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就用这个方式来实践一下IS的基本飞行操纵吧。织斑、奥尔科特,试着飞给我看看。」
四月下旬,这是迟开的樱花花办正好都已经掉落的时期。我今天也认真地接受着魔鬼教官千冬姊的指导。
「动作快一点!熟练的IS操控者在展开时,可是用不到一秒钟的。」
受到催促后,我开始集中意识。
IS只要做过一次设定最佳化之后,就会一直以饰品的形式在操控者的身上待机。西西莉亚是左耳上的耳骨夹,我则是右腕上的护手……不对,一般来说似乎都是饰品,但我的完全是防具吧?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给我集中一点!」
糟糕,下次就会被揍了。
我伸出右手,并用左手抓住了护手。在做过许多尝试之后,我发现这个姿势是最能够让我集中精神的——应该说,这是最能让我想象出展开IS的姿势。
(出来吧!白式!)
我在心中如此低喃。刹那问,我感受到有一层薄膜,从我的右手腕扩散到全身。展开时间大约〇•七秒。光的粒子像是从我的身体解放般地溢出,然后彷佛再集结似地统合在一起,形成了IS的本体。
身体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各种侦测器与我的意识相互连结,提高了眼前世界的分辨率。在眨了一下眼睛后,我的身体便以装备了IS「白式」的状态,飘浮在距离地面十几公分处。
同样地,西西莉亚也已经装备了IS「蓝色之泪」飘浮着。与我对战中所损伤的BIT,已经完全都修复好了。
「好,你们飞吧。」
千冬姊才说完,西西莉亚便迅速地采取行动。只见她急速上升,然后在遥远的上方静止下来。
我虽然也跟着做了,但上升速度却比西西莉亚慢了许多。
「你在做什么,规格上可是白式的输出力量比较大耶!」
通讯回路中很快地传来了斥责的话语。顺带一提,急上升、急下降都是昨天才学的,施行方式是「想象在自己的前方展开角锥」的样子,但我却迟迟抓不到感觉。
「一夏同学,想象终究是想象而已。摸索出一个你自己觉得容易上手的方法,比较具有建设性哦!」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太了解。基本上,我连对于在空中飞翔的感觉都还是觉得很模糊。这个到底为什么飞得起来啊?」
虽然白式的背上是有两对翼状的突起没错,但怎么想,它都不可能以和飞机同样的原理飞行。大体而言,就是因为飞行的原理与翅膀的方向无关,可以随意飞行,所以更让人搞不清楚了。
「我不介意说明给你听,可是内容很长哦?这部分的内容牵涉到反重力力翼,以及流动波干涉的理论。」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明给我听也可以。」
我立刻谢绝。以我的脑袋,绝对理解不了那些东西的。
「是吗?真可惜耶。呵呵。」
西西莉亚露出愉悦的微笑。那副表情既不带讥讽,也不含客套的成分,是单纯地觉得很开心的笑容。
自从那次比赛后,她硬是找了个理由来担任我的教练,这真的让我相当感激。而且,西西莉亚不愧是代表候补生,她真的非常优秀。
不过,她的心境究竟是出现了怎样的变化呢?最初遇到她时的那种态度,现在想起来简直像是骗人的一样。
「一夏同学,如果你愿意的话,放学后我可以指导你哦。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人——」
「一夏!你要在那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快点给我下来!」
通讯回路中突然传来了怒吼。仔细一瞧,在遥远的地面上,被箒抢走对讲机的山田老师,正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当中。顺带一提,我这个足以和望远镜相提并论的视力,也是透过IS的超高等侦测器进行修正的。从离地两百公尺高的位置到箒的睫毛,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能力要是被用到坏事上的话,真的会产生严重的问题呢!
「我顺便补充一下,现在的侦测器机能其实还是受限的。由于原本IS是准备用来在宇宙空间中活动的,所以,为了要藉由数万公里远的星光掌握自己的位置,在这种程度的距离能将周遭的微小事物看得一清二楚,也是理所当然的。」
真不愧是优等生,在知识层面上博学得不得了。顺带一提,箒的说明则是:
「像是『呃』的感觉。」
「有种『咚』的感触。」
「是种『铿』的状态。」
她的说明对我很没帮助。话说回来,箒真的光靠那样就启动了IS吗?由于训练机的实习还没有开始,因此我根本不清楚箒的程度如何。
顺带一提,西西莉亚总是会一直吐槽箒的那些说明,然后两人便会吵起来。这么说来,在她对我态度变温柔的同时,对箒的态度却越来越强硬。这是为什么啊?
「织斑、奥尔科特,试着做急速下降和完全停止给我看看。目标是距离地表十公分的地方。」
「了解。那么,一夏同学,我先走了。」
说完,西西莉亚便立刻往地面降落。我一边带着些许佩服,一边眺望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
「技术真是好啊。」
就这样,她似乎连完全停止都很顺利地完成了——好,我也该下去了。
我集中意识,在脑中描绘出火箭炮从背上的翼状突起中喷射出来的形象:将精神倾注在那之上后,我一口气的朝地上降落。
咻——咚!
我着地了。不过若以专门用语来说的话,这应该是叫做坠落的样子。我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重力的牵引及太大的撞击,心灵却被同学们的笑声逼到了濒死状态。可能的话,真希望IS连我的心灵也保护一下。
「蠢蛋,谁叫你用力撞地面了!你把操场撞出一个大洞干么?」
「……对不起。」
总之我先调整好姿势,然后上升离开地面。拜IS的防护罩所赐,白式并没有被弄脏。
「太丢脸了!一夏,昨天我敦过你了吧?」
眼尾高高上扬的箒,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在那里等着。什么叫昨天教过……该不会是指那个状声词的事吧?箒也会讲笑话了呢!思,感性变发达了是件好事。
「你这家伙,现在正在想很没礼貌的事吧。」
为什么我想的事情,总是会被看出来呢?
「大致上来说,一夏你从以前就——」
当我认为箒又要开始碎碎念时,有一个影子却出现在我的面前,打断了她的话。
「一夏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哦、哦哦,我是没事啦……」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呵呵呵,西西莉亚再度开心地微笑着。唔——女孩子的情绪真是说变就变,真想叫那些说「女孩子们的心情像是秋天的天空」之类的家伙给我出来,这根本比天气更难预测吧?
「……都已经装备IS了,哪可能会受伤啊……」
「唉呀,筱之之同学,关心别人是应该的啊!尽管对方装备着IS也是一样的。这可是常识吧?」
「这话轮不到你说吧,做作的家伙!」
「总比披着魔鬼皮的人要来得好吧?」
霹哩啪啦!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激发出了火花……不,虽然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冒出火花,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看见了火花。IS的超高等侦测器连这种机能都搭载了吗?要是真的有这种功能,虽然很厉害,却很难不觉得这真是个无聊的机能。话说回来,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越来越差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喂,蠢蛋们,别挡路。要吵到角落去吵!」
用力的把箒和西西莉亚的头向两旁推开,千冬姊站到了我面前。
下织斑,展开武装看看。这部分你应该已经能够自由控制了吧?」
「呃、哦。」
「要回答『是』。」
「是、是的!」
「好,那就开始吧。」
听完她的话,我转向侧边。确认过正面没有人之后,我再次用左手握住伸出的右手臂。
——它能够斩断物体,有着刀的形象。它是锐利、坚固的物体,亦是强悍的武器——
(出来吧……!)
我的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在集中力达到极限时,我的手掌发出了光芒,然后它结合成像,并化为具体的形状。
当光芒完全消失时,我的手上已经握着《雪片贰型》了。
(太好了,已经可以每次都呼唤出它了!)
想象这个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不过这是一定的吧?哪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想象自己的手里出现一把剑啊?
