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止住的雨水,便被炫目的阳光烘出了热浪。
隐隐约约从泥泞不堪的奴隶市场庭院里传来马厩或小巷里独有的那种腐臭气息。中间还夹杂将排泄物和铁锈,再有就是血的气味。
我喝着混有草药味道的葡萄酒,嗅觉被严重混淆了——
在这样一个异样的地点,进行着异样的体验,我已经有了些醉意了。
(…………呜哇……糟了……)
就像淤泥中生长出的荷花一样,3位奴隶少女身上只有些破布和锁链遮体,散发出难以抵御的魅力,让我的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有好多姑娘啊——-“
一直沉默下去会很丢脸,于是我对让法鲁克笑着说道。
“哈哈,是啊。而且今天——还有一个很罕见的。”
说着,他冲着我撇了撇下巴。
三人之中最娇小,身材最纤细的,是一名拥有少年一样身形,淡褐色皮肤的黑发少女。
“……肤色很特别啊……”
“哦,你处第一次见吧。这是帝国东方的安纳托利亚一带的姑娘。看起来虽然像个孩子——不过她可是相当值钱啊,加西。”
法鲁克调侃地笑起来,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那蜜色的肌肤——简直就像麻药一样令人上瘾。和西欧人、帝国人,非洲的马格里布人都完全不同……”、
接下来法鲁克就像朗读一样用大量的比喻说明褐色肌肤的少女有多么美好——可是很对不起他,我根本就没注意在听。
“…………”
我和那名有着褐色皮肤黑色头发以及星空一样的大眼睛的少女——
两个人就像不会说话一样,互相凝视着对方。
如果——
我把这个女孩买回去的话——我和这位异国少女之问会有怎样的生活呢。如果分离的话——又将怎样结束自己的人生呢。
我凝观着这位不知名少女的眼睛,彷佛已经知道了这些虚幻的答案一样——
在密林的角落里,有一羽小小的蝴蝶扇动着翅膀。那时产生的微小的气流,却化作清风的种子。风流转着,跨越海洋的过程中被大海哺育,最终,在遥远的大陆上刮起风暴,将森林和城市全部吞没。
这个寓言故事——一
是我在废弃的处理槽中发现某个记录的时候,突然浮上脑海的。
这是西历1618年西欧世界同奥斯曼帝国之间爆发的,被后世称为“东方七年战争”的战火记录。那时我曾调查过这无可避免的悲惨战事中各种各样的现象,并整理成了记录。
在调查的过程中:有一个对研究专家们来说像谜一样的战争转折点——西历l622年的帝国维也纳攻略军先锋部队的撤退之谜。关于这一点,我发现了令人十分感兴趣的记录。
帝国军的撤退,实际上,与其说是撤退,不如说是败退。拥有两万兵力以绝对优势自居的帝国军为什么会在疲惫不堪人心涣散的西欧军战线前,毫无理由地撤退——而且指挥系统还暴露出破绽,引来敌人的追击,生生将攻陷维也纳的太好机会浪费。关于这点,学者们还不能给出确切的答塞。有人说是因为疫病或补给不足。也有人说是因为阴谋或者帝国方面出现叛徒的缘故。
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将会永远隐藏在黑暗之中了。
可是——我发现的记录却在这样的黑暗中点燃了一丝光亮。
即使作为假说也很难成立的记录片段,却像我所联想到的蝴蝶寓言一样,即便是虚幻的小小气流波动,也确实留下了什么。
我所发现的记录恐怕还没有被公开过。已经毁灭的世界里,我偶然发现的西欧青年和不知名的少女都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只不过,正如蝴蝶的那双翅膀一样,那两个人的生命虽然陨落了,却跨越了令星光都为之褪色的时之长流,把微风静静地送到了我们的身边。
摘自《琥珀期文明史概观》—欧洲篇—
第十卷六章序文
尤衣·埃弗顿·格林
傍晚开始下的雨,到了夜里的时候变得更强更冷。
卷起雨滴的冷风,已经像晚秋之风一样毫不留倩,在染满黑暗的山林之间游走。
风雨带来的阵阵寒意在漆黑的天空中扩散——在比夜幕还要黑暗的近山棱角之间,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城镇。
只有那里是一片晴空,天上的聚星清晰可见。点点稀疏的灯光让人真实地感受到人和生命的气息。
位于奥地利南部,名为古洛布顿的小城市,是一个从城门一头可以望到另一头的微型城市——可是这天夜里,在古洛布顿的大道和广场上。却有无数黑影在雨中聚集。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是堆满货物的马车,军需品,还有像轻型野战炮一样的炮车。在那之间,有紧急支起的帐篷,被拴着的战马——可以看出,这里有军队驻留。
