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吾王是忠即为吾等的矜持。
吾等乃为犬,为吾王效命之忠犬。
二阶堂 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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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丸富大学的社团大楼,最上层都是诸如『业余无线通讯社』、『观望星座同好会』、『尽力让日本国内合法拥有枪枝同好会』等等以追求个人趣味为目的的小型社团,在这些大多数一眼就能看出是何种社团的众多社团里,有个特殊份子座落于其中,那就是『庶民经济研究社』。
只要调查大楼内的示意图,应该就能一眼看出这个社团的歧异处。因为供这个社团使用的社办是平常的三倍大,由于其他楼层示意图里的办公室都是相同大小,由此可见只有这间房间是特别订做的。
不过,却没有半个人知道这社办会如此宽敞的原因。
而这个庶民经济研究社到底是从事何种活动呢?目前也没有人能明确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即使是像需要社团代表人出席进行的预算检讨会等等,庶民经济研究社也从来不曾派代表出席,甚至没有进行任何活动的报告,不过校方却丝毫没有解散或收回社办的意思。
因此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在不知道这个社团的情形下毕业,即使有人听闻这个名称,也因为不是容易引起年轻人兴趣的社团名,常常就此被淡忘在记忆深处。
简直就像是「一旦打算藏东西,直接让人不感兴趣才是最有效方法」的技巧般,这社团名称可说是考量到此点并成功实行的绝佳选择。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拥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身为首领领导『这些人』的『他』,打开庶民经济研究社的大门走进一片漆黑的室内,里面并非完全没有光线,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洒进社办内,不会发生不熟悉环境的人被室内物品绊倒的惨事。
他站在房间深处某个简易桌上的桌上型电脑前,标示电源的小型LED灯不停闪烁。
『他』开始敲起键盘,萤幕显示出要求输入密码的讯息。
在『他』输入十几个字母后,身旁传出一道沉重震动声,室内也突然变得相当明亮。但并不是点亮灯光的关系,而是设置在墙面的巨大萤幕显示出影像,虽然尺寸就像是投影用的屏幕般,但其实本体是超越六十寸的巨大薄型萤幕,而两旁则是摆满了无数的小型萤幕。
巨大萤幕上显示着附近的地图,小型萤幕则是浮现出无数年轻人的相片。
萤幕发出的光线映照出一面横越整个房间的长桌,周围还摆有十张以上的椅子……就像是大型企业的会议室般壮观。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记忆卡插进电脑插槽,在键盘上输入几道指令后巨大萤幕显示出几位年轻人的头像。
「……这些就是所有人了吧。」
当他喃喃说完后,萤幕再度切回地图画面。
地图上有条横断整个地区的河流,将西边与东边以蓝红两色区隔开来。『他』继续敲着键盘,红色区域有几道红色的箭头宛如鲜血般渗进篮色区域,抵达代表超市的黑色圆圈处,彷佛像是陆上部队朝敌国进军的路线图般,这些箭头既复杂又细密、却又没有任何画蛇添足之处。
每当『他』看到这些箭头的动作,心底总是会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伴随达成丰功伟业的成就感,还有像是「居然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的后悔心情,或许当弗兰肯斯坦博士看到自己创造的怪物时,心中就是怀着此种心情。
「朝西区的侵略作战……前所未见的尝试。公然的隐密行动、被煽动的狼群,以及早已决定胜败的胜负……吾王的计划真是场闹剧,而且是漂亮王极的闹剧,即便如此还是故意上钩,不愧是称为最强的人物。」
就像是吟咏诗句般,他带着笑容边低声说着边继续敲打着键盘,此时所有萤幕同时显示出某位男性的头像,而下面只写着「魔法师」这几个字。
直到目前都是按照计划,顺利得有些过头。不过『他』认为事情应该不会进行得如此完美。
他继续敲打键盘,把画面切换成另一位女性的头像,下面附记的名称是『湖之丽人』。
纵使名称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她的美丽容貌并不会让人认为这是浪得虚名,虽然萤幂里显示的是高中在学证明书使用的照片。就算是用于这种正式文件的照片,她的头发仍然蓬松卷翘,不只脸上露出极为爽朗的笑容,也没有任何经过化妆的痕迹,即使如此却丝毫不会让人产生随便或是过于男性化的感觉。
当『他』认为「对方只要经过打扮,应该就能变得更加亮眼」的同时,心底也瞬间闪过否定的念头,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毫无粉饰的纯真装扮,才会让她显得如此美丽。
『他』突然觉得对方很像小狗,却又不是獒犬一类的犬只,而是类似大型狗的幼犬。感觉只要对她伸出手,对方就会主动靠过来亲近。
这时怀里的手机突然传出震动,原来是『他』的领袖打来的。
『回报目前的状况。』
里面传出一道冷酷的男性声音。
「西区的主要狼群与拥有称号人物的情报都几乎调查完毕了,行动范围也非常完美……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丽人并没有泄漏情报。」
『那个著莪菖蒲啊……不过她应该已经造访过魔女的地盘,而且和堂弟接触过了吧?』
「是的,这点已经确认过了。原本预定要在领域内装成偶然碰面的情形,但不知为何,丽人突然改变心意直接找魔女对决,这应该不会构成太大的问题……不过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向堂弟泄漏消息,我们将身为其堂弟的佐藤洋视为击溃的目标之一,因此照理说她应该会将这件事告诉堂弟,可是……」
『会不会是在你们没监视的地方说出这件事?』
「以魔女为首的西区狼群都没有半点动静,只要走漏消息应该会有所行动了。」
『西区的狼群都倾向于重视个人主义,说不定会故意按兵不动……嗯,既然连你们的嗅觉都没办法察觉的话,那就应该不会有这种状况了。』
这位男性说的确实没错,顶多只有东区的狼会如地图般区分出东西两边,就是这个庶民经济研究社所统治的狼,西侧的人则是完全独立,自认为是不属于任何组织的孤高野狼。
『必须想点对策,虽然会有些许危险,不过直接泄漏计划或许会比较妥当。』
「要是这样的话,难道不会变成单纯的抗争活动吗?这次是为了攻进东区才……」
『没错,所以要在对方想出对策前,而且是组织起来前实行我们的计划。』
「……这样说不定会造成很严重的损失。」
『我们的狼被击倒几匹都没关系,胜利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吗?』
领袖以卑鄙的声音如此笑着回应。
表示了解后,『他』立刻挂断电话。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听到那名男子的笑声了。
毕竟对方只是个贪心地追求至高权位的男子,无视自己是否拥有羽翼,却是个贪图着斑蝶宝座的愚蠢怪物……这就是『他』的领袖,说起来确实非常悲哀,甚至形容为颜面尽失都不为过。
不过,『他』却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感受,这就是『他』与『他们』的不成文规定。
不论领袖做出何种行为或命令,『他们』只能尽忠地完成,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荣耀。即使领袖再怎么愚蠢,迫使『他们』参与目光短浅的行动,替领袖鞠躬尽瘁也同时是『他们』的矜持。
没错,『他』早已在心底暗暗做出决定,把那段过往塞回自己的胸中吧!事到如今想改变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当脑中想着这些事时,『他』也不禁露出充满自虐神色的笑容。
『他』很清楚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无从矫正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既然连身为头目的『他』都是如此,那身为部属的『他们』应该也拥有同样的想法吧?
『他』飞快地敲打键盘,书写准备寄给部下的电子邮件,打完这些信件后,『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巨大萤幕的影像不知何时已经改变,现在则是映照出半价同好会的成员头像。分别是寒冰魔女与她所饲养的两匹狼,而三个人的名字旁都附记着『需要注意』这几个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中名叫佐藤洋的头像,心底则是想着「只要这家伙能从著莪口中问出情报,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复杂了」,虽然『他们』当然已经准备好其他泄漏情报的管道,不过最理想的状况是经过佐藤,然后让人面广并拥有发言力的魔女得知这件事。
『他』突然觉得心跳逐渐加速,因为胸中的另一个『他』正在蠢动,『他』把手抵在自己的喉头用力掐紧,藉着宛如被项圈绞紧的窒息感压抑心底的那个自己。
吾等乃为犬,为吾王效命之忠犬,包括过去的一切种种都是虚假……『他』甚至在心底如此说服自己。
『他』将手从喉头移开继续敲打键盘,萤幕的光芒随着他的举动缓缓消失。
在皎洁月光照耀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的紊乱呼吸声不停地回响。
『他们』即为黑影,遵从领袖的命令在黑夜中穿梭咆哮。
这十来位隶属于丸富大学庶民经济研究社的无名成员,同时也是限制己身生活方式的悲哀猎犬。
由二阶堂连所领导的丸富大学商学院经济系成员……人们皆统称『他们』为《大天使的爪牙》。
1
「……抱歉啦,要麻烦你把衣服脱掉哩。」
有句成语叫做「如梦似幻」。
而现在的我就是处在与「如梦似幻」完全吻合的情况里。
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这句话缺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那就是「这到底是哪位的梦还是幻想」。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因此所有人的梦想不一定是共通的,希望完成的目标也是五花八门,请各位回想看看小时候写过的作文吧。
在小学的时候,相信每个人都有被逼着写过「将来的梦想是什么」之类题目的经验,而提到最常见到的答案,大多都是老师、医生、大红大紫的明星、漫画家、电车驾驶员、游戏设计师、航空自卫队第6航空团第303飞行队的飞行员等等,而里面当然也会出现想在云层间穿梭寻找龙珠并大喊「SPARKING」,却每天只能唱着主题曲片段的家伙。先姑且不论这种人是否存在,当我写出自己想成为「能够一直看着DOMOHORN WRINKLE(注:日本知名品牌化妆品。)滴落的人」的超棒作文时,老师居然做出「只要加油就能达成目标」的认真评语,而且还将这段文章收进文集里,不过这段往事也是没有想像中那么重要。
总之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得到的幸福般,每个人也有各自努力想达成的梦想。
简单说就是价值观的差异。例如被白梅梅狠狠一瞪接着被痛殴的状况,对我而言只能用「痛苦」两个字形容,但对身为重度被虐狂的内本同学来说,除了快感以外应该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那么,我现在碰到的这种「如梦似幻」状况又该怎么解释?至少我能确定的是,这对我来说只能说是「恶梦」般的情况……但对白粉而言就是「梦想中」的情景了,而这也可以代换成「妄想」这两个字。
我垂着头紧紧闭起眼睛,就算现在睁开眼睛,我应该也没办法发现自己其实正躺在宿舍床上,旁边还有个可爱女生把我的手当成枕头睡觉,边发出沉静的鼻息声吧?虽然我想把酸麻的手抽回来,可是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吵醒,因为我还想多看看她的可爱睡相……应该不会有这种烦恼该如何抉择的甜蜜选项吧?应该不会变成我「理想中」的完美状况吧?
