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司~!我们去找无头大人吧!”
呼、相马光冲着隆司的鼻尖竖起了大拇指。
东田隆司盯着那根大拇指看了一会,
“…………你谁啊?”
歪着头不解的问道。
“啊~讨厌啦”
小光啪嗒啪嗒地敲着隆司。
“一看就知道是同学小光酱吧”
“……头发,染掉了啊?”
隆司大吃一惊。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后一次看到小光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纯黑的,而现在眼前的小光头发已经彻底染成了茶色。
“是啊!想换个感觉呢。合适吗?”
“合适倒是合适”隆司答道。“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
“没什么很深的含义啦,隆司。只是单纯的想换下感觉而已啦”
小光对一副严肃表情的隆司露出了笑脸。
“不说这个了隆司!我们去找无头大人吧!”
呼、小光又一次冲着隆司的鼻尖竖起了大拇指。
隆司盯着那根大拇指看了一会,
“…………”
啪嗒,推开了小光的手。
“……大清早我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又是来找我上山啊”
一边揉着朦胧睡眼,发出了心情很不爽的声音。
“是呀!”
小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挺起了胸。
“这么好的天气啊,不出去走简直就是损失!”
她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着玄关外广阔的蓝天。那是一片万里无云,蔚蓝色无限延展开去的晴朗天空。
但是,隆司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晴朗。
“你专程跑来就是为了想让我陪你去白首山啊。我暑假作业还堆了一大堆,必须要去搞完掉。”
“嗯~?忙着写小说结果没做作业?”
“啥米……?”
一瞬间,隆司没能理解小光说的话——但立马就回忆起来了。前段时间,的确对小光说过“我在写小说”。
“啊~……呃、算是吧”
“你啊~该不会是想说有时间跑去写小说却没时间去登山吧?”
小光努力想要说服隆司。
“没有啦~,那个……是吧”
隆司没能作出有力的反驳。因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在写什么小说。
“作业算什么东西啊,如果想想这颗星球悠远的历史,暑假作业之类的东西简直就像小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像小蚂蚁一样的微不足道的东西,却决定着我的未来啊。”隆司反驳道。“我可是想得到大学入学推荐书的啊。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会影响到评价报告的事情。”
“没关系啦!我还不是没做完作业!”
隆司转过头去看着小光的脸。
小光满脸灿烂的笑容,又一次竖起了大拇指。
“别自信满满地宣布这种事情啊!”
这幅笑脸太过爽朗了,隆司没能忍住吐槽的冲动。
“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不行。必须先弄完学校的作业。作业没弄完,我就不会陪你去找无头大人。”
“诶~~”
小光很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不行就是不行”
小光缠着不肯罢休,隆司冷酷的拒绝了。
小光怏怏不乐的问道。
“……那,要是我把作业做完,你就陪我去找无头大人?”
“啊啊,陪你去。”隆司立马说到。“所以说速度把作业弄完吧。你也不想被高岛啰嗦吧。”
“嗯~。这倒也是。高岛老师在这种小事情上很严格呢。”
“我觉得没做作业不算是小事吧”
“总之我们约好了啊!要是做完作业就来帮我找无头大人喔~~!”
一边挥着手,小光就像来的时候那样,犹如暴风雨一般闪掉了。
“……在搞什么啊”
小光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隆司嘟囔着牢骚。
定下了奇怪的约定啊。
以前就拒绝过一次这种类似的事情,这次实在不大好再拒绝了。但是另一方面,一想到大夏天被拉去登山就觉得累到死。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干劲。
在两种完全相反的心情里犹犹豫豫,结果就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了。
“升上高中了也还在搞暑假的自由研究啊。还真是有精神的家伙。……总而言之,做作业吧。”
隆司折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做了那样的约定,但只要她作业没做完事情就结了。
“说起来,还有些事情想问她呢“
突然想了起来。但是也不想去追小光了。
等到了新学期,自然而然就会和她见面吧。那时再问就好了,隆司这样想着……但是——
“做完啦,作业!”
第二天一大早,在东田家的玄关,小光开口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道。
“……你说啥?”
隆司睁圆了眼睛。
“我说作业做完了啦。履行跟我的约定吧!”
呼、的竖起大拇指,小光浮起了满面笑容。
“不对等等”隆司慌了。“只从昨天到今天诶?真的写完啦?”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把作业全带来啦!”
小光把背着的包包放下来打开之后,开始把装在里边的东西啪嗒啪嗒的往玄关倒。笔记本啦教科书啦眨眼之间就堆成了小山。
“你在搞嘛啊”
隆司慌忙制止了小光。
“知道了啦。总之先从包里的开始检查,你进来吧。”
“……的确是做完了的呢”
在东田家的客厅,把作业全都检查完之后,隆司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虽然不清楚答案到底对不对,但至少是全部完成了的。
“…………”
细细想了一下后,隆司转过身来面向小光。
“你在昨天之前,就已经基本上把作业都做完了吧?”
“没这回事喔”
小光抱着企鹅玩偶。这是最近配置在东田家的预备品。
“我超拼命的努力做了啊。因为起码还剩了一半呢。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山上吧,山上!”
“…………”
看来无论如何都会被小光拉去爬山了啊。
“……知道了啦”
隆司用不情不愿的感觉说到。
“毕竟是约好的嘛。去吧,白首山”
“那我们出发吧!现在马上!”
小光眼睛闪着光辉抓住隆司的手,想把他拉起来。
“等等等等”隆司抵抗着。“立马就去的说”
“现在就去啦现在就去!”小光用力把他拉了起来。“必须要在天色暗下来之前上山!”
“现在还是早上吧!”
