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真·和风高丽菜卷便当280圆 3章 狼

「原来大家都是很爱我的嘛。」 佐藤洋

在星期日的夜晚,隔着安全帽护目镜见到的街景仍然是热闹非凡,虽然时间已经过了晚间八点,不过由于这里算是主干道,因此还是有很多成群结队的学生与回家途中的上班族互相擦身而过。而看上这些顾客的店家,就像是吸引蝴蝶的花朵般拼命地增加灯饰,明明现在是十一月而已,却甚至还有提早一个月开始做出圣诞节装饰的店家。

在年纪还小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好像过待很慢,就算从学校回家后完成双亲给予的特殊教材,却还是觉得时间怎么花都花不完,那时候的一个月简直就像是几乎会让人等到头晕的未来。

不过现在呢?虽然别人都说十八岁还算是相当年轻,实际上真的是这么回事吗?对自己来说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就必须向这个城镇……不,应该说必须向这个国家与『那个世界』道别,就算自己很想在时限来临前解决所有恩怨,不过心底却传出『或许没办法办到』的预感。

他继续加快重型机车的速度,灿烂得几乎会刺痛眼睛的灯饰拉出残影流逝在视线角落,引擎声也将路边的喧嚣声完全盖过,原本已经做过消音改装的爱车已经恢复成平常的零件,由于机车在与自称《帝王》的《兽足》对决时曾经损坏,就算进厂维修也没办法恢复成先前的低沉引擎声,虽然自己并不太喜欢吵杂的声音,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眼前的交通信号转为红灯,『他』让机车前轮压在停止线停了下来,正当眼睛看着斑马线上来来往往的人潮时,突然有辆破破烂烂的SUPER CUB穿过后面车阵停在旁边,驾驶的男子还频频窥视着这里的状况,那是个拥有端正五官的陌生男子。

不过,对方却惊讶地说出「还真巧呢」。

「是我啦……真是拿你没办法,嘿咻……」

那名男子如此说完后就脱掉安全帽,头发突然像是灌进高压气体的气球般膨胀起来,对方从胸口把银色镜片的太阳眼镜戴了起来,原来是顶着爆炸头的毛球,而『他』——金城优也同样把护目镜拉开把脸露了出来。

「总算见到你啦,你回国后到底都在做什么?」

「有几间大学找我过去,另外还处理了一些事情,前几天才刚回到家。」

「那就是说总算稳定下来罗?时间点挑得还真巧妙……我刚好有件有趣的事要告诉你,听说乌头回到超市罗。」

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个名字,原本以为她已经成为古狼或是完全引退了。

毛球则是把有如缓冲材质的头发再度塞回安全帽里。

「她从上个星期就回来了,还穿着鸟田高中的制服和佐藤一起行动,听说主要是在油神的店随意胡闹,之前好像还热身打算做某些事。」

「……仙到底在做什么?」

「那家伙正在参加修学旅行……就是俗话说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你刚刚说她和佐藤一起行动吧?那他们两个呢?」

「详细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两个人好像在超市曾经正面冲突过一次,然后就一直没有到超市露面,我后来只有碰到乌头一个人,虽然她没有明说,不过我想佐藤应该被修理得满惨的。」

《狼毒草》,她不只是使用特殊战法的狼,同时也是金城退出社团的最主要原因。

既然她与佐藤等人一起行动,那就表示那两人应该已经中了她的『毒』,她平常会使用速效性与缓效性的两种毒,佐藤和白粉应该还有办法对付速效性的毒,不过缓效性的毒恐怕就无计可施了……而且要是她用出那种毒的话,效果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并很有可能造成致命伤。

要是乌头认真起来,佐藤和白粉很有可能会被完全击溃,因为那就连枪水都很难应付。

金城回想起那段苦涩回忆并皱起眉头,双手则是紧紧地握起机车的方向杆。

「然后呢?那你决定怎么做?」

「和以前没有两样……就只是再度把她击倒而已。」

信号仍然还是红灯,不过金城按紧前轮的煞车直接转动油门并向前压低身体,他让后轮发出空转并发出白烟,让整个车身直接做出一百八十度的回转。

「我不觉得她只是过来捣乱而已,不过能够确定的是,她是刻意挑在魔女出国时出现,而且这时候你刚好回国……说不定那家伙的目标就是……」

金城在安全帽里喃喃说着「我知道」,然后就发动机车驶进反向车道,并且加快速度向前急驶,虽然油神的半价标签时刻已经结束,不过还赶得上老叟的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乌头。

「……乌头,别把其他人连累进去,你的目标不就是我和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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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像有某个人正在呼唤着我,于是我也从床铺撑起身体。

结果我刚刚又做了个有关乌头的梦,内容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坐在社办的椅子上……就是那个时候的梦。

我已经连续四天起床都是这么不舒服,而今天当然也是一样。

我一直没办法忘记当时手摸到她的身体,还有她跨坐在我大腿上的感触,甚至还觉得被她头发盖住时吸进的香味仍然留在我的肺部里。

从上星期四以来改变的并不只有梦,还有我完全不想去社办与超市,我想乌颐应该还是会出

现在社办,而超市也是同理可证,总觉得不管我到哪家店,都会很神奇地在那里撞见乌头并被她嘲笑一番,然后就会延续那晚的彰……要是再度被她诱惑,我实住没自信能够拒绝她。

虽然我当煞很喜欢这种有如做梦般的调情场景,不过要是我接受乌头的诱惑就完蛋了,也代表我完完全全地输给乌头。

而且之后就没办法再和枪水学姊在那间社办碰面……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嗯?话说回来,我怎么会醒过来?」

当我搔了搔头后,就发现丢在床边的手机正在发出光芒,看来我应该是被收到简讯的铃声吵醒的,拿起手机一看就发现传讯者是枪水茉莉花。

从校庆互相交换电话号码后,我和她就常常用简讯互相联络。

最常出现的状况就是她身体不舒服向学校请假,简单说就是找我打发时间,不过这样就是最棒的,之前她甚至还传过「为了向学长见习,我也请家里买了一台DC给我喔!」的讯息,看到她将中古DC的照片附在讯息里,让我实际感觉到将她洗脑为SEGA信徒的过程越来越成功,就我的立场而言也是相当值得高兴的事……事到如今还让我有股微微的罪恶感。哎呀,我想同年级的小学生一定都在玩着最新型的掌机,让茉莉花玩中古DC好像也有点时髦过头了,SEGA信徒平常总是会被多数派攻击孤立,因此照理说对游戏的坚持度都会变得越来越敏锐,不过让那个孩子踏上这条荆棘之路真的好吗?一开始我只是想把优点告诉看扁SEGA的人,而且对传教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存疑,可是当我看到茉蓟花这么简单地全盘接受,也让我觉得有点内疚……

『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不过学长早安!学长起床了吗?不小心就传了一封能让学长清醒的简讯过去罗!』

混有表情图案的可爱简讯里附有一张照片,我满腹狐疑地打开那张照片,发现那是额头贴着退热贴呼呼大睡的枪水学姊,她盖着棉被并用几乎能扯烂布料的力道将枕头紧紧抱在胸前,相较之下睡相却是安稳得几乎会让人看傻眼。

据说她好像是在旅途中太过疲累,一回到家后就累得卧病在床,虽然从乌头发生那件事的隔天,我就已经收到学姊本人的简讯得知这件事,不过从脸色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

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学姊的脸,明明只是短短一段时间没看到她,却让我有种兴奋难耐的感觉,不只是怀念的情绪,看到学姊毫无防备的模样时……该怎么说呢?就是有股想捉弄她那可爱睡相的好奇心……

于是我对茉莉花做出『要拍得更近一点!』的指示,她也立刻传回『遵命!』的短短讯息,她那天真率直的个性确实会让人很有好感。

毕竟茉莉花的个性就是这么老实,我想她一定会毫无恶意地拍到学姊的性感照寄过来。

我转头看向贴在床边墙壁上学姊拍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夏季集训时,另一张则是校庆时与茉莉花和白梅她们拍的照片,两张都是我很喜欢的照片……不过男生还是需要点性感照的。

……尤其现在更需要能把乌头的残影完全抵销的过激照片……呼呼……

结果茉莉花又傅了一封筒雕过来,内容写着『学长!这张照片怎么檬呢!?』,里面还附着一张学姊额头退热贴的超大特写……最好是会拍那张里啦,我赶紧传了『拍下面一点!』的讯息过去,然后她就传了一张学姊脚底的照片过来。

呃,我指的下面不是脚底啦……虽然我从上高中后也多少发现自己是个美腿控,或许该说是枪水学姊让我衍生出这种性向的……不过,我还没有抵达只看脚底照片就能兴奋的神之领域。

……嗯?该不会反而是我被茉莉花玩弄在股掌之间吧?

『那我就再睡个回笼觉罗,学长掰掰~~对了,姊姊说晚上会打电话过去给你们,到时候还要麻烦学长罗!』

看到那张照片里的简讯内容,也让我忍不住屏住呼吸。

不只是在学姊出国时托付照顾的地盘上没有获得半次胜利,而且还为了逃避乌头逐渐远离超市……到底该怎么在电话里向学姊交代这件事呢?如果是旅行趣事的话,要我听一整晚都没关系,不过我想话题绝对不可能只聊出国的事,学姊肯定会询问她不在时发生过哪些事,到时候我该怎么回答……我又能回答什么东西?

从学姊的个性来看,老实说出事实或许会比随便撒谎还好,可是乌头之前曾经说过,折磨我们就等于是让学姊留下不好的回忆。

于是我用力「啪」地拍了一下右膝盖,然后走进洗手间不断用冷水泼着自己的脸。

我和镜子里的自己稍微互看了一段时间,我的面容显得相当憔阵……简直就像病人或是被下毒的模样,虽然也有受到精神层面的影响,不过我想主要原因应该还是用餐的问题。

从乌头面前逃走那晚吃完薯条和鸡块后,之后我每晚都是用垃圾食物果腹,再怎么说营养都是不均衡到了极点,只靠年轻的优势实在没办法完全弥补这个问题。

我只好等社监做完餐点并提早用完早餐,然后比平常还早走出宿舍,感觉要是独自待在房间里,郁闷感就会不断地侵蚀着我的身体与心灵。

这种时候如果能找个人商量,我想一定会变得轻松许多,虽然我最先想到的对象就是著莪……不过那家伙应该还在睡吧?就算已经起床也必须准备到学校上课,应该没什么时间和我慢慢商量事情,既然这样就只剩下白粉……可是找她好像有点微妙,我实在不太喜欢这种变成互舔伤口的感觉。

至于宿舍的那群家伙就更不用想了,要是我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说出来,他们肯定会喊着「快把当时的感触尽可能地详细描违出来!」并抓起我的衣领,甚至能够猜想到几分钟后就会把我的制服裤子扒掉,最后当然就是进行背叛者的血祭。

早晨的空气可说是冷冽刺骨,由于我穿着冬季制服配上著莪送的皮夹克,因此脖子以下的部分还算暖和,然而脸颊附近就有些冰冷,混着叹息吐出的空气也呈现一片雪白色。

原本我以为眼前的白烟是自己吐出的空气,不过烟量实在太过浓密,而且还有股烧焦的臭味,抬起头仔细一看才发现烟是从经过的公园傅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感觉好像还有一股很像烤肉的香味……

我满腹狐疑地沿着烟走进公园后,就发现某个曾经见过的人正在被清扫公园的大叔痛骂一顿,原来是师父山乃守晓。

「你知道在公园乱烧东西是很危险的吗?要是引起火灾可是很危险的哩!小哥都已经是个大人了,应该很清楚这种事情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被矮了一个头的大叔臭骂的山乃守师父实在是……该怎么说呢?简单说就是看起来很令人不舍,他的脚边还能见到波士顿包和水桶,以及似乎被水浇熄的火堆痕迹……

虽然大叔还是怒气难消地说了一句「真是的!」,不过好像也不太想在尴尬的气氛中继续发飘,最后就咳着嗽清了清喉咙并离开现场,山乃守师父则是蹲在火堆痕迹前,就像是被老师骂过的小学生般缩着身子。

「那个……山乃守师父,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喔?原来是洋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抬起头时的表情没想到还满普通的,原本我还以为他会显得更加落寞……说不定这些都是装出来的,而且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把戴着手套的手伸进火堆的灰烬里。

「没有,因为我的学校刚好就在附近……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原本想在这里吃点东西,当我把落叶收集起来升火的时候……就变成你刚刚看到的惨状了,原本我还觉得这样做没什么关系的……没想到居然被你看到我出糗的模样罗,要稍微吃点东西吗?」

山乃守师父一边说着「好烫」,一边从火堆灰烬里拿着某个块状物站了起来,那个烧成焦黑状的物体还不断发出「噗咻噗咻」的声响。

我和山乃守师父并肩坐在附近的长椅上,他用嘴巴叼着免洗筷,并且从口袋掏出某个简单的钥匙状物体抵在那个黑块上。

这时候我才总算发现他拿的是牛肉罐头,那是平常常见的小梯形罐头,上面还能见到『混合肉』的字样,就能猜出里面是混有马肉的罐头。

平常的吃法都是用附赠的开罐器将侧面一部分削出带状空隙再打开罐头,不过为了预防爆炸师父已经预先钻了约一公分的小洞才将罐头丢进火堆,从洞口喷出的油脂就是传出香味与『噗咻』声的原因。

「毕竟途中就被泼了一桶水,不知道味道会变成怎么样……嘿咻。」

用开罐器把罐头侧面撬开后,罐头就「啵嚓」地分离成上下两半,平常里面的肉都会黏在梯形底座上,不过油脂经过加热后就跟着溶解,也让底座如同盖子般轻松地拉离肉馅。

滴滴答答滴落的油脂以及肉经过烧烤的香味,也随着热呼呼的空气同时散播到我们附近。

剩余的上半部罐头刚好成为方便拿取的深底容器,虽然因为丢进火堆而烧出许多焦黑处,不过那毕竟只有表面,最重要的是享受焦味也是这种料理的醍醐味。

由于加热时只打开一个小洞,因此泼洒的水似乎没有还成任何影响。

我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最近这段时间我和肉可说是毫无缘分,顶多只有少量绞肉和炒面面包里稍微点缀的猪肉以外,几乎没有出现任何能让我大喊『YSE!都是肉!』的情况,就连刚刚吃的早餐都只是白饭、味噌汤、酱菜以及薄片鲑鱼的简单菜色而已。

「这时候就要淋点酱油……」

山乃守师父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酱油包,并且挤了几滴在混合牛肉上,然后就拿着免洗筷说着「来,夹点吃看看吧」并把肉递给我……就算刚刚已经被泼过水,整罐肉还是烫得让我没办法拿稳,结果最后还是向山乃守师父借了单边手套。

于是我一边捧着罐头,一边将筷子剌进肉里,除了烤焦的表面以外,油脂溶解的肉身可说是相当柔软,而且还滴滴答答地频频滴出油脂,我用筷子把表面的焦黑处夹断,然后夹起沾满肉汁的柔软肉馅送往嘴里。

一股热腾腾的动物性油脂突然在嘴里粗鲁地扩散开来,接踵而来的就是酱油毫无掩饰的咸味,总之是一股相当强烈且狂野的味道,由于肉质本身就有相当扎实的咸味,配合酱油吃起来算是属于较咸的一类,而且纤维状的肉质口感让我能够充分地享受咀嚼的快感,就像乾鱿鱼一样越有嚼越有滋味。一开始是油脂的甘甜味与酱油的风味,接着就是辛香料的味道,最俊才是随着咀嚼渗出肉本身的甘甜味。

这实在好吃得让我感到有点吃惊,在舒爽晴空与清晨寒风中吃着热腾腾的混合牛肉,这肯定会比平常吃起来更加美味,根据环境与享用者的不同,味道也会变得有所差异。

「怎么样?很好吃吧?」

山乃守师父露出爽朗的微笑,嘴里不知何时还叼了一根已经点燃的香烟。

「真的超好吃的!明明我都已经吃过早餐了,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好吃!」

只见师父露出更加高兴的笑容,然后也将筷子抵在肉上。

「要是有面包或是酒就更让人难以抗拒罗……喔?火好像烧太旺了,外面烤焦里面还有点没熟,哈哈哈……」

由于量并不算多,我也不好意思吃太多,于是我把罐头还给山乃守师父,他用筷尖把罐头内侧的焦肉挖出来吃干净后,接着就从怀里拿出罐装咖啡开始饮用,我想他刚刚应该是把咖啡当成怀炉吧?而且那还是无糖的黑咖啡,能在吃完油腻食物后来罐咖啡确实很令人羡慕。

「所以呢?洋,你现在有好好吃饭吗?」

「还算可以,之后老爸就有寄钱过来,然后就以狼的身分到超市……」

这时我突然把话吞回肚里,原本我只是想说「抢半价便当」而已,我却从这句话感觉到些许谎意而卡在喉头,其实从那之后我只有少数几天抢到便当,接下来顶多都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乌头享用便当,而且只有她要分我吃东西的时候,我的胃不知为何都没办法接受她分给我的食物。

山乃守师父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只是伸手搔了搔凌乱的头发。

「这样啊……那和我分开后过得怎么样?有照着我教的东西好好过活吗?」

他应该是指分开后有没有让女生请吃东西,于是我也让自己切换思考模式……然而最后浮现地在脑中的,却只有某个女生不是很令人高具的邪恶笑容。

「呃……这个嘛……虽然有被请吃到几顿饭……可是有种身心灵都受到凌辱或被污染的感觉……」

「喔?哎呀,没想到你进行得还满顺利的嘛,不过身心灵都受到凌辱……喔~~你一定是找到某些有怪怪的女生吧?拥有某些特殊兴趣的女生确实很难拒绝能理解自己性向的人喔。」

听到他善意的解释后,我发现师父很显然严重误会我想表达的意思,由于我实在不太想解释白粉当时的恐怖行为,于是我只好含糊地回应「其实她是个与一般社会脱节的奇怪女生啦」。

「我懂我懂,可是这种女生还满可爱的,有时候还会出现特别依赖男生的地方喔。」

……可爱?嗯……不管怎么想,我都只能想起当时她那邪恶的笑容,就算再怎么修饰都很难形容成可爱……而且与其说是依赖我,总觉得那家伙只想把我当成小说的题材供给源而已。

山乃守师父好像很想听我多说点有关白粉的事,不过我只能勉强找藉口随便应付,然后趁机把话题转到别的方向。

「那山乃守师父会常常找这种女生吗?」

师父则是发出「嗯……」的含糊回答,然后把第二根烟点燃。

「以前顶多只找过一个女生吧,茌我碰到女生就出手的那段期间,我曾经碰过某个很纯洁的女孩子,虽然以前我觉得她有点奇怪,不过总觉得是个很有特质的女生,所以我曾经试着对那个女生投过感情……毕竟洋也是匹狼,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从年纪来看应该算是你的学姊……那个女生就叫做乌头美琴。」

当我一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背脊也再度窜过先前的那股寒意,不只是她的头发与身体紧贴在我皮肤上的感触,就连残留在耳里的呢喃声都浮现在脑中,也让我发现自己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看到我的表情,山乃守师父的神情也随着改变,他的柔和笑容突然消失,还从嘴巴里吐出浓浓的白烟说道:

「……嗯,看来不只是单纯知道她,洋你该不会是半价社的成员吧……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就更不用说了,你是在哪里碰到她的?那家伙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超市了,还是只从金城口中听过有关她的事情?」

我和山乃守师父就像争夺战开始前默默地看着彼此,互相试探着眼前这名男子到底是什么人物,以及到底知道哪些事。

「……不,我是约十天前在社办碰到她的,然后就……」

我把遇见她之后发生过的所有事告诉师父,原本我只是想说个大概而已,但当我回过神就发现连那晚的事都说了出来,感觉胸口的郁闷感都好像变成话语自行飞出体外,不过我想这应该是因为山乃守师父问话艺术的精巧吧?

