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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替身伯爵的决斗 第六章 特别的夜晚

离宫的舞台上百合花绽放。

剧场内坐满了王公贵族。现场点起篝火,因为这是一个冬夜,只是虽然相当寒冷,却似乎没有什么人在意。

就在这当中,从舞台旁边眺望剧场的蜜芮尔看到坐在中央贵宾席的国王夫妇,吓得腿软了。

“怎、怎么办……要是失败了,就会被判死刑……”

“不会,不会被判死刑。这又不是奉皇命办的舞台,陛下也只是偷偷来娱乐一下而已。”

站在旁边的佛瑞德这么安慰她,然而变成出乎意料的大事,让蜜芮尔失去了冷静。

“这哪里是偷偷?带了那么多大臣及高层人士来耶。”

“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不空话他单独外出啊,他毕竟是国王。”

“问题不在那里!”

因为太过惊慌让蜜芮尔头痛了起来,但是事到如今也不能逃避了。

佛瑞德跟蜜芮尔两个人披着相同的深蓝色斗蓬,戴着相同的帽子。他们两人将分饰一角。

在离他们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同样戴着纯白薄丝面纱的两个人正轻声细语地说着话。那是一起饰演白百合精灵的丽蒂安娜及夏洛特。剧开演后,她们就没时间慢慢道别,因此才会选择在上演前好好说话吧。

“……格兰德尔公爵也来了吧?”

蜜芮尔轻声这么问,就看到佛瑞德将目光转回剧场并说道:

“就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他原本想坐陛下旁边,不过那里跟入口太近,我费了一番唇舌才让他打消念头。”

蜜芮尔一看,有几名严肃的男人围坐在公爵四周。才觉得他们有点面熟,原来是白百合的骑士们。

照这个样子,应该能阻挡公爵吧。“那个时候”如果被公爵打断,那么计划就会失败了。

“伊恩不知道是否已经去了会合地呢?我最后再去确认一次吧。”

佛瑞德这么说着,环顾了四周后问道:

“咦,李察呢?”

“刚才还在里面呀……他最近怪怪的哦。”

“这样啊……是不是紧张呢?我去鼓励鼓励他。”

仿佛要让心情起伏的蜜芮尔安心似地,佛瑞德带着笑容离开。

&

李察静静地环视开演前暄闹的剧场内。

剧场中央设置的王族特别席上,国王与王妃感情很好地并肩坐在一起。

坐在国王旁边的是吉克。他以他特有的慵懒表情眺望着舞台那边。

坐在他身旁的威福利德带着不同于往常的老实表情。听说他掉进喷水池后,在床上躺了好久,也许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吧。

跟这样的兄长形成对比的是坐在旁边、双颊泛红的瑟西莉亚。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李察知道她很期待这场表演。其它李察也不太清楚,但是瑟西莉亚似乎对这场表演有所偏爱。

在她身旁的爱德亚德也一样双眼闪闪发亮。最爱的女儿主演的舞台剧,也难怪他会这样。

最后,李察望着王妃旁边的空位。

那是国王的二王妃梅薇拉王妃——为了将“玛丽露夏公主”变成“瑟西莉亚公主”而虚构的女性的位置。虽然是只有名字跟称谓,没有实体的王妃,但是这类场合一定会为她安排座位。

过去不曾有人怀疑那个座位为什么总是空位,因为不会有人在乎身份地位不高,又带着孩子再婚的二王妃,因此总是以生病疗养中为借口瞒过众人。

然而,今后大概无法再这样了吧。实际上西亚兰大公就查出玛丽露夏的所在地,还派遣刺客进来,今后不能保证不会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

预防的方法只有一个——将大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目标身上。

“李察!”

突然有人叫他,让他从思索中清醒。一回头,看到佛瑞德正要从舞台那边走下来。

“我想最后再跟你确认一次。蜜芮尔紧张到快晕倒了,不知道她撑不撑得下去。”

“……佛瑞德。”

李察下定决心似地开口说:

“能不能把蜜芮尔带回圣杰尔威?尽快。”

“嘎?”

“哪里都好,带她走——到远离西亚兰的地方。”

“……发生什么事了?”

佛瑞德一脸严肃地问。短暂犹豫后,李察缓缓地说:

“晚点再跟你说……”

也许是感受到李察阴郁的心情,佛瑞德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开幕的钟声响了。

宫廷作曲家站在乐团前方熟练地挥舞着指挥棒,剧场内开始响起宁静的音乐声。

&

舞台中央。在百合花海中,少女独自伫立。

戴着白色面纱,披着有纯白翅膀的礼服,她就是白百合公主——夏洛特。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祈祷:

“啊啊,今天又将天明,我又将变成一朵在他面前无法言语的花。精灵女王,那个人将会讨厌我,他会笑我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公主——”

悲伤地如此诉说的白百合精灵闺怨终要天明的悲哀寄托于歌曲中。随着乐园弹奏的旋律响起,清澈优美的歌声回荡在剧场内。

挂在正面的深蓝色布廉轻轻卷起,换上明亮的黄色布廉。布景由夜晚转变成早晨,白百合精灵的歌声也随之愈来愈小声,跪在地上的夏洛特垂下头——维持双手合十的状态一动也不动。

“可怜的女孩呀,白百合公主,可是我不能让你走啊,那个青年跟你居住的世界不同,你们是绝对不能在一起——”

女王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精灵们喧哗的声音。当乱了调的小提琴高音断掉之后,蜜芮尔鼓起勇气踏上舞台。

“天啊!是佛瑞德列克大人!”

