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3
哥哥在这里。
是比谁都要强,都要温柔的哥哥。
哥哥犯下大罪,已成被世界遗弃之人。
Episode16
「杀死了双亲,吗……?」
红宝石颜色的瞳孔映照着誓护的身影,那是像X射线穿透对方的强烈视线……誓护已经没那么胆怯。他开门见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话了。
「恩,没错。首先自我介绍吧?」
「免了。人类的名字没有让我去听的价值。」
无情地拒绝了。首先从名字开始听取和寻问大概会比较有效。
「呼呼呼……弑亲的话那就极好了。杀死至亲是重罪中的重罪。得坠下炼狱,和亲人结伴狼狈地游上一趟呢……」
与所说的相反,少女相当不高兴。
「……那是真的?」
「事到如今我说谎有用吗」
「可是,你没有证据吧……」
「证据?如果有那种东西留下来,完全犯罪就无法成立了」
「愚昧啊……也有人看不见的证据的。碎片……」
「……那是什么?」
「残滓条痕啊。比方来说的话,就是时间这书本的断章。」
「时间?书本?啊,我也能明白呢!」
誓护看到对方上钩了,少女只是在窃笑着。
「你在哪里犯罪的?引领我到那场所吧」
好不容易才使她焦急地下了决定,这样看来她有着相当的S的气质。
在这里反抗她的指示只会适得其反。誓护勉强地点头了。
「……明白了。不过,在那之前先把这个破坏掉」
咯咯,叩着雾之障壁--少女称其为片段之物。
少女的唇嘟成ʌ形,似乎是讨厌别人命令她。
不高兴地以扇子尖端触碰,于是,轻易地进入了那非常坚固的障壁,然后裂缝纵横延展下去,到最后简单的粉碎了。
「祈!」
誓护飞奔出去,然后吃惊地止步了。
「……?!」
眼前的是单色照片所构成的世界。没有半丝色彩,画下的只有浓淡之别。
不,自己还有着颜色。背后的银发少女也是。
灰色的世界就像冻结了一样完全不动。一起看向礼拜堂的入口,也就是刚刚誓护被禁闭位置的附近,惊愕的表情固定于脸上。
祈祝以被真白抱住的姿态停住了。
「祈……」
「一触碰她便会粉碎的哦」
马上吓一跳并收回手。
「怎……怎么了啊!这个!啊!祈怎么了!?」
「神色大变呢。呼呼呼……那孩子就这么重要吗?」
挑衅地笑着。用扇子遮住,却轻视着他。
「让我来告诉你吧……我可怜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了。我并不喜欢你的台词,我又会犯罪了啊」
「啊啦……要试一下吗?」
「不是试不试的问题,而是现在根本没有问题吧。」
两个视线重合了。一触即发的氛围不停膨涨,在快要破裂以前,
「呼……的确是不足取」
已经厌倦了这状态,少女简单地结束了对立。
「……将时间的流动冻结充填。人类的骚动……在收集完残滓条痕以前,罪人逃之夭夭的话会很困扰吧?」(P:毛,那你用片段干啥--)
单词的意义无法理解清楚,不过起码明白了她们不是死了。看上去也不像是为了加害她们,誓护肩膀的力量放松了。
「不知道做了什么,我们没问题吧?」
「那个哟……你觉得如何?」
「你究竟在说着什么令人在意的话?!」
「关于通信上的漏洞,无法稳定下来。就像快要窒息,快要破裂,四肢快要脱落下来那样的说话」
「脱落……」
誓护踌躇着。被破坏肉体的恐怖,与死亡的恐怖是两个次元的问题。
「那,快带我去吧。」
少女的声音驱动着誓护,他一边被扯着后脑的头发,一边从祈祝的旁边离开。
可是,没过数秒,他这回被拉到了姬沙的旁边。
姬沙凭靠着长椅子,筋疲力竭地竭着。果然是裂伤,还有火伤。衣服和肩膀都被烧焦,不过火伤并没太严重,裂伤也只是裂开的程度而已。虽然这样说,还是得及早急救。
(……我在做什么啊)
姬沙是叔父的秘书,对他来说可称得上是心腹的存在。她掌握了叔父大部份的动向和私生活。最好伤势都消失吧。
不……仔细想清楚。那样做不聪明。叔父的心腹就在他眼前,要榨尽她的利用价值。所以为她急救,卖她人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矛盾。
「别慢吞吞的哟……」
少女的声音像是混入了什么似的。
「不是疲劳啊……你马上要开杀了吗?」
「这世界是虚拟真实。人是既死非死吧?」
誓护插嘴打诨。少女张皇失措,快速地眨着眼。
讨厌地砸舌起来。
「可笑的人类……刚刚还那么的害怕」
「反正也是得到地狱,事到如今胆怯有什么用呢?」
「……原来如此,可笑的人哟。之后你就证明你的罪行吧--啊,没有办法呢愚昧者,假设那真的合理而有说服力才行」
「那么能将首尾联系起来,你就不得不行动了?」(P:作者玩弄一词多义,辻褄=ツジツマ->道理/首尾)
不论如何,先把灰色的礼拜堂丢在后头。
在那外边,玄关大堂大样是灰色的。本来已经有够晦暗的了,现在益发教人郁闷。
「即使是那样说也好,不得不说真厉害呢。周遭的时间完全冻结了。」
的确到了现在,少女是异世界来的存在这件事是可信的。
坦率地说出肺腑之言,少女侮辱似的笑了笑。
「你啊,误解着什么吧……冻结的,是你,和我的时间哦」