「太慢!给我练习到在〇•五秒内叫出来。」
呃,这个人又来了……不仅不报以称赞,甚至还贬低我。再怎么说,我这速度也是在一周内训练出来的耶!
「西西莉亚,展开武装看看。」
「是!」
她将手举至齐肩的位置,并直直地把手臂朝旁伸了出去。她并没有像我一样放出光之洪流,只是在一瞬间爆发出光芒而已。仅仅如此,她的手上却已经握着狙击枪《星光mkⅢ》了。
比起我来,她的速度是压倒性地快,而且枪上已经装好了弹匣,西西莉亚只要送出视线就能打开保险。她不到一秒钟就展开了武器,甚至连射击准备都完成了。
「真不愧是代表候补生——不过,这个姿势要改掉。你朝着旁边展开枪身,是打算要射击谁啊?给我试着在正面展开。」
「可、可是,为了让我能够整合想象,这个姿势是必要的——」
「改掉!听懂了吗?」
「——……是。」
西西莉亚一副还有很大反驳空间的表情,但在千冬姊瞪了她一眼之后,她就闭嘴了。这里似乎诞生了一个好士兵呢!
「西西莉亚,你展开近距离用的武装看看。」
「咦?啊,是、是!」
西西莉亚似乎正在心中抱怨着什么的样子(肯定是那样的),所以突然被叫到让她吓了一跳,反应也慢了半拍。
她手中的枪枝变换为光的粒子——这好像叫「收纳」的样子——然后,她「展开」了新的近身用武装。
可是,她手中的光芒却迟迟无法结合成像,旁徨地在空中转来转去。
「呃……」
「还没好吗?」
「立、立刻就好——啊啊,可恶!《拦截机》!」
她半自暴自弃地喊出了武器的名字。其想象藉此整合后,光芒便构成了武器。
不过,在课本的前面有写到,据说这种是「初学者用」的手法。对身为代表候补生的西西莉亚而言,不用这种方法就无法展开武装,似乎是件非常屈辱的事。
「……你花了多少秒啊?在实战时也想要叫对手等你吗?」
「实、实战时,我才不会让对方进入近距离的范围内!所以说,不会有问题的!」
「哦?和织斑对战时,你看起来可是很轻易的就让初学者冲进怀里罗?」
「那、那个是、是因为……」
西西莉亚吞吞吐吐的不知所措,说的话则显得含糊不清。当我毫无兴趣地观望着这状况时,却被她狠狠地瞪了。
在那一瞬间,有讯息从私人通讯频道传来了。
「都是你的错啦!」
为什么啊?
「都、都是因为你冲进来的关系……」
我的IS能用的就只有近距离式的武器嘛,当然会演变成那样。
「你、你给我负起责任来!」
你要我负什么责任啊?
——顺带一提,我并没有回答她的讯息,全都是她单方面传过来的而已。应该说,我根本不懂这个私人通讯频道的使用要怎么想象。「想象成用头部的右后侧来通话」是什么啊?头部的右后侧又是指哪里啊?
「时间到了,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织斑,把操场整理一下。」
意思是叫我把那个大洞给填平吧。哪里有土啊?
我瞄了箒一眼。只见她迅速地把脸转开,似乎是不想帮忙的样子。
西西莉亚的话——已经不见了。
……知道了啦!你们是叫我自己解决对吧?算了,实际上的确是该由男生来做这种需要体力的工作。要女生去做劳动工作的男生,根本是废物。
(算了,总之这也是自作自受……)
想要彻底学会如何操纵IS,我似乎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
◇
「哦,好像就是这里吧……」
夜晚,在IS学园的正门前,有个少女正拿着与她娇小身形不搭的波士顿包,站在那里。
随着还很温暖的四月晚风而飘逸的头发,分别被绑在左右两侧的较高位置上。那长度似乎快要碰到肩膀的头发,是非常适合金色锁扣的亮丽黑色。
「让我想想,柜台是在哪里啊?」
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那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真是充分表现出少女大刺刺的性格以及活泼的特质。
「主校舍一楼综合事务柜台……所以说,我就是想问它到底在哪里嘛!」
即使嘴里这样抱怨着,纸张也并不会回答她。少女把些许的烦躁和纸张一起塞进了上衣口袋。虽然里面又传来了挤压的声音,但她当然毫不介意。
「我自己找总行了吧?找就找!」
尽管嘴上咕哝个不停,她的脚步还是移动了起来。与其陷入思考之中,倒不如实际采取行动,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说得好听一点是「实践主义」,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没在用心思考」。
——真是的,我是听说过不会有人来迎接没错,但这也稍微太不亲切了一点吧?政府的那群人也真是的,把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丢到异国来,他们都不会不放心吗?
少女看上去虽然像是日本人,但仔细一瞧,其实长得不一样。她那双既锐利又艳丽的眼眸,是属于中国人的。
话虽如此,对这个少女来说,日本不但是她的第二故乡,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更与她颇有渊源。俗话说得好:「历史就是人的故事。」
(有没有人在啊?像是学生、老师之类的,可以替我带路的人。)
她一边走在不熟悉的校园里,一边四处寻找着人影。但是此时时间已经超过八点,各校舍早已熄灯,这个时候学生们当然都在宿舍里。
(啊——够了!真是有够麻烦的耶!干脆飞到空中找算了……)
虽然少女一瞬间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想起了那本足以匹敌三本「城市电话簿」的学园内重要规定书后,她便打消了念头。
「要是连转入手续都还没完成,就在校园里启动了IS的话,肯定会出事的!最糟还可能会演变成外交问题。这点请你一定要饶了我们!」想起政府高官在多次恳求时,那副没用的表情,少女的心情便变得稍微好了一点。
(哈哈,也对,我可是重要人物耶!自律一点比较好。)
老实说,被比自己大上好几倍岁数的大人们低头拜托,感觉还满不错的。
对从以前就很讨厌「倚老卖老的大人」的少女而言,现在的社会型态可以说是非常地舒适自在。
「男人的腕力不过是儿戏,女人的IS才是正义」这点也让她觉得很愉快。因为,少女从以前就是个最讨厌「觉得自己是男生就很了不起的小孩」的孩子。
——可是,那家伙是不同的。
她想起了某个男孩。对少女而言,那个男孩是使她再度回到日本的最大理由。
——不晓得那家伙过得好不好?
思,大概很有精神吧。她根本没看过对方没精神的样子,那男孩就是那样的人。
「反正……就是……」
突然间有声音传了过来,她望向声源,发现好像有女生正从IS训练设施中出来。因为每个国家的IS相关设施都长得差不多,所以她立刻就分辨出来了。
——刚好,就跟她问一下位置吧!
为了要出声叫住对方,少女朝着竞技场闸门小跑步过去。
「反正我就是不懂那种想象啦!」
出其不意地被刺激到,让少女的身体颤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是男生的声音——而且又和她熟悉的声音非常相似。不对,多半是同一个人。
这不在预期之内的重逢,让少女的心跳急速加快了。
——他认得出我吗?应该认得出来吧?我们只不过一年没见而已。
她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却又被「他要是认不出我该怎么办」的不安感扰乱了思绪。
——没事的,没事的!况且他要是认不出来的话,代表我变得太美了!
进入超积极思考模式后,少女再度迈出了步伐。
「一——」
啊啊,声音太高了啦!这样不是代表我很在意吗?好丢脸哦!
「一夏,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威觉啊?你从上周开始就一直卡在同样的地方耶!」
「那是因为你的说明太独特了啦。什么叫『呃!的味道』啊?」
「……就是『呃!』的味道。」
「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懂那是什么——喂,等等我,箒!」
男生追在走得很快的女生身后离开了。
——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他们一副很熟的样子?为什么他们会互叫名字?
