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替我准备了美女吧?”
面对格兰德尔公爵一脸狐疑的眼神,佛瑞德笑着点头说:
“当然,这次全都是绝世美女,敬请期待。”
不置可否的公爵哼了哼。来到格林希德已经好几天了,至今还无法谒见国王,连这次目标的王子都没见到,虽然每晚到贵族们的沙龙作客,但是大概是碍于随行者,一直没有人敢切入正题——大概。
为了接待愈来愈焦急的公爵,佛瑞德现在正要带他到某建筑物去。
“这种地方会有绝世美女?”
看到佛瑞德带着自己走近一栋朴素又宁静的建筑物,公爵开始怀疑起来。佛瑞德双手环胸地点头说:
“真正的美是隐藏在简朴之中。当然,这世上也有像我这种充满华丽之美的人存在。”
“随便都好,不过我累了,快点让我休息,你带我走太长的路了。”
“呵呵呵,抱歉。”
正当佛瑞德悠哉地笑了笑,掩饰自己的苦处时,突然发现视野的角落里掠过什么,于是抬头望向那边。
就在回廊的尽关的转弯处,有道影子轻轻飘过。虽然只掠过一瞬间,却如同奇迹地跟记忆中的某张脸孔重叠,鲜明的印在脑海中。
“——我失陪一下。”
佛瑞德简短的这么说后,快步走向那边。
走过去的是一名年轻的黑发绅士。他不正像那个顶着一张不符合年纪的童颜,脸色十分苍白的那名青年吗?
佛瑞德在转角前方小心地探头,然而却一个人也没有,他松了口气并缓和脸上表情。
“佛瑞德列克,你在那里做什么?”
“没有,我马上过去。”
缓缓回应焦躁的声音,佛瑞德再望了一次回廊。
(是我看错了吗……)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虽然了解这一点,却突然有股心绪不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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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在门窗都紧闭,连灯光也关上的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我仰慕你……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被你俘虏了。”
夏洛特双颊绯红,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蜜芮尔。
她的表情完全是陷入恋情的少女。看到这么热切又深情的眼神对她爱的告白,蜜芮尔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如同灿烂的太阳一样闪闪发亮的金色头发,比海水更深奥清澈的青灰色眼眸。你一定是坠落凡间的天使,一定是太阳神嫉妒你爽朗的声音、温柔到可以令人融化的笑容,所以把你赶出来了、啊啊,真是可怜——”
面对流畅地说着优美词句的她,蜜芮尔吞了口口水后,才开口说:
“……就、就自己、说、说、这太不公……公平了。”
听到读出来的蹩脚台词,夏洛特的眼眸仍旧水汪汪,只是脸颊抖动了一下。
“也让我、赞、赞美你好吗?你、你的银发、就像静静地落下的……哀戚小雨。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想要拥抱你。你的眼眸……眼、眸”
“……琥珀色。”
“啊,对对,琥珀色,呃……就像异国的某种甜美的点心,带来柔和香味与幸运的奇异点心,那个大家都想买的那个琥珀色真令我又爱又恨,我希望它只属于我。你的声音……”
“啊啊,天啊,完全不行!”
看来已经忍无可忍了,夏洛特尖叫了起来。她看着不敢多说一句话的蜜芮尔,只能把放在旁边的布偶抓起来揍。
“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讲台词?你讲的顺畅的部分只有关于点心的台词嘛!而且一点感情也没有,这样如何能担任我们歌剧团的主角!”
碰!看着脸部扭曲的布偶,蜜芮尔整张脸都白了。虽然知道不想步上那个的后尘,就得要把台词背起来,只是念书真的要她的命,她连要打开剧本都得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行呢。
看到蜜芮尔这个样子,夏洛特都快疯了,而蜜芮尔每天都得接受这样的夏洛特的特训。因为她是以佛瑞德替身的身份参加,不能让其他团员看到她这个样子,于是只能另辟一室,两个人单独排戏。
“太僵硬了……你对我的姿势能不能柔和一点?你看起来太紧张了。”
这么困难的要求让蜜芮尔哑口无言,她无法柔和的对待一个一有什么事,就拿起布偶来揍的可怕的人。要是对方是男人,再怎么威胁她也不怕,然而今天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乍看惹人怜爱的美少女,才会让她倍感恐惧,凶不起来。
“我有个好主意!首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恭敬?名字后面也禁止加小姐两个字,因为我们两个的角色是恋人啊,我觉得有必要在私生活上更亲密一点。”
“呃……可是……”
“不照办的话……我会吻你喔。”
看到夏洛特笑着威胁,蜜芮尔的脸色更苍白了。她应该真会那么做,比随口说出“揍你喔”还更有可能真的做得出来,因此才更加恐怖。
“不、不好吧”
“那你就乖乖听话。”
乱七八糟的理论。然而为了保住嘴唇的贞操,看来也只能遵守。
“我知……我知道了啦。”
看到蜜芮尔虽然有微词仍照办,夏洛特满意地微笑着。虽然个性很难缠,不过她的笑容仍旧美丽耀眼。
“那今天就练到这儿吧,我要去沙龙跟佛瑞德商讨今后的事情。歌剧协和的宣传大致上结束了,你那边还顺利吗?”
“嗯,还可以。作曲老师似乎觉得剧本很感人,两天之内就帮我们写了五首曲子,老师说再三天就能写完剩下的十首。”
“服装中小道具呢?”
