那不是他平时的笨蛋笑容。
而是真心享受搏命行为的男人发出的阴狠笑容,那张轻薄的帅哥脸庞也变成了精悍的战士容貌。
护堂和多尼之间,隔着五公尺的间距。
多尼只要大步出剑,瞬间就可以跨越这段距离。
没错,胜负会在瞬间分晓,可是面对多尼迅捷锐利的剑技,护堂也能使出『凤』的化身应战。乌鲁斯拉格纳的第七化身,具有和雷电同等的速度——
这种速度过快的权能无法控制精确度,在攻击的时候无法派上什么用场。
不过用来防御或逃跑的话,就是不可多得的助力,护堂凝神戒备,准备等多尼出剑的瞬间施展神速。
奇怪的是,护堂突然变得胆战心惊,四周的空气也十分凝重。
这些现象的原因是多尼的视线。多尼没有瞪着护堂,眼神也并不凶狠。那是一种淡薄又祥和的沉静眼神。
护堂很确信,多尼在观察自己。
多尼观察着草剃护堂全身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仓皇应战时不断升温的心跳与呼吸,这些多尼都看在眼里。多尼专心倾听、凝神观察,掌握了护堂的所有状况。
「果然,对付这家伙专注防守没有用啊……」
护堂自言自语地嘀咕,战况诚如多尼所言,双方已经掌握了对手的本事。
萨尔巴特雷·多尼具有看穿神速的眼力,以及无形中闯入对方间距的玄妙步法,外加防不胜防的惊人剑技。
护堂不确定自己能否在瞬间的攻防中,挡下剑神的各种武技。
双方四目交错,敌人露出了无畏的笑容。护堂转眼间已经定下策略,他原本想用最无害的『凤』解决这场争端——
不过要打倒至高的神技,唯有动用最强的力量!
「锐牙难近身者,给予罪人制裁的铁锤!」
「我在此立誓!我将砍断世上一切事物!」
正因为双方互有了解,才会选择这种简单的冲突方式。
他们的算盘是,在对方使出麻烦的攻击之前,直接用我方的王牌打倒敌人——
护堂召唤的『山猪』豪迈地破坏田野广场,奋力跳上地面冲撞多尼。
多尼一看到神兽破出地面,魔剑立刻砍向山猪的黑色额头。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神兽的咆吼撼动四方。
银之臂挥舞的魔剑刺进『山猪』额头。黑色神兽才从地面露出半颗脑袋,就被多尼砍到灰飞烟灭了,然而多尼却大叫不妙。
严格说来,护堂确实成功挡下一剑了。
多尼的无心无念之技,是用浑然天成的方式运使身体和长剑,护堂一发动强烈的攻击,他就会下意识地进行迎击——
多尼的反应一如预期,护堂很满意,不过……
「护堂,打从你接受这场比试,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真是不辜负我的期待。」
看着刻画在田野广场上的『代价』,艾莉卡的语气显得非常傻眼。
那是一条形同断层的深邃裂缝。那条裂缝横亘整座田野广场,将广场一分为二。
想必是护堂召唤『山猪』时,以田野广场为破坏目标的关系。
黑色神兽刚才破地现身,就带给广场不小的伤害了。
护堂懊恼地抱着脑袋。幸好『山猪』在正式进行破坏前就被消灭了,否则灾害规模绝对不只这点程度——
「等、等一下,你那一招太狡猾了,能不能再重来一次啊!?」
另一方面,心有不甘的多尼不服比试结果。
正在反省的护堂没空理会他,护堂确实犯下了莫大的过错,但在骚动发生前事先防患未然,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问题是,为何多尼这么想去对付神兽呢?