睁开眼睛,我看到自己穿着四角裤坐在摺叠椅的下半身,前面隔着单色调金属桌的则是某个身材壮硕的大叔,他已经卷起袖子,而且用让人怀疑「根本就是用金属打造」的粗壮手腕翻着我的制服,一开始交给他的手机与钱包早就被详细调查后丢进脚边的纸箱里。
「嗯,看来没有什么怪东西……最近好像有很小的高性能相机,还有折叠式的刀片嘛……说得也是啦,小哥你也觉得没必要检查这些东西吧?」
……那就别叫我把衣服脱光嘛。
这位胸前挂着「警卫」名牌的大叔紧紧盯着我猛瞧,他的头顶就像是每天剃头般光溜溜的,鼻头与额头显得有些油腻,从肥厚的嘴唇里能够看到银色的假牙,还有光听就会吓到人的低沉音调……很像是低成本流氓电影里会出现的男演员。
无法忍受视线的我别过头,开始环视整个房间。这里是个很狭窄的房间,里面只有折叠椅与桌子,此外就没有任何能称为生活用品的东西了。虽然这里有扇窗勉强可以看到校庭,但实在没办法说是开放式的空间,根本就是警匪片里才会出现的逼供室。
在那扇窗的后面,有几个女学生穿着胸前别有蝴蝶结的制服,正高兴地说着话准备回家蜡,而我的脑中也自然地浮现出「自由」这两个字。
窗户的正对面就是门,不过并不是打开门就能抵达外面。我被抓进这里时就已经观察过内部构造了,虽然这里名叫警卫室,但基本上是个独立式小屋的建筑,而且盖在邻近校舍旁的位置……而警卫室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狭窄的空间,门的后方还有几个类似眼前大叔的壮硕警卫正在待命。
接着大叔把我的制服摆在桌上。
「接下来……小哥你也不想待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没错吧?那就把事情全部告诉叔叔,叔叔不会对你做坏事的,相信俺吧?看看俺的眼神就知道罗。」
我也照着话看着他的眼神……不过该怎么说呢?他的眼神宛如说着「请相信我是好人」似地,如果要用更简单的形容法,那就是黑心商人想从老人家手中骗到钱时的眼神。
「呃……其实那个……我刚刚就说我是来找堂姊的了……」
「就是那个著莪菖蒲嘛,可是和小哥你的姓氏不一样耶……哎呀,俺有听小哥你说过老爹是入赘的,不过这样很奇怪,刚刚我听说小哥的老爹是长子吧?长子怎么还会入赘到别人家哩?」
现在哪还有分长男跟次男的啊……只是因为很多人不知道「著莪」这个姓的念法,老妈不喜欢每次都要向人说明,所以才会用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理由要老爸入赘……不过就算我这么说,大叔应该也不会相信我吧?
「好好,快点告诉叔叔,其实小哥是打算跟踪那个女生的跟踪狂吧?俺知道,俺很清楚她是个乖孩子,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又不会摆架子,而且完全没有提防别人的感觉,是个不管对谁都开朗应对的乖孩子呢。
……就连对俺这个秃头大叔,她每天早上都会对俺打招呼,其他学生看到俺都是吓得不敢靠近,不然就是勉强挤出笑容跟俺说个一两句话而已。叔叔也认为这样就好,会让人吓得皮皮挫就是最好的,只要叔叔在这里就会让人吓得不敢惹麻烦,叔叔俺也是一直怀着这种心情走过来的,可是那个乖孩子……呜呜……」
不知为何,大叔突然感动得按住自己的眼眶。
「……唉,毕竟是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叔叔知道会有会错意的白痴出现,俺也决定那时候一定要帮忙……然后,小哥你就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大叔莫名奇妙地从抽屉拿出大型手电筒开始分解。
「从看到某个不是穿着咱们学校制服的男生,仔细一问还是要找菖蒲妹妹的,叔叔从这里就突然发现一件事了,原来小哥就是居心不良想做坏事的家伙。」
大叔如此说完后,便拿着分解过的手电筒站起身。
「这、这应该只是第六感乱猜的吧……」
走到背后的大叔突然用手锁着我的喉咙,还用油腻腻的脸在我脸上磨蹭,让我立刻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叔叔的第六感是很灵的,小哥你绝对是个跟踪狂,这点绝对不会错的。
毕竟这里是私有地,所以只要把小哥赶走就没事了……不过,要是小哥在学校外面……不,如果在俺看不到的地方对菖蒲妹妹乱来,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要找个最根本的方法解决。」
「最根本的……到底是什么方法……」
「很简单,就是把接近那孩子的危险事物全部干掉……不,是要好好整顿一番。」
从分解的手电筒里,有四颗一号电池也喀哒喀哒地滚了出来……他到底是要怎么整顿我……应、应该不会是用那个吧……哈哈哈……
「哎呀~~叔叔知道的~~从这次事件以后,俺跟菖蒲妹妹就能发展出更亲密的关系,然后在毕业那天就会跟叔叔……咳、咳哼!先不管这些事……总而言之,小哥要不要先来一个试看看?」
「一、一个营养饮料吗……我知道了!你是说奇怪的药吧!就是在深夜偷偷拿出来卖的那种药!哎呀~~我劝叔叔最好不要做这种事,因为不只是精神会受到创伤,连身边家属的人生都会全部搞砸喔!」
「小哥还真是风趣呢,这种状况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可是呢,叔叔还是没办法放过你喔。」
他用粗壮的指尖拿起一根干电池到我的面前。
「因、因为这样实在很奇怪嘛!我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叔叔,还照着你的话把东西全部拿出来……这、这是犯罪!小心我告你喔!」
「仔细想看看喔,要是把这颗干电池塞进屁眼里,小哥你敢跑进警察局说自己的屁眼被塞东西吗?还是你已经做好把耻辱公诸于世的心理准备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策略!这个大叔难道没有任何破绽吗……
我被吓得立刻站起身并准备逃走,可是却被大叔用粗壮的手腕抓住我的肩膀,再度把我压回椅子上。
「给俺乖乖坐好,其实是不乖乖说实话反省的小哥不对喔。」
「……要是我说出你想像中的情况,然后开始反省又会怎么样?」
「当然还是用一号干电池罗!哈哈哈哈哈!」
结论还是一样嘛…………混、混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的肛门括约肌可能就会学到不必要的特技了……
……唉呀~~其实我是个机器人啦!而且我的肚子好饿喔!这里居然有一号干电池耶!我要开动罗……只要把它塞进屁股的插座里……电池充电!我……这个世界真是完蛋啦!!
我好像能看到白粉说着:「……跟我猜得一模一样。」还露出超邪恶笑容的模样了,要是电池真的塞进我的屁眼,而且又被白粉知道这件事,我的人生根本是完全没救了。
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成真!只能豁出去拼拼看了!
「啊!全裸的著莪在那里!」
「什么……」
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档,我挣脱大叔的手腕抱起放着钱包的纸箱,直接冲向眼前门口。我根本没有开门的时间,只能一头把门板撞破,就算肌肉被划伤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比肛门括约肌被塞爆还要来得好,我要赶快逃出这个受到诅咒的建筑物!冲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身体伴随着吼叫声冲向窗户,玻璃也被我硬生生地撞碎,从肌肤传来接触到外头空气的触感,就这样直直冲到黄昏的天空下。
我在柏油路面不停翻滚,小石子也着实地让我感觉到阵阵疼痛,不过再也没有能比新鲜空气更令人舒服的了,包覆住心灵与身体的束缚感也顿时获得解放,I AM FREE!
警卫室里传来大叔叫着我的名字的吼叫声,而且他根本把我名字的读音念错了。我带着「只要一转头就会被抓到」的念头拼命拔腿狂奔。
虽然周遭传来女学生的尖叫声,不过想发出尖叫的人其实是我。
我只能不断奔跑,为了保护自己的肛门括约肌——!
●
这里是建造于丸富大学旁的五楼高社团办公室,而著莪就待在三楼俗称任天堂社的『任天堂FAMILY COMPUTER社』社办里。
虽然她念的是这间大学的附属高中,但因为校舍就在大学校区内,因此一部分的社团与大学社团共用这间大楼。即使离高中校舍有段距离,不过毕竟大学的设备较为充实,因此没什么学生会抱怨这件事。
著莪也相当喜欢这间社团大楼,不但厕所很干净,里面还有电梯,而且所有房间都装有空调与光纤网路也很令人赞赏,虽然里面也有电视的讯号孔……不过对任天堂社来说,电视基本上等同于游戏专用萤幕,因此著莪还没有看过社里电视播放平常电视台的节目。就连现在也是将任天堂接在映像管电视上,某个名叫井上马醉木的社员正玩着游戏。
著莪佣懒地隔着窗户看着校园的入口,她记得差不多是佐藤打来说到达这里的时间了,可是……
此时著莪的手机传出『SE~~GA~~』的响声,这是早期SEGA广告与部分游戏开头动画会出现的效果音,是她在网路上找到的来电铃声。确实是佐藤打来的。
『……这里是佐藤,我碰到很紧急的状况,请求支援……重复一次,我碰到很紧急的状况。』
「你在做什么?赶快过来啊。」
『我已经成功潜入校园里了……不过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嗯?该不会已经追过来了吧……原来如此,是追寻血的味道追过来的!我实在太大意了!』
佐藤在电话里如此说完后,远方也传来一道啪嗒啪嗒的跑步声,似乎还能听到另一股粗野沉重的吼叫声。
「好像满好玩的耶!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啊?」
『我根本没有玩的意思!是我快要被玩弄了!有个秃头警卫一直追着我跑啦!』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著莪立刻理解所有状况,看来那个白痴应该是跑到高中的校区了。
「我明明叫他到大学校区找我的……」
其实事情要追溯到昨晚,佐藤听说这附近的某家超市准备举行北海道味觉祭,所以要著莪带他过去参加活动,顺便把白粉的制服拿回去。著莪叫他直接过来学校……结果却搞成现在这副德性。
虽然是共用同一个校区,不过高中那边只有穿着自家制服的学生,穿着其他其他制服非常显眼,所以著莪才会要佐藤到穿便服也无所谓的大学,看来他好像完全搞错位置了。
「那个光头大叔是个很容易会错意的人……嗯,不过只要好好说清楚,对方应也会理解的,总之赶快过来吧!」
『目前和平交涉宣告决裂,已经发展成需要用武力解决的状况啦!』
电话里不知为何传来女性的尖叫声,还有其他像是「是变态!快抓住他!」的叫声。虽然著莪已经想过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不过,她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要经过什么事,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总之先拿衣服给我穿!我记得用手机就能知道我的位置吧……』
好像有只要对方同意,就能用GPS知道彼此所在位置的功能,不过又好像没有这种功能……总之不论如何,著莪的脑中只浮现出一件事。
「喔唷~~好麻烦喔~~」
『现在根本不是抱怨的时候吧!?要是我被电池充电要怎么办啊……』
「……你在说什么东西……喔喔,你说的是那种药吧?就是在深夜偷偷拿出来卖的那让药,哎呀~~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种事,因为不只是精神会受到创伤,连身边家属的人生都会全部搞砸喔。」
『你在胡扯什么鬼啦!……这里怎么会有意想不到的路障……难道这里是名为学校的监狱吗……学生会真是太恐怖了!』
「……那个意想不到的路障到底是什么啊……」
『嗯?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家伙……居然拿着枪……原来如此!他们把求生社的成员当成实战部队了!居然把这些家伙用在校园里,学生会的成员难道都脑袋烧坏了吗……唔!好激烈的扫射!我被压制住了……嗯?这、这是什么金属碰撞声……难道对方还用金属弹……而且那个附有小型高压罐的手枪是……不会吧!难道是禁止改造的瓦斯枪……居然连木造门板都有办法打穿……威力实在太强了!唔喔!这次是从这边吗……混帐!居然运用战术攻过来了!这里难道是名为校园的战场吗……』
从电话的另一头,还能听到佐藤以外的人发出的声音:「玉田!快用火箭炮!」、「那家伙速度很快!叫藤田用跑的!」、「不行啊!阿晶!你的自创手语对他是没用的!」、「武岛快点突击!为了增加社团经费光荣战死吧!」
著莪越听越觉得有趣,于是拿起手边的制服走出社办,虽然这套衣服好像不太适合给佐藤穿,不过总比没穿衣服还要好几百倍吧?
她就这样一边说服自己,一边用手机确认佐藤的所在位置。
○
小时候,大人常常要孩子「拥有梦想」或「相信梦想」,彷佛这就是孩子的义务般强迫灌输观念,不过当我渐渐变成大人后,我也很清楚只靠梦想是没办法生活的。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梦想又是什么?是用来期望的?相信的?实现的?放弃?还是用来吃的?我不知道,不过最后一个应该是错的。
每当有年轻人在车站前拿着吉他高歌,歌词里总会有「相信梦想」、「别放弃或输给现实」、「只要相信及努力就能实现」或「我会替你加油」……当我看到这种人时,我的心底也会渐渐冒出一种想法。
我认为既然会唱出这种歌,应该是对着自己说出歌词里的这些涵义,或是希望别人能对他说出这些话,而我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认为,告诉我们这些话的大人们或许也跟他们一样,其实是对自己说着「要拥有梦想」或「相信梦想」。
每天只能扮演公司的某个齿轮不停旋转,为了明天的生活而牺牲今天,为了后天的生活一又要继续牺牲明天,每天只能过着不知为何而活的厌烦生活,却又害怕高歌自由的生活而不敢去实现,只能相信与别人走着同样的路才是正确的……不过心底的某处却仍然迟迟无法放弃希望。
所以他们才会说着「要拥有梦想」或「相信梦想」。因为他们希望有人能对他们说出这些话,因为他们也希望拥有梦想,因为他们也想相信梦想,如果连这点事都无法如愿的话……实在是难过得令人难以负荷……
可是现实并不会如此单纯,只要怀着梦想,就会难以接受现实,梦想不论何时都只是现实的木和田辉(注:木和田辉与衬托的日文发音相同,只是个谐音冷笑话)……啊不,是衬托出现实的镜子。话说这个木和田辉又是谁?