让一瞬间刷白的脑袋清醒过来的是高亢的欢呼声。那应该是佛瑞德的亲卫队吧。虽然就观剧来说,她们实在太没常识,然而对现在的蜜芮尔而言,是比什么都还有用的强心针。

她悄悄地深呼吸,步向低着头的夏洛特。

“……啊啊,又天亮了,你又变成那朵姿态优美的白百合了。对我不言不语,真是坏心的百合花。”

她跪在她的身旁,触摸她银色的头发。蜜芮尔饰演的“佛列兹王子”跟观众不同,在她眼中她是一朵百合花。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就不用承受这般的相思之苦,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

王子爱怜地伸出手,掬起一把银发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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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愿意与你相逢,仍会奋不顾身地恋上你吧,我心爱的白百合公主。”

白百合精灵沉默着无法回应。佛列兹王子痛苦地站了起来。

就在他要离去之时,他突然又回过头来说:

“公主啊!我们之间有千山万水阻隔着,明明我没有勇气背叛等待我归去的人,却无法阻止自己渴求你的心。”

王子拔下帽子上的一根羽毛装饰,轻轻放在百合花前。

“如果能带着你逃脱出去,那该有多好——”

王子这么喃喃自语后,便轻压着帽子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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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芮尔一走回舞台边,当场腿软跪了下去。

“哎呀,蜜芮尔你振作点。”

丽蒂安娜慌张地想要撑住她。这时就听到蜜芮尔一脸苍白地说:

“我不行了……所有的气力都用光了……”

“才开场不到五分钟耶。”

“我也没办法啊,我这么照本宣科地念台词,罪恶感好重……”

虽然总算是把台词塞进脑袋里了,但是因为努力不让自己念错,结果根本顾不到演技方面。

“没那回事,你的演技很棒,我愈来愈喜欢你了……”

哎呀,丽蒂安娜不好意思地捂住脸颊。佛瑞德也用力点头说:

“是啊,我也愈来愈爱你了,你的演技真的很棒。”

“……谢谢。”

虽然很假,不过他们既然都如此赞美自己了,那就积极地接受吧,蜜芮尔这么心想,于是站了起来。可不能这样就认输,一直待在舞台上的夏洛特才更辛苦呢。

而且,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可不是气馁的时候。

舞台上,变成人类模样的白百合精灵拿着王子留下的羽毛,难过地唱着歌。

不愧是从小就希望成为女优,而且曾是利杰兰德宫廷剧团的当家女优,她的举止态度落落大方。别说她的演技了,光是她的歌声,就有登上舞台的本事。

(原本是在乡下长大的普通女孩,却突然必须以贵族千金的身份生活,她的演技应该是她很有力的武器吧……)

原本以为她是假装和善的又重性格,不过现在却有点羡慕她的强韧。蜜芮尔也曾突然被丢进相同境遇的经验,但是她完全无法像夏洛特那样应对,更别说有享受的余力了。

“蜜芮尔,马上就轮你上场了哦。”

听到佛瑞德的提醒,蜜芮尔重振精神。

因为精灵女王及身边的人都反对她跟王子交往,白百合公主悲伤到不能自己。王子接下来必须说服她,强行带她私奔才行。

&

李察靠在观众席角落的墙壁上观赏舞台剧。

到了晚上,来见公主的“佛列兹王子”正在说服幼化成人形的白百合公主。故事已经进行到一半,一开始蜜芮尔显得紧张的声音也愈来愈自然。

观众们几乎都沉浸在故事里。堪称王道的恋爱故事果真是人们最习惯的话题,特别是女性们——其中又以佛瑞德的亲卫队们最爱这类内容吧。

“送我袖扣?”

蜜芮尔饰演的王子拿着一颗袖扣——上面有一颗大到如同拳头一般的黄色宝石——别在公主的袖口。

“这是母亲大人交给我的袖扣,要我送给将成为我妻子的人。我想别在你身上一定很适合,因为颜色跟你的眼眸一模一样。”

“好漂亮,不过我真的可以收下吗?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子,而我只是一个花精——我无法成为你的王妃。”

“那我们两个人私奔吧!”

听到蜜芮尔的呐喊,台下的亲卫队不断发出类叫声。李察的心猛跳了一下,一时之间忘了这是剧中台词。

“——送女性袖扣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旁边的凯因这么问,李察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回答:

“不知道……”

“少女情怀全开,这个故事是谁写的?”

赛欧拉斯带着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表情这么插话。不只他,在附近警备的白百合骑士团的同僚们全都带着雷同的表情,并不是内容的问题,而是不断出现的暧昧台词让他们浑身不对劲。

“不知道,蜜芮尔不肯说。”

“感觉跟我们知道的某人风格很像……是我的错觉吗?”

