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鲁丢兹是位于西亚兰功过北部的都市。从其郊外广阔的田园地带和没有森林的明亮地带望去,可见城馆。
被希斯诱拐已经有整整一天了。总算看见要去的地方了,蜜芮儿把自己贴在马车的窗上一直望着那个目的地。比预想的还要大的那座建筑物与其说是宅子,不如说是一座城。门口有铁栅栏牢牢关闭,对面还安置有士兵模样的男人。
“这里就是希斯的雇主的宅邸吗?”
“不是。这是别的贵族所有的房子。平时好像不怎么使用,为了不引人注目就借用了这里。话是这么说……”
同样眺望着的希斯诧异地住了口。
“尽管如此,人还真多呢。”
“可能是为了小心起见把护卫也带来了吧。这里最近有点骚乱。为了迎接亚德马利斯的新娘,从西亚兰的首都那里派来了使节团。这边的贵族不得不为那个使节团提供宅邸吧。”
蜜芮儿已经听说了运送假新娘的队列已从亚德马利斯出发的新闻。“大概由身手好的年轻女骑士作为替身吧?”希斯这么说。
在圣诞节之夜,希斯暗地里向吉克为西亚兰大公提亲,之后在考虑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后吉克也秘密地决定接受提亲。但事实上还没有决定要把蜜芮儿送去,还要等和国王商量过再看。
“感谢我吧。我找的是王太子,你和艾瑟鲁巴特殿下也总算平安无事。如果我直接找国王谈话的话,搞不好会对你们两个毫不留情地下判决。特别是对你,我想可就不是采取哪种温吞吞的软禁,而是确实地把你给抓起来了哦!王太子一手承担起责任来向国王说情,艾瑟鲁巴特殿下才能够把自己的主张贯彻到底。“
说的好像吉克是功臣那样,蜜芮儿皱起了眉头。这样一来国王好像倒成了坏人。蜜芮儿所知道的国王,是个温厚宽大的人。明知道佛雷德是个任意妄为的家伙还重用他,所以蜜芮儿想要相信自己所眼见的国王。
“也就是说吉克表面上对李察和佛雷德都装作不知情,实行了他的诡计吧?结果李察被逼到要回国的地步,不是吗?”蜜芮儿的声音不由得变得尖刻起来。希斯并没有打算劝解这样的蜜芮儿,发觉马车停住了便准备要下车。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察也是自己往自己的脖子上套了绞索。如果是为了西亚兰而考虑的话,站在他的立场,就应该舍弃自己的私心,全盘接受国王的条件。为了和亚德马利斯的公主结婚这个打算,他和周围的人本来一直都在做准备,在最后关头竟然拒绝了,国王应该也很吃惊吧。哎,就那样昧着良心地进行下去的话,他大概也会有什么想法吧。“
“……李察说,如果是我以外的王族的公主的话,就会接受了。”
“也是啦。好像也有别的提名的公主。我认为他本来是打算普通地接受下来的哟。“
如果从一开始就这么做会怎么样呢?他就可以不用选择危险的道路,接受大国的援助而回国了。——想到这里,自然地用力握住了拳头。
比起李察和自己不认识的人结婚,自己更讨厌他暴露在危险之中。可是他是因为自己而选择了那条道路的,所以所不能得到的亚德马利斯的援助的份,不能不由自己来帮他。
蜜芮儿下定了决心,边被催促着下来马车。突然想起了一个之前就挂心的问题,于是问问看。
“成为新娘替身的人,是不是会代替我和大公结婚啊?“
“只是争取时间而已吧。在那之前艾瑟鲁巴特殿下把吉鲁佛德赶下台就好了。”
“……这样啊。”
对于对方是否因为自己离家出走而遭到过分的对待一直都感到在意,听到这个消息稍稍松了口气。希斯戴上帽子走在前面,蜜芮儿给自己打着气追了上去。
进入被森严的气氛包围的城馆,两人避开别人的眼目向里头走去。
外面各处都有零散分布着的士兵们在谈笑。躲开他们的眼睛来到一个房间里,里头谁也不在。
希斯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起来,嘴里嘟哝着什么。环视着房间的蜜芮儿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人太多了。从外面看还不清楚,这里头有这么多士兵,真不像是阁下的作风。”
“希斯的雇主是怎样的人?是不怎么劳师动众的感觉吗?”
觉得还是事先收集一下情报比较好,蜜芮儿问道。希斯微微皱起了眉。
“要说怎么样的人——一句话说不清楚啊。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对人的态度很好哦,总是笑嘻嘻的。只是,总觉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年轻人?还是大叔啊?”
