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到了十二月二十日。
赤城高中放学后。
约半数的学生返家,剩下的学生则留下来参加社团或是课外活动。
由于文化祭前,三年级的学生已经不再参加社团活动了,因此一年级和二年级共十名的男子羽球社社员,正聚集在第一体育馆的一角,依照例行的程序努力地做着运动前的暖身操。
其中正做着背部伸展操的寺冈突然开口:
「圣诞节快到了。」
男子羽球社的二年级生,以及高上、大塚、杉野,不约而同地看着寺冈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圣诞节啊,马上就要来临了呢。」、「那又怎么样啊?」
「喂,你们知道吗?」起话头的寺冈露出诡异的笑容说:「某个国家所流传的圣诞老人是一对双胞胎,一位穿着红衣,另一位则穿着黑衣。」
「真的吗?」在场众人都附和地回应着。
「红衣圣诞老人会给好孩子礼物」寺冈害怕似地瑟缩着身体继续说道:「不过,黑衣圣诞老人则会丢猪内脏给哪些不听话的小孩喔--!」
「什么--!好可怕!」、「黑衣老人太可怕了!」、「黑衣圣诞老人,我是听话的乖小孩子!」
对于寺冈所言,反应热烈的男子羽球社二年级学生们,非常配合地露出惧怕的表情。
紧接着,大伙儿陷入一阵莫名的沉默。
大家都静静地继续做着暖身操。
过了一会儿,寺冈又再次开口:「喂--我看今年就和去年一样,把那些寂寞的孤家寡人们集合起来,大家一起快乐地度过一个人只属于男生的圣诞节吧!」
杉野一听马上说道:「我今年已经没有资格参加了。」
「咦,为什么啊!对了,你这家伙!」
「呵呵呵」杉野别具含意地笑了笑。约在一个月前,他对暗恋已经的同班同学三嶋加奈告白成功,两人开始交往,没有女朋友的经历总算得以划下休止符。
寺冈指着杉野痛哭流涕地说:「我真想丢猪内脏到你房间!」
「好了好了」、「控制一下控制一下」升和大塚在一旁劝道。然而这两人也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着:「这王八蛋。」
基本操基本上是两个人一组一起进行,因此升走向杉野。
首先是仰卧起坐。杉野躺下后,由升压住他的脚帮他计数。
升突然开口对正以适当速度做着仰卧起坐的杉野问:「圣诞节有没有打算和女朋友去哪里?」
正做着仰卧起坐的杉野,当他挺起身时回应了一句:「嗯」接着躺下又挺身时,再度开口:「还在计划中。」
「真好。」
达到规定次数后,两人换手。这次换升躺下,由杉野帮忙压住腿部计数。
杉野突然开口对正以适当速度做着仰卧起坐的升问:「那你呢?对了,你应该已经决定好了吧?」
做着仰卧起坐的升,当他挺起身时回应:「嗯」然后躺下又挺身时,接着说:「应该在家过吧?」如此回答的升,脑海中浮现家中的弟弟、灵狐和守护女。
这些人一定会对我抱着某种期待一个蛋糕或者是一顿豪华晚餐,反正就是一些花钱的东西不晓得空和蛟之不知道什么是圣诞节?我想应该不知道吧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在他们开口询问前先告诉他们好呢?或者当作不知道应该没关系吧?可是这个月可能会透支,会有多余的钱买蛋糕吗啊,对了,这个月家中的收支差不多该算一下了。
在思绪越飘越远的升面前--
「嗯,在家中度过阿」杉野点点头。对了,这家伙还有空和蛟这两位极品双人组呢当然会想在家中度过,还真令人有点羡慕呢!只有一点点。
达到规定次数后,升站起身说:「啊,对了,我要去听二十四号晚上六点的音乐会。」
杉野惊讶地睁大眼睛说:「什么,音乐会?为什么?你有听音乐会的兴趣吗?真是意外啊!」
「这话什么意思」虽然升内心这么想,但他自己对桥本也曾抱持过相同的念头,因此无法做出强烈的抗议,于是心想:「算了。」
「你为什么会想去听音乐会啊?」
「宫部邀请了我,因为音乐会是在她家举行。宫部不是很会唱歌吗?」
「你说的宫部指的是那个宫部红叶吗?」
「没错。」
「你要去宫部红叶的家?」
「是啊,不错吧?」
「这样啊--」杉野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然而内心却汹涌澎湃地想着--
噢--!在这意外的时间点里,出现了意外的伏兵!怎么办?佐仓!
杉野瞥了正在一旁拉筋的搭档一眼,挖苦地笑着说:「你还真是超级迟钝耶。」
「什么?」升一脸纳闷。
「不,没什么。」杉野摇摇头,接着试着转换话题道:「啊,对了!说起宫部,听说她家非常有钱,车站前那栋超高大楼的最顶层,好像全是她家的。」
「咦,真的吗?」升惊讶地张大眼睛。
「这种最基本的资讯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杉野突然无力地说:「算了,还真像你的个性嗯,听说宫部的父亲好像某家大公司的股东。」
「哇塞--」升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得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听说宫部的父亲在中国的某一省拥有好几间工厂,现在正长期在那里观察。而且听说,宫部的父亲目前在中国所居住的别墅非常大,光是佣人就有好几位。」
「咦~真了不起。」升打从心底佩服似地点点头。
杉野好像又要继续说什么张开了嘴,但想了一下后,却又闭上,接着饶富含意地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什么?」升转过头看着杉野用下巴指示的方向。
站在杉野所以的体育馆门口的是--
「升!」这次宫部红叶直接对着升大大挥着手。
体育馆内所有男子羽球社成员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升的身上。
停留在他们眼角的并非泪水,而是「为什么好康的老是这家伙?」的羡慕眼光,与「为什么老天爷总是眷顾这家伙呢?」的疑问,另外还夹杂着「为什么好康的总是降临在这家伙身上!」的嫉妒。
当事人升,由于惊讶过度而无法回应。
杉野推了推的肩膀说:「喂,大小姐在叫你呢。」
「啊,嗯」升终于回过神,朝体育馆门口奔去。一靠近宫部红叶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宫部?」
「嗯--」宫部可爱的倾着头说:「人家突然好想见你。」
「咦!」看着手足无措的升,宫部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说:「开玩笑的--」
「什么?」升被搞得团团转。
「哈哈,抱歉抱歉--对了,升,二十四号在我家举行的小型音乐会,你能来吧?应该没有问题吧?」
「嗯,当然,谢谢你邀请我。」升用力地点头回答。
「太好了!那我得开始着手准备了。」宫部双手一拍。
「哈哈,我非常期待。」升情绪平静下来后说道:「--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有关音乐会的准备,应该很辛苦吧?像餐点也必须张罗,不是吗?」
「也不尽然。这些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比较辛苦的是歌曲的练习,因为必须配合钢琴伴奏者的时间。还需要制作邀请明信片、打扫家里、装饰等等,而餐点就请人外烩」
「咦,等一下你说你要一个人做这些事」升一脸不解。
此时,宫部的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笑容解释道:「目前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到国外出差,妈妈已经不在了。我家是单亲家庭,几年前我就一直独自生活。」
「原来」升点着头--有点犹豫是否该说,但心想:「又不是值得隐瞒的事」,于是开口:「我家也是。」
「咦?」宫部惊讶地抬起头。
「我家也是父子单亲家庭,妈妈已经过世了。」
「原来如此。」宫部感同身受地低语着,然后微微低着头说:「我们俩同病相怜呢」
宫部的侧脸看起来异常的感伤。
这难道是升的错觉?