比起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要稍微伸手即可获得的梦想反而会重重地刺痛我们的心,例如「只要拿掉眼镜换个发型就能大受女生欢迎」、「只要变瘦就能大受女生欢迎」、「其实我是阴错阳差来到这个世界的魔界最强王子,然后惩好除恶大受女生欢迎」,其实这些都是看似只要稍微努力就能完成的事……不过,现实总是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反咬我们一口。
就算拿掉眼镜换个发型,看起来和平常洗完澡的模样也没什么两样;就算身材变瘦,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没有多大改变,或许该说根本瘦不下来;更别说是流有魔族的血脉,再怎么样都只是个能力低于平均值的普通人类……所以我才会这么说,无论这是多么残酷的话,我还是想把这些话一吐为快。
「……别再做梦啦,回头看看现实吧。」
我对歪着头站在面前的著莪如此说道。她露出一脸狐疑,额头还挂着汗水的困惑表情。
「好奇怪喔,照理说,这应该是漫画里会出现跨页的场景吧……」
我看着墙上的镜子,里面也映照出某个极为恐怖的物体,穿着丸富大学附属高中制服的著莪没有任何问题,基本上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所以我就说嘛!只有二次元的世界,才有可能男扮女装变得很可爱啦!这里是漫画吗……还是动画或二次元世界……」
那个恐怖的物体……没错,就是穿着白粉制服的我……说到哪里奇怪,首先是制服显得有点小,从外面就能明显看出硬塞进去的感觉,腰部完全没办法扣紧,只能穷酸地用绳子绑住,而且裙子的长度原本就是白粉穿的尺寸,所以四角裤完全露出来这点也非常难看……而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我的长相看起来完全不像女生。
「嗯,至少这边不是二次元世界嘛……啊,不过这样应该还好吧?假日的秋叶原常常会出现这种人的啦。」
这句话丝毫没有安慰的效果,再加上我现在的装扮与躲在别校社办的女生厕所里,我根本不知道已经触犯多少法律了,就算是死刑也只能乖乖接受,也只能老实地让一号电池塞追一屁眼里……不不,只有这点绝对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门「叽~~」地缓缓敞开,也让我不自觉地躲到著莪身后。不过,走进来的是先前著莪介绍过的,同为任天堂社的女社员井上马醉木。
她留着一头及肩的中长浏海,虽然黑发稍微盖住右眼,但因为她露出相当开朗的表情,因此不会让人有阴沉的印象。她那圆润的脸颊配上大大的眼睛,这些特征也让人有种稚嫩的感觉,但不只是身体的因素,表情应该也占了相当重要的成分,就像是超脱出世界栅栏似地,拥有不知世间尘俗的纯真心灵……而具备这些特征的脸蛋,则是宛如怀着纯洁梦想的幼儿般一尘不染。
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由衷地如此认为。不过有个很令人在意的地方,明明现在已经是五月,不知为何她还是卷着围巾……仔细一看她的鼻头还红红的,说不定是感冒了,脚上也用较厚的斑纹网袜紧紧包住。
「我拿了一样好东西过来罗~~」
她拉长语调如此说着,还拿着一个类似白色布偶的毛茸茸物体。她要我蹲低身体,我照着她的话蹲下后,她立刻把某个东西戴到我的头顶,我还以为是帽子之类的装饰品……我转头往镜子一看,结果居然是白色的猫耳朵帽子。
「啊,这样就更有秋叶原的味道罗,很适合你喔。」
著莪哼哼地发出笑声……这样我看起来根本是个怪物嘛。
「这样就能掩饰头发啦~~别担心,绝对没问题的~」
虽然我很想问哪里没问题,马醉木却牵着我的手准备走出厕所,我不自觉地将身体交给这既体贴又温暖的小手,差点就以怪物般的模样走出厕所……不过,著莪却立刻用手刀把我们的手一分为二。
「啧,你干么啦……啊!原来是这样!该不会是不想看到我们两个牵着手吧?哎呀~你嫉妒我们吗?」
马醉木的确很可爱,就连现在都是说着「好痛喔~」摸着自己的手,不过她的动作真是越看越可爱,如果法律允许的话,我真想轻轻地抱着她好好安慰一番。
「哎呀,是这样吗?那还真是抱歉喔,这次换成牵菖蒲的手喔~~」
说完马醉木便要拉起著莪的手,著莪却立刻把她的手拍掉,也让马醉木再度痛得摸苦尹喊着「好痛喔~~」。
「总之先到社办吧,在这里也很容易被别人看见。OK?」
著莪一边说着,一边发出「之后再跟你说」的眼神,而我也只能满腹狐疑地跟在著莪后面走出厕所,前往任天堂社的社办。
那间社办的大小约是半价同好会的一半,里面有映像管与薄型电视,电视架的中央摆着几台游戏机。收藏漫画的书架沿着墙壁一字排开,天花板也贴满了游戏软体的宣传海报,里面铺着地毯所以得脱鞋,中央有个小圆桌。与其说是社办,还比较像是玩家聚集的房间。
窗外已能隐隐见到椭圆形的月亮,虽然来到这间学校已经经过几个小时,不过与求生社的激战却只经过几十分钟而已。那真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没有完整装备的我为了对付他们,不知道动用了多少陷阱……当初有谁能猜到,我在小学时自由研究的项目居然能在这时发挥功用,或许连当初教我设置机关的祖父都很难料想到此种结果吧?
虽然游击战是由我取得胜利,不过求生社的社员们做得也相当漂亮,撤退时的行动可说是非常完美,当他们约失去三成的战力后,从发射的金属弹开始,他们便开始湮灭违法行为与装备,并且极为迅速地撤出战场,表示对方也有个优秀的指挥宫。
……要是他们准备彻底抗战的话……光是想到这里,我的背脊也不禁窜过一阵凉意。
在我想着这些强敌的事时,著莪突然出声:
「马醉木,我给你一点零钱,能不能帮我到自动贩卖机买点饮料?你的份当然我当然会帮你出,我要KIRIN METS的葡萄汽水,佐藤就买宝矿力吧。」
「真的吗~?耶~~」
说完后,著莪把五百圆硬币交给马醉木把她赶出社办,然后满脸疲累地叹了一口气。
「首先,我们应该都有很多问题想问对方,总之我先说明马醉木的事吧……最好不要靠近她的身边。」
不知为何,著莪露出严肃的表情并别过头如此说着。
「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
我则是歪过头询问可怜的原因。
「她不是一直围着围巾吗?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她的鼻子一直都是红红的……嗯,那个已经永远不会好了……」
就在这个瞬间,我立刻理解著莪想要表达的事,也发现她那难以言喻的可爱外表,居然是令人难过事实的副产物……原来是还没有发现治疗法的疾病……不,就算不是这样,说不定也是非常严重的疾病。她一定从小就一直住院,所以才会远离世间的污秽事物,直到现在都保有不可思议的纯真心灵。
直到十五岁后,她总算培养出一点体力,虽然病状还没有完全康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旧疾复发,但还是想在人生中体验一次校园生活,因此一直持续念着书的她才能鼓起勇气,过着边注意身体状况边上学的日子。
——学校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能不能交到一百个朋友呢?大家会不会替我担不必要的心呢?能不能像漫画一样交到新朋友呢……还有……不知道能不能交到男朋友——
她一定是怀着这种既期待又不安的心情过着每一天。
仔细想想她会加入任天堂社的原因,或许也是因为住院时只有游戏陪伴在她身边……这……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更没办法原谅著莪的所作所为。
「著莪……没想到你变了这么多……」
听到这句话,著莪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我。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变成只会做出这种事!?这样我会很看不起你的,或许你是为我着想,不过我才不需要这种狗屁作法!别开玩笑了!原来马醉木是抱着病痛上学的,别这么歧视她嘛!别对她怀有偏见!别再胡闹了!」
「她看起来真的很可怜,或许她的境遇确实很沧桑,不过……看到你这么欺负她的模样,等马醉木回来后,再连著莪的份一起向她道歉吧!到目前为止,她一定被这家伙整得很惨,虽然我不知道本人有没有恶意,不过马醉木的心底一定很受伤。比起偶尔口出恶言,不要是情况允许的话,我想好好握着马醉木的手,然后深深地拥抱着她,告诉她别担心,我永远都会待在她的身边。我们两个就在不知不觉问开始交往,即使她的病情逐渐恶化,我只要祈祷、相信,深爱着彼此……绝对没有无法跨越的障碍……
「佐藤,我看你已经进入幻想的境界了,不过只要再过几分钟,你应该就能知道那孩子哪里可怜了,麻烦你稍微安静点,或许该说给我闭嘴。」
著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照着话乖乖等了几分钟后,社办外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走进来的人当然是马醉木,她手里还拿着三罐饮料……但不知为何,她却露出像是小孩跌倒时的悔恨表情。
「呜呜……我原本是想买热可可的,结果咖啡居然跑出来了啦~而且还是无糖的我不敢喝啦~」
当马醉木一说完,著莪也「啪」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怎么样?真的很可怜吧?」
——井上马醉木,十五岁,缺点是个性有点迷糊,优点是很有耐心与积极乐观。特技是曾经被卡车撞过五次都只受到轻伤的好运气,喜欢的游戏是超任的『天外魔境ZERO』,至于会围着围巾并随身携带面纸……好像是因为轻度感冒拖了好几月还没痊愈。
……不管怎么思考,光是感冒可以拖好几个月,就会让人忍不住怀疑那是否真的是感冒,而且又被卡车撞过五次,这已经根本不算是好运了吧……就连我都只有被车撞过三次而已,还居然是卡车……
看起来会这么稚嫩天真,原来是因为不幸而让人感觉很可怜……这也是不幸美少女所拥有的魅力。
虽然她是一直带着笑容跟我说话,但我总觉得越听下去越难过,于是我决定问她问题来转换心情:
「你最近有什么觉得很幸运的事吗?」
「那个……其实我是在那边的游戏专卖店打工,因为老板称赞我很努力,所以就送我一片游戏软体喔。」
……很好,真是太好了……要是她这时候阴沉地回应「我根本……没有碰到什么幸运的事」,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答腔了。
但就在我放下心的瞬间……残酷的现实也宛如算准时机般袭击而来。
「可是……我没有那游戏的主机,所以根本不能玩,听说那片游戏里的角色很可爱,而且网路还有很多人讨论喔,其实我很想玩玩那片Wii的欧普纳大冒险耶……」
著莪默默地把手摆在我的肩头,还用「你看吧」的眼神盯着我看。
真的有够可怜的……竟然好死不死还拿到自己没有游戏机的软体,真是可怜到快让人喷泪了。
「啊,说到很幸运的事,现在我都每天把买完全套的『幸运超人』漫画各看一本,那套漫画真的很好看喔,我觉得主角就像是我自己一样耶~~」
「……嗯……我多少能理解……」
我记得主角是个非常倒霉的家伙,变身后就能变成非常好运的幸运超人对抗坏人。
「每次主角都会用非常好运或幸运的事化解危机,所以我觉得自己直一的很像他耶~」
原来是解决事件后啊!应该不是这样吧!我总觉得是变身前比较像耶!
