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9
大灰狼用花言巧语唆使着小红帽,让她成为了自己诡计的帮凶。
于是,轻而易举地填饱了肚子。
吃了一个人。真香。又吃了一个人。真香。
可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肚子鼓鼓的,终于,想睡觉了。
这时,猎人举起了猎枪——
Episode 47
礼堂里安静地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
祈祝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仰视着哥哥,凉夜和美赤也面面相觑,而作为教诲师的少年则投来怀疑的一瞥。艾可妮特依旧是装出漠不关心的表情——与其外在相反,代表着某种信赖——看着誓护。
“……什么意思?”
作为所有人的代表,少年教诲师开口了。
“给我说明下,海蜇。凭刚才的断片,怎么证明那女的是无辜的了?”
誓护暧昧地点了点头,并不是向着少年,而是向美赤发话。
“织笠同学。手机,带着吗?”
“啊……没。之前和挎包……一起丢了……”
“那么说,我之前还给你的,那个白色的手机——是纱彩的遗物还是什么?”
“……嗯……是。”
“这样就清楚了。刚才在天桥断片会活性化,并不因你是犯人的缘故。而是这个手机见证了那一瞬间。”
像是吃了一惊,少年耸了耸眉毛。
“在桥根那里,你和纱彩同学争论了些什么?”
美赤略微有些踌躇。在她一旁,凉夜呆然地关注着事情的发展。美赤边窥视着他的表情,边吞吞吐吐地用自己独特的语调说起来。
“那天……我被纱彩叫出去了。纱彩说……已经、决定不练长笛了。因为没有才华,放弃了……我,吓了一跳……不能接受……于是,就吵了起来。”
这时她的脸庞几乎要流下泪水。
“明明是最后一次了……和纱彩说话……明明是最后一次……”
“是从纱彩同学那边,来的联络吧?叫你到天桥附近。”
“…………”美赤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因为,你是‘依照计划’被引诱出来的啊。”(译者注:原文单引号部分作「計画通り」)
没能理解誓护讲的是什么,美赤茫然若失地歪着脑袋。
“……所以说,到底什么意思?”
少年焦躁地站着,从一边插话进来。
“快点说你的结论吧。你这混蛋觉得是谁干的好事杀了人?”
“在这之前,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先说明这个。”
他朝向了少年。
“我也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你在袭击音乐教室之前,我重要的妹妹,和这位凉夜老师两人,被个名叫铃兰的教诲师掳走了。”
似乎是不知道。特别是听到“教诲师”一词,少年的表情尤其意外。
“我也曾怀疑过,你们俩会不会是同谋……要是同谋的话,这次会不会也是铃兰在暗中活跃,为了威胁我而把祈祝给绑架了的。”
誓护耸了下肩,又摇了摇头。
“但是,我弄错了。”
有十足的把握断定。
“铃兰没有把我这种人当回事。不用说要求,连接触都不会有。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那事情就反过来了。她并不是要抓祈祝——而是要把凉夜老师藏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向凉夜。凉夜也指着自己,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脸色。
“这么想的话,头绪就来了。在祈祝被绑架的当下,艾可妮特就再生了断片——在断片之中,铃兰现身的一瞬前,凉夜老师这么说了。要把祈祝带到这个纪念讲堂来参观。要是这样……”
看了一圈所有人。像要表达清楚意思一样,慢慢地开口。
“不就可以这么想吗?在艾可妮特进行搜查的时候,如果凉夜老师进入了纪念讲堂,会给铃兰会惹出不小的麻烦。具体来讲——会有断片被活性化了之类。”
“而且这麻烦……”他继续道。
“当然的,一定会对铃兰产生某种致命的影响。”
少年终于理解了的样子,惊奇地说道。
“所以说你,坚持要来这地方啊。”
“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当时也没有别的出路可找了。”
“……刚才那影像就是‘致命的’东西吗?”
“致命的啊。刚才的断片,告诉我们两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其一,去世了的纱彩同学,有着憎恨‘亚沙子老师’的理由。其二。”
誓护叹了口气,以一种为难的神情,盯着美赤。
“也有憎恨着你的理由呢。织笠同学。”
美赤眼镜瞪大了。接着,就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样,作出痛苦的表情。
没有再重复一遍,誓护接着一开始的说。
“即便不会被当成决定证据,也会成为搜查的重要线索。这种时候,被怀疑了的话计划就失败了。如此致命的断片,铃兰却不去摸消而把它留下来的理由——不像上一次一样将其劣化的理由——那就是。”
于是,说出了最终的结论。
“被她当成棋子的人类,也就是共犯,已经在这世界上不存在了。”
从亚沙子的死亡开始,到共犯者死亡的短短时间里,没能来得及将断片劣化吧。
少年莫名其妙地张大嘴巴。似乎誓护所引导出来的结论,听上去实在是太脱离常轨了。
谁才是真正的黑幕,誓护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
铃兰。说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酿造的也不过分。
那位铃兰,过去,曾说过就算多一个也想给尽可能多的人类打上烙印。这次则试图把毒爪伸向美赤。然而,美赤并没有犯下罪过(理应如此)。
那铃兰究竟是唆使了谁呢?谁成为了铃兰的棋子,犯下了大罪呢?