隆司甩开了小光的手。
“总之你先冷静啦。如果要上山的话,就必须先换衣服。现在这个样子去不了山上啦”
示意着自己身上穿的短袖短裤。如果就这样跑去山上的话有可能会遇到皮肤被枝叶挂伤啦,被虫子咬啦,等等之类的倒霉事。
“你那身衣服也是不行的吧”
隆司斥着同样穿短袖短裤的小光。
“再说了,你准备把作业就这么丢着跑去山上啊。先回家一次吧”
“嗯~~。这倒也是呢。”小光认为隆司说的话是对的。“那,怎么办?”
看着墙上的种,隆司回答道
“十点钟在山的入口处集合吧。白首山的西口可以吧”
“知道了。一定哦!”
小光用惊人的气势收拾着自己的作业本塞到包包里。然后又用惊人的气势跑回家去了。
“……搞什么啊,真是的”
隆司想起了在正月的时候经常报道的,那些看到百货店的福袋后猛烈冲刺的主妇们的画面。
“福袋可能会被抢光,但无头大人是不会逃走的啦。大概”[注:福袋,百货店的赠品,各人自取,里边装有各种各样的礼品]
白首市。
是个以500米级别,名为白首的山为中心,人口大约十万的自治区。
覆盖着茂密森林的白首山,有着各种各样的趣闻。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无头大人的传说。无头的故事是白首人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已经成为只要是出生在这里就不可能不知道的一个常识了。
在镰仓末期的时候,白首山中盘踞着山贼。他们因外表的特征而被称作白发鬼。
白发鬼们奸淫掳掠杀人放火,干尽一切坏事。而白首山的长濑村则日日夜夜为山贼所苦——突然有一天,村子里出现了一个被称作“无头”的东西,说是要承担消灭山贼的任务。
无头和随行的少年一起登上了山,把山贼们悉数打倒,漂亮的消灭了山贼。拿着山贼们的财宝,带着被山贼们囚禁的女孩们,无头凯旋归来了。村里大喜过望,把无头作为英雄来迎接。村子也在无头的庇护下,繁荣发展。
可以说是桃太郎变形版本的传说吧。说得不好听些,太老套了。只是,这个故事和其他的传说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无头大人的存在。桃太郎是人类,但无头大人却应该不是人类。就像这个名字一样,据说是没有头的。这也就是说,村子是被不知道是妖怪还是亡灵的东西给救了。
所以,‘无头大人仍然活着,至今还在继续守护着白首’像这样的传闻也煞有介事地流传着。每五年左右就会听到一次“在山里看到无头大人啦”之类的传言。一时间还受到了全国的瞩目,连东京的电视台也跑来采访过。
“嗯,反正小光突然对奇怪的东西感兴趣也不是头一次了……”
就在前两天,小光说着什么“去揪出藏在白首山的极恶秘密团体的真实身份”,跑来请求隆司协助。那个时候是拒绝了小光的请求,但是——
“是吧”隆司嘟囔着。“这次不能拒绝了呀”
要是又拒绝的话,不知道小光会做出什么。正因为猜不透,所以很恐怖。
“真是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镜子面前,隆司确认着自己的装备,背着双肩包,有长袖衬衫和长裤保护身体。虽然走在酷暑的烈日下这身装扮热到飞起,但要上山就没办法了。
“山上一定很凉爽吧”
像祈祷般说着,隆司走出了家门。
“太慢了!”
隆司到达白首山西口的时候,小光已经早就做好准备了。
“太浪费时间了啊!快点开始登吧!”
隆司不慌不忙的确认了一下时间。九点五十七分。
“一点也不慢!”
还着嘴,隆司拄着锡杖走向登山口旁边的亭子。[注:锡杖,参见唐僧拿的那玩意儿。]
“等等啊,不带一来就休息的吧!”
小光阻止着,但隆司没有停下脚步。
“在上去之前,先让我听听登山计划吧。我可不想爬上去走冤枉路。”
这样说了后,小光只好向隆司追去。
由自治区与当地人合作,登山口被修整过。在森林包围的地方开出了一个广场,登山入口处立着一个“白首山入口”的标识。是一棵有一面被削平,在上边刻着字的圆木。
在那旁边有一间圆木建成的亭子。白首登山路线上到处都修建有同样形状的亭子,这样就可以在各种地方休息。而登山口的这个亭子,原本是为从山上下来的疲劳的人们准备的休息场所。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拿着个好东西哪,这位先生。”
小光从隆司手里抢过锡杖。单手抓住戳到地上,噌噌噌的把铁环弄响了好几回。
“我想用这个大概能赶走熊吧”
“原来如此呢。可是这种东西到底在哪里买得到呢?”
“……天晓得”稍微顿了一会,隆司回答到。“五金商店吧?”
“为什么答得这么含糊啊。”
“因为这东西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小光的眼睛闪出了光辉。“居然会把锡杖当成礼物送人,还真是不得了的品味啊!”
“……硬要说的话,好像是这样呢。”隆司招了招手。“不说这个了,我把地图带来了。”
隆司把地图铺在亭子里的桌子上。
“你先告诉我准备走哪条路线上去吧”
“嗯~~我看看”
小光仔细的来回看过地图后,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
“这里!大概,想去这里”
“‘大概’是啥意思啊!”
一边说着,隆司朝着小光的指尖看去。指着的地方是山的正中央,相当深入的地方。要到那去的路线是……在地图上找着——
“等一下啊”隆司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我怎么觉得没有可以到达那里的路线啊”
“不,没那种事喔”
小光移动了手指。
“从这附近应该可以登上去的。”
“真的假的?”
的确,小光的手指指着一条道路。但是那条道路,却是通向与小光的目的地完全不同的地方——也就是山顶。
“是有地图上没画出来的路吗?”