不知为何他突然大笑了一阵子后,就拿出新的烟并点上火。

「抱歉抱歉,一想到她还是这么努力就让我不小心笑了出来,没想到那家伙的个性还是这么夸张……不过我并不讨厌她的这种作风喔。」

「听完刚刚师父说的乌头,感觉好像和现在的她好像有段差距……」

「因为是我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刚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只会看些残酷或是灵异现象的书,对其他东西都是一窍不通,就连找她说话都只会垂着头,要搂着她的肩膀还会反射性地开始发抖喔。」

从山乃守师父的话听起来,实在很难与跨坐在我大腿上的乌头联想成同个人,那简直已经接近白粉的程度了。

「一开始我只是半玩耍地告诉她很多事情,或是要她去习惯平常的年轻人,结果生活就变得越来越有趣,简单说就有点像育成游戏的感觉吧?把个性阴沉的女孩子养育成能够独当一面,不过再怎么说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她的兴趣,所以我把半价便当的事告诉她当成聊天的话题……她在那方面应该算是天赋异禀,很快就一头栽进争夺战的世界并被半价社相中,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找进去的,不过她很快就参加了那个社团,不只是在高一快结束时就培养出我完全无法追上的实力,甚至还闯出自己专属的称号,那时候我可是已经参加争夺战四年了耶。」

山乃守师父宛如缅怀着往事般如此说道,不过中间一度打断话语,然后就带着叹息声继续说着:

「……然后我就被甩掉了。」

「咦?为什么这么突然?」

「因为知道半价便当的世界后,还有很多能够理解她必思的家伙……不,或许参加那个灵异现象研究社也是原因之一……总之不管怎么说,碰到金城应该是最重要的原因,就连分手的时候都是用『我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把我甩掉,不过那时候的我已经是脚踏四条船,所以也没什么资格说她啦~~哈哈哈哈~~」

山乃守师父从严肃的表情突然发出大笑,不过我实在不知道是否该跟着一起笑,最后还是决定闭起嘴巴保持沉默。

话说回来,乌头在社办的时候好像特别想听我说有关枪水学姊和魔法师的事,既然前者是因为恨意的话,那后者就是因为好意罗……?

「原本我还以为不是认真交往也没关系,至少能像以前一样见面就好,结果被她斩钉截铁地拒绝,看来她的身心都完全被金城掳走,这应该就是年轻时候才会出现的纯真恋情吧……不过呢,既然原本那么内向的她能够那么积极地找到自己喜欢的对象,这样我就很满足罗。」

「嗯……要是我的话可能就会充满遗憾一直没办法走出来了。」

当我笑着如此回答时,我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满刻意装酷的。

「……不过,我现在觉得当时应该硬把她留在身边会比较好,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和金城交往,而且还害得怪物云集的半价社被迫瓦解……没有半个人从这件事里得到幸福,这样真的不太妥当……」

我突然感到有点奇怪,从刚刚山乃守师父所说的话判断,听起来乌头才是让半价社解散的因,可是乌头却说枪水学姊是罪魁祸首。

「详细情形我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乌头、金城还有那个……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就是那个叫做寒冰魔女的,我记得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三个。」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去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我就说我不知道了,那时候我已经离开超市,顶多只能从连和毛球那里听到某些传闻……喂喂,那不会是真的吧……」

山乃守师父手中夹的烟突然掉在地上,并且带着一副被吓傻的表情从长椅站起身,视线前方则是盯着某个围着蓬松围巾的……原来是褐发女高中生。

她一看到我们就发出「喔?」的表情,并且带着微笑朝我们轻轻挥了挥手。

「虽然长得很漂亮,却完全没有想要炫耀的意思,不过以自然的化妆就衬托出素材本身的美丽……从她首次见到我的打招呼方式,就能看出她的个性非常善良,最重要的就是她那从制服背心外面就能看到的巨乳……什么嘛,这根本就是把我的理想直接化为现实的女生,难道我拥有具现化系的念能力吗……」

总而言之,看来山乃守师父是个JUMP漫画的忠实读者,关于念能力的详情请参照集英社好评发售中的JUMP漫画『猎人』系列作。富樫老师,由衷期盼您能再度开始连载这部漫画。

「看起来好像还是个高中生,从领带颜色来看应该是三年级吧?表示只要再过半年就……」

「话说回来,我记得以前师父好像说过高中生还不行吧?」

「因为只要闹出问题的话会很难处理,而且再怎么说都没办法到高中生的家里住吧。」

当我和山乃守师父窃窃私语时,褐发女高中生也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早安,还真稀奇呢,没想到会在这边碰到小狗狗……这个人是谁?」

在褐发女高中生对我们说话时,山乃守师父早就已经收起惊讶的表情,并且浮现出平常那道柔和的微笑。

「早安,我有点难说明这个人到底是谁……反倒是你为什么会从公园深处走出来?」

「因为要上学的时候,从公园穿越会比较近喔。」

山乃守师父则是发出「呵呵」的笑声。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每天早上都要过来这里,只要能见到你,早起就完全不会痛苦罗。」

光听这句话似乎会觉得内容有点轻浮,可是因为山乃守师父巧妙地微微掺进些许笑意,因此从语调就能发现这是开玩笑的,而且就像是含有柑橘类的清爽香味般,丝毫没有任何令人排斥的感觉,而褐发女高中生也对这番话露出笑容。

果然这类对话不是要看内容,重点是要放在说话的方式,要是我说出相同的话肯定会让现场气氛变得相当僵硬。

这就是师父被称为《蜜言妖》的原因,我想他碰到泽桔姊妹那次只是稍微想捉弄她们,只要认真起来,他应该随时都能发挥出这点程度的实力,光靠这句话就能让我实际感觉到个中的某种差异。

山乃守师父持续进行着柔和又舒服的谈话,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没事做,不得已只好开始捡着他丢在地面的烟头,或者是把咖啡空罐丢进垃圾桶里。

捡着捡着,山乃守师父就用小跑步跑到我的身边。

「抱歉抱歉……可以麻烦你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这里吗?下次我会请你吃牛肉罐头的。」

……嗯,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如果是平常的话,我可能还会回答「你在说什么蠢话」,不过我实在没办法应付认真起来的山乃守师父,于是我只好老实答应他的要求,而且不知道是否因为从容观角度观察,感觉褐发女高中生也巧妙地闪躲着山乃守师父的邀约,看起来之后应该不会有任何进展才对。

「那就先这样吧,佐藤以后见罗。」

当他准备跑回褐发女高中生面前时,他突然在途中转过头对我说道:

「给你一个忠告,乌头是会使用毒的高手,虽然有很多种下毒的方式,不过几乎每种都有个共通点,你觉得那会是什么?……那就是让对方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摄取毒素,要是你没有发现她下毒的时机点,那就永远没办法赢过那个狼毒草。」

「狼毒……草?」

「就是那家伙的称号,同时也是某种拥有剧毒的花……一般人比较常听见的名称就叫做乌头草。」

然后,山乃守师父就像是说到这里为止般对我挥了挥手。

褐发女高中生皱起眉头询问有关刚刚说的事,看到山乃守师父说明时故意吊胃口的模样,看来比起给我建议,他还比较想要用这个话题引起褐发女高中生的兴趣。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招能用。

于是我独自走进学校后,就立刻到图书馆借了几本有关药草的书,趁着上课的空档把有关乌头草的事查了一通。

据说乌头草是双头魔犬的兄弟犬……也就是从地狱看门犬(Cerberus)流下的唾液所长出的毒草,由于这种植物会生长在各式各样的区域里,因此不只是在全世界就已经是广为人知的剧毒植物,从古代就用于狩猎或是各式各样的用途,即使拥有能够让狼甚至是鲸鱼致死的毒性,相反地却是种能绽放出美丽花朵的植物。

「乌头草……狼毒草……毒……麻痹感……确实很符合乌头的特征,不过如果那道巴掌是毒的话,为什么早上山乃守师父会对我说出那些话……?」

说到让人在无法察觉的状态下摄取毒素,虽然她的那道巴掌非常强力,不过只要交过手一次应该就能应付,就算已经不是现役或是为了引起褐发女高中生的注意,那个已经在超市打滚好几年的师父会说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吗?

……难道毒不是指那道巴掌吗?

等等喔,话说我以前也和使用毒气的狼交过手……那个叫做《海人马》的男人也用过毒气,当时他是用蒸腾汗臭味减弱狼群饥饿感的夸张技巧,可是乌头是命女性,而且不像《海人马》夏天还穿着大衣,尤其现在冬天她还是穿着普通制服,且不说现在不是会大量流汁的季节,最重要的是……在她身边感觉到的气味其实还满香的。

这时钟声把我脑中浮现的无数疑问应声打断,老师好像说了某些话,然后学生们就吵吵闹闹地把文具放进抽屉或书包里,第四节课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午餐时间了。

随着老师宣布下课的同时,几名学生也同时拔腿冲出教室前往福利社,我也准备跟在后面而将书本收进抽屉里。

「佐藤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东西,不过最好掩饰得更隐密点再看,这样会对平时成绩造成影响的。」

坐在我后面的白梅一边从书包里拿出装有便当的布包,一边如此说道。

「老师有发现吗?」

白梅并没有将视线转向我,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着「当然」并从座位站起身,她应该是要去隔壁白粉的教室吧?由于教室里显得有些吵闹,她那抱着便当的沉稳步伐就像独自在宫廷里走路般醒目。

正当白梅准备走出教室时,突然有名男子挡在她的面前,对方相当高大,甚至比女学生里算高的白梅还要高了十公分以上。

「……佐藤,你在吗?」

我对那名男子的出现感到相当讶异,虽然说正常还算满正常的,但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与现场相当不搭调,因为挡住白梅的那个人就是《魔法师》金城优。

他并没有穿着平常那件大衣与便服,凌乱的制服与校内这个环境让他看起来与以前判若两人……这么一看就能发现其实他是个相当具有魄力的美男子。

见到这个三年级且体格修长的男学生突然出现,也让教室里传出一阵喧闹声。

「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结束上午的课程后,白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午餐时间,最近的她却没有什么食欲。

虽然在社办发生的事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撰写肌肉刑警的辛劳或许才是最重要的主因,因为她实在提不起劲撰写原稿,或许该说现在她没有自信能写出有趣的内容,心底甚至浮现出「该不会只是为了赶上印刷厂的截稿日,才会拼命地挤出这些文字吧」的疑问。先姑且不论其他作品,至少肌肉刑警到目前为止都不曾发生过这种事,比起在网路上自由创作,多了出版、截稿日与摆摊贩售这几个点果然就变得完全不一样,这几天白粉也深刻地体验到两者之间的差距。

要是没有食欲就会让白梅出声关切,白粉实在不想让她如此操心,不过即使如此,最近还常常被指出脸色似乎有点雕看。

「白粉同学,我们来吃午餐吧。」

白梅现出身影并微微地歪着头露出微笑,白粉只好垂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头,考患到截稿日即将来临,其实她很想在这个时间继续写稿,不过她还是说服自己「不吃东西是没办法写出好内容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熟悉的男学生穿越过白梅背后敞开的门扉,虽然那修长细瘦身躯与乌田高中制服猛然一看有些杂乱无章,不过随后就能发现那是刻意营造出的凌乱感,甚至还有一股奇妙的帅气感……那个人就是魔法师金城优,这还是白粉首次在校园内看见他的踪影。

虽然一开始只有浮现出这点程度的感想,不过当看到后面跟着另一个男学生时,也让白粉的侦测雷达突然闪了一下,佐藤洋就跟在金城优的后面……而且这里是一年级学生的楼层,高年级的学生会来这里本身就是件很稀奇的事……肯定是有某些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小梅!我们今天到教室以外的地方吃东西吧!」

「教室以外?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

白粉兴奋地从书包里拿出包着便当的布包,其实在白粉所住的宿舍有个制度,那就是只要付点钱就能请舍监准备中午的便当。

平常白粉都不会走得比白梅还前面,这时候却是带着紊乱的呼吸率先来到走廊,然后就发现隔壁班几个在校庆时曾经碰过,而且似乎是佐藤朋友的男学生正在看着佐藤离去的方向。

「喂喂,真的假的?佐藤那家伙居然被学长叫出去了耶。」

「只是说句『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而已,佐藤居然还敢冷静地跟着这么大只的学长离开,神田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很珍惜自己身体的,我当然不可能跟边去罗。」

白粉心底的疑惑也逐渐转为确定的答案,于是她戴起眼镜并跟在佐藤等人的身后。

「被学长叫出去……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佐藤同学居然会冷静地跟着这么『大只』的人离开……喔呼呼……」

这肯定会在体育馆后面的用具室发生某些事情。

白粉就这样拿着便当,带着满脸疑惑的白梅在走廊上四处穿梭。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白粉是真的很想赶快执笔写作,不过要是没有『好好吃点东西』,实在没办法写出什么好的内容……她在心底如此说服自己后,嘴角也缓缓地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最后她们来到了校舍里侧的某个焚化炉前,附近刚好有个紧邻校舍拿来摆放工具的小屋,金城则是靠在小屋的门上与佐藤互相面对面。

白粉赶紧环顾四周的状况,先不说放学后,这里在中午时分可说是毫无人烟,不只是被树篱遮蔽无法看到外侧,由于与校舍紧紧相邻,因此小屋附近刚好会成为视野死角,要是不从窗户探出身体就几乎无法看到这里,而且这个时间根本不会有学生打开窗户,不过还是能从校合里微听到学生们的喧嚣声。

一开始是在小屋里面,为了追求更强的兴奋感而来到外面……周遭不停传来学生们的声音与气息,什么时候被看到部不奇怪,而且只要被看到一切就结束了……与厕所或无人使用的教室不同的是,这里不只是因为地处屋外而充满开放感,要是引起骚动还有可能会被全校学生看光光……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于是白粉赶紧记在笔记本上以免忘记。

而佐藤和金城就在这个地方说着话,竖起耳朵仔细一听,看来他们好像是正在说着最近半价同好会与乌头的事,只见金城用一反常态的的苦涩表情不悦地「啧」了一声,然后就把昨天星期日晚上毛球曾经告诉过他的消息,以及到超市造访过几次却无法碰到乌头的事说了出来。

「哎唷,这些事根本不是重点,赶快进到小屋里面……」

「……白粉同学,您到底在做什么呢?如果找佐藤同学有事的话……」

原本白粉想回答「我正在让心灵补充养分」,不过她勉强把话吞回肚里,总之先随便用「因为我有点担心佐藤同学」的谎言瞒混过去。

白梅露出困惑的表情后,虽然脸上微微渗出嫉妒的愤怒神情,然而白粉并没有发现这件事,或许该说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佐藤等人身上。

金城让背离开小屋的门扉后,就从垂着头的佐藤身边擦肩而过。

「把乌头引诱出来,地点选油神的店就好……我会负责打倒那家伙。」

「好的,我会试试看……那我也不吃中餐,尽量调整成能赢过她的……」

「佐藤你不用过来,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可是我至少能从旁边辅助……」

「不可能,乌头的能力比你想像中还强。别担心,我会把那家伙的钥匙处理掉。」

他们该不会什么都不做就直接离开吧?纵使白粉感觉到有些既惊讶又愤慨,不过彷佛像是接收到白粉的心意般,佐藤突然粗鲁地抓起金城的肩膀并将他拉往自己面前。

没错!快上!直接把他扑倒!DO IT NOW!就是现在!!