赛欧拉斯瞄了眼王族的贵宾席。看到双颊绯红的瑟西莉亚公主挺直身体,着迷地看着表演,李察不禁苦笑。这时,哈米尔以断然的口吻插进来说:

“谁写的又有什么关系!王子跟公主都是好孩子,只要他们能幸福就好,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拆散那两个人。”

“喂,这只是个故事。”

赛欧拉斯受不了地这么吐槽,不过哈米尔已经忘了任务,着迷地看着表演。热爱小动物、花草的他在骑士团里面算是奇葩,他似乎多少能理解少女心。

舞台上,求婚成功的王子牵着公主在跳舞。精灵们酒着花瓣雨,唱着祝福之歌。不过观众席上的佛瑞德亲卫队却猛烈反对,跟其他派系的人起了争执。

“那些人又来了……!她们究竟来做什么!”

“交给我,我绝对不允许她们找少女剧团的碴!”

哈米尔带着充满使命感的眼神快步往那边走去,赛欧拉斯一脸无可奈何地跟着走进观众席。开场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差不多该走了吧?”

听到凯因这么说,李察点点头,再度望向舞台后便转身离开。

虽然同僚们的评语不太好——不过自己却对那个王子的每一句话感同身受,自己在这里是怪胎吗?

&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时刻,准备好了吗?”

佛瑞德环顾众人这么确认。正在喝水的蜜芮尔擦擦嘴,点头说:

“我准备好了,没问题。”

“夏洛呢?”

“我随时都能上场。”

从布幕低垂的舞台听得到马儿奔驰的声音。当然这不是真的马儿奔驰,只是音效而已。不顾周遭人反对的佛列兹王子为了带白百合公主私奔,正要赶往公主的身边。

“那么,开始吧。”

听到佛瑞德这么说,夏洛特抱住丽蒂安娜,然后也轻轻拥抱佛瑞德说:

“你们两个都要保重哦。”

她快速这么说完后,便从布幕低垂的舞台上横越过去,消失在对面的舞台边。

目送她消失后,佛瑞德看着蜜芮尔轻轻耸耸肩说:

“只是道别而已,没什么吧?”

“我又没说什么!”

蜜芮尔不太高兴地回嘴。看到兄长泰然的态度,仿佛窥探到他混乱的女子关系的一角,让她心情很复杂。

发现丽蒂安娜含着泪,佛瑞德轻轻搭着她的肩膀说:

“这里还有一个你的好朋友在,别那么难过。”

“我知道……谢谢你。”

回头看了看拭泪的丽蒂安娜与安慰她的佛瑞德后,蜜芮尔迈步往舞台走去。干嘛不像安慰其他女孩子一样安慰她!蜜芮尔不高兴地这么想着。

“小心别感冒了。”

在佛瑞德的声音之中,蜜芮尔踏上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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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幕一拉开,舞台上的布景是夜晚的风景。正面垂挂着深蓝色的布廉,音乐则是设定为月光的宁静曲子。

出现在这里的王子正到处张望,寻找恋人的身影。

“公主!公主啊,你在哪里!”

在王子焦急的呐喊中,白百合公主从另一侧的舞台边步伐蹒跚地出现。

“王子!”

“白百合公主!”

感动地重逢的两人同时往对方飞奔,在舞台中央牢牢相拥。观众席的四面八方都响起女性的尖叫声。

“我不再放开你了,我们私奔到远方吧!”

“好……可是,我们要去哪里?”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到没有人认识我们俩的天涯海角呀!”

佛列兹王子这么宣誓后,便牵着白百合公主的手跳下舞台。

&

蜜芮尔跟夏洛特穿过观众席正中央的通道,往剧场出口飞奔。

两侧的观众席都发出骚动。有人只是单纯惊讶、有人以为这也是表演的一环,觉得有趣、有人陶醉在故事的情节里、还有就是对佛瑞德带着女人私奔之事发出尖叫声的亲卫队——

她们两个人背对那些声音冲出剧场,直接往中庭角落的陶器仓库跑去。李察跟伊恩在那里等着她们。

“快点!”

蜜芮尔脱掉斗蓬跟帽子塞给李察,反手接过夏洛特脱下来的面纱跟礼服,动作迅速的穿上。

“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现在只等他们坐上去。”

这么回答的李察迅速披上斗蓬,然后从门口窥探剧场那边。

“还在骚动着。现在应该能掩人耳目的离开,动作快。”

“这次谢谢你了,蜜芮尔小姐……”

“别客气,一路小心。在还没被夏洛揍之前,你动作快。”

蜜芮尔制止想要道谢的伊恩,推着他快走。最后从陶器仓库走出来的夏洛特,郑重其事地看着蜜芮尔说:

“谢谢,我不会忘记你的。”

“嗯,我也是。你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女优,不要忘了你装模作样的精神,加油下去喔。”

“你说谁装模作样!请说这是女优精神好吗?”

夏洛特突然面带微笑地凝视着蜜芮尔说:

“第一次见面时,救我的你非常帅气,但是我觉得有时候稍微女性一点,也许会比较好,而且似乎也有人想出手却无法出手,正困扰着喔。”

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所以才会靠近,没想到却有个柔软的东西印上自己的脸颊。

蜜芮尔吓到了,双眸圆瞠,就看到她恶作剧似地笑着说:

“这是你错了三句台词的惩罚……嘴唇就留给他了。”

最后轻轻这么说之后,她走向伊恩身旁。

“我们走了——再见!”