刚才还狂跳不已的心跳彷佛骗人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雪崩般袭卷而来的冰冷情感以及烦躁感。
在那之后,她立刻找到了综合事务柜台。原来主校舍就在竞技场的后方,由于那边亮着灯,所以她马上就确定位置了。
「思,那么手续就到此结束。欢迎你来到IS学园,凰钤音同学。」
事务员和善的话语听起来很遥远,完全传达不进她的意识里。少女——钤音看起来就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噘着嘴问道:
「织斑一夏是哪一班的?」
「哦哦,传说中的那孩子吗?他在一班哦。凰同学是二班的,所以就在你的隔壁班嘛。对了对了,那孩子是一班的班代表哦!果然不愧是织斑老师的弟弟呢!」
喜欢八卦是女性的天性。钤音一边冷冷地看着充分表现出这点的事务员,一边继续发问。
「二班的班代表已经选出来了吗?」
「选出来罗!」
「名字叫什么?」
「咦?呃……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钤音的态度有点奇怪,事务员带着些许的困惑反问着她。
「我想要拜托她一下,拜托她把班代表的身分让给我——」
在她展露笑容的脸上,冒出了大大的青筋。
◇
「那么!恭喜织斑同学成为班代表!」
「恭喜坪;!」
啪!啪!啪!拉炮从四面八方射到我身上来。挂在我头上的彩带,远比它的实际重量还要重重地压在我心上。
顺带一提,现在是晚餐后的自由时间,场所是宿舍餐厅。一班的成员们全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的手上都各自拿着饮料,气氛相当热烈。
「…………」
我才不想庆祝!我一点都不想庆祝!搞什么嘛,这个PARTY。
我瞄了一眼墙上,上面贴了一张写有「织斑一夏就任班代表PARTY」的大张纸张。是哦,原来是就任PARTY啊……唉。
「呀——这下子班际联赛就热闹了。」
「就是说嘛,就是说嘛。」
「我们真是太幸运了,可以和他同班。」
「就是说嘛,就是说嘛。」
从刚刚开始在回话的女生,应该是二班的吧?难道是我的错觉吗?话说回来,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这里的人数显然超过三十个人。为什么集合班上同学的时候,总人数居然会超出班上的人数啊?
「你还真红呢,一夏。」
「……你真的这么想吗?」
「哼。」
箒冷哼了一声后,便暍起茶来。为什么这家伙又心情不好了呢?
「看过来、看过来,这里是新闻社。我是来替成为热门话题的新生——织斑一夏同学做特别访问的;!」
众人一起兴奋地「哦」了起来。哦什么哦,哦个头啦!
「啊,我是二年级的黛熏子,请多多指教。我目前担任新闻社的副社长,来!这是我的名片。」
我将名片接下来,并看了看那名字。真是笔画有够多的汉字,她本人在写的时候一定很麻烦。
「那么、那么,织斑同学!麻烦你说一下成为班代表的感想。请!」
她把录音笔递到我面前,眼神像单纯的孩子般闪闪发亮。
「呃……」
该怎么说呢,我完全没兴致配合,却又无法背叛大家的期待。唉,反正我就是个很懦弱的日本人啦。
「呃,总之,我会加油的。」
「咦——给我们一点更棒的发言嘛~~像是『太靠近我会受伤哦』之类的!」
什么鬼啊!那是上一代流行的台词吧?
「我不太会说话。」
「呜哇,上一代的发言!」
什么?你在侮辱我们日本引以为傲的名演员(注20)吗?(注20暗指日本重量级男演员高仓健。「我不大会说话」是他的着名台词,也是他沉默寡言个性的象征。)
「不然你随便捏造几句也好。」
一点都不好!资讯传播者就是这样把独断与偏见散播到世上的吗?真恐怖。
「对了,西西莉亚也来说几句话吧。」
「我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访问,但你都提出来了也没办法。」
她的嘴里虽然在抱怨,但却丝毫不见抗拒的样子……而且根本是立刻等在旁边了嘛!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她的发型整理得比平常还要华丽,大概是用来应付拍照的吧?
「咳。那么,首先就从我为什么会辞退班代表来说起,也就是说——」
「啊啊,如果很长的话就算了。让我拍一张照就好。」
「你、你给我听到最后!」
「没问题啦,我会适当地捏造一些内容的。哦,就假设成你喜欢上织斑同学好了。」
「什、什、什么……?」
西西莉亚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肯定是怒上心头了吧,思,这种时候就该进行掩护射击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咦,会吗?」
「就、就是说嘛!有哪里蠢了?」
咦,奇怪?为什么西西莉亚要对我生气?别瞪我啦,很恐怖耶。
「大、大致上而言,你——」
「好了好了,总之两个人先站在一起吧!我要拍照。」
「咦?」
西西莉亚的声音显得很意外,不过,听起来好像也带有几分喜悦的样子。
「因为你们都拥有备受瞩目的专用机嘛!让我拍一张两人合照吧。啊,握个手之类的也不错。」
「是、是吗……也对。」
不知为何开始手足无措的西西莉亚,不断地偷瞄着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机会来了,但是不能让人觉得我看起来很随便」的气氛。
「请问,照片洗出来应该会给我一份吧?」
「那当然。」
「那么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不行,那样太花时间了。好了,快点站在一起。」
黛学姊拉起我和西西莉亚的手,然后直接把我们的手握在一起。真是作风强硬的学姊。
「…………」
「怎么了?」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她一直猛盯着我看,我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呢,看来是我误会了。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家伙。
「…………」
「……干么啊,箒?」
「没事。」
这边也是猛盯着我……以下省略,请见前文。
「那我要拍罗。三十五乘五十一除二十四等于多少~~?」
「咦?我想想……二?」
「错——是七四•三七五!」
搞什么啊。
卡嚓!她按下了数位相机的快门……等等,喂!
「为什么所有人都挤进来了?」
所有的一班同学们凭藉着令人畏惧的行动力,在拍摄的瞬间集结到了我和西西莉亚的周围。啊,连箒都挤进来了!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啊?
「你、你们这些人!」
「别在意,别在意。」
「西西莉亚不可以一个人抢先吧——」
「当成全班的回忆不是很好吗?」
「就是说嘛——」
大家纷纷说着像是要哄弄西西莉亚的话,为什么?
「唔,呃……」
同学们得意洋洋地看着似乎有苦说不出的西西莉亚……为什么啊?
总之,这个「织斑一夏就任班代表PARTY」一直持续到十点过后。
糟糕,我太小看女生的能量了。在我察觉到这点时,夜早就已经深了,而我在体力被莫名地消耗后回到了房间,瘫倒在床上。
「你今天过得很开心吧?恭喜你啊。」
箒用带刺的口吻说着令人不爽的话。这是在干么?想找我吵架吗?