“嗯。大概”
“要是因为‘大概’就跑上去结果遇难了怎么办啊。成不了佛诶”[注:貌似日本人相信普通人死后是可以成佛的]
“没事的没事的”小光很轻松的‘包在我身上啦’的感觉。“我之前有去过啦。没关系,可以走的。”
“我记得我们是为了搜寻无头大人才出来的吧,又不是说只要去到那里就一定可以遇到无头大人、……”
“这个呀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直觉了吖!”
嗞啪,小光又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因为相信女人的直觉什么的而遇难的话,绝对不能成佛了诶”
隆司露出完全兽不鸟的表情。
“嗯。遇难很恐怖呢。”
小光陷入沉思。
“所以我才叫了隆司嘛。两人一起去的话,遇难的可能性也会降低呢,对吧!”
“算了啦,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了嘛……”
即使现在说着“我才不要跟着你去搞这些可疑的事情”然后自己走掉,小光也会一个人上山去吧。这种干劲满满的样子,不大可能说服她改变心意呢。
但是如果目的地真的是小光所指的地方,那么等待我们的一定是相当严酷的行军。不开玩笑的说,遇难也不是没可能的。
要是小光单身一人进到山里去最后没有回来的话——
“知道了啦”隆司耸了耸肩。“也就是说,有个万一的时候想要跟我一起成佛吧。无所谓了,就陪你去殉情吧”
“我才没打算去死呢。”小光答道。“不过隆司,这个心意太棒了啊!GOOD!”
隆司谄笑了一下。
小光到底想做什么,现在还看不出来。即便如此,也不得不跟她一起去。隆司再一次下了这样的决心。
“如果在山上可以用GPS的话就要安心很多呢……”
隆司拿出了手机。只要在有信号的地方,也就可以确定所在位置,有个万一的时候也可以和外界联络。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值得怀疑的地方是,信号有没有覆盖整个白首山。
希望信号覆盖的面积尽量广一些啊、隆司在心中祈祷着,然后把锡杖弄出噌~~的声音。
“是这边呢,这边”
小光指着路旁。
“从这里应该可以上去的”
“……啊啊?”
盯着她指的地方,隆司发出了疑问。
从登山口出发经过一个小时路程才来到现在这个地方。道路狭窄,左右都被高大的毛榉树包围着。虽然一直都走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背阴路上,但长时间的行走还是让汗水不住的往下流。由于疲劳感和不快感,隆司稍微有些不高兴了。
“这哪儿有什么路啊?”
说话的声调也自然而然的带了些挑衅的味道。
小光指着的地方,是茂密的树丛。至少,以隆司的常识看来,只能用树丛来形容了。不知名的高一米左右的杂草啦,长着刺的细小树枝啦,在道路旁边长成了犹如墙壁一样的东西。那个问题所在地,看上去倒是比周围的杂草类数量要少一些——
“这里啦~这里”
小光用戴着手套的手把杂草拨开,强行开出了一条路来。
“真的假的”
隆司叹息了。前方出现了一条好像野兽之路一样的东西……地面上覆盖着杂草,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开出一条都还不能称作是路的小道。
“感觉那边有起码有三百年没有人的脚步踏入过了啊”
“没关系没关系”
小光嚓、的一声从腰间取出了柴刀。
“用这个就可以开路了呀!总会有办法的啦!”
小光把柴刀抡圆了挥舞着,开始入侵野兽之路。
“……擅自砍掉山里的植物不大好吧?”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里属于私有地那么问题就严重了,隆司这样想道。但小光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孩子。
“嘘~!”
小光突然停了下来,打了不要说话的手势。
“我说啊,——”
隆司正准备还嘴,但小光招着手示意隆司看前面。
照着小光所指的前方看去后——
“喔喔。那是什么东东”
一开始看起来像是白色的蛇。但其实是只鼬鼠(黄鼠狼)。
全身覆盖着白毛的鼬鼠站在野兽之路的深处。
“快看啊隆司!白色的鼬鼠诶!”
“……大概是被附近的人抛弃后野掉的雪貂之类的吧”
那只鼬鼠还是雪貂的动物一发现我们的身影,就逃向了更深的地方。
“啊,可惜,走掉了。”
这样说着,小光的脸却露出了笑容。
“不过,还真是看到好东西了呢~。这一定是吉兆。这下子见到无头大人的可能性也变高了呢!”
“我倒是只听说过白蛇是吉兆,鼬鼠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虽然隆司对这种说法抱怀疑态度,但小光却好像因为这件事而得到了不少勇气。
“那我们就稀里哗啦的上吧!”
热情更加高涨的割着野草向前进发。
隆司一边祈祷着小光不要因为情绪高涨过头而受伤,一边追了上去。
在这之后简直就是在地狱里行军。
光是那些一个劲儿地堵住前进道路的草木就已经让人非常辛苦了,而更加让人头疼的是湿润的地面。由于处在日光所不能照到的森林深处,脚下滑到飞起。有时候自己差点摔倒,有时候又要扶住险些向后滑倒的小光,实在感觉两只手十个指头完全不够用。
斜坡也相当不轻松。有时候会遇到非常难爬的上坡,有时候又会有十分陡峭的下坡。由于急促的连续坡道,隆司的腿开始不住的哆嗦。
“喂,小光”隆司向走在前面的背影搭话了。“说实话,这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小光什么都没有回答。
对于渐渐沉默起来的小光,隆司感到了不安。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体力用完了,但从刚才开始停下脚步的次数就变多了。就好像是迷路了的感觉。
“要是迷路了就一定要说出来喔!要折回去的话越早越好。”
隆司若无其事的提出了建议。身后还有走到现在所留下的足迹。要沿着足迹返回去是很简单的。
“不……没关系。没关系但……”
小光虽然拒绝了提议,但说话的声调比起平时要老实许多。
于是,小光停下脚步的那一刻终于来临了。
“……咦~?”