“衣服已经开始在做了,小道具的部分,我请白百合骑士团的骑士们帮忙做,不过他们说最近忙于接待工作,所以不好意思没什么进展。”
虽然很感谢他们说要帮忙,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出现在少女剧团的舞台前,因此将舞台后的工作交付给他们。
夏洛特朝着蜜芮尔笑了一下,接着伸出手捧住她的脸说:
“你说话太恭敬了哦,我要吻你做为惩罚。”
“不要!对、对不起啦。”
看到蜜芮尔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她觉得很好笑。
“你真纯情,跟佛瑞德有天壤之别。”
“……”
“而且还是个超级好人。之前你为了保护我,打算成为白蔷薇之女会的牺牲品对吗?”
虽然有点在意她似乎跟佛瑞德交情很好的发言,不过后来这一句话却让她想起已经全然忘怀的事情。
“因为那些人一遇到跟佛瑞德有关的事情,简直就像野兽……夏洛特小姐……呃、夏洛特,我一想到你可能会成为她们的饵食,就坐立不安。”
“叫我夏洛就好,当然不能加小姐两个字。”
她很干脆的这么说后,又耸耸肩接着表示:
“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你不用来救我,我一个人也能脱困。”
“也许是那样没错啦……”
回忆起夏洛特泰然的模样,蜜芮尔这么喃喃地说后,夏洛特笑了。
“我很感谢你来救我。不过会变成那样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我喜欢坏女人的角色,一不小心就摆出那种态度了。”
“坏女人角色?”
“是啊,非常喜欢,很有挑战性呀。看到对方用憎恨的眼神瞪着我,我就非常高兴,我想一个赏能完美的扮演那样的角色,才能说是有所成长吧。”
夏洛特目光炯炯地说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仍旧是不停地揍布偶。
这就是女优精神吧?虽然因为她的钻研而被激怒的人很可怜。不过,实在不懂她揍布偶的用意何在。
“呃……那个是郁闷消除法吗?”
听到蜜芮尔小心翼翼的问,夏洛特一脸不可思议的回答:
“你在说什么?这个是我故乡萨维亚代代相传、历史悠久的转运仪式啊。”
“转……转运?”
“是啊,这个布偶是萨维亚守护者的形状,揍这个可以转掉自己身上的厄运、灾难,萨维亚的女性都随身携带着它,一有什么事就揍它转运呀。”
“呃、是这样啊……”
得知真知,蜜芮尔在惊讶的同时也稍微安心了。知道她不是凶暴的假贤淑千金,蜜芮尔非常高兴。
“——咦?但是……呃,你不是利杰尔德人吗?令尊是利杰尔德王国的贵族呀。”
萨维亚是大陆北部的小国,距离利杰尔德相当远。不过她这么一说,蜜芮尔也觉得她跟美女代名词的萨维亚人,在外观上的民族特徵有一致之处。
夏洛特很意外地看着蜜芮尔,眼神似乎在说“你什么都没听说吗”。
“我母亲是萨维亚人,她在父亲的家里工作,被我父亲看上,于是生下了我。一直到两年前我父亲将我带到利杰兰德之前,我都一直住在萨维亚。”
“真的?”
“是啊,我原本是很普通的村姑。我跟你一样……这样说好像不对,至少令尊不会强迫女儿接受策略联姻——所以你对我说话真的不用那么恭敬。”
蜜芮尔再度想起她是吉克相亲对象的事情。听她刚才那么说,她是奉她父亲也就是公爵的命令接受相亲——是这个意思吗?
的确,就贵族的私生子又在民间成长这一点是共通的,不过连策略联姻的策字都绝对不会说的爱德亚德,相较于她的父亲,对女儿的感觉是截然不同。
“你愿意吗?令尊应该想要利用你吧?”
夏洛特先是有点惊讶,接着浮现邪恶的笑容说:
“你在担心我吗?你人真好,我可能会喜欢上你喔。但是,如果你能先把台词背起来,我会更高兴。”
被击中痛处,蜜芮尔顿时哑口无言。夏洛特呵呵地笑着,眼神瞄向窗边。
“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并不在乎。父亲对我有领养之恩,而且……我非常想要到利杰兰德去看看。”
这么说的她,侧脸浮现过去不曾看过的表情,有点寂寞的样子。然而蜜芮尔觉得这是她所看到的最自然的表情。
“在下次的舞台练习之前如果你还没背好台词,我真的会吻你喔,听到了没?”
虽然马上笑着威胁的夏洛特还是让她觉得有点畏惧,不过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原来她不是一个单纯我行我素的少女,是因为她的身世跟自己雷同引起的同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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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洛特的帮忙下,蜜芮尔换上了女装,跟说要去沙龙的她一起离开丽蒂安娜的宫殿。
据她所说,陪伴们着格兰德尔公爵的佛瑞德白天几乎不进宫,晚上则会陪着公爵一起到各贵族的沙龙。也因此借住在丽蒂安娜宫殿的蜜芮尔不会遇上滞留在虽馆的公爵。
着男装排戏时也在丽蒂安娜的宫殿,要处理服装及乐团等杂事时,会穿着女装前往,只要说是“伯恩哈德伯爵的使者”,就能畅行无阻。因此虽然佛瑞德也同在皇宫里,蜜芮尔的替身生活除了每次都要换装有点麻烦之外,并没有什么不自由之处。
(只是,有必要当替身吗……)
跟夏洛特分手之后,走在回廊上的蜜芮尔脑海中突然浮现这样的疑问。但是既然要反串,穿上男装的确是会被误认为佛瑞德,所以扮成他会比较方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蜜芮尔。”
突然传来呼叫声,蜜芮尔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她发现庭院里有个男人在向她挥手,她非常惊讶地走向他。
“你还在皇宫里呀,希斯?”
