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里是早上的教室。
直树在自己的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也许是因为外头的大阴天,他觉得非常想睡。
(话说,昨天真是吓死我了。)
他在内心自言自语着,然后注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附近扎了层层的纱布。
昨天像颗子弹冲出狗屋的麻吕,毫不犹豫地朝着直树的右手咬下去。被尖锐的狗牙刺穿皮肤,直树当然戚到疼痛无比。
即使如此,麻吕在一听到直树的惨叫时就急忙松口了。然后,又以极为抱歉的表情舔着直树的右手。
看到那副模样,直树气也消了,就只是摸摸麻吕的头。
之后他以清水洗涤伤口,进行消毒后再扎上纱布。也许是处置恰当的缘故,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会感到疼痛。
「真没想到会被麻吕咬啊……」
虽然他已经责麻吕很长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或者该说,麻品根本就是一只胆小到不敢咬别人的狗。
(而且,它一直没有吃东西,可能真的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严重到会让它忍不住咬主人的程度。)
想到这里,直树的脑袋里很自然地浮现某个病名。
没错,就是狂犬病。
(麻吕那家伙,该不会得了狂犬病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被咬的我不就……)
仔细想想,直树的身体的确从昨晚开始就怪怪的。
就连特地去买的炒猪肝也吃不出味道,虽然他淋了酱油和调味酱,但还是只能吃下一点点而已。
原本以为是因为戚冒而提早就寝,但夜深的时候却又很有精神,根本就睡不着。看来就是因为那样,现在才会厌到很困。
还有,他一直觉得喉咙很渴。明明不断大口暍着淡茶,却一点也无法解渴。
(难道我也得了狂犬病?)
虽然直树感到不安,但他也想起自己已经打过狂犬病疫苗。
(对啊,我不是已经打过疫苗了吗?干嘛怕得像个白痴一样。)就在他如此取笑自己的时候……
一名男学生气喘如牛地奔进教室,那是直树的同班同学。
「喔喔,高村,你来了啊?」
他跑到直树身边,满腔热血地说道:
「听好了!与J班一较高下的时候终于到啦!」
直树一听到这句话就露出厌倦的表情。
直树所在的C班与同年级的J班一向相处得很不好,已经吵了一年以上。
事情是从某次跨班级体育课的篮球赛开始的。在那之后,双方就把彼此视为劲敌,定期举办各种比赛。
「今天的午休时间!我们要在操场上比赛足球!高村,你当然会参加,对吧?」
虽然直树给人的戚觉总是很自我步调,但其实他的运动神经非常发达。会受到仰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直树只觉得麻烦。
于是,他想找个借口拒绝掉。
就在这个时候,直树刚好看见自己扎了纱布的右手。」
于是,他马上举起右手给对方看。
「抱歉,如你所见我现在受伤了。不能进行太激烈的运动。
「什么啊!」
男学生发出极为不满的叫声。
「我们已经和对方约好要决战了啊!你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不行啦,光是碰到就很痛。」
虽然直树夸张地装痛,但对方还是不肯放弃。
「给我看一下,我来帮你判断会不会有问题。」
于是他用力抓住直树的手,并且开始解开纱布。
「啊,住手啦!」
尽管直树加以抵抗,但随便以左手包扎的纱布一下子就被解开。
「喂,这算什么啊!」
男学生不太高兴地抱怨着。
「虽然伤口很小,但真的很痛啊•因为牙齿整个都刺进去了。」
直树解释着,然后把右手举给对方看。
「你说的伤口到底在哪里啦?」
解开纱布后,直树的手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伤口。不只是被麻吕咬过的伤,就连在那之前产生的擦伤也消失了。
「咦!?」
惊讶的人是直树,他急忙地再次检查自己的右手。
还是有没找到伤口。不只是那样,根本是连伤痕都没有留下。
昨天他的确是擦伤了,然后又被麻吕咬。当时的痛楚他记得很清楚,但是却没有伤口。
这是非常没有道理的事情。
「既然没受伤那就说定罗,午休的比赛靠你啦。一下课就马上去操场。因为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雨,必须在那之前分出高下才行。没有时候先吃午饭喔。」
男学生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直树的肩膀,然后就去找其他学生了。
被留在原地的直树仍在发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望着完好无恙的右手,完全不能理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2
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一群穿着体育服的男学生们聚集在操场上。
那是三年C班的男学生们。他们都很有干劲,准备开始一场激烈的战斗。
「呼啊啊啊。」