小光仰起头看向上方。
隆司也跟着向上看。
这是一面非常陡峭的山崖,好像墙壁一般挡在前进的路上。崖上长满了茂密的竹子。如果紧紧抓住竹子往上爬,登上去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样做伴随着相当的危险。放眼望去,山的顶峰还在十分遥远的另一边。
“奇怪了呀,我怎么感觉之前好像没有这东西啊……”
一边说着,小光抓住了竹子。似乎要准备开始攀崖。
“别胡来啊。掉下来绝对翘辫子诶”
隆司抓着小光的后衣领,制止了她。
“诶~”
虽然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但立马感觉出隆司的判断是正确的。小光把手从竹子上放开了。
“看来完全不能指望你的记忆力。”
隆司哈~的叹了一口气。言外之意就是,看来是走错路了呀。
“不,就是这条路没错的。”
但是小光却不肯罢休。
“被杂草埋住倒是预料之中的,但是这面墙……唔~……”
十分不解地陷入了沉思,仿佛在挖掘沉睡于头脑深处的记忆。
“再怎么考虑,这片山崖也不会消失掉哦”隆司说到。“怎么办?看起来想要绕过去也很难”
朝左右两边看了看,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毛榉林和各种杂草,看起来基本上都不是人的脚步可以踏进的地方。甚至连野兽之路都算不上。
“啊~啊。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来,却只能返回去啊”
小光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到底是哪儿不对了呀”
“错就错在依赖了记忆力那种完全靠不住的东西上边吧”
隆司冷静的说道。
“太失礼了吧”小光皱起了眉头。“简直就像在说我是那种连吃没吃过早饭都记不住的人一样”
“人类这种生物啊,从前的记忆什么的很快就会忘掉吧。那么,现在怎么办?好像只有折回去这一个选项吧”
小光沉默了一会。好像无论如何都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是。
“没办法了。撤退!先撤退啦!”
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柴刀交给了隆司。
“给!回去就由隆司来开路啦!”
“…………”
一边作出不满的表情,隆司接住了柴刀。
不过,在来的时候小光几乎把所有杂草都扫平了,现在也就基本上没有挥舞柴刀的必要了。
结果这一天完全没有看到无头大人的身影。
隆司也并没有感到失望。从一开始就料到最后会变成这种没有意义的行动。
“午安~~~!”
小光再次袭击东田家的时间,是在星期天的白天。
“呀~,是小光酱啊。看起来挺精神的嘛”
在玄关这样出来迎接的是东田宗一,隆司的父亲。
“话说回来,这是怎么了?穿得好像马上要去登山一样。”
“……又准备来拖我去找无头大人啊?”
隆司板着脸说到。
“哈哈哈。对乡土感兴趣是一件好事啊。”
宗一笑道。
宗一是在白首市政府工作的地方公务员。在乡土历史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在市里准备出版白首传说故事集的时候,他就是实际担任着主编的那个拥有庞大知识量的人。书的名字是“白首传说”,在大约两年前出版,至今仍然卖的相当不错。
“说起来”小光向宗一问道。“刚刚好像看到警察来过,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呀”宗一摸了摸头,“邻居好像失踪了。警察就为这个跑来调查情况。”
“诶诶诶~”小光吃了一惊。“真的假的啊”
“真的。”隆司答道。“说是驹入夫妇不见了。差不多一个月前才搬来的呢,好像警察进到房子里去之后发现那里几乎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哎呀哎呀。……会不会是卷进了什么棘手的事件里去了?”
“不知道呢。说是家中也没有争斗过的迹象呢。不过,……”
隆司本打算继续说下去——但还是作罢了。
“说起来你今天是跑来干啥的”
“来征求意见的”小光说道。“因为我明白了没有计划的行动是没有意义的吖!”
“有学到东西是好事。”隆司说道。“那么,想要谈的内容是什么?”
“想来请教宗一叔叔一些事情呢。能不能告诉我关于在江户时代发生的火山骚乱事件的情况啊?”
“火山骚乱”
宗一的表情缓和下来,抿嘴一笑。
“还真是注意到相当稀奇的东西上了呢,小光酱。好吧,进来吧,我说给你听。”
“总之,把这个拿去吧。”
小光递给了隆司一个塑料袋。
里边装着5罐听装咖啡。
“谢谢啦”隆司道了谢。“不过,还真多呢”
“嗯~。也算是对之前的事情赔个不是吧。”
“之前……”
隆司马上想了起来。之前和小光见面的时候,稍微闹了点别扭。正确的说,是小光单方面的不理隆司,还把在咖啡屋喝的咖啡钱推给了隆司然后一个人走掉了。
记得那时候的咖啡钱好像是四百日元吧。加上赔偿就变成五罐了啊,隆司这样想到。
“啊啊,不用在意的啦。”
隆司很大度的拿了一罐给小光。
“啊-……谢谢”
小光抱歉的笑了笑。
“有香蕉团子哦,要不要吃?”
隆司去厨房拿了点心盒回来。打开盒子,里边是白首的特色点心香蕉团子。是把香蕉味的奶油用松软的蛋糕包起来做成的食物。
“喔,谢谢-!”
小光拿了一个香蕉团子,迅速的塞到嘴里,接着打开罐装咖啡,喝了一口咖啡。
“一边吃香蕉团子一边喝咖啡,这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真想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啊。”
小光说着露出了从心底感到幸福的表情。
“会胖哦。”
隆司的一句话让小光的脸迅速晴转多云。
在这段时间里,宗一在桌上摆出了地图和《白首传说》等东西。
“但是话说回来,小光你居然会知道庆长的火山骚乱这件事呢。”
接过隆司递来的罐装咖啡,一边说到。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呢,是什么啊?”