“在啊,我有工作。”
希斯轻轻拢拢头发,眯着紫灰色的眼眸看着蜜芮尔说:
“而且我也想跟你好好聊聊……你老是跟那位可怕的先生在一起,其实我根本找不到机会跟你说话。”
听到他这么说,蜜芮尔想起样子明显怪异的李察。从那天起,他不论到什么地方,都会一直跟在蜜芮尔身旁,今天恰巧他被吉克叫走,蜜芮尔就遇上希斯,运气怎么会这么背呢?
“……你跟李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蜜芮尔不自觉压低声量这么问,李察要求她不要跟希斯接触时的模样并不寻常,应该是有相当的争执。
“他有说我什么吗?”
“没有,他是没说什么……”
其实他的口吻相当激动,不过蜜芮尔决定还是不说比较妥当。
希斯没有错——应该,但是既然已经答应李察了,蜜芮尔觉得现在跟他说话似乎不妥。话虽如此,希斯对蜜芮尔而言是好久不见的青梅竹马,她也无法冷淡地视而不见。
正当她在烦恼该采取什么态度时,希斯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我现在正陷入强烈的自我厌恶中。”
“……嘎?”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我居然对小时候认识的女孩子心动……而且……还出手了……”
希斯一脸苦恼地靠在墙上,闷闷不乐地凝视着蜜芮尔说:
“是啊,现在想想真是那样。啊啊……完全没察觉的我真是笨蛋。”
“你在喃喃自语什么啊?”
看到蜜芮尔不解的望着自己,希斯收拾起沮丧,轻轻叹了口气后抬头说:
“——你变漂亮了,蜜芮尔”
蜜芮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后,才小心翼翼的反问:
“嗯……?是吗?我变漂亮了?”
“是啊。”
希斯二话不说地点头。过去没人这么说过,蜜芮尔高兴到快飞起来了,因为她可是正在更新无恋人经历中的十七岁。
“你干嘛那么高兴啊,没人这么说过吗?”
“怎、怎么可能!如果是暴力女之类的倒是一天到晚有人说。”
希斯噗哧地笑了出来。他拿下眼镜,带着笑容继续说:
“那是你身旁的人不对,明明是美女却不老实对你说,才会让你变成个野丫头,全都是一些怕被你揍,不敢赞美你的胆小鬼。”
“为什么赞美我,我就会揍人?我会老实跟对方道谢,如果人家赞美我的话。”
“啊——内在还是个孩子啊,难怪你身旁的人无法对你出手。”
“谁说我没有胸部!真没礼貌耶。”
“……不好好听人说话这一点完全没变。”
他小声地这么说后,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
“他不会对你说这种话吗?就是那个叫做瑞福的小子,看起来很像会说的样子呀。”
“李察?”
他的确说过自己漂亮,不过那是称赞自己盛装的模样,跟自小就认识的希斯所说的台词一样,但是意思不一样——蜜芮尔这么觉得。
“你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突然听到出乎意料的问题,蜜芮尔瞠圆了水眸。
“什么关系……一言难尽。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是情侣还是毫不相关,你老实说。”
“为什么要从这两个里面选一个?”
才这么抱怨,就发现希斯盯着自己看。蜜芮尔虽然觉得诧异,仍歪着头思考着说:
“……两个都不是。李察是家兄的好朋友,所以他也很照顾我……”
“啊啊,你那个棘手的哥哥呀。明明一张可爱的脸却杀气腾腾。”
蜜芮尔瞪大了眼睛,抬头望向笑着这么说的希斯。
“你知道佛瑞德?”
“伯恩哈德伯爵,不是吗?”
听到希斯毫不犹豫的这么回答,蜜芮尔凝视着他。看到慵懒的紫灰色眼眸同样凝视着自己,她终于察觉事态,有点慌张了起来。
自己是伯恩哈德伯爵的妹妹的事情被知道了。自己是不能曝光的存在,虽然两人是青梅竹马,但是被他知道也不好吧?
“没必要那么慌张,我早就知道你是伯恩哈德公爵的女儿。”
“为……为什么?”
“抱歉,我调查过你。因为出现认识的姓氏,我有点好奇。”
希斯拢拢头发,不着痕迹的别开眼。蜜芮尔拼命对着他的侧脸央求着说:
“拜托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是我的事情曝光了,可能会给佛瑞德跟爸爸带来麻烦。”
“……来不及了。”
蜜芮尔讶异的抬头望着低声这么说的希斯。然而他立刻恢复原本的: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而且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是什么?”