如果说,这答案是纱彩的话,一切都合乎逻辑了。
去劣化断片的人类,即铃兰的爪牙要是不在了的话,人为地劣化就尤为困难。正因如此,纱彩根本不可能不是自己从天桥上飞落下去的。她在前前后后做了些小动作,演了这一出决定性的瞬间。铃兰(自己的痕迹可以自由消除,应该)直到之前一直演着对手戏,但到了最后的瞬间,则是独身一人,自己踢了下天桥,自己把刀刺入腹中,就像自己被谁刺伤了后推落一样,演了一出好戏。
并不是看不见,而是根本不存在。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当然看不见。
天桥上的这一幕,是纱彩的自导自演。
而其目的……
“艾可妮特,刚才,手机里问了你吧。”
忽地视线投向她。艾可妮特也用怕麻烦的神情看着这边。
“应该有吧,被害者的——纱彩同学的,证言。”
“……嗯。”
轻轻地,点了点头。
“控诉那边那女孩的,就是死者哦。”
应该已经取得了明证了吧。艾可妮特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果然……纱彩自己,控诉了被美赤杀害了啊。
而且,动机也明朗起来。
纱彩的证言,那是虚假的,捏造出的证言。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她的目的又在何方呢。太简单了。纱彩的愿望,当然——
让美赤、堕入地狱。
“铃兰所诱惑了的人物……想要把烙印打在无辜的你身上的始作俑者……这次的骚动的元凶、亲手杀害亚沙子老师的杀人犯——同时,本来理应被打上烙印的人”
誓护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紧盯着美赤的双目,清晰分明地宣告。
“你的挚友,纱彩同学。”
这话语,并没有马上穿到美赤耳中。
“怎…………”
美赤呼吸都停止了,像是气门被噎住了一样。
“怎么会……不可”接下来想说“能”这个字把。
然而,在美赤的话说完之前,矫揉造作的拍手声在礼堂中响起。
随后,少女欢喜的声音也传来了。
“嗯。是这样。就是如此。回答出色。标准答案。完美的回答哦。”
啪、啪、啪,响亮的鼓掌声尤其惹人生气。
“真是的,你的仆人还真不得了呢,艾可妮特。”
如流水般漆黑的长发,让人联想起深渊的黑色眼瞳。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书本。与其名般配,让人误以为是花朵的可爱的外貌。
教诲师、铃兰。
艾可妮特的眉心啪地一声闪过小小的闪电。少年教诲师也毫不犹豫,将刀紧紧握住。另一边,凉夜和美赤像遇到亡灵般向后退去,而祈祝则拼命地抓住了誓护的大腿。
铃兰就在礼堂观众席的最高处,某一个席位上悠然地做着。这种突然现身的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想起自己被偷听了就很火大。
铃兰脸上浮现出嗜虐的笑容,朝着还难以置信的美赤吐露出玩弄般的话语。
“是的,纱彩憎恨着你哦。呵呵呵,太滑稽了。怀念着老朋友的就只有你一个呢,纱彩可是从内心就讨厌你讨厌的要死啊。”
“————!”
“当你向纱彩投去笑容的时候,纯黑的情感就在纱彩心中涌动哦……你那一句句看似纯真的话语,对纱彩来讲,就像一刀刀割在肉上一样痛哦。”
她缓缓站了起来,悠然地一步步走下台阶。
笔直地,一步一步。朝着已经惊呆了一动不动的美赤走来。
“被赋予了才华的是你,作为演奏者被认可的是你,被自己在意的男人选中的又是你——你、你、你!你以为纱彩是在用什么样的心情微笑?而且,你连这种事情都毫无察觉……这就是罪哦,残忍的大罪,你这罪业深重的女人。对于这样的你,光杀了还不足以泄愤。只有永劫的痛苦才与你相应——”
誓护走到美赤身前,挡住了铃兰的路线。
“你就是用这种话教唆别人的吧。和上次那人时候一样。”
“哎呀。讲的真难听。我只是,单纯的告诉了纱彩哦。此世与彼世的法则。还有有死者的证言的话,就会派出教诲师的事。当然,轮回的事也……呵呵呵,不过,烙印的事好像刚巧忘了呢。”
“————!?”
当犯了大罪之人,由人类的法律无法裁断之时,教诲师就会给罪人打上烙印。被打上烙印的人会堕入地狱,在那儿遭受永劫的折磨——誓护是这么听说的。
不知道烙印与大罪的规定,只是被告知“人类是有来世”的话,人类会怎么做呢?如果已经,对现在的自己感到万分厌恶了的时候呢?