「哪里开心了啊,疲惫会让人觉得很开心吗?换做是你的话,难道会觉得开心吗?」
「唔……啊,没错,我或许会觉得很开心哩!」
心里明明就不这么认为,但这家伙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不肯收回来,结果就成了自讨苦吃,她就是这种人。看来要适当地结束这话题比较好,否则她要是继续说出更奇怪的话,我也很困扰。
「随便你吧,总之我要睡了。」
「什、什么?才十点半而已耶!」
「我已经累瘫了啦!这种时候睡觉最有用。」
在我说完钻进被窝里时,突然有枕头飞了过来。
「噗——你搞什么啊?」
「这、这是我要说的话吧!我现在要换睡衣,所以你给我面向那边去!」
虽然我们的同住生活已经超过一星期了,但这家伙为何总是要在我在的时候,才要换睡衣呢?在我刷牙的时候换好不就行了?事实上,我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唉,箒,我之前也说过了,你换衣服应该可以趁我不在时——」
被瞪了。
「知道了,知道了啦。我转过去罗。」
所以我才说女生真难懂。总之,我把身体转向了另一边。
「…………」
「…………」
没错,我最讨厌这股沉默了。这让人觉得时间异样地长,而且衣物所发出的摩擦声响也很让人在意。我毕竟是个健全的十五岁男生,实在很难习惯这种不安稳的感觉。
我听见了放置衬衫的声音,脑中自然地回想起之前目击过的、她刚洗好澡的样子,害我更加无法冷静了。
在那之后,暂时被难以形容的更衣声给影响的我,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我、我好了。」
在得到许可之后,我再次把身体转了回去。虽然我觉得并不用特地再转回去,但之前这么说了之后,箒不知为何生气了起来,所以我就决定不再提了。
「奇怪?衣带是新的耶。」
箒换上了睡觉用的浴衣,真是个浑身充满和风的家伙。不过,我觉得还不错就是了。
总之,因为她绑在腰上的衣带和昨天为止的不同,我便没有多想地指了出来。
「你、你还注意得真仔细。」
奇怪?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她刚才的带刺态度消失了,而且心情还变得有点愉快?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家伙。
「不是啊,因为颜色和图案都不一样,所以一定会发现嘛。我可是每天都看到箒耶。」
「是、是哦。你每天都看着我……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要一脸高兴地不断点头呢?
「好!那就睡觉吧!」
这股亢奋是要睡觉的人该有的吗?奇怪的家伙。
总之,箒也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并且关上了灯,室内顿时充满寂静。
(唔……我错过了入睡的时机了。)
睡意这种东西是一阵一阵的,一旦错过了一次,在下一波来临之前就很难轻易睡着,也可能只有我会这样啦。
「……一夏,」
「思?」
「刚、刚才那个是……怎么讲……很抱歉。」
她指的是哪件事呢?因为我想不出来,所以只回了一句:
「没关系啦,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是吗?那就好……那、那就晚安。」
「哦,晚安。」
开始有点想睡的我并没有放过这波睡意,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在那一晚的梦里,我不知为何回想起了从前的事。
◇
「织斑同学,早安。你听过转学生的传言了吗?」
早晨,我才在座位上坐下而已,班上同学就来找我说话了。在入学后的数周里,我已经可以很普通地和女生们聊天了,这应该算是大有进步吧?毕竟要是在班上落单的话,实在很寂寞。
「转学生?在现在这个时期?」
现在才四月而已耶,为什么不是入学,而是转进来呢?况且,我记得这所IS学园的转入条件相当严苛。考试是必经的,而且要是没有国家推荐似乎也无法进来。也就是说——
「没错,听说是中国的代表候补生哦!」
「是哦?」
既然提到了代表候补生。
「唉呀,到现在才对我的存在产生危机感,所以才转入的吗?」
一班的英国代表候补生西西莉亚•奥尔科特,今天早上的她,依旧和手叉腰的姿势很相配。难道说,所有的英国人都能将这个姿势做得和自己很搭吗?
「她又不可能转进这个班,对吧?所以没什么好激动的。」
奇怪,刚刚明明走向自己位置(窗边的最前排)的箒,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身旁了。毕竟箒也是女生,对这种八卦大概很敏感吧?
「不晓得会是怎样的女生耶?」
既然是代表候补生,那她应该很强吧,而且大概是像西西莉亚那样的人。万一又是个高傲的家伙的话,说真的,有够累人的。算了,反正是别班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唔……你很介意吗?」
「嗯?是啊,有一点。」
「哼……」
在我老实回答之后,不知为何,箒的心情就变差了,她露出了一脸不愉快的表情。总觉得她最近的心情一下好一下坏的,真是个有够忙的家伙。是情绪不稳定吗?或是常出现青少年身上,所谓的叛逆期情绪?
「现在的你有时间去注意女孩子的事吗?下个月可是有班际联赛耶。」
「没错!正是如此。一夏同学,为了迎向班际联赛,我们来做更多的实战训练吧!啊,至于对手的话,请让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来担任。毕竟目前拥有专用机的人,在这个班上只有我和一夏同学而已。」
她很用力地强调着「只有」两个字……但是也对,的确是如此。要是换成其它的同学的话,在训练机的申请、许可与调整上便得花上一整天,所以要是想迅速进行模拟对战的话,拜托西西莉亚是最快的。
顺带一提,班际联赛就和其字面上的意义一样,是由班代表们进行的交流联赛,是为了在尚未进入正式的IS学习前,订出大家在起点时的实力指标而举行的。
此外,这似乎也是个透过以班级为单位的交流,来促使各班团结的活动。
为了让大家更有干劲,赢得第一名的班级,将可以获得半年的学生餐厅甜点免费券作为优胜奖品。原来如此,难怪女生们这么亢奋。
「算了,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做多少算多少是不行的!一夏同学你非赢不可!」
「就是说啊!身为男生,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自信!」
「织斑同学你赢了的话,全班同学都可以得到幸福耶!」
西西莉亚、箒,以及班上的每个同学,大家全都在说好听话。但即使你们这么说,这一阵子我在IS的基本操纵上所受到的挫折,虽说还不算非常严重,却已经让我无法满怀自信地答复大家了。
(最初启动时,明明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啊……)
当时所体验到的那种一体感、仿佛世界重生的感觉,现在完全都没有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渐渐地习惯IS的操纵,这是因为,白式针对我的个人特性上做了最佳化的关系……好像是这样的吧?
同学们一个、两个地在我的周遭聚集起来,很快地,我便被女生给团团包围。因为这也是一如往常的模式,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女生还真的是很喜欢八卦耶,这点我实在是跟不上。
「织斑同学,加油哦!」
「这也是为了免费券!」
「现在拥有专用机的班代表,只有我们一班和四班而已,要赢很简单的!」
由于不方便浇熄全班女生快乐激昂的热情,所以我只回了句「哦」而已。
「——你的资讯太旧罗。」
思?有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怎么觉得听起来是个很耳熟的声音……
「成为二班班代表的人,也是拥有专用机的哦!所以你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获得优胜。」
那个双臂环抱在胸前,单脚屈膝靠在门上的人是——
「钤……?你是铃吗?」
「没错,我是中国代表候补生,凰钤音。今天是来这里宣战的。」
她微微地笑出声来,那作为她的注册商标的双马尾则轻轻地左右摇晃着。
「你在装什么帅啊?有够不适合你的。」
「什……?你说这什么话啊!」
哦哦,总算回复成普通的说话方式了。刚才那副做作的口气算什么啊?真是叫人有点不敢领教。
「喂。」
「干么啦—」
啪!回问的钤遭到了惨烈的点名簿攻击——魔鬼教官登场了。
「已经是SHR的时间了,你给我回教室去。」
「干、千冬小姐……」
「叫我织斑老师!快点回去,别给我堵在门口这里,碍事。」
「对、对不起……」
钤畏畏缩缩地从门口退开,那态度百分之百是对千冬姊感到害怕。这家伙从以前就很怕千冬姊耶,不过原因我不知道就是了。
「我晚点会再来的!你不准逃哦,一夏!」
我为什么要逃啊?
「快点给我回去。」
「是、是的!」
她朝着二班狂奔而去。思,依旧是以前的钤嘛。不过,那家伙为什么要特地来这边耍帅呢?是上高中想换个形象吗?她根本不适合那种角色吧。
「所以说,原来那家伙是IS操控者吗?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
我不自觉地便把心里想的事给说出口了……这下麻烦了。
「……一夏,刚才那是谁?认识的人吗?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嘛?」
「一、一夏同学?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其它同学们也全都集中炮火,对准了我在发问。唉,我笨死了……
啪啪啪啪!