护堂正想寻问多尼,远处却传来了警铃的声音,似乎是警车或消防车出动了吧,等会那些车辆和围观群众都会赶来这里。
艾莉卡拿起手机进行联络,应该是在处理这些麻烦的事情……
4
最后,田野广场的『善后工作』就交给多尼的部下了。
护堂等人先离开事发现场,躲进附近的酒馆里面。一位自称安德列·里培拉的青年前来会见他们。
那个人戴着银框眼镜,身上穿得西装笔挺。
这位看起来十分正经的人物,据说是负责监督多尼的管家。
一听到这个人的职称,护堂非常同情他的遭遇。至于安德列·里培拉本人则是淡淡地打电话给西恩纳的魔术结社,提出几项指示进行事后处理工作。善后工作俐落处理好后,他转身对护堂说明。
「这次的事件,是吾主萨尔巴特雷·多尼有错在先,一切善后工作自当由我们负责。」
「不、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这也是身为臣下的职责,请您不必介意……不过,可否容我说几句话?」
身为多尼的共犯,护堂也没立场拒绝,里培拉对护堂直言:
「弑神者喜欢率性而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您不见得要配合吾主的愚行。弑神者的戏耍会伤害到无辜的百姓,这点请您千万要谨记在心。」
里培拉恭谨有礼、却又不卑不亢地向王者提出谏言。
护堂诚惶诚恐地虚心受教,他终于理解为何这个人有资格担任多尼的管家了,魔王的管家也对艾莉卡说:
「那么艾莉卡·布兰德里,神兽的事件能否交给你呢?我要带这个笨——抱歉,我要带领萨尔巴特雷卿前往某个地有才行。」
「没问题,安德列卿。」
艾莉卡回应这个差点骂自己主子是笨蛋的青年,之后她不解地问:
「只是,您要带萨尔巴特雷卿去哪里呢?」
「萨尔巴特雷卿和草剃护堂一战身受重伤,需要好好疗养,我要带他到安静的地方彻底养精蓄锐。」
「咦?」
听到管家这么说,萨尔巴特雷·多尼本人吓了一跳。
昨晚,多尼除了被『白马』的强光稍微晒伤以外,健康层面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他乐天地歪着脑袋,不能理解管家的用意。
「这是什么意思啊,安德列?我的身体确实火辣辣的,但其他部位没问题啊。」
「你怎么会没问题呢?你就趁这个机会休养三、四个月吧。」
里培拉对护堂很恭敬,对多尼却采用对等的语气说话。
仔细一看,里培拉的太阳穴一带微妙地抽动,想必是快气疯的关系吧。以后才听说在多尼成为弑神者之前,他们二人已经是好朋友,护堂才知道里培拉为何有这种反应。
魔王的管家用一种堪称『正直严谨』的严肃表情解释。
「我替你在印度洋的孤岛上,预订了一间和监狱相去不远的医院。我会把你丢进地下十二楼的特别病房,你就在那个远胜恶魔岛的监狱里好好治疗脑袋,这个活在世上没有任何益处的超级废物!」
现在回想起来,里培拉的训斥是这起事件最大的难关。
实际上,后来的遭遇虽然也颇辛苦,但是没有比遇上弑神者更麻烦的事情。
做出蠢事的多尼被带去惩罚,护堂和艾莉卡则在西恩纳共度一夜。
隔天刚好是雨天,里培拉派车接送护堂他们,将他们顺利载往事件发生的舞台。
那里是托斯卡尼东部的卡森蒂诺地区。
卡森蒂诺充满各类自然景观,有鲜绿的平原和丘陵,以及森林和峡谷。
那里的自然景观丰富,被指定为国家森林公园。车子一路开来,除了路边几家零星的民宅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工物体。
艾莉卡向护堂解说多尼之前提到的法尔泰罗纳山。
「托斯卡尼有一条源自法尔泰罗纳山的河流,河流绵延百里、川流不息……这是但丁的『神曲』,炼狱篇第十四章的内容。」
「就是指这一条河啊。」
护堂和艾莉卡坐在疾行的汽车后座。
路旁的涓涓溪流正是亚诺河,河道越深入托斯卡尼就越雄浑,最后汇聚成一条绵长的大河。
在雨势的影响下,水量似乎有增加的趋势。
「我们的目的地,是那一座法尔泰罗纳山是吧?」
「要是有这么单纯就好了。据说目标离开了根据地,四处辗转飘流。」
「前天怪物在哪里出现?」
「在法尔泰罗纳山脚下的中世纪遗迹。那里说是遗迹,其实也只有一点城墙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艾莉卡打开这一带的地图。