当然——
“纱彩她,是自己选择了死亡哦。”
……会这样吧。如果能再重新来过就好了呢,会这么想的人绝不会少吧。
“真可怜,已经对现在的生活绝望了呢。知道了轮回的秘密,也知道这么做会让某个人堕入地狱的那个女孩,亲自这么说了哦。‘一定,要这么做。’呵呵呵……这么说来,人类这种东西真是欲壑难填哦……那女孩也这么说了。‘反正都要死,还有一个人,还有个想要报复的人。’”
那就是、亚沙子——?
铃兰看着誓护的眼睛,隐约微笑起来。
“是的,和你心里描绘的一样……因为,真的太可怜了呀。纱彩最后知道了。本以为抓住了梦想,本以为可以到憧憬的国家留学,没想到都不过是为了激发那女孩的动力而演的戏呢。呵呵呵,命运又是何等的残酷啊。”
少女满心欢喜,像唱歌一样继续。
“就这样,将其老师杀害了的可怜的少女,这次又为了陷害自己最恨最恨的朋友,将自己的性命了结了~呵呵……虽然让那边那女孩逃出生天有点可惜,啊,算了。反正我手头还有纱彩在呢。”
美赤早就像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了,可一听到纱彩的名字,吃了一惊似的眼睛有了焦点,回神过来,把怯懦的眼神投向誓护。
铃兰呵呵呵地小声笑着继续说。
“哎呀,刚才的话都没听到吗?纱彩是在彼世等待裁决的身份哦。因为,诸位已经清楚了,她最后可杀了你的‘亚沙子老师’哦。”
心中暗喜般,纯真无邪的笑容。
“亚沙子也是个愚蠢的女人呢。自己给自己的结局作好了准备……纱彩只要等待时机就行了。等待着亚沙子又犯老毛病,那个时候。接下来的事就和你知道的一样了。呵呵……太愚蠢了。放着不管的话就以‘意外死亡’结案了呢。就因为你们这样那样地找出结果来,最后自寻烦恼了呢。真是讽刺。”
现在终于,誓护理解了。
铃兰不去损毁断片,而选择放置,也有这样的理由。等欺骗过教诲师给美赤打上烙印之后,选好时机搜集碎片,再将纱彩的罪行暴露,两人一起送到地狱中去……
“让你给逃掉了,纱彩想必后悔不已吧……不过对我来讲,你不过是道前菜而已。主菜还一口都没有吃呢。”
这时候,一直都默默不语的艾可妮特开口了。
“可不是这样哦,铃兰。”
那是如铃音般透明,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沉重的,冷静的声音。
铃兰偷偷地,“果然很有趣”般笑了起来。
“哎呀,你还打算说要阻止我吗?又笨、又可怜、又傲慢的公主大人。虽然连说都没必要说,纱彩在此世不会受到惩罚了……逃避惩罚的人类,全都要被地狱的业火灼烧哦。”
“笨蛋是你才对吧。可怜的也是你。真的很愚蠢呢,铃兰。还以为主菜在哪儿等着你吗,尤其愚蠢。“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铃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惊讶地紧蹙双眉。似乎无法读取艾可妮特的内心了,声音更加颤抖。
艾可妮特两臂交叉,哼地一声瞧不起地说道。
“还没明白吗?你这个笨孩子……好好听清楚‘钟摆’的音色的话,理应早就注意到的啊。亚沙子死的时候,是何时?”
“…………!”
这次,铃兰怒瞪双眼。
艾可妮特淡淡地继续说。
“——是的,是在谁把一楼的卷帘门给关下来之前哦。你的仆人试图犯下罪孽的时候,亚沙子已经被毒死了啊……就是说,这是真正的意外。因为亚沙子的大意和愚蠢的恶习,不幸的事故哦。”
“……居然、怎么可能。”
是在确认吗,视线失去了焦点,擦拭着左手的“钟摆”。
“艾可妮特,这个……真的?”
誓护也惊讶地确认道。然而,艾可妮特并没有点头。
“呵呵呵、呵呵、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铃兰传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证明了艾可妮特的话的真实性。
突然,漆黑的瞳孔映照出誓护。
像深不见底的洞穴般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誓护。誓护打了个冷战。就像全身被寒冷的冰水泼个遍般,后背也像凝结成了冰块,浑身充满了恐惧。
“可恶的猎人先生……多么的卑鄙……多么的贪婪。想要把我这条狼的肚子切开,轻而易举地抢走够两个人吃的猎物呢……”
带有杀意的憎恶视线爬向誓护和艾可妮特。
“真的,该怎么办才好呢……喂,那边那聪明的你……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她莞尔一笑。
“哼哼哼,一清二楚。大卸八块就行了呢。”
伴随着轰的一声爆鸣,狂风席卷而上,铃兰身边的空气向四周漫溢开来。
地面喷出了白色的雾气,朝着天空扶摇直上。那是猛烈的妖气。就像龙卷风一样,誓护不禁想到。
如同骸骨般浓厚的白色雾气,填满了整个礼堂。外观也好、寒气也好,都和干冰一模一样。紧张的喘不过气来,誓护由心底感到了恐惧。
铃兰已经狂暴了。早已精神错乱了。不允许毫无理由的伤害人类——现在把这种教诲师的规矩拿出来的话,想必连听都听不进去吧。
这是在野生的肉食动物面前的战栗。这样下去……会被虐杀的!