「回座位上去!一群笨蛋。」
千冬姊的点名簿喷出了火来……是我的错吗——的确是我的错。
(思——不过,为什么我老是在和认识的人重逢啊?所谓的人生还真是不可思议。)
接着,今天一整天的IS训练与学习又开始了。
◇
(刚才的女生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像和一夏很熟的样子……)
因为过于在意早上的那件事,使箒一直无法专心听课。
(况且,一夏看起来彷佛是——)
彷佛是和青梅竹马重逢一样的反应。
——她火大了起来。
(他的青梅竹马是我才对吧……!)
她一边试着压抑涌起的愤怒,一边偷瞄着一夏的方向。但或许是受到昨天在课程当中失败的影响,他很认真地在做着笔记。
(我都被你害得无法专心上课了,你居然还……!)
她越来越生气了,并开始产生一种「你也稍微注意我一下吧」的心情。
「…………」
不过,思,冷静想想那也没什么。
毕竟自己和一夏住在同一个房间。像昨天晚上也是一样,不论何时都可以拥有两人独处的时间。
(真是个没救的家伙,我就再教他一些IS的东西吧。)
她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心情很好地笑着。自己的优势并不会改变,这点在面对刚才的女生时是如此,在面对西西莉亚或班上同学时也是如此。
(今天放学后又要特训了呢。)
箒独自一人满意地点着头,她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快乐。
「筱之之,答案呢?」
「有!什么?」
突然被叫到名字,害箒不小心飘高了声音——对了,现在正在上课,而且不是山田老师,还是织斑老师的课。
「答案呢?」
「……我、我没有在听课……」
啪!痛快的打击音响起。点名簿依旧非常坚固呢!
◇
「…………」
在教室的后方,西西莉亚正用自动铅笔画写着笔记。不过,她写下的尽是些没有意义的
线,根本无法构成词汇。
(这算什么啊?刚才的那个人!)
她对和一夏显得非常亲昵的那个女生,实在是介意得不得了。光是在现时点上,她就已经有箒这个最大的敌人存在了,要是竞争对手又增加的话,她可受不了。
况且在人际关系上——在与一夏的距离上,刚才的那个女生显然领先着自己。她现在就像是拚命地跑着马拉松,结果却突然被一个从中段跑出来的选手给追过去的心情。
(这太狡猾了!应该要堂堂正正地和我决一胜负啊!)
虽然不太清楚怎样算是堂堂正正的人际关系,但总之西西莉亚是这么想的。
要是在同样的条件下竞争同一件事的话,她有自信自己并不会输,但毕竟她是头一次和人抢夺男生,所以事情的进展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么顺利。这个事实让西西莉亚很焦急。
(而且,那个女生居然还是代表候补生——)
在这所IS学园里,的确是有二十几名代表候补生,可是照理说一个年级应该只有四个人才对。而且拥有专用机的人,去掉一夏的话只剩下两个,这原本应该是西西莉亚所拥有的优势,但现在却……
(她说她也拥有专用机……)
糟透了,真的是糟到极点了。感觉就像是让自己手中的牌都被抵销掉,沦为无效的小手段一样。
(这、这是作弊吧!)
不过,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于事无补,这下非得设法夺回主导权不可。而且要是不能给箒和钤致命一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光靠IS的模拟战是不够的,应该要找个具有决定性的——)
「奥尔科特。」
「……譬如找他去约会之类的。不对,要更有效果的……」
「…………」
啪!她那头蓬蓬的金发,被点名簿给压扁了。
◇
「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害的啦!」
午休时间,箒和西西莉亚开口说的头一句话就是骂我。
「我又怎么了啊……」
光是一个上午,这两个人就被山田老师警告了五次,被千冬姊敲了三次。她们不想学习了吗?
在千冬姊的面前发呆,根本就像是在猛虎前将自己的身体涂上烤肉酱,仿佛在拚命强调着「来吧,来吃我啊」一样。
「算了,你们有话要说的话,我们就边吃饭边说。总之先去学生餐厅吧。」
「唔……也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去吧。」
「就、就是说啊,我也不是不能跟你一起去啦。」
好好好,谢谢你们。
再加上其它数名班上同学,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学生餐厅移动。
我今天依旧在餐券机前买了当日套餐,它每天都很合理地提供着不同的餐点,没有比这更令人感激的事了。
顺带一提,箒买的是豆皮乌龙面,西西莉亚则买了西式午餐。又吃那些?你们也多试试其它餐点吧。但我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人家就是了。
「我等你很久了耶,一夏!」
「咚」的一声,一下子挡在我面前的,是传说中的转学生凰钤音。再补充一下,我通常都省略地称呼她为「铃」。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没变耶,发型也和以前一样是双马尾(正确来说应该叫侧边高马尾的样子?)——嗯?哦,从发型上立刻能看出是同一个人这点,和箒是一样的耶!我在心中对两个青梅竹马意外的共通点,拍了一下手。
「好啦,总之你先站到旁边去。你这样我既不能把餐券交出去,而且还会挡住大家的通路。」
「真、真罗嗦!我知道了啦。」
顺带一提,她手上拿的是一碗拉面。
「面会失去弹性哦。」
「我、我知道啦!认真说起来,都是你害我等了这么久!干么不早一点来啊!」
为什么我非得早来不可啊?我又不是超能力者。
算了,这家伙很罗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总之,我先把餐券交给了餐厅阿姨。
「话说回来,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刚好有一年了吧?你过得好吗?」
「很、很好啊。倒是你,偶尔也稍微受伤、生病一下吧!」
「你这是哪门子的希望啊……」
我周遭的异性……以下省略,请见前文,为什么我附近老是聚集了这种具有攻击性的家伙呢?是因为我德行不好所造成的吗?那还真是抱歉啊。
「啊——咳咳!」
「咳咳咳!一夏同学,你的餐点好了哦?」
我和铃的对话被用力咳嗽的箒和西西莉亚给打断了。哦哦!今天的当日套餐是盐烤鲭鱼耶。那烤得微焦的外表,真是令人食指大动。
「那边的桌子是空的,我们过去吧。」
包含铃在内,我催促着全员走过去。毕竟这个将近十人的队伍,光是移动就得花掉不少时间了。
还好在那之后,我们很快就走到桌子旁边了,还真是侥幸啊。
「铃,你是什么时候回到日本的?伯母还好吗?你是什么时候成为代表候补生的啊?」
「你的问题太多了吧。我反倒想问你为什么能使用IS耶?我看到新闻时还吓了一大跳。」
因为是睽违了一整年的重逢,于是我丢出了许多平常几乎不会问的问题。对于认识已久的青梅竹马,果然还是会好奇在这段空白期间内她过得如何。我在面对箒的时候也是如此。
「一夏,你差不多该说明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了吧?」
「就是说啊!一夏同学,你该不会在和这位同学交往吧?」
或许是感到疏离感的关系,箒和西西莉亚以多少带点刺的声音询问着,其它同学们也兴致盎然地点头附和。
「我、我我、我们并没有在交往……」
「对啊,为什么会扯到那边去啊?我们只不过是青梅竹马而已。」
「…………」
「你干么瞪我?」
「没事!」
铃突然生气了,真是奇怪的家伙。
「青梅竹马……?」
箒以惊讶的声音反问着。
「啊——我想想。箒搬家是念完小学四年级时的事吧?而钤是刚升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转来的。之后她念完国中二年级就回国了,所以我差不多一年没见到她了。」
原来如此,箒和钤并没有见过面嘛。她们两人搬出跟搬入的时间正好错开了。
「那么,这位是箒。喏,我之前跟你提过吧?我从小学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是我去学剑道的道场掌门女儿。」
「哦,原来如此。」
钤仔细地打量着箒,而箒也毫不认输地看了回去。
「你好,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哦,我也要请你多多指教。」
在如此打着招呼的两个人之间,不知为何,我似乎看见了四散的火花。难道说是因为我这数周以来累积了太多的疲劳,所以才会看见幻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要休息了。有个法国人老板曾经在电视上说过,日本人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该休息。我完了,才高中生就已经是这种状态,等到出社会之后,我肯定会死掉的。
「咳咳咳咳!你要是忘了我的存在可就麻烦罗。中国代表候补生,凰钤音同学?」
「……你是谁啊?」
「什么?我可是英国代表候补生,西西莉亚•奥尔科特耶!你该不会不认识我吧?」
「思,我对其它的国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什、什、什么……?」
西西莉亚一边气到说不出话来,一边涨红了脸,好像煮熟的章鱼一样——我要是说出来,她肯定会非常生气吧?还是别说好了。
「我、我、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输给像你这样的人!」
「是吗?如果真要比的话,我会赢哦!不好意思,我还满强的。」
铃有点得意地说着。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是拥有一股莫名的自信,而且口气不带一丝恶意。这就是真实的她,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可是,即使她并没有恶意,还是有人会生气的。
「…………」
「你、你还真敢说嘛……」
箒无言地停下了筷子:西西莉亚则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握紧了拳头。
相较之下,铃则是若无其事地吃着拉面。若无其事、过午进食……哦,有点押韵耶。
「一夏。」
吓!被发现我在想什么了吗?不过我只是在想无聊的事情而已,应该没有什么会被骂的地方才对……大概吧。
「听说你是班代表?」
「哦,对啊,情况莫名地就发展成那样了。」
「哦……」
钤拿起碗公,大口大口地喝起汤。这家伙从来不用调羹之类的东西,似乎是因为「不喜欢缺乏男子气概的感觉」……你是女的吧?