「哎--啊--啊?」
「……反正你是不会明白的。利落地前进吧。」
不置可否,因此只好只能闭嘴,快步前进。
誓护的说话越来越少,生硬地走上大堂的楼梯。在他后面,少女轻飘飘地跳着,像在月面似地飘逸。一同到达二楼,玄关大堂的正上方,在通风的封闭式回廊徘徊,在礼拜堂那迂回的走道前进,在途中的墙上有着能通往阳台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眺望外边,仍然是那看腻了的光景。如同惯例一样,外边被雾的障壁所覆盖。勉强了解阳台的情况了,不过那从外界被切割开来了。
「……这里?」
少女发倦地嘟嚷着,誓护回过神来。
「……是这里了。这个阳台就是我双亲往生之地。」
「这里啊……?」头稍微倾斜。「那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的今日」
「五年了……?」
少女诧异地低语着。沉思的习性使她把闭上的扇子贴到嘴唇上。
「只是五年的话……恶化的情况大概……?」
「你在说什么?」
「……快下来」
少女把左手贴近嘴唇。
在她双手的无名指上各有一只戒指,那是传说中噬尾蛇的形状,不过换成了两头互相追逐纠缠紧咬尾巴的设计而已。一头是金,一头是银,当中隐含着神秘的魔力,就像被点了火一样,时隐时现的发出蓝白色的光芒。
少女闭上红色的眼睛,吻了左手的戒指,开始默念着什么。
誓护大吃一惊。少女的表情严肃冷静,眉间的皱纹深深地显现着,眼睛剑拔弩张的瞪大着。汗从失去血色的额头上缓缓渗出,如果要说什么的话……那是不适合这如同人偶一样的少女的表情。
「哎,没问题--吧,呜哗?」
突然男人的身影一下子浮起。
这过份突然地降临的事件,令他禁不住屁股着地摔倒了。
「这就是……残滓条痕?」
「……的确,从愚不可及的方面来说,你犯了大罪没错。」
少女吐出滚烫的呼吸。额头上滑动的汗珠与银发结合,发出闪烁的亮光。
Episode06
男人用肘顶着石制扶手,看起来百无聊懒地眺望日落。
从二楼望过去,修道院位于略高的山腰处,风景绝对不坏。那是在远方燃尽快要落下的太阳。向下俯视,街道和其前方的树林,被雪上了一个淡薄的妆,同时染上了模糊不清的橙色。
「等一下~」
与轻薄的声音一同出现在阳台的是花俏夺目的女人。比起那男人来算是相当年轻,不过那也已经是中年了。皮肤由于化妆疲劳已经有了一些凹凸不平,显得瘦削而病态。身上佩戴大量亮丽的贵金属。服装突显了其喜欢华丽的爱好,发出光泽的毛皮大衣配合着少女趣味的飘逸超短裙。寒冷的天气下,她仿佛是尽着义务似的裸露着已经松弛的大腿。
男人只是瞥了一下。轮廓深刻的脸没有浮现出丝毫感动,有的只是看到吃腻了的食物菜单似的冰冷的嫌恶。
这对男女,是誓护的双亲。
「冷了吗?来,热巧克力哦」
女人双手各拿了一个苹果般殷红的杯子。杯子中有着银汤匙和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甘甜的香味在阳台飘散着。
面对女人伸出的杯子,男人满怀疑心的察看着。下巴冷淡地比了一下,表示出『放在那里』的意思
「甚-么,你怀疑我吗?可没下毒之类的哦,你看!」
女人看似怒上心头地嘟嚷着,『不用介意哦?』的控诉着,泄愤似地用汤匙搅拌后,杯放到扶手上面。
然后,不高兴地嘟起嘴唇。
「只是,想在最后……留下一个美好回忆而已」
男人斜视着女人,然后懒慵地伸出手。男人拿着的,就是女人刚刚搅拌了的。女人肩膀一紧,把伸出的手收回来。
然后暂时的,双亲都只是无言地喝着热巧克力。
偶尔想起似的,女人取出了信封。男人看也没看,她只好戳了他的手臂。
「是,这是你想要的东西,离婚协议书。应该都齐全了的」
「哦……真的好吗?」
「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女儿在这也有着各种麻烦吧?我嘛,就向你的恋人致以问候」
「呼……那个金钱的条约真教人意外呢,象你这种守财奴。」
男人终于露出嘲笑--然后这表情冻结了。
「啊……呜!?」
杯子堕地,两手紧握喉咙。粗鲁地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翻滚栽倒。只是,那也只是短时间内的事,不一会动作便迟缓下来,男人动也不动了。
「咕呼……哈……啊哈哈哈。啊啦,真是遗憾呢?」
看到男人激动的样子,女人愉快地笑了起来。
「那种金额就能使我满足吗?那种程度啊,大白痴。说成我是守财奴那样。老爷!那个小婊子想抢我的钱,谁会去忍她啊?呜呼,不错的样子……啊啦,已经安息了吗?那就真是遗憾了哦~想要说更多的话呢……呼呼,已经听不到了吧」
一边呼吸紊乱起来,一边兴奋使脸颊变得绯红,女人取出了两张贴上银箔的纸--巧克力的包装纸。用华丽的指甲灵巧地捏着,然后让男人握住。
「撒,现在得赶快找人来了,去喊人来吧……」
用力地吸气,可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