「难道我就这么无能为力吗!?」

金城不屑地哼了一声并冷冷说出「没错」,佐藤稍微泛出红润的脸也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

「现在的你没办法赢过乌头,就战斗力来说确实说不定还能和她打成平手,可是经验与能力还是远远凌驾在你之上,毕竟她以前还是半价社的成员,没有像你想像中这么容易对付。」

「我知道经验有段差距,可是……那个能力是指什么东西?又不是会从手里发出光束炮之类的东西,从最近几次交手的经验看来,就连技巧应该也不到没办法应付的地步。」

金城对佐藤的话看似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就再度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会这么说就是没办法获胜的最好证据,你甚至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她下毒了……不,就算现在发现也已经太晚了,要去除毒素还要花很多时间。」

「果然除了那道巴掌以外,还有在别的地万下毒吧……不过就算是这样,只是稍微帮点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就像以前对付《默足》那次一样!」

「不可能,现在的你根本派不上用场。你反而还有可能成为影响我的毒素……不对,难道乌头是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吗……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么费工夫的方法。」

「意思是我只会碍手碍脚吗……不管什么事都没关系,我在枪水学姊出国这段时间都没有做到任何事……我实在很想做点事!」

只见金城回过头,并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佐藤。

「只要把乌头引出来后,好好躲在某个地方渡过今天晚上,这就是你现在能做到的事,那个《狼毒草》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的,要是随便胡乱行动的话,反而是你会被修理得很惨。」

佐藤只能握紧拳头并气愤地抖着肩膀目送金城离开,虽然从白粉的方向看不到表情,但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充满屈辱、以及不知该说是愤怒或是悲伤的心情。

「这是我和乌头之间的战斗。」

抛下这句话后,金城就从现场离去消失踪影,独自留下的佐藤则是举起手,重重地握拳敲了一下小屋的门,滑动式的门扉也随着「磅咚」的剧烈声响倒了下来。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白梅发出从她那细瘦身躯完全无法想像的怒骂声,也让佐藤瞬间吓得浑身僵硬,而且以彷佛能够听到「叽嘎……叽嘎……」的生硬动作转头看往白梅与白粉的方向,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吓傻并变得越来越苍白。

「……咦?为什么白粉和白梅会长会在这里……?」

白梅把布包交给白粉后,就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佐藤面前,佐藤则是先看着被敲坏的门板,然后露出查觉事态严重的表情并赶紧当场跪拜道歉。

白梅穿过磕着头的佐藤身旁,先开始检查门扉的毁坏状况。

「看来需要换铰链呢,佐藤同学居然把创校当时就珍惜使用的学校设备给……而且还让白粉同学这么担心,结果把我们重要的午餐时光完全搞砸……我可以生气吗?」

佐藤仍然保持跪拜的姿势没有任何动静,白梅站在他的身旁后,就用鞋底狠狠地踹进他的侧腹,佐藤的身体也被踢得撞在校舍上,在他还没落地前又再继续补上后续的一击。

不知是听到门扉毁坏声还是白梅连续攻击的声音,几名学生打开窗户窥视着下面的状况,里面还有个微胖的学生发出「噗喔!佐藤好好喔!我好羡慕你喔!」这段有如发情公狗的叫声,另外还能见到以前曾经在超市碰面的层次短发女学生,而且她还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说着「不会吧,原来他还有这种怪癖喔」。

白粉一边看着佐藤被揍的模样,一边在笔记本上振笔疾书,虽然没有出现期待中的景象,不过他们的对话还算满『帅气』的,只要稍做修饰应该就能把刚刚的场面直接用进本文里……先等等喔,要是把这段放进最后结尾的性爱场景里……然后只要这样写再那样的话……就能这样那样……

白粉的脑袋里接连浮现出许多置感,而且还久违地不断涌现出写作的欲望,观察佐藤果然会成为相当不错的刺激,这样应该就有办法能一口气写到结尾了。

于是白粉一边感觉到自己正挑起嘴角露出笑容,一边让自己继续在笔记本写下灵感,今晚又要熬夜加紧赶工了。

放学后,我和白梅会长一起到教师办公室道歉,然后就像逃难般……或许该说实际上也是用逃难的速度赶紧逃进社办大楼,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与魔法师之间的约定。

不知是否因为早上曾经与山乃守师父聊过,虽然从上星期延续的郁闷感变淡不少,不过随着逐渐爬上社办大楼的阶梯,那股厌恶感又缓缓地复苏,而且中午与魔法师的那段对话也让我的步伐变得更加沉重。

被他当面说成碍手碍脚,甚至还被警告随便出现在超市就很有可能会被修理一顿,这番话实在造成我不小的挫折,如果是不知名的狼这么说,我至少或许还能用「少罗嗦」加以反驳,但被连枪水学姊都赞誉有加的魔法师这么一说,也让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之前就已经受到严重挫折了,又被说得这么难听实在让我感到相当沮丧。

毕竟我还是和很多强敌交过手,就算没有全部赢过这些强敌,不过我还是得知半价便当争夺战并加入半价同好会,而且还跟着枪水学姊她们磨练了半年以上的技术。

就是因为怀着「我多少还是有点实力」的想法,也让我的心中不断涌现出悔恨的感觉。

当魔法师表示要打倒乌头时,我也微微地感觉到一股喜悦感,心底的某个地方甚至认为总算得救了……这就是最让我感到羞愧的地方,受到枪水学姊托管地盘却没有获得半次胜利,出现强敌就想交给别人处理……我实在很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每当爬上一阶楼梯,我的心情就变得越来越沉重,到达五楼时甚至差点让我停下脚步,由于脚步声消失,也让我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鼓动声,明明以前这里是个能让我既轻松、有时还能怀着兴奋心情造访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感觉呢?

我将发抖的手抵在门把上,我根本连钥匙都不想拿出来,因为那家伙绝对在里面,就算毫无根据我还是这么觉得。要是转动门把时发现锁住的话,我肯定会感到相当放心,虽然这样实在很难看,不过现在心底「可以的话希望门锁着」的想法却让我感到更加羞愧。

门扉还是被我转开,只见里面有个背对我抬头看着窗外的制服女学生,细瘦的轮廓就像把把黄昏天空切开般黑暗,那个人就是乌头美琴。

「……好久不见,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喔……原本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我好高兴喔。」

明明声音小得像是喃喃自语,但不知为何那道神奇的声音能够传进找的耳里,而且语气中还含有些许笑意。听到这道声音时,也让我的心中有股害怕的心情。

我能够感觉到某种比实力差距更为明显的触感……或许该说现在总算能够感觉到了。

于是我将自己的书包摆在圆桌上说道:

「你今天也要到超市去吗?」

「当然罗,我们一起去吧?佐藤你想到哪间超市?」

「油神的超市。」

听到我斩钉截铁到接近反常的语调,乌头似乎也发现某件事,然后就转过头用那毫无感情的眼瞳看着我。

「看你的样子,看来阿优打算展开行动罗……呵呵,总算让我等到这天了……好吧,那就到油神的超市,佐藤我们绝对要一起过去喔。」

……我刻意闭起嘴巴,或许该说我正在忍耐着咬牙切齿的冲动。

「咦?佐藤你该不会想说自己不过去吧……?」

乌头靠到我的面前,原本我想要退后与她拉开距离,可是背却撞到墙壁,乌头靠到几乎与我贴合身体的距离后,就抬起头仍然继续用呢喃的声音对我说道:

「佐藤告诉我……当初仙是拜托谁照顾自己的地盘呢?」

乌头的头发缠在我的身体上,脚也慢慢地跨了过来,一感觉到她那隔着制服传来的体温,就让我反射地想起上星期发生的事,还有当时她所说过的话。

……对学姊出手吧……继续那天没做完的事……

「你该不会是想让阿优负责对付我,自已趁机跑到别间超市去吧?然后下次就拜托仙吗?我记得她明天或后天就会来上学了……真是有够没用的耶……」

乌头的话准确地剌进我的胸口,而且还是直接命中我最不想让别人碰触的事。

「佐藤,我们一起过去吧……你应该不会选择逃走吧?结束之后我们就来屡行约定吧……好吗?」

……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被她压得死死的,于是我赶紧寻找能够对她回嘴的事,然后从嘴巴里说了出来。

「话说回来,我今天早上碰到了山乃守先生,而且还听他说过你以前发生的事……你当初应该是说谎的吧?社团瓦解的原因不只是枪水学姊,你和魔法师也有关系。」

我也准确地掌握到乌头的眼神出现些许疑虑。

「……我很确定一定是仙害的,要是没有她的话,现在阿优和我的学弟妹们应该都还会留在半价社里……那时候优就不会选择离开社团了……而且也不会发生那么伤心的事……」

明明语调和刚才没什么两样,话中却能感觉到些许找藉口的味道。

「反正晓从以前的个性就是这么随便,最好不要完全听信他说的话。」

「我记得你们好像曾经交往过吧?把以前交往的对象说得这么难听好像有点……」

「不,我们根本没有交往……我以前只是被他当成玩具耍而已。」

没想到乌头居然会说出这么沉重的话语,也让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山乃守师父严格说超来确实还满垃圾的,不过毕竟他的座右铭是『双嬴』,而且本性还不算是个坏人……我想应该是这个样子,毕竟他早上还请我吃过混合牛肉。

而这种人居然会……不,男女之间的相处应该和这方面没有关系吧?

「……被当成玩具耍是什么意思?」

我故意问出这个不该问的问题,既然在这么严肃的气氛里会说出『玩具』这两个字的话……当然就是代表那方面的事,不过我的心底某处还是对山乃守师父没有厌恶的感觉,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想确认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虽然他曾经教过我很多事,不过到头来就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替代用的洋娃娃而已……他真正喜欢的女生一直都是别人,原本我还以为自己是晓喜欢的类型,结果他到最后都没有对我做任何事,只有稍微亲了我一下而已,所以我只是那家伙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

看到乌头垂下头不悦地皱起眉头,也让我感到有些高兴,原因并不是我成功地扭转劣势,而是因为我发现山乃守师父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话说他好像还曾经说过「我不太能接受高中生」的话。

不管怎么样,现场被鸟头支配的气氛已经变淡许多,她也缓缓地从我身边离开。

「那你现在还对山乃守先生怀着感情吗?」

「怎么可能,如果还有留恋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

乌头突然在这时候打断话语,然后就像我刚进社办时将身体转向窗户并保持沉默。

我在原地站了一段时间后就决定走出社办,虽然很难忍受沉默的气氛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就很有可能会被乌头直接拖去油神的超市。

我想乌头应该会去油神的超市,接下来只要我别在超市出现,就完成了与魔法师之间的约定……但相对地也代表我必须接受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

经过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自己的书包忘在社办里,不过我完全没有半点想回去拿的意思。

反正受到三泽同学的影响,东西都放在教室的抽屉里,书包里根本是空空如也。

天空的黄昏色泽变得越来越浓,风吹起来也有股寒冷的感觉。

感觉回到宿舍好像也没什么事能做,我的脚也自然而然地走向学校附近的公园,我尽可能地想找山乃守师父说说从前半价社的往事,就算他真的不知情,和他说话应该也能让这股烦闷的情绪消失……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等等喔,这该不会……代表我也被蜜言妖的能力给吸引了吧……

不不不不,传说中是某个乡村女孩被蜜言妖诱惑而招致死亡……身为男生的我应该不适用于这个传说,我只是单纯地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话而已……我、我没有说谎啦!

我来到今天早上他坐的长椅处时,公园里并没有见到他的踪影,他该不会是已经回到之前那个湖滨公园了吧?

虽然我的脑中还浮现出许多候补,不过每个地方都缺乏决定性的根据,结果我最后还是决前往师父最有可能出现的东匿湖滨公园,那里离著莪的公寓很近,和山乃守师父说完聒后就能轻松地过去那边,我也很想找著莪那家伙聊聊天!!

正当我郁闷地往前走着时,我突然觉得有几个能够聊心事的对象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明明之前都没有特别想过这些事,但自从与著莪分居两地并碰到这么令人不舒服的事情后,我也深刻地体验到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以前由于与她的生活圈太过接近,总觉得她就像是另一个我,寂寞时我们就会互相肩靠着肩,只要一出声就会有个人在旁边听着话,伸出手就能握到对方的手……或许我都过于当作理所当然的事了。

要是把这些事告诉著莪,不知道会不会被她笑得很惨……嗯,她一定会笑的,可是笑完后就会说着「别管这些事来玩游戏吧!」,然后就把所有事情含糊带过……哎呀,SEGA真是太棒了!SEGA万岁!话说既然她有GAMEGEAR的话,我也好想玩玩那台很久没见的掌机。

当我想着这些事并来到湖滨公园时,里面顶多只有老态龙钟的老爷爷牵着狗散步和慢跑的人,到处都没有见到山乃守师父的踪影。

早知道今天早上就该和他交换手机号码了。

突然有股莫名的徒劳感袭上我的心头,于是我只好坐在长椅上呆呆地看着宽广的池塘。

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汽车的排气声,随风摇曳的树木也缓缓地发出沙沙声,在水面漂浮的水鸟则是突然把头「噗咚」地钻进水里,随后又「啪唰」地把头抽了出来,不知为何这种声音听起来相当舒服……因为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

在黄昏的安静公园里独自沐浴着寒风,虽然感到有点寂寞,整个环境却莫名地让人有种能静下心的感觉。

「……肚子好饿喔。」

结果最后我也被白梅揍得没吃到午餐,平常这种日子我通常都会偷偷笑着说道「今晚我要好好在超市大闹一番」,今天却没办法如此说服自己。

而且明明肚里蛔虫一直叫个不停,却无法变成让身体活动的力量,甚至连前往战场的意思都没有,总觉得好像有某个地方变得相当反常。

原因我想就是出在乌头身上,不过我只输给她一次而已,就算输掉还是有让她吃下狠狠的一击,并没有沦落到完全无法抗衡的地步,可是败北感为什么会显得这么沉重呢?

我把身体靠在长椅的椅背上,然后宛如沉眠般把眼睛阖了起来。

我在身体与心底寻找着答案,会让我变得这么奇怪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再度回想起与乌头碰面后所发生的每件事,不论是她首度到社办造访的时候、还有和她一起到超市的过程、以及那晚所发生的事、再来就是与山乃守师父在公园说过的话、乌头草=狼毒草、还有与魔法师在校舍后面所发生的事……

我突然睁开眼睛。没错,魔法师说我已经出现被毒素侵蚀的症状,那时候我还搞不懂他的意思,他指的该不会就是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吧?就算肚里蛔虫一直在胃里骚动,却丝毫没有成为推动着我前进的助力或加持……或许该说我连超市都不想去,这就是我目前所处的状态吗!

《海人马》的毒是用汗臭味让肚里蛔虫失去效果,至于乌头的目标并不是肚里蛔虫,而是享受着加持力量的我……

我从长椅站起身并立刻拿出手机,我想向山乃守师父询问乌头到底是使用什么样的毒,就算不知道连络方式,但我想那家伙或许有可能知道怎么连络到他,于是我拨电话给当初将师父介绍给我认识的二阶堂连。听到他从另一头接起电话,我就把自己想与山乃守师父碰面的事告诉他,由于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觉得很麻烦,所以我也把想找师父询问狼毒草的事顺便告诉他,然后他很快地就抛出「到丸富大学停车场等我」的回答。

……我想与其用平常人性化的沟通方式,用狼的身分看来比较容易与二阶堂沟通。

于是我赶紧前往丸富大学,虽然我这个外校生在里面受到些许注目,不过我还是通过附属高中前面,赶往与二阶堂约定好的宽广屋外停车场,然后就刻意让自己醒目地站在中央附近的某盏灯下……这段等待时间也让我感到有些尴尬,就算外面披着一件皮夹克,但穿着其他学校的制服独自站在停车场里,这实在有点让我坐立难安……甚至有点像往年流氓漫画过来找人打架一样。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看起来很浮浮躁躁,附近经过的大学生和高中生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从每个方向都随时有视线盯着我,就算我想躲附近也只有车子能躲,一个不小心甚至还有可能被当成偷车贼,所以也没办法躲在车子附近,虽然附近还有将停车场与校舍隔开的行道树,可是躲在那里就更像在做坏事,也让我感到有些犹豫。

「……二阶堂,拜托你快来啊,我一个人好孤单寂寞喔……」

当我祈祷了一段时间后,在夜幕低垂时才总算听见那道熟悉的重机引擎声。

只见两辆重型机车驶进停车场里,一辆是二阶堂,另一辆则是山乃……不对,那是毛球的SUPER CUB。

原先他们想要直接骑过来,不过二阶堂还是催促着毛球,双双把车停在停车场角落的机车停车格上。

我觉得自己或许要走过去会比较好,但毕竟都等了这么久,于是我也决定在灯光下静静地等着他们过来。

「不行,我没办法联络到他,虽然我已经找过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了,最后只找到毛球面已。」

走过来的二阶堂一开口就说出这段话,旁边的毛球则是用手梳理着自己的爆炸头,然后把银色的太阳眼镜戴了起来。

我将带有「为什么要带他过来」意思的视线抛向二阶堂后,毛球就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

「哎呀,因为我也算是知道满多事的,我就代替山乃守过来罗。昨天我偶然碰到魔法师,刚好就把乌头的事情告诉他……结果听说他就展开行动了,而且好像还对佐藤你说了某些话吧?所以我也有点事想要问你喔。」

难怪他会自称为四处活动的通讯刊物,于是我不得已只好把今天的事说给他听,然后还询问乌头到底是使用什么样的毒。

「哎呀,交给魔法师打倒乌头的确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乌头的毒?我听说你已经和她正面交手过一次,你那次不是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吗?那就是《狼毒草》的由来。」

那道巴掌确实有股灼热的痛麻感……这点我还能够理解,不过魔法师所说和我感觉到的毒应该不是这个。

毛球紧紧盯着我一段时间后,就抬起头看着天空对我问道:

「说得也是……佐藤,乌头曾经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毕竟我和她在社办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当然多少有说点话……」

二阶堂和毛球转过头互相看着彼此,然后不知为何就发出宛如嘲笑我的笑声,如果是枪水学姊还没关系,他们两个的笑声实在让我不是很愉快,于是我也瞪着两人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这时二阶堂突然像是想起某件事般,然后转过头背对着我说道:

「乌头这次抓的破绽还真准。」

「嗯,我不觉得魔女会把乌头的事说出来,所以佐藤和白粉都没办法对毒采取对策,再来就是……是了,难怪她居然会这么费心挑衅佐藤,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毛球再度把视线转向二阶堂,二阶堂又对某件事发出感叹的声音,然后就宛如确认般微微地点了好几次头。

「趁着金城优刚回国、枪水仙不在国内、还有两匹完全不知道内情的狼……乌头能够锁定的就只有这个时候而已。毛球,你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而且我想佐藤他们就是用来对抗魔法师的毒。」

「考虑到金城优的出现频率,枪水仙肯定会在与那家伙交手前出面介入,当然也会防止乌头利用佐藤他们……也就是说,现在趁她出国旅行就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呃……那个……这是什么意思?可以用我听得懂的方式解释给我听吗……」

毛球不禁露出苦笑,二阶堂则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虽然其中一方是隔着太阳眼镜,不过两个人的视线彷佛都像说着要我别继续过问,而我到了这个地步当然也不想被蒙在鼓里空手而归。

毛球这才不得已地询问乌头出现后的状况,于是我也无奈地把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虽然我不是很想说出来,不过我还是把包含那晚的所有事说了出来。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乌头那家伙也慌了,明明要赶在魔女回国前解决这件事。,可是最重要的魔法师一直不出现,这样反而就是本末倒置罗。」

「所以她才会对佐藤他们下毒,至少能够用来找枪水仙的麻烦吧……」

「可是因为我把这件事告诉魔法师,才会让整件事突然又拉回原先的预定模式……情况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过魔法师早就已经发现她的意图罗。」