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誓护在战战兢兢中,想到至少要保护好祈祝。他抓住最爱的妹妹的肩头,想要把她从身边推开。这时——
呼的一声,银发随风飘动。有谁阻挡在了铃兰面前。
她站在誓护身前护住了他。似乎看到有些气喘,是眼睛的错觉吗?那娇小的后背让人感到非常的不安,看似弱不禁风。
是艾可妮特。
用她自己的话讲的话,作为守护炼狱之人、荆棘之园的园丁、威震冥府的丽王六花的首位、尊贵贤明的银莲花家的公主——艾可妮特大人,正以自己高贵的身躯为盾牌,保护着这“区区”人类。
铃兰流露出露骨的嘲讽,蔑视般地笑起来。
“哎呀……这算什么意思?”
“你敢碰一下这人类的话,我艾可妮特不会放过你的。”
“认真的?”
“嗯……”
“我可不这么想哦。不可能是认真的嘛。因为你啊……”
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誓护来讲是无法理解的。
“是如此的、弱小哦。”
注意到时,铃兰已经出现在了身边。艾可妮特总算是挡了一下铃兰的攻击,但誓护和祈祝都各自被弹飞出去。过了一会儿狂风才在耳边以轰轰的节奏响起来。美赤和凉夜的惊叫也在礼堂中响起。
艾可妮特同样,和誓护向着一个方向被吹飞了。即使如此,却没有倒下,用脚踏下地面站定了——然而,自然不可能毫发无伤。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誓护的鼻粘膜。
血流如注,喷涌出来的血水像泉水一样。如同艾可妮特的头发,深红色的斑点也为肌肤添上色彩。
纤细的肩膀配合着呼吸的节奏上下起伏。就像奔驰中的马背。这次不会是错觉。艾可妮特的确精疲力尽、气喘吁吁。腹部的伤口本来就没有愈合,魔力也尚未得到足够补充……
铃兰的嘴唇让人错以为是开裂到了耳根。脸上刚浮现出神情恍惚的微笑,就又像猛兽般袭击过来。钩爪般张开的手心,以撕裂艾可妮特的喉头为目标压近身边。
“艾可妮特!”誓护的嗓子都喊破了。
再这样下去,艾可妮特可怜的头颅会从身体上被斩断的……可是,并没有这样。
“……退下、小子。”
铃兰的声音尖锐。
在铃兰与艾可妮特之间,那位少年教诲师插了进来。
他用出鞘的长刀接下来铃兰的攻击。在刀刃与铃兰手指之间,可以看到气流般的光芒。铃兰虽然说是赤手空拳,但一点刀伤都没受。靠着接触到刀刃的妖气,似乎并没有碰到皮肤。
“恕、恕我冒昧……”
少年踏出脚步运足气力,艰难地说道。
“教诲师之间的私斗应该是被禁止的……你所做的事已经违反了规定。”
听到少年的话语,铃兰毛骨悚然地莞尔一笑。
缓缓地、轻轻地推了一下。仅此而已,少年的体势就被完全破坏了。呲呲呲,他朝后被推了回去,像艾可妮特一样站不住脚。
“哼哼哼,愚蠢的孩子……就凭这点程度的魔力,还想反抗我吗。哎呀……还在想该怎么办吗?错了,你的胤性灵威之类,在我本人面前毫无作为哦……哦?这点程度就束手无策了啊?不过是个连武器都不敢离手的下级官吏,居然对高贵十六花之一的草玉铃家刀剑相加……愚蠢,太愚蠢了。”
“不……不要再做蠢事了……事情的大概已经清楚了。等我的工作完成,你的阴谋就全完蛋了!”
“还敢,对贵族说教?让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横着扫了一下手臂。仅仅如此,少年就被轻而易举地击飞了。一直被冲上观众席的最高处,强大的冲击力下连受身都做不到。
曾经把誓护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般对待的人,这次自己扮演了回手无缚鸡之力的角色。
铃兰快速转过身来面对艾可妮特。
“呵呵,让您久等了万分抱歉。好了,该收拾下你的朋友了。”
又一次朝向誓护。
艾可妮特也是,再次站到了誓护面前。
啪地一声,血块敲打在地面上。看着这零落的鲜血再也无法忍受,誓护大叫道。
“走开,艾可妮特!我的事情,不要管了!”