可是——这里并没有充满霸气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很明显可以看出,他们是刚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部队。恐怕是由好几个联队混编而成,可是聚集在一起的大炮和军马却还不及一个联队应有的数量,静静地站在被风雨蹂躏的军旗之下。
军旗——有威尼斯共和国的,还有伦巴第同盟的佣兵,并排竖立在一起,被雨水打湿,在冰冷的风中摇曳。
西欧军的士兵们纷纷在民家屋檐下避雨。有时,还有换岗的哨兵和巡逻兵们在雨中穿梭。除此之外,整个城市就像沉入深邃的海底一样—一只有风雨的声音环绕,一片死寂。
这个部队的士兵们都是从最前线扎格雷布撤退回来的伦巴第同盟军的幸存者。撤退之后,唯恐帝国军的追兵攻过来,终于得以在这座小城中过夜。几乎每个士兵们都在用食物和酒温暖着自己寒冷而饥饿的身体之后,借住在街上人家的屋檐之下。部队的指挥官下达了严格的命令,并要求尽可能避免影响城市居民的生活。所以士兵们的驻留并没有引起什么骚乱,他们今夜只是需要一个休息的地点而已。
不过——
只有街上的几间酒吧和旅店被男人们挤满了。现在,喧闹和温暖的灯光从开放的窗口与大门那里满溢出来。大道上处处是喧闹的人群,以及散发出料理香气和酒气的旅店。
几个人影快速行走着,脚步声被风雨吞没。
“——……斥候传来的报告里…………”
“——……那么,可以认为没有追击力量了…………”
“——……现在,炸桥的必要…………”
“——利修提希侯爵的部队也在雨中…”
“——……帝国那帮家伙不也一样,他们人还更多呢…………”
把军外套盖在头上的男人将中间走的指挥官一样的男子团团围住,用有些不安却拼命压抑的声音一边走一边互相讨论着。
他们停在一家旅店门前。入口处挂着装点着金色刺绣的军旗,标志着这里已经成了部队的临时司令部。各队的分队长和负责人们同指挥官一起停下了脚步。
与其他士兵们相比略显纤细的指挥官对大家说道;
“——各位,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年轻,部下们整齐而庄重地跺响军靴向指挥官行礼。
“……谢谢,参谋大人——”
其中一人说道,然后——
“……我们终于得救了…………”
士兵终于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安心地说了出来。
“主让奇迹降临,守护了我们……!”
“……神啊……!请诅咒帝国的恶魔吧……!”
从前线撤退以来.男人们所抱有的卑微的希望如今终于如奇迹一般变为了现实。
他们——威尼斯陆军和佣兵军整合而成的第17联队——
在扎格雷布,由于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帝国军2万精锐部队的谜一般撤退,他们才得以获救,之后一直对对方可能袭来的追兵提心吊胆,现在——终于离开了色雷斯这个地狱,活着回到了西欧。
完全就是——奇迹,只相差毫厘之间。
那天,他们如果受到以帝国军的精锐——禁卫军为核心的安纳托利亚军团攻击的话,只有他们联队苦苦支撑的西欧军战线便会被彻底突破,奥地利的首部维也纳将被从南方包围起来,命运也将走到尽头。维也纳一旦陷落也就象征着西欧的全线崩塌。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天,帝国军如果按预定发起进攻,那他们伦巴第同盟军第17联队一定会全军覆没,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帝国军的安纳托利亚军团却不明所以地撤退了。他们第17联队趁此机会和少量轻骑兵及火铳兵队一起追击,给撤退中的安纳托利亚军团造成了大混乱。之后,他们扔掉多余的粮草和大炮。从战线中撤退下来。
正巧在这时,由利修提希侯爵所率领的奥地利军队终于赶到,堵上了西欧战线的缺口。并且,这恶劣的天气,渐入深秋和即将来临的严酷冬日不仅拯救了他们17联队,甚至还拯救了整个西欧。
冬天一旦来临——不管是什么样的军队都动弹不得。在来年春天的播种完成之前,数十万的帝国大军根本无法展开攻势。
幸存的士兵们终于有了奇迹般活下来的实感。
和部下一起转过整个营地,探望了收容负伤者的教会和仓库,和市长完成借用城市的契约并交付租金之后—一联队的指挥官终于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旅店门前,对部下们说道:
“能活着回来是你们大家的功劳,我很感激……”
听了他的话,士兵们沉默了——他们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个感谢应该献给年轻的指挥官才更加适合。
本来,师属一级贵族参谋的他,在其他贵族指挥官或者战死或者放弃战线的时刻,自己举起剑冲上前线,亲自率领兵士们战斗——最终战场上只剩下他一名贵族士官还在战斗。正因为他的坚持,还有即使倾家荡产也要代替毫无作为的同盟们维持部队、补充粮食和武器、雇佣各种佣兵的决心,才使得他们的战线得以维持,今天才可以活着离开战场。