「那、那个,我可以稍微指导你的IS操纵哦?」
她将脸转开,只有视线投向我这边。以钤而言,她很难得会把话说得这么扭扭捏捏的。
「那真是太好——」
砰!拍桌声X2。箒和西西莉亚气势磅礴地站了起来。
「教一夏是我的任务!他拜托过的人是我。」
「你是二班的吧?我们才不接受敌人的施舍!」
呜哇,两个人的表情都好恐怖。看来她们都很热中于班际联赛耶,我也应该稍微向她们看齐一下才对。
「我是在跟一夏说话,无关的人别插嘴。」
「谁、谁说我是无关的人了?一夏可是拚命地释托过我耶!」
才没有到拚命拜托的程度……奇怪,这段对话之前也有过嘛。箒这次依旧很强调「拚命」两个字。看来她在这上面似乎有所坚持的样子。
「既然他是一班的代表,当然要由一班的人来教罗。依我看,突然冒出来的你,肯定是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我并没有突然冒出来哦,我和他认识得还比较久呢!」
「你、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认识他认识得更久!而且一夏常常在我们家吃饭,所以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可是有一定深度的。」
「在你家吃饭?不过,他也常常在我家吃饭哦?」
没错,铃的家是间中华料理店。虽然千冬姊在时我也会煮饭,但那时候她正作为一名IS操控着活跃着,几乎不太会回家。
既然如此,我特地煮饭就没什么意义了。如果只有自己—个人要吃的话,虽然有点极端,但只要有泡面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泡面没有什么味道,更重要的是它对健康不太好,正因为如此,我便会考虑去附近的简餐店吃饭。而铃她们家的店正好价格便宜、饭量又多,加上东西很好吃,所以我一周会去个四、五次。
小学时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当时常常会和铃一起玩。一开始……呃,由于铃是那种性格,所以我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历经了许多时间与时机后,我们的关系已经熟到能互叫名字了。
(这么说来,和箒认识的时候也是那样嘛!最初总是从关系恶劣的状态中开始耶,这也是因为我的德行不好所造成的吗——啊,就连西西莉亚也是如此!)
「一、一夏!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一夏同学,我要求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明!」
「哪有什么好说明的……我们的关系就是青梅竹马,而我常常去钤她家开的中华料理店而已。」
我毫不欺瞒地说完后,到刚才为止都还露出悠闲表情的钤,似乎突然变得很不愉快。
相对地,箒和西西莉亚则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什、什么?是间店哦?」
「唉呀,原来如此。如果是店的话,那就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班上的女生们也同样地重复着这份先是紧张、而后缓和的反应。怎么了、怎么了?难道千冬姊来了吗?
「你老爸还好吗?不对,那个人和生病应该无缘吧?」
「咦……思,他很好——应该吧?」
思?钤的表情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使我感觉到了微妙的违和感。
「对、对了,你今天放学后有时间吗?应该有吧?这么久没见面了,我们找个地方晃一晃吧!譬如说,车站前的家庭餐厅之类的。」
「啊——那里去年倒了哦。」
「是、是吗……搞什么啊!不、不然,就在学生餐厅也可以,你应该也累积了不少事情可以和我说吧?」
唔——没什么好说的耶?我国三时都在忙着准备大考,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聊的话题。
「——不好意思,一夏得和我进行IS的持训,他放学后并没有空。」
等等!箒,为什么是你替我决定啊?我连选择放学后要怎么过的权利都没有吗?没有比这更不合理的事了!
「没错,为了迎向班际联赛,特训是必须的。尤其是我还拥有专用机哦?对嘛,在一夏同学的训练上,我可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刚才为止的劣势(?)不晓得到哪里去了,突然转而采取攻势的两人像是抓到好机会般,在此时全都提及我的特训。连我放学后的时间都要夺走,你们是恶魔吗?不对,对我来说是帮了个大忙啦。
不过,人有时候是很喜欢形式之美的。就算是形式上的也好,你们起码也问过我一次吧?生活中多少也是需要一点社交辞令的。
「那就等你训练完,我再去找你。记得把时间空下来哦?拜拜,一夏!」
钤将拉面的汤一口暍完后,不等我回答,便把东西收拾好走掉了。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很有礼貌地回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再走,而是直接离开了学生餐厅。
(因为来不及拒绝,这下子我不就非得等她了吗……)
「一夏,特训当然要优先哦!」
「一夏同学,替你特训也占用着我们有意义的时间哦,你可别忘记这个事实。」
而且这边也是无法拒绝的状况,我真是辛苦啊。唉……
◇
「咦?」
放学后的第三竞技场,今天也预定要让西西莉亚教导如何操纵IS的我,在看见预料之外的面孔时,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你、你那是什么脸啊……很奇怪吗?」
「不,那个,与其说是奇怪——」
「筱之之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错,出现在我和西西莉亚面前的是箒,而且她还穿着IS「打铁」,同时正在展开它。
在纯国产IS中,打铁是颇具好评的第二世代量产型。由于它是强调性能安定的防御型,对初学者来说也很容易上手,因此有许多的企业国家,甚至是本IS学园都将它作为训练机,很普遍地被使用着……以上,全部引用自课本。
「哪有什么『为什么』?还不就是被一夏拜托的。」
我有吗——哦,好像有吧?
「而且你们在近距离格斗战的训练上做得不够吧?所以该我上场了。」
正如她所说,打铁的机体设计得很有铁甲武士的感觉,实际上的基本武装也装备着刀型的「近身刀」。就这点而言,它真的非常适合箒,感觉有股「末代武士」的味道。
一道目光闪来!
——糟糕,我被瞪了。
「唔……没想到训练机的使用许可,居然这么轻易就发下来了……」
不知为何,西西莉亚一脸很不甘心的表情。为什么啊?