然而宫部瞬间倏地抬起头说:「我果然跟升很有缘!」接着充满朝气地露出微笑,转身挥挥手说:「那么当天见罗!社团活动要加油哦!」
「嗯。」升也挥手回应。
「啊,对了!」宫部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顺势成圆弧状散开。「--升!来的时候空手就可以了!不必特意准备礼物!严禁多哩!记得空手来哦!」
「知道了。」升笑着点点头。
很高兴宫部的贴心。
这样也不必担心家里的收支平衡。
--毕竟他是真正的家庭主夫,会浮现此种想法也是其极自然的事。
位居市区却拥有极大腹地的赤城高中,校园周围种满了樱花树。由于季节的关系,樱花树的树叶尽落,呈现一片凄凉的景象。宫部红叶挥别高上升后,若有所思地漫步在铺设于樱花树下的步道。
原来升也是只有父子的单亲家庭
一直以为他是生长在人数众多家庭里的小孩。
寒风中,足球社社员充满朝气地在操场内奔跑着,似乎分成红白两队在做练习赛。空气回荡着踢球声和充满魄力的叫喊声,球员所呼出的白色气体也在场中舞动着。
宫部红叶突然停下脚步。
「不管了」
她抬起头。
视线的那一端是--
*****
「久等了~」
化为女性之姿的空,看着亲切的女服务生放在纸制杯垫上的东西,脸上闪着天真无邪的光芒说:「哦--!这就是圣太啊!」
「圣代,圣、代,不是圣太,是圣代。」纠正空的是赤城的土地神--六瓢。她用那引以为傲的白皙手指端起雪白的咖啡杯,饮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欧蕾。
这里是位于赤城市内的一间家庭餐厅。由于离赤城高中很近,一到放学时间,从学校返家的女高中生便会聚集在此。然而,现在这个离峰时间里,店里的顾客不多,只有翘班的上班族和悠闲的女士。
空斜着头望着充塞在玻璃杯中的冰淇淋、巧克力布朗尼、水果,和浸渍在巧克力酱里的玉米脆片说:「这里面的东西还真多样呢!」
「这就就是圣代哦。」
「原来如此,真是奢侈的食物啊。嗯,那么我开动了。」空拿起最上面,插在香草冰淇淋上的巧克力饼干棒,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刚刚的女服务生又再度端着托盘出现:「久等了~总汇三明治是哪一位?」
「这里。」透举手回应。由于肚子有点饿,因此点了简单的食物。
「接下来儿童餐是哪位」瞬间,女服务生的双眼露出愉悦的神色
「这里。」蛟举起手应到。点餐时,守护女犹豫着该点什么,天狐便提议「点这个吧」,而守护女也毫无异议地听取了建议。
女服务生有一点意外,但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惊讶,在心里面告诉自己:「原来也有这样的客人。」接者将每个人的盘子放置好后离去。
透看了看蛟的盘子说:「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儿童餐了,如今看起来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透少爷,要不要吃一点?」
「咦,可以吗?」
「是的。」
「那么,就炸虾吧!」
「炸、炸虾」蛟的声音中略带忧伤。
透连忙改口说:「啊!我开玩笑的!汉堡肉应该不错,汉堡肉吧!」
六瓢用眼尾瞄了一下两人的对话。
接者她将咖啡杯上回茶托上,开心地笑着说:「大家来这里找我,我真的很开心!」
由于之前六瓢曾说过:「来找我玩哦!」因此用升的手机与六瓢取得联系后,下午便来此照访。没想到六瓢竟会如此开心,透也不禁感到高兴。
莫非六瓢很闲看起来的确是很闲。神明似乎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透心中一边想着这种会遭天谴的事,一边大口吃着从蛟那里拿来的汉堡肉。
「啊,对了,你知道吗?」六瓢询问天狐。
「啥事?」吃完第一层冰淇淋的空回问。
脸上露出严肃表情的六瓢,用手托住下巴低声说:「先前,我从这里的桥姬那儿听说了,虽然她也半信半疑她说近来似乎有危险人物在这附近出没,灰毛的--」
「狼人?」透插嘴问。
六瓢一脸惊讶说:「没错,透也知道吗?」
「学校里大家都在谈论。」透点点头。
「真的吗?大家怎么说呢?」
于是透尽可能地将昨天从秋一和半田那里听到的都市传说中能够记得的部份,正确地述说给六瓢听。「听说这事情已经刊登在介绍都市传说的网页上了,朋友们还为了『这附近诞生了都市传说!』而感到兴奋。」
「这并不是值得兴奋的事。」六瓢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没想到已经在民众间如此流传开来了,网路的消息果然迅速,看来得赶快采取对策才行。」
「什么意思?」
六瓢露出苦笑:「所谓土地神,基本上必须确实掌握自己土地上有哪些妖怪及其行动。因为土地神就跟地主一样,因此必须了解自己的土地上是否住着具有灵力的居民。」
「原来如此。」透点点头,然后咬着罗勒蕃茄三明治。
「有时候,会遇上所谓『流浪的妖怪』,也就是那些基于特殊理由,或是毫无任何理由而无法于一处久留,在不同土地间流浪的妖怪,就像拜先生的情况。像这种流浪妖怪的存在很复杂若土地神能对进入土地内的妖怪逐一确认,当然是在好不过,但由于管辖的范围太广,因此无法触及每一个角落,更何况要能够全部掌握,更加困难。」
「这样啊。」
「但也不能就此放任不管吧?因此对于那些进入土地内的『流浪妖怪』的相关讯息,就必须先向当地的桥姬或是道祖神确认,如此一来,大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发生。」
「桥姬?道祖神?」未曾听过的名词让透一头雾水。
「简单的说,道祖神就是土地境内所有道路的守护神,而守护土地内每座桥的就是桥姬。由于他们据守在土地的出入口处,因此也可说有点像是门神一样。」六瓢说完耸耸肩,继续说道:「原本这并非他们的工作,不过随着时代变迁,职务内容也跟着改变了--」
「嗯。」透又点了点头,继续咬着鲔鱼洋葱三明治。