她就这样不再回头,跟着伊恩两个人跑向后门,前往西亚兰的马车在那里等着他们。

“我们也快走吧。”

李察伸出手来这么说。蜜芮尔沉浸在与夏洛特离别的余韵里,听到李察这么说,她才回过神来,握住李察的手。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嘎?没有,没什么……”

李察不解地望着支支吾吾的蜜芮尔,不过他并没有追问下去。

“走吧。”

对着这么催促的他点头后,两人便往中庭的散步小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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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内一片闹哄哄。两个主角突然从舞台消失,然后一直没回来,也难怪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也是表演的一环吗?”

“真特别的设计。”

“该不会就这么结束吧?”

在十分感兴趣的观众席里,王族贵宾席这边也是非常惊讶。

“佛瑞德列克去哪里了?该不会真的私奔了吧?”

“陛下,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情,白蔷薇之女会的名誉会长王太后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真伤脑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国王夫妇虽然嘴里说着困扰,但是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来,只是悠哉地聊着天,因为他们立刻就察觉这应该是佛瑞德独特的诙谐。

“待会就会出现了吧,他那个人就是爱出风头。”

吉克百般无聊地望着舞台。这天的事情他已经提前得知,现在发生什么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全都一清二楚。

“可是大哥,刚才跑出去的不是那家伙……”

坐立不安的威福利德一脸踌躇地支支吾吾着。看来连弟弟都看穿了,吉克轻轻蹙眉。

“到底到哪里去了?跑得那么快,不要跌倒受伤了就好。”

看到爱德亚德担心的望着门口,瑟西莉亚强忍着想要讲出内幕的冲动,要是他知道蜜芮尔跟李察“私奔”了,一定会出大事。

突然,舞台上响起雄壮又轻快的音乐。

惊讶地将视线拉回的观众们再度被吓破胆。

代表夜晚的深蓝色布廉轻轻拉向两边,挑空的舞台后方可以看到月亮高挂的真实夜空,以及离宫黑漆漆的建筑物,仿佛一幅裱框的画作一般呈现在观众眼前。

远方的城墙上方,有一个穿着黑色斗蓬的男人以及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女人站在那里。

“那是……!”

有人尖叫!仿佛像是听到那个声音似的,两人回头望向这边。

“你们真的打算私奔?”

“但是另一边是水渠耶!”

“该不会是要殉情……?”

预料外的发展让剧场内再度骚动了起来。然而城墙上的两人完全不理会这样的骚动,他们互相凝视,十指紧扣着朝另一头一跃而下。

远方传来轻微的水声。一瞬间鸦雀无声的剧场内再度笼罩在喧哗之中。

“——真是精心的设计呀,无法笑她们不过是个少女剧团。主办人是王太子妃,对吗?”

当然也有人率直、由衷佩服丽蒂安娜,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想不到那么远去。

“呀啊——!佛瑞德列克大人他——!”

“我不相信,他怎么可能抛弃我跟那种女人私奔!”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应该要废除禁止小动作令!都是那些顽固大姐的关系,佛瑞德列克大人才会被别人夺走啦!”

“你说谁是年长的老女人!你们别以为自己永葆青春!”

白蔷薇少女会即将爆发内部抗争。然而最无法冷静的是坐在最前排座位的格兰德尔公爵。

“夏洛特逃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跟佛瑞德列克有私情?”

他试图想先把女儿追回来再说,然而坐在两旁的骑士们立刻阻止他。

“公爵阁下,表演还没结束哦。”

“您必须看完表演才能离开。”

“开、开什么玩笑!你们也是同伙?可恶,叫负责人出来!如果没有她,我的计划……”

舞台布幕缓缓降下。

什么前兆都没有的结束让观众席上响起了不满之声。先是让大家如此期待,却是这样的结束,实在太草率了。

就在每个人都这么抱怨之时,一度降下的布幕又再度缓缓升起。

一脸诧异地将视线转向舞台的观众们又一次陷入惊愕中。

舞台中央点缀着百合花,应该已经投入水中的白百合横躺在其中。正面拉着深蓝色的布廉,宁静的音乐若无其事地响起。

“——真不可思议,原来在梦中能变得如此大胆。”

随着忧郁的声音,这次是佛列兹王子从舞台后方的暗处现身。

“然而一面对你,我却又无可自拔地陷入胆怯。”

又是争吵,又是哭泣的亲卫队们屏息凝视着她。王子完全无视这样的视线,缓缓在白百合公主身旁跪下。

“公主啊,你笑我吧!我作了一个跟你两个人远行的梦,但是我知道梦境终究是梦境,我无法带你离开精灵的世界。”

他掬起一把公主的头发,悲伤地凝视着。

“你染上太多人类世界的毒气了。你如此枯萎、如此痛哭,我却丝毫不知。你怎么能在我被关在城堡里的这段时间,独自一人远去呢!”