各联队的分队长告别青年指挥官,各自回到临时的驻地。这时,目送他们离开的指挥官身旁——
突然有一个彷佛从黑暗里凭空走出的小小影子,毫无声息地靠近了指挥官。
分队长们虽然都发现了这个影子—一可是每个人都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走掉了。关于那个小小的影子——不知何时开始跟着指挥官的少年,没有一个胆敢谈论。
从那个奇迹之日——帝国军撤退的那天开始,那名像影子一样的少年就一直跟在身为威尼斯贵族的指挥官旁边——他如影随形,有时像影子一样消失不见,有时又在指挥官身突然现身。
这名少年,将他那纤细得仿佛会被沉重的外套压垮一样的身体靠在指挥官的臂弯里,目送着分队长们消失在被雨模糊的夜幕之中——
刷的一声,两个人的外套摩擦在一起。
就这样,二人像某种奇怪的寄生生物一样黏在一起,走进了大开着门的旅店中。
*****
在旅店的入口脱掉泛着油光的大衣。
下面的厚厚斗篷也像水草一样被雨水完全打湿,仿佛渗透到体内深处的寒冷露水垂落下来,染湿了旅店的走廊和楼梯。指挥官身着的维也纳贵族爱用的浅墨色斗篷,以及包裹着少年身体的超大骑马外套都湿透了。
如仙鹤一般骨瘦嶙峋的旅店老板带着指挥官和少年来到二层最里面的房间,打开了房门。两个人走进房间——屋里暖炉燃烧的火焰和墙壁上油灯的火光照的屋子里暖洋洋的。
青年指挥官给了老板一些金币,交代他准备一桶热水,还有食物和酒。头一次见到如此大手笔的军人,老板一边开心地客套着一边不停询问对方还有什么要求——看到青年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便走出房间并把门关紧。
威尼斯青年和娇小的少年—一
“……………………”
“……………………”
几秒钟时间内,两个人就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一样互相凝视着对方。连呼吸声都没有发出来的沉默—一这时,依稀可以听到混合着暖炉燃烧声的从楼下传来的士兵们饮酒欢呼的声音。
“……………………!”
这时两个人突然发现这个房间没有门锁——他们慌忙把椅子和衣箱挪到门口,从内侧将门堵住。
然后一———
两人再度对视——只是这次只持续了一瞬间,他们便立刻急不可待地将彼此湿透的身体重合起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仿佛合为一体一样,把脸埋进彼此的湿发和湿透的胸口里,不想分开。
终于——男人吐出满足的叹息,深吸一口气,用几乎把对方骨头折断的力度抱紧怀中的少年,不———一
“……啊…………!”
像少年一样的黑发的少女禁不住发出彷佛可以融化一切的甜腻呻吟。
“…………米娅…………”
男人在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少女的身体猛地一震。
“嗯……嗯……加西…………!”
“米娅……………”
一对青年男女紧拥着彼此满足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这个奇迹发生的日子—————
在绝望中重逢的恋人,威尼斯贵族加西亚斯·吉雷·帕鲁维斯和他所买下的奴隶少女米娅一起撑过了追击和撤退的战役,然后——
“…………终于,两个人可以独处了……”
在加西亚斯的胸口,米娅小声低语着。
那相遇和快乐的日子————一
只有几天,却好像燃尽彼此的生命一样,在帝都君士坦丁堡一起渡过的时光。以及之后经过了分离和绝望的岁月——
“——就好像……做梦一样…………”
为了否定自己所说的话,米娅更加用力抱紧对方。
在绝望的战场上重遇的米娅和加西亚斯——
这样的奇迹和另一个奇迹——一切的导火索,对神秘撤退的帝国军的乘胜追击战。还有在险象环生中成功的威尼斯佣兵军第17联队的撤退和生还——
加西亚斯回想着这几周来超过大脑负荷量的的记忆,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少女。
“……米娅……米娅,米娅…………”
男人不断深情呼唤少女的名字——米娅浑身颤抖着回应他。
“这不是梦啊,米娅……我们都在这里……”
“嗯……嗯…………”
“抱歉……让你一直扮成男孩子……抱歉,无法让你感受温暖……”
“……这没什么……我明白的…………”
“可是,今晚要一直在一起啊,米娅…………”
“……嗯、嗯…………”
男子稍微松开了双臂的钳制。
“……啊…………”
依旧满脸雨滴的米娅抬头看向男子的睑。被暧炉的火光照亮的黑色瞳孔中映出了男人的眼睛。就这样——她踮起脚尖靠近了对方……
*****
扎格雷布的威尼斯军阵地,在夜幕中静静地迎来最后的时刻。
