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已经到了该准备晚餐的时间,不过羽川同学,该讨论今后的事情了。」
就像在表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战场原同学惋惜的结束话题。
感觉我们似乎变年轻了。
神采飘扬。
这种连带感是怎么回事?
「今后的事情是指?」
「就是羽川同学今后的事情啊,今晚住我家,那明天之后呢?有备案吗?」
「备案……」
要是这时候开玩笑说「也对,那我就回那座补习班废墟住吧」,大概又会挨她的耳光。不,即使会被踹也不奇怪。
「……没有备案。」
「这样啊。」
战场原同学严肃的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简直和刚才全心全力批判男朋友恶行的她判若两人。
与其说表情丰富,这已经是双重人格了。
「说真心话,我希望你明天之后也住在我家……想把你纳入我的管理。」
「纳入管理?」
「纳入监视。」
「就算你换个说法……」
我觉得也差不了多少。
总之简单来说,她这番话的意思是在担心我,所以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不过如你所见,战场原家就这么点大,我终究不能让羽川同学和明天回来的爸爸同房起居或是换衣服。」
「嗯,你说得对。」
这样不太好。
以她父亲的角度,要和女儿同学同房睡,想必也会相当困扰。
「要是爸爸因而喜欢上羽川同学,那就麻烦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或许总有一天,我必须称呼羽川同学为妈妈。」
「不会有这一天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爸爸配不上你?」
战场原同学以煞有其事的眼神瞪我。
好棘手的个性。
看来她真的有恋父情结。
唔……
包含这一点在内,而且即使不包含这一点,我终究不方便继续借住这里。
所以该怎么办?
「我想应该可以勉强再让你住一两天,换衣服的时候请爸爸到外面回避就好。」
「怎么能让别人家的爸爸做这种事……」
这种客人也太夸张了。
「顺便问一下,依照羽川同学的推测,羽川家今后会怎么样?」
「那两个人……」
我觉得在战场原同学面前,已经没必要勉强以「爸妈」来称呼,所以我刻意将他们称为「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住旅馆,我想这阵子应该会找房子租,因为这样肯定比较划算。那间屋子有保火灾意外险,再以这笔钱重建屋子的这段期间,应该会租房子过生活。」
「重建房屋大概要……?」
「如果要盖相同规模的房屋,大概三千万吧?」
「不,我不是说钱,是时间。」
「啊啊。」
丢脸的误解。
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钱。
「唔〜要依照建筑工法而定,包含办理各种手续的时间,大概半年吧?」
「半年……」战场原同学继续说:「换句话说,到时候羽川同学已经高中毕业,启程周游世界了吧?」
「……说得也是。」
时间会来不及。
不对,以这种状况,不知道是对于什么事情来不来得及。
我住了十五年的屋子已经烧掉,即使重建也已经是另一间屋子了。
失去了一切。
如此而已。
到最后,根本没有来不来得及的问题,是运气太差了。
「先不提半年后的事情,只要尽快租到房子,羽川同学就有地方能睡吧?」
「嗯,不过是走廊。」
「走廊?对喔,我都忘了。」
从战场原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忘记我曾经提过这件事。
但她的反应仅止于此。
「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是的,家家都是如此。」
「既然这样……」
战场原同学静静从充电座取下手机,让萤幕显示日历。
「只要租到房子就不用借住了……课本跟笔记本之类的也烧掉了?」
「烧掉了。」我点头示意。「逃过一劫的只有那天带出来的文具与钱包,不过跟老师说一声,应该就借得到课本。」
「这样啊,那么这方面就暂时不用担心了。」
战场原同学如此说著,并且以单手操作手机。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但以她的按键速度判断,应该不是在查阅日历。
是在写邮件吗?
