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类与这个世界,时常受到〈神之噩梦〉的威胁。
神是实际存在的。神确确实实存在于在所有人类的意识幽深之处,集体潜意识之海深处。
它是不可违逆的存在,最为接近概念上的『神』,而它自古以来一直沉眠在我们人类意识的最深处。它在沉眠,所以对我们人类毫无兴趣,也因此冷漠而公平。
某一刻,神做噩梦了。
神是全知的,在梦中一次性地看到了世间所有的恐惧。
而神又是全能的,将妨碍睡眠,以人类的脆弱意识甚至无法观测的庞大噩梦分离丢弃。被丢弃的噩梦化作泡,一边分裂成许多小泡,一边从集体潜意识之海的海底不断上浮。
上浮——浮向我们的意识。
向我们的意识上浮的〈噩梦之泡〉具备被称为『全知』的普遍性,因而会融入我们的意识,与个人所怀的固有恐惧相互混合。
于是,当〈噩梦之泡〉大过我们的意识时,噩梦便会溢出我们的意识,向现实泄漏。
就这样,与神之噩梦相互混合的我们的噩梦,将成为现实。
†
一从开足冷气的巴士上下来,就置身于被直射的阳光烤得火热的空气中,多代亮介不禁眯了眯眼镜下的双眼,嘟囔道。
「真热……」
又是一身汗,在空调环境下冷却的皮肤,感觉像在日光下解冻了一般。
高一暑假的下午,阳光刺眼。亮介用肩上背着的装了素描本的大包,为自己那张标准土气四眼男的脸遮挡阳光,以便环视周围的街景。
「……」
亮介是头一次来到这个小镇。
大街上来往车辆并不多,两边是商品住宅、便利店,还有几家商铺,是个感觉有些杂乱的,平淡无奇的街道。
可是亮介早就想在放暑假之后来这里一次。表面上,也就是跟妈妈说的理由,是参观并素描这里再往前三站的寺院里,几年前被发现的佛像。
不过,这也不算是撒谎。
立志成为雕刻家而正朝着美术大学的目标奋斗的亮介,一直想要素描佛像,这点完全没有说谎。可他之所以中途在这里下车,是为了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亮介从以前就一直想到这儿附近的“她”家看看。
她不是亮介的女朋友。是个每个班都会有那么一个的,所谓的美少女。
她叫浅井安奈。是亮介的同班同学,亮介最近和她关系处的还不错,虽然长得非常可爱,却一直被班里的女生欺负,过着实在算不上幸福的生活。
亮介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像跟踪狂,但他并不是想和她见面,也没打算到她家做什么不轨勾当。他只是想先亲眼看看她住的是个怎样的地方。
关于她的私生活,就算不特意调查亮介也有不少耳闻。
在班上朋友不算多的他,每当趴在自己的课桌上时,就会听到从初中开始就在欺负她的那些女生们总是津津有味地谈论她,不想听都不行。
她家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如今和母亲相依为命。
而离婚的原因,是她的亲生父亲在她还小的时候对她进行过猥亵行为。
……真相到底怎样,现在也不得而知了。
可她父母离异应该是真的。
不能去做什么,也没什么做得了,总之就是想先看看。
亮介很担心,她在一个怎样的地方生活呢。虽然看过之后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但放着不管的话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
「……接下……来」
于是,亮介在环视了整个小镇后,忍受着乱蓬蓬的头发里冒出汗来的感觉,在炎炎夏日中迈出了步伐。
他穿的是短袖衬衫加上长裤。两手边分别带着大小两个包。
大包里装着素描本,挂在肩上。小包是手提式的公文包,里面装了运动饮料的塑料瓶,还有装了几十支铅笔的盒子,包里面发出乒呤乓啷的声音,触感微微地传到手上。
不久亮介来到了一幢小型高层公寓旁边的小巷前,这条胡同窄到一次只能通过一辆车子。一进去,只见老旧的民宅和公寓像马赛克一样在里面挤得满满当当,是一片看上去非常杂乱的住宅区。
他看到公寓的墙上挂着写有地址的标牌。
于是试着与脑中的地图对照了一番。
「五丁目……就是这里呢」
她的家就在前面。
像是要排解暑热一般他自言自语道,然后从高级公寓的阴影下面走到炎日当头的路上,向小巷里面前进。
她的住址,是本人自己说的。
亮介得到了她如此深厚的信赖和好意……很可惜,这并非事实。
因为她对亮介拿着的画集感兴趣,所以亮介打算借给她。可她要是在学校拿着这本画集的话,一旦被欺负她的女生发现,有可能会被偷或者被弄坏。出于这样的担心,她当时犹豫了。