在指挥官的大帐篷里——威尼新第17联队的参谋兼指挥官——贵族加西亚斯·吉雷·帕鲁维斯已经对明天将要展开的攻击完成了最后的确认,他像烂泥一样沉重的身体,疲惫地倒在优质的寝床上。
慢慢地——绝望代替睡魔侵袭了他的意识。
明天,他的联队就要和帝国军——安纳托利亚军团的2万精兵狭路相逢了。恐怕,不,是肯定——这次联队会被击溃,自己也会战死沙场吧。
加西亚斯比起眼睛,承受着这种塞息一般的绝望。
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如果这样可以抵消让那名少女痛苦的罪过,那么加西亚斯死多少次都在所不辞。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米娅————
在绝望之中,他反复呼唤着自己心爱少女的名字。失去她的过去汇成了比死的恐惧还要痛苦的绝望,不断冲击着加西亚斯的胸口。
那时候,从在奴隶市场买下褐色皮肤的美丽少女开始——
和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少女一起渡过的短暂岁月——
追逐着米娅,接受了她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过去,终于陷入爱河的时候—一
然后,只有两个人互相拥抱着宣誓永远的那个夜晚——
这一切——
对于失去米娅的加西亚斯来说,这一切比任何事都要让他痛苦。
米娅一定,在那时死在帝都了吧——
被铳击之后,还让痛苦的她继续接受手术,那样野蛮的折磨——对过往感到无比悔恨——可是,加西亚斯至今都无法放弃对米娅的想念。一直支持着他活到今天。
可是,这一切——也即将在明天终结了——
突然,加西亚斯从绝望和后悔的思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一
如果——米娅还活着,如果还能和自己相遇———些诸如此类无谓的幻想占据了他的思绪。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会怎么做呢?
自己一定——
会像第一次拥抱她的时候那样,紧紧圈住她的身体,彼此交换着比现在的妄想更加无意义的,对未来的梦想和展望。
加西亚斯像被疲劳和绝望长期折磨即将解脱的老人一样,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种绝望中的妄想一时间占据了他的内心。
最做梦一样,在妄想中营造出一个只有2个人的空间。
——加西亚斯不知何时终于陷入了沉眠。
*****
同在扎拉巴(扎格雷布的帝国语读法)的安纳托利亚军团,却在即将迎来拂晓的夜幕中陷入了神明也无法阻止的大混乱中。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厚重的丝绢和织物编成的宫殿——帝国军的大帐里,安纳托利亚军团的总司令官,大臣阿梅德扯着嘴角发出小姑娘一样的尖叫。
“司令,你没事吧……”
“快,快叫军医来……”
“到底……呜哇啊啊啊啊!?”
冲进大臣阿梅德帐篷里的帝国军卫兵们扶起吓得大小便失禁的矮小男人,终于看到了他所恐惧的东西。
“呀啊啊啊!救、救命!那些家伙,地狱的恶魔……!”
在大臣阿梅德和宠妓们所睡的纯白色床单上——
“这是,千龙长……!?”
在油灯的照耀下,那里放着一个看上去有些滑稽的人头。将床单上染上血污的,是大臣阿梅德的心腹,军领亲卫步兵联队的英勇豪杰尤里阿尔多千龙长的首级。
千龙长不知看到了什么,至死都睁着惊愕的双眼——他的牙齿之间,好像噙着什么奢华的碎布。
仔细一看,这片布就是完全因恐惧丧失自我的大臣阿梅德睡衣的其中一只袖子。
“怎、怎么可能……!?”
不论如何,要躲避严密的戒备入侵大臣的帐篷割掉一只袖子,并且——趁所有人不备,把豪杰尤里阿尔多的首级砍下来—一怎么想这都不是人类所为。
“快、快跑……!那些家伙!——是‘山中老人(Assassin)’!那个恶魔……!”
大臣阿梅德的恐慌就像强力病菌一样,迅速在贵族指挥官之间传播开来。
然后——大臣擅自决定带着禁卫军撤退——于是在日出之前将两万精兵变成了单纯的乌台之众。
之后,在太阳升起的同时————
在做好战死觉悟的西欧军的阵地上,传来了帝国军撤退,不——是溃逃的让人无法置信的报告。
威尼斯佣兵第l7联队对于前哨传来的报告有些疑惑——但是在指挥官帕鲁维斯参谋的领导下,立刻从背后堵截已经混乱不堪的安纳托利亚军团。联队所剩最后的轻骑兵和火铳兵队也开展了对帝国军的追击——
持续了几小时的,和杀戮无异的追击战————
参与的第17联队也好,逃跑的帝国军也好————
这时候,谁都没有意识到,本该成功的西侵战争失败的时刻,也就是奥斯曼帝国永远地失去历史上最后一个机会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