「那么,一夏,我们开始吧。拔出刀来!」
「哦、哦。」
哦哦,真是充满干劲耶!在她流畅地拔出的刀上,那份沉重的黑铁色,展现出了实体剑特有的锐利感。这或许就叫做「胆颤心惊」吧?冰冷的紧张感传到了我的脚底。
「那么——上吧!」
——就在此时,有个声音硬是打断了我们的行动。
「你给我等一下!一夏同学的对手是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才对吧?」
话还没说完,西西莉亚便已经站到了我的前面,和箒面对面地对峙着。
「喂,别碍事!不然我就要斩下去了!」
「我可没有温柔到会输给训练机哦!」
箒使出袈裟斩,但却被西西莉亚预先展开的短刀《拦截机》给架开了。西西莉亚利用剑击的走向拉开了距离,并迅速地用单手扣下扳机。只见《星光mkⅢ》射出了超高速的子弹。
——呜哇,战斗开始了!不对,喂,我的训练要怎么办啊?
「喝啊啊啊啊!」
「你太天真了!」
……就等到她们打完吧。总觉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要是我插手的话,下场似乎会很凄惨。
「一夏!」
「你为什么静静地在旁边观战?」
「咦?为什么静静的……不管我帮哪一边,你们都会生气吧?」
「当然!」
「那是当然的!」
看吧!所以你们告诉我我要做什么啊?话说回来,总觉得箒和西西莉亚只有在这种时候很有默契耶?这是为什么啊?
顺带一提,在这时候保持沉默似乎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数分钟后,我被迫进入了二对一的IS战斗中,看见了真正的地狱……你们想杀死我吗……?
◇
「那么,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哦、好……」
相较于快喘不过气的我,西西莉亚显得一脸无事的样子。真不愧是代表候补生,这就是所谓的经验有差吧?
「哼!你就是因为锻链得不够才会变成这样。」
箒看起来多少也有点累,但并没有像我一样地疲劳乏力……话说回来,这是因为你们两个只打我啊!也太鬼畜(注21)了吧!(注21指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残忍行为。)
……不过,该怎么说呢,全身汗水淋漓的箒带有一种独特的艳丽,害我的心跳稍微加快——只有「稍微」而已。现在请让我把它当成是「稍微」就好。
「你在干么?赶快回监控区。」
「哦、哦……咦,箒?你为什么走这边啊?」
「我也要回监控区啊。」
「不是啦,西西莉亚那边——」
「反、反正都是监控区,走哪边都没关系吧!」
是没错啦。可是既然如此,你去西西莉亚那边的监控区不就好了?
——我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却预感到会演变成毫无意义的争论,所以便直接回监控区了。
「呼……」
解除展开,由于IS的辅助跟着同时消失了,疲劳感便一口气涌了上来。
同样解除了IS展开状态的箒,一边重新绑着被汗水弄湿的头发,一边开始说起话来。
「你多余的动作太多了,所以才会累。你要想办法更自然的控制才行!」
她一回到监控区便说了这句话,青梅竹马的温柔让我差点要哭出来了。箒,你就算只是递给我一条毛巾,也不会受到惩罚的哦!
因为西西莉亚在对面监控区的关系,等我察觉到时,才发现我和箒处于两人独处的状态。算了,比起这个,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赶快洗澡。顺带补充一下,离这里最近的淋浴间是在社团大楼里,但因为它和宿舍是反方向,所以我去了也没意义。
最重要的是,因为没有男用的淋浴间,所以我势必得和女生一起用。虽然我对内衣本身是没什么想法,但裸体就另当别论了,再怎么说那都有太多问题了,老实说我并不希望被牵扯进去。
或者应该说,要是我真的那么做了的话,肯定在还没有解释之前就会被千冬姊或箒杀死了。最近在想杀我的列表上,还多出了一个展开IS时的西西莉亚。她旁边的那个new符号有够刺眼。
「箒,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说看。」
「今天让我先用淋浴间吧。话说回来,箒,你不是有加入剑道社吗?如果每天都陪我练习的话,你在社团里会被其它的女生追过哦。」
「这、这个不用你担心……这边要是被追过了才是大问题……」
「咦?什么?」
「没、没事!」
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但看起来好像是没事的样子,那我就不必担心了。
「所以说,淋浴间的事——」
「一夏!」
滑门唰地被打了开来。钤出现了!
「辛苦了!来,毛巾给你。饮料的话,暍运动饮料应该可以吧?」
哦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青梅竹马原来是这么温柔的存在吗?真是令人感激。
「谢啦!啊——我复活了……」
光是满脸是汗的这一点,就已经让人觉得很烦闷了。而在我用毛巾把汗擦掉后,居然还有饮料可以有效地补给水分。尽管平常暍起来会觉得糖分太高,但它对于运动过后的身体可是大有帮助,毕竟糖可是重要的能量来源呢。
再补充一下,虽然她拿来的饮料不是冰的,但这才是正确答案。让运动过后带有热度的身体喝下冰凉的液体,根本等于是自杀行为。要暍像这种温温的饮料才是最适合的。冰凉的饮料虽然会让人心情舒畅,但贪图一时的爽快而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话,老实说我认为一点都不划算。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耶,一夏。明明还很年轻,却很重视身体保健。」
「我跟你说,不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注重养生是不行的。因为这是会养成习惯的,将来哭的可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耶!」
「有够像老头子的。」
「罗、罗嗦死了……」
不知为何,钤得意洋洋地以彷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冷静不下来。那种彷佛很了解我的眼神,莫名地让我感到心浮气躁。
(话说回来,这家伙原本有这么可爱吗……?)
我最后见到她是在国二的冬天,在那之后也才过了一年而已。不过总觉得从她现在的态度中可以隐约感觉到当她还只是个很吵的家伙时所没有的「女孩子的味道」。明明原本我只是把她当作一名女性朋友而已,但现在我心中的男性部分却因为她的这种变化,稍微产生了动摇。
「一夏,没有我你果然很寂寞吧?」
「这个嘛,少了玩耍的同伴或多或少是有点寂寞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她笑咪咪的。钤一脸笑咪咪地,以前所未见的好心情说了下去,唔——这副表情和她以前拿着某张莫名其妙的电影票时一样嘛!
——啊!这么说来,难道她又想卖什么东西给我了吗?真是恐怖,我差点就要掉进危险的陷阱里了。
「钤。」
「思?什么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买哦。」
钤的身体重心不稳地滑了一下。奇怪?我猜错了吗?
「我说你啊……我可是你许久未见的青梅竹马耶,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
该说的话吗……呃,我什么都没想到耶。
「譬如说——」
「啊,咳咳!」
刻意用咳嗽打断钤的话,箒以一副「我对你们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的态度开口道:
「一夏,我先回去了。至于淋浴间的事,你先用没关系。」
「哦,谢啦。」
「那等一下见罗,一夏。」
总觉得她格外强调「等一下见」的部分,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我最近好像常常想太多……不对,的确是太常发生了。
「……一夏,她刚刚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在箒走出监控区之后,钤到刚才为止都很好的心情转成了坏心情——为了隐藏住这点,她硬扯出笑容——并且朝我问着,她的声音比刚才要低了两个KEY。
「思?没有啦,平常都是箒先洗澡的,但今天因为我满身大汗,所以就拜托她跟我换一下顺序——」
「洗、洗、洗澡?『平常』?一、一夏,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就是青梅竹马嘛。」
「青、青、青梅竹马和洗澡的顺序有什么关系啊?」
啊,对了,我还没有和她说过嘛。
「我现在和箒住同一个房间啦。」
「……啥?」
「不是啦,因为我的入学是相当特殊的情况,所以好像来不及准备好新的房间。因此,我现在住在普通的双人房——」
「意、意思是说,你和那个女生吃住都在一起?」
「思,算是吧。不过说真的,还好是跟箒。要是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的话,我肯定会紧张到睡眠不足的。」
「…………」
「思?你怎么了?」
「……的话,就可以了吧……」
「?」
因为钤低着头所说的话实在很难听清楚,所以我便把耳朵凑了过去。加上角度的影响,我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是说!只要是青梅竹马就可以了吧?」
「哇哦!」
她猛然抬起头,而我则是惊讶地向后退了一步。要是再靠近一点的话,我现在肯定吃了她一记头锤了。
「我懂了、我懂了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非常清楚地懂了。」
不知为何,钤一个人开始表示着理解,反复不断地点着头。怎么了怎么了?她弄懂什么了?