「现在开始进入主题。」六瓢探出声,压地声音说:「在我土地上还没有任何人见过目前大家都在谈论的那个『灰色狼人』--至今还没有人亲眼目睹过」
透喝了一口水说:「会不会是时间点不对,刚好错过?」
「刚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因此我派了手下仔细调查过,也询问过这土地上资深的妖怪,但都没有人知道所谓的『灰色狼人』这号妖怪。」
「怎么会这样?」
「连我们都无法得知有关『灰色狼人』的相关事情,却在人类间散播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透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问。
「好吧,我就将事情稍微整理一下。」六瓢说着竖起食指。「第一点,道祖神和桥姬都没有感受到『灰色狼人』进出,这表示『灰色狼人』是在这块土地内。」
「嗯。」
六瓢接着竖起中指说:「第二点,虽然说『灰色狼人』在这块土地上,但这里任何一个妖怪即使曾听闻过『灰色狼人』,却从未亲眼见过。」
「嗯。」
「第三点,『灰色狼人』大都是被人类目击,被害者也都是人类。」六瓢竖起无名指说。
透觉得六瓢彷佛就是侦探一般,「嗯嗯嗯」不断赞同的点着头。
在一旁的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搅伴着冰淇淋和玉米脆片。
「从这三点可以判断--」六瓢将竖起的三只手指往前一伸说:「『灰色狼人』并非妖怪,就如同『狼人』这个称呼一样,是真正的人类。而『灰色狼人』的骚动,可能是某人所设下的诡计!」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令人意外的结论,透一脸惊讶。
「由于道祖神和桥姬无法感应到人类的行动,加上这块土地上的妖怪对于人类也不特别感兴趣,因此自然会认为『狼人』就是人类可能是非妖怪的普通人类,做出如路上变态狂的犯罪行径,而其他人物将之说成是妖怪所为,莫名地传开了吧?」
「呜」
「大概是这样吧不过,这也只能说是假设而已,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灰色狼人』不是妖怪--」六瓢将背部往沙发一靠,伸了个懒腰继续说:「这么说或许太武断,也有可能是『灰色狼人』事实上根本不存在。这全是人类所捏造出来的传说,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的妖怪罢了,而我们却被耍得团团转毕竟之前也有过裂嘴女的案例。」
「什么是裂嘴女?」
六瓢用手捂住嘴,身体往后一仰说:「不会吧!现在的小孩都不知道裂嘴女吗!?」
「不知道。」
「奇怪裂嘴女的事有这么久远吗算了。总之,流言这种事很容易就散播开来,而且极易被穿凿附会、添油加醋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
「不管是妖怪所为,还是假装妖怪的人类所为,对人类而言都是非常危险的事透也要小心哦。」
「嗯。」透虽然似懂非懂,但可以理解的是:事态似乎很严重,而六瓢好像也没有那么闲。
接者六瓢盯着空说:「你也善尽一点职责啊。」
「是是是。」空将玻璃瓶置于眼前,然后用汤匙喀嚓喀嚓地挖着最后一匙冰淇淋。
没问题吧?六瓢有点担心起来。
「唉」六瓢的手肘顶着桌子用手撑着脸,重重地叹气说:「最近来赤城的尽是一些令人头痛的妖怪,真烦。」
令人头痛的妖怪鼻祖--天狐空幻吃完最后一匙后,将玻璃杯和汤匙放回桌上,然后在发着牢骚的土地神面前大喊:「真饱真饱。」满足似地拍拍装了巧克力圣代的肚子说:「真好吃!」
「太好了。」空露出笑脸回应。
「嗯!」空对着透用力地点点头,然后起身表示:「那么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谢谢招待。」
「什么!」六瓢惊讶地抬起头。
喝着冰水的透询问:「有什么要事吗?」
「嗯,有点公事。」空含糊地说着然后站起身,然后以不让任何人追上的速度快步朝门口走去。
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六瓢又叹了口气:「他完全没有自掏腰包付帐的意思算了。」
大口吃着儿童餐的蛟断断续续地说:「天狐大人最近一到这个时间都会去某个地方。」
「咦,究竟是去哪里?」透问。
「不清楚,不过」
一定有其用意
虽然蛟内心如此想,但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正全神贯注地吃着成堆漂亮山型,上头还插着小旗子的鸡肉炒饭。
*****
「啊--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升用羽毛球拍的球柄轻轻地敲着肩膀。
今天的社团活动结束了。
二年级们的学长瞄了一眼正在收拾社团使用过的球网、杆子和掉在地上的羽毛球的一年级学生,便开始从容地整理物品准备回家。
走进更衣室,大塚开口:「喂,有没有人要顺道一起去胜之宫书店?」
杉野举手回应:「啊,我要去,我有想买的书。」
「我也要去--」寺冈充满朝气地举起手。
「升呢?」大塚转头问。
升摇摇头说:「啊--不好意思,我不去,因为我和佐仓约好一起回家了。」
于是升独自先行离开更衣室,一边思考着今晚要煮什么晚餐,一边朝体育馆大门走去。
「高上--」突然有人呼唤道。
一抬起头,身上戴着足球社专用背号的桥本绿,正站在体育馆门口对他挥手。
「哦,桥本!」升也挥手回应,然后小跑去朝门口前进。「怎么了,社团呢?」
「结束了--对了,高上。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化学教室一趟?」
「咦,为什么?」
「今天我是值日生,对吧?」
「嗯。」