「没错,这样实在太容易看出来了,原本她应该是想用别的方法利用佐藤他们,不过居然先用掉了那种毒,我想乌头现在应该也很着急吧。」

「我就说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啦!拜托你们用我能听懂的方式说明好吗!乌头的毒是什东西!还有魔法师、乌头和枪水学姊之间到底……」

「佐藤,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就像金城优所说的,今天的你根本只是个累赘,我想今晚魔法师应该就会制服狼毒草,然后你只要忘记今天的事,从明天再回到超市参加争夺战就好,等枪水仙回来一切就会恢复原状,那家伙也不会再出现了。」

二阶堂又再度露出怜悯的表情说出这番话。

「我没办法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退缩,每个人应该都会这么觉得吧!?」

「……说得也是,那毛球拜托你说明了,我对当时半价社的内情还不是很清楚。」

「由我说出连魔女都没说的事好像有点奇怪……算了,我就告诉你吧,乌头的毒和半价社解散的导火线就是……」

「……镜,看来是我们多心了呢。」

泽桔梗正一边从停车场外围的行道树阴影处窥视着佐藤等人的情况,一边摩擦着自己的双腕并发出安心的声音,她们从高中校门前见到佐藤后就一直尾随到这里,由于她们一直静静地躲在行道树的阴影处,因此整个身体都已经是冷到不行了。

原本泽桔姊妹一开始想像平常一样和佐藤搭话,可是看到他并非是往高中而是走向大学,也让姊姊的第六感感觉到情况似乎有异,佐藤该不会是过来找二陪堂先生的吧……还有几天前自己的幻想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从一开始不是就说过了吗?都是姊姊的想像力太过丰富了,根本没有必要特地过来确定真假……而且姊姊话说回来,刚刚佐藤同学所说有关魔法师的事……」

姊姊的视线仍然朝着佐藤等人,搓着手腕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吧?」

「而且既然他要对付那个叫做乌头的人,我们当然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再来就是……」

泽桔镜又再度看往佐藤等人的方向,他们不只是曾经打倒两姊妹,同时也是泽桔姊妹打从心底承认并敬爱的狼,不过战场中就是弱肉强食,只要是为了达成目的,不论是谁都得善加利用,这就是在战场中的常用战法。

镜用侧眼看着紧盯佐藤等人的姊姊,这时她突然觉得,姊姊的眼神就像是发现猎物的肉食野兽一样。

根据毛球所说,乌头的毒主要分成两个种类,一种是使用强烈巴掌让被击中处产生疼痛与麻痹感、借此瘫痪部分机能的即效性毒,而另一种则是缓效性的毒。

「缓效性的毒分成很多种,不过她最喜欢使用的就是自己的兴趣,你应该还配得吧?她在事前都会说一些很像灵异现象的猎奇鬼故事。」

我也在这时突然恍然大悟,的确是这样没错,她以前是隶属于灵异现象研究社,再怎么说都是隶属于那个相我与内本同学有很深关系的组织,因此她很喜欢把有关好兄弟的故事说给我听。

原本我以为那只是她平常的兴趣而已,没想到……不,的确在牛肉排那次产生非常显着的效果,当我一听到她喃喃说出那段话的瞬间,就把牛排肉与她说过的恐怖故事联想在一起,也让食欲一口气缩了回去。

而且她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请我吃东西……每当看到我拒绝时,她就会露出看起来很高兴的表情,难道她就是在确认自己下毒的效力吗……?

「你应该知道她曾经和山乃守交往过的事吧?其实那原先是他使用的技巧,乌头之后再加进自己的特色把这招学了起来,《蜜言妖》就是用自己的话语渗透并偷走对方的心,也就是把敌人拉拢变成伙伴,而乌头则是把这招用来攻击……简单说就是用来当成毒素。」

那乌头会告诉我这么多事……表示这些都是包含在下毒的环节里面罗?

「就连平常对那些恐怖故事不是很在意的人,每次只要听到乌头那种很像喃喃自语……该怎么说呢?很多人都会被她那种不寒而栗的语气打败,你都不觉得之后对肉类的便当有点排斥吗?」

我只能点了点头,甚至连看起来这么好吃的牛肉排我都都拒绝尝尝看味道了。

「不过,现在的你加上这点已经中了其他种类的毒,我想乌头是刻意要让你们远离争夺战和半价同好会,而且对超市与半价便当争夺战产生忌讳的想法,这样才能用来找魔女的碴……虽然做法和以前有点差异,不过和以前魔女中的是同一种毒,不对肚里蛔虫而是对心灵造成压迫……不过要是我被她骑在身上,我早就趁机把她吃掉罗。」

听到毛球如此笑着说道,我不禁露出害臊的神色,而二阶堂则是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简单说就是这么回事。

乌头的毒主要分成两种,一种是使用巴掌让被击中部位麻痹的即效性毒素,另一种则是用事前聊天让肚里蛔虫失去效力的缓效性毒素,不过还有使用别种手段让人远离半价便当争夺战……也就是让人舍弃身为狼的极特殊毒素。

我想那天她诱惑我就是属于这种特殊毒素,如果是平常的话,或许我还会对这种情景高兴得甚至连做梦都会想到,不过再怎么说我们都这么讨厌对方……该怎么说呢?我还没有这么白目、成熟或是性欲强裂到能享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场面,而她应该就是看穿这点才会刻意搞乱我的思绪吧?

……虽然感觉到相当屈辱,不过我确实很有高等樱桃少年团的风格,就算我曾经在网路上看过初次体验时没办法将那个变成那个的失败经验,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啊!?该不会我也是那种类型的人吧!?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会挑选对象而已,就是只对喜欢的人……应该说我是个很专情的男人!!没错!就是俗话说的纯爱系少年!绝对是这样没错!!哎呀~~这样大家对我的好感度又会提升罗!哈哈哈哈哈哈……嗯……

虽然之后也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女性恐惧症的结局,不过毕竟后来我还是打从心底想看学姊的性感照,所以我想应该没这个问题才对。

我只是很不喜欢和乌头待在一起而已,就算知道她没有在社办里,被她用那种喃喃的语气这么一说,总觉得好像到超市就会随时被她堵到一样,也让我产生到超市参战的排斥感,这就是从《蜜言妖》那里继承的能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真是恐怖的特殊能力……不过只要知道内容的话,我想应该勉强还能解决。

我没办法就这样选择逃避,我要刻意出现在她去的超市,这样才是代表真正克服她所下的毒……啊……还是不行,要是魔法师说的话属实,今天之后乌头就不会再出现了……唔,这样我就完全无计可施了……

总之我已经大概知道毒的内容,不过刚刚毛球说魔女曾经中过她的毒,这又是怎么回事?于是我也催促着毛球把当时的事说了出来。

「魔法师是在那家伙高二的时候加入半价社的,听说乌头好像是对魔法师一见钟情,你也知道魔法师就是那种个性,虽然没有进展到变往的地步,可是好像还是相处得满融洽的……不过之后魔女就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毛球说出学姊的名号时也让我的背脊瞬间窜过一股凉意。

我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还有某种从未经历过的讨厌感觉将身体完全包覆,而我也发现心里有种想叫毛球立刻闭嘴的冲动。

那天晚上乌头曾经说自己重要的东西被学姊抢走……该不会就是……

「……该不会他和枪水学姊……」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漂亮的美女罗,每天都能过着酒池肉林的糜烂生活,而且还能生出一堆小孩建立起幸福的家庭……唔喔!痛死啦!别突然用脚踢我的下盘啦!我是开玩笑的!因为气氛太沉重我才会说点轻松的舒缓一下啦!」

「这样反而会变得更沉重吧!」

「我知道了啦!抱歉抱歉,反正那时候的他们不太像是交往……嗯……大概就像现在你和魔女的关系,简单说就是感情很好的学长与学妹,只不过因为魔女好像很仰慕魔法师,不管到哪里都会跟在魔法师屁股后面,甚至还被取了个《裹腰布》的称号,至于那到底是从异性还是从后辈的角度就去问本人吧,这个连我也没办法知道。」

突然有股与毒不同的复杂纠结思绪在我的胸口不停打转,也让我忍不住把放在皮夹克里的双手握紧拳头。

「因为魔法师也不讨厌这位优秀的学妹……你应该就猜得出来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吧?就是鸟头开始擅自嫉妒起魔女,那种家伙吃起醋来可是很恐怖的……哎呀,不过那个时候的魔女真是超可爱的,不管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看到自己的单相思对象和那么可爱的人待在一起的话……佐藤你也试着想像看看吧,想像魔女的态度比现在还耍温柔,而且还会带着笑容喊着『学长~~』跑过来的模样。」

听到毛球这么一说,我也开始试着想像以前的学姊,脑中并没有办法描绘出那种感觉,不过当我稍微加进茉莉花的印象后……与平常有段差距的学姊确实还满可爱的。

「……可是,这和社团解散有什么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顶多只有乌头会退出社团,要不然就是和枪水学姊吵完架就结束了吧?」

「毕竟乌头有某些地方还满阴沉的,所以她并没有直接找魔女吵架,而是在超市和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滴地干扰魔女,而魔女当然会被自己害怕的恐怖故事降低食欲,而且还像现在一样在她耳边不停说悄悄话,所以某段时期魔女的便当抢夺率可说是低到很夸张的程度……」

学姊每天都被那种喃喃的说话声施加压力,就算在超市被干扰,当时身为一年级生的学姊根本没办法向别人说出这件事……然后就在学姊无法忍受准备退出社团与超市时,当时身为社长的魔法师也发现了这件事。

「不过那时候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不管怎么劝说乌头都不肯罢手,先不说平常在社团,在超市实在没办法说保护就能轻松办到,你应该知道半价社有个与狼群不同的规则吧?那就是社员之间禁止内斗,因为当时乌头是利用其他狼群阻扰魔女,所以魔女只能单方面地受到欺压。」

……我总算渐渐理解整件事的来由了,我一边看着毛球与自己在太阳眼镜上反射的惊讶表情,一边开口问道:

「所以魔法师才会选择退出社团,不只是为了打倒乌头……也是为了保护枪水学姊。」

「没错,而且是彻彻底底地持续打倒她,我已经看过好几次,那几次的情况都是超级惨烈的,然后乌头也选择退出社团,我看这次的事情她应该就是元凶。」

结果居然是随处都能见到的男女感情问题,不过将他们串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半价便当争夺战,而那里也是所有事情发生的舞台。

「退出社团后,虽然乌头曾经正面与魔女交过手,不过她再怎么会使用毒,还是对魔女束手无策,所以在半价便当争夺战里并没办法发泄自己的怨恨,可是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后,她不需要正面对决就能洗刷怨恨……目标就是你们这两个魔女重视的学弟妹。」

保持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并转头看着行道树的二阶堂,这时也接在毛球后面继续说着:

「后面或许是我个人的猜测,我想她应该打算利用你们对金城优报仇,金城优也发现了这点,才会叫你别过去超市。」

明明原先我还看着毛球与镜片中倒映的自己,可是当我回过神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垂着头看着脚边,在口袋里握紧拳头的双拳也已经完全冷掉了。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是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还以为事情都是集中在我和乌头身上,所以魔法师出现时我并不想交给他全权处理,甚至还对他叫我别去超市的举动感到相当生气。

不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后在事件中心处的结果还是乌头、不在场的枪水学姊和后来才出现的魔法师,我从一开始就是……最后我还是……

心底突然有股无法言喻的悔恨感和羞傀感油然而生,我擅作主张四处乱闯的模样就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看起来实在是非常不堪入目。

我强忍着难过的心情紧紧闭起眼睛,眼皮里也浮现出乌头的身影,在黑暗中唯独只有她那白皙的肌肤显得相当清晰,而她的视线前方就是枪水学姊和魔法师两个人。

而他们两个眼前看的也是……

他们的视野里只有白粉并没有我。

就算我看着他们,他们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比起变冷的身体,这股疏远感反而让我更加冷彻心扉。

「……差不多就说到这里吧,那我早一步先到油神的店罗,虽然这样好像有淌浑水的感觉,不过这可是绝对不能漏掉的大事,二阶堂你呢?」

「这个嘛……佐藤你决定怎么做?」

我仍然垂着头无法回答,就算他问我想怎么做,现在我该做的就是『什么都别做』,只能乖乖地等到明天,后天就能见到好久没见的学姊,再来就是……我还能怎么办?

我能像以前一样面对学姊吗?还能一如往常地到超市报到吗?而且还是带着乌头余留下来的毒……

我张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还能感觉到毛球与二阶堂离开的气息。

周围已经是夜幕低垂,我独自站在宽广停车场的灯光下,等待二阶堂时所感觉到的学生气息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我只能揭自站在寒冷的空气中发着抖。

「……什么都别做……不对,应该说我什么都做不到……」

这件事没有任何能让我插手的余地,要是我插手就会变成魔法师的绊脚石,也会让乌头的诡计得逞。

我什么都没办法做到,到头来我在枪水学姊的地盘上没有取得半次胜利,只能持续输得一败涂地,然后身心灵都被乌头玩弄在掌心上而已,这种无力感也让我感到相当难过。

「我果然还只是个成为狼半年的小鬼头而已……只是个什么都无法做到的……」

「不,不是这样的。」

突然从旁传来的这道女性声音也让我抬起头,原本我以为灯光下只有我一个人,不知何时圆形光环里出现了两个熟悉的女性。

那是身穿丸富制服的泽桔姊妹,这对被称为《双头魔犬》的姊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这样好像有点没礼貌,不过我们在旁边听完整件事的经过了。」

妹妹镜如此说完后,姊姊梗也往前一步、两步地靠到我的面前。

「佐藤同学绝对不是什么都无法做到的孩子,以前和佐藤同学交手过的我们可以保证,毕竟您以前是这么毫无畏惧地毅然面对我们,如果有人要嘲笑佐藤同学的话,不管是谁都等于是与我们为敌。」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们为何要对我说出这么体贴的话,不过……。她们的同情心却让我感到相当愧疚,我勉强忍下把她们推关的衡勖,而且尽量想用普通的方式面对她们两个。

「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谢谢你们……可是我……」

梗用食指抵在我露出苦笑的嘴唇上,她的手指也传来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佐藤同学,要不要一起去油神的超市呢?」

梗微微地露出笑容,而且还像想听我回答般把按着嘴唇的食指移开。

我真的很高兴她这么替我着想……可是,就只有今晚是不能过去的。

「既然你已经了解事情经过,那你应该知道,我过去只会成为魔法师的绊脚石,而且会完完全全中了乌头的计,我不能这么做。」

镜则是带着平静的表情,对我抛出「这是为什么呢」的问题。

「说是为什么……你们不是都在旁边听完刚刚的话了吗?」

「当然听完罗,从佐藤同学站在这里喃喃说着思念二阶堂先生的话语时,我们就已经是一字不漏地……」

「姊姊停,不需要这么详细说明,佐藤同学很显然被你刚刚说的话吓到罗。」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话说你们为什么从那时候就开始看着我了?」

「那个……总、总之我大概知道情况是怎么回事了,所以那个……那又能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说……」

看到梗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模样,就算我觉得有点麻烦,不过还是打算再度说明给她听。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镜正用一如往常的冷静表情闭口不说话,她该不会是故意不管姊姊说错话吧……

我再度看着梗的脸,她看着我的斗大眼眸里充满自信,表示她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也就是说……

「你过去超市就会中了乌头的陷阱,而且变成魔法师的绊脚石……可是佐藤同学,你觉得那有什么问题吗?」

梗就像是确认我的想法般如此刻意问道。

「呃……因为魔法师到油神的超市就是为了打倒乌头,而且仔细想想他是为了我和半价同好会……还有保护枪水学姊,再来就是……」

「既然会变成绊脚石的话,那就让自己成为绊脚石吧,魔法师会苦战与佐藤同学并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他已经不是半价同好会的成员,也没有刻意与佐藤同学一起行动,这样要说佐藤同学扯后腿实在有点超过呢。」

镜说完这番话后,梗的眼睛也发出低沉的光芒,脸上则是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你还真是优柔寡断呢,我们所敬爱的佐藤同学可是更单细胞的人,你真的是佐藤同学吗……二阶堂先生曾经说过,有人面对拔不出来的眼中钉的做法就是更加死命把它拔出来,而那个人就是佐藤同学,那么如果有人挡在半价便当前阻扰的话……佐藤同学会选择怎么做?」

「身为狼当然就是……」

就在这个瞬间,我突然发现泽桔姊妹想表达的意思并中断了话语。

「只要是佐藤同学觉得碍事的狼,那只要把对方打倒就可以了,不管对方是想要把佐藤同学搞得一蹋糊涂的乌头,还是多管闲事想保护佐藤同学的魔法师,只要通通把他们打倒就可以了。」

……当我听到「打倒」这两个简单至极的字时,原先相当安静的停车场,总觉得也确实地变为「沉默」所代表的真正意义,整个停车场里听不见半点声音,只有梗所说的话不停地回响于其中。

打倒魔法师,也就是用多管闲事与碍事为由,把那个被誉为最强并率领强者如云半价社的前任社长击败……也等于是舍弃掉他的庇护。

这不只是为了克服乌头的毒以及保护学姊的地盘……也是为了证明我对这件事并非是完全无能为力。

「要是输掉的话,只要紧紧地咬着他们不放就好,不管打输几次都是紧追不舍……这对身为狼的人来说,可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镜说完这番话后,接着就由梗继续说道:

「请佐藤同学不需要害怕,我不敢说您的实力与他们在伯仲之间,可是请仔细想想看,半价标签时刻并不是专属于你们,而是我们这些狼群所共有的时间。」

梗就这样继檀说着,仿佛想蔓我的整个脑袋导出答案,

而她的脸上则是浮现出与先前不同的温柔笑容。

「争夺战就是一场混战,敌人就是伙伴……而强敌也会变成最强的伙伴。」

混战中并非所有狼都是敌人,有时候也会成为并肩作战的伙伴,这在战场中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要是今晚乌头与魔法师正面对决,旁边的强敌或许也会成为我的伙伴,然后………

「佐藤同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油神的超市呢……今晚我们会陪在您身边的。」

梗再次重复先前的邀约,而且这次还附带几乎让我心痒难耐的甜美话语。

今夜这对强大的伙伴与敌人将会陪在我的身边……

而且我——

今晚可说是相当安静,由于丸富校舍里侧的停车场面临的道路并不算交通便利,只有附近居民会使用这条道路,因此就算在停车场角落的机车格,还是能够微微地听见佐藤与双头魔犬的对话。