“年纪比我稍微大一些吧。但是长相比我年轻。对那张娃娃脸总觉得有些在意。确实是和大公差不多岁数吧。”
“诶,大公有那么年轻吗?还以为会更老呢!”
“他可是艾瑟鲁巴特殿下的哥哥哟!还不到三十岁呢。”
说起来也是。因为听说他把祖父的夫人强占为自己的妻子,就擅自把他想象成是中年男子,但是既然是李察的哥哥的话,岁数总不会差太多。“
“可是那个人把你做为人质到底有什么目的啊?一边说不要被大公发现,可是一边又说不要让少主知道。”
希斯一脸不爽地嘟哝着。蜜芮儿很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他。
“为什么和不能信任的人联手啊?”
“所以说大人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啊。”
“……希斯。你还有事情隐瞒着我吧?”
面对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的蜜芮儿,他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以后再好好跟你说。知道了多余的事情也只是平添危险而已。”
“才不会呢,告诉我啦。只要是跟李察有关的事情我什么都想知道。”
于是希斯不笑了,神情认真起来。
“你啊,李察李察的,头脑里就没有别的啦。你明不明白啊?不管怎样那家伙已经不能像迄今为止那样跟你交往了。顺利的话就即位成为大公,失败的话就被捕杀。即使这样你也要追到他身边去吗?”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啦!所以我不就是为了使事情进行得顺利而去帮他的吗?”
“如果成为了大公,他就和你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了。已经不能再见面了。”
面对希斯的提醒,蜜芮儿有些胆怯了。居住的世界是不同的——这种话李察也已经从口中说出了好几回。不同于以往,现在的蜜芮儿不知为什么无法回嘴。
“他说过还能再见面的。”
“……真是作孽的男人。”
转回身的他说了声待在这里不要动就出了屋子。
变成了单独一人,蜜芮儿戴着斗篷的头巾来到窗边。
眼前所见的大概是内院的景色吧。几个士兵模样的年轻人成组地来回到处巡逻。望着那个情景,忽然就叹了口气。
(露蒂有没有见到李察呢……)
如果有把耳饰交给露蒂保管就好了。如果他在罗蓓丽的街头遇到李察的话,就可以帮忙转交了。虽然对此有点懊悔,可是想亲手直接还给李察的心情也很强烈。
和他两个人交谈的事想起来已经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明明是两天前的事,却感到分别了相当久。
(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睡着了呢……)
她为那件事痛切地感到后悔。
还有很多很多想要说的话,还想再多看看他的脸。想要体会手牵着手在一起的真实感。 要返还耳饰的事,要说服他接受自己的婚事的事,当然两件事都很重要,但其实可能只是想要见面而已才追过来的。现在头脑稍稍冷静下来了,才想到这一点。
在森林里见面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感情混杂在一起,一齐涌现,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好。不小心采取了不可爱的态度,随后的相处也因此变得很生硬,结果到最后竟然还做了奇怪的梦。
(为什么会做那种梦呢……最近我的妄想真是有点太激烈了)
头脑里满是那个早上他不见了的情形,重新回想起来脸就自然而然地发热。在挽留把自己搬到寝室的李察时,微笑着转过身来的他一直走回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把脸靠过来——。
(……我到底在回想些什么啊!!那不过就是个梦不是吗!)
害臊得受不了,蜜芮儿砰砰地狂敲着窗框。
大概是因为在现实中绝不可能发生所以才在梦中见到了吧,尽管如此近来的自己很怪异。肯定是因为李察回西亚兰这件事对自己造成了太大的打击,脑袋都发生故障了。一边用手冷却着发烫的脸颊,蜜芮儿一边这样说给自己听。
(冷静下来,现在不能不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慌慌张张的时候。李察从今后会变得很辛苦,我也要好好地收集情报……)
就这样调整了一下气息,突然感觉到有视线。
向外看去,在来回走动的士兵中间,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这里。
年龄大概比三十岁稍长。从比周围的士兵要华丽些的打扮来看,应该是有相应地位的人。
奇怪的是,他一脸苍白地凝视着自己。脸上浮现的是惊愕的表情,就好像见到了幽灵一样——
(那个人在看着我……?)
自己的样子有什么奇怪的吗?往下看了看自己,才发觉自己还披着斗篷的头巾。就这身打扮站在窗边,被人看到果然会觉得很恐怖吧。也许真的会被认为是幽灵呢。(19页8列)
慌慌张张地从窗边离开,回到屋里,蜜芮儿坐在长椅上抱起了双臂。
(希斯的雇主是谁的同伴呢?为什么让他来诱拐我呢?)