亮介跟她说,用邮寄的方式还就行,于是告诉了她自己的住址。然后作为交换,亮介问到了她的住址。
说实话,在这样的时代轻易就说出自己的住址,亮介觉得她太没防备,过于天真了。
总之拜此所赐,亮介知道了她家的住址。
她家就在前面。走到这样的地方,亮介内心非常紧张,心想她现在会不会也从那边走过来,要是遇到可就麻烦了。
要是碰巧撞见,他找不出很好的理由去解释。
即便这样,亮介还是走在相比大路上面阴影更多,相对的蝉鸣声也越发响亮的住宅区的小巷中,一步步地朝着她家走去。
不久,亮介所走的小道与另一条大路延伸出来的稍有些宽的路交汇了。
宽度勉勉强强可以让两辆车通过。只要走进去再转个弯就差不多到她家了。
走到这个丁字路口,他稍稍停了下来。
亮介犹豫了。按照脑中的地图,从这里朝右边看去,再走两步应该就能看到她家,非常有可能一走出去就和她撞个正着。
「……」
一边是被她撞见不知该怎么办的心情,一边是来到她家的心情。
心脏像急槌儿打鼓似的砰砰直跳。
亮介停下了片刻。
他偷偷地从拐角稍稍探出身体,用眼角不露痕迹地朝对过偷看。
随即。
嗖
一股冰冷的感觉,仿佛体温被抽走一般。
这种感觉化作微乎其微的异样感牵动了体内的感觉和意识的末梢,然而如今正在偷看她家的这种紧张感,让他忽略了这种异样。
小巷对面算不上新的住宅,像是要紧连墙壁和围墙似的一座挨着一座沿路并立。虽然一眼望去都是住宅,没什么醒目的标志性场所,不过因为是通过网络地图来调查,哪一户是自己要找的一眼便知。
就是那户人家。
在玄关前,停着一辆车的房子。
但是————仅仅是这样的情景,就让亮介短暂地停下了呼吸。
她家的墙壁随着时间的历练颜色已经发暗呈现奶黄色,门口正停着一辆灵车一样的大型黑色箱型车,宛如凝缩的黑暗镇坐着一般,充满威慑力地释放着凝重的阴郁气息。
「……」
短暂的沉默。
然后。
「咦……?」
亮介甚至忘记要藏起来,不由地在站立在原地 。
在盛夏的艳阳之下,汗水嗖地收了起来。这辆车仿佛让周围都暗下来了一般,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存在感,与亮介小时候看到过的,模糊记忆中的那辆车一模一样。
小时候的这段记忆,一直让亮介耿耿于怀。
上小学的时候,有天傍晚,他看到邻居家门前停着一辆大型的黑色车辆。
那是一辆在西方电影中登场的灵车。
从那天开始,邻居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时,黑色的可疑车辆停到了邻居家的门前。
在那之后,邻居一家就行踪不明,警方的人也来问过情况。这段隐约的记忆激发着亮介的不安。
一直停留在记忆末端眼看就快忘记,此刻却发生了闪回。
这段复苏的记忆,把他的内心搅成一团乱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茫然地注视着这辆车。
据说有人目击过一辆大型的黑色灵车停靠在没有举行葬礼的民宅前面。
而从那天开始,那户人家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种都市传说一般的话,忽然在脑中浮现。
全身渐渐冒起鸡皮疙瘩。自己曾经目睹过的,记忆中那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情景,与眼前的景象在脑中重合了起来。
栗然。
他开始感到不安。
亮介的表情有些僵硬,慌乱地四下张望。
刺眼的眼光下,巷道中完全没有行人。视野所及之处,只见住宅的院门、围墙、土墙,以及院内树木的绿色在道路的两侧不断延伸,完全看不到人影,更感受不到人的气息,安静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然后他回过神来,直到刚才还那么吵的蝉鸣声也————戛然而止。
「………………!」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正处于宛如时间夹缝一般的盛夏的寂静之中。
就好像站在一张盛夏的照片里,冒着热气的景象让人缺乏现实感。
亮介相信这异样的寂静不过是因为蝉声偶然停止,也相信自己正在感受的这股异样气氛是源自自身不安的错觉,可即便如此,那辆黑色箱型车所引发空气质变,还是让他吓得面如土色。
————怎么搞的……?
这样的问题塞满脑袋。
且不说它与自己微弱的记忆相符合,那种车一看就像是灵车。为什么那种东西偏偏会停在她家门口?
