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吃了大苦头的第二天,琪琪从城西的森里里找来一根七叶树的树枝,立刻开始动手做新扫帚。她不行做出发前做的那种摆样子的细把儿扫帚了。选七叶树是处于这样一种考虑:让扫帚在狂风中也能像水里的游鱼一样柔美,把儿也更坚固。琪琪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把就扫帚苗而绑在了树枝上。
“和妈妈的一半一半。”
琪琪自言自语地说着,缩了缩脖子。她倒不是没有想过,干脆趁这个机会做一把全新的扫帚。可是她总觉得,妈妈的扫帚苗儿上似乎留下了许多让人安慰的东西,所以,怎么也不想扔掉。
“还是一半一半。”
琪琪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在一边闭眼坐着的黑猫吉吉听见这话,眯起眼睛看看扫帚,放心地松了口气。
扫帚做是做好了,可是不听话,不好好飞。也许因为做得太匆忙了,树枝还没充分干透。要不然,就是它还没飞惯。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自己驾驭它!”
尽管每次骑上去都被折腾得头晕眼花,琪琪仍然毫不气馁地坚持飞行。
妈妈的那束扫帚苗儿实在是太精力旺盛了,琪琪一骑上去,它立刻就像烈马一样翘起屁股。于是,琪琪不是一个跟头栽下来……就是像倒立似的竖起来……样子看上去奇怪极了。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琪琪一身冷汗,飞成这个样子,镇子里跟她打招呼的人反而比以前多了。
“哎呀哎呀,不要紧吧?”
“这几天怎么了?不是感冒了吧?”
“屁股是不是变轻了?”
“往下掉的时候可要好好掉啊!”
也有人这么说:
“这倒让人放心了。先前看到飞得像一条细细的黑线,还以为是个坏魔女哪!”
琪琪感叹道:
“真奇怪,飞不好,反而讨人喜欢了。妈妈好像没发现这一点呢。”
扫帚风波过去大约十天了。这天,i238181的电话铃声响了。全球拿过听筒,传来了上次给琪琪和吉吉画画的那位画家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多亏了你,终于画好了,你们俩的那张画。顺便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送到画展的会场去?我听说你们开始接这种活儿了。你知道,画有点大,不知能不能帮帮忙?”
“当然可以。”
琪琪刚一答应,就不由得抽了一口气。她突然不安起来。那种又大又薄的板是很难送的。碰上风就更糟糕了。而且,现在这把扫帚偏偏又靠不住。
琪琪想起他才学会骑扫帚飞的时候,有一次突然下大雨,她给爸爸送伞的途中,伞一下子被风吹开了,带着扫帚像个风车似的旋转起来,那情景可怕极了。
“是画你的画,拜托了!”
画家似乎坚信琪琪一定会接下来。
“好吧,那我就想想办法吧!”
琪琪只好答应了。
“太好了!那么,明天中午你来拿。拜托了啊!到时,我还想让你看看画呢。”
画家喜不自禁地说。
第二天早上,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一片云彩也没有。可琪琪还是很担心。早上看上去这般晴朗,证明上空正在刮强风。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这股风就会向下移动了。
(能不能顺利送到啊?这可是一幅重要的画啊。)
琪琪忽然想起那个飞行俱乐部的男孩。对了,他说“关于平稳飞行的方法,研究了好久。”
她立即从舒诺那二借来电话簿,查找飞行俱乐部的电话号码。
“那个……男孩,嗯,飞天魔女的扫帚研究小组的,有没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嗯,这可不好办了。这里全都是瘦子。”
“这可怎么办呢?那有没有一个额头上有伤的?要是还带着伤的话……”
“啊哈哈,带着呢,带着呢!原来是那家伙啊,还带着呢!那家伙叫蜻蜓。眼镜很般配吧?啊,他刚好来了,请等等。”
“喂,我是蜻蜓。”
声音变了。
“啊,我是前几天的魔女。我叫琪琪。”
“嘿,你怎么知道这里?上会真对不起。我还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那件事眼镜结束了。今天是想请你帮忙。”
于是,琪琪问起如何在风中运画的事。
“用散步式好了,我觉得这种办法最好。”
蜻蜓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么意思?”