王子的肩膀颓丧地落下,小提琴的旋律也悲戚地贯穿舞台。

一开始搞不清楚状况的观众们也渐渐掌握事态。王子离开城堡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是他的梦境。而现实中,被人类世界的毒气侵袭的公主慢慢地失去力气,王子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王子掬起枯萎四散的百合花瓣,捧在胸怀。

“你去了一个我到不了的地方,连两个人想私奔都无法实现的地方……”

握着花瓣,王子当场哭倒在地。小提琴的送葬曲响起,连观众席都传出了哭声。

两人的恋情最后是悲惨的结局。

就在大家都这么认为时,严肃的声音响起。

“人类的青年呀,看来你真的深爱公主。”

佛列兹王子惊讶的抬起头。

“我考验了你,因为我害怕你选择国家而抛弃公主……然而你又来到了公主身边。你由衷哀悼公主之死,悲叹伤心的模样打动了我。你的眼泪是真诚的……”

“你是精灵女王……?”

“呵呵……没错。看在你的眼泪的份上,我就为你破坏一次精灵界的规矩,让公主变为人类……”

观众席上响起听似惊讶的欢呼声。在这样的声音的牵引下,王子回头望去,同时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因为应该已经死去的白百合公主起身了。她困惑地环视四周,最后发现王子,展露了笑容。

“这是梦吗?王子在哭。”

“梦……这不是梦!”

两人互相凝视,紧握双手。舞台上响起祝福的音乐,精灵们灵巧地登场。

在花瓣纷飞的气氛中,所有出场人物以笑容迎接结局,剧场内也回荡着尖叫的欢呼声与热烈的掌声。

&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仍旧充斥着感动的剧场内,站在舞台楼梯口处叫嚣的是格兰德尔公爵。

“夏洛特人呢?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降下的布幕三度升起,拿下面纱出来谢幕的白百合公主并不是了的女儿,而是王太子妃丽蒂安娜。一开始饰演的人的确是夏洛特,那么就是那场骚动时让她逃出去了。

微笑着向聚集在舞台处的人们致意后,佛瑞德走下舞台将公爵带往角落。

“夏洛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

“伯父大人一开始就没叫做夏洛特的女儿——你必须这么想。”

公爵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是你让她逃走的?没有那个女儿,我们一族就无法回到社交界,你到底懂不懂啊!”

面对激昂的公爵,佛瑞德用手指轻压住耳朵并对他说:

“伯父大人,你现在的处境正是夏洛为了你而帮你争取到的哦。如果没有她,也许现在的你跟我都已经身陷牢狱之中。”

“你这什么话!我们名门蒙特里优一族怎么可能入狱——”

“好吧,那我就讲明白吧。”

一直在耳边怒吼让佛瑞德觉得厌烦,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摇摇头说:

“国王陛下早就把你列为要注意的人物,也就是说,你早就被盯上了,因为你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公爵一脸诧异。他终于停下怒吼声,佛瑞德放开压住耳朵的手,静静地凝视着公爵说:

“国王已经下了命令,如果这次你再做出什么事来,就一定要逮捕你。因此伯父大人,到时候我必须逮捕你。”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黛芬妮王妃的族人耶,你也是亲戚——”

“那个人的时代早就结束了。我也重视自己的家族,所以不论你是不是同族人,只要你犯罪,我一定毫不留情地逮捕你。夏洛体谅我的立场,她知道只要她在你身边,你一定不会记取教训,会一直使坏,到时候我就不得不逮捕你……她要求我不要说,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

公爵错愕地凝视着佛瑞德,然后将视线转向坐在贵宾席上,一脸好人样的跟王妃说着话的国王身上。

“即使你不能回到社交界,你还有夫人跟儿子不是吗?别企图放弃自己的所有,好好珍惜现在身边的东西吧——在当今陛下这一代,蒙特里优一族不可能复兴。”

“……”

无话可说的公爵就这么愣在原地。当佛瑞德正要回到舞台去时,他茫然的开口问:

“那孩子去哪了?”

“如果你问夏洛,她会在西亚兰成为女优。”

公爵沉默了一下后,只说了一句话:

“……她是一个很喜欢演戏的孩子。”

然后他就这么不发一语地踩着无力的脚步离开剧场。

&

蜜芮尔站在水渠中听着沸腾不已的欢呼与掌声。

“舞台似乎结束了。”

她望向舞台那边,不过隔着高耸的城墙,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跳进流向离宫外面的水渠中的两人,就这么藏身在被树叶掩盖的一角。因为不能保证公爵一定不会派人来搜索,只好以防万一。

“那两个人能平安抵达吗?”

蜜芮尔很在意地这么喃喃自语,就察觉身旁的李察动了动。因为没有灯光,连在身旁的他的脸都看不太清楚,跳下来时就紧握着的双手是唯一的依靠。

“应该没问题,因为那两个人都在自己的意志之下,怀着目标前往,所以一定能平安抵达西亚兰。”

“……是啊。”

蜜芮尔想起十指紧扣着飞奔离去的那两个人的背影。跟喜欢的人一起前往新天地是怎样的心情呢?虽然剧中让自己有了私奔的经验,然而到最后她还是一知半解。

“不冷吗?”