「羽川同学,我有一个好点子,想知道吗?」
「好点子?」
「也可以说是妙计,我是神机妙算黑仪,跨越世界观的梦幻合作。」
「…………」
与其说是合作,更像是老调重弹。
「你父母找房子租,最多也只要一个星期吧……如果是这种程度,这个点子应该应付得来。」
「唔嗯……」
老实说,这个形容成妙计的点子并没有很吸引我。以最坏的状况,我只要造访那两个人下榻的旅馆,就可以解决住宿问题。
到头来,这只是我任不任性的问题,战场原同学不需要耗费心力绞尽脑汁思考。所以,令我感到高兴的并不是点子本身,而是为我想点子的战场原同学。
「我想知道,请务必告诉我。」
我如此回答。
「好啦,这下子怎么办呢?我要说还是不要说呢?」
「…………」
战场原同学改头换面之后,原本直率的性格变得有点惹人嫌了。
017
后来两人吃完晚餐(下文仅供参考,晚餐不知为何吃的是面包,厨房不只是电子锅,甚至具备全自动面包机,依照当事人的说法是「平常都用面包配饭吃」),然后两人再度洗澡,相互洗身体,为了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挑战,战场原黑仪与羽川翼,这天在晚上十点前就上床就寝。
所以老子醒了喵。
我的身分正如各位所知,是源自障猫的新品种怪异,被那个讨人厌的夏威夷衫小子取名为「BLACK羽川」喵。
我无声无息钻出被窝(和扫地机不一样,无声无息行动是喵咪的拿手绝活喵),然后伸个懒腰。
「嗯〜喵!」
即使不用解释,各位应该也知道了,我的主人──羽川翼每次睡觉都会跳过一个章节,就是因为我会像这样登场喵。
身为怪异的我不太懂,但依照主人的知识,睡觉不只是让身体休息,让精神休息的意义似乎比较重要喵。很少想事情的我和精神这种字眼无缘,但是「思考」这种行为似乎对生物造成相当大的负担喵,不过我还是不太懂喵。
所以人类每天必须把三分之一的时间,必须把三分之一的人生用在睡觉喵。
任何人都要睡觉。
主人也要睡觉。
但是经历这次的事件之后,一般的「睡觉」已经不足以让主人得到充分的消息喵。虽然不知道主人自己察觉到什喵程度,不过只有这件事连我这种笨蛋也懂,但主人对于「自己的痛楚」实在迟钝过头,完全喵有发现住了十五年的家烧光,对于主人的精神──对于内心造成多喵强大的冲击喵。
所以老子出现了喵。
BLACK羽川第三度登场喵。
继黄金周以及文化祭(这是什喵?)前日,如今第三度登场喵。
不过,黄金周出现的我、文化祭前日出现的我,以及这次出现的我,老实说可以当成不同的个体喵,以人类的说法就是「判若两人」喵。
还是该形容成「判若两猫」?
但如同我看不出人类的差别,在人类眼中,障猫──BLACK羽川的各种形态看起来都差不多,个体差异并没有大到需要个别分辨喵。
也就是说,使用的英文冠词是「a」而不是「the」,复数型并不存在,这样有没有比较懂了喵?