“哼……别占我、便宜。被人类命令,我可还没堕落到这程度哦……”
哈、哈、大口喘着气。这时出血量又增加了,誓护更为担心。
“更何况,就算你无所谓,我可……有所谓着呢。”
艾可妮特直直地瞪着铃兰,像呻吟般说道。
“这样下去、那家伙……会更、罪孽深重的。”
这声音似乎传递到了。铃兰看似从容的表情崩坏了。
瞪着眼睛、张开嘴唇、青筋绽出,一看就知道是勃然大怒。面部的皱纹像把面容割的四分五裂一样,人偶般美丽的面孔丑恶地扭曲着。
铃兰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狂乱、用责备般的口吻说道。
“……不愉快啊,艾可妮特。不愉快到极点。你一直都这样,装出副朋友的态度……侮辱、真的是侮辱。而且,太讽刺了。我现在才体会到纱彩的心情……愚昧的、无聊的、像灰尘一样的人类的心情啊!”
艾可妮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侧耳倾听铃兰的话语。
“是你逼我这样的哦,艾可妮特。是你们兄妹两……让这个我、理解人类的啊。驻足于眩目的光辉边上,一直装成心有灵犀的朋友,这份痛苦——这份痛苦到底意味着什么,你是绝不可能清楚的吧……”
“……嗯,不清楚哦。但是,只有一件事情,我非常的清楚。”
轻轻地、平淡地、但是坚决地,艾可妮特说道。
“我到现在、到这个瞬间、都把你当成是朋友。”
这句话,将铃兰心中的什么——如最后的琴弦般的东西切断了。
高叫了一声,铃兰直线冲来。
原先的优雅荡然无存,像纯粹的野兽。简直像童话中现形的恶狼。无需压抑内心、理性早已灰飞烟灭,低吼声渐渐传来。
下一个瞬间,在誓护眼前,艾可妮特的后背就被穿透了,铃兰的钩爪刺了出来。
铃兰的一击漂亮地贯通了艾可妮特的胸部。几滴鲜血飞溅到誓护脸上。
艾可妮特的周围几个小小的火花迸裂……不过,并没有能形成闪电。
静静地,艾可妮特早已软弱无力的手握住了铃兰手臂。
“哼哼哼,真可怜……已经,没力气操控引以为傲的猛毒了呢、”
就以这样的姿势,铃兰像同情般说道。
“……活该哦,艾可妮特。又不像样、又滑稽。花乌头的公主、丽王六花的公主殿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打败了呢。”
艾可妮特精疲力尽,没有回话。呼、呼、这样费力地一口口吸着空气。可以说气若游丝。
“好了,该怎么办呢?哼哼哼……太可惜了。你那丑态毕露的心里话,本来让我再听听就好了呢。来,让我听听吧,绝望的叫喊。在你心里响着呢吧?怎么了?完全听不到啊。不是说再丢脸还算是个丽王吗?”
艾可妮特的肩膀激烈地颤抖,咳、咳地吐出血块。
然后,优雅地抬起了头。艾可妮特说道。
“……活该呢,铃兰。又不像样,又滑稽。”
于是——
“是你输了哦、”
刹那间,地板裂了开来。
地基、地板、绒毯、大地都被刺穿,无数的突起物从地面上生长出来。
泛着金属的光泽。这由无数的金属块构筑成的构造物——是锁。几十根这样的东西从地面上突刺出来,像蛇一样蜿蜒曲折,迅速地将铃兰的身体骨碌骨碌地层层卷起。
“什么——!?”
铃兰惊愕万分。胳膊被捆住,脚也被封住,以凄惨的样子被吊在半空之中一动也不能动。紧紧卷着身体的铁索就像铠甲一样,实打实的五花大绑。真的只有一瞬,铃兰就被完全拘禁了起来。
“……你知道的吧,铃兰。”
艾可妮特一边压着胸口的伤口,一边平静地、像谕令般地说明。
“你犯下了许多罪孽……无论如何巧言掩饰,你妨碍教诲师、伤害他人、搅乱搜查……更严重的是,试图加害廷吏。哪个都是大罪。这绝对、不可能掩盖的。”
“就算这样,居然……居然这么早。狱吏的行动本来……!”
“真笨。不要让我再讲一遍。”
艾可妮特叹息一声。
“我是银莲花家的艾可妮特。现在虽然,屈居一介教诲师之位——还是荣耀无上、丽王六花的公主哦。”
“————”
也就是、权威。权威即权力。运用自己身分,硬把事情给办妥了。
铃兰失去了力气低语道。
“呵呵呵……是啊,明明白白呢。五万六千种都于你身前屈膝,所有的教诲师都于你面前折腰……今天的事,是我输了。”
脸上浮现出小花一样可怜、脆弱的微笑。
“但是,这还不算结束。不是吗?”