蜜芮尔不禁叫住正打算转头离开的他这么问。她想起她一直没问他的本业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仿佛在思考什么,最后他缓缓抻出手说:
“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拜拜。”
他轻轻的拍了拍蜜芮尔的头,带着微笑走出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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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石头建造的那座舞台现在几乎已经废弃,处处可见的藤蔓让这座古代异国神殿风情的剧场更添情趣。
“……我没想到这么大。”
第一眼看到时,夏洛特就很惊讶的这么说。圆形的露天剧场周围被圆柱围绕,正面的舞台也是由石头建造,相当庄严。舞台的四个角落有大型圆柱,上方则架着石头梁柱,而且似乎可以爬到上面。舞台的背面是中空,远远可以眺望到城堡与山脊。
“气氛好棒!非常适合故事内容耶。”
跟夏洛特一起眺望剧场的蜜芮尔兴奋的这么说,她在内心再度感谢告诉他们这个地方的瑟西莉亚。
这里是格林希德郊外的拉法卡尔德宫殿,距离皇宫约马车一小时的车程,是一座皇室用来当别墅的小小离宫。瑟西莉亚就是以这个庭院里的露天剧场为背景,写下故事,所以她们来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不过,这个季节要在露天剧场演戏应该有难度吧?晚上会相当寒冷吧?”
“那就把它变成不是露天不就行了?而且在圆柱之间用木板或布幕盖起来,就变成简易剧场了呀。”
夏洛特以一种意料外的眼神望着这么提案的蜜芮尔
“要把天花板全部封起来是有点困难,所以要是下雨,舞台就毁了……不过只要点起篝火,应该多少能暖和一些。”
“……”
“啊,对哦,观众都是贵族,所以可能会抱怨剧场太简陋。”
蜜芮尔常去的剧场街上有许多那种简朴的剧场,只是这次的对象是贵族,那样的舞台是不太妥当。
这时,原本不发一语的夏洛特哼了一声说:
“就拿演技让那些家伙闭嘴不就行了,结束后感动得痛哭流涕的都是那种人。”
“那么,请问是否就决定在这里演出呢?”
“……你又用恭敬的态度说话了哟?”
啊!蜜芮尔赶紧捂住嘴巴。一旁的夏洛特则是差点喷笑出来。
“好,就决定是这里了。虽然得要想办法先打扫干净。”
“我会拜托白百合的骑士们来帮忙,简易剧场的事情也交给他们,那些家伙喜欢展现肌肉的劳力工作,比吃饭还热衷呢。”
“唷,那可真可靠,男人就是要强壮才好。”
一阵风吹过,没有攀住的藤蔓随风发出沙沙沙的干枯声音。夏洛特一脸沉思地看着这幅光景说道:
“但是看起来是不是太朴素了点?这是专为少女举办的公演,我觉得有必要布置得华丽一点比较好。”
“用花装饰……?但是这个季节上哪儿找花……”
“皇宫的蔷薇园里有呀。”
听到夏洛特这么说,蜜芮尔拍手赞同。如果是全年都有花朵盛开的那座蔷薇园,现在一定也有一些花瓣绽放着。
“我去跟吉克交涉,你觉得什么花好?”
才不过看舞台而已,脑海中就不断浮现场景。正当蜜芮尔回忆起过去常到剧场街去时的那种兴奋心情,开始热衷时,一旁的夏洛特瞄了她一眼说:
“吉克啊……你跟王太子殿下相当熟嘛。”
听到夏洛特这么说,蜜芮尔想起她对自己的怀疑。
“不是,情妇人选这件事真的是误会——”
“算了,丽蒂说想让你陪她在后宫玩,要是我给你好看,丽蒂一定会很难过,你成为第二夫人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不好意思真的不是这样。”
“我会吻你喔。”
呃,蜜芮尔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总不自觉会用恭敬的态度,连对话都很辛苦。
看到蜜芮尔一直被自己耍弄着,夏洛特觉得很有趣的笑着说:
“你真的很单纯,我可以明白为什么佛瑞德会过度保护你了。虽然他是一个重要的事情一件都不说的狡猾男,也许他就是以这种方式在保护你吧。”
正当蜜芮尔不解她究竟在说什么时,她突然以一种试探性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如果你应该今后也会一直跟丽蒂要好的话,我可以透露一点秘密给你知道,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也太可怜了。”
“秘密?”
因为吹拂过来的风而蹙眉的夏洛特迈开脚步,后面的蜜芮尔则是一路追着往庭院的喷水池而去的她。
“该说是那起事件的真相吧,就是你也被卷入的那起事件。”
“……丽蒂安娜小姐被绑架的那件事……?”
“对,因为我的关系——可是我们父女俩却可以拜访这座皇宫,很不可思议吧?”
的确,蜜芮尔也对这件事一直抱着疑问。她有点不自在地点头后,夏洛特带着有点冷淡的眼神继续说?
“父亲大人没有因为丽蒂的事件而被问罪的原因,是因为我出卖了其它的家伙给亚弗列德。”
“出卖……?”
“是啊,家父是一个蠢到让人不敢苟同的笨蛋,没想到心里还有模棱两可的野心,所以才会被人利用了,自己都还不知道……因此我才会代替父亲干出反利用坏人的事情。”
满不在乎地这么说完后,她突然转头看着蜜芮尔说:
“你见过黛芬妮女士吗?”