“交给我吧,我会帮助你的。”
“太谢谢你了。那位画家的家就在北边森林公园的边上,几乎被树淹没了,你知道吗?我也马上过去。”
“知道,像獾的家。”
“对,对对,那就拜托你了。”
琪琪想,可不,真像獾的家呢,太可笑了。她一边笑一边放下电话,匆匆忙忙地准备出门了。
琪琪和吉吉在公园边上一降落,就瞧见蜻蜓抱着一个大纸包从远处跑来了。
画家看到琪琪,兴高采烈地把画从屋里拿了出来。
“啊!”
琪琪不禁叫出了声。吉吉的喉咙也咕噜噜地响起来。这幅画以昏暗的天空为背景,穿黑色连衣裙的魔女和她的猫被描绘得栩栩如生。那黑色太美了,那么有光泽。琪琪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裙子来。
“眼睛不对!”
一直静静地待在一边的蜻蜓突然不满地插嘴说。
“怎么不对?”
画家这才注意到蜻蜓,吃惊得问。
“怎么不对……应该再圆一些才更可爱。琪琪的……”
“是吗?那样更好是吗?我是想画出魔女的气氛来……”
画家用奇怪的表情盯着蜻蜓。
“啊,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是来帮我想办法运画的。”
琪琪连忙介绍。蜻蜓再也没有说什么。他紧闭着嘴,又看了看那幅画,就工作起来。首先,他从纸袋里掏出各种颜色的气球。
“气球?你是想用这些气球让画飞起来吗?”
画家惊惶失措地按住了画。
“不,是让画散步。”
蜻蜓依然没有一丝笑容。这回,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型液化气罐。他把气球一个个充足气,系上长绳子,拢到一起。接着,他再画框上钉了一个圆挂钩,把气球牢牢地拴在上面。然后,好像要把那个打结的地方给包住似的,他在上面绑上了一根粗绳子。气球浮起来了,画稍稍离开了地面,轻轻地摇着,既没有往上飞,也没有往下落,恰到好处地悬在那里。
“往气球里灌多少氢气和拴多少气球是诀窍呢。”
蜻蜓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琪琪,请你像抓着牵狗的绳子一样,抓着这根绳子飞吧!要是快被风刮走了,就使劲拽一下,它会听你的话的。”
蜻蜓对琪琪说。
“什么,狗?”
画家又担心地看了琪琪一眼。
琪琪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蜻蜓,这些自己连想都想不到的事,他做起来却那样利落。
“这下好了。这样一来,画变得轻多了,不管吹什么风,都能够灵活地转动,这办法太好了!”
听琪琪这么一说,蜻蜓第一次高兴地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
这实在是一个好办法。琪琪抓着绳子飞起来后,画就乖乖地跟了上来,虽然被风吹得转来转去,但是,一直在慢慢地、慢慢地前进。还没到美术馆,走在路上的人,从窗户向外看的人,在房顶上晒太阳的人,就能同时看到真正的琪琪和吉吉,还有画上的琪琪和吉吉了。
“跟真的一模一样。简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有人这样嘀咕。
“穿黑衣服的人和黑猫最难画了。”
有人这样嘀咕。
“画得比真的还要像啊。”
有人这样嘀咕。
一句话,评价好极了。
在美术馆里也一样,这幅以“世界上最美丽的黑色”为题的画前总是挤满了人。
不用说,画家当然喜出望外。作为谢礼,她在琪琪店里的招牌上,为琪琪和吉吉画了一幅漂亮的肖像画。不过,琪琪还收到了更好的礼物。那就是,琪琪开了一家“魔女宅急便”的消息传遍了柯里柯镇的每个角落。也就是说,起到了吉吉所说的“宣传”的作用。
因为这,琪琪的生意一下子就红火起来了。像什么送生日鲜花啦,送忘记带的饭盒啦,给一个人生活的老奶奶送汤啦,给医生送忘带的听诊器啦……大家都开口来求她了。不过,其中也又见缝就钻的人。比如,有人想让她拿着书包跟着去学校,有人让她传坏话,这些她当然要拒绝了。
炎热的夏天过去了,周围渐渐出现了秋天的景色。
扫帚总算能够平稳地飞行了,琪琪的生活也安定下来。
可是,最近琪琪的心情不怎么好。也说不上是什么理由,总之就是有点烦。
“来到这个镇子后,遇到了太多事情,一定是劳累过度了。”
琪琪不时自言自语。可是,她模模糊糊地觉得,还不仅仅是如此。
上次用散步方法运过画家的画之后,飞行俱乐部的蜻蜓常常到琪琪的店里玩。又一次,蜻蜓无意中说的一句话让琪琪一直记挂在心。
“琪琪也许因为在天上飞的缘故,人干脆又豪爽,和你在一起,我特别放松,都不觉得你是一个女孩子,可以无话不谈。”
当时,她还觉得蜻蜓是在夸奖自己。不过,时间一长,“都不觉得你是一个女孩子”这句话让她耿耿于怀起来。
“上回还说我的眼睛比画上可爱呢……这回怎么就变成了干脆又豪爽……什么叫干脆又豪爽啊?你们大镇子的女孩子就那么特别吗……就那么不同吗?”