比方说人类看到三只白溶裔的时候,不会以白溶裔A、白溶裔B、白溶裔C做区别,只会统称为白溶裔吧?(注5:日本妖怪,源自鸟山石燕的妖怪画集「百器徒然袋」。)
所以我不是BLACK羽川C,也不是BLACK羽川3--就只是BLACK羽川喵。
这方面请多指教喵。
「喵、喵、喵。」
我哼著歌前往更衣间喵。
然后照镜子。
变成纯白的头发。
头顶冒出的猫耳。
凶悍的猫眼。
在补习班废墟第一次「清醒」时,附近喵有镜子,所以我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掌握状况(顺带一提,关于那套运动服,信奉主人至上的我即使不用照镜子,也对主人的品味不以为然喵),今天早上「清醒」的时候,我还是很困所以喵有外出活动,因为我是夜行性,脑袋在太阳高挂的时间不太灵光喵。
换句话说,这次是第一次照镜子喵。
「唔〜头发剪短之后,猫耳的感觉果然也完全不一样了喵。」
我确认这件重要的事情之后洗脸。
似乎有传闻说猫洗脸的隔天会下雨,不过在这种场合完全无关喵。
我走出更衣间,拿起衣柜上的钥匙。不用说,是这间套房的大门钥匙。
叫做阿良良木历的那个低级人类小子,曾经以为我是连钥匙都不会用的笨蛋,胡说八道,钥匙这种玩意老子还是会用,不准看扁人型怪异喵。
我悄悄行动,避喵吵醒似乎是主人朋友的战场原黑仪,无声无息打开大门,同样无声无息锁门。
虽然那个女生是主人的朋友,但也是主人的敌人喵。想到这里就觉得我外出的时候用不著这喵贴心,不过我在这部分只是遵循主人的意思喵。
至少,主人从来喵有恨过这个女生喵。
一次都喵有。
喵。
我不穿鞋。
穿鞋不好行动喵。
我可不想让脚趾无法自由行动喵。
「喵、喵、喵、喵。」
话说回来,或许有人会担心我要是在主人睡著的时候活动,主人恐怕就完全没办法休息猫。
感谢各位的关心喵。
不过请放心。
完全不会有事喵。
以我的说法,我等同于主人的精神平衡器。换句话说光是我「现身」,就会对主人的精神产生治愈效果喵。
身体上的疲劳也完全不成问题喵,我是怪异,就算使用人类的身体,驱动身体的原理也和人类完全不同,所以主人的身体甚至会比睡眠得到更好的休息喵。
何况,各位也应该思考一下喵。
主人打造床铺的天分再好,睡在只有铺纸箱的桌上,肯定会筋骨酸痛完全不能熟睡喵。那种物体与其称作床铺,更应该称作翘头发制造机喵。相较之下,能够和一个为自己哭泣的朋友同床就寝,虽然表面上像是可以安然熟睡的佳话,不过以平常不熟悉的枕头和被褥睡觉,肯定不能睡得香甜喵。
在这种状况之下,主人依然可以「神清气爽」,获得有助于健康的睡眠,不是我自豪,正是因为我有像这样现身喵。
我是主人内心压力的具体呈现,也就是「疲劳」的象徵,光是能够像这样将我切割出来,主人本身就能备感舒畅喵。
即使不是唯一的原因,但主人之所以不知道何谓「睡喵糊」的感觉,其实也是托我的福喵。
把老子比喻为恶梦的人类小子大概是误打误撞,但可以称呼他慧眼独具喵。因为对于主人来说,我就是睡眠喵。
我就是梦猫。
在黄金周的时候,光是如此还不足以消除所有疲劳跟压力,才会见人就使用能量吸取。不过放心喵,这次不会做出这种目中无人的举动喵。
做了也毫无意义喵。
何况以这种方式登场的我,以那个人类小子的说法是怪异的后遗症,是类似余音的玩意儿,到最后只不过是一种现象喵。
类似圣婴现象那样喵。圣喵现象?
我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喵。
顶多只能像这样冒出来,避免主人在晚上做恶梦喵。
像这样照顾主人的精神,就是我的全力喵。其实这样等同于什喵都没做喵。
不过依照那个夏威夷衫小子的说法,「怪异是基于合理的原因出现」。所以即使我什么都做不到,光是以余音的方式,以错觉的方式出现,也肯定有意义喵。
不过,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喵。
只能做我做得到的事情喵。
尽力而为喵。
……嗯。
以这种角度来看,现在的我确实跟以前的我不一样喵。完全不想用强硬的作风行事,也不希望凡事都以蛮力解决喵。
我居然也变得圆融了喵。
不过猫会把身体蜷成圚形,也是理所当然喵。
不,不对喵。
变圆融的是主人喵。
说是人类也好怪异也罢,极端来说,我与主人是同一个人,所以主人变圆融,我也会变得圆融喵。
用不著等到下雪,也用不著搬出暖桌喵。
主人在协助战场原黑仪那个女生改头换喵的过程中,似乎有想到一些事情,因此努力也想让那个叫做阿良良木历的人类小子改头换喵(还被调侃成「矫正课程」喵),不过我觉得,主人和前一阵子比起来也明显改头换喵了。
与其说是改头换喵,更像是重新建构喵?