“………………”
伴随着咝咝的响声,锁渐渐沉下去。
宛如沉入沼泽般,慢慢地没入了地板。锁被很像切片之雾一样的流体包裹着,看样子能够透过物体吧。
现在礼堂的地板,已经化为了像三原色搅在一起般不定型的无底沼泽。朝着那沼泽的更深、更深处,铃兰正慢慢被牵引着不断深入。这让人联想起异次元的情景,并不是什么赏心悦目之事。
两位高贵的教诲师直到最后都没有岔开视线,直到最后都一言不发。
一人一直保持着脆弱的微笑
另一人一直保持着懊悔的目光——
终于白色的教诲师完全没入地面,之后横亘着的,只有寂静。
就这样,举世罕见的不可思议的事件,在血腥的笼罩下落下了帷幕。
Episode 48
过于的异常、过于戏剧化的收场,任谁都失去了话语。
实际说来,这真的算是“结束”吗,誓护也没有自信。艾可妮特依旧在注视着铃兰消失的地方。现在的她真的很安静。除了噼啪闪现的火光外,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损坏的观众席被挪开了,少年教诲师的身姿从下面钻了出来。似乎是脑袋被打到了,在轻轻地左右摇晃。祈祝还是一成不变地紧紧抓着誓护,凉夜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不说话。然后说到美赤——
身体微微颤抖着,呆若木鸡地站着。上半身不停摇晃,双目失去焦点……她的视线在礼堂里四处游荡,最终定格在了地板的一点上。
在那里,掉落着一把水果刀。
为什么在这里,不需要多思考。带它来的人很清楚这式样。毫无疑问就是誓护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
被铃兰攻击时,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吧。
美赤的眼瞳里满是无神的光芒。
不好,虽然这么想,身体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体力已经到极限了,铃兰的离去让自己一下子解除了紧张,以及祈祝还紧紧抱着自己。在这一系列不良作用的影响下,誓护一动也动不了。
另一边,美赤则发挥了平时的她无法想象的敏捷,捡起了地板上的小刀。然后,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朝纤细的脖子刺了过去。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完成了。深红的鲜血滴滴洒落,啪嗒啪嗒地将地毯染上血色。肉体轻而易举的被割裂,鲜血一块一块不停地冒着。
……冒着凉夜的血。
是的——是凉夜的。直到方才还完全无法跟住状况,一个人持续狼狈的凉夜,大胆地用空手接住了小刀,阻止了美赤自杀。
“哈哈……意外啊,动作这么快。在这时候还……”
凉夜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即便如此还是笑着。
濡湿的血液滑过小刀,触碰到美赤的手背。一瞬间,美赤像附身的恶灵退散一般回过神来。
小刀掉落在地上,慌张地抓住凉夜的手。
“凉夜先生……手……!”
“……没事。只是被划了下。”
“可是!乐器……!”
“没事的。因为作为乐手,我比不上你啊。”
凉夜紧抓自己手腕,边止血边问道。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嘴巴都无法合拢。伴随着上下牙齿的碰撞声,美赤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因为……我的、错……因为我的错、纱彩她……死了……”
“不是你的错。没这种不讲理的事情。”
“我的、错!”
完全像是惨叫的声音。
“因为、我让……我让、纱彩这么痛苦……我让……”
头拼命地摇晃着,身体的颤抖也愈发激烈。美赤的视线又一次游走起来,终于注意到了脚下的小刀。看到又试图把手伸向刀具的她,凉夜强忍着自己的伤痛,硬是将她的手拉向自己。
“振作一点!”
在耳边的怒吼。美赤吓了一跳,随后老实了下来。
“我……到现在,还完全没有,搞明白状况。发生了什么……这算是结束了吗,还是还有后续,就连这点也没法理解。”
凉夜以谆谆教诲的语气说道。轻轻地、平稳地,编织着话语。
“不过,有句话要说。总有一天不得不对你讲,我以前就想过。”
“…………?”
“拥有才能的人,会被嫉妒、会被憎恨。这的确如此。但是,不输给这种事情,跨越这种事情,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的话,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喜欢上你的……所谓音乐,就是这样的道路。”
“这种事……”美赤的表情像要哭出来,“太辛苦了……”
就算被挚友憎恨,也不得不走下去的道路吗?
就算、失去了纱彩?
“小纱她对你抱有这复杂的感情,我以前就知道。但是,如果事情不到这般田地的话……总有一天,她会理解的。我到今天都坚信着。因为……”
凉夜的微笑看上去能包容一切,他温柔地说道。
“你的长笛,真的非常优秀啊。”
“…………!”
美赤的瞳孔微微颤动,证明了她的心情也有所改变。誓护拉着祈祝的手,靠近两人。
“织笠同学,至少全靠你,祈祝才和长笛相遇了。”
像附合凉夜的话般,誓护笑着说。
“没办法,看来我还得等好久。但我等着,总有一天,祈祝会为了我吹奏出完美的乐章。”
他轻轻地抚摸祈祝的头。祈祝将大大的眼睛转向她,直直地注视着美赤。
终于,滴答一声,美赤的眼角泪光零落。
这一滴泪水过后,就像决堤的大坝了。和先前外溢的激情一样,之后一直一直渗出泪水,停也停不住。
然后,美赤放声大哭。唏唏嘘嘘——就像幼女般大哭。
誓护和凉夜的脸上共同浮现出苦笑,互相看了一眼。
终于安心下来了。之前还想着会不会出意外,美赤现在没事真太好了。
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的誓护的背后,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喂,海蜇。”
“都成了绰号了!?”