因着惊愕与恐慌而把眼睛张得老大。带黄色的眼球暴突,乌黑的静脉明显地露了出来,浓妆像干涸的田地一样裂开了。她的表情极尽人类所能想像的丑陋,难看地扭曲着表情。
她发挥着回光返照的力量,一边转动眼白,一边伸手到桌子上。可是,手指伸不到。指甲在桌子上刮着,只留下了痕迹。
像重叠起来的双亲倒地后,小小的脚步声接近着。
脚步声的主人在玻璃门的后门出现。是有着大人模样的少年。好好的结上领带,衬衫上面披着一件格子毛衣。像地面一样明亮的茶色的头发,看起来很聪明的米黄色瞳孔……那是十二岁的誓护。
越过玻璃看向双亲,誓护面色变成青色了。
东倒西歪地倚靠着玻璃门。垂下头,喀喀地颤动着。喉结上下地晃动,将快要迸发而出的必死悲鸣扼杀。
不一会,誓护坚毅的向前走,进入没有声音的阳台。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一点点地接近着父母的死尸。在途中他取出了手套,两手都穿起来。
注视着桌子上面母亲伸长着的手。
那是信封,拿起来翻转查看,表面上写着『离婚协议书』。
打开信封。因为指尖震动着,那样简单的工作也显得困难重重。
中间有着另一个信封,用毛笔在表面写着『遗书』。果然有这东西。的确可以肯定……擦掉脸上的冷汗。
令母亲手中握着遗书。然后从腰包拿出粒状的巧克力,放到离婚协议书那信封中,再将其压成团状。慎重其事地察看四周,确认没有人目击到这件事后,才步下阶梯尽情地将纸团丢向远方。
漂亮的抛物线。团状的信封被吸进森林,无声地消失于雪下。
誓护对那个结果感到满足,然后急忙回到室内,唤来为时已久的帮忙。
Episode17
映像间断,暂时哑口无言。
呼吸频率不定,动脉中吱嘎作响的脉搏跳动着。
这种东西多少都能察觉到--那过份鲜明的二人身影,正是往昔父母的身影,那逝世的一刻,完整地看在眼里了。
重新理解了杀人这个罪的重量。
父母痛苦地死去,为氧气苦苦挣扎,想要活得更久。他们都没想过会这样死去,那想要依赖着什么的眼神,可是还是无法得救而死。
那二人与其说是『虔诚的基督徒』,倒不如说是所多瑪与蛾摩拉的居民和叛教者。即使是临终前的一刻,一定是这样想没错。(注:就是女人回头变盐柱的那一段故事,出自圣经创世记)
神啊,请救我吧!
「呼……呼呼……」
誓护的喉咙随意地震动,像痉挛一样笑起来。
「计划的是那个人。父亲快要被逼着离婚了……」
声音渐高,誓护流畅地持续着。
「父亲预计着假装为情双双自杀,却只筹措着自己如何脱难。哈哈,真是浅薄的人啊。你心中想着谁啊。不过那个人却当真了,而且付诸实行。凶器是注入了山埃的毒巧克力--非常苦的东西。在把杯交过去以前,预先放入那东西。经汤匙搅拌后,就能正常地提早将毒素溶入杯中……」
自己不会接触毒,什么都不知道的对方也会死。之后警察来到时,溶化的毒在两个杯中都找得到--计划就是这样。
「我事前已经知道那种事……所以对凶器失敬了,先行溶掉毒巧克力」
微微一笑,转向背后的少女。
「怎么样,看到了吧,漂亮地毁灭证据。那东西在春天以前都不会出现哟」
可是,少女的反应比隆冬室外的空气更冷。
「吃一惊了,愚昧的人……」
少女看来甚是烦厌。超过了嘲笑的情况就是无法笑出来。眼中所见的都不愉快,眼睛紧盯着誓护。
「嗯……啊啦?为什么发怒了?」
「要我说出来你才明白?真的真的是,令人要吐出来的愚昧小子。你不如想想用头撞豆腐角而死的方法啊?」
少女骂了誓护半天,不过她在理解到那样下去他也不会明白后,以打从心底蔑视的表情亲吻左手的戒指。
「……显现吧」
在快要哭出来的誓护面前,记忆的残渣再次凝聚成影像--
Episode10
映像相当的不鲜明。
掺杂了沙暴似的噪音,半透明的鬼魂进来了。那像是天线坏掉了的电视。激烈的噪音干扰,声音几乎听不见。
尽管如此,能模糊地看到背景。
阴暗。光所照明着的室内。天花很高,井然有序的长椅子,十字架和雕像,左右对开的厚重门扉……应该是礼拜堂吧。时间是晚上。
中间有一对男女站着。
不,不能断然判定他们是男是女。相貌和服装都无法判断性别。
大的一方身材与誓护相去不远,小的一方是身材细小的女性吗,或该说是瘦削的少年才对。穿着类似短裙的衣装,说不定是围裙。
二人似乎正争论着什么。男(?)用夸张的姿态诉说着什么,那可以说是以卑屈的态度恳求着吧。可是,女(?)却并不配合,冷淡地背向对方。明确地表示出拒绝的意思。
男的方面持续着热情的劝导,不过一直都没奏效,突然老实起来了。
那不是死心。
双眼发出怪异的光芒,焦急地接近着女人。那双手展开成钩爪,并且偷偷地靠近。已经是一步将军的距离了……
女人没有发现。
沉默。
突然,女人耳朵动了一下。感受到不协调,诧异地回过头去--
那个刹那,男人朝女人的头飞扑过去。
用力地勒着,女人抵抗了,他用可怕的臂力向墙撞过去,然后马上又拉过来,再摔到地板上。无情不赦的攻击。理性的枷锁已经消失。如果女方的身体是黏土,那一定是平坦的板子。
女人漂亮地打了男人的后脑,角度相当刁钻。那毫无疑问是致命伤。
即使这样,男人没有停下来。他跨坐于筋疲力尽的女人之上,更用力勒紧脖子。
然后数秒过去--不,更长吗?