「事实上,昨天好像有其他遗迹冒出了类似神兽的生物,它破坏城墙大闹一番后就离开了,幸好没有人员伤亡,不过附近另有城镇……可能有被攻击的危险。」
「的确。对了,那个类似蛇或鳗鱼的怪物……」
护堂稍微打了一个岔,他很在意刚才的某个描述。
「你说那个怪物二次都在遗迹出现,它很喜欢古老的场所吗?」
「也许吧,还有说不定喜欢有水的地方。」
「水?」
「嗯,从古至今都市或集落都是在水边建造的,这片土地的街道或建筑物,自古大多建在亚诺河流域,那头神兽第二次出现在这里。」
「还真的在河川附近。」
看着艾莉卡指示的地图位置,护堂点了点头。
「佛罗伦斯的魔术师在追查目标行踪时,也有考量到这一点。如果这个推测无误,今天应该就能发现那头怪物了。」
「那么,比起四处乱找——」
「等待他们的调查报告才是上策。」
护堂他们选择在法尔泰罗纳山和亚诺河源头附近的城镇等待。
到了深夜,艾莉卡的手机传来发现目标的讯息。
他们立刻请人派车赶往亚诺河。
护堂在倾盆大雨中,看到一条黑色的细长生物在水量暴涨的河面上游泳,外观的确很像巨大的鳗鱼。
护堂穿上连帽外套,走近受雨势影响的湍急河川。
护堂只是想先观察『敌人』而已,但是那头黑色生物一发现他的到来,马上就潜进了河水里面。
艾莉卡非常困惑,很难想像一头凶恶的怪物会有这种戒心。
「那头怪物明明看到侦查的魔术师也不为所动……难道它发现护堂是弑神者吗?」
「神兽还能做到这种事啊?」
「对方是超自然的生物,会这点小事也不足为奇吧。侦查团队中的灵视术师,似乎看到对方是和蛇神有关的神兽。」
「那果然不是鳗鱼。」
总之,要先找到目标才行。
护堂和艾莉卡搭车展开了彻夜追击。他们请求佛罗伦斯的魔术师继续提供协助,再动用探索魔术追踪目标,并且以行动电话进行联络。
直到黎明时分,护堂和艾莉卡再次对上了那头怪物。
地点在亚诺河畔,一个名为波皮的乡村。
附近有一座十五世纪的中世纪城堡。
护堂和艾莉卡用借来的望远镜,观察悠闲蜷伏在地上的怪物,之后各自发表看法。
「那个既不是鳗鱼,也不是蛇啊……」
「反而比较像恐龙,以前我在电影上有看过。」
艾莉卡说的,是一部以科技复活的恐龙为主题的动作电影。
眼前的怪物很像那部作品中的代表性恐龙。在该作品中,那种恐龙叫迅猛龙,是一种细瘦敏捷、凶悍狡猾的肉食系恐龙。
「恐龙爱好者似乎是称为恐爪龙(Deinonychus)或犹他盗龙(Utahraptor)喔。」
「唉呀,名字和外观挺相配啊。」
「怎么说?」
「Deinonychus在拉丁文中是『恐怖之爪』的意思喔。」
听了语学渊博的艾莉卡解说,护堂也理解当中的意思。
那一头貌似恐爪龙的黑色怪物,是以一对强健的后肢站立步行的,脚上还有锐利的巨大钩爪。
身长约七公尺,体型细长结实。
而且有一条很长的尾巴。这种体型一旦潜进水中游泳,自然只会露出背部的线条。加上颜色黝黑,也难怪会被误认为是鳗鱼或蛇。
「一般人也没想到河里会有恐龙……」
护堂了解为何大家会称那头怪物鳗鱼了,现在他打算召唤『山猪』出来。
对方要是逃到水中,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所以要速战速决,漆黑的大山猪不负护堂的期待,很快就把那头恐龙般的怪物解决了。
打倒的时间护堂也记不得了,了不起三、四分钟左右。
另外,这场战斗也引发了其他的问题。『山猪』的咆吼声照常轰出超音波,破坏了雨后松软的地面。
刚好站在山丘斜面上的护堂,也失去了立足的地方。
滑落斜坡的护堂掉进了亚诺河中,在水量暴涨的浊流里漂流了好几个钟头……
不过,护堂很自然地遗忘了这些遭遇。
理由是,在他成为弑神者的那一年五月,他遭遇了更多破天荒的麻烦。
月初和多尼决斗,之后又远征托斯卡尼。回国才一个礼拜又被艾莉卡叫回义大利,被迫参加几十位魔术师举行的降灵会。月底又和雅典娜进行惊天动地的对决——
之后又是一连串的战斗和争端。
像这种旅途远比战斗辛苦的事件,他实在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所以这九个月以来,他几乎没有想起这件事情,可是这起事件后来害草剃护堂卷入了一场麻烦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