著莪则是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用视线表达「家伙完全没有自觉」的意思。
……呜呜……可怜也要有个限度吧……
虽然马醉木仍然开心地继续说着不幸的事……对本人而言或许是日常生活或自以为幸运的事,却会让人越听越想哭,说不定她自己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倒霉事,但为了不让自己精神崩溃,才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幸运的事,而这个女孩就是可怜到这种程度……光是想到这里,眼泪也让我的视野渐渐变得歪斜扭曲……
由于越来越难与马醉木说话,我只好朝著莪使个眼神,以「半价标签时刻快要到了」的理由离开社办将社团大楼抛在脑后,其实时间也确实差不多快到了。
我一边朝窗户探出身体挥手的马醉木挥手示意,一边迈步准备前往超市。当我一跨出步伐,后面似乎还传来一道脱线的「哇~~」叫声,以及物体从高处落下的「砰」声,我和著莪则是毫不回头地继续前进,因为我总觉得只要回过头就会看到很恐怖的景象,因此我只好跨出发抖的脚继续前进。
虽然后面传来「好痛喔~~」的甜美声音,不过我还是故意不去在意这件事。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发现自己仍然穿着女装。
「我是在那个时候感觉到的,当我们的手彼此碰撞,只靠视线沟通心里的想法,用默契十足的动作击退其他家伙时……心里也有种无法言喻的契合感……或许该说是类似融为一体的感觉。我们确实是互相敌对着进行战斗,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这场战斗就像是我们两个交织出的舞蹈般,甚至有种连呼吸都完全融合的感觉。
然后我发现了,就是这家伙,这家伙就是最适合被我打倒的人,他就是最适合击倒我的对手,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敌手。我们绝对是互相切磋技术、互相让对方迈向更高境界的宿敌。」
这里是没有靠在超市墙边的陈列架前,也是饼干区的岛棚架旁,那名耳环男紧紧地将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瞪着洋芋片如此说道。
看到他在著莪这边的超市如此熟悉的模样,看来确实如同枪水学姊所说,他并不是我们那边的人。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是个变态……我没办法原谅会对这种家伙兴奋的自己……」
而我只是站在耳环男的旁边,独自看着焦糖玉米的包装。
「假设你从以前就想要变成女生,或是认真地喜欢男生倒还没关系,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并没有批判的意思。
可是呢……我实在没办法原谅你那副打扮,最没办法接受的就是头顶上那个诡异的东西,从裙底露出来的四角裤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微妙尺寸不合的制服……不管哪个地方都是低于半调子的水准,我根本感觉不到你认真的心情!」
我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把头顶上的猫耳朵拿了下来,还能感觉到马醉木用的淡淡洗发精香味。
「……呃……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你这个混帐给我闭嘴,要是你怎么样都想狡辩的话,那就用拳头交心吧,光是听到你的声音就让我食欲全失了。」
说完这些话后,耳环男就气冲冲地背对我离开现场了。
「哎呀……该怎么说呢……好可惜喔,居然被宿敌看扁了耶。」
著莪从头到尾都在有段距离的地方听着对话,这时便靠过来对我这么说着,她从我手里拿走猫耳朵……然后又戴回我的头上。
「不只是擅自把我当成宿敌,还误会我把人看扁……我到底该怎么做啦……」
「嗯……就像那家伙说的,用拳头洗刷污名应该就好了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你跑错校区。」
昨天我打电话拜托著莪带我到超市,她就叫我直接到大学的社团大楼找她,我听说著莪念的高中就在大学的校区里,结果一直以为从哪边进去都没关系……结果没想到会碰到那个秃头警卫……
「没关系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先换个心情侦查便当的菜色吧。」
我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现在是二十点三十分,半价标签时刻则是从二十一点十五分开始,因为这家店是全天营业,所以半价时间也会稍微晚一点。
比起其他超市,店里的空间算是相当宽敞。光是从能够并列容纳两个菜篮这点来看,推车也是类似业务用超市或美国超市使用的巨大尺寸。通道非常宽敞,而且还是大型推车能够两台并行的宽度,墙壁与地面则是统一使用整洁的白色,天花板也有一定程度的高度,总之是个非常具有开放感的超市。
不过,店里会如此宽敞其实是有理由的,虽然其中超市占据其中三分之二,其他店铺在这时已经铺着布帘打烊了,诸如插花店、洗衣店、钥匙店以及小型书店等等,因为这些店铺都没有用墙壁隔开,才会让人产生相当开放的感觉。这是考虑到靠近学校与车站的多数顾客,甚至可说是为了满足各种需求而诞生的店铺。
在这间可说非常宽阔的超市内部,便当与熟食区是设在最深处的墙边。毕竟是第一次造访的店,于是我跟着著莪从熟食区依序察看里面的菜色。通常熟食区大多数都是调理简单的油炸食物,不过只要是到达大型店规模的超市,菜色也会变得越来越丰富,包括绝对会出现的油炸食品,甚至还会腾出一个架子专门摆放炖煮类食物、煎鱼以及凉拌蔬菜,在其他通道的正中央还摆有细长的台子,将熟食分别装袋供顾客自行选购,或许因为熟食到这个时已经所剩无几,因此都装袋陈列在架上准备抛售了。
随着逐渐接近这些陈列架,各式各样的香气也开始刺激着我的胃袋,虽然油炸类食物的味道非常强烈,但汉堡排、多明格拉斯酱、辛香料以及照烧鸡腿的香味也是不容小觑。
在我拼命抵抗熟食的诱惑迈步前进时同时也发现……明明正在举办北海道味觉祭,超市里却没有丝毫举办活动的气氛。
说到我会来这里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要回我现在穿着的白粉制服,另一个就是昨晚枪水学姊拿了一张北海道味觉祭的传单给我看。
虽然学姊表示「这些食物很少会留到半价时刻,而且又是这个区域最后举行半价标签时刻的店,所以别奢望能进行败部复活战。考虑到移动的车费,这次行动的赌博性质可说是相当高……虽然传单是我拿给你看的,我并不建议你到那间超市」,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不过话说回来,因为把钱花在坐车实在很浪费,所以我是用跑的过来就是了。
不,先等等,或许就是考虑到时间,店方才会把拍卖区的商品收起来,混在一般熟食里同时陈列贩卖,只要定睛仔细观察……果然能够看到几样不常见的食物混在其中。
里面有沾着面衣油炸后串在免洗筷上的三颗炸地瓜球……嗯?我记得这好像是北海道的名产吧……嗯,原来是使用北海道食材做的,再来就是……真的都是不常见的食物,这个装在塑胶碗里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靠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用北海道鲑鱼熬煮的鲜鱼汤』
(附七折贴纸),外表是碗状的容器盖上透明盖子,里面装有鲑鱼、白萝卜、红萝卜、里芋、香菇与葱花等等,由于容器并不是铝制,应该不能加热,所以要吃应该是加热水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现在便当应该比熟食的谜题还要重要。但我转身离开熟食区,准备走向便当区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讶得差点跪倒在地。
……所谓北国风情是死去哪了,我在传单看到的「北海道壮丽大地尽情培育的牛排便当」丝毫不见踪影,鄂霍次克海产奶油烤扇贝便当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就和田中邦卫(注:日本老牌艺人,时常都是穿着防寒大衣露面。)总是穿着防寒大衣一样不会错的。
虽然勉强还有普通的便当,但使用北海道蔬菜或其他食材的便当……却半个不剩……就是说,这场赌注是……
「说不定是因为你跟马醉木牵到一下手喔,我和她来过几次超市,而每次不是宠完全没有半价便当,不然就是顶多只剩一两个,然后每次都会出现被打成重伤的人。」
「这怎么可能,这种偏见很容易伤到她的心喔。」
著莪却认为我太天真地摇摇头说道:
「哎呀,虽然我和她确实是只相处一个月左右,不过这种事已经多到快让我烦死了,例如说……」
就在此时,现场的气氛突然凝固。瞬时之间,店里的气氛也像是大石头掉进水面般不停传来震动,我还记得这种感觉,就是几天前著莪向学姊挑战时的气氛。
也就是说,这是两匹拥有称号的狼同时出现在同一家超市产生的现象。我转头看向著莪,她已经换上身为狼以及湖之丽人的面孔,我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没错,她也是一匹拥有称号的狼,而且处在比我高出许多的位置。
「……真糟糕,我一直以为《帝王》不会来参加味觉祭的……」
「……不管是你还是对方,称号都是有够夸张的。与其说是厉害,这附近的称号还比较像是高出一个阶级的名称,难道连实力都是跟着称号不一样吗?」
「其实我的称号来由,是因为附近较远的地方有个怎么样都像池塘的湖滨公园,我第一次抢到月桂冠就是在那个公园的长椅上吃掉,而且还直接在那边睡到隔天早上,才会被别人取这个称号,不过那家伙不一样,那家伙是……」
「等等,一个女孩子在公园露宿其实还满危险的吧……?」
「因为那次完全使出全力,才会累得没办法回公寓睡觉,我平常不会这样的,而且又没发生什么事,所以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如果没人知道你睡在那里,应该就不会被取『湖之丽人』这个称号了吧……?」
「嗯,那就是有人看到吧?别管那个,先把我的话听完。」
居然这么简单就把我的问题给无视了……
「……帝王完全是不同水准的人,他把这间超市当成自己的地盘,而且是立于这一带狼群顶端的人物,所以那个男的才会继承帝王的称号,听说只有魔法师能够赢过他。」
听完著莪的话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踏进某个恐怖人物的领域里,也就是说那个叫做帝王的男人……该不会比枪水学姊还强吧?
可是,更令我在意的是「继承帝王称号」这句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称号能用继承的方式取得……
「……要来了。」
当著莪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与店里几名狼群完全不同的异样气氛,皮肤传来那名人物正在缓缓接近的紧张触感。
「佐藤,千万别逃走喔,这样就算联手也绝对要抢到便当。」
「嗯……对方是帝王啊……还真有趣,我就拼拼看吧。」
说完这句话后,我先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深深吸进一口气让丹田灌满力气,随着著莪注视着气息接近的方向。
我绝对不会逃走,看我怎么好好修理他,不论对方是什么样子,是释放出何等凶恶气息……即使我的容貌再怎么不堪入目……我都不会逃走的。
来吧!帝王,你的对手就是我和湖之丽人!
帝王的气息不断接近,站在便当区的我们也注意到对方的踪迹,以缓慢的步伐从有点距离的鲜鱼区走向这里,我也看到那紧贴墙壁逐渐靠近的身影……
「啊……」
——当我确认对方身分的瞬间,我的膝盖也开始发抖,因为眼前的人甚至让我忘记逃走的念头,而这个远远超过预测让我快哭出来的人物,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佐藤,你这是什么打扮……?」
因为出现的并不是帝王,而是枪水学姊——
「跟我猜得一模一样!」
以及竖起大拇指露出极为喜悦笑容的白粉。
●
『魔女出现了?是真的吗?』
「是的,目前正与著莪以及其堂弟接触中,魔女的另一匹宠物也在现场。」
听到二阶堂细声地如此报告,电话另一头的领袖低声说道:
『还满幸运的,对方居然主动闯进我们的地盘。好,那我直接过去吧,现在应该还来得及,今天晚上或许就能让状况有所进展,对所有大天使的爪牙的成员发出命令,接下来会越来越忙罗。』
「遵命。」
『你还在店里吗?』
「是的,目前正在店里直接进行监视。」
『那继续监视他们,就算到半价标签时刻也别对他们动手。』
「遵命……指的是所有人吗?」
『没错,包括魔女宠物的所有人……我会尽量赶上时间。』
挂掉电话后,二阶堂默默地用手掐着自己的喉咙……紧紧地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欲望。
○
「为、为什么学姊会来这里……昨天不是还说不推荐过来吗……」
「毕竟有个拥有称号的家伙把这里当成地盘,那家伙从以前就有点问题,常常过度攻击对手的态度也是众所皆知,所以我才会过来提醒你,那家伙出现时尽量别轻易出手。」
看来学姊是担心我才会过来的,不过如果只是提醒,其实用手机联络就能解决了,从她直接到店里的举动看来……她说不定是过来帮我的,虽然这也让我很高兴,可是……
「只是那个……我不觉得这种兴趣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所以别在意我的眼光。」
显然枪水学姊很在意我的打扮,她双手抱胸闭着眼睛逐字斟酌用词,无话可说的我只能继续拉着白粉后面绑着的头发。
现在我们已经移动到超市边缘的蔬果区,但周围却聚集了大量的目光,虽然没有人露出明显的视线盯着我们。不过,我感觉得到每个人都从架子的缝隙间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也是很正常的现象,毕竟这个区域的狼似乎将这附近称为东区,而我们居住的城镇则是称为西区。平常拥有称号的人都不太会越过这条界线,但现在却有西区首屈一指的寒冰魔女,以及另外一个只能用「傻笑」两字形容的女生……还有某个穿着惨不忍睹女装的男生,虽然著莪在看到学姊时就走掉了,然而无庸置疑地,我们这三个人仍然是注目度高居榜首的集团。
「对啊,佐藤同学,这不是需要感到羞耻的事喔,反而还应该更有自信……啊!」
从刚刚一直称赞我女装的白粉实在很吵,我已经不知道拉过几次她绑在后面的头发了。
「接下来,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吧,已经要到这里半价神出现的时间了。我们走吧,白粉和佐、佐藤……」
学姊这么说完后,便分别看往白粉与我的方向……不过,很明显在看着我的瞬间有些语塞,学姊故意不过问的举动反而也让我感到非常难堪……
学姊带着我们离开后,紧紧黏在身边的白粉偷看着我的脸问道:
「那个……实际穿上去的感觉怎么样?果然还是会很害羞吗?还是有种受辱的感觉呢?实际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她的目光闪闪发亮,表情就像是要饼干吃的小狗。发现我完全无视于她后,她则是改用较为低沉的语调说道:
「……什、什么啦……你还在生气吗?别担心,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的……」
又是那个肌肉刑警的主角啊……我最近才总算搞懂,我一直以为这家伙认为自己是肌肉刑警,才会情不自禁地使用这种语调,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其实她是要观察我听听到肌肉刑警台词时的反应。根据我的回答,应该就会影响当中的佐藤……不,是斋藤的台词吧?