突然听到祖母的名字,蜜芮尔有点吃惊的摇头说:
“我今年春天才知道爸爸的事情,所以……”
“这样啊。你祖母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国王对她一见钟情,迎娶她为王妃后,她便想办法提高娘家蒙特里优家族的地位,也让全族人获得爵位与领土……一直到她去世之前,她还一直想办法要让爱德亚德大人继承王位。因为这样,她跟当今的国王陛下感情似乎并不好。”
蜜芮尔曾听说过阻止父亲与母亲相爱的祖母,异样执着于父亲继承王位一事,然而从父亲跟兄长的现状,实在无法想像她跟国王之间的感情恶化。
“所以,我们一族应该不怎么喜欢当今的国王。爱德亚德大人是一位好人,他身为三大公爵家的家主,深受信赖,但是黛芬妮女士实在太强势,所以……谁都没察觉不论是国王或是王太子,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一个家族推荐的新娘人选吗?”
夏洛特很厌恶的蹙眉。
接着她又解释利杰兰德皇宫里也分为几个亲女王派跟非亲女王派的派系,在私底下互别苗头后,才继续说:
“如果我能成为亚弗列德殿下的王妃,那么全族人又能享尽荣华富贵,所以父亲大人很投入,也因此才会被反女王派的贵族骗得团团转,把脑子动到我身上。然而那些贵族跟亚德马利的反国王派人马有挂勾。”
“也就是说,他们联合起来想一起做坏事吗?”
“对,我亲耳听到他们说利用完家父就会把他切割掉,我很生气,于是找佛瑞德商量,因为他奉国王之命正在调查这件事。”
她仿佛忘了之前大小姐的话说方式,只是淡淡地告知事实。也许平常的她只是扮演着公爵千金的角色。蜜芮尔仔细听着她说的话,内心这么想。
“我提供情报的报酬就是父亲大人只会被驱逐,不会被问罪,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对相亲被破坏之事怒火中烧。他似乎无法忍受被拒于宫廷之外,一点也学不乖,又正打算干些什么事。真的是一个笨蛋。”
嘴里虽然这么讲,不过她一定很担心自己的父亲,那双灰色的眼眸里浮现着焦躁与忧郁之类的东西。
“你来皇宫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将这件事告诉佛瑞德及吉克……?”
蜜芮尔想起她在几天前曾说过要去揍吉克,于是这么问,就看见夏洛特遥望着远方点头说:
“这件事也有关,不过我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丽蒂。亚德马利斯的宫廷是以拘谨闻名,我想过去曾享受过利杰兰德皇宫里自由自在的气氛的她,一定很不习惯这里,吃了很多苦。”
“……拘谨……?”
会丢花瓶的公主、爱穿熊装到处闲逛的王子、只会煅炼肌肉的骑士等栖息的皇宫,可以算拘谨吗?
“于是我希望这座拘谨的宫廷里可以吹进自由之风,如果丽蒂能因此得到认可,那不是很棒吗?也能找到有相同兴趣的伙伴呀。在皇宫里能随意聊天的对象只有佛瑞德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可怜了,不是吗?”
自顾自的讲下去的她看起来已经计划好了。想到她并不只是玩玩而已,蜜芮尔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
只不过,让她在意的是兄长的事。奉国王之命行动之事也是,不过最让她意外的是他跟丽蒂安娜似乎很好。
“原来佛瑞德跟丽蒂安娜的感情那么好……”
“应该比跟我认识的时间还长哦,介绍丽蒂跟王太子认识的也是佛瑞德。”
“真的吗?”
一直以为是丽蒂安娜来到皇宫后,他们才开始成为朋友。
“说是一辈子的朋友,可是自从订婚之后两人就不如以前那么亲近了,丽蒂还因此觉得很难过呢。”
“……”
一辈子的好朋友这个称呼对佛瑞德而言,是名誉吗?想到他的心情,蜜芮尔觉得有点心疼。
“我本来想向他提议一起为丽蒂做些什么,不过他现在正忙于陪伴家父。所以你能帮忙我真的很感谢,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在异国的宫廷里也无计可施,真的谢谢。”
夏洛特突然郑重道谢,态度实在跟过去有很悬殊的落差,让蜜芮尔有点心惊胆跳。
“……你不用威胁我,如果是为了丽蒂安娜小姐,我一定会欣然协助。”
“是啊,看上你果然没错。”
夏洛特展现笑容。虽然话锋还是很锐利,不过蜜芮尔已经喜欢上很重视朋友的她了。
他们顺着露天大剧场周围绕完一圈,正打算到离宫里面稍作休息时,蜜芮尔忽然发现一名意外的人物。
虽然今天阳光灿烂,但仍旧寒冷,就在这样的天空之下,威福利德在阳台上喝起了酒。他似乎在想事情,一脸严肃。
前些日子遇见他时,他吐了血,听说后来就到这座离宫来静养。正当蜜芮尔担心王子的情况是否好转地看着他时,夏洛特很紧张地问:
“那位该不会就是二王子吧?”
“是啊,他就是。”
不知道夏洛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她还是点头回答。这时就看到百般洛特叹气地将视线摆回王子身上。
“这次家父打算让我跟那位王子相亲,真是的,该如何是好呢?”
“什么?怎、怎么办!”
蜜芮尔十分讶异,不自觉形迹可疑了起来。根本没必要,她却企图隐藏自己,也许是因为听到奇怪的声音,威福利德看向这边。
瞪大眼睛往这边看的他似乎非常惊讶,连手中的酒都打翻了。他身旁的禁卫们慌张地靠近他,骚动的开始帮他整理。
“……佛瑞德列克,你在这里做什么?”