是李察的敌人,还是自己人?自己能弄清楚吗?
就这样陷入思考的时候,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一看,有个男人进来了。想着难道这个人就是希斯的雇主吗,蜜芮儿站了起来,却发觉情况有异。
踉踉跄跄的走近身来的男人,是刚刚在窗外的那个男人。他脸色发青地凝视着蜜芮儿,脸上浮现出遇见了恐怖的事情的表情。
(什么呀,这个人……?)
感觉很差劲,蜜芮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仿佛梦呓般地自言自语起来。
“莎拉……”
(——诶?)
意想不到的称呼让蜜芮儿的思考一时间停止了。等到发现他的眼里闪烁着不寻常的光的时候,对方已经来到自己的跟前了。
“莎拉……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
“哈……?那个,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已经死了,在那个时候就……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说着不明所以的话,男人突然抓住了自己。还来不及躲避,脖子就被男人的手掐住,被气势汹汹地推倒在床上。
“你这个亡灵!”
“呀……!”
蜜芮儿不可置信地看见一双充血的眼睛凑在自己的眼前。被大得恐怖的力气绞住脖子,惨叫声才叫到一半就被掐断,呼吸一下子被堵住,头脑也感觉充血了。
(要被杀了吗……?为什么……!?)
拼死的抵抗也是徒劳,掐住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头脑深处渐渐变得麻木,意识也渐渐远去了。
终于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间脖子上的力气放松了。脖子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头脑正模糊不清的时候,肩头被谁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蜜芮儿小姐,蜜芮儿小姐!你没事吧?”
一边喘着气,一边按着昏涨的头脑,蜜芮儿总算抬起了视线。一个带着圆圆的眼睛的年轻女性担心地看着自己,一边给自己抚摩着背部。
“已经不要紧了,我已经把恶人给打倒了。请放心吧。”
一阵激烈的咳嗽使得自己从胸腔里发出悲鸣。在女子的帮忙下背部被按摩了好一会儿,蜜芮儿一动不动地蹲了半天后总算能恢复正常的呼吸了,这才开口。
“你是……?”
“啊,我吗?我是路过的女仆哦。”
她笑嘻嘻的回答。看起来比蜜芮儿年长一点,栗色的头发,有一张温柔和善的脸。眼镜后面的是一双暗绿色的眼睛。
她的身后散落着被砸碎的陶器的碎片,刚刚还掐着蜜芮儿脖子的男人倒在地上。大概是被相当大的力气打倒了吧,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死了吗?那个人……”
四处散落的碎片大概是原本装饰在屋里的壶的。一个人很难抱稳,能拿这个来砸人还真是了不起。小心翼翼地发问后,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只不过是头被砸了一下,色狼是死不了的。真是的,竟然妄图对弱女子施暴,这种行为不端的家伙用这个把他变成性无能都不算过分!”
愤愤不平的撂下这句话的她,看来是误以为这个男人是为了别的目的而袭击蜜芮儿的。 蜜芮儿严肃地俯视着那个男人。
(错了,才不是因为那个。因为这个人对着我叫了“莎拉”……)
冲着自己的是明明白白的杀意。喉咙还在发麻,足以证明这件事。
那个男人嘴里喊着莎拉的名字,还再三说她应该已经死掉了。搞不好是把蜜芮儿给误认了吧。跟七年前被杀害的莎拉.华特弄错。
(这是怎么回事……?)
仅仅看过肖像画,并不觉得自己与莎拉相像,李察也说过不像,但是事实上就如同吉克所说的,在认识莎拉本人的人眼中看来,可能会觉得很像吧。那样看来,袭击蜜芮儿的男人也认识莎拉——而且还知道一些与她的死有关的事情。要不然,没有理由做出刚才那样的行为。
“啊啊,不好!这可不是悠哉的时候。蜜芮儿小姐,请立刻离开这里。我来帮你。”
蜜芮儿正在沉思中,听到她的话才回过神来。
“诶……为什么?”
“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没想到蜜芮儿小姐竟然在这个地方,我真的是下了一跳啊。一定是被恶人欺骗带来这里的。好可怜哦!”
“那个,等一下!”