我是从主人的内心,从心的内部进行观察喵,自认很清楚这方面的事情喵。
毕竟主人处于那种家庭环境,没有踏入歧途才神奇喵。
但主人的歧途是通往优等生的方向,这部分很像主人的风格喵。不过主人剪头发换眼镜之后,也卸下这种优等生的伪装喵。
周围对此应该有各种意见,但是以我的立场,依然认为这完全是好事喵。
这方面我和战场原黑仪的意见相同喵。
我大概迟早会完全消失喵。
消失不见踪影喵。
现在是过渡期喵──主人成为完整主人的过渡期喵。
真要说的话,我就像是青春期的幻想喵。
最晚大概在主人周游世界回来的时候,我就会被遗忘喵,就像是所有人儿时都会幻想的虚构朋友喵。
总之,要说不落寞是骗人的,不过这是我天生背负的使命,所以不打算违抗这样的命运喵。
有相遇就有离别喵。
怪异也不例外喵。
我就只是尽到我的职责。
「喵,喵……这边喵。」
我不是走楼梯,是轻盈跳到这间公寓──民仓庄屋顶,三百六十度环视四周喵。
「不对……是这边喵。」
话说,我现在钻出被窝来到户外,既然不是要进行能量吸取,那是要做什喵?当然不是在夜间外出散步喵。
其实我在废墟「现身」的时候,以及今天早上「现身」的时候,应该要立刻像这样采取「行动」才对,但我也要做些准备喵。
那么……
「嗯,嗯嗯,找到了喵。」
我没多久就发现对象,在发现的瞬间,无声无息起飞。
猫会飞天喵。
不,这是谎言。
不过,BLACK羽川的跳跃力足以翻山越岭喵。可惜这次必须小心别发出声音,终究没办法翻山越岭喵。
而且要是我全力跳,脚下的公寓就会毁掉喵。
即使如此,跳个五百公尺远就够了喵。
来到这里就不用注意音量喵,我就像是整个身体插在柏油路喵,充满气势砰咚一声著地喵。
这里是晚上没有任何车辆经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
我的眼前,有一只虎喵。
018
『障猫……不,不对,不是障猫,但也不是别种怪异。你是怎样?你是谁?』
这只虎──不可能是真虎,巨大到会失去远近感的虎,看著我诧异歪过脑袋。虎歪过脑袋的光景,挺稀奇的喵。
好想拍下来上传到网志喵。
「说我是障猫大致没错喵,正确来说细部不一样,根源也不一样,但是差不了多少喵。」
我回答时尽可能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藉以表现友好之意。
『是吗?不过好像完全不一样……』
虎只是眯细眼睛毫无笑意。
唔〜……
虽然常说不能用外表判断怪异,但是依照第一印象,似乎很难友善来往来喵。
『……就吾辈所知,障猫是软弱的怪异,几乎无法察觉,没有存在感的怪异。不过你……』
「哎,你要这喵说,我也无话可说喵。」
无从反驳喵。
障猫这种怪异过于虚幻,与其说是怪异,形容成奇谭比较正确。只不过,即使并非如此-大部分的怪异在这个家伙眼里,或许都是几乎无法察觉又没有存在感的怪异喵。
因为虎是众所皆知的圣兽喵。
「就算是我这种家伙,也会有一些隐情喵。」
『这样啊。』
虎点头了。
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喵。
就像是我的事情完全不重要喵。
『总之,你的事情完全不重要。』
居然明讲喵。
老子终究火大了喵。
『不过,我得问你有何用意。既然是同种的怪异,你应该知道挡住吾辈去路的意思吧?』
「同种的怪异?」
这次轮到我歪过脑袋了。
我和这家伙,在怪异方面的出身完全不一样……不对,不是这个意思喵。
单纯是指动物方面的同种。
猫与虎──肯定是这个意思喵。
「是啊。」我理解之后继续说:「我当然知道喵,而且并不是故意挡你去路,连一丁点的故意都喵有,虽然我不怎么聪明,还是有这种程度的自知之喵。」
『你不聪明,这一点应该没错……不过是否有自知之明就值得议论了。』
虎居然讲得这么失礼喵。
不过明明不是人型,这家伙却很爱说话喵。
反倒令我不安喵。
『那你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哎,只是过来表达立场喵。你基于何种用意来到这座城镇并且留下来,老子完全没兴趣喵,你可以尽情完成你的本分,至于你的本分是什喵,对老子我来说也完全不重要喵,因为怪异就是这喵一回事喵,不过如果……」