直树发出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呵欠。
他的右手已经没有扎上纱布。既然怎么样都找不到伤口,那就没有必要包扎了。
二局村,拜托你罗。」
「这场比赛能不能赢就看你啦。」
虽然班上同学都这么说,但直树本人却没什么干劲。
他在上课的时候打了不少瞌睡,不过到现在还是很困。
而且他依旧没有食欲,本来想趁午休时间午睡,但其他男同学却不准他睡。就这样强拉他来参加比赛。
(哎,就随便混过去吧。)
比赛开始了,了班的男生立刻运球进攻。
那是足球社的川本,而且还是下次大赛备受全社团瞩目的王牌选手。
动作的利落程度与其他学生大不相同。
川本一转眼就从直树身边穿越过去,将防守球员玩弄一番后射门得分。
比赛由丁班先驰得点。「高村!你在做什么啦!」
班上男同学纷纷发出斥责。
「我们班上能对付川本的就只有你而已!振作一点!」
都已经是被强拉来参加了还要被骂,直树觉得这实在很不合理。
当直树变得更没干劲的时候,川本走了过来。
二局村,怎么啦?难道你是站着打瞌睡吗?」
他如此取笑着直树。
大概是因为直树先前受足球社之托去参加比赛时,表现得比川本更加出色,才让他怀恨在心吧。
「还是因为营养不良?哎,毕竟你家很可怜嘛,我真同情你。」
川本刻意提高音量,让其他人也听见:
「还好我爸不是什么无名科幻作家。不愁吃也不愁穿,以后还可以去念大学。真的,像你这种人真是可悲啊。」
这让直树生气了,他不爽地板起了脸。
他的确是过着贫苦的生活,也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仍努力并快乐地过着每一天。
一点也不想被人以可悲二字来否定。
直树被激起了斗争心。
「那就试试看吧。」
直树紧握着自己的拳头。
「就让你瞧瞧无名科幻小说家儿子的厉害!」
二楼走廊上,有一名手臂下夹着课本的女学生正在走着。脸上的雀斑十分可爱,她就是充满朝气的少女日比谷明里。
她刚上完化学课,准备走回自己的教室。
时间已经到了午休,距离下一节课之前还有许多时间,所以并不需要着急。
但明里却走得很急,室内鞋发出了清脆的脚步声。
「等等我们啦,明里。」
「你走太快了。」
走在后头的两名同班女同学一齐出了声。她们是明里的朋友,则子与京香。
「啊,抱歉。我不知不觉就走太快了。」
看到明里举起一只手道歉,两人的脸上都浮现贼笑。
「你是很想赶快跑去C班对吧?」
「当然是那样罗,毕竟她的男朋友在等她嘛。」
两人取笑着明里。
「钦,不要说什么男朋友嘛,我和小直又不是那种关系。」
看到明里慌张地模样,则子和京香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又没有说是高村同学。」
「就是啊,明明D班的森本同学和H班的大久保同学也在一起,你为什么会一下子就说出
高村同学的名字呢?」
「那、那是因为……」
看到明里脸都红了,两人呵噗地笑了出来。
「抱歉、抱歉,我们都明白啦。」
「是呀,我们是站在明里这边的。好了,你要赶快去制造和高村同学独处的机会才行。在那两个电灯泡来之前。」
两人边笑边向前走去。
「就说不是了呀!我之所以会那么赶,是因为大久保对小直有一些误会,虽然刚才下课的
时候已经解开了,但要是吵起来就不好了。所以我才会这么急。」
明里努力解释着,并且追在两人身后。
此时,走在前方的则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哎,那不就是明里的男朋友吗?」
她指向窗外。
「哎呀,真的耶。」
京香也点头同意。
「所以我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
虽然这么说着,但明里也把目光栘往窗外。
明里等人所在的二楼走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操场。在大阴天下,一群穿着体育服的男学生们正踢着足球。
当中最为活跃的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直树。
「看来C班又和了班杠上了呢。」
「他们到底要持续这种无谓斗争到什么时候呀?」
虽然则子与京香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但是却看比赛看得很开心。这样的活动对于考生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消遗。
「话说回来……」 看了一会儿比赛后,则子戚慨地说道:
「高村同学还真会踢足球呀。」
「就是呀,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参加足球社」
京香也点头。
「我就说吧?」
明里兴奋地打开话匣子。
「小直他其实很有运动天分呢。跑得又快,也擅长很多种运动。国中的时候还曾经替田径社参加比赛,在大赛中创了纪录呢。」
看到明里得意得像是在说自己的事迹,则子和京香又开始窃笑了。
「明里又开始炫耀她的男朋友了。」
「光是听她说就饱了呢。」
「我就说不是男朋友了啊。」
虽然明里还是否定着,但事到如今她看起来也不再坚持了。
「加油,小直!」
她从窗户探出身子,欣赏着直树的活跃。
直树与川本展开着激烈的攻防战,同时在内心想着:
(思,总觉得之前好像也遇过这样的情形。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另一问学校……)