面对一脸同情的垂下眉头的她,蜜芮儿现在才想到要到惊讶。
“啊,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顺势就被连唤了几声,对自己的名字也未免叫得太自然了。仔细想想,果然很奇怪。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一付亲昵的态度,但蜜芮儿却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首先这里是在西亚兰的国内,竟然有人认识蜜芮儿,这本身就很奇怪。
用警戒的眼神看着对方,她的表情看来却有点开心。
“哎呀哎呀。看来是把我看成是可疑的女人了呢。哦呼呼……”
“不是哦呼呼之类的事吧。”
“也对呢。就这样被看做“在性命危在俄顷之时将你从绝境中救出来然后像风一样离去的谜样的女子”对我而言是满愉快的,但那样会让蜜芮儿小姐感到不安吧。那我就悄悄地告诉您吧……”
她饶有兴味地靠过脸来,小声的继续说道。
“我是你的兄长——佛雷德大人的朋友。”
“佛雷德的……?”
“是的。要说的话,嗯……应该说是观察日记的同伴吧。”
佛雷德的女性朋友多到像星星一样数不清,没可能一一去记得长相。但看这个劲头,感觉确实是和哥哥有相通之处。
(那么,就是自己人了?慢着,可是也有可能是在撒谎……)
虽说是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初次见面的人就知道自己的姓氏的样子,果然还是会在意。在陌生的异国自己只有单独一人,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你是佛雷德的朋友?”
试探着问问看后,她歪着头稍稍想了一下。
“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证据,不过蜜芮儿小姐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哦。佛雷德大人给我看了观察日记。”
“……真的吗?”
“真的。蜜芮儿小姐确实是在十三岁以前都和佛雷德大人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对吧。每次回家,每晚都可以被你带回卧室,佛雷德大人很得意哟。平时看起来很精神,但其实是怕寂寞的孩子呢。”
“等……为什么知道那件事啊?”
应该只有一起生活过的家人才知道才对。因为被人知道自己兄妹一起睡的事的话会很丢脸很慌张,后来就不再这么做了。这段过去对谁也没有提过。
“还有,好像对自己的胸部非常在意,佛雷迪力克大人教你说如果每晚都抱着大龟的龟壳睡就会有效,结果尝试了一个星期都没有一点效果……”
“不要————!已经够了,我明白了,别再说了!!”
比上一件事还更想要抹消的事情被讲了出来,蜜芮儿全身痉挛般的叫了出来。佛雷德带回那个大海龟的龟壳的时候说“这个可是治平胸的特效药哦”。但实际上完全没有那种效果,被他欺骗了以后整整一星期都抱着那个龟壳同床而眠,每晚都在佛雷德的观察之中。后来知道真相后怒气爆发的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
微笑着望着因为羞耻而颤抖的蜜芮儿,她突然换了副表情继续说道。
“华特伯爵不在这里哟。现在居留在这里的是哥顿卿,大公的亲信中的亲信。因为他突然来到这里,华特伯爵已经离开了这里。”
“华特伯爵?”
说得好像自己是为了见那个人而来的,不由诧异地反问。她吃惊地捂住了嘴。
“哎……难道说蜜芮儿小姐并没有听说被带来这里的目的吗?”
“与其说是有什么目的,拐我的人说会让我见他的雇主所以我才跟来的。有很多事情想要调查……也就是说那个华特伯爵就是雇主咯?”
“貌似是那样。我听说华特伯爵好像进入了这座城馆,就来打听一下情况……原本好像是决定以这里作为碰头的场所,但知道哥顿卿要来,就改变了地点了吧。也许是和通知的人错过了吧。”
蜜芮儿不由得向看来很了解情况的她探出身去。
“那个叫华特伯爵的人现在在哪里?我有话无论如何都想问问他。”
“那个我就不清楚了。看来他的行动也很隐秘。”
“在这里等的话,会不会回来呢?”
“即使待在这里也得不到任何情报。不仅如此,待在这里只会遇到危险而已。刚刚不是才被袭击了吗?”