「一夏!」
「有、有!」
「你可别忘记自己有两个青梅竹马。」
「你就算不用提醒我,我也不会忘啊……」
「那么,等一下见!」
钤说完便冲出监控区了。今年的流行语大奖,已经决定要颁给「等一下见」了吗?现在才四月耶?话说回来,她不是累积了什么话要跟我讲吗?钤,你知道吗,「说到没做到」可是牵涉到信用问题哦。
「唔……」
女生的、而且还是青梅竹马的心思,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明白啊。
◇
「所以说,我和你换房间吧!」
「开、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非得答应你不可?」
地点是宿舍房间,时间则是八点过后。当吃完晚餐、处于悠闲气氛中的我正在倒茶时,钤突然跑进了我们的房间,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状态了。
——糟糕,这两个人超级不对头的。
「不,筱之之同学你应该也很讨厌和男生住在同一间吧?既得顾虑对方的心情,又很难放松。我对于这方面一点都不在意,所以才想说和你换一下好了。」
「我、我没有说过我讨厌啊……况且,这是我和一夏的问题,我才不希望有外人来插手!」
「你放心,毕竟我也是他的青梅竹马嘛!」
「那到底算是什么理由啊?」
事情就是这样,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有进展;或者应该说,她们根本不会达成共识。钤原本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性格,而箒则比一般人还要顽固一倍。我再怎么想,都不觉得她们有可能靠对话来和平解决问题。尽管已经过了二十一世纪,人类终究还是人类,真是恶习难改啊。
话说回来,是我的眼睛产生了错觉吗?我好像已经看到钤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扛来了,这应该是我的幻觉吧。
「钤。」
「思。」
「那是你所有的行李吗?」
「对啊。我只要有一个波士顿包,就哪里都能去哦。」
真是个动作依旧迅速的家伙。箒在女生中已经算是行李很少的了,但钤则是少得太夸张了。我以前开玩笑说她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家出走时,她很认真地生气了,所以我从此便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顺带一提,之前西西莉亚找我去参观她的房间时,我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到了高级饭店。只见家具从床铺、梳妆台、桌子、甚至是椅子,整个室内设计全部都是特别订制品;甚至连壁纸、灯光都更换过了——到了现在我才敢说,其实那有点吓人。
打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看见有天篷的床耶。而且,和她同房的女生看起来有够可怜的,空间几乎都被西西莉亚给抢走了嘛!你也活得客气一点吧,英国代表候补生。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也要住在这里。」
「开、开什么玩笑?你给我出去!这里是我的房间!」
「也是『一夏的房间』对吧?这样就没问题啦!」
说完,铃便像是要征询同意般地转向了我。箒也一样想要我赞同——赞同把钤赶出去的意见——而看着我。或许该说是瞪着我才对。
「你们别扯到我身上来……」
头好痛,我需要一颗药性温和的止痛药啊!
「总之,我绝不换房间!该出去的是你,你给我回自己房间去!」
「对了,一夏,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不、不准无视我!好啊,既然如此,我就采取武力……」
激动起来的箒,握起了她立在床边以便随时取得的竹刀。
「啊,笨蛋——」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箒已经完全失去冷静了,只见她将刀尖朝着完全没戴任何防具的钤挥下去。
啪!
好大的一声声响。不对,现在不是悠闲看热闹的时候!
「钤,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现在的我——可是代表候补生呢。」
仔细一瞧,我以为已经确实打到她头上的攻击,被她右手臂上部分展开的IS给挡下了。
「……!」
比起任何人都来得惊讶的是箒。就算IS的展开再怎么迅速,对它下判断的却是操控者——是活生生的人类。也就是说,IS的展开速度不可能超越人类的反射极限。
而刚才的那个攻击,完全不是普通人在紧要关头还能够应对的层级。也就是说,这反映出了一个单纯又明确的道理:铃本身非常地强。
「话说回来,如果我是个普通人的话,刚刚可就真的很危险了耶?」
「唔……」
指摘她在怒气之下失去自制心,或许比什么都来得有效吧。只见箒一脸心虚地别开了脸。
「算了,无所谓啦!」
钤以不介意小事的豪爽态度,解除了IS的部分展开;被帅气的装甲所包住的右手臂亮了一下,回复到原本的状态。
「呃、那个……」
真是尴尬。箒受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所影响而沉默着,而钤则是一脸兴奋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思?这么说来,她好像有提到什么约定之类的嘛。
「钤,关于你说的约定。」
「咦,思。你应该……记得吧?」
她突然低下了头,不断地向上偷瞄着我,看起来好像很害羞的样子,这多半是我的错觉吧?
「我想想,是那个吗?如果铃做菜的技术变好的话,就每天都煮糖醋肉——」
「对,没错。就是那个!」
「——来请我吃的那件事吗?」
我记得,小学时候的我们好像有做过那样的约定。我的记忆力真强,居然还想得起来耶!原来我的脑细胞还是有在认真工作的,看来得好好慰劳它一下。
「……什么?」
「不就是等钤很会做菜之后,就要请我吃饭的那个约定吗?」
总之是免费的,没有比这更好康的事了。
「不过,我还真是佩服自己的记忆力——」
啪!
「……咦?」
我突然被打了一巴掌。由于事发突然,让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我眨了一下眼睛后,眼神正好和箒对上了,只见对方也是一脸无法掌握状况的表情。
「呃,那个……」
我很缓慢、很缓慢地将脸转回原本的方向,接着便看到了钤。然而等待在那里的,却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幅景象。
「…………」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并以充满愤怒的眼神瞪着我;而且在她的眼中还泛着泪光,双唇则像是在忍着不哭出来一般,紧紧地闭合在一起。
「那、那个,钤……」
「太差劲了!你连和女孩子做过的约定都无法记住,根本是男人中的耻辱!你干脆被狗咬死算了!」
接下来钤的行动可说是迅速得不得了,她像是抢东西般地抓起放在地上的行李,并以差点将门踢破的气势冲了出去。
啪!听到重重的摔门声后,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完了,我惹她生气了。」
完全是我的错……我猜是吧?话虽如此,被她说成是男人中的耻辱让我有点火大。我完全不记得有和她做过需要被骂成这样的重大约定。
——不对,可是她都哭了……应该没错,那绝对是在哭。
「一夏。」
「啊?干么,箒。」
「你被马踹死算了。」
呃啊,为什么连箒都生气了啊?而且我的脸颊现在开始痛起来了。这个能不能在明天之前消肿啊……
要是没消掉的话,我肯定又要遭到班上同学的发问攻击了。那是不管体验过几次,都不可能会习惯的状况。话说回来,为什么女生的话题总是会突然跳很远啊?老实说,我一点都跟不上。
「唉……」
总之,今天就先睡吧。虽然还不到九点,但我就算醒着也不能干么,而且连箒都在生气了,我要是醒着肯定没好事。
到了明天,状况应该就会有所改善了吧……大概很难。俗话说,女生无论喜怒都维持得比男生久三倍。
唉唉,为什么我周遭的异性……以下省略,请见前文。
——翌日,有张大大的纸被贴在学生玄关前的走廊上。
标题是「班际联赛日程表」。
而我初赛的对手是二班的——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