「今天第五节化学课的时候,须藤老师要我把课堂上收齐的全班笔记簿送到教职员休息室,但我忘记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我打算现在去化学教室,不过那么多笔记不我一个人拿不动,因此希望有人能帮我」
「啊这样啊,嗯,我知道了。」升点点头,由于化学课的须藤老师在课堂上发了许多讲义,学生的笔记硬是变的非常有份量。三十六本厚重的笔记簿,一个人拿的确相当吃力。
从化学教室将笔记簿送到教职员是应该不需花太多时间,接着再去校门口也不会让佐仓等太久,应该不会有问题。升想的太美了。
「谢罗!那么走吧真不好意思。」桥本转身迈开步伐。
升跟在后面露出苦笑说:「别在意。」
「不,真的很不好意思」
桥本的眼神在从外射进来的灯光映照下,闪着铁锈般的光芒。
然而,走在桥本一步之后的升,并没看见那流露出危险讯息的眼神。
化学教室在三楼。
寒冷的走廊上,只有升和桥本两人。
「对了,不知道门口没有上锁?平常这个时间不是都已经上锁了吗?更何况,今天化学社的人也没有活动。」升问走在前方的桥本。
「门没有上锁。」桥本淡淡地回答。
桥本的声音感觉有点僵硬有也点严肃,总之与平常不同。彷佛被泼了冷水似的升只回应道:「啊,是吗?」便闭上嘴。
桥本在生气吗?可是自己不记得有做出什么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就这么抵达了化学教室。
虽然电灯已经熄灭,但门的确没上锁,升先走进充满特殊气味的教室,打开电灯。在白色日光灯的照耀下,两排井然有序的四人座大耐热桌映入眼帘。
「嗯笔记簿放在什么地方啊」升正要往最里面的玻璃走去时--
啪。
方才特地打开的电灯熄灭了。
「哇!」黑暗中,升停下脚步。「咦,怎么了?停电吗?喂--桥本」
眼角瞄到似乎有个发着光的银色物体掠过。升下意识往左边一闪,避开了那个影子。紧接着「砰!」的一声,某物重击身边耐热桌的声音,在这宽广的教室中冷冷地回荡着。
「哇!?」升吓得伸起身体滚到一旁。
桥本右手抓着圆凳的椅脚伫立着,但由于外头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形成了逆光,以至于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桥本手上拿着的圆凳椅脚,其撞击到耐热桌的部分已经呈现凹陷状态。而那张耐热桌的位置,正好位于升刚刚所处的后方--若说这代表什么意义,唯一的解释就是「桥本想拿圆凳攻击升。」
「桥、桥本!?」升吓得快飙出眼泪。
脚步踉跄望着升的桥本再度举起圆凳。
「哇--!」升爬越身旁的耐热桌,急忙与桥本保持距离。
教室内再度回荡着圆凳椅脚撞击到耐热桌的声响。圆凳的椅座部分因撞击力道而脱落,脱落的椅座有如飞盘似地回旋横切,直接撞向教室前方的黑板后掉下。掉落地面的巨大声响也冷冷地回荡着。
升完全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错愕到只能伫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桥本将少了椅座的圆凳一丢,教室内再度响起圆凳掉落地面的刺耳声响。接着,桥本的喉咙深处发出一点都不像他的嘶哑声音:「将高、高上带来」
听到桥本的声音,升终于回过神。对于自己莫名其妙遭受攻击,心中不禁涌上愤怒:「桥本,你这家伙!你到底在做什么!」
「高、高上」
「什么!?」升屈着身体,透过走廊的灯光窥视桥本的脸--升惊讶地停止呼吸。
桥本的下巴不停的颤抖着,口水不断地从嘴角流下,双颊的肌肉也激烈地痉挛,样貌显然异于平常。
惊讶胜于愤怒的升一脸惨白:「桥本!你怎么了--」
桥本结结巴巴地说:「感、感染高、高上」
「咦什么?」升无法听清楚。
桥本抬起头,那布满血丝的眼白中央,黑眼珠正闪着红黑色的光芒。「--『感染』高上!」
*****
佐仓气喘嘘嘘地奔跑在连接体育馆与学生进出大门的走廊上。
再更衣室时浪费了一点时间由于换衣服换到一半时,一名队友的隐形眼镜掉在地上,在场的所有人无法恣意乱动,因此佐仓也不能一个人先行离去,只能呆立当场。
高上应该会等我吧
一想起高上之前曾经有过丢下自己先行回去的纪录,因此更加心急。
佐仓冲向大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咦?」
眼前空无一人,佐仓不禁感到失望。
「高上」
佐仓四处张望。
不会吧难道又被放鸽子了吗?咦,我迟到很久吗?
先看看高上的鞋柜吧。他的运动鞋还在鞋柜里。
咦?奇怪,人去哪里了呢?
心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佐仓当场失去了意识。
*****
桥本宛如野兽般地叫了一声,接者往地上一蹬,在毫无助跑下,一跃跃上了天花板。
升根本无法抬头仰视,屏住呼吸蹲下身--双脚紧张到无法动弹,屁股跌坐在地。「哇!」桥本的身影从头顶上飞跃而过。
被升闪过的桥本用力地冲撞位于升后方的药柜,升的耳中传来玻璃破碎声、铁柜晃动时所发出刺耳声音,还有瓶子破碎的声响。
「啊、啊--」升狼狈地在地板上爬行。当他一碰到耐热桌时,双手顺势攀住桌缘站起身,惊恐地转过头。
破碎的瓶中流出了液体,可能是不同药品混合在一起的关系,药柜前竟然生起有如焚烧时所产生的白色烟雾。划破烟雾出现的桥本--已经不是升所认识的桥本了。
不仅是他的脸,被药剂腐蚀的运动服下,裸露的皮肤也都长满了灰褐色的硬毛,而耳朵也长出同色系的毛,且形状有如狗耳般尖。不断流出恶臭唾液的嘴角深深的撕裂开来,口腔内还并列着尖锐粗壮的獠牙。
「感、『感染』高、高、高上。」
接着,黑眼珠闪着如血般的光芒。
「桥、桥本」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升又在度跌坐在地,狼狈到已经无法站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完全不明所以。
这样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啊!