但是,他就是无法想起来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稍微分神就是最大的失误,川本抢走了球,并且扬长而去。
「等等!!」
虽然直树急忙转身追逐,但川本已经开始如入无人之境了。己方的守备阵容正在遭到玩弄。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攻门得分。
「休想得逞!」
直树大喊。
「我绝对要追上你!」
直树戚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某种东西爆炸了。
「这一分我要定啦!」 无人防守的川本得意地笑着。
球门就在他的眼前,没有任何人可以守备。就只剩下脸上带着畏惧表情的守门员一个人而 已。
那是一名只因为身材高大就被指派的懦弱守门员。事实上,川本光是随便做个假动作射门,守门员就自己扑向其中一边。
川本嗤之以鼻,然后准备朝空无一人的另一边进行射门。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个人从斜后方抢走了他的球。
那就是直树。他重整了姿势,然后又朝对方球门猛力冲去。
「什么!!」
虽然川本被直树的惊人速度吓了一跳,但马上就转身去追他。
然而,却完全追不上。他的速度非比寻常。
「快、快阻止那家伙!!」
听到川本的下令,了班的男学生们全都挡在直树面前。虽然有些人甚至以粗暴的动作抢球,但直树却轻易地躲开。
然后,直树猛力踢出的球就这样射进球门。
「太、太厉害了!」
就因为是足球社的一员,川本非常了解直树刚才的表现足以称得上世界级水平。
那绝对不是一个平凡高中生能展现出来的能力。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很不寻常。
当直树抢走球,并且开始奔跑的那一刻,他和直树对上了一眼。
川本回想起当时直树的眼睛。
「那家伙的眼睛……好像是鲜红色的。」
「高村好厉害啊!你太棒了!」
C班的男学生们纷纷聚集到直树身边。
有人说那是世界级的球技,有人赞美他的超凡运动能力,他们并没有在意细节。
因为最重要的是,直树从可恨的了班那里抢下了一分,那就是一切。
他们对于直树这个大功臣赞誉有加。
直树当然也很高兴,但是他的内心也感到有些疑惑。
(我居然能使出那么厉害的球技,而且连气都没有喘。)
「好,我们就继续加油,给了班好看吧!」一名男学生如此高喊着,并且指向天空。
「快看,天气快放晴了。看来是个好兆头!」
如他所说,原本满是乌云的天空稍微变得明亮了。阳光也开始从云层的缝隙间探出头来。
「他好厉害。」
「思,看得我都差点忘了呼吸呢。」
则子与京香纷纷戚叹着,当然那是对于直树的超级表现所做出的戚想。
明里也难掩兴奋地开了口:
「小直他奸厉害喔!太厉害了!也许他比我想得更有足球天分耶!」
她激动地说着。
「顺利的话,也许还能认真考虑当个职业足球球员呢。然后,将来还可以参加世界杯比赛。啊,那样的话我也会被媒体访问吧?以在背后默默支持小直的妻子身分。」
明里呼呼地笑着,开始独自妄想着。
「咦?」
则子与京香一同开了口:「明里,你的男朋友看起来怪怪的哟。」
由于她已经进一步幻想到妻子的地步,所以现在已经不对男朋友三个字起反应了。
「他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他突然跑出场外了。」
3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直树突然戚觉到脸部及手臂等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刺痛着,接着,又转为像是被灼伤的疼痛。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本能告诉他不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所以,他才会急忙逃出场外。
「喂,等等!」
「高村!你要去哪里啊?」身后传来同学们的喊叫声,但直树无法停下脚步。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跑了一阵子以后,疼痛终于缓和了下来。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树揉着手臂及脸部,疑惑地自言自语着。 刚才的疼痛,说起来和夏天晒伤的戚觉很像。他之前也曾在盛夏的泳池玩过头而晒伤,结果隔天甚至动弹不得。刚刚那种戚觉就和当时很像。
但是,现在并不是盛夏。而且天上甚至是乌云密布。
刚才太阳的确是曾在一瞬间露过脸,不过那道阳光绝称不上有多凶狠。
那是不可能造成晒伤的。
(会是精神上的原因吗?)
虽然随便找了理由,但直树的内心并没有接受。
他也不想再回到操场。无论原因为何,要是又戚到疼痛就不好了。
不过,班上那些男同学肯定不会放弃直树这个重要战力。必须找个地方躲到午休时间结束才行。
直树决定前往学校的后庭。虽然那里又阴暗又潮湿,但只要忍耐一下,仍是一个宁静又凉爽的空间。
在夏天较热的时候,他也常和明里他们一起在这里吃午饭。
他靠在校舍的外墙上,不知为何觉得这个阴暗处很舒服。
抬头一看,发现乌云正层层叠在一起。刚才只露了一下的太阳如今又躲了起来,真是很难缠的阴天。
但直树却察觉到,自己似乎对这样的阴天感到怀念,明明像现在这样密度那么高的乌云,自己应该没看过太多次才对。