毛球把太阳眼镜卸下后,就用后照镜确认着自傲的爆炸头是否完全塞进安全帽里。

「……二阶堂,你应该也会过去吧?」

二阶堂正将安全帽夹在腋下,并且背对着佐藤等人抬起头望着天空,毛球也跟着抬起头一看,就发现皎洁明月不知何时已经探出脸,虽然月色会随着寒冷气温越显美丽,但只有今晚看起来格外漂亮。

「……为什么?」

二阶堂则是跨上机车并戴起安全帽。

「哪有为什么,当然是去帮忙佐藤……」

然后,二阶堂就把钥匙插进锁孔并发动引擎。

「为什么是我?我又没有帮忙他的义务……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吧。」

虽然毛球又再度转头看往灯光的方向,但那里只剩双头魔犬两姊妹的身影。

佐藤已经朝着夜空下奔驰而去,他的动作里见不到任何迷惘,不过也没有轻易赴义的意圈,就像是只发现猎物的野兽般,而且脚步声还能感觉到一股稳固的自信。

二阶堂驱车骑出停车场,背对着佐藤长驱而去。

「没有这个必要啊……说得也是。」

而在月色中嘶吼的机车引擎声,听起来就像是狼群鼓舞同伴般的嗥吼声。

与佐藤说完话后,泽桔镜也确信接下来的争夺战绝对会获胜。

一切都照着原先预定的计划顺利进行,甚至顺利到让镜感到有些害怕,就算佐藤已经离开现场,完成这件大事的紧张感还是让镜的手渗出汗水。

因为这次偶然出现的千载难逢机会实在是处理得太完美了。

包括魔法师确实会出现的情报,以及对他心怀怨恨的猛者……还有成功说服佐藤洋回到战场准备打倒两人筹等。

以前镜曾经和姊姊一边吃着乳酪锅,一边不断地与姊姊讨论有关魔法师的实力,不论是看过大天使爪牙的资料库或询问曾经与魔法师交过手的狼,都没办法清楚查出他被称为最强之狼的原因,于是两姊妹也想出了一个无论实力多强都能确实打倒对方的手段。

那就是以毒攻毒,简单说就是让强者互相牵制彼此。

原本以敏捷取胜的狼就是要从旁渔翁得利,让强者之间出现间隙也是很常使用的手段,只不过像两姊妹这种比较有名的狼经常都会被其他人锁定,因此几乎不可能使用这个战法,然而要是现场有被誉为最强的魔法师与同等级的狼就不一样了。虽然很不甘心,不过如果山乃守的话语属实,他们甚至拥有能让双头魔犬相形失色的实力,既然这样就算蒙羞也要抢到便当,而且是确实掌握到实大于名的胜利,这就是两姊妹所订立的计划。

不过说到能够与魔法师匹敌的强者,附近除了两姊妹以外顶多就只有寒冰魔女而已,因此条件可说是相当严苛,几乎是个接近纸上谈兵的计划。

不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由魔法师主动采取行动。

让差点离开超市的佐藤重新振作起来,把他送进战场肯定会让战况变得更加激烈,而且还能制造出更容易有机可趁的环境。

虽然刚刚曾经对佐藤说过「敌人就是伙伴」……不过伙伴当然也有可能会成为敌人。

这就是所谓的渔翁得利与一石二鸟。

原本镜还很担心姊姊说到一半会突然停住,或是在某些地方不小心把计划泄漏出来……不过这次和平常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姊姊,这次真是太完美了,以前从来没有进行得这么漂亮过。」

姊姊仍然看着佐藤离去的方向,镜则是对着姊姊的背影佩服地竖起拇指,虽然姊姊平常实在不是很可靠,不过该认真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梗突然回过头抓起镜的双肩前后摇晃,然后浮现出极为高兴的笑容开始四处蹦蹦跳跳,看来姊姊也是相当开心,果然姊姊还是……

「镜!我们成功罗!佐藤同学总算恢复精神了!!」

「……咦?」

「而且还重新打起身为狼的……啊啊!这样我们总算还清之前欠他的人情罗!!」

「…………那个……姊姊?」

「啊……可是该怎么办呢!?要是佐藤同学和我们联手战胜魔法师的话,最强的名号到底属于哪边……啊!该不会因为双头魔犬和佐藤同学合作,结果最强的称号就变成『地狱三头犬』吧……可是这样二阶堂先生实在太可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大家都得幸福……」

……姊姊果然还是和平常一模一样,只见姊姊红着脸回过头,眼睛还闪闪发出充满少女情怀的光芒,镜一看到姊姊表情的瞬间就发现……这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一定是途中就完全忘记那个计划的内容,只是拼命地替佐藤的处境着想。

镜心底的紧张感以惊人的速度极速萎缩,只能浑身无力地任凭姊姊摇头晃脑。

「镜!我们也赶快出发吧!!便当和佐藤同学还在等着我们呢!!」

梗呼吸急促地抓起镜的手后,就立刻把她拉往公车站牌。

镜则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她也发现自己的心底某处有股放心的感觉。

以前订立的计划实在不太符合两姊妹的个性,既然要赢的话,镜其实也想以正面对决取得最强的名号。

而且最重要的是,煽动佐藤做出替两姊妹图利的事也并非完全没有罪恶感,要是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说不定很有可能会在最后的最后对佐藤感到相当愧疚。

一想到这里时,也让镜甚至有种得救的感觉。

于是镜再度让自己重新思考,今晚就老老实实地享受与被誉为最强的男人、被称为强者的操毒师、以及与佐藤洋久违的交手吧……而伙伴当然就是身旁牵着自己手的姊姊。

「……时间差不多罗。」

这时,乌头美琴正从半价同好会社办的窗户仰望着月亮。

不知是否因为空气相当澄澈,总觉得今晚的月色似乎看来格外明亮。

据说美丽的月夜对狼而言就是幸运的预兆,对于被称为狼群杀手的自己来说,今晚的明月到底是否能替自己带来幸运呢?

毕竟自己是个在历代半价社成员中被称为奇才的操毒师,被整到无法复出的狼也不在少数。

要是以前阿优再晚一步发现,她很有自信就能让仙无法再度回到超市,都是因为太早发现……这也成为让乌头更加怨恨仙的原因之一,因为这就代表仙是如此受到阿优的瞩目,而且还为了保护她甚至不惜退出社团,被世人称为神童的他居然会这么倾心于仙,甚至毫不犹豫地退出这个寄身之处。

居然只为了仙一个人,就这么简单舍弃掉和我相处两年的场所……

「……阿优……难道仙就这么重要吗?」

乌头宛如抚摸月色般用指尖抚过玻璃窗,然后就走出社办。

以前培养的习惯让她彻底底关好门窗,系在钥匙上的铃铛也发出叮铃声,那是毕业生留给的钥匙,铃铛应该也是在制作备份钥匙时加上去的配件,由于没有必要特地拆掉,所以乌头就让铃铛继续留在上面,其实这把钥匙只是在吵架离开时忘记归还社团而已。

乌头稍微盯着钥匙与社办的门一段时间,乌头曾经对佐藤说仙是让社团解散的原因,不过晓却告诉佐藤原因是优、乌头和仙三个人,就连乌头自己都不知道哪边才是事实,先姑且不论仇恨或难过的情绪,如果只看原因的话,乌头总觉得关键是出在自己和仙身上,而这也是通往社团毁坏之路的关键,不过推开门的人毫无疑问地就是当时被誉为最强的社长金城优。

「绝对要赢过他……否则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真的有办法获胜吗?她不小心将原本用来针对魔法师的毒……也就是佐藤,做出与预定完全不同的处置,因此几乎没办法用来做为对抗魔法师的毒素。

当初她原本想让佐藤与白粉处于被毒素减弱实力的状态,然后把他们带到魔法师面前,只要乌头对没办法顺利应战的他们出手,优就绝对会出面帮忙,最后则是趁着破绽使用即效性的巴掌毒。顺利击中就能让受伤处局部瘫痪,而且还会留下灼热的疼痛感,就算是魔法师,脚或手腕被击中还是会无法随意活动,甚至会让战力大幅下滑,而佐藤等人就是用来让这发攻击奏效的布局。

不过,目前有两件事超乎她的预期,其中一个是首次见面就被白粉发现身分,而另一个则是优迟迟没有现身,结果最后不只被白粉逃脱,认为这场作战失败后,还对佐藤做出那个『处置』准备让仙收拾残屙。

那就是如同《狼毒草》这个称号所代表的,对佐藤下了足以杀死狼的毒素。

虽然手法会因人而异,不过那个做法确实让佐藤产生动摇,根据事前调查得知佐藤有个名为变态的称号,经过几天观察佐藤洋这个人后,她认为那么做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只是拥有青春期男生对性的兴趣、出乎意料的小聪明、以及明明看来有些轻浮却不肯通融的性格,最重要的就是对某些事莫名认真的态度,这就是乌头打算趁虚而入的地方。

而佐藤也如同猜想般没有中计,而且还对拿仙出来挑衅的事恼羞成怒,看来这件事真的让他感到相当排斥,因此就算接受乌头的引诱,现在的他应该也会陷入厌恶自己的低潮,原本还要再继续追加另一道攻击才算完美,不过现在这样他应该有好一阵子没办法再到社办或超市露面,于是乌头也在心底重新思考,只要能让仙因此动摇就好。

在这条小径上能够见到成排的路灯,从前自己与半价社成员通过这条路的无数次记忆,也仿佛昨天发生的事般历历在目,优就走在自己身边,仙则是跟在后面,其他学弟妹也是……有时候自己会半开玩笑地追着仙让她听听鬼故事,有时候则是与优他们讨论新出现强敌的攻略法,与互相了解彼此个性的同伴聊着天,甚至是互相切磋技术或培养可爱学弟妹,然后再一起度过共享晚餐的时光……乌头认为那或许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而那段短暂时间只搏续到仙真正身为狼崭露头角而已。

如果是知道乌头的人,或许很容易误以为那件事的起因于嫉妒仙被称为魔法师的裹腰布,但其实『仙不再被称为裹腰布』才是真正的原因。

「……不能再想下去了。」

乌头把无法连接食欲的思绪打断,然后将意识转向胃袋开始呼唤着肚里蛔虫。

即使实力有段差距,但只要知道他的行动模式应该就能勉强应战,再来就只能赌看看是否有出现自己喜欢的便当了。

至少要取得这次胜利,无论如何都要从这位曾经深爱的最强之狼手中获得胜利,这样他的视线绝对会再回到我身上……

她的视线前方出现一道光芒,那就是油神的超市,不只是仙所统治的地盘与今晚的决战舞台,同时也是从暗恋对象手中获得胜利的战场。

当乌头穿过入口大厅时,店里的紧张空气立刻朝她袭卷而来,现场的气氛也显得异常沉重。除了业务调货用的超市以外,不只是内部装潢,普通超市的温度与室温都会调整到适合的程度,而且店里播放的音乐设计成让人有轻快温暖的印象,虽然油神的店也不算例外,不过就算现场已经控制得如此完美,居然还会有如此紧迫的气氛……

「……阿优又变得更帅了……」

他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大厅处附近的茶类咖啡区,一百八十公分的修长身高配上将多余脂肪去除的精悍体格,还有那对几乎会将见到的人射穿的锐利眼神,身着黑大衣的模样丝毫不逊于众多幻想曲所描绘的传说魔法师。

他只是站在原地而已,一股将店内完全支配的存在感就紧紧揪着乌头的胸口——我真的有办法赢过他吗?

随着店里另外五匹狼的视线,他也同时转过头看着乌头,虽然两边都是有如刺进胸口般的锐利视线,不过所有狼加起来都远远不及优一个人所散发出的魄力。

乌头重新戴好眼镜并走向店内,她很想赶快找优说话,不过身为狼的礼数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并且让步伐先前往便当区的方向。

「……喔?这次的便当还满符合我的要求呢……」

今晚还剩下三个便当,其中一个不管怎么看都绝对会成为月桂冠,先不论味道或是分量,从便当名就能看出制作者对内容相当满意,从油神的个性来看,根本不可能不把这个便当封为月桂冠。

这样就更确定能获得胜利了,只要获胜就绝对能让优的心——以及身为狼的荣耀留下深刻伤痕。

乌头一边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一边鞭策着自己的肚里蛔虫强化加持的力量,状况还不算太差,已经知道『那个便当』滋味的自己比魔法师还要有利,明确的味道也能更加引出肚里蛔虫的力量。

依照顺序做过侦察后,她总算迈步走向优,并且站在旁边一起看着附有调节阀的咖啡豆包装袋。

「我想你应该发现了,今天佐藤不会过来这里,还有我绝对不会放水,你应该已经做好心准备了吧?」

即使过了好几个月没见,他的话里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宇,他就是一匹如此纯粹的狼,而这就是他的一切,所以我才会……

店里的气氛突然微微出现变化,好像是有某个人正准备走进店里,从视野角落那个看似棉花棒的轮廓就能发现是毛球,因此乌头连头都没有转过去,甚至对毛球没有表示出任何兴趣,他一定只是过来参观这两名前半价社成员的战斗,目前根本没有多余时间能理会那家伙。

现场的气氛突然出现剧烈震荡,比平常更加激昂的狼群与乌头等人,都发现某个人的气息正逐渐接近这家店。

彷佛像是听到饥饿怪物的低吼声般,乌头和优都反射地转头看向入口大厅处,那并不是山猪,那股气息并没有邪恶且恐怖到那种地步,而是更为圆滑并接近狼……不过,那股相当强烈的气息却紧紧黏在肌肤上。

只见身穿丸富大学附中制服的两位女学生走进店里,拥有同样长相的两人也分别拿起菜蓝作为装备。

乌头从动作就能直觉到她们并非泛泛之辈,而且是相当习惯争夺战的强者。

她们对店内气氛与周遭狼群的视线视若无睹,就迳自沿着外围开始前进,途中看到乌头等人时还露出笑容,虽然其中一位带着超脱世俗的冷静表情,但露出微笑的另一人却露出宛如发现猎物而舔着嘴唇的野兽般眼神。

「看来今晚的战况会很激烈……是场硬仗。」

听到优有如喃喃自语地说出这段话,乌头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们毫不犹豫地走到乌头等人身边,然后就背对背地站在乌头反方向的陈列架前面。

「魔法师还有狼毒草,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我是姊姊泽桔梗,这位是我妹妹泽桔镜……。不对,在这里应该不需要这些名字,我们在超市的称号为双头魔犬,总算有机会见到你们了,再来就是——」

乌头完全不想听双头魔犬到底兴奋地说了哪些话,毕竟与优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被打扰实在不是很愉快,而且面对这两个散发出老练气息的女学生,应该也不容易使出蜜言妖直传的呢喃话语操控她们……既然如此,她们就只是普通的障碍物而已了。

不过,她们表示自己是过来打倒魔法师的……那或许还能把这点拿来好好利用。

「那阿优的对手就是我们三个人,我们三个到底谁能打倒最强的狼呢?」

「哎呀?不一定是我们三个喔……还有另外一个拥有可能性的人呢。」

泽桔梗笑着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头看往入口大厅的方向。

她的表情看来相当沉稳,还露出简直像是饲主看着爱犬般的怜爱眼神。

被魔法师、狼毒草以及双头魔犬这三组拥有称号之狼影响的慌乱现场,这时候也微微地传出私语声,但比起先前双头魔犬走进店里可说是显得细微许多。

……不知是不是想太多,乌头甚至还能莫各地感觉到现场传出欢迎的气氛,与先前充满惊讶与戒备感的气氛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只见某个人带着来势汹汹的气势冲进店里,那个人就是……

「……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

优突然喃喃说出这句话并迈出步伐,乌头也赶紧跟在他的身后,他前往的方向当然就是那个人——佐藤洋,他气喘吁吁地喘着气,额头布满汗珠。原本一开始还想先走到蔬果区,但看到优接近就立刻停下脚步。

乌头则是决定从有些距离的地方观望两个人。

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次机会,既然佐藤过来那就能好好运用了。

「佐藤,你为什么要过来这里?我不是说过你……」

他的语调里带有非难的意思,如果要保护着佐藤进行争夺战,就连实力坚强的魔法师都肯定会陷入苦战,佐藤应该也已经发现这件事,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甚至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由于他的鼻息显得相当紊乱,因此看起来还很像正在散步的狗。

他的表情彷佛就像说着「虽然很热又有点累——不过真是令人愉悦」。

而乌头所下的毒……就是排斥超市的恐惧感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就算那只是因为时间不足所做的简易处置,不过乌头还是对这件事感到相当惊讶。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过来了……虽然有很多原因,不过因为有朋友找我一趄过来……而且也让我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佐藤转头看往双头魔犬的方向,姊姊则是带着满面笑容粗鲁地摇着妹妹的肩膀。

「不论前面有什么样的强敌阻挡着我……我还是想在这家店抢到半价便当。」

「乌头真正的目标不是你,她的目标是我和仙,佐藤你只是用来对付我的……」

「我只是为了引诱你出现的诱饵和毒吧……我知道,所以请把我当成空气就好,我不需要靠你也没问题的。」

佐藤带着苦笑穿过优的身边,走向站在蔬果区旁边的乌头面前。

优看着自动门再度朝佐藤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虽然佐藤曾经一度停下脚步,不过他也没有回过头,这两个男人就这样背对背互相对峙。

「……你会被打得很惨的。」

佐藤闭起眼睛,然后宛如看着天花板般拾起头说道:

「中午你说过这是你和乌头之间的对决,不过我觉得不是这个样子,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因为对我来说……」

佐藤回过头,并且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乌头。

佐藤的表情和先前可说是截然不同,彷佛就像变了个人似地,被紧紧盯着的乌头也感觉到背脊窜过一股凉意,肌肤甚至传出紧绷且寒毛直竖的感觉,身体则是开始发着抖。

这股魄力说不定还超过拥有称号的狼,从先前的佐藤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这股气魄。

乌头在这时候才总算想起他的《变态》称号,原本她一直以为那是男生难以处理处男情结的常见举动,实际上她也曾经确认过,难道这个称号的来由真的是如同字面上的含意吗?他该不会到目前为止都是隐藏着自己的真面目吧?