隆司问道。
“其实在以前,白首山被认为是一座火山。不过这都是在你们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火山?”
听到宗一的回答,隆司扬起了眉毛。
头一次听到呢。如果是火山的话,应该会出现一些地质上的特征,比如在山上的某处有温泉啦,或者能闻到硫磺的气味之类的。但是在白首山却看不到这种现象,只是一座被森林覆盖,全是土和石头的山。
“不过白首山根本就没有喷发过吧?”
“说起来是有过的呢。”宗一说道。“江户时代,在大阪之战的稍前一段时间,白首山曾经发生过‘喷发’事件。这个事件由当时的年号而被称作是庆长火山骚乱”
“喷发……喷发呢~”
现在完全没有听到人提过呢,隆司感到疑问。他看向旁边,结果吃了一惊。小光现在眼神散发出灿烂的光辉,目不转睛的盯着宗一听他说话。
“当时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呢?”
像是在说着‘赶快让我听下边的’一样,小光发问了。
“貌似发生过像是喷发一样的事情。据说是在梅雨时节的某天晚上,伴随着猛烈的地震,在半山腰爆发了。大概是因为长时间下雨导致地基松软,发生了可怕的泥石流,吞没了半个村庄。”
在这里顿了一下,宗一看向隆司。
“这里的住址是叫做下长濑吧。可是叫做上长濑的地方却哪里也没有呢。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说起来倒是呢。”
隆司也时不时的对这一点抱着疑问。但一直没有深入的思考过。
“实际上,原本的长濑村要更加靠近白首山,是在标高
颇高的地方的。以地图上来说的话……大概在这一带吧。”
宗一指示着地图上的一点。
“这里是……”
马上就注意到了。那里就是小光作为目标想要去的地方。
“好像以前在这附近是有集落的。但是,随着时代变迁,随着人口的增加,在渐渐的向着山下的集落发展。所以,原本的长濑村就被称为上长濑,位于下方的集落,就被叫做中长濑和下长濑。而现在下长濑中的‘下’字,就是从那时候保留下来的。”
“可是,现在上长濑和中长濑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因庆长火山骚乱而崩坏了。”
宗一这样一说,小光就把话接了下去。
“被泥石流冲毁了吧。”
“正是这样。好像不论是上长濑还是中长濑都基本上被破坏掉了。存活下来的人们,也觉得不可能继续维持火山骚乱之前的生活,于是大家都去了下长濑。这么一来,三个长濑就变为了一个。”
“嗯~……”
隆司点了点头。这是在学校里没学过的,第一次听说的事情。
“也就是说,之前我们走到尽头碰到的,就是这座曾经发生过泥石流的山咯?”
把视线转向小光,
“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小光一边盯着地图一边说道。
“经过那件事之后,人们就确信白首山是一座火山。然而大约在昭和四十年代时,正式的调查团进到了山里,最后得出了‘这座山既不是休眠火山也不是死火山’的结论。现在这个结论已经变成了常识、定论。可是这样一来,火山骚乱的真相,就变成了一个谜了……”
“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会不会是把地震的声音和火山爆发的声音搞错了呢?”
“这就不知道了。”
对于隆司的问题,宗一摇了摇头。
“根据当时的文书记载,说是先有非常不得了的爆发声音在轰鸣,然后稍过一会泥石流就涌了下来。但是,火山喷发后接着是泥石流,这是比较奇怪的一点。因为如果火山喷发,通常情况涌下来的应该是岩浆和火山灰呢。”
“真是搞不明白了呀~”
小光叹息到。
“还有一种传闻就是,有人为了把财宝埋藏起来,打算在山上挖洞,最后却失败了。这个也作为一种说法在民间流传。比如说快要灭亡的丰臣家族,准备把攒下的财宝藏起来,结果却爆破失败引起了泥石流~这之类的。”
“丰臣家族?”隆司插嘴道“如果说是为了东山再起,那么我倒觉得比起这里,更有可能会选择九州那边吧”
“归根结底不过是传闻罢了。说起来因为那是在大阪之战的前夕,即使有用来雇流浪武士的钱,也应该没有为了以后东山再起而留存起来的钱吧。不过这也就是说民间存在着各种各样没有可靠性的传闻呢”
“那么,上长濑已经去不了了吗?”
小光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去试过。”宗一不确定的说道“不过,上长濑存活下来的人们也都到达了下长濑。由此可见,应该有可以通到的路线吧……”
宗一在地图上指着白首山山顶附近,然后描绘着下去的路线。
“从这附近大概可以进到上长濑吧?由于没有去过,不是很确定就是了。”
“…………”
这可是相当棘手的路线,隆司的直觉告诉他。首先需要上到山顶——东口的路线可以乘巴士到达中途,某种程度上算是轻松的。即便如此,也应该还要走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原来如此,从这边啊!”
小光好像立马变得干劲满满。
“不是吧,果然我也一定要去啊?”
隆司一说完,宗一就瞪着他。
“这么险峻的山,你不会是想让一个女孩子单独跑去吧?”
“不,我不是想说这个——”
隆司正想要还嘴,但宗一却听也不听。
“最近一些可疑的家伙们在活动,你可别说不知道。像那个赤面党什么的”
“赤面党呢~”
赤面党。
这是在最近让白首市混乱起来的谜之团体的名称。它的规模,人员构成,真实身份都不得而知。只是,‘戴着红色的假面在街上阔步横行’,这样的流言在擅自传播着。关于他们的目的,则是这样被说道——赤面党以征服世界为目标!