此时,直树因为戚受到有人前来而全身僵硬,因为他以为那是来寻找自己的男同学们。
不过现身的人,却是直树很熟悉的女学生。
「找到小直了户你果然在这里。」
那人露出满脸笑容。
「什么啊,原来是日比谷。」
直树解除了紧张,戚到松了口气。
「因为,我觉得小直如果要躲就一定会在这里,看来我猜对了呢。」
先是因为自己猜对而感到高兴后,明里问道:
「可是,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在比赛途中跑掉呢?」
「日比谷,你有看见啊。」
直树不禁苦笑。
原本他想说明自己戚觉到不明所以的疼痛,但又闭上了嘴。因为明里一向很爱管闲事,要是一说出来,难保不会被她强拖去保健室。
「我只是厌倦与J班做无意义的竞争而已,大家还是应该好好相处才对。」直树随便编了个理由。
「哎,的确是很没意义呢。虽然,在旁边看还满有趣的。」
幸好明里接受了这个理由,不停地点头。
她用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直树,口气十分兴奋地说:
「可是,小直你刚才的超级美技真是太厉害了!我看得都发抖了呢!」
「喔,那个啊。思,应该只是凑巧而已吧。」
「不,你不必那么谦虚。小直如果认真起来,也许能成为职业的足球选手喔!你要不要挑战看看?我会全力替你加油的!」
明里靠近直树的脸,热情地说着。或许是因为太过亢奋,两人的距离比平常更近许多。
就在下一秒钟,直树的头突然热得像是爆炸一般。而且喉咙还渴到令他难以呼吸,一阵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想将眼前的明里据为已有!想紧抱住她!就是这样的冲动。
「啊,小直肚子应该饿了吧?你等一下喔,我去福利社帮你买面包过来。等一下再来好奸谈未来的计画。」
当明里转身准备离去时,直树受到冲动所控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日比谷—」
「呀,小直!』
明里的惊叫令直树清醒过来,他急忙放开明里。
「抱歉!我到底是怎么搞的?真的很抱歉!」
直树急忙解释着,然后马上跑离了后庭。
他的内心满是难为情、歉意以及罪恶戚。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脸见明里。
跑了一阵子,来到校门附近之后直树才停下脚步。
「我、我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明明日比谷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的确觉得明里很可爱。但是,从来没有这么意识过她。更何况是像刚才那样忍不住抱住她。当直树正在哀叹时,有人朝他攀谈。
「啊,高村同学。难道说与了班的足球比赛已经结束了吗?」
「本来还想带一些吃的给男生们说。」
是班上的女同学们,她们手里还拿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
看来她们替男同学们买了一些饮料及糖果。
「我想大家应该还在操场上,我身体有点不舒服……」直树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又厌到饥渴,因为脑袋深处的灼热而戚到难以呼吸。(我连她们都想出手)他对于这个事实戚到惊讶。
「对了,我们也有买高村同学的份喔,来!」直树没有接下对方递过来的纸盒果汁,就这样跑走了。他从正门奔入校舍,前往最近的洗手处。然后,转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恢复冷静后,他叹了口气。
「啊,高村。」「
高村。」恰巧经过的人,是森本与大久保。
「高村,我从日比谷那里听说了,她说你不是一见钟情。昨天是我搞错了,真是抱歉。」大久保向直树道歉。
「真是的,日比谷那家伙居然多管闲事,原本还以为能再看一下好戏的。」
森本扫兴地抱怨着,然后继续说道:「对了,听说你们又和J班对决了?本来是想去替你们加油的,难道已经结束了?」
但直树却完全没有力气回答。因为,他连对这两个男人都产生了冲动。(等等,我连对森本及大久保都会产生兴奋?原来我是这么没有节操的男人!?)
「不要啊——!」直树的惨叫,就这样回荡在午休时间的走廊上。
4
在同样阴暗的天空下,直树走在小钟井市的街道上。他换上了制服,还把书包夹在肩膀上。顺带一提,现在是下午一点钟左右,当然学校还没有放学。这就是所谓的自行早退(跷课)。虽然这不是什么正当的行为,但是如果继续留在学校,恐怕会发生严重的事情。因为不只是对女生,他甚至有可能会袭击男生。
「我到底是怎么了啊?」感到困扰的直树自言自语着。 就算退让个一百步,抱住明里的行为还可以解释,对班上女同学产生欲望也可以理解。因为她们都是真正的女孩子。
但是,居然对森本及大久保也抱持着同样的戚情……这只能用不正常来形容。
「这样子我简直像是饥饿的禽兽啊。」
虽然直树对自己厌到厌恶,但又突然抬起脸来。
「饥饿的禽兽……」
他像是想到了某事。
(对啊,仔细想想我奸像一直没有吃东西。昨天晚上没吃多少,今天的早饭与午饭也是。)
最后一次好好吃饭是在昨天中午。虽然没有自觉,但直树判断自己可能处于极度的饥饿状态。
(我记得曾在某本书上看过,人类在极限状态会被激发本能,变得想留下子孙。意思是说,我的这些胡乱举动都是因为营养不足!)