对方手上的长爪子有如镰刀般弯曲,脚上的爪子也异常地变长。桥本所穿的鞋子,其尖端已经完全被穿破。
怪物走路时,脚爪触碰到油毡地板,发出了硬物摩擦的声响--正朝这个方向接近。
「『感染』高上!」
灰毛怪物露出尖锐的獠牙,一步步向升逼近。
完了!升双眼一闭。
此时。
「砰!」的一声,教室的门被用力地打了开来。
怪物停止动作。
升狐疑地抬起头。
敞开的门口站着的是--
*****
离开家庭餐厅的透、蛟和六瓢走到附近的公园。
因为六瓢说想去一个地方。
这是一座树木环绕着大池塘,充满绿荫的公园。顺着步道前进--
「啊--!出现了--!那个,就是那个!」六瓢兴奋地叫着
六瓢指的是一辆停在步道旁的白色厢型车。一走近,鸡蛋与牛奶香甜浓郁的气息便扑鼻而来。
「听说这家卖的可丽饼超好吃哦!好像才刚开幕没多久,不过由于是移动式的摊贩,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非常不固定,像我们这样寻找有时还会遇不到呢。今天真是幸运!我们尝尝看吧!」六瓢说着便奔向前去。
虽然是间可丽饼店,其实是由大型厢型车改装而成的店铺。车身的侧面开了一个大窗户,上面搭着橘白条纹的遮阳棚。从外可看见狭小的车内有人正站着工作。
六瓢指着贴在窗口旁的价目表,询问跑在后头的透和蛟:「你们要吃什么?」
「可丽饼是什么?」守护女现在才开口问。
六瓢兴奋地回答:「是一种西式的点心,很好吃哦!对了,守护女是第一次吃可丽饼吧?」
「是的。」
「那么,就从最基本的口味试看看吧!杏仁巧克力香蕉加香草冰淇淋,如何?」
光听六瓢这么说,蛟的脑海也无法具体拼凑出可丽饼的模样,于是点头说:「那么,就这个吧。」
「透呢?」
「跟蛟一样。」小学男生吃可丽饼的机会也很少,因此透也听从六瓢的建议,先从基本口味开始尝试。
「好!老板,不好意思。」六瓢兴奋地对着内的老板喊道:「请给我两份杏仁巧克力香蕉加香草冰淇淋,还有一个乳酪蛋糕加草莓酱的。」
「好~的,请稍等一下~」老板回应道。是年轻女子的声音--然而仔细端详这位老板,打扮还真有点怪异。头上绑着白色三角巾,不知是不是感冒的关系,脸上还戴着一个几乎快遮住全脸的大口罩,而且身上穿着白衣,厚厚的眼镜似乎不合脸型,随着身体的摆动而不断滑落。
店的外观与内部装潢充满着现代风,非常可爱,然而她的那身打扮显得有点不协调。
透心想:「这老板真怪。」
不仅如此,这个人好像似曾相识透心里想着,目光不禁被对方那制作可丽饼的漂亮手法给吸引。对方用汤杓舀起装在大碗里散发着香草味的面糊,整杓倒在烤熟的圆型铁盘上,接着将面糊均匀抹开,不一会儿功夫,面糊已经薄如纸片均匀地烤着。
香甜的气味更加浓郁,透不禁咽咽口水。
接着在烤好的可丽饼上迅速地摆上水果及鲜奶油,再熟练地将可丽饼卷起,然后用包装纸包起来--「好~了,让您久等了~」
「哇--」六瓢接过可丽饼分给透和蛟。
三人边吃着可丽饼,在公园里漫步着。
冰凉的水果、香草冰淇淋和温热的可丽饼皮形成绝妙的搭配。鲜奶油甜而不腻,非常爽口,如传说中一样美味。
快吃完时,六瓢突然开口:「守护女这么会吃却不会胖呢!不过,艘不留意可能会变成肥晡嘟的哦,得小心啊。」
「胖了不行吗?」
六瓢歪着头低声说:「不是不行,不过太胖的话,当家少爷应该会不喜欢吧?」
「!」蛟一脸铁青的停下脚步。
「我是假设,假设。」六条慌慌张张地补上一句。
然而守护女却没听进去。
不喜欢不喜欢升少爷会不喜欢
「这样的话不行。」蛟虽然一如往常面无表情,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极度焦躁不安。
「我想哥哥不会讨厌啦--」连透的这句话也完全听不进耳里。
透过厚厚的镜片,凝视着透、蛟与六瓢的背影。
「呼~」用袖子擦拭着头上所冒出的冷汗。「真危险~还好没有穿帮~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可丽饼店的老板推了推滑落的眼镜。
*****
砰!教室的门被用力地打了开来。
怪物停止了动作。
升狐疑地抬起头。
敞开的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却是不应该会突然出现在此的人。
为什么--
「佐仓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升一脸惊讶。
虽然已经从社团制服换成了水手服,但的确是女子羽球社的佐仓美咲,也是那位昨天要升喝下奇怪饮料,今天相约一起回家的佐仓美咲。
佐仓并没有回应升,她快步走进教室内,静静地拔掉手中灭火器的安全栓,然后将灭火器的喷嘴对准原本是桥本的怪物,毫不犹豫地压下手把。「噗咻!」一声,类似破裂的喷出声响起,强大压力下所喷出的白色粉末重重地打在黑色怪物的身上。
此攻击对怪物奏效,怪物害怕地往后退了两三步。
佐仓用力压下拉把,毫无畏惧地朝怪物接近。
大量喷出的白色粉末迅速地弥漫整个教室。
升抱头憋气,为了能够从粉末灭火剂中脱身,于是朝怪物的反方向爬去。
越靠近喷出口压力越强,怪物对于喷出的灭火剂完全束手无策,只能缩着身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应该可以克制住对方--升抱着一丝希望。
然而事与愿违。
灭火器的攻击仅短暂地制服了怪物。在全开的情况下,灭火剂的喷出只维持了十几秒。
灭火器发出「咻!」的残酷声响,里面的灭火剂已喷出殆尽。
摆脱了灭火剂喷出的压力,怪物站直了身体,对身旁的佐仓张着獠牙。