听起来只像个笑话,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团体这一点是不会错的。就在前两天,在市政府工作的宗一才被这帮家伙添了大麻烦。赤面党提出要求“提供一亿日元作为征服世界的资金,否则就引爆安放在市政府的炸弹。”市政府及其周边地区陷入了恐慌。
而那之后的事情始末,隆司是从报纸上知道的。有一颗没有杀伤力的小炸弹爆炸了——但恐怕是示威行动吧——没有发生大爆炸。而且原本炸弹处理小组就没有找到炸弹。
“都是因为那些家伙,连续好多天都没能正常的进行工作。真是令人讨厌。”
“……不过,还算好没有发生大事故啦”
隆司这么一说,宗一就有点不确定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到最后都没有找到炸弹这点让人觉得有点可怕啊。一想到说不定在市政府的某个地方还留着未爆弹,就觉得镇定不下来啊。已经搜索了很多次了,每次都会让工作耽搁下来。实在是麻烦至极”
“说起来,有传言说在炸弹风波的混乱中出现过银色的蟑螂呢?”
小光插嘴道。
“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呢”宗一稍微有点吃惊。“在一齐搜查的时候,的确有听到过这样的传闻。虽然白首的市政府的确是又旧又破,但也还没有严重到连蟑螂都变异掉的程度,也不是我亲眼所见,大概是胡说八道吧。只是,也有人说他是亲眼见到过。”
“诶~。谁啊?”
“想去找他问问吗?”
被小光异常的热情所感染,宗一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现在他正在住院,如果想见应该可以见到吧。”
“住院?”隆司提高声调问道。“不是说没有人被卷进爆炸里吗?”
“啊啊。没有人被卷进爆炸。只是在骚乱平息下来之后,这才注意到有一个职员被送进了医院。之后上司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家伙说是‘被一只以可怕的气势飞出来,有着血红眼睛的银色蟑螂直接击中了足部。’”
“……上司怎么说呢?”
“上司说他大概是在说梦话吧。不过话说回来,他因为脚骨折而住院这件事却的确是事实。……呃,我们在说什么来着?”
“在说因为有赤面党,所以不能让小光独自一个人去。”
“对对,就是这个。”
小光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我知道啦,隆司向小光递了个眼神。前两天小光自己就跑来找过隆司要去搜索赤面党,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宗一,小光肯定少不了被宗一骂一顿。
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宗一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你就陪着小光吧。要是可能的话我本想自己陪着她的。”
“要不我们等到下周周六?”
“不,算了。还有草地棒球的比赛。”
宗一是当地的草地棒球球队白首IRON LINKS的一员。周六基本上都是从清早就开始挥舞球棒。
“那就有劳你啦,隆司”
小光对隆司露出了笑容。
“……真是没办法啊~”
隆司有些不情不愿的勉强答道。
“就陪你去吧”
“谢谢啦~。一个人在山上走还是有些恐怖呢。”
小光抓着隆司手表达着谢意。
“不过,赤面党什么的,大概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吧。”
加上了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隆司点头答道。“只不过,要明天之后再出发”
“诶诶诶~”
小光的脸晴转多云了。
“如果现在出发的话,等到达目的地都肯定已经完全天黑了。毫无疑问,等着我们的就是遇难。”
咚~隆司轻轻的敲了一下小光的头。
“唔~嗯。没办法呢,只有这样了。”
小光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点了点头。
“读读《白首传说》等明天到来吧!借我哦!”
“你家里边没有的说”
一边抱怨着,隆司把《白首传说》递给了小光。
就这样,隆司和小光在次日清晨,朝着白首山出发了。
“真想再看到白鼬鼠啊~”
作为第二个目的,小光说道。
“要是能抓来当宠物就好了~”
“我也想看到它。”隆司也说。“自从那家伙出现之后,道路就变成了地狱行军。根本不是什么吉兆嘛。一定要找它抱怨两句。”
“啊,对了。这个,还你。”
小光从背包里取出了《白首传说》,递给隆司。
“好久没这么认真的看过了。嗯~的确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吗。具体有什么感想呢?”
“七百年前人们口述的东西直到现代仍然在流传,仔细想想的话,还真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呢。不不,实在是让我很吃惊。不过,这种传话游戏一直继续下去,结果现在有种内容被歪曲过度了的感觉呢。”
“传话游戏持续了七百年的话,那是一肯定会变得奇怪嘛。不久之前,我爸爸不是因为胃有些不舒服去医院住院检查吗?明明只是有些胃炎而已,附近的邻居之间的传言却变成了‘东田先生在家里咯血倒下了’”
“那还真是过分。不过,也不能笑别人呢。”
两人从白首山东口坐上巴士,然后从半路登上了山顶。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从另外一条路线开始下山。
在小光的步伐里,完全没有任何迷茫。好像还相当的急躁,简直快跑起来了。
这样,隆司就不得不时不时的制止小光。
“我知道了啦!”
然后小光就会把速度放缓下来,但是过不了一会脚步又快了起来。
“……我说啊……”
明白了用口头提醒是完全没有用的,隆司就采取了其他的手段。
“头发,为什么要染了呢?”
试试用问问题来拖住她。
“诶?”小光停下了脚步。“我说过吧,换个感觉。”
“突然想要换感觉的理由是什么呢?”
保持着一定的步调,隆司反问道。
“那个嘛……想换个感觉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小光配合着隆司的步调迈着脚步。
这样就行了,隆司内心感到满足,继续说着话。
“我听小历说了,你擅自夜不归宿了吧”
这样一说,小光就陷入了沉默。
小历是小光的妹妹。隆司和两姐妹是青梅竹马,很久以前就有着交情。
“我说你是住在我家的,姑且像这样把谎圆上了。不过……离家出走吗?”