突然男子的动作停止下来,以惊慌的样子坐着,摇动着女子。
女人不会动了,也停止了呼吸。
男人仰后再前倾回来。他臀下的身姿相当无情。就那样,他用纠缠的脚步逃出礼拜堂……途中停下来了。
恢复冷静了吧。判断是不是逃跑也没办法吗?将礼拜堂的每个角落都看一次,用双眼确认状况。短暂的沉思,不一会,男人开始行动。
抓住女人的脚,拖到长椅子间掩盖着。然后在入口前方站着,仔细地听着各方的声音,确认了没有人的气息后,再将女人拖出来,以肩膀扛着。
再次确认走道的情况,男人慎重却又迅速地离开礼拜堂。
十字架上的救世主一直见证着罪人离去的始末。
Episode18
「……啊-」
誓护开口时像是暂时忘了日语。
胸口厌恶着刚刚的映像。可是,问题不是那种程度的事……
对男人的背影有见过的印象。不过当然那也不是问题所在……
「那个啊,现在发现了特别的事吧,不过呢」
「什么」
少女用吵死了的表情回答,完全不打算看向这边。
「我或许……不算非常愚蠢?」
「即使你不做这样那样的蠢事,从前现在到永远都是非常愚蠢的」
少女很冷淡。不,应该是非常冷淡,就像冰点变成负四十度的差距一样。她的不高兴应该不只是因为疲惫吧。
「向教诲师自白没被追究之罪,愚昧之极」
言语的匕首大刀大刀地挖着胸口,但是确实如少女所言,她找的不是誓护双亲的毒杀案,而是这边的绞杀事件的凶手……随意武断地犯下错误,在地狱的使者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罪。
少女仿佛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一个人在那嘀咕了半天。
「笨到那个样子……偏偏艾可妮特我如何狼狈……连冻结充填都用上了……这样的话,我不是成了愚蠢的存在了吗……」
「那个-,害你白忙一场真是不好意思,我怎样--」
无法完成那句说话。
啪滋,火花与声音一同自少女的眉间发出来。不是比喻,是真的火花。那好像是一种放电现象,誓护的前发烧焦了,洋溢着焦臭的气味。
「好事多为啊,愚蠢愚昧的人类……艾可妮特我在考虑着事情啊!你那张肮脏的嘴不愿合起来的话,我来帮你堵住吧……?」
明显是在迁怒。她浮现出残酷的笑容。
「你认为怎样啊,唔?哼,马上押下极刑犯(亚当)的烙印吧……」
少女的黑色手套迫近额头。光滑布料的质感使誓护越发感到恐怖。说到底现在还没做好觉悟,
「呼呼呼……」
少女唐突地笑了起来。别有意味的斜视。然后,这样说了。
「如果做点什么的话,可以饶恕你的愚蠢啊?」
「--哟?」
「听不到吗?我说无罪释放哦」
誓护讽刺地以讥笑反击。
「当然听到了,有什么条件?」
「明察秋毫呢……那种地方我并不讨厌」
少女说着把手贴到胸口上,迅速回转着,以歌唱来说话。
「你与艾可妮特我赌一局吧」
「赌?」
「成为我的仆人,我找出替代的罪人」
誓护囧了,『吓?』这样想要确认清楚的心情。
「如果在拂晓之前完成了教诲师的任务,毒杀之罪就是没被看见过的事件,自白也是未曾发生的事件。怎样,条件不坏吧……?」
「不,最差了」
少女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双瞳看向这边。
「为什么……?」
「因为,说来不太好吧?我是弑亲的罪人--这个事实无法改变。被追逐的我,对追逐着的你而言有权宜这样做的原因吗?」
「……我对你感觉不坏,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啧啧啧,无法被开玩笑啊。我最不能被女孩子感兴趣了」
「这个世界最悲惨的自白呢」
「果然……哎,果然是那样吗?」
「……呼,不用一一说明理由吧,麻烦的仆人」
「已经看我成奴隶了!?」
少女选择把扇贴到嘴唇上,取得考虑的时间。
「……如果是那样,强逼来说是消磨时间吧,大概。愚昧的人类会为我可爱的身体拼命地东奔西跑,确实非常滑稽吧?」
「这是多么的,低级趣味……」