「佐仓!」升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脸惨白。
佐仓并没有放开已经空了的灭火器,反而更有力地紧握手把大大地一挥,朝逼近的怪物侧脸重击。「砰!」地一声巨响,无内容物的灭火器仍有一定的重量,怪物被这么一击,身体一缩,脚步踉跄,灭火器的侧面凹陷出怪物的脸型。
「咦?」事态出乎意料,升不禁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纳闷地歪着头。
趁此大好时机,佐仓用空着的手抓起倒在一旁的圆凳,如同方才桥本攻击生一样,朝怪物举起圆凳,接着「匡!」的一声,圆凳的椅座击中怪物的侧脸,怪物顺势倒卧地上。
「哇!」升不禁大叫。再怎么说,眼前的怪物毕竟还是自己的同学桥本。
完全无视于升的忧郁,佐仓朝欲站起来的怪物奔去,利用离心力迅速地举起圆凳大大一挥。然而,用杀人般的气势往下挥去的圆凳被怪物用手挡下,并未命中头部。
接着,怪物用胸口几乎快要破裂的气势,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发出了咆哮。咆哮的共鸣声使得教室内的墙壁、窗户、黑板,有如导电般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佐仓不禁停止动作,而怪物趁势一把抓住她的脚,「砰!」地将她丢掷出去。
「!」升屏住呼吸。
原以为佐仓那纤弱的身躯往墙壁一撞,必定会身受重伤。然而,当她身体撞向墙壁的瞬间,佐仓为了让身体的伤害得以降至最低,身体一扭用背部抵挡,结果以比想像中更轻的撞击力道跌落地上。
「佐仓!」
似乎对升的呼唤声有了反应,佐仓的眼睛机械似地转动着,黑色瞳孔映照着升的身影。
看着佐仓的眼神,升领悟到眼前并非平日的佐仓。身体受到如此伤害,但脸上却毫无表情,连平日咕噜咕噜转动的大眼睛,现在也有如镶在人偶脸上的玻璃珠般缺乏生气。
「佐、佐仓?」
佐仓和桥本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知所以然的升只能呆立现场。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升的叫唤,佐仓有如装了发条的玩具,用力地飞跳起身,朝升快速飞奔过来。
升看到佐仓的行径吓得瑟缩着身体。佐仓在全身无力瘫坐地上的升旁边蹲下,接着--
「咦?」升惊讶地睁大眼睛。
佐仓的手伸进升的肩膀和膝盖内侧,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也就是所谓的公主抱法。
「咦?」
至今即使曾以公主抱法抱过女生,但自己还未亲身经历被抱的感觉,现在却这么轻易地就被人一把抱起,身为一介男子的尊严该把何处?这样的问题有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飞掠而过。最后升只能叹气地说:「佐仓真是强壮」
佐仓用极快的速度横越教室,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正抱着比自己身高还高、体重还重的高中男生。她打开了窗户,窗外冷冽的空气扑打在升的脸颊上。佐仓毫不犹豫地站上窗缘。
在佐仓怀中的升似乎察觉到她接下来的动作会是什么,原本苍白的脸更家铁青。
「佐仓、佐仓、佐仓!等一下!这里是三楼--」接下来的话,已被升自己的惨叫声所取代。
佐仓就这么抱着升从三楼的窗户往下跳。
耳边传来刺耳的风声。原以为即将撞击地面的瞬间,意外的却仅是轻轻着地。可能是被抱着的关系,升完全没有感觉到着地时的冲击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论是刚刚还是现在,佐仓的举动早已不是普通十七岁女高中生所能办到的。
升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佐仓,佐仓的脸依然面无表情,不发一语的模样让人心里毛毛的。她那异于平常的强悍,让升犹豫是否该开口。
升以为在降落地面后,他应该会被放下,没想到佐仓却仍然抱着升,以及快的速度开始飞奔。
升紧抓住佐仓的脖子大叫:「等一下!等一下,佐仓!」
此时--
「高、高上!」传来低沉的声音
升瑟缩着身体,越过佐仓的肩膀望向后方,顿时吓得停止呼吸。「--哇阿!追来了!」
穿着桥本运动服的怪物也从三楼的窗户跳下,用四只脚飞快地追赶而来。
然而佐仓的速度也不相上下。虽然怀中抱着升,却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般的轻盈身躯,完全不像是一名十七岁的女高中生,更不像是一般人类能做到的事。
「桥本!还有佐仓!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面对被后追赶而至的原友人威胁,还有对佐仓的强悍感到畏惧,这数分钟让升陷入了混乱。对于两位朋友的异常行为,升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升的眼中浮现出泪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佐仓没有回答。
双方在无人的道路上持续奔跑、追逐着。拜佐仓异常敏捷的脚力之赐,彼此足以保持相当的距离。
究竟要跑到什么地方?要跑多远?