这并没有解开所有谜底。
因为怎么样都无法说明自己连对男人都有同样的兴奋。
而且,回想起过去的贫困生活,他本来就常一整天没吃东西,那些时候也不曾产生现在的反应
但是,直树还是硬把事情解释成这样。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变态了。
「无论如何都得大吃一顿才行。」
直树奔进附近的一间拉面店。看过菜单后,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看起来最营养的拉面。
过了一会儿,一个海碗被放在直树面前。
「久等了,这是超大特制大蒜拉面。」
「唔喔喔喔喔喔¨」
直树发出了惨叫,从座位跌到地上。
一闻到碗公里传来的强烈大蒜味,他的身体就起了拒绝反应。
他并不讨厌大蒜,甚至非常爱吃。但是,现在的直树却丝毫无法忍受那个味道。
并不是味道太浓或太臭这种程度,根本像是毒瓦斯。明明刚才只闻到一点点,就产生像是被铁锤敲到的头痛,胃也痛苦得令他想吐。
而且,全身上下甚至产生麻痹戚。
直树只能捣着嘴离开拉面店。
他摇摇晃晃地走着,只想尽可能远离拉面店。不只是脚步不稳,连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意识十分朦胧。
头痛与呕吐厌丝毫没有停止,毫不留情地攻击着直树。
直树靠在转角的电线杆上,戚觉意识逐渐远去。
就在此时,直树遇见绕过转角走过来的一个人物。
那是一位长头发的冷淡美女。
昨天在便当店的那位店员,佐山季代实。
「救救我……」
直树在无意识下,如此喊道:
「救救我,川澄……」
5
醒过来时,眼前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可以肯定这里不是自家,因为自家的天花板是老旧的
木板,还看得见漏雨所形成的脏点。
直树起身观察四周,这是一间小而整齐的房间。
「这里是?」
当直树如此自言自语时,有人回答了他。
「这里是我住的公寓。」
仔细一看,季代实就在眼前。
「直树,我看到你走路摇摇晃晃的,所以才带你过来。你不记得了吗?」
直树最后的记忆,是在路上遇见季代实,并且向她求助。
(虽然的确是情况危急,但我为什么会向她求助呢?)
无法理解的事情还不只这个,为什么季代实会出手帮助才见过一次的自己呢。而且,还用[直树]这样亲近的称呼。说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向她自我介绍过。
「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当季代实靠近过来时,直树急忙跳了起来,并且拉开距离。
在密室里与美女独处,这个情境对于现在的直树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你、你不要过来!」
他微弱地喊着。
「为什么?」
季代实疑惑地问道。
「因为……因为……」 直树想不到任何理由,只好老实地大喊:
「那天的我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人就会冲动,想袭击对方!所以!」
季代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
「那是直树弄错了,你把吸血冲动误会成性冲动了。」
「吸血……冲动?」
听到陌生的名词,直树一脸茫然。
「是呀,就是吸血鬼想吸血的本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树现在已经变成吸血鬼了。」
季代实把话说得理所当然。简直像是在她的世界里,吸血鬼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存在似的。
但是,直树并不一样。他无法接受被说是吸血鬼,那种东西只会出现在电影或小说里。
看到直树一脸呆样,季代实有点落寞地说道:
「看来,你好像还没有回想起来呢。」
她以严肃的表情看向直树。
「直树,我们并不是在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以时间上来说,是在距今一年之前。地点也不是在这里,而是在长野县深山里的治水村,那里真正的名字是血吸村,所有村民都是吸血鬼。直树和身为科幻小说家的伯父一起搬进村子里居住。原本应该会被村民吸血而成为吸血鬼,但是因为你通过了我们的测试,所以才保持着人类的身体。」
「拜、拜托你等一下!」
直树挥舞着双手。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没有搬到那个村子过。不只是一年前,我从小就一直住在东京。」
「我也是一样呀。从小就住在孤儿院,现在则是藉由奖学金才来这里读大学,既没有去过长野县,也不可能见过直树。明明应该是那样的。」
季代实叹了一口气。
「可是,昨天在便当店里见到直树的时候,我却觉得不是第一次见面。我的心里充满了怀念的戚觉。然后在刚才,被直树喊叫的时候,我才终于想了起来。我曾被叫做川澄。而我也想起一座吸血鬼的村子,以及和直树在那里度过一年的事情。」
这个怀念的感觉,不像是初次见面。直树的心里也有相同的心情。
川澄这个姓氏,也是直树在无意识下想到的。
直树戚觉有东西正从心底缓缓浮上来。但是在那之前,直树用力摇头。
「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最基本的,世上不可能有什么吸血鬼。」
「没有什么不可能。在记忆中我也是吸血鬼,而现在直树也是。」 季代实继续问道:
「你不觉得阳光像是会灼伤皮肤吗?闻到大蒜的味道不会觉得头痛而且想吐,甚至全身麻痹而昏倒吗?不会觉得普通食物无法刺激食欲,就算吃了也毫无味道吗?」
直树戚受到一股战栗,因为那些全都说中了。
「之所以会想袭击他人,说穿了也只是想吸血的欲望罢了。可是,要是真的吸了血,将会变得十分严重。因为对方也会变成吸血鬼,让这座城市也变得像血吸村一样。」
季代实毫不犹豫地说道:
「暂时由我提供血给你。你先静下来,奸奸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再说了!我受够了!」
直树大喊一声,然后抓起掉在旁边的书包,朝门口跑去。
「直树!」
他没有理睬季代实的制止,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红色的眼睛以及尖牙利爪,那就是吸血鬼的证明!」
季代实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6
似乎是睡了比自己想得更长的时间,外头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