「努力啊辛苦啊什么的,根本一点也不配我艾可妮特。在这种脏兮兮的建筑物里,来回到处转着找残滓条痕什么的……真是敬谢不敏了……」
简直有如大小姐一样的发言。说不定真的是别人养在深闺的小姐。
「怎样?这样满意了吧?」
「Okay。那件事,我答应了」
似乎是大为沮丧的样子。少女啪嚓一声,烦躁地握紧了扇子。
「……比起满口抱怨,还真是干脆地承诺下来了呢」
「当然。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时间过去总会有办法的。
对誓护来说已经连申辩的方法也没有了,被祈祝拿走了盾的话,无论哪条路都只能服从了。
少女紧咬着唇。危险的空气漂浮着,啪兹啪兹的放电现象出现了。
「难道说你……在试探我艾可妮特……!?」
「不、等、stop?!!只是坦率地把我的疑问说出来而已啊」
当然,是有点试探的成份。说是猜度也可以。
人类与白痴无异,
这个少女的头脑和人类没有多少差异。而且,绝对不是久经历练,而是更加幼稚的思考方式。
誓护感觉到,这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少女,不,和老成又不起眼的自己比起来,少女那方才是比较直率易懂的性格。
只要知道那点的话,就能推测。就能交涉。就能利用。
可以,控制。
「……虽说人类是哪个都令人作呕的存在」
如她所说,少女就像要吐掉一样说着。「尤其你是我特别讨厌的类型」
誓护苦笑了。「说什么喜欢的讨厌的……」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喜欢。就算写下来也只是不讨厌」
「哈哈,居然当真了呜啊好热!」
「……我改变主意了。你那没有遮拦的口现在就让他变成炭焦好了」
「热,好热!等一下大小姐你冷静一点!」
突然变成失去控制的困境了。被啵,啪的连续盛开的火花烤着,誓护的头发啊皮肤啊制服啊,到处都出烟了。
「总,总之现在主仆关系已经成立了!好,干杯!好,握手!」
「哼」
少女并没有伸出手回应,只是对伸出的手看了一眼。
取之代之,从自己的右手把蛇型戒指拔掉,套上了誓护的手。
「--!?」
少女放开指环的瞬间从她身上流出的妖气如同黑雾、如同黎明的光线般,可怕的动静突然消失了。有如被谁吹熄了一样
与此同时,黑白色的墙壁啊,床啊,照明啊,一件件取回了原先的色彩。风的声音和玻璃的嘎吱嘎吱声也回来了,反过来想,也可知至今为止有多么静寂了
当不久后修道院完全取回了原先的色彩和声音时,誓护的眼前站着一位态度非常好的女孩子。
可恶地把脸别到一边,即便没对上眼,如果没有那猛烈的妖气的话,
怎么看也只能像个小女孩。
像这样把不祥和毛骨悚然的感觉去掉的话,就真的只是位美丽的少女而已。
头发仿如银丝,流丽地披于肩上,只有些许灯光就足以闪闪发亮。
眼睛是一如既往的红宝石色,但现在比起宝石,给人的印象更似鲜血,令人单纯地感到美丽。
皮肤如同珍珠一样滑溜发亮,像布丁一样水水的。只到誓护的肩膀附近的身高也,轻碰一下就会折断的手脚也,让人觉得实在太不可靠,太弱小了。
有着贵金属般的华丽和野地绽放的小花一样的楚楚可怜。
完全相反的两极般的美丽漂亮地合而为一。说真的,如果不是这种状况的话,还真想请她喝杯茶呢。
「……什么啊。笨蛋把蠢脸错开是要怎样」
「没什么,总觉得真普通……的感觉」
「……存在系改变了的缘故」
「存……?那是什么意思?」
少女毫不困难地放出闪电。但是结果还是说了。
「……魔力变弱了啊」
「呼。不过,坦率地说的话还真漂亮啊。不就活像是一个人类女孩吗!?」
「区区一个人类别用看不起别人的口气说话。」啪啪。
「可恶,好像不对劲。啪啪啪啪……」」
对着烧起来的手腕呼呼地吹气。看来即便魔力削弱了还能够使用放电攻击。
「咦,这指环是什么?」
「……"布鲁库鲁希的钟摆"」
「"钟摆"……明明是指环嘛」
别磨磨蹭蹭的,给我快带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无名指?呜哇,不觉得心跳加速吗?