“不是了啦~”小光作出了笑容。“不是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啦。只是在网吧呆到很晚结果就顺便通宵了而已。又一个不小心忘记和家里联络了。”
“…………”
这次换隆司陷入了沉默。“这样的话,那就老老实实这样说就好了嘛。”虽然想这样说,但还是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隆司非常熟悉她们两姐妹的性格。小光是个乐天派又很吊儿郎当,小历则是又爱担心人又很乖巧老实。所以,就按刚才小光说的内容那么接受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吊儿郎当的小光忘记了和家里联络,而爱操心的小历则以为是离家出走。这样。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在“离家出走”之后接着就是小光染了头发。这只是一个偶然吗?
小光隐藏了什么——只能这样想。
但是,勉强的去问也会让小光有所顾忌。毕竟是“秘密的外宿”呢。这么一来,应该就是和男朋友——
“啊,倒也不是说,是跟男朋友在一起什么的哦?话说回来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男朋友嘛。”
小光有些慌张的说道,就好像看穿了隆司心中所想的东西一样。
“……是这样啊”
总而言之,隆司放下心来了。虽然知道小光应该不会有男朋友,但隆司也不是对小光的所有一切都了若指掌。毕竟女生的秘密是很多的。
“即便如此也让人在意啊。”隆司慎重的说道。“那个……就是在这之后吧?拒绝了你说的话之后。”
在之前,小光说着什么“要揪出藏身于白首山的邪恶秘密团体的真面目”,跑来找隆司帮忙,但被隆司拒绝了。“离家出走”,就是紧接着这件事之后发生的。难道说,“离家出走”的诱因是我吗?这个疑问就像在喉咙里卡了小刺一样让人迷惑着,但是——
“和那个没有关系哦”小光马上就否定了。“啊,隆司,这么在意那件事情啊?真是的,啊~。是因为小历说的话吗?对不起呢。小历真是的,都是因为她说些有的没的。”
然后她就像突然想到什么了一样,抿嘴笑了。
“难道说,就因为这个所以这次才答应我的要求了?”
“这个嘛……”
正是如此。要是又拒绝的话,小光就有可能再度离家出走——正是这种担忧,让隆司踏上了无头大人搜寻之旅。
“这样的话,要是下次隆司又不满足我的愿望,那我就再离家出走吧~~”
“说什么哪。”
隆司用冷静的声音说,
“继续离家出走倒是没问题,只是会加深小历的误解哦。”
“什么意思?”
“在听小历说你离家出走的事情的时候,她突然问道‘和姐姐H了吗?’。”
“!!”
小光豪爽的摔了一跤。
“喂喂,没关系吧……”
隆司正准备伸出手去拉她,但小光立马就站了起来,把视线投向了道路旁边。
“嗯……,啊,是这里!宗一叔告诉我的地点”
指着茂密的树林,小光说道。
“……已经到了吗?”
隆司也走过来,把目光移向小光指着的地方。的确有一条好像野兽之路的东西像横向延伸开去。保险起见拿出地图大致确认了一下之后,两人就往里走了进去。
“和上次的道路比起来,好像要更像样些呢”
隆司发着感想。虽然有时为了前进需要割掉杂草,但基本上没多少。
“……嗯……”
隆司注意到为什么道路变得好走的原因了。仔细看看杂草就会发现,有着被锐利的刀刃割过的痕迹。明明小光没有在使用刀刃,这里却有这样的痕迹。断面还相对比较新。
“有谁就这最近,到过这里面吗……?”
隆司小声的嘟囔着。但是小光并没有听到。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们都只能前进!耶~~!”
保持着高昂的情绪,行军继续着。
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视界豁然开朗了。
“喔吖……”
突然,出现了像是条道路的地方。
周围完全被森林所包围,与外界彻底隔绝。即便如此,道路却延伸开去。一条隐藏于密林深处的道路,出现在眼前。
“啊啊……”
小光来回走了几步,视线在四周漂移着。然后,
“这里!是这里!”
突然发出声音,开始跑了起来。朝着森林深处猛烈冲刺。
“等等小光!很危险啊!”
隆司慌忙跟着小光追了上去。
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有小光之外的足迹。
道路本身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古道。但,足迹相对来说应该是最近才有的。观察一下印上纹路的地方,明显是靴子的痕迹。虽然之前认为会特地跑到这么深入的地方来的,除了小光之外就没有别人了。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
小光持续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某个地点停了下来。
“……呜喔喔”
注意到小光停下来的理由,隆司禁不住发出了声音。
在稀稀落落生长着杉树的平缓山坡上,立着许多石碑。
“……是坟墓?”
隆司直觉这样感到。如果这里曾经有过集落的话,那么有墓地也是正常的。墓地的数量虽然很少,但应该就是这样吧。
不论哪一块墓碑,都有着相当长的历史。表面都有磨损,到处都长满了苔藓。最后一次有人来扫墓,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隆司禁不住思绪飞扬。
“这下不会错了。看起来应该是到达上长濑了。”
正准备和小光分享到达目的地的喜悦,可一回过神,小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咦?小光……”
向周围张望了一下,马上就找到了。小光进到了墓碑群的深处,在某块石碑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放下了背包,准备把东西拿出来。
“什么……?”
那是一块在墓碑群中格外显眼的巨大石碑。
隆司走了过去。他发现如果想要看到石碑的顶部,甚至需要仰起头来。
石碑上的文字由于风化已经完全无法辨认了——那上边很可能刻着葬于此地之人的名字、称号之类的吧。虽然在顶部好不容易留下了一些文字,但是——
“不对,这是文字吗?”