「吸血鬼?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在回家的路上,直树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语。但他的内心却深深戚到不安。
他丝毫不相信吸血鬼的事情,但季代实所说的症状却也完全吻合。
(对了,昨天麻吕咬我的时候,眼睛奸像也是红色的。该不会是因为麻吕变成吸血鬼,咬了我以后才让我也变成吸血鬼……)
在想到严重结论之前,直树硬是笑了几声。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没有食欲、皮肤戚到刺痛,还有害怕大蒜的味道,那都是因为身体状况不佳。」
他告诉自己。
「会想袭击日比谷、班上的女孩子、还有森本及大久保,都只是因为我这个人是个毫无节操的禽兽。」
虽然这让他觉得很丢脸,但总比承认是吸血鬼好。
「只要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绝对会恢复原状的。」来到自家公寓前的直树,在这里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遇见一个意外的人物。
「日比谷……」
「啊,小直。」
靠在门口附近的明里,一看到直树就露出笑容。
「你总算回来了。讨厌~~~~~~你到底跑哪去了?而且还跷了下午的课。」
「因为……」
直树说不出口。
他无法说出自己倒在路上,还在季代实的房间睡了一觉。
而且,他还没有忘记在校舍后方抱住明里的事情。过度的紧张使他说不出任何话语。
一名骑着脚踏车的邻居主妇,经过时很明显地在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个时间经过这里的人并不算少。
「钦,要不要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听到明里的提议,直树轻轻点头。
两人前往的是附近的一座小公园。天气良好时,常有放学的小孩子们在这里游玩,但在这个阴天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
「在那之后,事情其实闹得很大呢。」
明里愉快地说道。
「小直班上的男同学们,一直吵着在找小直,就跟只想要赶快继续比赛的J班同学大吵了一架。最后是决定下次再重新比赛……」
「日比谷。」
直树开口,打断了明里的话。他总算拿出勇气了。
「在校舍后面的事情,是我不对。」
他低头道歉。
「我自己也很惊讶,居然会做出那种事情。」
「小直。」
明里笔直地望着直树。
「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会做那种事?」
「呃,是因为……」
「拜托,告诉我。」
明里的眼神十分认真。
[之所以会想袭击他人,说穿了也只是想吸血的欲望罢了。]
直树将浮现在脑袋里、季代实所说过的话语用力挥去。
(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澍如此告诉自己,然后答道:
「那当然是因为日比谷很可爱啊。因为在校舍后方独处,我才戚到心动。只是以男生而言很普通的冲动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如此断言以后,直树不禁苦笑。
(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日比谷一定会对我失望的。)
但是,那似乎是无谓的担心。
「是喔,原来是这样。」
明里说道。
「原来如此。」
她的脸有点红,看起来很高兴。甚至,在言词问好像还听到呵呵呵的笑声。
「谢谢,小直。」
先是不知为何道了谢,明里又害羞地扭着身子。
「那个,小直。我虽然吓了一跳,但并不是不愿意。因为,你是小直。」
明里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看着直树把话说出来:
「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小直。」
「咦!?」
面对这个意外的事情发展,直树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没有把人家当女孩子看,原来没有那种事。我真的很高兴耶。」
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说这种话。
由于很不习惯,直树慌了起来。
「我、我喜欢小直!最喜欢小直!」
尽管羞红着脸,但明里本来就是个个性强悍的女孩子。她走向直树,勇敢地说出口。
「小直,如果你肯把我当作女孩子看待,就让我成为你的女朋友!」
(日比谷……)
明里的话语让他很高兴。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身为男人不就应该给个交待吗?
如同在校舍后方时一样,直树又觉得头部发热,口渴到难以呼吸的程度,一阵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但是,他并不需要抗拒。因为,明里也希望那样。
「日比谷。」
直树缓缓走过去。明里则闭起眼睛,微微抬起脸,像是在等他。如果要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还用说。当然是亲吻。直树缓缓把脸靠近明里,顺从自己的冲动。至此,直树才察觉到。自己想要的,并不是什么亲吻。而是想一口咬在明里脖子上的欲望。明里心跳加速地等着。但是,再怎么等都等不到直树的嘴唇。
(再怎么说也让人等太久了吧,小直。)
虽然明知这么做不好,但明里还是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并没有直树的身影。明里愣了一会儿,随即回过神来大为火光。
「讨厌,小直真没出息!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在明里如此大叫的时候……
「哎呀哎呀,你该不会被男朋友丢下了吧?真可怜~」
突然传来这样的嘲笑声。几名一看就知道很轻浮的年轻人正站在公园入口。
「既然如此,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我们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喔。」
明里没有理会他们,准备马上离开公园。
但是,她的手却被抓住了。
「不要那么冷淡嘛?」
虽然明里想挣脱,但年轻人却更加用力,不打算放开手。
「你最好乖一点喔?」
年轻人的贼笑表情忽然一变,朝明里如此威胁。
在离公园一段距离的巷子里,直树正蹲在地上。
「骗人,这一定是误会。我居然会想吸日比谷的血,这不是真的。」
再那样下去,直树恐怕真的会咬明里,所以他才逃了出来。
[红色的眼睛以及尖牙利爪,那就是吸血鬼的证明!]