「喂喂……这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吧……?」
虽然平常的我都会回她「你这个白痴给我闭嘴!」……不过仔细想想,是我毫无理由地向白粉借制服穿在身上,其实当我说出要借制服的那句话时,就算被控诉性骚扰都不奇怪,如果被白梅梅知道的话,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因为怀着这种内疚的想法,也让我没办法做出过于强烈的回应……
于是,我们移动到能够环视整个便当区的岛棚架旁,眼前的架子摆放着大阪烧与章鱼挠粉的袋子,我根本不知道这两种粉到底有什么差异。
「佐藤,要来了,那就是这家店的半价神。」
……学姊还是故意避免直接看着我,开口如此说道。
我只能一边忍耐这种难丛言喻的耻辱感,一边看向便当区……也同时吓了一跳。
「……是女生……而且还很年轻……」
没错,那位女性就站在那里,其他店的半价神通常都是有点年纪的男性,但眼前这位却是穿着围裙的女性,她取下额头绑的头带轻轻甩了甩头,简略绑成马尾形状的头发也跟着不停晃动。她的头发呈现相当不可思议的配色,虽然马尾的部分几乎都是黄褐色,但从绑着的部分以上却是黑色的,似乎是染过头发后直接留长,看起来并不会有邋遢或穷酸的感觉,反而让人有种「从一开始就是这种发色」的稳定感与美感。
她从口袋里掏出半价贴纸,不经意地用细细的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神并不算锐利,而是以「温柔笑容绝对随时挂在脸上」的眼神看着我。
她应该有看到我这副凄惨模样,可是她仍然一脸若无其事地走到熟食区的边缘,这位少见的差丽半价神迅速地贴着半价贴纸,如同细雨轻抚大地般,熟食容器也接连被贴上贴纸。
超过十名的野兽发出不成声的声音,代表已经进入准备开战时刻的倒数了。
「佐藤、白粉,你们的目标是哪个便当?」
我是直接加进整颗温泉蛋的寿喜烧便当,白粉则是选择不知标价卡是写错还是认真写着『绝对会胜利』的猪排饭(注:日文中胜利与猪排饭的发音相同。)便当,我们分别把自己的目标告诉学姊。
「很好,那我就选咖哩鸡排便当吧……虽然难得来这家店想抢抢北海道炸鸡便当,不过卖完就没办法了。」
学姊突然说出一个我没听过的单字,那个「北海道炸鸡」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写成『斩技』的某种必杀技。(注:此处的炸鸡为一种北海道的炸鸡肉料理,发音与斩技相同。)
不过已经没有容我发问的时间了,因为半价神已经贴完贴纸走回工作人员室,她转过头向店里的顾客敬个礼后,便再度转过身消失在工作人员室的深处。
门也随之缓缓关闭。
这短短的时间里甚至连呼吸都显得沉重困难,每个人的身体都等待着冲进便当区的瞬间,有些人是放松身体,有些人是让身体充满力量,而有些则是保持平常心。
店里的气氛一触即发,这种让全身寒毛倒竖的感触也让我的胸口频频发着抖。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地竖起耳朵或注视着渐渐关闭的门扉,整间店面被爵士风的音乐完蟧支配。
……就这样维持高度的紧张感抵达那个时刻,也就是「半价标签时刻」的狩猎时间。
踏着地板的声响顿时响彻店内,宛如穿梭于树林间的狼群般,我们立刻穿过陈列架的间隙,冲向半价神所恩赐的便当区。
几个不知名的狼率先抵达便当区展开战斗,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著莪也冲进人群中,最缓一则是前头带领我和白粉的枪水学姊加入战局。
与前次不同的是,著莪并没有特别在意学姊展开攻击,现场也以这两名拥有称号的女性为中心展开战斗,看来这个区域的狼群也同样拥有「刻意挑战强者」的倾向,许多人都聚集在枪水学姊与著莪的身边,虽然里面也有很多想抢到便当的狼,但绝对会受到其他狼群阻碍……现场的局势也只能用「乱战」两字形容。
白粉在此时趁虚而入,不过似乎连身手敏捷的她也没办法突破战区,她重复着冲进战区、又为了躲避攻击绕到外侧的动作。
我从乱战区的外围纵身一跳,目标是著莪和枪水学姊的中间,即使看起来是战况最激烈的地方,不过我认为反而能从激战区找出空隙抢夺便当。
我难看地摆动着裙摆落到地面,虽然我打算一口气直接冲到最前线,但某个人挥出的拳头却让我不自觉地仰身闪躲,我瞬间以为是耳环男的攻击,不过发动攻击的人居然是著莪。仔细想想,虽然枪水学姊规定半价同好会的成员不能互抢便当,但著莪不是我们的成员……所以她也是敌人。
她已经拿掉眼镜,一边甩着平时总是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抛开与其他狼群的对决挡在我的面前。
我在著莪发出第二道攻击前就先发制人,著莪则是拨开我的手并开口说道:
「目标是哪个?」「寿喜烧便当」「我们还是一样」「「这么合得来嘛!」」
我们就这样毫无延迟地,就像是一个人正在自言自语般流畅地交谈着。
「喜欢吃的东西很类似」并不全然都是好事,如果是夫妻倒还没什么关系,但像我们这种场合就很容易发生悲剧。
……没错,不论是现在或以前都没变,我们最后总是会演变成用抢的。
著莪先用力拨开我的手后,便将身体一口气冲向便当区的寿喜烧便当,虽然有些卑鄙,但我还是顺着她扫开其他狼群的通路继续前进。
就在我抵达最前列的同时,著莪突然被用力撞飞,原来是枪水学姊压低身体从旁边把着莪撞飞的。
「居然顺利挡住了,还不错嘛。」
说完这句话后,学姊的嘴角则是露出笑容。
纵使被撞飞一公尺远,著莪仍然藉着其他狼群的身体减缓力道,虽然她立刻重整态势准备朝学姊反击,却露出察觉不对劲的表情紧急煞车。
因为学姊的手里已经拿着便当了。
在附近的我看得很清楚瞬间发生的情况,当著莪被打飞时,她的身体也将最前列的狼群一同撞倒,刚好腾出足够伸手的空间与时间,所以学姊才能这么轻松地拿到便当。
虽说她们抢的便当不一样,但她们的冲突结束得如此突然,却又是漂亮地分出胜负,纵使都是拥有称号的狼,看来学姊的实力远远地超越过著莪。
学姊满脸轻松地穿越我与著莪之间,因为不能攻击已经拿到便当的人,因此著莪只能悔恨地皱起脸颊,并且再度朝着我冲了过来。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睁大双眼大呼糟糕。
我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而著莪则是紧紧盯着我……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不过我发现她的视线微妙地飘向我的后方。接着,我感觉到裙摆飘舞并打算回头观看,却受到某个不知名的狼攻击而被打倒在地。
就在我逐渐倒向地面的时候……有个小女生的残影闪过我的视野边缘。
原来是白粉,刚刚一直在乱战区外围徘徊的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想到我自己是如何抵达最前线时,答案也立刻闪过我的脑中,就像是我跟在著莪后面一样,她应该是跟在我们更后面的地方吧?不然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看到枪水学姊拿到便当而我挺身前进的瞬间,她也立刻做出行动。
就某种意义来说,抢到便当的学姊算是绝对无法突破的墙壁,然后遵守不出手交战规定的我们也是墙壁,白粉看到这两面墙带来的好机会并迅速出击,才会在我和著莪的面前成功地抢到便当。
……真是太失策了,虽然白粉想抢的便当与我的目标完全不同,但被巧妙利用的事实仍然在我的脑中构成类似败北的想法,而我也变成盾牌抵挡阻止白粉的狼群了。
我知道这是以前曾经共同联手,却又宣告决裂的『坛堂与猎犬群』所使用的战术,简单说就是将同伴当成盾牌,不过白粉并没有与我事先约好,却能独自完成这种战术,她的行动确实可说是相当完美。
白粉拿着便当迅速离开现场,包含寿喜烧便当在内的半价便当只剩五个,但仍在进行乱战的狼还有九匹。
虽然我一度把手撑在地面,但还是立刻重整姿势,朝四面八方发动攻击的家伙挥出拳头,只要对方缩起身体就一脚把对方踢飞,然后把著莪伸向寿喜烧便当的手拨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以及到底该如何应对……我的脑中已经没有思考这些事的余地,总之只能把伸向便当的手全部拨掉,现场已经没有任何伙伴,附近阻扰我的所有物体都必须完全排除,这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而是完全倚靠反射神经做出的动作。
这就是争斗的本能,也是体内残留的野性。
我把著莪的手拨开,把不知名狼群的手拨开,然后伸向便当的手也被别人撞开。我发现阻扰我的人是耳环男,这家伙到现在终于出现了。
我和耳环男的实力可说是不分轩轾,如果要在与著莪抢便当的情况和这家伙交手……不,没必要同时打倒两个人,目前仍然处于混战的情况,并不是单纯的二对一。
我转头观察耳环男,他似乎已经对我的样子失望透顶,完全没有先前交手时享受紧张的感觉,只是以单调的动作不断拨掉我的手。
当我打算出言挑衅让他露出破绽的时候……
我把耳环男的手拨开,著莪同时也趁机将手伸向便当,就在我想着必须赶快设法阻止她的瞬间……
世界突然整个翻了过来。
天与地突然完全颠倒,当我以为自已看到地板,视野里又不知何时冒出天花板,就在白色灯光照进瞳孔的瞬间,世界又再度产生极为剧烈的变化。
我的身体与视野都突然扭成一团,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只知道有股冲击持续窜过我的身体,一股类似疼痛的感觉也完全覆盖皮肤……而我只能以这种类似第三者的角度分析自己的状况。
「佐藤快逃!」
耳边传来一道女性的声音。是湖之丽人的声音,也是堂姊著莪的声音,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因为我的眼前只能见到一道白色的影子。
「那家伙是……!」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但总觉得好像已经倒在地板上了。纵使脑部还没完全意识到目前的情况,手与膝盖却自行伸向地面准备撑起身体,但所有景象仍然是轻飘飘地毫无真实感。
眼里映照出几匹狼群的身影,里面还有个诡异的巨大纯白影子,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我面前。
对方逼近眼前时,我才发现那是个身穿白色大衣的高挑男性,瞬间我还以为是魔法师,但立刻理解完全是不同人。
……因为对方正释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大气息。
他用大手抓起我的胸口,打算把我重重摔向地面。
「你这只……魔女饲养的狗。」
当「狗」这个字传入耳的瞬间,眼前也像是换掉度数不合的眼镜般,朦胧不清的世界变得异常鲜明,即使全身传出极为剧烈的疼痛感,脑部却瞬间把疼痛感抛进潜意识的里侧。眼前这个不知名的人居然把我叫成狗,纵使只是如此单纯的事,一股无法置信的愤怒却顿时传遍整个身体。
虽然我被摔向地面,不过还是立刻撑着地板重整态势,朝白影发动攻击。
我连对手的脸都还没看清楚,就朝着对方扫出一腿。好硬,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动静,我立刻挥出右拳攻击对方的身体,却被对方的手掌稳稳接下。
「只有气势还挺吓人的嘛。」
对方直接用力握紧我的拳头,而且像是被油压剪咬住般无法动弹。
白影握起另一边的拳头打向我的脸颊,我以为对方身躯过于巨大会让动作变慢,应该能轻松接下……就在我这么以为的时候……
「……什么!?」
我确实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接下攻击,不过力道却深深地传遍我的身体,对方的拳头重得吓人,要是对方没有抓着我的右手,这时我已经被打倒在地板上了。
对方朝同样的地方使出一击,接下攻击的我也再次感觉力道传遍全身,对方再挥出一拳,我发现只要自己的右手被抓着,就没办法逃过他接连的攻击。
既然没办法逃走,那应该直接转守为攻吗?不,就算我能成功让对方吃下一击,我能在单只手被抓着的束缚情况下,击倒这个壮硕的男子吗?在攻击时硬生生吃下这家伙的重拳又该怎么办?