“不会,我还好。”

在寒冬的夜里浸在水里,其实是有点冷,不过水温比想像中温暖,而且根据从剧场传来的欢呼声判断,他们还是再躲一下子会比较妥当,因此蜜芮尔决定忍耐。

“……我觉得冷。”

沉默后传来意料外的回应,蜜芮尔讶异地望着李察。同时一双伸出的手臂从背后环绕过来,抱住自己。

蜜芮尔霎时搞不清楚状况,就这么被抱着,然而她一回神,立刻惊慌地说:

“这、这么冷的话,我们上去吧。”

“不……树倒猢狲散让我这么抱着,我可以忍耐。”

“可是——”

如同不让她反驳似地,抱着她的手臂加强了力道。

胸口闷痛到快无法呼吸。那似乎不单单只是因为自己被他用力压在胸膛的关系,可是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无法抗议是因为他的态度让蜜芮尔在意。她觉得这应该不是平常的天然呆行为。

“李察……你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这两天他总是一脸忧郁地陷入沉思中。态度明显有异,然而怎么问他,他都不愿正面回答。老实说,蜜芮尔觉得有点沮丧,因为她觉得李察不愿意说真话,是因为他并不信赖自己。

“如果你有烦恼就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是啊……我有烦恼。”

听到他终于承认,蜜芮尔松了口气问:

“什么烦恼?”

“……有一个人非常迟钝,完全没察觉我的心意。我是觉得她的这种个性很可爱,但是现在已经没时间让我继续这么放任下去了。”

李察的烦恼似乎是感情问题。没想到李察提出的是自己不在行的问题,这让蜜芮尔有点不知所措,然而想到李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自己坦白,她也只好努力动脑。

“你喜欢那个人……?”

李察只停顿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将脸靠在还戴着面纱的蜜芮尔头上回答:

“是啊,我很喜欢她。”

李察靠得更近,耳边传来他的气息,让蜜芮尔不禁脸红了起来。李察的声音非常真切,仿佛在对自己说。只是一想起事实并非如此,胸口就不自觉涌起一股烦闷的感觉。

“那你怎么不跟她说?”

不自觉发出闹别扭的口吻这么说,只是李察似乎不在意地回答她:

“我无法对她说。”

“为什么?如果被李察说喜欢,我想没人能拒绝得了……”

李察似乎笑了。他说:

“不是那个意思。我跟那个人居住的世界相差太多,我不想把她卷入我的问题里,所以我绝对不跟她说。”

“身份不同的意思……?可是那只是李察单方面的想法,那个人也许不这么想啊,你不想问问看吗?”

“也许对方并不在乎,然而问题不在那里。她身边的人跟我身边的人,我都无法背叛。”

(背叛……?)

应该是感情问题,怎么出现这么吓人的字眼?看来这件事比自己想像中还要严重。

“可是,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告诉她……因为要是对方也很重视你的话,你们不就因此失去机会?也许只有你单方面认为跟她居住的世界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蜜芮尔觉得抱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她喘息着继续说:

“所、所以呢,就是说……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不觉得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不周,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如果你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我可以替你去跟那个人见面——”

她知道自己的提议很奇怪,也担心李察嫌她多管闲事,不过她只是想告诉李察,她永远会挺他。总是面带微笑地帮助自己、守护自己的他心情如此低落,她感同身受地觉得悲伤。

“……你以前这么对我说时我就很高兴,只是,我无法带着你逃离。”

“逃……?什么意思?”

蜜芮尔惊讶地反问,然而李察并没有回答。想到他果真不愿意透露重要的事情,让蜜芮尔感受到跟刚才不一样的悲伤。

“你总是担心我,但是为什么就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事情呢?我也担心你,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没错,我这个不会烘焙面包的面包店女儿能拿得出来自豪的只有体力,也许你觉得我不可靠……”

蜜芮尔焦急地说出像是任性的孩子说的话。也许是听不下去了,李察呼地一声,叹息着说:

“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但是请别那么说,我现在无法那么从容。”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我真的想帮你呀,如果你觉得这样会造成你的困扰,我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吗——”

紧抱着自己的手突然松开了。身体离开的李察拿掉蜜芮尔的面纱,单手扶着她的脸颊,抬起她的脸说: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沉静的声音与眼神落下。

“你这么为我着想,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听李察讲着她不懂的话,蜜芮尔混乱的找着答案。

“因、因为你总是帮我、所以我也想要回报……”

李察沉默烊。这似乎跟他想要的答案不同。那么该怎么说才行呢?蜜芮尔愈想脑袋就愈乱。

那大概是因为愈来愈靠近自己的眼眸的关系。那双眼睛愈靠近自己,思绪就愈模糊。

最后,她终于什么也无法思考,不自觉闭上眼睛时,李察突然开口了: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吉克订婚喜宴的那天晚上。”

倏地清醒的蜜芮尔望着眼前的他。

“那个时候的你也没有逃,为什么?如果不喜欢,你可以逃呀。”

突然听到意料外的问题,蜜芮尔困惑地凝视着他。

——对啊,为什么呢?