他想起季代实最后告诉自己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有那种事。」他战战竞竞地确认自己的指尖。手指头看起来很正常,并没有长出锐利的爪子。
「看吧,果然是弄错了。」直树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就很对不起日比谷了,我得赶快回去。)直树从地上站起来。
「我得回到公园,好好给日比谷一个答复,答应和她交往。」当直树如此自言自语并准备离开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对于与明里交往,内心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戚。总觉得自己该给答复的对象并不是明里,而是其他人。
(怎么可能?我以前从来没有受女孩子欢迎过,这次也是第一次受到表白。)虽然他冷静地想着,但就是无法挥去那戚觉。就在直树陷入困惑的时候,耳边听见一道声音。
「放开我!我说放开我呀…」那是明里的声音,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日比谷!」
直树把异样感抛到脑后,并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公园跑去。映人眼帘的,是被一群年轻人包围的日比谷。
「小直!」
明里高兴地大叫着。
「很抱歉,她正要和我们一起去玩。」
「你应该知道,要是来搅局会发生什么事吧?」
直树紧握着拳头。
他戚觉内心正产生强烈的愤怒。
对于奸朋友遭到欺负的愤怒。
而且,还有另一项来自本能的愤怒。
(你们、想对我的食物、做什么?)
「唔啊啊啊啊!」
吼了一声后,直树就扑向那群年轻人。他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并且把他丢飞出去,撞在附近的围墙上。
「什么?」
想必那群年轻人也察觉到直树并不正常。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为时已晚。剩下的年轻人们也被直树的怪力撞飞了出去。
「哇啊啊啊啊啊!有怪物!」
原本抓住明里的手的最后一个人,马上松手逃了出去。
但直树并没有放过他,使出非比寻常的跳跃力,由背后袭向年轻人。
压倒对方后,他就顺从本能,以右手拉起对方的头。然后张开嘴,准备朝着对方的脖子一口咬下。
「小直…」
听到明里的叫声,直树才回过神来。
然后,他清楚地了解到,这并不是什么误会,自己的的确确想要吸对方的血。
自己这双击倒年轻人的手,指尖上毫无疑问长了锐利的爪子。
「日比谷,我、我……」
直树看向明里。
「小直,你到底是怎么了?」
明里害怕地问道。
「唔哇啊啊啊啊啊!」
由于无法忍受,直树就这样跑走了。他全力跑到一间便利超店,然后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孔。那是一双鲜红色的眼睛。而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也看得见尖锐的牙齿。红色的眼睛,还有尖牙利爪。吸血鬼的证明现在全部凑齐了。
「是吸血鬼……」直树喃喃自语着。
「我真的是吸血鬼。」在这一瞬间,直树终于发自内心接受了吸血鬼这个存在。那就是关键。原本失去的各种记忆,一个接一个地恢复了。
因为父亲的一时兴起,两人搬到长野的深山里。祭典的夜晚,遭到真面目是吸血鬼的村民们四处追逐。通过了某种测验后,得以保持住自己的人类身分。充满男孩子气,活力十足的智衣。蝴蝶结十分可爱的学妹•绘理子。个性温和的治愈系学姊•绫菜。亮丽的美女•红华。然后,还有总是帮助直树的她。
「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川澄!」直树用力喊出这个名字。
7
一名圆脸的少年,站在便当店前进行着深呼吸。那是大久保。隔壁还站着森本。
「既然昨天都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你就不必客气了。鼓起勇气邀她去约会吧!」受到森本的鼓励,大久保用力点头。
「思,我会努力的。」动作僵硬的大久保走入店内。
「欢迎光临。」站在柜台处的季代实向他打了声招呼,虽然她的表情上总是不太展露感情,但现在的她似乎一脸寂寞。
不过,他们刚个人当然不可能看得出来。
「你好、你好。」
大久保脸上带着很不自然的笑容,走向柜台。
「呃……」
虽然想说些什么,但大久保却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振作一点啦。」
森本拍了一下他的背,大久保才终于鼓起勇气喊道:
「虽、虽然有点突兀,但、但请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就在此时,自动门突然开启,一名少年匆忙地冲进店内。
二南村,你不是早退了吗?跑来这里做什——」
直树丝毫没有把惊讶的大久保与森本放在眼里,直直走向柜台。
他直视着季代实,肯定地说道:
「你的姓并不是什么佐山。你是治水村高中戏剧社的社长,川澄季代实!我和父亲一起搬进村子里,然后在那里认识了川澄。还有智衣、绘理子、会长,还有泽田学姊!」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喂,高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奸像怪怪的啊,在学校也很奇怪……」「就是啊,高村。你不要为难佐山小姐。」
尽管森本与大久保想要制止,但直树仍继续说道:
「夕月祭的事情!治水牧场的事情!光头事件的事情!十文字血清的事情!假性吸血鬼的事情!吸血鬼昏睡症的事情!牛只不出乳的事情!我全部都记得!」
直树看向柜台旁的冰箱,里面罗列着纸盒咖啡及果汁。
直树突然打开冰箱,从里头取出牛奶。他打开封口,一口气把它暍下。
…同、高村居然暍了牛奶?」
「我、我不敢相信!」
森本与大久保抽动着嘴巴,他们的惊讶绝不算夸张。
就因为从国中就认识直树,他们非常了解他有多讨厌牛奶。不只是牛奶,甚至连起司或优格等乳制品都不碰。
但直树现在竟然毫不犹豫地暍光了牛奶。而且,暍完之后还好端端的,并没有吐出来。
看在两人的眼里,只觉得是一场奇迹。
「如何?川澄!」
直树得意地举起牛奶的空盒子。
「直树……」
季代实的口中轻轻地喊了一声。
「直树……」
再度喊出这个名字后,季代实的眼里突然流出大粒的泪珠。但那并不是悲伤的眼泪,因为她的脸上甚至带着不甚熟悉的笑容。
「太好了,我还以为一切都只是我的梦。以为那只是一场幻觉,一直戚到很不安。可是,原来那是真的。我在那座村子与直树度过的一年,全是真实的事情。」
「是啊,那是真的。我能喝下牛奶就是最好的证据。不过,我还是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树疑惑地摇着头。
「我们一起想吧。只要是两个人一起,一定能找到答案。」
季代实解开围裙,并把头上的三角头巾取下。
「店长,很对不起!我今天有急事,需要早退!」
厨房则传来这样的声音:
「不、不行啦!今天店里人手不够啊!」
虽然店内传来店长的惨叫声,但季代实没有理会,就这样走出了柜台。
「走吧,直树。」她拉起直树的手,两人就这样跑出了店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哪知道……」
被留在原地的森本与大久保,只能瞠目结舌地望着两人离开后的自动门。
他们来到季代实所住的公寓。
坐在地毯上休息了一会儿后,季代实以严肃的表情问道:
「所以,我再确认一下,直树你记得到什么程度?」
「我想想看。」
直树以食指抵着太阳穴,开始回想着。
「那天,我在放学后不是有和川澄一起回家吗?我在烦恼被会长表白后该怎么办,然后与川澄分开以后,我又被智衣、绘理子还有泽田学姊连续表白。」
他继续探索记忆。
「然后,那天晚上我烦恼了很久,隔天又去上学。结果智衣她们一早就杀过来,要听我的回复。」
直树无奈地耸耸肩。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记忆空了一块。」
听到直树的回答,季代实深深叹了口气。
「真没办法,其实我也只记得那些。怎么样都想不起来我和直树一起回家的隔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向远方。
「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直树也有这种厌觉,但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该不会现在这个状况是一场梦?」
如此提议后,直树用力捏了自己的脸颊一把。但遗憾的是,他确实能感受到疼痛。
「这并不是梦。我也已经试过了,而且还试了很多次。」
季代实有点不好意思。仔细一看,她的脸有一部分是红的。一定是捏太多次了。
「欵,直树。你有没有这么想过?」
季代实忽然说出这段话:「如果,自己根本没有到过吸血鬼的村子,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的确有想过,那是在得知村子的秘密后所做的哀叹。想必自己没有搬家,且继续待在东京生活吧。并和明里、森本还有大久保一起玩耍。
「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就是那个可能。没有和血吸村与吸血鬼发生关系的情况。」
「但是,有一个问题。」
直树如此主张:「麻吕它仍然是一只吸血犬,我也是被咬了以后才变成吸血鬼。」
他又补充:「在这个现实下,麻吕绝对不可能一直都是吸血鬼。到前天为止它都是只普通的狗。」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不行,看样子无法得到什么结论。」季代实像是放弃了,耸着肩膀说道。「既然如此,就只能展开行动了。」
「行动?要做什么?」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实际前往罗。」
接着,季代实又换厂说法。
「不,应该说是回去,回到血吸村。虽然距离这里有点远。」
的确,那似乎是最快的方法。
「知道了,那就等下星期天——」
季代实摇摇头。
「不行,那样子会来不及。直树和小麻吕不能忍受饥饿吧?」
直树恍然大悟。事情正如她所说的。身为吸血鬼的麻吕及自己,如果不吸血就活不下去。
能当作血液替代品的东西,就只有被施了诅咒的血吸村牛奶而已。
「虽然用普通的牛奶也能撑一阵子,但很快就会面临极限。这是曾作为吸血鬼的我的亲身体验,绝对错不了。」
听到这样的保证,直树很能接受。
「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吧。电车费用由我准备,你不必担心。」
怕直树忘记,季代实继续叮咛:
「为了怕碰到天气放晴,你要穿厚重一点的衣服出门。还有记得带牛奶去,尽可能填饱肚子,因为肚子愈饿就愈容易变成吸血鬼的模样。千万不可以在半路上被人发现是吸血鬼,明白了吗?」
直树想起之前也被季代实提醒过不要被人发现还是人类,这次情况完全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