家里有什么人去世了么?可那样一定会有丧葬业者,现在也太过安静了。
一股让人发寒的混乱思绪在脑袋里毫无理由地来回打转。这种感觉,显然来自于那辆儿时看到过的的黑色车辆,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至今还残留在记忆深处。
光是车停靠在家门口的情景,就让他不由地感到不安。
「……」
亮介呆滞了几秒后,回过神来,再一次慌慌张张地张望周围,然后朝眼前的路,也就是她家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有一个念头————到能看得更清楚的地方去。
本来只是想远远看一眼就回去,可如今亮介对停在她家门口的那辆车究竟是什么,实在太过在意。
「…………」
亮介目不转睛地看着被黑色箱型车堵住的玄关,保持距离走了过去。
玄关的角度随着视野缓缓改变,可里面的情况还是看不清楚。
只能勉强窥见路与玄关之间的一道聊胜于无的格子门,然后就是里面的玄关门。
能看到的————只有这些。
门扇也好,玄关也好,都完全敞开着。
「………………」
与外面晃眼的光线相比,从玄关开口部分露出来的黑影非常浓重。
四周鸦雀无声。心里越来越不安。但亮介实在不敢接近。亮介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准备过去,又突然犹豫起来,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并不是要回去,而是要从背后绕过去。
因为他知道,只要绕到背后的窄巷里,就是她家的后门。
亮介拐个弯后,脚步自然而然地加快。
他的衬衫被汗水湿透,但他已经分不清楚,究竟单纯只是夏季的炎热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走着走着,他很快就看到。
有一条狭窄的小巷。这条路没有铺柏油,一进去就是几户老房子的门口,越往里面走民宅的后门和阳台就越是靠得紧密,最后俨然变成了一条缝。
亮介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刚一进入晒不到阳光的小巷中,便接触到了淤滞其中的冷飕飕的的空气,衬衫和皮肤上的汗冷却下来。
这条不太干净的裸土路上,散发出潮湿土壤的味道,随意摆放的盆栽和花架很是打眼。亮介不确信这条路是不是真的能通到她家后面,只是一边听着包里笔盒乱晃的声音以及自己呼吸声,一边快步走向里面。
走了一会儿,他发现了目标。
厨房窗户镶嵌着铝制格子栏杆,空调外机被直接放置于地上,那扇镶着毛玻璃的门,兴许就是她家的后门。
亮介靠过去,然后驻足,竖起耳朵。
门那头没有声音。只有置于各处的空调外机发出刺耳的声音,扰乱着小巷中的寂静。
「……」
亮介集中精神,然而许久都没能感觉到门后面的厨房有人的气息。感觉到的,只有一处空空荡荡。亮介朝着门伸出手,抓住门柄,尝试缓缓拧动。
喀嚓。
没想到,门柄拧动了。
可能是很少使用而缺乏打理的缘故吧,亮介一拉门柄,后门就发出沙尘磨合的微小声音,轻易地开启了。
充满油味的,不同于自家厨房的味道飘散出来。
「………………!」
随即一股紧张感将心脏揪了起来。被一种来历不明的不安牵引到这里的他,现在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非法入侵。
如果被人看到而被责怪的话,任何借口都说不过去。
关上门赶紧走还来得及。
理性和常识告诉他,这么做是对的。
就在他回过神来,准备把手从门上挪开的时候,刚才因为门的开启而形成的空气流通,使房屋最深处淤滞着的厨房的空气,朝着亮介所在之处扑了出来。
「…………唔……!!」
小巷的空气,顷刻间被铁锈味所充满。
亮介发出呻吟。从房屋内流出的空气瞬息之间扩散到小巷的空气中,然而即便这样也没有被完全稀释。里面的空气所含的血腥味,就是如此猛烈浓重。
「………………!!」
如此强烈的血腥味,亮介从来没有闻过。
在感到喘不过气的同时,亮介全身战栗,不由地呆立在原地。
————出什么事了!?
他的头脑中,满是哀鸣。
里面发生什么了?她怎么样了?目前只能想到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件,亮介心里充满了恐惧。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呢?
她怎么样了?恐惧之余,对她的担心在内心膨胀起来,不久便充斥了整个脑袋。
然后。
嘎啦
回过神来的时候,亮介已经进一步打开开到一半的门,进入了屋子。
他不打算报警。尽管他最开始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他不希望自己来过这里的事情被人知道。
即便这样,遇到这种情况,亮介也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而最后,他在焦虑与紧张的推搡之下,脑袋一片混乱地闯入了她的家。
她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必须明白个究竟。必须做些什么。他所想到的,只有这些。紧张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有的,就是对她的担心。
于是他怀着这样的心情进入房子,房子里充满了血腥味,浓烈到甚至在嘴里都能感觉到血的腥臭味道。令人不禁怀疑是血液蒸发之后直接混进了空气里,鼻子和嘴都对直接吸入这种空气有所抵触。
究竟发生什么情况才会弥漫这么可怕的血腥味。
亮介害怕去想象。一种冰冷的东西拂过他的内心,拂过他的皮肤。
从后门进到厨房,厨房里几乎没有窗户,由于纵深的构造显得很昏暗。东西杂乱无章地摆放着,灶台、餐桌、餐具柜,这个布满尘埃的房间,与刚才的小巷沉浸在同一种阴影之中,充斥着无人的寂静。
然后是里面————连通玄关方向的门敞开着,光线从门帘那边投射进来。
那辆黑车正停在那里,车的表面反射着光。
看到此景,亮介屏气慑息。静止的车子,敞开的玄关。
在那里,有什么人。亮介屏气慑息,竖起耳朵。
……就在此刻。
嗖
突然,走廊上射进来的光线变暗了。
「!!」
而就在随后。
啪嘡!