慢慢冷静焉的王子咳地清清嗓子后,很不高兴地开炮了。这时蜜芮尔才想起自己正穿着男装,连忙笑着回答说:
“呃……我正陪着这位小姐逛离宫。”
“我是夏洛特·德·格兰德尔,你好,威福利德殿下。”
夏洛特戴上清秀贵族千金的面具向威福利德打招呼。王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命令禁卫说:
“替他们准备座位,还有酒杯。”
看到蜜芮尔困惑地望着自己,他一脸不太高兴地说:
“跟你无关,我只是要招待这位小姐,从皇宫过来应该累了吧。”
“谢谢你,你真绅士。”
站在一脸感动、双眸水汪汪的夏洛特身旁,蜜芮尔也有相同感想。没错,他对女性都很绅士,蜜芮尔穿女装的时候,他总是对她很温柔。那么,扮成佛瑞德的时候,他的态度会如此辛辣,是因为兄长日常的行为太过恶劣的关系吗?
座椅准备好后,王子亲自替她们斟酒。正当蜜芮尔想要端起来喝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异常炙热的视线从旁投射过来。
“……有事吗?”
听到蜜芮尔不解地这么问,威福利德似乎吓了一跳,连忙错开目光说:
“没、没事。”
蜜芮尔诧异地端起杯子就口。这时王子推倒椅子站了起来,大声地说:
“等等!你还是不要喝!”
在威福利德慌张地制止的同时,蜜芮尔也啜了一口酒。
“嗯……?啊、对不起,已经喝了。”
看到威福利德非常凶恶的制止自己,蜜芮尔圆瞪了双眸。就在同一个时候,她的身体突然热了起来。
“呃……这、这是怎么……”
蜜芮尔连话都说不清楚,上半身摇摇晃晃,就这么往桌子上趴了下去,同时传来砰地一声沉重的声音,让坐在旁边的夏洛特发出惊讶的声音问:
“喂,你还好吗?”
“……”
啪!蜜芮尔起身。她一脸呆滞地凝视正面的威福利德,停顿了一下后,随即奋力站起来。
“佛瑞克列克……?喂,你要去哪里!”
看到蜜芮尔直接冲出阳台,威福利德惊讶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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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几年没弹的那架钢琴还保持着如同新品的无暇。
上一次是何时弹的呢?一边回忆一边伸手触碰,冰凉的触感让遥远的过去淡淡地复苏。
朦朦胧胧,如同薄雾一般深埋记忆彼方的光景——弹奏钢琴的自己、身旁抚弄竖琴的母亲、拉着小提琴的少年与少女、很满意的聆听着的父亲……
还小的妹妹不会弹奏乐器,只是在一旁配合曲子跳跳舞、唱唱歌。突然想起那时的情景,嘴角漾起笑容。
大概已经不复记忆了吧,在西亚兰的那些幸福的日子——
“——李察?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划破李察的思绪。
一回头,看见露蒂从门那一边探头进来。看到李察转身看着他,于是露蒂带着一张惊讶的脸走进来。
“我陪蜜芮尔来。倒是你居然会来离宫,真是稀奇。”
“是威福叫我来的,之后我就在这里闲逛……你说的蜜芮尔是那个洗衣板少女?她来离宫做什么?”
看到他不解的蹙眉,李察简单解释是为了丽蒂安娜主办的剧团做准备后,就看到他一脸无趣的说:
“我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无意义的聚在一起呢?”
顶着完美女人姿态的露蒂说这种话,感觉很怪异。李察往椅子坐下,不自觉笑了出来。
“看她玩的很愉快,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我看你挺不满啊。”
“……是吗?”
老实说,两人能够相处的时间大幅缩减是让他觉得不满,可是看到蜜芮尔努力奔波的模样,他也无法开口要她分点时间给自己。
也许是真正的想法被看穿了吧,露蒂一脸受不了的开口:
“我一直想问你,那个小鬼头有什么好?”
李察托着腮,低头沉思说:
“她很可爱,太无防人之心……会让人想吃掉她。”
“……”
“别误会,不是那种意思的比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那更惨。”
不理会露蒂的反讽,李察愣愣地回忆道:
“刚见到刀子时我就被她揍,自从那次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目光就是离不开她,总是担心她接下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你也是喜欢被女人虐待的那种男人?果真是血统……”
听到这种陷入恋爱之人才会说的话,露蒂翻着白眼,小指塞进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不过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量说:
“对了,威福好像爱上男人了……我看他很可怜,所以拿了一见钟情药给他,不过他的事怎么办?我不知道该不该声援他。”
“……真的呀……”
“算了,先不管这件事,我话可是说在前头哦,你可不是一个能够随便跟一般女孩子交往的的男人,你知道我过去费了多大的工夫才帮你挡掉那些桃花吗?要是发生什么错误,我可是无法跟你母亲交代。”
听到谆谆告诫,李察苦笑着看着别处说:
“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啦,再说她也没当我是男人看的样子。”
“是吗?我觉得她很明显有那个意识啊。”
“不……我知道她很依赖我,就坏的意思来说,她是太信任我了……她似乎不想把我当那种对象看待。”
所以才无法出手。偶尔想逼近看看,她就表现出很困惑的样子,让李察心生罪恶感,结果还是只能放弃。
“总之就还是个小鬼啦,你放弃吧,别找那种对象了,不是很麻烦吗?”