两个人单独在阳台的那个时候,要是烟火没有施放的话,会变成怎样呢?蜜芮尔从没想过这件事。

跟他在一起时,常常会有想逃的时候。自己也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厌恶的关系,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

比亲哥哥还要能信赖的哥哥一般的存在——自己一直认为是那样。自己的心里有种光是那样无法解释的心情存在,感觉李察似乎点醒了自己这一点。

突然觉得很怕凝视他的眼眸。她想别开脸,可是李察却捂着她的脸颊,让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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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放开……”

知道只要如同平常一样用力推开他就好,然而她却软弱到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应该没什么用力的手一动也不动。

“你回答我,我就放开。”

细长的手掬起贴在脸颊上的湿发。

“你不回答……我就要继续了。”

又不是全身浸在水里,却有股要溺水的感觉。无法好好呼吸,胸口愈来愈闷痛。

“你这样太狡猾了,为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在说……”

仿佛要阻挡蜜芮尔终于说出口的抗议,捂着脸颊的手的大拇指描绘着嘴唇。

“……就算我狡猾好了,闭起你的眼睛。”

水滴从茶色头发的发梢滴落,落在蜜芮尔的睫毛上,让蜜芮尔忍不住闭上眼睛。

湿冷的脸颊与嘴唇感受到李察的气息,他的左手再度将愣在原地的身体拥入怀里。头被抬得更高,感受到弯着身靠近而来的体温,蜜芮尔颤抖着吐气。

“——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我无法继续强迫你。”

身旁传来叹息声,捂着脸的手放松了力道。

“开玩笑的啦,我只是想恶作剧看看而已”

蜜芮尔呆然地睁开眼晴,眼前是平常的微笑。

放开僵硬的蜜芮尔,他仰头说:

“真的变冷了,我们上去吧。”

李察这么说,率先爬出水渠,然后将手伸给还浸在水里的蜜芮尔。

拉蜜芮尔上来的臂力很强,也许是礼服吸了水的关系,蜜芮尔一爬上地面就差点跌倒。而伸手扶她的仍是往常那个温柔的他,为什么他会做出那种恶作剧呢?脑袋依旧不清晰的蜜芮尔开口了:

“……没有理由就不能为你尽力吗……?”

仿佛在找什么似地环顾四周的李察听到蜜芮尔的声音,低头俯视着她。

“就算你不相信,我还是很在乎你……”

李察不发一语,只是撑着她手臂的手加强了力道。然而那也只在一瞬之间,李察随即叹了口气,放开蜜芮尔说:

“我也很在乎你——谢谢你。”

他以稳重的声音这么说,然后微笑着转身。蜜芮尔呆站在原地望着他边走边找些什么。

这时,突然旁边递出毛巾。蜜芮尔吓得转头,就看到凯因站在旁边。

原本摊开毛巾要披在她肩上的凯因,一看到她的脸便改变主意,将毛巾盖在她头上。

“谢、谢谢。”

凯因点点头,走向李察。他也将毛巾递给发现有人而转身的李察。

“……你应该让她想清楚的。”

听到凯因这么说,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李察随即有点脸红地苦笑说:

“就这样吧。”

他接过毛巾回头看,看到头上披着毛巾,步伐蹒跚的蜜芮尔,苦恼着该不该扶她。才刚把她弄到快哭,现在就想展现亲切,光想都觉得自己太奇怪。

“蜜芮尔,你还好吗?”

到最后还是无法放着不理,李察出声问。就看到一团毛巾抖了一下说:

“没……没事……”

她虚弱地这么回答,便从他身旁走过。看着蜜芮尔直接往城门方向走去的背影,李察却无法迈开脚步追上去。

&

歌剧团的庆功宴办得很热闹。

还穿着剧中戏服兴奋地聊着天的团员们、前来表达感想的热中观众们聚集在一起,品尝着白百合骑十团亲手烹煮的料理及送来的酒。

“呃、我、我写了一封信,我想传达我看这个舞台剧的感动……写剧本的老师在哪里呢?”

看到哈米尔小心翼翼地拿着信,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骑士团急忙安抚着说:

“我看算了吧,别跟写剧本的老师说什么比较好,还是放在心里赞赏就好。”

“就是啊,如果在这里被暴露出来,一定会发生不可收拾的事情。”

“就把对老师的热情放在自己的心底吧,好吗?”

“你们这是干嘛?你们知道写剧本的老师?可恶!告诉我是谁啦,我……我很感动耶!王子跟公主最后在一起了……太好了!干嘛……!”

哇!哈米尔开始流下感动的泪水,同僚们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到另一个房间去。让他继续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被认出来的剧作家会如何暴动。

同一时间,棒着礼物的信奉者们接二连三地造访两名主角。

“你把白百合公主演得实在太好了,丽蒂,我真想跟你演对手戏。”

看到王太子捧着一大把蔷薇出现,丽蒂安娜开心地微笑着说:

“好漂亮,谢谢你,殿下。”

“没有送我的吗?”

“你自己独占了这么愉快的回忆,那样就足够了吧。”

听到王太子冷淡地回答,佛瑞德哇哈哈地笑了。为什么明明是男人却能大摇大摆地参加?王太子多次投以这样的疑问,没想到他还记恨到现在的样子。

接下来送礼物的,是让众人很意外的威福利德。

“不是送你的,是送给真正的主演女优。”

佛瑞德有点不太高兴地直盯着他跟禁卫们拉来的货车。

“哇啊——……真漂亮耶。”

“没错吧,这可是我在今天之前一个一个慢慢做起来的哦,我的力作。”

锵!地滚下来的是以蜜芮尔的头部为模型的陶器。佛瑞德想起听说他迷上黏土手工艺,没想到他会做出一车子来,而且全都是妹妹的头——仿佛堆了一车子蜜芮尔被砍下来的头。

“我想家妹看到这个,一定会喜极而泣,说不定还会被你迷倒呢。”

“我、我做得这么好?”