这个城市里有一条与赤城高中附近的国道及铃之濑的弥生川并行的河川--百枝河。河川的两岸有着被常绿草皮所覆盖的堤岸。佐仓一口气爬上堤岸,在那朦胧路灯映照的河堤道,更加快速度奔跑着。
四周依旧没有人影。
终于跑到这里啦此时,因惊讶及无力而叹了一口气的升看到--
堤岸上悠然地站着一个等待的身影。
是一名女子--宛如女神般的姿态,被和风吹扬的金色长发
升顿时徵双眼。
「空--!」
没错,正是天狐空幻。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佐仓完全不知升内心的疑问,仍以相同速度继续奔跑着。当与天狐擦身的瞬间--佐仓突然闭上双眼,彷佛断了线的傀儡般倒下。
「哇!?」最惊讶的莫过于贝佐仓抱在怀中的升。
奔跑所残留的冲力使得两人往前重重一跌(升朝地面撞去。)
「好痛」被佐仓压在底下的升呻吟着。
一个人影映入眼帘。
是金发美女,她静静地走到扑倒在地的两名高中生旁,眼神流露笑意说:「辛苦了。」
升皱着脸:「什么辛苦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一下再跟你说明。」
空转过身,那美丽的脸庞一变,露出了好战的笑容。
「来吧,狗仔。」
此时,怪物已经追赶而至,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升,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停止了呼吸。尽管空在身旁,可怕之物还是很恐怖。
「空空--」升不禁求助地叫唤着空的名字。
空含着笑意回应:「不会有事的。」
那尖锐爪子勾在地面上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仔细一看,昏暗中依稀可见身影巨大的野兽正蠢蠢欲动着。
感觉到野兽所呼出的恶臭气息已逼近,升全身僵硬。
而天狐与升形成对比,态度极为从容。他像是深呼吸般,大大地张开双手。
瞬间,在街灯周围产生了非河风的异常空气流动,使得他那金色发丝大幅飘扬着。
「喀!喀!喀!」踏着柏油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在这片昏暗中,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近在咫尺了。
空「呼--」地深深吐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往前一伸。
空转过身,那美丽的脸庞一变,露出了好战的微笑。
「来吧!狗仔。」
此时,怪物已经追赶而至。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升,一看到囘前的景象不禁停止了呼吸。尽管空在身旁,可怕之物还是很恐怖。
「空空」升不禁求助地叫唤着空的名字。
空含着笑意回应:「不会有事的。」
那尖锐爪子勾在地面上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仔细一看,昏暗中伭稀可见身形巨大的野兽正蠢蠢欲动着。
感觉到野兽所呼出的恶臭气息已逼近,升全身僵硬。
而天狐与升形成对比,态度极为从容。他像是深呼吸般,大大地张开双手。
瞬间,在街灯的光轮中,浮现了灰色狼人飞跃的身影。
天狐周围产生了非河风的异常空气流动,使得他那金色发丝大幅飘扬着。
「喀!喀!喀!」踏着柏油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在这片昏暗中,已经可以感受对方近在咫尺了。
空「呼--」地深深吐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往前一伸。
紧接着--
灰色狼人的牙齿触及金1发美女的肌肤之际--
宛如雷鸣般的火花飞溅声轰隆作响。细小的火花四处飞散,四周被紫色雷光所笼罩。就像是在空中绽放的淡紫色花朵般的火花网,网住了狼人的身体。
狼人发出凄惨的垂死哀嚎,身体往后一仰,耐不炷高伏特的电压失去了意识。接着全身冒着黑烟,重重地摔在柏油路上。
升对于瞬间所发生的事感到愕然。好不容易抬起了头望着空。
「看吧!」一派悠闲的空耸耸肩道:「不会有事的。」
「嗯。」升抓着空的手好不容易站起身,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狼人是桥本,不禁担心起对方是否无恙,原本松弛的神经再度紧绷,望着狼人坠落的方向:「桥本!」
天狐比升早一步行动,在倒卧地上的狼人身旁蹲下,接着从外衣的右口袋里拿出一根如香烟般大的细长针筒,并取下盖子。
追上前的升看着空手。
取下盖子的针筒前方有着一根细针。空抬起桥本那布满毛的手,用针一刺。
「--喂!」
「不要在耳边大叫。」空不地蹙着脸。
「那是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这个吗?这是疫苖。」
「疫苗?什么疫苗?」
「好像是恶性狂犬病吧?」空拔出针头后站起来。
不一会儿,在??烟雾下横躺的灰毛怪物已经变回了熟悉的桥本。
虽然运动服有点烧焦,脸也些许被熏黑了,但不可思议的是,身体看起来没受重伤。
看着桥本的模样,升一脸愕然地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空用下巴指了指桥本说:「这小子是『感染者』。当『感染者』被『感染源』咬了后,『感染源』就会移转各种能力到他身上,『感染者』的这识也会被控制,遵照『感染源』的意识去行动,宛如被操控的人偶一般情形好像如此。」
「什么情形好像如此?」
「我也只是听说,详细情形并不清楚。不过听说打了这个疫苗后,『感染』就会消失哦。」空抛接已经空了的针筒耍弄。
升交互看着桥本与空问:「那么,桥本会怎么样?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
「怎么回答得那么不负责任。」
毕竟这小子不仅受到电撃、冲撞药柜,还被灭火器重撃头部呢
光是想像就觉得恐怖。
升将桥本面朝上翻过身,叫唤道:「桥本!」
桥本意外地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沉睡着。
还真是给人添麻烦啊。
不知是安心、佩服,还是感到无力?升当场瘫坐下来,像是从身体深处涌出似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头望着空。
仔细想一想,这家伙在那样的状况下,竟然能让桥本未受到任何伤害,而将事情圆满解决而且好像也治好了桥本,虽然自己不是很清楚
升站起来对空说:「谢谢,真是帮了大忙。」
「嗯。」
「不过」升凝视着站在眼前的美女。
今天的空不知受了什么影响,身着细条纹套装,头发整齐地挽起,还戴着一副漂亮的无框眼镜。另外,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高跟鞋,虽然整体呈现出俭朴风,但与她那美丽的外表相辅相成,非常合适。感觉有如大公司社长身旁的能干秘书,或是英语会话教室的美女教师。
对空于的外型,升没有多做过问,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好像越来越不像妖怪了。」
「哈哈哈!」美女讲师张开嘴豪爽地笑着:「你竟然对一个妖怪说『越来越不像妖怪』啊!还真是妙耶!」然后拍拍升的背。
清醒的桥本果然不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哈,你该不会是精神恍惚吧?」升蒙混带过。
「不可能有这种事,我记得我还在社团活动--」
「所以我说你精神恍惚!」(虽然觉得这是无谓的努力)升还是试着继续蒙混。
「不可能哇!为什么我的运动服会烧焦成这样---?!」
哄骗着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桥本返回学校后,升背着仍未清醒的佐仓与空一起往回家之路前进。
途中--
「我有一堆疑问。」一脸不悦的开口。
走在前方的金发美女冷淡地回应:「能够回答的问题我会尽量回答。」