咔嚓,右边脸受到了冲击。被殴了。还的是用拳头。
「先帮你那娘娘腔的脸整一下形……要变得稍微能看才行哦。……?」
「实在非常的对不起!我立马就戴上!」
虽然觉得对自己来说尺寸有点小了,但两条蛇蜿蜒起伏地把直径扩大,变成了适合誓护的手指尺寸……感觉有点呕心。
看着吓得心里扑通一跳的誓护,少女的气稍稍消了。调整好了心情。
「引以为荣吧,人类。我艾可妮特呢,在教诲师之中也是特别厉害的,在教诲师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冥府的丽王六花之首。我乃是秋牡丹的血族。只负责困难和需要高超技术的事件哦。以人类之身能成为我的眷属可是莫大的荣誉」
「哟--稍微明白了,很伟大是吧?」
「……」
少女向誓护放出杀气。
但是察觉到在这责怪誓护实在是找错对象了,只能拼命得摇着扇子,并没继续埋怨下去。
「然后呢,这指环要怎么用啊」
……我只说一次哦
少女这样话说在前头,开始娓娓道来。
Episode19
听好了,人类
我们教诲师,有着遡及编纂的能力。
简单地说,就是能看见过去的能力。好好保管那个戒指吧。因为那可以授予你这种愚昧的人类遡及编纂的能力。
这个世界是被造之物,微不足道的幻想哦。
但,那并不是荒唐的存在。而是由物理法则和更新履歴,因果,规则和现实所组合构成。
由各个空间所积蓄的记忆,换言之就是履歴,状态如果完好无缺,就能把过去复元。
(等一下。你说空间的记忆?)
……对。物件,建筑,土地所拥有的回忆似的东西。
过去所发生的事件的残滓。要说的话就是过去的残像吧。
那就是残滓条痕。写在名为时间的书上的片断。
比如,笔不是掉在地板上了吗?
这支笔因为别人弄掉了才会掉下来。
又是谁人把它带进室内。从指纹中就能明白谁是持有者,在墨水的成份和残留量中也能知道意义。物件和地方都拥有像这样的记忆片断。
教诲师的工作就是把断开的记忆碎片收集,修复,编辑起来。
然后编成一册像书似的东西,把过去的事再现出来。
(嘿ー、如果这是真的,的确是很强大的力量呐)
……也没有那么特别。极少数情况下在人类中也会出现持有这种认知能力的人出生。
(在人类中也是?)
的确存在哦,对残滓条痕有所认知的人类。可以看到死者生前容貌的人。
这种人被称作霊能者或者超能力者。
……哼,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
总之,教诲师可以通过『看到过去』来证明罪人所犯下的罪。
但是,这并不是万能的力量。
听一下理由就明白了吧……?最终决定空间的是强烈的记忆。只限于能给予这样的器物或建筑物影响的大事件。
墙壁上巨大的伤痕-这便是记忆。附着的血污-这也是记忆。无论何时都会留存着的鲜明的记忆。
但是,像每日的生活一样频繁更新的东西便很难残留下来。这些东西即使编写出来,也只会因不明确而产生暧昧的影像。
即使是大事件,也会随着岁月风化。用之前的例子来说,无论是墙壁的伤痕还是床上的血痕,随着建筑物的风化复原也变得困难起来……
(那么,很久之前的事件就无法查证了么?)
嗯……。但是,就像陈旧的记忆突然苏醒一样,残滓条痕有时也会变得活性化。
强烈地回忆相关的事物--正是插入<钥>的时候啊。
杀人事件的话便是杀人者。使用的凶器。或者是犯罪时间。这样的每个细节与事件的瞬间越相似记忆就越鲜明。
杀人的过程并不是在犯罪现场看到了亡灵,而是残滓条痕到达了激发状态。
(那么,把犯人领进犯罪现场的话,刚才的映像也会变得清楚了吧)
大概吧……。
(提问。有了这个戒指,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哔哩哔哩的放电吗?(炮姐-v-)(p:炮姐v5))
你个笨蛋……。雷键是我与生俱来的〈胤性霊威〉。是不可能寄宿在钟摆内的。
(不明白呐。胤性霊威是?)
……教诲师被血液和血统支配。血液给予了我们异能之力,赋予形态与效果也是形形色色……(p:火影发来贺电)使人看到幻象的幻惑、歪曲时空的神隐、伤害人的神经、窥探人的内心等,什么样的能力都有。
我的一族支配着一但触摸必会死去的猛毒--<地狱之雷洼>。这种异能是秋牡丹的血液里刻印着的,并非是由"钟摆"才得到的…机能。当然,不会因为你持有"钟摆"就让你可以使用它。
(嘿ー、真可惜。可以使用的话会更加安心一点呢)
……最后一点。
教诲师收集的残津条痕将作为案件最重要的证据。人们的证言、自白、物证等与不可动摇的过去比起来就如同是佐证一样的东西了。
依据足够断定其罪行的〈过去〉责备犯人,烙下烙印ー-
这便是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间的交信规约。
把我刚刚说过的话,用你愚钝的脑子好好记住吧。
你也是,你今晚也是教诲师……。
Episode20
「OK、大体上明白了」
誓护轻声说道,就像对某个游戏规则解说的回应一般。
少女露骨的蹙紧了眉头。
「轻浮的男人……。真的听懂了吗?」
「也就是说,通过这个戒指便可以再现过去的记录映像吧?」
「……没错」
「那么,我只要在黎明前把那个那个事件的犯人揪出来就可以了吧」
「……差不多吧」
「我想确认一下。刚才的影像是被篡改过的,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那是连冥府的廷吏都做不到的事。而且,刚才那一幕也不可能是演技。这个光景是实际存在的,并且一定连结着重罪」
「也就是说,犯人是男性,并且杀掉了一位女性?」
「笨蛋……。不一定只限于这样的发展吧」
少女露出复杂的表情,如同给自己听一般说道。
「画面那么混乱,完全没有能够断言“就是这样”的证据。连犯人是不是一位身材很好的女性,或者被害者
是不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男性之类都不清楚……。是很久以前的事件,或是最近发生的事件之类也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犯人就在这座修道院里」