「这是属于我的争夺战。」

佐藤随着这句话迈出步伐,他背对着魔法师没有回过半次头,就这样直直地走向堆积如山的冬季高丽菜堆。

他是枪水学姊的师父和被誉为最强的老前辈,同时也是以前曾经帮我克服《ARASHI》恐惧的恩人,在听到泽桔姊妹的建议前,我根本没有出现过违抗这个人的想法。

而我当然不是想要打倒他,想打倒他的人是乌头,从背后推着我的其实是想要肚里蛔虫想要便当的呼唤声。

不过,如果有人想要压抑或阻碍我抢到便当……那只要打倒对方就可以了,就算那个人是魔法师,既然我们彼此都身为狼,那就得怀着不惜咬断对方喉咙的心理准备。

我转过头环顾整个店里,陈列的无数商品中能够见到褐发女高中生、层次短发女和壮汉……这些都是相当熟悉的面孔,然后还有双头魔犬与魔法师这些强力的敌人兼伙伴。

没什么好怕的。

听完二阶堂他们所说的那番话后。

我已经不需要惧怕那个压抑肚里蛔虫的毒了。

我看着附近乌头的眼睛,虽然她也同样看着我,不过我想她的视线应该不是在我身上,而是我后面的魔法师,我在她心目中果然只是个道具而已。

无所谓,我就让你知道我可不是心不在焉就能打倒的对手。

「看你的样子,我的把戏好像已经被拆穿罗,可是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之后我们再一起吃晚餐,然后……好吗?」

乌头微微挑起嘴角露出笑容,不过我想她刚刚的表情和话语都是装出来的。

在跑来超市的路上,我的脑中不断回想着先前所发生的事,不论是魔法师、枪水学姊、乌头、山乃守师父、以及二阶堂他们对我说的话……我统整他们说过的话并思考着关于乌头的事,由于之前我和学姊做过约定,还有受到在超市的胜负影响,我对乌头这个人都只怀着厌恶感,可是总觉得如果从容观角度来看,似乎就能看到她的另一面。

我想她是真的很喜欢魔法师,而且是到了专情过头的地步,所以才会完全斩断与山乃守师父的关系,甚至开始嫉妒出现在魔法师身边的学姊,即使被魔法师拒绝也毫不放弃……到现在还是对他怀着相当强烈的感情,还不惜对相当讨厌她的我做出那些事……先姑且不论她的手段,但至少我并不讨厌她那不顾一切追求爱情的态度。

当我发现这件事时,她的奏就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了,我会过来这里只是想以狼的身分解决这件事,而且不想让她在学姊的地盘上乱来……还有就是要把钥匙抢回来。

所以,我决定把现在的心情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我也很期待那晚没做完的事喔。」

乌头立刻「咦?」地露出被吓傻的表情,浏海也突然垂下来盖在她的脸颊上。

我想她一定是想刺激遗留在我体内的毒,不过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只要不讨厌她就不会让毒素产生作用。

山乃守师父曾经说过她是如此纯真,而且身心灵都已经完全被金城掳获,打从心底讨厌我的她根本不可能和我做出那种事,所以我才会故意说谎,说出刚刚那段要是同意反而会让她很尴尬的挑衅……不过回头仔细想想,这样的确有点可惜,心底也并非完全没有「那晚我应该稍微冲动点直接扑倒她」的想法……糟糕!好不容易用纯爱提升的好感度又要掉回来啦!

没、没错!我是个信奉纯爱系的人!所以就算和枪水学姊独处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比起那么邪恶的事,像我如此理智的男人只是想和学姊好好享受桌上游戏而已!

而这也是很正常的现象,明明平常我根本不会烦恼这些事,被乌头这么一诱惑和听到她说出那些话,也让我的心情沉重得无法做出合乎常理的思考。

我想那就是乌头徒蜜言妖身上学到的精髓,不过与双头魔犬见过面并在蔬果区吸过新鲜空气后,我的心灵已经是轻盈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

我一边直直地盯着乌头,一边再度表示自己很期待今晚的后续发展,然后就通过她的身边,虽然她那长长头发被风拉往我的方向,不过并没有碰到我的身体。

我绕过店内外围,缓缓地沿着熟食便当区看了过去。

今天半价神的每个便当都是相当夸张,今晚还剩下三个便当,而且每个便当的超长名字都疯狂地使用惊叹号,甚至会让人很想对油神吐槽「把价格贴纸和宣传标语分开写嘛」,虽然我有很多话想对油神表达……但每个便当都厉害到紧紧揪着我的心,更让肚里蛔虫不停传出骚动。

首先是『现在就是大快朵颐的时刻!!营养热量都是最高分!!(注:今日制作的便当里)引出熟透甜味的热腾腾地瓜&南瓜可乐饼便当!!』,在别家店绝对看不到这种加注的便当名……简单说就是把不能做的事化为现实的超时髦便当。虽然地瓜和南瓜的收获季节都是在夏季,不过我记得以前枪水学姊曾经说过,地瓜和南瓜都会刻意放置两三个月让淀粉化为糖分,我想名字里的『熟透甜味』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至于便当的菜色可说是相当简单却具有特色,颇具份量的白饭上铺有海苔,还有多量的腌制野泽菜,用来吸油的义大利面上还能见到总计六个的椭圆与圆形可乐饼……好夸张,这个便当的确很恐怖,就算营养再怎么丰富,脂质与碳水化合物所含的热量也毫不留情地完全符合便当名。

第二个便当名为『刻意回到朴实原点!传达出去吧!注入热血男儿真心的温暖餐点!!THE SIMPLE使当!!』,明明名称已经夸张到不知道该说是温暖还是热血,不过真不傀是名为简易(SIMPLE)的便当,构造可说是相当正统,菜色都放在某个有如木盒饭的少见木纹椭圆形容器里,精细程度简直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便当,不过这个便当的特征并非是容器,而是里面的菜色组合。由于便当也算是超市的业务之一,因此能够增加种类或是将普通家庭难以烹调的食物放进便当,然而这个便当却几乎都是以家常菜居多。

占了半边的白饭上洒有芝麻,旁边则是有弦月形的酱菜增添色泽,还有放进一块能让食用者相当兴奋的炸鸡块、红色的章鱼型维也纳香肠、炒牛蒡、附有小蕃茄的花椰菜以及荷包蛋等等,虽然菜色算是既简单又朴素,却莫名地让人有种想要吃吃看的感觉,就算红章鱼香肠在我们这个世代并非是年代久远的食物,不过这种廉价感反而会让吃的人感到相当开心。

紧接着就是最后一个便当,不得不说总算让我等到了,那就是『经过种种尝试总算抵达最终进化型态!!出来吧!真·和风高丽菜卷便当!!』。虽然这么说对油神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其实外观和以前的试作版并没有太大差异,在深底黑色长方形的容器里能够见到洒有芝麻的白饭、京都传统酱菜、为了呈现季节感而切成枫叶状的红萝卜、几乎用上整片菜叶的两个巨大高丽菜卷、红白色的鱼板、煎蛋以及洒有白芝麻的烫菠菜等等,然而从便当名就能感觉到油神似乎确定自己已经得到某种结论,虽然我不知道他那句「出来吧」是想召唤出什么东西,不过这时候我觉得能够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当乌头以前抢到那个便当时,里面的和风高丽菜卷就已经是充满魅力,我记得那好像是包进猪肉与葱花的高丽菜卷,而且还有一股很香的味道,看起来就是既温暖又好吃……啊……高丽菜内含的维他命U不只是能好好慰劳我从中午就没吃东西的胃袋,里面蕴含的肉还能为我带来一股饱足感……

嗯,我果然还是想选这个,就决定是这个真·和风高丽菜卷便当了。

我通过便当区后,原本打算先前往双头魔犬站的地方,不过她们好像正在与魔法师说话而只好作罢,于是我与先前见到的层次短发女一同站在生活杂货区。

「话说回来,大奶妈的店不是上个星期已经改装完成了吗?」

层次短发女则是沮丧地垂下头并叹了一口气。

「……那里的便当已经全部卖完了,因为我一直有股不好的预感,结果五点左右过去就看到已经卖完的告示牌了。」

五点左右就能让所有便当卖光……这算是相当夸张的现象,到底是因为改装期间等不及的支持者蜂拥而至,还是只因为改装刚结束没有顺利营运,才让便当数量准备不够呢?不管是哪种,我还是只能对层次短发女说句「节哀顺变」。

「不过没关系,我一定要从那个长发女手中抢到便当,不然我也没办法善罢甘休。」

根据层次短发女所说,虽然她在我最后一次来超市时曾经抢到便当,可是总觉得那不是靠自己的实力抢到的便当,感觉还比较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甚至还觉得那是乌头故意留下的礼物。

「……虽然真的很好吃,不过那个便当里没有胜利的滋味,所以我那时候就决定下次一定要雪耻……」

说完后她就对我露出笑容,就算是在大奶妈的店锻链实力并与柚子进行接触,照理说她成为狼的时间应该还不算太长,她居然已经成长到能够说出这种话,即使现在的她只是个只靠毅力拼命纠缠的狼,但不久后肯定会成长为难以对付的强敌。

雎然几乎每件事都是像这样重复着追逐与被迫,不过当我回过神时,居然就有个像她这样的强敌紧跟在我的后面,也让我感到有些既不可思议又恐怖……甚至还有种很期待她随时放马过来的感觉。

「嗨,小狗狗,我就觉得你一定会过来。」

褐发女高中生晃着她那仍然相当美妙的胸部,背对背地站在我们的后面。

「那个叫做山乃守的人已经告诉过我大略情况了,而且从这个状况我大概也能猜到……看来半价社果然还是有很多麻烦事没解决呢。」

听到我「现在已经是同好会罗」的回答,身后也传来褐发女高中生耸了耸肩的气息。

「对喔……反正不管是哪边,这样实在没什么乐趣耶。」

「嗯,这不算是有趣的事,不过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对我们来说这样实在有点无聊,他们好像以为整间超市只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战场。」

一开始我还听不太懂褐发女高中生的意思,不过经过仔细思考后,也让我越来越能够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乌头和魔法师的眼中都只有彼此,不只是我对这件事感到相当不甘心,看来褐发女高中生和其他狼群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原本今天是要去补习班的,结果我还是翘课了,那些家伙不在的时候就要靠我挑起大梁罗。」

我不禁回过头狐疑地问着「那些家伙?」,褐鬃女高中生就撩起浏海露出额头,然后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的下巴,她指的就是参加修学旅行的光头男和落腮胡。

「虽然这里都被说成是寒冰魔女的地盘,不过这里和老叟的店也是我和那两个家伙的主要活动区域……我不会让他们在这里随便乱来的。」

「啊……好像又有人要走进来了。」

层次短发女如此喃喃说完后,就传来有人准备走进超市的气息,现阶段便当只剩三个,狼群数量包含我在内总共有十一个人,这时候还要再追加一个……不对,难道是有两个人吗?

那两个人一穿过自动门的瞬间,就对店内沉重的气氛惊讶得停下脚步,那是两个熟面孔知道是否该说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走进来的人就是刚刚聊到并身穿便服的光头男与落腮胡。

「……怎么会这样?亏我还特地勉强抽空过来……」

当褐发女高中生如此喃喃抱怨时,他们也绕过便当区来到我们的旁边。

「现在是什么状况?到底是什么事闹得这么夸张?魔法师、狼毒草还有双头魔犬……他们是准备要高端对决吗?」

落腮胡一边冒出冷汗,一边用视线朝旁边的光头男征求同意。

「才刚从台湾回来就要处理这么难缠的对手,一走进店的瞬间就让我停下脚步罗。」

根据两人所说,两个人碰巧都是从老家早一步回来,想吃吃看久违的半价便当……结果刚好,就偶然在店门口碰面并一起走了进来。

听完他们的话后,褐发女高中生也向两人简单地说明现状,两个人也顿时绷紧神情并收起焦急神色,让自己完完全全变回狼的模样。

「……原来如此,这样的确不是很有趣,他们简直就像在说自己才是这里的主角。」

「嗯,还好今天有顺着肚里蛔虫过来这里,不管对手是魔法师还是什么牛鬼蛇神,还是要让这些自大家伙知道真正的主角到底是谁哩。」

光头男和落腮胡分别说出这些很像正派警匪小说里会出现的话……而褐发女高中生也代替我说出心底的感想。

「哎呀,不过我觉得你们百分之百是配角喔。」

听到落腮胡立刻发出「为什么是配角啦!」的回答,我们也跟着露出笑容。

虽然视野角落能够见到梗兴奋地想走来我们这边,但不知为何镜却把她挡了下来,店内播放的音乐让我无法听清楚她们到底说了哪些话,只能勉强从乐曲的空隙间听见镜的声音。

「姊姊,现在不能过去,要是你带着这么兴奋的情绪过去的话,到时候一定又会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当我仔细观察身旁的狼群后,就发现这些人都是当初与双头魔犬抢夺『国产鳗鱼饭便当』直到最后的成员,只有二阶堂换成了层次短发女而已……难怪我会有这么惊讶的感觉。

彷佛像是饲主拼命安抚见到其他狗的大型犬般,看到她们两个的模样,不知为何也让我会心一笑。

明明空气就像是紧紧压下来般沉重:心情却不知何时轻松得令我感到相当惊讶,或许因为先前看过便当,肚里蛔虫也发出比先前还要强烈的空腹感。

即使这是狼在半价标签时刻前的正常状况,不过这股感觉还是让我相当怀念。

现在的我已经无所畏惧,而我也再度开始反刍起「敌人就是伙伴」这句话的含意。

我拿出手机确认现在的时间,目前是晚间七点五十分……差不多也该开始了。

原先还在笑的褐发女高中生他们一起收起笑容,甚至还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整个现场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般变得鸦雀无声,沉重混浊的气氛则是逐渐变为几乎会让人感到疼痛的紧迫气息,先前店内顾客发出的喧嚣声完全消失,不只是店里的音乐,就连高级肉区播放的蒙古烤肉之歌都清楚地传进耳中,甚至还让人有种顾客完全从店里消失的错觉。

狙击手将手指扣在扳机上、猎人拉紧弓弦、而肉食野兽则是打量着与猎物间的距离……在这种接近永远的刹那结束后,那个人也总算现出身影,那就是将工作人员室门扉推开的油神。他朝着店里深深一鞠躬后,首先就走向熟食区,并且用既美丽、迅速又洗链的动作将已贩卖商品的空隙填满,今天剩下的熟食只有煎饺、三明治与回锅肉,不论是哪种都不太适合配丼兵卫……这样我就更不能输了。

接着油神总箅迈步走向便当区,他同样将便当排放整齐后,就从怀里「唰」地掏出一叠贴纸。

在这个瞬间,狼群的身体纷纷释放出杀气,让我的每根头发都为之一震。

油神从背纸把红黄相间的鲜艳贴纸撕起后,就从熟食开始将贴纸贴在商品上,他的动作宛如父亲抚摸孩子的头般温柔且确实,而且似乎想表达某种含意。

当他把手指抚过三个便当时,他的动作也突然停了下来。

……这也让我相当确定「那个就要来了」。

油神把贴纸收起来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一枚贴纸,并且将那张贴纸贴在真·和风高丽菜卷便当上。

月桂冠。只要能抢到那个便当,就代表是当天该超市的绝对胜利者。

只有在这个时候,店里的狼群都忍不住开始颤抖着身体,月桂冠出现就表示每个人都会拼命抢夺那个便当,也代表今晚的战场将会展开一场死斗。

我用斜眼偷偷朝旁边的成员瞥了一眼,所有人的意识与视线都被那个便当完全夺走,至于层次短发女不知是否因为首次看到月桂冠,她的眼瞳里甚至还浮现出感动的神色。

油神踩着缓慢的步伐走回工作人员室,然后在写着『STAFF ONLY』的门扉前再度深深一鞠躬,最后则是抬起头背对着我们让身体走进门扉里侧,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途中他环视整个店里与狼群时好像还微微露出笑容。

而敞开的门扉则是藉着己身重量缓缓关了起来。

无名狼群的疯狂飨宴也在此时揭开序幕。

随着门扉传出关闭的声响,落腮胡也同时发出吼叫声一口气向前冲刺,其他狼群和我则是慢半拍向前拔腿奔跑,我一边将力道移到脚部,一边查探着附近传来的气息,目前上空并没有任何人即将来袭的感觉,双头魔犬和魔法师拿手的头顶区也是不能大意的区域。

由落腮胡为首的我们挤成一团冲向便当,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互相合作的伙伴,不过每个人都不想让周围的狼为所欲为,从肌肤传来的紧迫触感就能发现身旁狼群的戒心,里面还混有宛如水滴划过背脊的寒意,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乌头正从隔着一个岛架的隔壁路线平行向前奔跑,而且还从陈列架的缝隙间窥视着我的状况。

落腮胡以垂直角度逼近便当陈列架,丝毫没有减缓速度的迹象……这家伙看来是想要直接撞上陈列架顺势抢走便当。

跑在我旁边的褐发女高中生突然放松膝盖力道压低重心,下个瞬间就随着尖锐的踏地声紧急加速,并且将脚踩在落腮胡的背上将他踢倒,然后直接用宛如倒挂金钩的姿势一个后空翻,落腮胡连累到紧跟在后面的光头男双双跌倒,两个人都重重撞上陈列架的下方,在空中飞舞的褐发女高中生则是一个旋转,一脚踢向跑在后面的层次短发女的头,再藉着反作用力继续接近我的面前,她的连续技可说是流畅得令人瞠目结舌,迅速得让人无法预测下个动作。可恶,褐发女高中生的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了。

我扭动身体,准备用握拳的手背把褐发女高中生使出的踢击弹开,不过勉强挥出的拳头并无法完全抵销这道攻击,结果我也被踢中肩膀而摔倒在地。

褐发女高中生一派轻松地降落在陈列架前,除了她以外,刚刚聚集在一起的狼群都已经被踢倒在地,由乌头为首的其他狼群也蜂拥挤向最前线。

当我用手撑着地面时,乌头朝着我的脸使出一记滑踢,我立刻用双手朝地面推出掌心,藉着反作用力弹起身体躲过这击,途中还和乌头互相四目对望,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着路边的碎石般不屑。

乌头用鞋底踩着地面紧急煞车,而且利用滑踢的速度一口气站起身,她完全无视于旁边与壮汉交手的褐发女高中生,再度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

我也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时已经顺利用鞋底踩着地面,并且在越演越烈的混战中与乌头正面冲突,左右拳连续命中的冲击让头发频频摇晃,乌头似乎想把巴掌当成最后王牌,因此她紧接着使出一记脚踢,她的右脚也以袈裟斩的反方向从下往上呼啸而来,原本我想往后退躲过这道大动作的攻击,结果身体却撞上后面撑起身体的层次短发女,我只好赶紧仰起身体将脸别开,乌头的脚尖则是微微擦过我的耳垂。