「首先!」升小跑步追上空,狠狠地盯着他问:「桥本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举动?」
「你是说他为什么要袭击你吗?」
「对!」
「应该是『感染源』命令他袭击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三槌的当家,所以不管是谁、基于什么理由袭击你都不奇怪。正因为怕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和守护女才会在此」空耸耸肩回答。
「啊,对哦,我是三槌的当家哦。」彷佛是听到空说出口才忆起似的,升露出奇妙的表情低声咕哝着:「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空那从头发蹦出的两个等边三角形耳朵大大地摆动着。「什么,你竟然忘了?」
「嗯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
「嗯,因为」升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的升,空温柔地笑了。「忘了也好,不是吗?」
因为对你们来说,这并不重要
「什么?」没听清楚的升回问道。
「没什么。」空露出微笑摇摇头说。
这恰如美夜子所愿
空不禁笑了。
升纳闷地歪着头说:「嗯算了。可以继续提出我的质疑吗?」
「好好好。」
「这可是很重要的哦!所谓『感染源』究竟是什么样的身分?」
「关于这点,我心里是有点谱。」
「你知道!」升重新背好大叫瞬间从背上滑落的佐仓问:「到底是哪里的家伙啊!」
「我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证据。」
「怎么会?」
「总之,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只要按照平常日子过生活就可以了。」
「」虽然是无法苟同的回答,然而升明白,任性的话只会给空增添麻烦,于是勉强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嗯,你真是个乖小孩。」空抚摸着升的头。
被抚摸头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升躲开空的手问:「那么--继续接下来的问题!可以吗?」
「嗯。」
「嗯是你让佐仓做出那些举动的吗?」
「没错。」空用力地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最近骚然不安,周围的动向也极不寻常。为了谨慎起见,数天前我与佐仓接触,对她施展了一旦你遭遇危险时,她就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法术,有点类似催眠术。
空给佐仓喝下那个装在褐色小瓶子里的奇怪液体--事实上其作用是在佐仓和升之间,构筑一种危机传达系统然而详细说明很麻烦,而且似乎也无必要,因此空省略未提。
好像正思考着什么而沉默不语的升,一会儿用客气又责备,混合着复杂情绪的语气说:「我很高兴你为我担心可是为什么是佐仓呢?为什么让佐仓做这么危险的事?」
「可是处境最危险的是你。」
「如果我可以自由进入校园的话,就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我亲自出马就好了--可是你说过我不能进学校,所以我无法顾及之处就必须有人帮忙。」空忸怩着反驳道。
「嗯。」升点点头,接着不满地说:「可是不一定非得是佐仓啊。」
空未再多做解释。
此作战计划中施以法术的对象,并非适用于每个人。
可以说就是因为有佐仓,所以才有此作战计划的产生。
能够施以此法术的对象,必须具备两项条件。
第一项就是「无时无刻都关心着升」。
另一项是「重视升」--
在赤城高中里,只有佐仓符合这两项条件。
就在这个时候--
「哇!」传来了一声惊叫,原来是佐仓醒了,当她发觉自己被升背着时,立刻满脸通红,慌张地大喊:「高、高、高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啊?嗯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升苦恼着,最后还是说了谎,毕竟无法说出实情。「啊!是这样的,你在回家的途中晕倒了。」
「什么,我又昏倒了?」
「嗯,又昏倒了!」
「咦--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吧」佐仓在升的背上不安地低语着。
「不会的,佐仓的健康没有问题!」这是有事实根据。
「是吗?」
「是的!这次好像也只是因为单纯因为贫血才晕倒。」
「那高上」佐仓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可以将我放下吗?」
「咦?啊,不好意思。」升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正背着同年龄的女孩石,连忙将佐仓放下。
「嗯,没关系,谢谢。」站着的佐仓害羞地低着头说:「我很重吧?」
「不!一点也不!」升拚命地摇着头。很重吧?这句话应该是自己该问佐仓才对。「对了,佐仓,你的身体还好吧?」
「咦?啊,经你这么一说,身体好像有点无力,就像剧烈运动过后,全身堆积着乳酸的感觉」佐仓一转动脖子,关节便发出「喀喀」的声音。
升心想:「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全身当然会酸痛了。」但仍装糊涂地问:「什么--那很严重耶!没关系吧?」
「嗯,应该没关系。」佐仓点点头。
接着,佐仓与身旁的空视线相交。
「哟,佐仓,觉得怎么样?」空也是装傻地问。
「嗯啊,还好。」佐仓嚅嗫不安地回答后,悄悄地在升耳边问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啊?真漂亮。」
「什么!佐仓,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咦?」佐仓一脸讶异。
莫非是受到法术还是其他原因的影响,佐仓的记忆似乎有点混沌--?!升吓得冷汗直流。
此时,身旁的空双手一拍,用轻松的口吻说:「啊--对了,上一次我是以男性的姿态出现在佐仓的面前。」
升非常紧张地说:「什么?」
「啊,没关系!那个时候我也是施了一点朽段!」
什么朽段?了解到原来空说的是手段后,「原来是这样啊。」升点了点头。然而,心里非常在意空所说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不明白两人对话内容的佐仓,夹在高上升和金发美女之间越发不安。
「所以这次也同样好好地施以朽段就没问题了!」空若无其事地说完后,望着佐仓,用食指在她眼前像是要捕捉蜻蜓般不停地转动着--「空不是男生哦!他原本就是女生哦!」
佐仓盯着空的手指一会儿,然后用含糊的口吻说:「嗯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没错!」空完全没有罪恶感似地笑着。
「」升将目光移开。
自己的朋友被施以莫名其妙的法术。
自己却无法阻止
升吞下眼泪。
佐仓对不起。
「B计划也失败了啊!」
离升、空,还有佐仓步行地不远的高处。
有一个人影正看着行走的三人。
女子了解到走在高上升旁的金发女子并非人类后,发出咂舌的声音,并紧蹙着眉。
原本以为应该会毫无防备,没想到竟然会有「那样的人物」在身旁真是出乎意料不,应该早就料到了,毕竟他是身上散发「美贵香气」的人类
接着她目光一转,看着脚下赤城高中的操场。
桥本绿正纳闷地歪着头走在操场上。他为了回去拿东西又返回赤城高中。
女子用如冰般冷峻的眼神俯视着桥本。
果然,仅能以复制能力的量产物,在紧要关头时一点都无法发挥作用只会遵从输入的指令而已
站在赤城高中屋顶上的女子抬起头,自言自语道:「算了狩猎就要像这样才有乐趣,而且C计划也是为了这样的情况而产生」
女子的瞳孔反射着月光,发出铁锈般的淡淡光芒。
「等着瞧吧,我不会就此放弃我一定要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