听到这里,蜜芮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想起缠在喉咙上的手指的触感,禁不住一阵恶寒。
“总之现在请先逃跑吧。哥顿卿又认得蜜芮儿小姐的长相,如果被发现的话立刻就会被带到宫殿去哦。”
看见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蜜芮儿也变得一脸老实。
“难道说你和佛雷德一起在调查些什么吗?像是和西亚兰大公家相关的事。”
怎么也不想说出李察的名字,尽可能暧昧地打听了以后,她嫣然一笑以对。感到那个笑容里有着肯定的意味,蜜芮儿下定了决心。恐怕他们现在正在进行什么工作,蜜芮儿在这里的话会造成不便吧。而且能给自己线索的人现在也不在这里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我暂且离开这里吧。但是,我有同伴在的。如果我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他会担心的……”
“哎呀,蜜芮儿小姐真是的,不用连诱拐犯也担心嘛。”
“不,不是那样的。因为是很重要的线索啊,失去联络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慌慌张张地补充以后,她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由我来传话吧。来,赶紧换一下装吧。”
二人快步走出了房间。走进位于第一个拐角处的一间小房间,她递过来一套男装。这是良家子弟身份的人日常穿的衣服。
“因为你那身衣服配上你的头发,在西亚兰有点引入注目。”
跟希露菲蒂亚借的衣服是便于活动的料子,但毫无疑问是女性的服饰。一头短发虽然用头巾隐藏了起来,果然还是给人以不协调的印象。知道这一点的蜜芮儿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
“蜜芮儿小姐,请你听好了。在西亚兰女孩子剪短发是一种禁忌。如果短发的蜜芮儿小姐女性的身份暴露了的话,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对待。请一定要小心。”
对着一脸严肃郑重地嘱咐的她,蜜芮儿也老实地点了点头。为自己操心到这地步,她果然不是敌人。
打扮完毕后,二人偷偷地出了房间,向城馆的地下走去。随着她们往地下走去,水声围绕着她们一刻也不停,空气也越来越凉。她说明道,这是为了搬运物资的水路。这里与外面的水路相通,沿着这条水路前进的话就能不被人见到而出到馆外去。水面宽度刚好够一只小划艇通过,两侧有铺着红砖的十分狭小的道路。船停泊的地方有照明,但在到达那里之前都是一片黑暗。
“从城馆出去走一小段路就有我的熟人在。请尽管依赖他吧。我会与你联络的。”
她利落地一边讲话一边吧油灯递过来。蜜芮儿郑重地望着她。
“非常感谢……那个,请问你的名字是?”
突然发觉自己还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她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乐呵呵地笑着。
“我是安杰丽卡。什么时候再见吧,蜜芮儿小姐。”
水流很平稳,但是可能是由于时不时飞溅起来的水花的缘故,红砖铺就的道路上有些地方结了冰,变得滑溜溜的。一边小心着不要滑倒,一边用油灯照着脚下的路前进。
周围都是一片漆黑。能够依赖的只有手中的灯火。水流的声音哗啦啦的在通道里引起巨大的回响,也可能有看不见前路的原因,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好冷……)
也许是因为在地下的缘故,身上冷得厉害,背上一阵阵地打冷战。尽管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仍然无法停止发抖。加上黑暗的作用,不由得想起了多余的事。
(想些快活的事情吧。——对了,刚才安杰丽卡所说的,是叫做华特伯爵吧……和莎拉同姓,应该是和她有关的人物吧。是不是家人呢?)
假定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雇用希斯来诱拐蜜芮儿呢?诱拐蜜芮儿的事好像对李察和大公都要保密,这又是一个谜。
(这次虽然见不到,不过果然还是想要什么时候能见见他,和他当面交谈。如果是莎拉的亲人的话,也就是和李察也彼此认识了。——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瞒着李察拐走我呢?难道不是自己人?)
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搞不清楚。
这里和有大家在保护自己的安全的亚德马利斯不同。自己不得不仔细考虑,慎重地行动。平时稀里糊涂的自己真的能做得到吗,一瞬间一阵不安流过全身。
(但是,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什么事都要给他做做看……)
就在用力握住拳头,喃喃自语的时候。
突然间,脚一歪,身体打了个趔趄。看来红砖有个地方是向外倾斜的。
一阵凉意直透背心。想着不会吧,脸都吓得僵掉了,可是一旦脚打滑,猛然间也无法重新站好。
“呜哇,诶,骗人的、咿呀啊——!!”
一边大声惨叫着一边往水路里栽进去。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全身被比想象的还要冷的寒意包围。斗篷吸水以后变得沉重起来,渐渐地剥夺了手脚的自由。
(不要开玩笑了。竟然在这种地方溺水……)
越是拼了命的挣扎,身体越是沉重,终于被平缓的水流带走了。水路意外的深,脚都踩不到水底。
(不要……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明明是因为想要帮助李察而打破了约定来到这里。难道要在这种地方死掉吗?
(好冷——)
人原来是这么简单就会淹死的生物吗?恍惚中这么想着,蜜芮儿闭上了眼睛。
直到这样失去了意识,其实时间并没有过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