就像是表达我很碍事般,层次短发女从后面朝我的背使出一记肘击,我并没有反扰这股力道,而是顺着从后面传来的冲击力靠向踢起脚的乌头。我一边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疼痛感,一边让右手握紧拳头,可是乌头却突然彷佛被脚踢的速度牵引般压低姿势开始旋转,正当我狐疑地思考着这个动作的含意时,她的左脚脚跟也狠狠地砸在我的脸颊上。

原来一开始的大动作只是为了增加速度,而且让身体拉开并浮往空中,才能让后面回旋踢的力道变得相当惊人,被这击踢中的我也瞬间向后倾倒在地。

经过一拍后,乌头把脸转往与便当区相反的方向,她的视线并不是朝着我或便当,而是朝着店内中央的方向……

不知何时已经逃出混战区的落腮胡从乌头旁边冲了过来,不过乌头就像是被狂风扫起的落叶般轻轻一跃躲过这击,彷佛就像说着「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似地,不过双方的攻防并没有到此结束,宛如等待着乌头跳向空中般,光头男也在这个绝佳的时间点朝她使出一记飞踢,在空中的乌头怎么样都没办法躲过这击,体重较轻的她也只能接下这击被推往混战区外。

落下的光头男立刻把目标切换到站起身的我身上,在落地的同时朝着我连续挥出拳头,我怀着吃下几拳的准备勉强拉近距离,原本打算朝着他的怀里推出掌心,但我的侧腹在命中前就傅来一道冲击,原来是落腮胡的踢击,看来他是被乌头躲过后就把目标切换成我,动作真是太快了。

我被踢往便当区旁的某个熟食陈列架,那里也是混战区的外围,于是我刻意不让自己违抗惯性轻轻地在地面滚动,尽可能将受到的伤害压抑在最低限度。

我「呼」地把肺里残留的空气吐了出来,我从争夺战开始才仅仅进行了几次呼吸而已。

整个战场似乎变得越来越混乱,战况以褐发女高中生为中心向外延神,不知是否真的是相当渴望抢到便当,光头男和落腮胡也以比平时更加夸强的动作扰乱整个战局,层次短发女也勉强让自己在里面撑了下来,乌头则是站在混战区的对角线上……也就是从店内外围的高级肉区同样看着战场。

而魔法师与双头魔犬……却仍然站在远处的岛架前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从目前所站的位置,泽桔镜就能感觉到乌头美琴和佐藤洋正在窥视着这边的状况,两个人都在戒备着双头魔犬与魔法师的动向。

不过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动静后,两个人又继续冲进混战区里,虽然佐藤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然而从动作就能发现乌头仍然还在保留实力,而且看起来似乎还算是游刃有余。

「佐藤同学!就是那边!往右边!再过去一点!」

姊姊用只有隔壁的镜能够听到的音量一直喃喃说着话,彷佛像是表现出她的心情般,抬到胸口的空菜蓝也发出「喀啦喀啦」的摇晃声。

如果两姊妹过去帮忙佐藤的话,肯定能够轻松地击溃现在的乌头,就算她使出被称为毒的巴掌,使用菜蓝的两姊妹还是有很多方式能够应对,从传闻来看应该算是个很容易对付的对手,毕竟菜蓝不会感觉到痛,也不会有任何麻痹的感觉。

不过两姊妹仍然没有动静,应该说是无法采取行动,原本她们打算跟着魔法师同时行动,魔法师却没有出现任何动作,两姊妹原先的目标就是在压抑魔法师的同时帮助住藤,不过……

「还真有趣,平常要是没有实力特别突出的狼,照理说应该会成为相当辛苦的消耗战,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就算持续受到伤害,肚里蛔虫却受到月桂冠的吸引不断提供力量,这些无名狼群似乎也认为会被我们看扁,因此展现出自己的毅力……真是一场不错的争夺战。」

魔法师走到双头魔犬身旁后,就开口说出这句话。

「不过要是乌头小姐拿出实力……不,应该说只要您参战,就会让整个战场出现剧烈变化,您为什么毫无动静呢?」

混战也变得越来越激烈,九匹狼都以想把对方喉咙咬断的气势互相扑向彼此,被瞄准的目标扭动身体躲过攻击后,就会立刻转为锁定其他狼的喉咙。

里面有匹会将毒液涂在牙齿上的狼,而这也让现场持续酝酿出不稳的气氛。

「看起来很美味的料理就细心又美丽地排在架上,虽然想吃却又不想用筷子破坏美感,你们不觉得出现这种感觉也是很合理的吗?」

泽桔姊妹抬起头看着正在观望混战的魔法师,他也露出彷佛缅怀着某些往事的眼神。

「这是当然的,难道您想说今晚也是这样吗?可是……」

魔法师则是对姊姊的话浮现笑容。

「今晚我是过来打倒乌头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佐藤放弃继续身为狼……不过,现在那家伙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忙,就算今晚输给乌头,我想他明天或后天还是会勇敢面对她,然后总有一天会获得胜利,如果这点小事就会让他放弃……那这种胆小鬼也没有我帮忙的必要。」

「没想到您居然这么无情呢,我们对去年西区的状况还不是很熟悉……不过感觉和对待魔女的方式好像不太一样呢。」

虽然姊姊朝魔法师如此挑衅,然而他似乎没有任何受到刺激的样子,也让姊姊微微地啧了一声。

其实她很想赶快冲进混战之中,并且与这些久违的对手交手,然后将降临在眼前的月桂冠抢过来,而镜也和姊姊怀着相同的思绪。

「那时候的仙太过依赖社团了……套句女帝曾经说过的话,就算仙有社团成员这群伙伴,却没有能够在迷惘时指引道路并足以称为朋友的劲敌,只要一度中了乌头的毒就会很难靠己力摆脱。」

「不过佐藤同学并不是这样,所以这次您打算彻底担任从旁守护的角色,是这个意思吧……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我们还很期待和您对决才会过来的呢。」

泽桔姊妹双双露出苦笑,看来帮助佐藤反而让自己失去了与魔法师对决的机会,这或许就是想要利用佐藤的姑息想法所招来的报应。

不过,听到自己是足以称为朋友的劲敌时,也让两姊妹感到有些高兴,身体里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让两姊妹实在不想静静地待在原地。

正当镜准备说出「姊姊,我们出发吧」时,魔法师突然出声说道:

「佐藤还有乌头,我们不会出手,今天这里是属于你们的舞台,你们就放心打吧。」

他的低沉声音似乎传到混战中所有狼群的耳中,虽然狼群都将视线转向魔法师确认他的真正意思,不过里面只有乌头露出满脸愕然的表情。

根据在停车场听到的那番话判断,她是为了打倒自己怨恨的魔法师才会过来这里的,可是对方却主动宣告不打算参战,会出现这种表情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反应。

而且露出惊讶表情的不只是乌头,就连镜和梗也是一样。

「……魔法师先生,没想到您居然会用出这招呢。」

魔法师刚刚那句话里的主词是「我们」,怎么想都是指魔法师和双头魔犬,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是说远处观战的毛球。

看来他是想要观看这场混战的最后结局,才会故意说出这段话不让泽桔姊妹参战。

不知是否认为这样就有胜算,落腮胡发出「好耶!」的呼喊声并让动作变得更加激烈,看来他还保留了不少实力,其他狼也宛如呼应他的动作般纷纷发挥出自己的毅力,让整个战况变得更加剧烈。

现在已经变成让两姊妹相当犹豫是否该不顾一切参战的气氛了。

魔法师则是露出可爱到令人有些意外的孩童般笑容。

相反地,能够明显地见到乌头浮现出愤怒的神情瞪着整场混战。

「原来你真的觉得无所谓……那我要在阿优面前把佐藤……血祭了。」

佐藤和乌头在混战中交手几回,拉开距离后又再度展开激战,虽然佐藤想朝月桂冠展开攻势,不过乌头持续干扰着他的动作并展开攻击。

而魔法师就带着乐在其中的笑容,一直盯着两个人的战况。

一听到魔法师表示不会参战,乌头就开始喃喃说着话,内容不外乎就是能联想到高丽菜卷的恐怖故事,试图用这些话降低我的食欲……只可惜我最后听到这些鬼故事是在四天前,先不论肉类便当,但高丽菜卷和灵异故事可说是相当不搭调,因此我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乌头似乎也很快发现这件事,而只好不甘心地闭起嘴巴。

……只不过,层次短发女的肚里蛔虫好像受到呢喃声影响,她的动作开始出现凌乱的迹象,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这么敏感的女孩,与外表狂野的层次短发可说是截然不同。

此时混战与开始时没什么改变,依然是以褐发女高中生为中心展开激战,她把背靠在便当陈列架上将混战控制成半圆形,我和乌头也在靠近中央处的部位,每当我准备冲向褐发女高中生时,乌头就会出面阻挡我的动作,因此乌头也迟迟无法出手抢夺便当,我想她既然都说出要把我修理一顿,普通的胜利应该也没办法让她满足,她一定是想彻底虐待过我之后再抢走便当,不过这有可能成功吗?别说是把我修理一顿,要是有某个人抢走月桂冠就结束了。

正当我怀着这个疑问时,现场也突然像是显示答案般出现变化。

互相搭配时机的光头男与落腮胡都处在无人看管的状态,他们分别从左右袭向与层次短发女交战的褐发女高中生,这也让褐发女高中生顿时慌了手脚,虽然其他狼群想要阻止两人,却没办法完全控制住他们的行动。褐鬂女高中生赶紧把层次短发女打了出去,并且朝光头男踢出一脚,然后顺着动作将手伸往高丽菜卷便当,似乎想要赌赌看是否能抢到便当,这时候落腮胡也冲向便当,即使光头男被踢飞出去,原本我以为落腮胡的手已经摸到便当盒盖,不过这时褐发女高中生的手指早就滑进便当盒底了。

……每个人都觉得便当一定会被抢走,就连从光头男正后方准备追上他们、而且还在最前线亲眼目睹的我都觉得没救了,不过这时候乌头却立刻做出反应,从后方接近的她大大地将双腕张向落腮胡的左右两侧,并且发出一道「啪」的巨大声响,原来是她朝着落腮胡伸向便当的手甩了一巴掌,紧接着也朝褐发女高中生的手腕使出同样一击,瞬间两个人的手都分别从便当的上下方滑开,原来是因为麻痹而没办法顺利抓起便当。

不只是将所有重量放在抢夺便当的落腮胡,就连褐发女高中生都在最前线跌倒,发现有机可趁的壮汉立刻冲向混战区,无法完全阻挡壮汉的乌头只能选择躲开,不过壮汉的脚还是被「啪」地狠狠甩了一巴掌,而壮汉也以冲往陈列架的姿势应声摔倒,前方刚好就是还倒在地面的褐发女高中生与落腮胡,两个人分别发出「不会吧!」「糟糕哩!」的叫声后,就被夹在陈列架和壮漠中间发出呻吟声。

「佐藤……我要认真上罗。」

彷佛像是宣告争夺战已经结束般,乌头一派轻松地站在陈列架前加此说道,乌头就站在壮汉冲刺后出现的空间中,虽然其他狼还是将她团团包围……不过见到她一瞬间制服三位强敌的身手,其他狼也被吓得目瞪口呆。

乌头重新戴好眼镜直直地看着我,眼睛里还流露出甚至能感觉到杀意的眼神。

相对地,我则是对她露出笑容,因为我觉得自己总算出现在她那先前只有魔法师与枪水学姊的视野里,接下来才是这场争夺战的重头戏。

「你那是什么表情?居然还有心情笑……」

就在这个时候,层次短发女突然血气方刚地发出「别小看我们!」的叫声冲了过去,另外两匹狼也彷佛受到鼓舞般跟在她的后面,我则是趁机朝单膝跪地的光头男互相看了一眼,对他做出并肩作战的邀请。

乌头似乎毫不在意冲过来的狼群,仍然用视线紧紧地盯着我的动向,她首先对迎面扑来层次短发女的大腿甩了一巴掌,然后再朝脸补上一记巴掌,后面接近的其中一匹狼直直冲向乌头,而另外一匹狼则是转向便当。乌头对接近的狼大幅度地挥出手腕,这只是故意吓吓对方的动作,不过由于见到先前褐发女高中生他们接连被击倒的景象,那匹狼也赶紧选择向后跳开,乌头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将锁定便当的狼一掌推了出去。

就像先前褐发女高中生和落腮胡做出的动作般,我和光头男也分别从左右袭向乌头,乌头则是当场高高纵身一跃,明明是从地面起跳却几乎快要碰到天花板,虽然我瞬间闪过跳往空中紧咬着她不放的念头……但要是这时候跳起来,便当就会被光头男或是刚刚往后跳开的狼抢走,这个判断让我打消跳起来的念头而选择锁定便当,光头男也跟在我的旁边。

便当瞬间逼近我的眼前,甚至还能看到里面金黄色的高丽菜卷,我们就这样互相推挤并将手伸向便当,只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便当了。

「……你觉得我会乖乖让你们抢走便当吗?」

一道冷冽的呢喃声从上空窜进我们的耳朵里,一瞬间就让我的肚里蛔虫保持沉默,我只好赶紧从最前线跳开,虽然肚里蛔虫一直喊着要我冲过去,不过就在光头男即将扑向便当前,上空的乌头也从头顶袭向光头男。在双方接触的瞬间,乌头的长长黑发也将光头男团团包覆,让他还来不及发出呻吟声就摔倒在地,就算先前存活的狼冲向最前线,乌头也在抬起头的同时一脚把那匹狼踢开。

「这样就没有人阻扰我们了……阿优果然还是不过来,这样我真的会把佐藤打到站不起来喔……」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以前我也曾经碰过一对一单挑的局面,照理说这种时候大概都是其他狼已经失去意识……不过这次却是因为乌头的巴掌……不,中毒的那些狼都还有意识,他们还躺在地面发出呻吟声不断挣扎,只要打算挪动无法移动的四肢,就会被传来的剧痛感折磨得不停扭动身躯……可说是相当残酷的景象。

这就是狼毒草的真正实力吗……我真的有办法赢过她吗?

不对……就算输掉也没关系,之前的我甚至还没办法踏进与她对决的领域,我只不过是个被她拿来利用的配角而已,也是个不值得讨论胜败的小喽罗。

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乌头正在看若我并试图将我击溃,应该说我总算努力爬了上来。

我朝将双手挽在胸前的魔法师、还有连现在都似乎很想赶过来的双头魔犬瞥了一眼,他们让差点放弃的我重新振作起来,于是我怀着感谢之意对双头魔犬点了点头,然后对魔法师抛出含有「你就好好看我表现吧」意思的视线。

我和乌头在便当区旁互相瞪着彼此,气氛又再度变得越来越紧绷,总觉得只要时间越拖长,空气的重量就会跟着不断增加。

每个瞬间都过得异常缓慢,感觉一瞬间的黑暗被无限延长,也让我有种整个世界都被漆黑完全笼罩的感觉。

魔法师、乌头和枪水学姊都从黑暗世界里现出身影,他们三个人互相看着彼此,而我出现在旁边想要硬挤进他们之间,因为明明都有看到我,他们把我当成空气的举动实在让我有点不太开心……而且最重要的是,枪水学姊居然对我……

肚里蛔虫突然发出喊叫声,当光芒重新回到视野中时,原先乌头应该还距离几公尺远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的巴掌也迅速逼近眼前。我没办法躲过这击,既然这样就只能往前了!我一个箭步踏进巴掌的内侧,并且用侧头部朝她的手腕用力一撞,虽然视野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不过并没有麻痹感,硷是我赶紧使出一记勾拳,乌头仍然像是树叶般轻盈地跳开躲过这击,她弯下膝盖与腰部毫无声响着地后,就朝着我的面前冲了过来,并且在踏进攻击距离的同时从左右挥出巴掌,我用手刀分别抵住她的左右手腕并探出头往前一顶,虽然我们的额头互相撞在一起,不过向后仰的只有乌头,原本我打算继续展开追击而往前踏进一步,可是这却是相当严重的失策,乌头在向后仰倒的同时将双手撑着地板,直接让身体转换成后空翻的姿势,鞋尖灌进我的腹部并持续削过下巴,结果这次反而是我向后仰倒。

当我把脸再度转向乌头时,乌头又紧接着大幅度挥动右腕展开追击,我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躲过这击,虽然我反射地想要立刻反击,脑中的不祥预感却让我把这股冲动忍了下来。果然如同我的猜想般,她顺着挥出巴掌的势头直接从左方使出回旋踢,我则是用右拳弹开这道攻击,不过力道却比我想像中还要轻得多,只见她的脚转往上方……然后直接转变用脚跟攻击我的头顶,虽然我用左手完全挡下这道攻击,原本我以为这脚没什么威力,却没想到比想像中还要沉重,于是我弯低膝盖忍下冲击力道,结果乌头居然喃喃说着「这样还不够喔」……同时用右脚鞋底踹向我的脸颊。

难怪刚刚那道攻击会这么沉重,因为她在我接下脚跟时把所有重量压到我的身上,而且还举起原本用来支撑的右脚使出踢击。这道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我被踢了出去,不只是没办法防御,我也无法在头顶被被压制的情况下向后仰起身体减轻力道,只能硬生生地完全吃下这脚。

乌头的武器不只是毒,而是受到攻击后立刻展开反击,或是从攻击连接下一道攻击……两者间的切换可说是流畅又快速到令人畏惧的地步。

被打飞的我挥在某匹跌倒的狼身上,落地时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正当我准备立刻撑起身体时……我的左腕也传来那道「啪!」的爆裂声,感觉瞬间随着锐利的冲击消失无踪,我被打飞时紧紧跟在身边的乌头则是紧接着使出第二道巴掌,我没办法躲过这道攻击,只好扭动身体用左腕接下这击,身体又随着爆裂声再度跌倒在地,每当左腕接触到东西,就会有股类似神经完全裸露的疼痛感袭卷而来。

当我勉强撑起身体时,我发现自己刚好位在背对便当陈列架的位置,不过依现在这个状态来看,要与乌头单挑并抢到便当可说是相当艰难。

「……你也差不多该做好心理准备罗。」

总算拉开距离的乌头朝着手掌「呼」地吹了一口气,简直就像把枪口硝烟吹散的枪手似地。

……看来到此为止了。比起瘫痪的左腕,清楚地发现与乌头之间的实力差距也让我萌生放弃的念头……算了,就是要勇敢应战然后输掉,总比用逃避解决这件事还是好太多了……

正当我盯着乌头准备放弃时,我突然感觉到有道「会输的……」的声音传进耳中,那不是乌头的呢喃声,而是目前仍然被壮汉压着而意识朦胧的褐发女高中生。

「现在你这样会输的……小狗狗……好好看着月桂冠……」

听到这道沙哑的声音,我也转头朝月桂冠的高丽莱卷便当瞥了一眼。

「不论是香甜又松软的煎蛋、出现就会让人很高兴的鱼板、洒有白芝麻的烫菠菜……还有高丽菜卷……」

不知是否因为意识已经朦胧不清,褐发女高中生突然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不,我听得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她说的就是那个高丽菜卷便当的菜色。

「高丽菜卷用的是冬季高丽菜叶……只要经过加热就会增加甜味……而且每个版本的内馅都是包着不同的肉……」

我这时候总算理解褐发女高中生为什么要解说菜色,她仍然像以前一样想加强我肚里蛔虫的力量,不过声音却相当细微,而且现在她还是被压在壮汉底下。

「试着想像看看……想想自己大口咬着那个高丽菜卷的模样……然后就能……」

说到这里时,褐发女高中生就露出微微笑容昏了过去,乌头似乎也从中途发现她的意图,于是一边重新戴好眼镜,一边用彷佛看着怪东西的眼神看着她。

……我的嘴角差点露出笑容,这次实在受到太多人照顾了。原来大家都是很爱我的嘛,真是的……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善解人意呢……

我背对着陈列架压低姿势,并且将右手举往前方举了起来,我用嘴巴咬着已经无法用意谶控制的左腕袖口以免碍事,然后抬起头看着乌头。

我没办法只用单手使出连续攻击,既然这样就只能将胜负赌在一击上了。

我再度朝月桂冠瞥了一眼,沉眠在透明盖子另一侧的高丽菜卷就像黄金般闪耀着美丽色泽,与出现在我家餐桌的高丽菜卷可说是天壤之别,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食物。

我们家的高丽菜卷比寿司还大上一圈,里面包着来路不明切成立方型的神奇肉块,咬下去就会从充满纤维质的高丽菜叶里挤出来并掉到外面……虽然这么说对老妈有点抱歉,不过说难听点那根本就只是个『高汤炖离丽菜与神秘肉块外加培根与腌葫芦瓜』而已。

而我居然打从出生以来就相信那是普通的高丽菜卷……我今天绝对要洗刷这个耻辱!目标就是那个几乎有少年拳头大的圆形大高丽菜卷!!