不行,没办法解开防御。虽然我打算改用脚踢,不过右手应该会被对方靠蛮力乱甩,既会失去平衡无法顺利攻击,还有可能会被甩到地板上。
对方突然放开我的右手,随即踢出强烈的一脚把我踢到空中,我的身体在一瞬间飞离便当区。
我重重摔到地面,还感觉到旁边传来脚步声。
白影冲过来抓着我的脚,把我像是破抹布般甩了出去,我再度落到地面,背后也感觉到类似墙壁的触感。
我吸进的口气里混着一股香味,原来我的背就靠在便当的陈列架旁,还能看见到几名狼群吓得停下手边的攻防战。
为什么白影要把我甩到这里……?还刻意把我丢到最前线……?
这时,我总算清楚看见逐渐逼近白影的脸颊,他的高挑身躯披着一件白色长大衣,穿着一双有点脏的靴子,还留着一头直至肩头的长发,从中间露出的大眼眸如同怪物般犀利。
对方是个只能以「白影」二字形容的男子,看着对方直直朝我冲来,我第一次冒出恐怖的感觉,为什么这家伙要刻意把我丢到便当区前……难道是为了要更加凌虐我吗?枪水学姐曾经说过把这家店当成地盘并拥有称号的狼,常常因为过度攻击而声名大噪。
平常只要抢到便当,或是离开便当区前就不会受到攻击,但这次该怎么办?我已经被对方硬卷进战火中了。
——还是逃不掉。
那就只能抢到便当了……不过,在我撑起遍体鳞伤的身体准备抢便当前,白影已经逼近眼前了。
左右两方突然有狼群扑向白影,不过白影却抓着其中一方的脚,把身体宛如武器般甩向另一只狼,光靠力量瞬间就把两只狼撞倒了。
白影用靴子的前端踢向我的腹部,我就这样被卡在陈列架前无法逃脱。
「……唔嘎!」
这道攻击就算踢断肋骨都不奇怪……只是被这么一踢而已……我的身体就这样一口气浑身无力,空气从肺部完全消失,就连意识都快要飞到九霄云外了。
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我的衣襟,我被抓得双脚腾在半空中。
「今晚你将会名留青史,你应该要感到很光荣才对。」
「……什、么……?」
「用你的鲜血作为开战的狼烟吧。」
白影握起另一只手的拳头。
我……难道会在这里死掉吗……明明在超市里绝对不会出现的死亡滋味,却让我连想逃都逃不掉。
白影放开抓着我的手,当我从空中落往地面的途中,我只能朦胧地看着对方挥出拳头……我已经连防御的体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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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的拳头逐渐逼近我的眼前,但就在直接命中前,拳头却随着白影同时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只能傻傻地想着这个问题,感觉着被打飞时特有的惯性飘浮感。
在晃动的视野中,白影与某个男子的身影也映入我的眼睛。
原来是发出掌击的耳环男。
我立刻察觉白影并不是消失,而是我被从旁边窜进来的耳环男打飞。
我直接飞到战区外,着地后在地板上不停翻滚。
在我朦胧的视野中,我看到耳环男代替我吃下白影的拳头,随着声响,白影的拳头也不断直接灌进耳环男的身体。
为了把我撞开,耳环男甚至连防御或减轻力道都无法完成,只能以毫无防备的状态蟧飞白影的攻击飞了出去。
他完全没办法受身,就这样直接摔落地面。
「……什么……」
那家伙是跳出来救我的吗……?明明在开战前那么看不起我……居然还会……?
即使我的脑中冒出这个疑问,耳环男却没有回答,倒在地上丝毫没有动静。
我朝着他伸出手……必须赶快帮他才行……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这个白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完这句话,总觉得好像嘴巴在途中就已经张不开了。
只能保持伸出手的姿势……就这样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
「你这家伙!」
枪水忍不住对穿过收银台的白影……也就是帝王大声喊叫,她的心情相当激动,甚至连提着塑胶袋的手都气得不停抖动。
「魔女,你实在很吵,可以麻烦你闭嘴吗?这样会对店家造成困扰吧?」
说完这句话,帝王便带着笑容缓缓靠近枪水的身边,瞪大的双眼中露出快乐得无法自拔的疯狂眼神。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攻击应该只是为了抢到便当……」
帝王突然用力掐着枪水的喉头,直接把她的身体举了起来。
「魔女,别像只狗一样拼命狂吠。我们的原则不就是『遵守礼仪并赌上自尊』吗……所以别做出这种出丑的行为吧。」
虽然枪水想反驳,被捏紧的喉咙却完全无法呼吸,即使她拼命地想要挣脱帝王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她努力试着让自己的脚尖构到地面,虽然靴子的前端微微碰触到地面,但几乎全身重量都已经被帝王完全掌握了。
身体被刻意悬在脚尖差点就能碰到地面的微妙位置,也让枪水感觉到全身都被掌握在对方手中的屈辱感。
「你的眼神满不错的,不过记得留到半价标签时刻再用,在战场已经结束的现在……你就只是个普通的小鬼而已,别奢望自己能有多大作为。」
帝王放开手,虽然枪水着地时有点站不稳脚步,不过旁边有个人过来扶着她,原来是提着塑胶袋的著莪,她以厌恶的眼神抬头看着帝王。
「丽人,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是也答应要把佐藤痛打一顿的吗?」
听到帝王这么一说,枪水立刻露出敌视的眼神看着著莪,用力把她的手推开。
「不、不是这样!我根本没有答应……!」
不过著莪并没有把话说完,她或许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双方的差距居然这么明显,因此默默放任不管就几乎等同是答应了。
虽然著莪露出苍白的表情,急急忙忙地想要开口辩解,但嘴巴却只是开开阖阖没有出声,因为她自己也很清楚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丽人,没想到你还能跟佐藤嘻嘻哈哈这么久啊。」
著莪惊讶地垂下头,不过现在的枪水并没有多余时间理会她的动作。
帝王也在这时笑着说道:
「魔女,话就先说到这里吧。丽人虽然拥有称号,但毕竟还是只不成熟的狗。」
一听到这句话,著莪抬起头瞪着帝王的脸。帝王继续说道:
「我说的没错吧?你只是把这里当成小朋友的游戏室吧?……你这个白痴,这里是名为超市的战场,胜者能够获得荣耀以及半价折扣的便当,败者只能尝到屈辱和抱着不停发抖的空腹,这就是这个战场的真理。要是无法理解这个道理,甚至没有即使杀死对方也要获得胜利的贪念,实在没办法称作为狼。
如果你是认真活在这个战场里的人,当我几天前告诉你要击溃佐藤的时候,你早就睦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且该猜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了……可是你并没有发现,这就代表你毕竟还是个虚有称号的狗。」
帝王迈出步伐,当他与失魂般的著莪擦身而过时,还像是安抚小狗般抚摸她的头,然后以自言自语的声量说着:
「……真是的,你这笨狗居然让我费了这么多功夫,乖乖在我的掌心跳舞就好。」
帝王一边走着,一边转头看向枪水说道:
「接下来情况会变得越来越有趣,变革的时刻已经近在眼前了。」
帝王拼命地忍住笑意,并且以豪迈的步伐跨步离开现场,而枪水与著莪只能从身后目送着他离去。
在稍远处看着三人对话的白粉则是轻声地说道:
「……好帅喔……」
○
在不知不觉间,说不定我已经爬上成为大人的阶梯了,而且还是个能用「初尝禁果」两字形容的美妙女性。
看来……我已经和年轻的差丽人妻越过那条界线……的样子。
现在我正以接近全裸的模样……应该说我穿着一条四角裤坐在宽敞的微脏沙发上,眼前有个摆放热水瓶与温茶的茶几……然后,远处还有个小小的流理台……还有个女性在那里洗着手,而对方就是我体验的对象。
先冷静点,我的脑中完全没有最美妙时光的那段记忆,该不会是因为太过震惊而让记忆消失了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跟以前『DQ』游戏存档一样的事……
没问题的,我的脑筋应该还很正常,照顺序想想发生过什么事吧……首先我在这里醒了过来,一撑起身体就发现自己只穿着四角裤躺在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我一边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边转头环视整个房间里,内部装潢采用白色的墙壁与地板,还摆有一张宽敞的沙发、茶几、小型液晶电视、摆放报纸与杂志的架子,上面则是有台微波炉,微波炉的上头还有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塑胶袋。
只要是「某种程度」内的事,都大概能在这个房间里解决。
对方似乎也发现我正在观察房间,于是悄悄地替我倒了杯茶,我也记得她的左手无名指有个朴素的银色戒指。
接着她对摸不着头绪的我问道:
「有没有好一点?比我想像中还要快很多呢。」
……该怎么说呢,这句话对男生而言其实还满可悲的。
……那在这之前呢?前面是……呃……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记忆还很混乱想不起来,我记得自己曾经和马醉木聊到幸运超人的事,因为越讲越觉得难过,所以才会和著莪一起逃到超市……从这里开始记忆就变得很模糊。
……不行!我已经完全忘记最重要的部份了!
这怎么可能!再怎么可惜也要有个限度吧!这就和我一直很珍惜的广部同学的合照,结果被著莪乱画上鼻毛一样可惜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到底是怎么碰到这位女性然后发展成这种关系的?而且我还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我只能一边暗呼糟糕,一边继续盯着她的背影,她的头发从中间染成黄色,还有被头发遮掩得若隐若现的运动衬衫……还能见到微微凸起的胸罩扣环,贴身紧实的小尺寸牛仔裤也忠实地呈现出臀部曲线,内裤的形状微微浮现在丁宁布上……不行!我的目光都是停留在这些地方啦!
先冷静点,我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一遍了……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啦!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快想想,毕竟我就是这么健忘,先想想这名女性的……
唉唷!真是气死我了!失去记忆原来是这么令人讨厌的事!而且脑中还下意识地用幻想弥补失去的记忆,我好讨厌自己的脑袋这么充满想像力啊!
冷静点,我好像快想起东西罗……当我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看着那名女性的背影时……该怎么说呢,年轻男生在思春期时常发生的生理现象也……
啊啊!没想到年轻是这么可怕的事!明明才和这个盯着背影的女性经过一番激战,我好讨厌自己居然这么欲求不满啊!