从走廊上灌进一股空气,同时传来玄关门关上的声音。
之后,屋内的空气又再度沉静下来。可取而代之,从玄关那边,有脚步声和人类的气息,以及关闭大门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隔着门,所以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声音。
「………………!」
有人离开房子了。
刚才有人在里面。果真是这样。可是,是什么人?
是与这家人有关系的人?是她的熟人?还有,这个人和这股可怕的血腥味这间有什么关系?
「…………………………!」
有种在冷汗即将喷出时骤然停下的感觉。
紧张。恐惧。不安。这些负面感情交织在一起,令内心冻结,紧张与颤抖一直传到十指末梢。
怎么办?
亮介的脸抽搐起来。他现在紧张到牙齿都在打战。
要是被发现了会怎样?现在只有正门传来声音,房子里面像水面一样静宁。亮介注视着房子里面,犹豫起来,只是短短的几秒却感觉过了好久。
于是,在犹豫过后。
……吱
亮介还是屏住呼吸脱掉鞋子,朝走廊走了进去。
只是这简短的一套动作,便让他呼吸急促。就像心脏周围灌进了暴风雪一般,紧张感将内脏勒紧,可就算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差别也只是能放缓这份紧张的速度而已。
「………………」
吱,亮介静静地踏出脚步。
地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这个声音还有自己呼吸声,此刻听上去特别响,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心脏破裂而死。
门帘缝隙间透出光来,亮介渐渐靠近装着门帘的入口。他步步接近,门帘之下被玄关周围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照亮,使走廊地面也渐渐进入视野。
然后,他悄悄地,悄悄地走向门帘。
忽然,他在门帘之前停了下来。
视线向下,看到脚下的地板。
他瞪大双眼,呼吸也停了下来————
从门帘之下透出来的走廊上,可以窥视到密密麻麻的带血鞋印。
「…………………………!!」
他说不出话来,犹如发生痉挛一般停止呼吸,张大双眼,感受到冰冷的寒气席卷全身,竖起一片片鸡皮疙瘩,只是俯视着地面,呆呆地杵在门帘前面。
心脏疯狂地鸣动。面部抽搐。
好像全身都能感觉到浓密地混在空气中的血。血腥的味道仿佛立刻就要在皮肤上凝结成滴一般,对此时正接触着这种空气这件事,他感到难以忍受的恐惧与厌恶。
过道中杂乱且不完整的血鞋印,近一半露出来。
亮介对皮肤通过空气接触到那些血鞋印感到恐惧。
那边,究竟变成什么情况了?
有什么,东西?
房子仿佛被冻结一般,一片沉默。
亮介直直地俯视着血鞋印,眼皮都没法眨一下。
然后,他在这充满恐怖的中止状态之中,朝着门帘,悄悄地伸出颤抖的手。
指尖接近过去。
碰到了门帘。
轻轻地将它撩开————
他看到了,走廊上一片血海,被踩得乱七八糟,不止是墙壁,飞洒的血液甚至溅到了天花板上,以及沾满血的足迹一直从玄关延伸到外面,这触目惊心,鲜红一片的悲惨一幕————
「…………………………………………!!」
在玄关那边,微微地传来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这是迄今为止从未听过的,可怕的引擎声。
………………
†
藉由神之噩梦之泡所产生的异常现象,称之为〈泡祸(Bubble Peril)〉。
所有的离奇现象都是神之噩梦的碎片,这种极为可怕的现象能轻易地吞噬人类的性命与理智,而在极少的情况下,〈噩梦之泡〉的碎片将和巨大的精神创伤一并残留在〈泡祸〉中生还下来的人们心底。
这些人可以通过释放自己体内被称作〈断章〉的噩梦碎片,把过去经历的噩梦的片段召唤到现实世界。世界上有很多人从〈噩梦之泡〉中幸存,噩梦的碎片跟可怕的精神创伤一同寄宿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聚在一起,为了生存相互帮助,并为了拯救新的受害者而不断活动。
〈噩梦〉的受害者们组建了互助结社,结社发祥于英国,将称为〈支部〉的小型活动据点散布世界各地。
他们不为世人所知,在相互帮助的同时也从上浮到现实世界的噩梦中拯救他人,并将神之噩梦的存在,以及拥有神之噩梦〈断章〉的他们自身,永远隐藏与世人耳目之外。
其名为〈断章骑士团〉。
如是,〈童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