李察突然回头看着洋洋得意地告诫他的魔女说:
“我觉得你跟蜜芮尔应该会很合。”
“什么?别开玩笑了,真是令人不愉快的错觉,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你们能做好朋友,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时,我也比较安心。”
听到李察委婉地托付这种要不得的事,露蒂翻着白眼问:
“为什么是我?”
“因为没有别人可以拜托。”
听到李察带着真诚的眼神毫不犹豫的这么回答,露蒂由衷厌恶地叹息说:
“我讨厌女人……”
“那么由我来跟她做朋友好了。”
突然插进第三者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是瑞福男爵。神出鬼没的外祖父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今天仍旧满脸笑容。
“我又要外出旅行了,出去之前想跟外孙你打声招呼,皇宫那边告诉我你来这里了。”
走进来的男爵非常高兴似的从手提行李中拿出一个东西说:
“我前几天在陆费伦的纪念品店发现一个好东西,于是就买下来想送给外孙你,只是一直没机会拿给你。”
外祖父总是这样吊儿郎当,实在很难说是跟自己对盘的人,不过还是很感谢他会这么想起自己。面对微笑道谢的李察,男爵也微笑着将东西放在桌上。
滚着一团团毛线的木制身体上方,有一颗木雕的狗头。觉得是可爱的纪念品只有在一瞬之间。狗的眼睛充满血丝,还露出獠牙,精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这是?”
“求子的神物。”
男爵理所当然地这么回答。正打算伸手拿起玩偶的李察哑口无言地愣住了。
“听说对那方面有很在的帮助哦,你看,我也老了,真想抱抱孙子……对吧。”
“…………”
“啊,不是孙子,是曾孙啦,呵呵呵。别那么恐怖的表情嘛,我不过一时说错而已。”
带着一张看不出本意的笑容,男爵别有含意地压低声量说:
“剩下的就要靠外孙你自己努力了,快,带着这个奔向蜜芮尔小姐的身旁吧。也许跟公爵阁下的交涉多少需要见血,不过没关系,佛瑞德列克大人应该会居中协调吧。新娘礼服我已经送过去了,制造曾孙的事情在结婚典礼之后或之前都不要紧。”
“……男爵……”
李察终于有点抽搐地开口说:
“很抱歉无法达成您的期待,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您想的也太远了。”
“什么!你居然还没出手?”
面对无法置信地严肃起来的男爵,李察深深叹了一口气说:
“那是当然啊……要是我做了那种事,爱德亚德大人真的会杀了我。”
“什么嘛,真没搞头。”
男爵不高兴地这么说。看来他真心希望发生那种事。
“我连曾孙的名字都好了——连续十天十夜夜几乎都没睡觉,你看,我想了这么多。”
男爵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打开来给李察看。看到上面写了满满的名字,李察开始头痛了。
“你年纪大了,晚上请好好休息……”
“呵呵,这么看不起我啊,我现在可还是夜晚的帝王唷,前几天我才带了二十来个可爱的小娘子去玩回来呢。”
“色老头!你再不收敛点,没多久你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那我可求之不得。我用我的人生在教导我的外孙什么叫做男儿本色,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男人的花道。”
无法配合外祖父那股看不出已经快七十的霸气,李察叹息地站了起来说:
“那一方面的事情请不要将期待放在我身上。”
“唉呀,我的外孙啊,我的英勇传说才正要进入高潮耶。”
不理会呼喊的声音,李察转身离开房间。再这么跟他扯下去,天都要黑了。
蜜芮尔还在勘察舞台吗?近来她跟原本很畏惧的夏洛特也亲近了起来,今天也是两个人一起行动。
正打算去接蜜芮尔的李察,发现当事人从走廊那边跑过来,于是停下脚步。才正在好奇她怎么一股脑的往自己这边冲,她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只见蜜芮尔的脸颊泛红,蓝灰色的眼眸湿润,看起来好像发烧似的,眼神有点蒙胧地凝视着自己。
李察才觉得蜜芮尔异于平常的表情让自己有点不知所措,她已经双手环胸地开口说话:
“…………我喜欢你。”
“…………什么?”
李察才狐疑地低头看着蜜芮尔,她已经张开双手用力抱住自己说:
“我喜欢你呀————!”
非常有男子气概的爱的告白。不,这不知道算不算是爱的告白,不过很明显是让了察呆住的发言。也许吓破胆就是指这个意思。
发现抱住自己的蜜芮尔突然全身无力,李察连忙重新抱好她。他这时想起来似地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发现有点热,而且头上还肿了一个大包。
正当他努力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抬头却看到这次换威福利德从走廊那边冲过来。
“等等!不对,不是那边!”
看起来十分慌张地一边叫着一边冲过来的他,一看到李察,马上吓得往后退。
“没、没有哦,我没有给他喝什么药哦!”
李察什么都没问,他却十分心慌地大嚷,然后如同狡兔般一溜烟地跑掉了。
(药……?)
正当李察一头雾水地抱着蜜芮尔心在原地时,发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带着别有含意的笑容,悄悄地递出玩偶说:
“男人需要的是勇往直前,我的外孙。”
“…………”
看到男爵不容拒绝地将求子玩偶塞到自己手上,李察在心底喃喃地呻吟着。
(我的天啊……)
他总是凭自己的喜好煸动身边的人,完全没有前兆,想突击就突击,实在很难不狐疑他这些行为是捉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忍耐呢?