……不,先等等……想想刚刚对方说过的话,难道没办法就这样直接来吗?所以要干脆点放弃吗……不,无论时间长短,用次数来弥补不就万事OK了吗?对年轻气盛的我来说并不是问题……
不不,还有其他问题,毕竟她可是别人的妻子,对方的老公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出现吧?要是这样就完蛋了,所有人绝对都会被打得半死……不,我总觉得现在还不需要担心这种事,看到她那冷静的模样,对方的老公应该还不会这么快出现吧?说不定他们因为感情不好而分居……
不不不,先等等,目前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对方应该还没有小孩子吧?虽然她看起来大约二十几岁,已经有个满大的小孩也不算奇怪,要是真的有小孩的话……我是不是让那个孩子受到无法站起来的创伤了?不过,结束后再来想这种事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还是不行,思考这么严肃的事实在不像我的个性,反正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思考这么多也是于事无补,干脆让双方都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不,等等,冷静点仔细观察,她那细瘦的蛮腰真的有生过小孩吗?而且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以有小孩为前提思考这些事?
总而言之……没错,先确认清楚吧。
「……那个……请问您有小孩吗?」
「小孩?没有耶,之后应该会想要一个吧,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来啦——!没错!绝对没错!就算形容这段话是在诱惑我也不为过!从她那微微露出笑容的表情就明显看得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自己沉溺在血气方刚的行为里啦!让自己的身体被欲望完全淹没吧!
当我一边让自己打起精神,一边从沙发站起身时……
「佐藤你醒过来没~~?」
……这句话又让我乖乖地坐回沙发上,而且还有点向前弯着腰。
而这时打开门走进来的是……原来是穿着套头外套与牛仔裤的著莪与枪水学姊。
「佐藤,你终于醒了,要是你还继续睡的话,我们差点就要直接背着你回去了。」
学姊说完便走到我的身旁看着我的脸,学姊说着「看来没什么问题嘛」,然后不知为何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裸体。
「嗯?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看来帝王的攻击还是很痛吧?」
……帝王?不不,现在并不是因为那个莫名奇妙的东西,而是我目前正有生理反应,学姊靠过来实在让我很难忍受……
不过说来奇怪,虽然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刚刚不是在这里和人妻幽会吗?为什么学姊她们会……?
「你的记忆还是一团乱吗?这里是超市的工作人员休息室,我们是承蒙半价神的好意,才让被帝王打倒的你在这里休息的。」
记忆也就像是找到线索般接连浮现在脑海中。没错,当时被帝王打倒的我被耳环男救了一命。
我忍不住握紧双拳,因为帝王执意对我展开猛攻的恐惧感,以及对不惜牺牲自己拯救我的耳环男的谢意,此时都在我的脑中互相纠结缠绕。
「……这样就欠他两笔帐了……」
我不自觉地喃喃说出这句话……不过,我总觉得这不是在这种状态下能说的话。
枪水学姊则是坐在我的身边,点点头说道:
「说得也是,总有一天绝对要把这笔帐还给他。」
虽然学姊露出严肃的表情附和着,但我目前的情况其实更不乐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让我在这里独处一下……
「……呃……那家伙……那个戴着耳环的人到哪里去了?」
美丽的人妻……不,半价神边擦着手边回答「他很快就恢复意识罗」,然后转过头甩细长的眼眸看着我。
「等我换个衣服,我回家去把车子开过来,还要顺便准备我家老公的晚饭……说不定得花上一个小时,我已经跟其他员工说过你们的事,所以你们就慢慢在这里休息吧。」
我们目送半价神离开这里后,学姊便开始告诉我之后发生的状况。
据说我已经睡了三十分钟左右,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公车回去了,所以众人称为「阿松」的半价神便打算开车送我们一程。
然后,著莪顺便回公寓换衣服并拿了一套给我替换的服装,枪水学姊到附近的便利超商买了OK绷,而白粉正在外面以恐怖的速度写着笔记本……看来应该是写小说的题材吧。
「虽然是我的衣服,不过我已经挑比较大件的了,给你吧……怎么啦?赶快把衣服换上去吧。」
说完这些话后,著莪也在我旁边坐下,把七分裤、衬衫与薄夹克交给我,我则是把衣服放在大腿处……或许该说是双腿之间。
虽然一边是自己的堂姊,不过被同世代的两位女性夹在中间明明是很值得高兴的状况,但现在却是十分糟糕的情形。
「……呃……这样我会有点不好意嗯……可以的话,希望两位能暂时离席一下……」
「反正不会比现在的模样还难看吧?总之赶快把衣服穿上去吧。」
「对了,先把OK绷贴上去吧,不能让衣服沾到血迹。」
学姊从盒子里拿出OK绷贴在我的手腕上,似乎是在被打倒的时候摩擦到地板,所以学姊也帮我用透气胶布贴在擦伤的伤口上。
能由美丽的学姊亲自帮我疗伤,这当然是相当令人高兴的事,不过我的脑中却频频冒出不好的预感。没错,要是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看你穿着裙子,表示脚应该也有受伤吧?起来让我看看,有办法站得起来吗?」
……果然是这样……哈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那个……其实我现在脚还很痛,所以……」
「少骗鬼罗,你在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打算站起来吗?我们突然温柔点,你就这么害羞罗……嗯?……咦?该不会是那个吧?真的假的?」
……还、是、被、发、现、了……
著莪的手迅速地抓着放在我大腿处的衣服,虽然我拼命压着衣服不让她拉开……不过,她的目的并不是要拿走衣服,而是隔着衣服确认状况,而且是很粗鲁地紧紧抓着那个什么……小弟弟……
我不自觉地发出「啊嘎」的呻吟声。
著莪「噗」地失笑出声。
「哇哈哈!真是有够糟糕的!怎么会这样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著莪以语尾肯定会加个(笑)字的语气如此说着,并且隔着衣服不停搓揉那话儿,虽然我拼命拨开她的手尽量不让事情继续恶化……她却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并不停搓揉,然后我又重复几次把她的手拨开。
枪水学姊在旁般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的举动。
「嗯?你们在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事!学姊你不用太在意!」
我赶紧压着著莪的双手,并且慌张地向学姊辩解。
著莪在旁边拼命忍着笑意的模样真的很欠揍,我露出「给我闭嘴」的眼神瞪着著莪。
「……什么嘛,怎么只把我排除在外?」
学姊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看到她的样子……其实我也很难过,平常我并不会隐瞒事情,但只有这次绝对不能说,我根本不可能说得出来。
……其实我很想瞬间把大腿的衣服丢开,然后拉下四角裤一口气从沙发站起身,用最亢奋的语气大叫「就是现在的我啦!÷……不过从很多层面来看,很明显都会让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我勉强用理性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枪水学姊到底会露出什么表情呢……其实我还满想看看学姊与平常不同的一面……呼呼……
——糟糕!不必要的幻想好像让下腹部越来越有精神了……我又在自掘坟墓了!说到这坟墓……墓穴,穴……不行!现在我的思考都只能想到这种词而已!
冷静点!没错,这种时候不是有个很令人放心的伙伴吗!就是那个名叫「老爸」的最终兵器!他应该能让我的情绪一口气降到最低点!
……没错,快想想……不用特别去想与老爸的痛苦回忆,只要想起老爸的脸就够了,听说这种时候只要想想双亲的表情就能减轻不少冲动。
……很好,情绪一口气变得越来越冷静罗。可以的,一定行得通的。
「……总之我先看看脚的情况吧。」
学姊说完便蹲在沙发旁开始摸着我的脚踝,还一边问我会不会痛,一边温柔地替我的脚踝搓揉按摩,也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那边又……
「话说回来,魔女你有哥哥或弟弟吗?」
「没有,只有一个年纪差我很多的妹妹。怎么了?」
著莪用非常邪恶又忍着笑意的语气回答「没什么」。她突然靠到我的身边,双手绕过我的脖子,而且很显然刻意将胸部压在我的肩膀到胸前附近,然后用枪水学姊听不到的声虽蟧耳边悄悄说道:
「我之前只是猜想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看来魔女真的是个处女喔。平常这种情况应该都会发现,搞不好她连A书都没看过,这种人现在已经很少见罗……所以你要怎么做?现在从很多角度来看,你都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这是多么恐怖的精神攻击!我真的有办法抵抗这股诱惑吗!不过话说回来,著莪这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要是我就这样直接上当的话,很明显之后就会躺进黑白两色分明的时髦跑车里啦!
看到我努力烦恼的样子,著莪愉快地发出「咯咯咯」的好笑声。
学姊仍然继续摸着我的脚,歪着头问道:
「好奇怪,除了擦伤以外好像没有其他问题,还是没办法站起来吗?」
「呃……嗯……大概只是暂时的吧,应该等一下就能站起来了。」
「就某种意义来说,现在早就已经站起来罗。」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真把老爸用过的三角裤塞到著莪的嘴巴里……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发出声响缓缓开启,有个可能会让目前事态更加恶化的家伙走了进来——没错,就是白粉。
她一看到房问内的情况,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佐、佐藤同学……你在做什么……?」
目前的状况确实还满夸张的,因为我只穿着一条四角裤……或许该说摺起来的衣服遮在大腿间,所以从白粉的视点就像是全裸一样,而且沙发旁边还有个很像外国人的女生黏在我身上,就连脸颊都是稍微伸长脖子就能碰到的距离,最重要的是美丽学姊还跪在地板帮我揉着脚踝……实在让人很想问问「到底是哪位将军大人才能受到这种服侍」。
「……白、白粉不是这样……其实衍生成这种状况是有很多原因的……」
虽然我急急忙忙地想要辩解,白粉却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笔一边自言自言攀
「……只要把所有人改成男生说不定就能用罗。」
看来只有这家伙完全不用担心了。
●
包含二阶堂在内,几位大天使的爪牙成员跟着帝王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帝王的手中提着装有刚到手半价便当的袋子。
「虽然过程有点紧迫,不过这样就能照计划进行了。」
他说的确实没错,要是晚个几十秒抵达超市,魔女那群人应该就会全员抢到便当了。
「不过,痛殴佐藤洋又对丽人说出那番话,说不定她也会投靠到对方的阵营里吧?即使得到称号的由来是外表而并非实力,但毕竟还是相当贵重的战力。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把她拉进……」
一听到二阶堂的话,帝王却只以「我才不管这么多」这句话加以否定。
「原本我们就已经预测丽人会投靠对方,这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不过既然情况变成如此,就算是些许战力也要……」
帝王停下脚步,不屑地俯视瞪着二阶堂的眼睛。
「哼,就因为这点原因吗?真是个愚蠢的家伙……听清楚,别让我说太多次,这个计划只要获胜就是一切,就算受到多少伤害都不是问题……所以你这家伙最好别想太多,狗的想法就是这么不够周详……还是你想再被我痛殴一次?」