少女牵动起纤细的下巴,点头肯定道。
「记忆是活性化后的产物,这个尘一般的残滓条痕,可是比龙舌兰传递的断片更久远更可信的,罪人满不在乎地犯罪的证据哟。」
龙舌兰?虽然想问一下,不过看她好像在考虑什么的样子,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例子呢。明明身在犯罪现场,并且犯人就在我们身边。」
「发牢骚也解决不了问题,在黎明前把犯人找出来吧。」
「啊啦……」少女露出坏心眼的笑容。「真是相当有自信啊」
「算是吧。如果犯人的确在这些成员中的话」
誓护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如此断言道。「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绝对能找出来的。」
「我们还有犯人的记号呢」
「虽然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话说回来,称呼你为艾可妮特就可以了吧?」
忽然红色的眼睛向这里看来。
「……明明只是个污秽的人类,不要用艾可妮特称呼我!」
「不,不行吗」
「哼……。如果你不珍惜生命的话就随你喜欢好了……」
「那,艾可妮特」
「……」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探索一下那个残滓条痕、在修道院中来回转转吧?」
「……不怕我吗?」
「诶?」
少女转向后面,心中一惊。用仿佛可以将人射杀的视线贯穿誓护。
「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啊,你的态度……净在那里傻笑。」
「什么、什么啊,用不着那样瞪我吧。」
「你不怕我吗?还是说,你是在小看我艾可妮特呢?我可是连把你整个肢解都做得到的哦……?」
黑色的闪电在少女的周围交错飞翔,啪哧啪哧地飞溅出火花。
「呜啊!等等住手啊!我又没说要跟你争论『你能把人肢解』这一说法的可信度啦!!」
「……」啪哧啪哧。
「我并不是在小看你!也没打算要不害怕啦!」
虽然她的可怕程度因为妖气消失而降低了这一点是事实,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说出口好了。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是同伴吧?那就没必要害怕了嘛。」
「你说我们是同伴……?」
「不、不过也只是利害关系一致,而且我明白你打算干什么这种程度而已啦。」
「……哼,你真的明白吗?」嘲笑。「你应该也看见了吧。我毫不留情地攻击了那女人。也就是说,我就是这样的存在,与人类绝对无法相容啊。」
「你让姬沙小姐受伤那件事,我当然还是觉得很害怕,这段时间估计做梦都会梦见,而且我也还在生你的气啦。」
「你看……」
「但是,那时候姬沙小姐也有错。要是你有实体的话,那就不是受点伤就可以了事的了。」
「……哼。要是我有尸体的话,根本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破绽。」
「啊,是是,OKOK,所以说别瞪我了啦!也别玩火了!」
誓护劝解着少女,让她冷静下来。让她收回那不吉利的啪哧啪哧之后,誓护带着苦笑继续说:
「你伤害姬沙这件事,我虽然不会认同,但是可以理解。」
「……」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应该是不同文化之间的摩擦吧。因为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所以超乎必要地感到害怕,进而攻击对方……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
「……这也算是不害怕我的理由?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嘛。」
「有关系。总而言之,现在的你并不打算马上杀死我吧?」
誓护露出笑容。少女一脸嫌恶地望向一边。
「……讲大道理啊。我最讨厌了。」
「随你喜欢。我早就习惯被女孩子讨厌了。」
被自己的话语所伤,誓护不禁双眼含泪。就在他努力地战胜悲伤,想要乐观积极地向前走去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以几乎完全无法听到的低声嘀咕道。
「是?」
「还真是个头脑迟钝得不得了的男人呢……」
少女摆出一副似乎在咀嚼苦虫一般的极为不快的表情。
「我说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啊。」
誓护明白了,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誓护。誓言,守护,誓护。」
「……好烂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
「什……!?」
无视于受到沉重打击的誓护,少女飞快地走了起来。走了几步以后停了下来。她一脸生气地拢了拢头发,隔着肩膀回头看去。
「……真是不中用啊。别磨磨蹭蹭的。我艾可妮特可是很性急的。」
她的表情并非嫌恶,并非侮蔑,并非嘲笑,亦非警戒——
「走吧,誓护。」
而是毫无做作与威势的,艾可妮特本身的表情。
尽管她并不是对自己露出了微笑,但誓护还是看呆了。
「哦,哦哦!」
誓护慌忙地追了上去。不可思议地,他很轻易地就追上她了。
Episode21
从阳台回到走廊之后,誓护马上感到一种不协调感。
荧光灯不知不觉地开始刺眼地忽明忽灭。