看来李察的苦恼与烦闷,短时间内不可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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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芮尔回到皇宫后,才刚申请面见吉克,就得到可以立刻前来红蔷薇宫殿的回答。但是很不巧的是就在她马上赶去赴约时,吉克正好有客人来访,蜜芮尔只好在另一个房间等待。
(早知道就带剧本来了……)
本想跟吉克交涉蔷薇园的花的事情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所以两手空空就来了,这下没事情可做,让她想睡得不得了。
(怎么搞的,这么想睡,是不是在威福利德王子那里喝太多了呢?可是记得自己应该只喝了一口呀。)
而且很不可思议的是,只喝了那一口就让自己醉倒睡着,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回皇宫的马车上,跟自己一起的夏洛特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添了什么麻烦,后来问了骑马跟着我们的李察,但是他看也不看自己,只是说着“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就逃”这些听不懂的话。
那绝对是在隐瞒什么的态度,应该是蜜芮尔醉倒的丑态。
他人太好,所以说不出口吧。
(……我这个人该不会发酒疯吧……?)
圣诞祭那晚似乎也缠上他,很有这个可能。不会烘焙面包,而且还会发酒疯,这下可能更难嫁出去了。
正沮丧这个事实的蜜芮尔,无意中瞄到墙壁的肖像画。
画上约有十个人,充满庄严气氛的壮年男子、带着柔和笑容的金发美女,看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应该是一对夫妻。站在他们周围的少年少女每一个都带着高贵的微笑。
(……咦?)
蜜芮尔的视线停在金发美女身上。
洋装的图案,波浪型的蕾丝、耀眼的装饰品连小细节都描绘出的画里,有一个东西绽放着熟悉的光芒。
以手工银饰点缀的耳环。蜜芮尔觉得在她耳边闪闪发亮的那个东西,跟生日那天李察给自己的耳环很像。
“那是前西亚兰的大公夫妻。”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让正打算往前仔细看清楚的蜜芮尔吓得回头。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正缓缓走向自己。
“大公妃殿下是国王陛下的姐姐,是我们的姑母。”
“这样啊……”
一看到时就觉得她是一名高贵的女性,没想到是这样的人物。总觉得这个高贵的女性戴的耳环跟自己的很像,让她混乱了。
“那个耳环的样式很常见吗?是不是哪里曾流行过?”
这么唐突的问题,让吉克一脸诧异地低头看着身旁的蜜芮尔。然后他似乎察觉了什么,扬起笑容说:
“圣诞祭时李察送你了?”
“干、干嘛啦,又没什么,不过是生日礼物而已。”
“那你真的收到了?”
吉克有点惊讶地扬起眉梢,再次反问确认。看着察觉自己被套到话而脸红的蜜芮尔,吉克的脸上浮现愉快的笑容。
“那是大公妃代代相传的秘宝哦,你觉得李察会有那种东西吗?”
“呃……是不觉得啦……”
“你拿到的大概是设计协同的赝品吧,骑士的微薄薪水不可能买的起那种高价的东西。”
听到吉克不在乎的这么说,蜜芮尔瞪着他说:
“别说那种没有礼貌的话!那可是李察很宝贝的东西耶,怎么可以用价钱来衡量!那是一副非常漂亮的耳环。”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这还用你说嘛,我已经收到宝盒里——”
正打算反驳的蜜芮尔发现吉克以一种自己不曾见过的严肃表情,抬头望着肖像画,不自觉闭起了嘴巴。
对了,蜜芮尔现在才想起来,画里有前西亚兰的大公妃,也就是说里面也有可能有她的女儿。
“……哪一个是瑟西莉亚公主?”
“……你知道瑟西莉亚是玛莉露夏了吗?”
吉克仍旧凝视着前方,静静地反问。正当蜜芮尔心想是不是不该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吉克缓缓地指向那幅画说:
“在大公妃殿下脚边的就是她,当时她应该是五岁。”
小小的公主将手放在母亲的膝盖上,带着笑容依靠着母亲。跟现在的瑟西莉亚不太像。
“这是连威福利德也不知道的机密,你要小心别说溜嘴。”
听到吉克沉声提醒,蜜芮尔乖乖地点头。
“不过,这幅画挂在这里好吗?要是被知道的人看见而发现的话,那不就糟了?”
“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经由我许可的人,不该察觉这件事的人根本不可能获得许可走进这间房间。不过就算挂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吉克停顿了一会儿后,表情不变的继续说:
“这是送给我相亲用的画,虽然那件事没多久就取消了,不过这是已经去世的大公一家人的肖像画,也算是纪念,所以我就把它挂在这里了。”
“这样啊……”
“对了!”
蜜芮尔望向他指的地方。
“那是瑟西莉亚的亲哥哥艾沙尔伯特,当时的西亚兰王太子。”
那是站在父亲大公身旁、栗色头发的少年。五官端正、一脸聪明地微笑着的他,应该才十一、二岁吧。
“我听说他失踪了对吗?你不找他吗?你们不是堂兄弟?”
“他被冠上嫌疑,被大公流放到国外,就算找到他也没办法简简单单就让他回国——不过西亚兰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嫌疑……?”
蜜芮尔讶异地这么喃喃自语,眼睛直盯着肖像画。
一开始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对七年前失踪的异国王太子。应该不可能见过他,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圣杰尔威的街角。
(……啊……!)
画中的少年跟拉小提琴的侧脸重叠在一起,难以置信的一致让蜜芮尔有点怀疑,不自觉凝视着画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