琪琪心里疙疙瘩瘩的,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今天也是,因为拖鞋少了一只,她就对吉吉发火:
“你不要烦我好不好!你可以当玩具玩,可玩完了,一定要把它放回原位!这眼睛是第几次了?剩下的都是不同颜色的了。”
吉吉装作没听见,打了一个大哈欠。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琪琪穿着一只拖鞋跳过房间,拿起电话。
“是魔女店吗?你好!”
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啊,是。”
琪琪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什么事都可以拜托,是吗?我想让你帮我送样东西。”
“啊。”
“不过你要知道,那是饼干呀。我姐姐,野菊,噢不,我的名字叫紫罗兰啦。已经是个老太婆了,还叫紫罗兰,真不好意思,哈哈!”
琪琪听着这不着边际的话,不由得干咳了一声。
“去姐姐家是后面的事情。我家住在柳树街,你知道吗?最边上的,99号,99号呀。99,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这就去。”
琪琪还没听完就飞快地回答,自己先挂了电话。只见她用力把趿着的拖鞋甩到了房间角落里。
很快就找到了柳树街99号。
琪琪拉了拉门边的绳子,响起一阵清脆的哗啦哗啦声,从屋子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请到这里来——”琪琪顺着房子边上的一条小巷走进去,一扇小木门敞开着,一位精神头儿十足的老奶奶正在院子里卷着袖子洗衣服。
四个堆满衣服的大洗衣盆排成一队,一个里面是白色的,一个里面是黑色的,一个里面是蓝色的,一个里面是红色的。肥皂泡在阳光照射下山上发光,像有生命似的轻轻地颤动着。白盆里面是白泡,黑盆里面是黑泡,蓝盆里面是蓝泡,红盆里面是红泡。
“您是紫罗兰奶奶吗?”
进了木门,琪琪招呼道。
老奶奶点了点头。她掺杂着银丝的短发随着洗衣服的动作上下颤动着,额头上满是汗珠。
“我是魔女宅急便的。”
紫罗兰奶奶飞快地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抬头看着琪琪。
“不是魔女店吗?”
“啊……我的工作是送东西。”
“我听成魔女了……还一位你什么都做呢……不过,你要什么都做的话,我的生意就泡汤了……太好了,你只是送东西。其实,我也做着一份稀奇的生意呢!哈哈,叫‘凑合店’。是不是跟你差不多啊?不像吗?”