这男人的眼里总是只想到自己,但这种人却位居统治东区的宝座。
对聚集在超市的狼群而言,只为自己着想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可说是相当正确的心态,因为排除异端并以己身锐牙夺取猎物……这就是战场中的绝对真理。
既然如此……他更应该以一头野兽的姿态驰骋在战场中,而不是在组织的顶点展现出高傲自大模样的人物。
一想到这里,二阶堂的脑中也突然冒出舍弃一切并离开这里的念头。
「只要遵守规则获得胜利就好,不是吗?」
二阶堂不自觉地紧紧掐着脖子,因为要是不这么做,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扑到眼前这家伙的身上了。
拟定这种计划的主谋者居然还敢正大光明地说出「遵守规则」这句话,光是想到这里就令人作呕。
这是过去无数称为骑士的先驱们,经过漫长死斗而建立的不成文规定,也是绝对无法亵渎的灵魂砥柱,但这个男的却以自己的方式擅自解释窜改,就像是用沾有泥泞的脚踏进圣地般污秽不堪。
虽然骑士不知在何时改称为狼,但这种高洁的精神却没有因此堕落为畜牲……我们并不是猪……可是……
「……确实就像您所说的。」
二阶堂还是忍了下来,努力压抑着脑中身为一匹狼的骄傲。
吾等乃为犬,为吾王效命之忠犬,而亲手系住喉咙项圈的绳索就握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这样就好,反正现在也已经无从任何改变任何事了。
「别再根据自己的判断行动,你只要遵守命令行事就好。」
听到帝王不悦地丢出这句话,二阶堂也只能默默地接受。
○
现在总算脱离危险的状况了。
白粉在笔记本振笔疾书,我则是趁着枪水学姊微波半价便当的瞬间穿起衣服,毕竟穿上衣服多少还能遮掩一下,而且独自裸体的变态兴奋感也缓缓消失,所以……那话儿也慢慢恢复冷静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学姊热便当时紧盯微波炉的习惯,这时居然是这么令人庆幸的事。
……虽然被著莪完全看到,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关系了,就算她像很久没见面的祖母说着「你长大不少呢」,我也不会在意的。
以学姊的咖哩鸡排便当为首,经过温热的便当也接连摆在桌上,就是白粉的『绝对胜利』猪排饭便当以及著莪的寿喜烧便当。
「接下来……就只剩佐藤的份了。」
「啊……我今天什么都没抢到。」
当我这么说完后,学姊则是从微波炉上的塑胶袋拿出某个碗状的物体。
「这是半价神赐给我们的食物,听说好像是上架时掉在地板的报废商品……嗯,反正吃下肚应该都差不多,你就怀着感恩的心吃掉它吧。」
说完学姊便把手中的碗交给我……原来是争夺战前看到的神秘鲜鱼汤,毕竟曾经掉在地上,所以容器的一部分已经向内凹,里面包括鲑鱼、白萝卜、红萝卜、里芋、香菇以及葱花等等食材都歪到一边,不过最让我在意的是……
「学姊,这个在食物底下的透明果冻状物体是什么?」
「咦?佐藤你不知道吗?」
根据著莪所说,这是用凝胶把鲜鱼汤做成果冻状的高汤冻,这样就能让原本不适合作为熟食的高汤以安定状态贩售。
「不会吧?要用吃果冻的感觉来吃吗?总觉得好像宇宙餐一样耶。」
听到我这番感想,枪水学姊从我手中拿走鲜鱼汤丢进微波炉里加热。经过一分钟后,学姊从微波炉里拿出热气蒸腾的碗还给我……令人惊讶的是,容器里的果冻状物体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里面变成了高汤与飘散鲑鱼香味的温热食材。
「凝胶会因为温度轻易地融化,你没有在学校学过这个吗?」
「……好、好厉害……」
简单说,这个就是把溶有洋菜的高汤装到碗里,凝固后再放进个别调理的其他食材,然后以再度黏着的要领倒进些许拌有洋菜的高汤,最后再将葱花洒在上面,这样确实很容易将高汤拿出来贩售,而且排列在上面的食材也具有美观的效果……做得真是太漂亮了,居然会有这种高科技的技术。
白粉从房间角落拉出一张摺叠椅,独自坐在沙发对面,我们也在这时开始享用晚餐。
我双手捧着半价神阿松恩赐的鲜鱼汤,虽然听说是在上架时掉到地面的食物,不过一旦经过温热,其实里面的东西与其他商品并没有两样,所以我一边感谢半价神的恩赐,一边啜饮着汤汁。
……汤汁的温度渐渐传遍我被帝王凌虐的受伤身体,也让刚刚接近全裸的寒冷身躯感到相当温暖。
汤汁从口中转至喉咙,再从喉咙流到胃部。明明只是单纯的吞咽动作,从胃袋到指尖却感觉到一股温柔的滋味,而且汤汁似乎刻意减少盐分,但并没有过淡或索然无味的感觉,反而让高汤强调出整体的平衡感。
煮得香甜柔嫩的红白萝卜非常棒,这些食材不仅与高汤和鲑鱼的甜味合而为一,又绝对不是煮过头变成汤汁,而是充分活用出各种素材的优点,对于只有鲜鱼汤作为晚餐的我来说,这确实是相当令我感动的食物,因为每吃到一种食材就能让我得到不同的新鲜感。
接着,我将筷子移向身为主菜的带皮鲑鱼,虽然这道菜名叫鲜鱼汤,但似乎还有用到其他部位的食材。
我用筷子夹起的似乎是鲑鱼腹部的肉。因为有很多细鱼刺,所以我用嘴巴把鱼肉吸进嘴里……结果这道菜也是相当完美,光是肥嫩的脂肪就让我无法招架。由于是鲑鱼腹部的肉,肉质就像是果冻般柔软,缓缓地从鱼骨头的缝隙间滑落。
通常这种肉都会带有腥味,甚至有时还会让人感到恶心,但这道菜却完全没有此种毛病,而且味道浓郁又不会令人生腻。
当我一边思考原因,一边不舍地用嘴巴把骨头的肉撕下来时,从鲑鱼皮上突然传来一道微微的香气,也让我连忙看向碗里剩余的鱼肉,皮与肉都有些许的焦黑痕迹。
看来为了去除腥味,还在烹煮前多做了「烤」这个步骤。我把咬下的皮一起吃进胧里,只把骨头吐出来,虽然平常加进火锅里的鲑鱼都是不吃皮的,但这道料理只让我单纯感觉到非常美味,再加上经过烧烤这个步骤,爽口的高汤完全不会在嘴巴里留下讨厌的腥味,只有一股甜味以及不舍得吞下肚的眷恋感在脑中不停盘旋。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好怀念米饭的味道,只要配上饭团……而且是奶奶亲手捏的圆圆大饭团就更棒了。
唉,我好想吃饭喔……虽然我用表达这句话的眼神看着枪水学姊,却被她非常自然地完全视若无睹,那个咖哩鸡排便当看起来好好吃喔……
接着我转头看向著莪,她拿着四角形便当盒从中间分成两边的寿喜烧便当,里面则是采取「左边是饭、右边是寿喜烧」这种简单到不行的配置,著莪将附赠的温泉蛋打在寿喜烧上面,蛋黄淋在热气蒸腾的肉与其他食材上,那金黄色的光泽与寿喜烧的酱汁相互辉映……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光看着那个便当,我的心头就频频冒出「就算只有白饭也没关系」的念头。
「著莪,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次豆腐汉堡排便当吧?」
「……好啦,真是受不了你耶。」
著莪用筷子把某道菜夹到我的眼前……是煎豆腐。
「平常应该都是给搅着蛋黄的肉,再来就是放在白饭上的肉,要不然就是肉类吧?」
虽然我试着发点牢骚,不过著莪似乎没有多给我的意思,所以我只能跟煎豆腐妥协了。那块豆腐沾满酸甜的寿喜烧酱汁,还有蛋黄淋在上面,所以豆腐的味道可说是既浓郁又美味,光是这道菜就能配掉不少白饭了。
……不过这样反而让我更想吃点白饭,而且想要肉的欲望也越来越强了……
「那、那个……佐藤同学,方便的话要不要吃我的便当?」
这时白粉则是发出宛如天使般的声音,虽然她的猪排饭便当看起来也很好吃……但每次从她手中拿到东西时,我的心底总是会有一股罪恶感,就像是强迫白粉不愿地服从命令似地……会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认为自己可以低头拜托她,可是不想用命令的方式硬抢东西。
……要是她连平常都是这样,其实还是满可爱的……毕竟只要扯到那方面的兴趣,她那异常积极态度也会让我觉得很难搞。
「呃……目前还不需要麻烦你啦……」
「……说、说得也是……毕竟佐藤同学很讨厌我吃过的东西嘛……」
……要是她能连这种容易受伤的个性都改掉,应该就会变得更好相处的说……
感觉随便拒绝她好像有点怪怪的,所以我向她要了一口猪排饭,不过并没有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普通程度的好吃而已。
我们继续用餐,虽然我对著莪与枪水学姊感情稍微变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她们还是以称号称呼对方。
枪水学姊一边吃着便当,一边说着半价神阿松的事。
听说约在半年前,读丸富大学的她在这个区域里相当有名,还被称为是东区最强的狼。
「既然被称为最强,难道比魔法师还厉害吗?」
「顶多只是在东区内称霸而已,不过就在她从超市消失的几天前,曾经在油神的店里展开一场双雄对决,但这场战斗并不像是丽人直接到店里宣战,听说只是偶然碰面而展开的对决。
不过,据说那家伙从以前就是这样,作战风格都是突然出现在远处的店里,然后把占据那家店的狼给击倒,这应该是她的个人美学吧?她并不以拥有称号自居,而是想以一匹狼的身分四处征战,知道当时情况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那对决的结果到底怎么样呢?」
白粉饶富兴趣地开口询问。
「只可惜我当时没有在现场,不过听说战况相当激烈……如果只是偶然碰面倒还没关系,问题是当天居然有代表最高级半价便当的月桂冠,所以每个人当然都是锁定月桂冠,对方也名正言顺地与魔法师展开对决。
至于现场到底展开什么样的激战……我完全无从得知,因为不论是她和魔法师,甚至包括在场的所有狼群都守口如瓶,就像是只想留存在自己心底的宝物般,每个人都只是露出笑容回答『战况真的很激烈』而已。
……对决最后是由魔法师抢到月桂冠,但就在那天晚上……他被人发现倒在路边并接受治疗,附近听说还有个空的便当盒。」
「便当盒?」
「根据我问过本人,听说当时他已经没有回家或社办吃便当的体力,只能在朦胧的意识里想着不能留下便当,所以就倒在路边把便当吃完了。」
那个魔法师居然会倒在路边吃便当……嗯……我还是很难想像当时的情景,或许该说根本无法想像人是怎么倒在路边吃便当的……
「在那场战役过了一阵子后,她就以学生身分结婚而离开第一线……然后成为这家新开的店的半价神,毕竟她年轻又拥有超市相关知识与经验。在研究一段时间后,她也研发出这家店的名产北海道炸鸡便当而一跃成名。」
「那个……其实我从刚刚就很在意,请问学姊说的那个『北海道炸鸡』是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女性声音,我们转头一看,阿松正打开门走进室内。
「其实就是味道比较浓厚的炸鸡肉,因为我是在北海道出生的,这道菜甚至普及到学校的营养午餐都会出现,有机会的话建议你们可以抢抢看,我保证绝对很好吃喔。」
著莪轻笑着。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几乎没看过炸鸡便当留到半价时间,就算留下来也绝对是月桂冠,根本连想抢都抢不到。」
阿松也笑着回应:
「那就要多加油罗!好啦,差不多该送你们回去罗。你们都还未成年,所以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向住在附近的著莪道别后,便和白粉钻进停车场内阿松的小轿车后座,学姊则是坐在副驾驶座。
「所有人都要系安全带喔,后座也记得系紧安全带,这可是搭车的基本规则喔。」
我按照吩咐系好安全带后也突然想到,该不会「阿松」这个名字也是从称号演变而来时吧?
「嗯~要说是从称号演变来的也可以,又好像不是这个原因,因为我的旧姓叫做松本,从小时候绰号就叫做『阿松』,不过现在冠上的夫姓叫做『松叶』,所以还是原原本本地叫做『阿松』罗。」
「那之前的称号是什么?」
虽然枪水学姊转过头,似乎想对坐在后座的我说话,松叶小姐却从中途开口说道:
「『大桦斑蝶』,就是会从加拿大迁徙到墨西哥的蝴蝶。因为我都是四处乱晃,并不会刻意在哪家店抢便当,而且就像你们看到的,我的头发就像是蝴蝶的斑点一样,所以称号好像就是从这里来的。」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在街灯下穿梭前进,但灯光并没有照进车厢里。
「难道您没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吗?」
「因为我这个人讨厌绑手绑脚的,我不喜欢这么做,也不喜欢被别人束缚,所以都是自由地四处乱跑喔。」
当我们听着这段话时,坐在我旁边的白粉已经戴着眼镜,拼命地在笔记本写着东西,偶尔还会说着「只要把这里变成男生……只要是没有锁定特定对手的日子……就会把今晚的猎物变成佐藤……不,是斋藤……」这些专门用语。总之我先用力扯了一下他的后发。
「……不过呢,看到现在那些孩子,我也觉得是不是有点自由过头了。」
这时街灯的光芒照进车内,让车厢获得一瞬间的光亮。
但是,映在后照镜里的大桦斑蝶却没有露出先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