我说出来了喵。
与其说是表达立场,应该说是宣战喵。
「如果你企图进一步危害主人……老子会宰了你。」
『……这样啊。』
听我说完之后,虎静静地,像是理解般点了点头。
像是细细品味,如同细细品味得手的肉,点了点头。
『就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你是那个女孩吗?你附身在那个女孩?』
「并不是附身喵。如果是正统障猫就有可能,但老子近乎是本人喵。」
虎终于想起我,应该说想起主人是谁了,所以我简单加以说明,这部分要是不说明就喵有人会懂。即使是那个怪异专家夏威夷衫小子,也喵有知悉一切喵。
不会有任何人知悉怪异的真相喵。
「同化……不对,形容成合为一体比较正确喵。我就是主人,主人就是我,主要人格当然是主人,但我也意外拥有主导权,因为我在主人的精神层面,占据一部分原始的原理基干喵。」
『哼,不重要。』
又讲这句话了喵。
我并不是想跟这家伙示好,但还是希望它能对我有点兴趣喵。
『站在人类那边的怪异吗,要说稀奇……也不会。但你这种怪异应该最清楚吧?怪异的特性并不是能够压抑的东西,问题在于看见的那一方。』
「…………」
『重点只有一个。你所谓的主人,看见了吾辈。』
虎说完之后,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瞬间,我跳起来了喵。
因为觉得有危险喵,感觉似乎一下子就会开战喵。
这家伙暴力到恐怖的境界,性急到恐怖的境界。
所以跳了。
我跳了。
飞了。
不是退后一步那喵简单,是更加豪迈,全力飞上天空。真的是如同飞翔,如同翻山越岭。
但我滞空超过五分钟,宛如摔倒降落在城镇近郊时,不知道是如何预先抵达──虎就位于我眼前喵。
『没用的。』
「…………」
『做什么都没用。这个女孩──那个女孩看见吾辈了,只有这是关键,只有这是重点,吾辈已经……开始行动了。』
虎如此说著。
如果我刚才进行的是宣战,虎现在进行的就是最后通牒喵。
019
「进来之前,可以先擦脚吗?」
回公寓时,战场原黑仪已经准备湿喵巾等待我了。
我自认有消除气息,开锁时当然也喵有发出声音,但这个女的似乎早就醒了。
「我容易神经紧张,算是该醒就醒的类型。我没说过吗?」
「……并不是跟我说的喵。」
「不过,你是羽川吧?来。」
战场原黑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湿喵巾递过来。
我率直收下,听话擦脚。
虽然喵有特别注意,不过看到喵巾一下子就变得黑漆漆,看来脚真的很脏喵。
「总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记得是叫做BLACK羽川?」
「哎,就是这喵回事喵。」
「这样啊。」
接著,战场原黑仪以没拿任何东西的手伸向我。
「……?这是要做什喵?」
「没有啦,想说初次见面要握个手。」
「你完全喵有听说喵?」
我无可奈何告诉她。
「老子有障猫的特性,身上常驻能量吸取的能力,光是碰触就会吸取对方的精力喵,所以不可能握手喵。」
「能量吸取,这我听说过。」战场原黑仪面不改色说著。「但不是瞬间吸光吧?只是握手肯定没问题的。」
「…………」
我想继续说下去,不过打消了念头。
她似乎不是说得通的对手喵。
所以我默默握住她的手──只有一瞬间喵。
「呜……」
战场原黑仪只有在这一瞬间发出呻吟,如此而已。
如今她肯定全身软瘫无力,即使当场跪下来也不奇怪,但她丝毫没有露出难受的样子喵。
能量吸取的能力,确实没有强到瞬间令人昏倒,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喵。我是认清这一点并和她握手喵。
或许可以说是期望落空,但内心某处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喵。
还是说,这是主人的想法?