紫罗兰奶奶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趣,哧哧地笑了起来。
“不过……你真是帮了大忙啊。”
紫罗兰奶奶又把手插进盆里,继续吸了起来。
“我姐姐特固执,说今天送去,今天就非得送去不行,要不就闹心。等一下啊,我这就洗完了,嚓嚓嚓。”
紫罗兰奶奶好像在给自己鼓劲儿,只见她把白衬衫抹上肥皂,又搓了起来。
“一次次送东西太麻烦了!我本来想跟姐姐一起住,可人家说一个人住自在、舒服!嚓嚓嚓!砰砰砰!说是那么说,可连个饼干也不会烤!嚓嚓嚓!一个星期,总要送点什么东西,见上一面聊聊。我们就姐妹俩!好嘞,嚓嚓嚓!砰砰砰!这块污渍怎么这么难洗,我得再洗一遍,嚓嚓嚓!不过今天我实在太忙了,脱不开身……”
紫罗兰奶奶抬头看着琪琪,手里还在洗着衣服。
“对不住你,让你久等……到昨天为止天气一直不好,还从来没有积过这个多衣服呢。客人催着要,得赶紧晒干才行……嚓嚓嚓!砰砰砰!”
“这些,全都要洗吗?”
琪琪眼睛睁得圆圆地问。
“是啊!当然了,怎么?”
“用手吗?”
“是呀,我没有洗衣机呀。我是一个什么事都能凑合的人,所以就用手凑合着洗啦!”
紫罗兰奶奶一边说话,一边还像机器一样不停地洗着。她那麻利、熟练的样子让琪琪看着眼花缭乱——把要洗的衣服在洗衣板上摊开,抹上肥皂,然后嚓嚓嚓地搓,砰砰砰地用两手抻开,看污渍洗没洗掉。
“嚓嚓嚓!砰砰砰!”
“嚓嚓嚓!砰砰砰!”
紫罗兰奶奶还和着自己的动作小声地加了伴奏。肥皂泡轻轻地飞向天空。
眼看着白盆、黑盆、蓝盆和红盆里的衣服就都洗完了。接着,紫罗兰奶奶用管子接上水,又“嚓嚓嚓”、“砰砰砰”地冲洗起来。
琪琪出神地望着,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工作的了。
最后,洗好的衣服被拧着像一根根棒子,在大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最下边是白色的,接着是黑色的,再接着是蓝色的和红色的。紫罗兰奶奶站起来,用手撑着腰,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晾起来把!”
紫罗兰奶奶拿来一根麻绳,抓着绳头想了一下,然后,对站在一边抱着扫帚和吉吉的琪琪说:
“对不住。帮我拿一下绳子这头好吗?我来挂衣服,你看这么多衣服,不用一根长绳子可不成……”
紫罗兰奶奶不等琪琪回答,就把绳子一头递到她手里,然后,抓起一条洗好的红丝带,挂了上去。
“从小到大依次晾起来。”
紫罗兰奶奶一边像唱歌似的的说着,一边灵巧地把婴儿袜、婴儿裙、年轻姑娘的衬衫一件件地挂上去。每挂一件,琪琪就从紫罗兰奶奶的身边挪开一点。绳子被衣服压成了一个弧形。
“啊,要碰到地面了!”
琪琪叫道。
“啊,糟糕!你能不能踮起脚?”
紫罗兰奶奶也大声叫起来,又挂上一块红色的大台布。
“啊,不行!碰到了,要碰到地面了!”
琪琪拿着绳子的手举过头顶,“咚”地跳了一下。
“再举高点。啊,拜托你了。你能不能骑着扫帚飞起来啊?”
紫罗兰奶奶看了看天上说。
“啊,对啊。”
琪琪点点头,骑上扫帚,飞到了屋檐那么高。
紫罗兰奶奶又弯下腰,从筐里拿出蓝色的衣服。
“从小到大依次晾起来。”
妈妈的手帕,小男孩的帽子,爸爸的短裤,女孩的游泳衣,爸爸的衬衫,窗帘,淡蓝色的床单……晾着,晾着,又变成黑色的了。
晾的衣服又要碰到地面了,琪琪急忙飞到屋顶上,紫罗兰奶奶擦着汗,晾个不停。
爸爸的袜子,小男孩的裤子,妈妈的裙子,老奶奶的连衣裙……晾着晾着,又变成白色的了。
婴儿手套,围嘴儿,短裤和西装……渐渐地,渐渐地,变成了大件衣服。妈妈的长衬裙,爸爸的衬裤……最后是排成一列的五条床单。
“啊,晾完了!”
紫罗兰奶奶用轻快的声音说着,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旁边的栅栏上。
“这一头怎么办啊?”