是少年教诲师。是什么时候来的呢,突然就站到了誓护的背后。扭曲的嘴唇宣告着不满,他正斜眼瞪着誓护。
这样站近了瞧着,还颇能算个美少年。他身材有些矮小,比誓护的鼻子略低一点。虽然身形消瘦,目光却很锐利。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这是做的发型吗,还是天然形成的,夹杂着翠绿色的头发根根倒竖着。
少年用不耐烦的口气对誓护说。
“托你的福我到最后都像个小丑。”
“托我的福……又不是我的责任啊?”
“给我记住了,海蜇。”
切地重重地咂了下舌。像是要故意强调这把刀一样,把刀抗在肩上。
“能把我愚弄到这种程度的,天上地下就你一个。总有天,我要亲手在你额头刻上亚当的象征,等着瞧。还请你尽力地做坏事吧。”
“哇!这算是威胁吗……”
“……唉,一码归一码。”
“————?”
“今天的事就让我道声谢吧。多亏你,我才没干出愚蠢之极的事来。”
微微一笑,却让人觉得像苦笑。于是,他又稍微带点难为情地说。
“——轧轧。”
“啊?”
“轧轧啊,我的名字。记住了。”
誓护也用笑脸回应。
“桃原誓护。我的名字。”
“我知道。海蜇。”
“不是完全不知道吗!”
无视了誓护的抗议,少年站到了美赤和凉夜的面前。
是难于启齿吗,他视线移向了一边。
“……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至少让我送你们一程。”
两人表情惊讶地看着少年。然后,她们的视线唰地转向誓护。
美赤仍然在哭个不停,一边哽咽,一边问誓护。
“桃、原、君……?”
充满疑惑的眼神。誓护耸耸肩,稍微带点俏皮地回答。
“没关系,他能信赖。我觉得一起走更好。你父母,一定非常担心吧——对吧,轧轧。当然,记忆操作的售后服务也会附赠吧?”
“混蛋,现在还打算差使我吗……”
少年——轧轧精疲力竭、自暴自弃般的低声说。
“……切,知道了啊。这时候,多一个人两个人也没啥区别了。”
“消除痕迹当然很好,不过可别把我的记忆给消除了哦。”
“刚才说过的吧?‘记住了’”
“哈哈,是这样……”
“而且你这家伙似乎被公主大人看上了啊……我反正是没办法啦。”
用头示意了下艾可妮特的方向。
“拜拜。也帮我和那边那公主,说声多谢关照了。”
轧轧以优雅的身姿离去了。还想说什么的美赤,以及因负伤而血色大失的凉夜,两人都被他敏捷地抱了起来,朝空中飞离了礼堂。恐怕打算就利用这飞行,将两人各自送回家里吧。
轧轧离去后,礼堂里又重归宁静。
突然,衣角被轻轻拉动了下。看了看,红叶般的手正拉住誓护的外套。祈祝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誓护身上,向地面倒去。
“怎,怎么了!祈祝!不舒服吗?”
誓护慌慌张张地蹲了下去。和祈祝的双目高度持平,是想好好看看祈祝的脸吗,可祈祝的头却再也没抬起来。
“没事吧!?那里痛——”
在誓护话语结束前,喀嗒一声,祈祝的头倒下了。额头顶在誓护肩膀上,就这样一动不动。
呼、呼,耳边传来了睡着的声音。
铃兰也轧轧都离开后,教诲师的威胁解除了。和哥哥重逢了,血腥四溅的战斗也姑且分出了胜负。祈祝从心底感到了安心吧?于是就像昏迷一样睡了过去。
“抱歉,祈祝……没事真太好了……真的。”
轻轻地抱住她弯曲的后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为了不让她着凉感冒,誓护脱下自己的外套,把祈祝包了起来。
用所谓“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她,快速地环视着礼堂。
找都不用找,就发现了那个身姿。
在礼堂的中央,如亡灵般漠然伫立的人。
当然,是艾可妮特。出血似乎已经停止了,但伤口附近的蕾丝依旧濡湿。粘着在银发上的红色,并不是红色的发丝而是真正的血渍。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全身上下,都被泥土和鲜血包裹了。
艾可妮特一语不发,只是一片沉寂地,俯视着铃兰消失的地方。
“艾可妮特……”
为什么特意要放轻脚步呢?誓护走近了她。
艾可妮特毫无反应。只是,白色的脖子、削瘦的肩膀,让人觉得飘浮着不忍言说的寂寥感。
“……关系、很好吗?”
原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可艾可妮特用纤细的声音说了声:“谁知道呢……”
然后——
“……对你,总有天会说也说不定。”
誓护胸口传来一股暖意。这位美丽的、异世界的公主、对自己说了“总有天”,说了未来,是多么的令人高兴。
“她会,怎么样呢?”