佛瑞德看着似乎很高兴地挺直身体的威福利德,满脸笑容地点头说:

“当然啊。对了,给我的礼物呢?”

“当然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看到威福利德严肃地这么说,佛瑞德再度哇哈哈地笑了起来。曾经一看到他就会喷鼻血,然而一知道他们互换身份起,对男生就丝毫不被困惑。他深感爱情这个东西真不可思议。

“……对了,蜜芮尔跟李察怎么这么慢?”

目送着威福利德离开去整理货车,吉克仿佛突然想起似地喃喃说着。

舞台结束都已经过了很久了,那两个人还不见踪影,是换湿衣服花时间吗?

“该不会真的私奔了吧?受到夏洛特他们的刺激。”

“怎么可能。”

“那可不一定哦,也许被那对恋人影响,一时兴起,现在已经掩人耳目地离开首都了。”

“那么,要打赌吗?”

看到佛瑞德笑着这么建议,吉克轻轻挑眉的点头。仿佛要劝戒这两个人似地,丽蒂安娜从旁介入说:

“你们两个都别再恶作剧了,蜜芮尔可是预定要成为二夫人的重要人物哦,她是以后要跟我一起待在后宫的人。”

“那要是蜜芮尔选了李察呢?”

“那就让李察大人也入后宫,没什么大问题,对吧,佛瑞德列克大人。”

“啊啊——那件事啊。”

吉克缓缓地将视线转向并不否定地抓着头的佛瑞德说:

“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跟丽蒂说悄悄话……?”

“真是的,丽蒂安娜小姐,殿下真的很怕寂寞耶。”

看到佛瑞德哇呵呵地寻求认同,丽蒂安娜也捂着嘴笑得很开心。她微笑着回应轻轻揽着她的肩膀的吉克时,发现下一位访客,于是挥动着手说:

“哎呀,是瑟西莉亚公主,请到这边来。”

在门口悄悄窥探内部的公主吓地想躲起来,然而她发现三个人的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于是红着脸走进去。

“公主殿下,你还专程来看我,我真是好感动。”

“我、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找大嫂跟蜜芮尔,你别误会。”

看着瑟西莉亚跟平常一样板着一张面红耳赤的脸,佛瑞德叹息着说:

“这样啊……啊啊,为什么呢?都没有人来看我,我也算是主角呀。怎么能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呢?”

看到佛瑞德难过的感叹,瑟西莉亚握紧拳头。她别开绯红的脸颊,结巴地说:

“……你、你的演技很不错,呃、虽然远比不上蜜芮尔。”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人家好不容易夸奖他,他却轻轻松松地叉开话题。看着他一脸懒散地往屋子的角落走去,虽然觉得狐疑,瑟西莉亚还是跟了上去。这时就看到他从怀里拿出剧本来说:

“究竟是谁干的好事……有人居然把我跟殿下之间的秘密写进那出剧里。”

“……秘密?”

“就是圣诞祭的袖扣那件事呀。”

直接被点出来,瑟西莉亚愣了一下,随即错开眼神。看到佛瑞德微笑着,瑟西莉亚的脸愈来愈红。

他知道自己写舞台剧本的事情了。不知道怎么会被发现,正当她狼狈地找借口时,门口那边突然传来突然传来起哄声。

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转头一看,原来是白蔷薇之女会的人争先恐后想进入屋内,正互相推挤中,也似乎快跟开始整理剧场的骑士们爆发争执。

“啊啊,大家在找我。那么我失陪了,殿下。”

他将剧本递给惊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公主,然后缓缓靠近她耳边说:

“——其实我比较喜欢红头发的白百合公主。”

“…………”

目送着佛瑞德潇洒离去的背影,瑟西莉亚抱着他递给自己的剧本,吓得无法言语。仿佛少女日记中的王子会说的话,让她心动到连惹人厌的话都说不出口,而且还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使者应该已经抵达西亚兰了吧。”

一辆停在暗夜里的马车上,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

靠在窗户外的希斯一脸无趣地听着。

“听说大公殿下要派遣军队前来迎接新娘,你在那之后再行动。还有,千万别让李希特王太子知道这件事。”

冷眼沉默着的希斯狐疑地开口问:

“伯爵,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仿佛看得铜陵微笑的温和声音回应道:

“我是西亚兰公国的公仆,就跟你奉献给神明差不多的感觉。”

“哦~~公仆呀,会要求神的使者绑架,你还真有决心啊。”

“你也是呀,身为神明的使者却还每晚当怪盗捞一笔,真是辛苦。”

“呵呵……我去就是了,去就是了。”

被反讽了一下,现在正打扮成怪盗的希斯耸耸肩。

“……我把她带到城馆去,然后呢?不交给大公,也不让那位少爷知道……你该不会想纳为己有吧?”

呵呵!马车内传出笑声。依旧是温文口吻地声音仿佛融于暗夜中地传了出来:

“她是人质啊……是我的第一张,同时也是最后一张王牌。”

听到这样的答案,希斯不愉快地蹙眉。接着有点自嘲地笑了笑,远离马车。

为了目的正打算利用青梅竹马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指责他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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