不,不仅如此。荧光灯的光正呈现着黄色。窗帘是暗淡的红色,墙壁是橙色,玻璃花瓶则是绿色。
「啊,颜色……还有声音也……?」
没错。虽然被艾可妮特的妖气消灭转移了注意力,以致几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但从她脱下指环的瞬间开始,色彩与声音就再次回到了修道院内。
这样的话。
誓护像被弹开了一般改变方向,向着与艾可妮特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誓护?你要去哪里?」
艾可妮特在背后大喊。根本没有时间进行说明。虽然不太可能,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在这个受到闭锁的空间,这一受到限制的状况之下,根本无法预计犯人会怎么行动。
时间的冻结早已解除了。现在不是顾着聊天的时候。
实在令人着急。祈和杀人犯在一起这种情况根本想都不敢想。还要说的话,姬沙所受的伤也很让人在意。誓护一步跳下楼梯,抓着扶手转过楼梯间,飞到空中跳过剩下的几级,朝着玄关大堂飞奔——
本来是想这样的。
『给我等等!』
「呜哇!」
就像有人在耳边大吼一般的冲击。誓护不禁失去平衡,摔倒在走廊的地板上。
指环像燃烧一般炽热。感觉就像话语从手指直线流向耳朵一样。
誓护摇了摇朦胧的脑袋,努力抬起上半身。一抬起头,就和在楼梯间上超不悦地交叉着双臂的艾可妮特四目相对了。
「仆人居然抛下主人一个人走掉,你这到底是在想什么……?」
「谁管你!现在不是顾虑这种事的时候!」
「妹妹那边平安无事」
「--」
「真不像你……你是个狡猾而又工于心计的人吧?罪人也是个狡猾而又工于心计的人。在状况尚未明朗的现在,加害于你的妹妹到底有何意义?」
「啊……对哦。」
「你这笨蛋……居然连这一点都想不到,真是前途堪忧啊。」
「……抱歉。」
誓护低下了头。艾可妮特说的没错。
他也深刻地自觉到这一点。祈是自己的阿基里斯腱。要是知道誓护与艾可妮特联手了的话,罪人可能会对祈下手。如果每当这种时候都像现在这样张皇失措的话,那想要保护祈就非常困难了吧。
冷静下来吧。开始算计吧。你是桃原家的下期当主。耍手段这点小事应该轻而易举吧。
如果凶恶的杀人犯就在眼前的话,那就哄骗他,欺瞒他,出其不意地抓住他吧。
艾可妮特一边轻轻地触碰扶手,一边一级一级地慢慢走下。
誓护也慢慢地站起身来,等待艾可妮特的到来。
然后,他配合少女那从容不迫的步调,前往礼拜堂的入口,玄关大厅。
可以看见加贺见的身影。他似乎仍有所警戒,正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加贺见发现了他们,稍感惊讶地抬起了一边的眉毛。他的视线集中在誓护身后的艾可妮特身上。誓护稍稍打了个招呼,穿过加贺见身前,进入了礼拜堂。
消毒药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姬沙确实得到了治疗。急救箱被人拿了出来,用纱布与绷带为她止血。
为她进行应急处理的是森修女,她卷起了袖子,正在非常忙碌地动着手。
誓护环视礼拜堂,最终把视线停在一点处,安心地松了口气。
祈安然无恙。她正在真白的怀抱之中,目不转睛地望着这边。
「祈!」
虽然她确实安然无恙,但神情却有所不同。她似乎感到非常害怕,完全不敢走近。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誓护回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被最爱的妹妹用这种态度对待,誓护的心不禁被撕得粉碎。虽然他很想抱着膝盖啜泣,但很遗憾,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人齐了呢……呵呵呵。」
艾可妮特打开扇子,遮掩着脸。她就像在恐吓众人一般,故意以反派的语气说道:
「给我听着,愚蠢的人类们……我来说明一下宴会的趣旨吧。」
「……这是怎么回事,桃原家的少爷。你为什么会和那家伙在一起?」
加贺见代表众人说道。听一个眼神凶恶男人用浑厚的声音在高半个头的位置这么一说,任何人都会脊髓反射地想要道歉说『对不起』。
艾可妮特代替张口结舌的誓护回答:
「这个人啊,已经成为了我的仆人……我的扯线木偶了哦。」
她用扇子上的羽毛挠了挠誓护的鼻尖。实在是非常的痒。
「呵呵呵,你也觉得这主意很有趣吧?这个人要揭发罪人的罪孽哦。肮脏的人类的罪孽,由同样的人类来揭发……啊啦啊啦,这是多么美妙的缘分啊。」
加贺见砸了咂舌,就像在说『随你的便』一样看向一边。
姬沙往这边看来。她在用眼神悄悄地询问『这是真的吗?』。真白似乎也感到了同样的疑问。她正在吞着唾液等待着誓护的回答。誓护点了点头。
「在这修道院里发生了一起事件。那大概是一场杀人事件。」
在听到『杀人』一次的瞬间,场内的气氛改变了。
「在这里面,有人杀人了。」
刹那的一瞥。众人互相窥视彼此的表情,互相试探着什么。
「我不想怀疑大家。可是,如果有人干过的话,请主动承认好吗?」
誓护带着真心这么说。
不过,一如所料,没有任何人有反应。
加贺见一如既往地看都不看这边,姬沙在以看着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瞪着这边,森修女几乎完全没有显露出感情,真白在抱着祈颤抖,祈则在歪着脑袋注视着哥哥。
在这之中有一人是无法饶恕的杀人者。
誓护叹了口气。
他觉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期待有人能自首的自己也好,正在说谎的犯人也好,还有这种讽刺的状况也好。
「……我明白了。很遗憾——」
誓护带着决心宣言,
「我要揭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