“……她是妨碍教诲师的任务啊。大概,会受到严厉的制裁吧。”
“是吗……也是啊……”
“但是。”
艾可妮特依旧保持着低头看地板的姿势,像独白般说道。
“那家伙固执己见、性格无可救药的恶劣啊。既倔强,又认死理啊。这点程度,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哦。”
“是啊……肯定。”
铃兰把祈祝绑架了。这对于誓护来讲是不可饶恕的罪恶。然而——誓护只是单纯地厌恶铃兰,对于她自己的事情却一无所知。
应该说。
这个纯白的、可怜的、充满谜团的少女,反而让人感到某种同情。究竟是什么让她被疯狂所支配,誓护更想知道这点。
到底是什么,驱使她做到这种程度呢?
她说过,就算多一个,也想给尽可能多的人类打上烙印。而且,她也依此践行。赌上漫长的时间。一定,要把更多的人类……直到永远。就像令人厌烦的圆舞曲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地往复、循环。
这样的生存方式,极其可悲。
“……谢谢,艾可妮特。”
“欸?”
是这话太过于突兀了吗,艾可妮特第一次正面朝向誓护。
誓护紧盯着红色的瞳孔,倾注入所有的谢意,开口道。
“前一次,你救了我的命。这一次,你又洗清了织笠同学的冤情。而且,守住了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的,祈祝的秘密。”
“……哼,笨蛋……这种事,不是彼此彼此吗。”
“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这样啊,唉,随便你了……”
“还有……真的,抱歉。”
“……什么啊。”
誓护忍不住低下眼睛。艾可妮特裸露着的腹部,伤口已经愈合了。然而,惨不忍睹的连衣裙上的大洞,以及周围粘滞住的大量鲜血,正传递给自己活生生的信息——刚才受的伤,伴随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就因为陪着我任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抱住祈祝的双手用了下力。
“真的……很蠢呢,我。让你……受了这种伤……明明受了这种伤,到底该怎么办,却完全想不到。”
正因为想不到,至少要把真实的内心传达出来。
“对你……说什么才能道歉呢……做什么、才能补偿呢。”
“又不是,你的……”
艾可妮特想说些什么,可半路上改变了计划,打断自己的话。
然后,装模作样地脸朝向一边,大概打算说和预定的不同的话了吧。
“……那就,发誓吧。”
“发誓……?”
脸上浮现出大胆的笑容,迅速决定了要改说什么,将手压在自己胸口。
“契约哦。发誓哦。你从今往后,就为我艾可妮特工作。成为我的手,成为我的脚,任我差遣,绝不背叛,绝不反抗,竭尽终生。”
竭尽终生。成为手、成为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起誓吧。为了我艾可妮特竭尽终生。生命与时间都奉献给我——”
“作为伙伴。”
“伙伴——”
誓护轻轻微笑起来。
“从仆人升级了啊?”
这句话似乎是多余了。艾可妮特身体噼里啪啦地带上电流,愤然地说。
“不满吗?”
“我发誓。”
誓护从心底低语道。
“对你、发誓。”
艾可妮特“哼”地鼻子里出了声气。侧过去的脸蛋一脸满足。
“话说回来,还真是疲惫不堪了。”
誓护边活动疼痛不已的脚和腰,边抱怨道。
“这次收场虽然还比较快啦,可身体和上次一样都快散架了……算了,到早晨,还有点时间救命,姑且可以休息会儿吧?”
“哼……是呢,这样的话……”
一个人叽里咕噜不知在小声说着什么。因为太小声了,听都听不到。
“欸?”誓护想去问问,没想到艾可妮特极度的不爽起来。
突然绽放出的小小火花,漂亮地直击誓护的鼻尖。
“哇,等……住手啊!会把祈祝吵醒的!——痛!?这次真很痛啊!?干嘛这么火大啊!?”
“因为你太愚蠢了。是个笨蛋呢。脑筋也不动,真的真的是个让人扫兴的仆人呢!”
“已经被降级回仆人了!?”
“就因为这样才不受女生欢迎,不入女生眼睛,不被女生在意呢!”
“全部不都是一个意思吗?你想说什么啊!?”
用连珠炮似的话语逼着誓护后,艾可妮特孤零零地说道。
“吃个点心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不是说过嘛!”
这说法实在太可笑了,誓护没有多想,呵地一声将含在嘴里的笑意漏了出来。
艾可妮特眼角猛地吊起。这样下去,再受下电击就完蛋了。誓护在艾可妮特超过沸点之前,抱着祈祝鞠了一躬。
“现在,请允许我带您去我的城堡。公主。”
像戏剧里的礼仪。艾可妮特虽然还像怄气一般脸朝侧面,但似乎还是没能抵抗住糕点的诱惑,只留下“哼”的一声撤回了闪电。
就这样,公主获得了个好朋友,也平安无事地得到了自己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