果然如此。
这个女人,果然如此。
「…………」
不过我──当然也包含主人──并不是想看这家伙难受的样子喵。这家伙毫无反应的模样,掏挖著我的心。
「请多指教。」
她就像是乘胜追击,甚至露出笑容这么说。
「羽川同学就拜托你了。」
020
…………
为什么?
这次一下子跳过三章。
我睡著的时候,发生了某些事情……
不要紧吧?
没发生任何怪事吧?
「羽川同学,早安。」
我在被窝里混乱到动弹不得时,正前方的战场原同学如此对我说著。
我不禁诧异。
战场原同学看起来莫名恍神,简直和昨天换了一个人……不,与其说她恍神或是很困,应该说她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不过,刚睡醒就精疲力尽是什么状况?
又不是中了障猫的能量吸取。
「羽川同学真早起……现在才六点。」
「嗯……」
今天真的是依靠生理时钟醒来的。和我那个家比起来,战场原同学家离直江津高中比较近,其实可以多睡一下。
不过,早起不会是坏事。
「战场原同学不是也醒了吗?」
「因为我早上会晨跑。」战场原同学缓缓起身说著。「为了维持这样的身材,我花费不少心思……我的体质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肉。」
「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肉的体质……」
大概是委婉形容易胖体质吧。
战场原同学在体重这方面,曾经有段时间发生过特殊状况,或许是因而对于这方面的管理比较神经质。
老实说,战场原同学又不是模特儿,我觉得她丰满一点比较迷人。
手脚需要细到这种程度吗?
看起来似乎会断掉,有点恐怖。
「真羡慕羽川同学的体质,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胸部。」
「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胸部的体质……」
有这种体质吗?
不,我在各方面也花费不少心思。
女生很辛苦的。
战场原洗脸之后换上短裤与T恤,做起晨跑前的伸展操。
唔哇……
她身体好柔软。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战场原同学的身体展现出平滑的动作,简直像是过于精美的电脑动画。好厉害,好像软体动物。
「抱歉,我可以摸一下吗?」
「啊?右乳房?还是左乳房?」
「不,是背部……」
「右肩胛骨?还是左肩胛骨?」
「我没有这种特殊的嗜好……」
好高明的回应。
我没有这种能力。
我如此心想,绕到双脚张成一百八十度的战场原同学身后,轻推她的背。她上半身整个贴在榻榻米上。
毫无抵抗,摩擦力零。
完全不需要按住她的背。
「身体为什么可以柔软成这样……?关节的可动范围太奇怪了吧?而且就像是关节从一开始就没有接上……」
「唔〜因为我最近迷上伸展操……受虐狂的意味。」
「有必要补充最后那句吗?」
「这种全身轧轧作响的感觉令我上瘾。」
「但好像没发出轧轧声啊?」
「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发出轧轧声了,好无聊。」
会觉得无聊啊……
不过,伸展操本来就是越做越有效。
或许这是她田径社时代的锻炼成果……应该说是遗痕。
「羽川同学也要一起跑吗?」
「不,我想在战场原同学晨跑的时候做早餐,等你回来一起吃吧。」
「不喜欢跑步?」
「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反而喜欢运动。
虽然不是每天晨跑,但我也有偶尔晨跑的习惯。
只是预料到晨跑回来之后,应该又会和战场原同学一起洗澡,我觉得用不著没事就加入这种服务读者的桥段。
以另一种意义来说,是猥亵桥段。
「话说,战场原同学今天也别跑吧?你看起来似乎很累。」
「正因为很累,才会更想跑。」
「无意间就透露出运动选手的风范了。」
曾经参加田径社的她,精神锻炼这方面也无懈可击。
这并不是非得阻止的事情,所以我协助她做完伸展操(到最后也没有提供像样的协助)目送她外出之后,就站在厨房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