琪琪在屋顶上方挥着绳子的另一头,大声叫道。
“哎呀,不得了!这可怎么办啊?”
紫罗兰奶奶抬头看了一下,吃惊地举起双手。
“对不起啊,请找个合适的地方帮我系起来吧!”
“哪儿又什么合适的地方啊?”
琪琪叫道。天上哪儿又什么合适的地方能拴绳子啊!如果说有,那就是飞着的琪琪了。她一松手,衣服就得重洗。琪琪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用力拉拉绳子,把绳子系在了自己腰上。
“哇,不得了!咱们就像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吉吉从扫帚苗儿里探出头,看着一长串像旗帜一样飘动的衣服。
“哇,太棒了!简直像运动会上的旗子。预备,砰!快,快!飞起来飞起来!加油——”
紫罗兰奶奶在下面一边拍手,一边跳。路上的行人也惊奇地抬头仰望。
“一串风筝!一串风筝!”
孩子们也聚集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
琪琪撇着嘴,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做快乐的事情时特有的表情。
“没办法,要让它们快点干。”
琪琪飞了起来。在紫罗兰奶奶的上空,在高高的天上,慢慢地兜着圈子。每当风吹过琪琪身体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进来积蓄在心头的那些疙疙瘩瘩的东西被一起吹走了。
“嚓嚓嚓!砰砰砰!”
琪琪哼起刚才紫罗兰奶奶唱过的歌。于是,一长串晾着的衣服也好像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在为她伴奏。
砰砰砰!砰当——!砰砰砰!砰当——!
初秋的太阳和干燥的空气很快就把飘在空中的衣服晒干了。不知不觉中,“砰当——砰当……”的声音变成了轻快的“啪嗒——啪嗒——”声。
“谢——谢——你——”
紫罗兰奶奶从下面使劲地拉绳子。然后,开始一件一件地把衣服取下来。琪琪也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
当晒好的白衣服、黑衣服、蓝衣服、红衣服在筐里堆成一座软和的小山时,琪琪的脚也终于踩到了地面。紫罗兰奶奶跑到她身边。
“这么快就晒好了,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不愧是‘凑合店’的,把我也给凑合当晒衣竿用了。”
琪琪笑着说。
紫罗兰奶奶缩着脖子,伸了一下舌头。
“对,没错。这就是‘凑合店’的凑合法。能凑合,就会幸福,不能凑合,就不会幸福。”
紫罗兰奶奶又像唱歌一样说着,把装衣服的筐搬到屋里。琪琪也跟了进去,发现里面又许多奇怪的东西。
玄关的门分成上下两扇,既可以只探出头来,也可以只露出脚来。
“玄关的门坏了,所以就用两扇小的凑合了。”
紫罗兰奶奶说。
一根绳子一直连到外面的大门,绳子上拴着一串核桃、钉子和勺子什么的。
紫罗兰奶奶笑着指了指说:
“这些是用来凑合着当门铃的。你刚才拉的时候,声音很清脆把?”
是这样啊,琪琪正想着,又发现一只长满芒草的黑色雨靴。
“这个用来凑合当花瓶了,不错吧?”
紫罗兰奶奶笑了,眼角聚起细细的皱纹。她接着又说:
“哎呀,我光顾着高兴了……说好让你给姐姐送饼干的!”
总算想起了正事。紫罗兰奶奶不好意思地收住话,从厨房拿来两个袋子。
“我姐姐家在枯木街尖刻庄,就是最尖的那座房子。对了,这份是给你的,一点小小的谢礼。它们的名字叫满天星。我没烤好,都成碎块儿了,所以,就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凑合了。”
琪琪高兴地收下了。
琪琪把饼干送到枯木街尖刻庄后,野菊奶奶撅着嘴说:
“哼,自己不来,叫别人送来,也太过头了,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不过,她的眼睛里却充满笑意,看着袋子里的东西。
那天夜里,琪琪的店里不断地传出这样一首歌:
这就是凑合店的凑合法,
能凑合,就会幸福,
不能凑合,就不会幸福。
原来是琪琪和吉吉在剩下的那只拖鞋前唱歌呢!不过,怎么才能凑合呢?好像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