隆司陷入了沉思。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更像是某种符号。虽然雕刻得好象是梵文一样,但又不是梵文。硬要说的话,就好象是字母S和I重合起来一样的符号。
“小光,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向蹲下的小光看去
“离碑石一尺的地方……是这里”
小光在石碑前的地面上插了一个小铁锹。
“啥米!?”隆司瞪大了眼。“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隆司也来帮忙!”
代替回答,小光递给了隆司另一把铁锹。她把隆司的问题抛到脑后,专心致志的挖着土。
“…………”
完全不把隆司疑惑的眼神放在心上,小光拼命的掘着土。
虽然完全不知道理由,但隆司却被那身姿所感动。
“……真是没办法”
在小光旁边蹲了下来,隆司也开始帮忙挖了起来。
“理由我就不问了。不过啊,挖坟什么的,不会遭报应吗?”
“没关系了啦!不要担心,使劲挖!今天也要挖挖挖,明天也要挖挖挖!”
两人一个劲的挖着土。不断把铁锹插进土里,把土挖出来丢到一旁,坑渐渐变得深了起来。
终于,铁锹的尖端挖到了什么东西。
“喔喔……?”
在挖开的土壤深处,出现了木头的纹理。不会是真的挖到棺材了吧,隆司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
“喔啦喔啦喔啦——!”
可是,小光却没有停下来。她把表面的土挖开,让木头显露出来的面积不断的扩大。
很快就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是个长宽二十厘米,高十五厘米左右的木箱。表面被腐蚀的程度已经相当严重了。
“……看来,好像不是棺材呢。”
隆司放下心来。这个箱子恐怕只有从小人国来的人才能放进去吧。
从地上拿起来,小光拂去了箱子上的泥土。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面放下来,然后把手放到了盖子上。
“……可是,如果不是棺材,到底会是什么呢?”
隆司问了个很正经的问题,但、
“嘘——”
小光正集中注意要把盖子打开。
如果用力过大,腐烂掉的盖子有可能马上溃散。为了不让它坏掉,小光轻轻的打开了盖子——
“…………”
出现在里边的,是一个小了一圈的木箱。
“……俄罗斯套娃说!”
虽然隆司吐了槽,但小光却没有改变慎重的态度,开始着手打开下一个盖子。
“因为埋在地下会腐烂,所以才采用了三重构造。”
“原来如此。……诶?三重构造?”
对于小光的说明,隆司稍微感到有些疑惑。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把第二个盖子打开后,出现了一个又小了一圈的木箱。托过度包装之福,这个箱子基本上没有腐烂。
小光打开了第三个盖子。就如她所说的一样,出现的不再是一个更小一圈的箱子。
“…………?”
隆司也往箱子里看去。
某种银色的东西,单独被装在箱子里——看起来是这样。仔细看的话——
“机械……?”
感觉像是某种机器构造的一部分。银色的立方体上有着齿轮啦传动轴啦之类的东西。仿佛只要接上导线和电池就能启动起来。不过启动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却完全想象不出来。
在构造下方,有着银色的固状物。这是一个扁平的立方体。边角是圆的,表面上还刻着一些凹凸的纹路。某种文字一样的行列配合着圆周像是描绘弧线一样排列着,在那侧面是——
“…………!?”
隆司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冲击。
在那里刻着一个符号。是两个圆形组合在一起的,非常简单的符号,但。
“那个,让我仔细看——”
隆司正准备向小光请求,但他的话却在中途停了下来。
小光她,采取了出人意料的行动。
她双手握住箱子之后,像是在祈祷一般把它抱在了胸前——就宛如,抱着孩子的母亲一样。
偶尔,从树木间漏下的阳光照射到小光身上。浮现于苍郁森林阴影之中的少女身姿,甚至就连和宗教完全无缘的隆司,也深深的感受到了某种神圣的气息。
“…………”
保持那个姿势很长时间之后,小光终于把手放了下来。
“拜托了,隆司”
一改之前情绪高昂的声调,小光有些消沉的说道。
“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诶?”
隆司对这突如其来的恳求感到有些迷惑。
“拜托了”
小光再一次请求道。
总之,隆司也明白小光的态度认真到有些可怕。
“啊……嗯嗯。知道了”
在隆司同意了之后,小光露出了安下心来的表情。
把那东西放进第三个箱子里,盖上盖子,装到背包里边。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整理好放回坑里。
“得埋起来呢。”
“是呢。”
小光拿过了铁锹,隆司也开始帮忙。
以上这些,就是小光和隆司的无头大人搜寻之旅的始末了。
好像小光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找无头大人,发掘那个机械类的东西才是真正目的。隆司则是从最开始一直被耍到了最后。由于和小光作为青梅竹马相识的第一天开始就是这种状态,所以事到如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不过……
“还剩下两个疑问呢”
在自己房间书桌上一边写着日记,隆司一边自言自语道。
疑问的内容,隆司记录到了日记上。
一、在基本上不会有人出入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机械类的东西呢?和第三者的足迹有关系吗?
二、同样,为什么会出现那个银色的固状物呢?
三、小光为什么会知道只要挖那个地方就会出现那东西呢?
“……变成三个了呢。”
不过,数目什么的,原本就不重要。大概是突然开始玩起了神秘主义,小光完全不回答这些疑问。要么打马虎眼敷衍蒙混,要么就完全沉默。
对小光来说,挖出来的那东西好像十分重要的样子。装在小袋子里,时刻不离的带在身上。就只给隆司小小的看了一眼,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告知这东西的存在。
一切都是迷。
“尽管如此,还是希望至少能回答我第二个疑问啊”
拉开书桌的抽屉,隆司拿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银色的立方体。
和小光发掘出来的东西,有着同样的形状。银色立方体的表面,刻着由两个圆形组合在一起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