经过堂堂进化后演变成的最终型态,就让我确认看看那到底有多好吃吧!!

把意识集中起来!不是靠着怨恨或愤怒,食欲才是最重要的一切!

肚里蛔虫啊!请赐给我能用一击击败乌头……还有将挡在我和便当之间所有障碍击溃的力量吧!

我张开眼睛紧盯着乌头,不只是站在她身后的魔法师与双头魔犬,就连便当区以外的所有东西都从我眼中消失,只是紧紧盯着身为障碍的乌头。我集中所有意识将她认定为今晚必须打倒的目标,甚至到了几乎能让痛楚与麻痹感消失的地步。

「……喔……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总算变得有趣一点罗。」

虽然乌头微微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不过当她说出「我要上罗」后,又再度恢复成毫无表情的眼神看着我。

……来了。乌头飞也似地瞬间接近我,第一道攻击是用脚踢,虽然我用右手弹开这击,不过我并没有挪动紧紧踩着地面的下半身,乌头抽回被弹开的脚后,紧接着又立刻踢出另一只脚,我毫无动静地用腹部接下这脚,腹部也传来一股沉重的冲击力,不过我仍然紧紧盯着乌头等待时,机,距离最佳的时间点还有一段距离。

想想枪水学姊与追猎魔犬的那场争夺战,那时候学姊就是……

乌头在着地的同时压低腰身,并且朝着我一个箭岁冲了过来。

……就是现在!如果要一击打倒乌头,现在就是灌进所有力气的攻击距离!

我向后抽回右手与右脚,在乌头从左右伸出巴掌时使用右脚推动身体,左脚则是紧紧咬着地面拉动身体,最后则是扭动腰部将手掌…

右脚传来被巴掌击中的爆裂声,不过我的重心已经移向左脚,于是我继续让身体往前推进,接下来是左脸传出爆裂声,左眼的视野也随着宛如脑袋裂开的冲击力瞬间消失,然而我的右眼还是能够紧紧盯着乌头。

我扭动腰部将右腕挥向前方,就像是用整个身体冲撞般将手掌灌进乌头的腹部,不过乌头也抓着我的肩膀拼命地不让自己被打出去,她的头发将我团团包覆,而我就在几乎能碰到鼻尖的距离与乌头互相对望。

我放开咬着的袖子,并且发出怒吼声继续伸出右腕,她的手也从我的肩膀放开,乌头的身体就在这个瞬间完完全全地被推了出去,她那细瘦的身体则是直直地在超市中飞行。

就连我都没办法完全控制攻击的力道,只能直接顺着推出手掌的姿势跌倒在地,远处传来的「啪唰」声也让我拾起头,只见魔法师把已经浑身瘫软的乌头接了下来。

是我赢了……不,应该说是我们赢了,这场争夺战借助了太多人的力量,实在没办法说是我一个人的胜利。

我为了向最后提供建议的褐发女高中生致谢并夺取月桂冠使当,正当我拖着右脚撑起身体并回过头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吓了一跳,因为褐发女高中生已经站起来并拿着便当了。

「小狗狗在最重要的时候果然很可靠呢。」

光靠遍体鳞伤的褐发女高中生说出的这句话,就让我大概理解到底是什么状况了,也就是说……我被骗了吗!?不然这要怎么解释!?该不会我是被褐发女高中生当成牵制乌头的诱饵……喂喂喂喂!?

敌人就是伙伴,不过伙伴也是敌人……这就是半价便当争夺战的定律吗?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当我满脸惊讶地想着这些事时,趴在地面的狼仍然像是僵尸般发出呻吟声努力地爬向便当,看来便当被抢走也让他们的肚里蛔虫发挥出最后的毅力。

我发出「可恶!」的叫声赶紧拖着右脚冲向陈列架,顺便还把途中抓着我脚的层次短发女踢了出去。

最后我总算来到陈列架前,我要选简单还是可乐饼便当呢!?我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能犹豫—变成僵尸的狼群很快就要聚集过来了……咦?

「我已经吃腻那个便当罗……而且后来最努力的人还是小狗狗喔。」

还留在陈列架里的居然是可乐饼便当……还有月桂冠——真·和风高丽菜卷便当。

我用右手拿起高丽菜卷便当后,就转头看着准备前往收银台结帐的褐发女高中生。

她只是笑着对我说声「掰罗」,并且用从毛衣袖口露出的指尖朝我挥了挥手。

这时,乌头正在看着佐藤紧盯着她并宛如野兽般的眼神。

双方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能够碰到鼻尖,明明是视野会变得相当模糊的距离,但不知为何他的眼瞳却没有任何扭曲或失焦……总觉得看起来更显得格外清晰。

接下来就是一阵静寂与黑暗,在经过几个瞬间或几秒的昏厥后,乌头发现自己正被暗恋的男性拥在怀里,原来是金城优把她飞出去的身体接了下来。

不过,优的脸并没有朝着乌头,就算乌头拼命望着他,他的视线仍然是不为所动地看着别的方向,从前是枪水仙……而现在则是朝着佐藤洋。

抢到月桂冠便当的他,正在与优以及自称为双头魔犬的双胞胎姊妹说着话,优与双胞胎姊妹似乎打算前往老叟的店一决胜负,而双胞胎姊妹则是笑着对佐藤表示绝对会获得胜利。

原先朝向双胞胎姊妹与优的佐藤转头看着乌头,两个人也在此时四目相会,不过彼此都是露出尴尬的眼神。

「我知道……佐藤……约好的钥匙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不过由于佐藤的左手还无法活动,而且右手还拿着便当,于是双胞胎姊妹的其中一人代替他将社办钥匙拿了出来,并且放进佐藤的口袋里,看完所有过程后,乌头又昏了过去。

下次睁开眼睛时,乌头发现自己正独自被放在地板上,优和被他抱着的感触都已经消失无踪,仅仅只能感觉到地面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冰冷感触。

乌头将身体转为侧躺,并且如同胎儿般弯起膝盖缩起身体,长长的头发也将视野完全遮盖。

结果还是不行,就和以前一样还是输得惨兮兮,而且这次的对手居然不是优,而是输给仙的学弟,他还是不肯将视线转往这里,甚至没有任何回首一望的价值。

这点也让乌头感到相当难过,就算没办法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但乌头至少希望优能用看待敌人的视线看着她,然而这次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自己又变回了孤单一个人。

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中,从前半价社的快乐回忆就像是跑马灯般不断流逝而去,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不只是有伙伴、学弟妹以及喜欢的人,大家还能在那间社办打闹嬉笑到三更半夜,而那也是一段无法再度复得的时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视野中,突然有道光线窜了进来,那是几乎会人头昏眼花的店内灯光,而某个人就背对着光线,并且用指尖将盖着的头发拨开探头察看情况。

那是拿着塑胶袋的佐藤洋,他的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而已。」

看到佐藤的惊讶表情,乌头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正挂着泪水,于是她赶紧推起眼镜,并且揉了揉眼睛撑起自己的身体。这里是离入口大厅很近的茶类咖啡区,让乌头惊讶的是自己居然被推飞到这么远的地方。

身旁传来塑胶袋摇晃的沙沙声,佐藤带着看似很尴尬的表情迟迟没有离去,乌头仍然坐在地面抬起头看着佐藤,并且在脑中思考着他不打算离开的原因,最后则是想起先前与佐藤曾经约定的事。

「啊……你是想说那件事吗……其实那只是我……」

「我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取代他的,虽然有点可惜……对了,那个……」

没想到佐藤居然已经察觉到这个地步了,乌头面带惊讶地站起身后,就像是逃跑般背对他迈出步伐,虽然从后面还是能寒宪宰宰地听到说话声,不过乌头一律装成没听到。原本她想去买碗泡面,可是看到某个留着落腮胡的男生在热水壶前苦恼地「噗滋噗滋」按着用光的热水,就让她打消买泡面的念头,于是她只好拿起面包区切好的包装全麦面包并穿过收银台结帐,只要回家应该就能涂着奶油吃了。

乌头独自走在从前和伙伴们并肩前进的夜路上,一股几乎会感到痛楚的寂寞也让她感到相当难过。

就在这个时候,某处突然有股烤肉的香味掠过乌头的鼻尖,不过这股味道却是微弱到一哭起来就不会发现的程度。

乌头对这股味道感到有点好奇,于是就顺着味道走进附近的公园里。

只见山乃守晓正在里面生起小小的火堆,现在这个时间带会在公园里就表示……他应该又被女生赶出来了,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看了一段时间。

「呃……要吃混合牛肉罐头吗?虽然已经没剩多少了。」

「……我这边有全麦面包。」

晓立刻高兴地发出「真的吗!?」的叫声,然后就把有些烧焦的混合牛肉夹进全麦面包里,迅速地做出有些简便的三明治。

「我已经听佐藤说过大概情况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输给魔法师了吧?」

乌头弯腰坐在长椅上,简单地把刚刚的争夺战过程说了出来,晓直到最后都只是轻轻地拨弄着火堆,稍微应和几句就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从以前就是会像这样静静地听人把话说完。

「……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喜欢他吗?甚至还不惜做到这种程度,那个便当痴到底有哪点吸引你?」

「他和晓刚好相反,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知道……他很可靠又稳重,而且是个对每件事都很认真的强者,简单说就很像一把磨利的刀,只要他能看着我的话……」

说到这里时,乌头又发现自己泛出眼泪,于是她赶紧打住话语把眼泪擦掉。

经过一段只能听见枯树枝发出「啪啪」火苗声的时间后,晓就叼起香烟把话题换个方向。

「话说回来……你好像对佐藤用了美人计吧?真是的,那可不是处女应该做的事喔。」

乌头突然抖了一下身体并转头瞪着晓,没想到佐藤居然会多嘴到这个程度,不过仔细想想晓的称号叫做蜜言妖,潜进别人内心就是他的独门绝招,光是想到佐藤抱所有过程都告诉他……乌头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变得越来越红,甚至让她思考着是否能用火光稍微掩饰一下。

「反正你后来应该也没有交到男朋友吧……所以呢?你有什么感想?」

乌头拿着混合牛肉三明治,就这样在长椅上抱起双腿将脸塞了进去。

「……那时候害羞到快死掉了……而且还很尴尬……」

晓也笑着说出「要是继续下去的话,那你要怎么办啊」,不过乌头相当确定佐藤绝对会拒绝,或许该说他如果不是这种男人,优和仙就不会看上他并将他找进社团,一切过程都在乌头的掌握之中……不过就在最后的最后,她实在没办法掩饰自己的脸颊逐渐泛红,只好赶紧用浏海遮住脸,甚至还因为太过紧张而发出奇怪的笑声。

「什么嘛,你该不会觉得和洋也没关系吧?」

「……我不知道。」

「其实洋就像是我培育出来的徒弟一样……所以美琴,要不要再和我交往一次看看?」

坐在隔壁的晓直直地看着乌头如此说道,脸上还是一如往常地挂着很像说谎的认真表情。

「我不是说过……目前没有其他交往对象吗……?」

晓露出看似开玩笑的开朗笑容,不过听他说完这些话后,感觉之前那些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乌头咬了一口夹着混合牛肉的三明治,多到过头的油脂与肉汁也渗进面包里,由于肉本身就是经过调味而不需任伺调味料的狂野味道,只不过……

「……吃起来有点咸。」

晓则是笑着回答「大概就是这样」,而乌头也跟着微微地露出笑容。

我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社办里从窗户抬头看着月亮。

超过半天没有吃到食物的肚里蛔虫也发出「咕噜~~」的叫声。

「……怎么还没过来啊,老叟那边的半价标签时刻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为了实现与双头魔犬的约定,我在社办等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过等待着我的并不是敲门声,而是泽桔镜拨来的手机响声。

『不好意思,可以取消今晚一起吃饭的约定吗?』

「咦?为、为什么要取消……啊,该不会是因为便当都被抢光了吧?」

『因为……那个……』

镜反常的含糊回答也让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后面还能微微听到似乎不是拿着话筒的梗传来声音。

『镜!绝对不能说出来!!之前都夸下海口说绝对会获胜,结果不只是输给魔法师,没想到两个人还被打昏到熟食被抢光才醒过来!!要是被佐藤同学知道这件事的话……他就不会再把我们当成值得称为朋友的劲敌了!顶多只会把我们当成小喽罗或是普通的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后面还传来似乎是镜所发出的叹息声。

『呃……我想佐藤同学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嗯……不过都难得等你们那么久了,还是一起……」

『虽然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

『真是的!原本今晚要陪在佐藤同学身边的,结果居然还变成这副模样……这样我根本没脸去见佐藤同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有机会的话请务必再找我们……』

我只好露出苦笑挂掉电话,无奈地开始享用今晚的晚餐。

我从高丽菜卷便当把月桂冠贴纸撕下来后,就把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趁着这段时间从冰箱里拿出麦茶,原本月桂冠贴纸是要另外保管在资料夹里并写上夺取者的名字,不过因为平常都是由枪水学姊替我处理,我也不知道资料夹到底放在哪里,于是我不得已只好先暂时夹在学生手册里。

虽然微波炉已经发出「叮」的加热结束声,不过我还是先把手放到便当容器下面确认温度……嗯,只有温温的,还是要再加热一次,而第二次就彻底加热到温热的程度。

我随着「我要开动了!」的声音打开盖子,一股和风高汤的香味也热腾腾地冒了出来,从味道来看应该是柴鱼高汤,当初乌头抢到时我就曾经想过,如果要配饭吃的话,和风高汤吃起来果然还是此鸡汤更让人开心。

我再度看往蒸气另一侧的便当,洒有黑芝麻的白饭占了底部微深长方形便当盒的一半,另外一半则是颜色较淡的薄煎蛋、红白色的鱼板以及洒有白芝麻的烫菠菜……最后则是两个大大的和风高丽菜卷。

原本我想用筷子稍微沾点高汤尝尝味道,却感觉到有些沉重,难道高汤还具有黏度吗!?

咦?我记得乌头之前抢到便当时曾经说过高汤有加入凝胶,在常温状态下会成为固体状,不过经过加热后就会融化成液体状,难道这是用太白粉故意做成羹汤吗!?这对寒冷季节根本是超棒的组合耶!!

总之我还是先尝尝看高汤的味道……嗯,虽然里面有加酱油提味,不过果然和我事前猜测的一样是使用较浓的柴鱼高汤,调成羹汤也让味道吃起来更加浓郁……喔喔……由于高丽菜和肉馅的甜味也溶进汤汁里,因此整体的味道也更加复杂且具有震撼感。

对味道更加期待的我立刻用筷子把高丽菜卷夹了起来,切成枫叶状的红萝卜缓缓滑落,而且还从便当盒里牵出浓稠的汤汁,不论是大小或是这股厚实感……都让我能够轻松地想像到吃进嘴里的幸福感受,不过同时也能联想到我被烫得唉唉叫的景象……看来刚刚果然不应该加热两次的,如果只是稍微咬一口的话……不,这样就会只咬到高丽菜而已,就算吃到中间时会碰到肉与商丽菜分离的命运,至少我第一口还是想连肉一起吃进嘴里……嗯?话说这个高丽菜卷并没有用乾葫芦瓜丝绑起来,也没有用牙签固定……这样要防止散开就得减少高汤的量,或是将整个高丽菜卷塞得与锅子毫无空隙,照理说避免高丽菜卷散开必须要花很多工夫才对……

这在炖很多东西时可说是必备条件,不过要以平常心逐一完成必备条件却是相当困难的事……正因为是理所当然的举动,才会让人很容易懈怠或忘记而招致失败,对于忘记无名狼群并非泛泛之辈的我可说是很好的借镜。

我一边感觉到自己正歪起嘴角露出微笑,一边下定决心张口咬下高丽菜卷。

我把麦茶调整到随时能拿取的位置,而且对不断高丽菜卷吹了好几口气后,才做好心理准备咬了下去,覆盖整个表面的高丽菜都彻底煮熟而咬起来相当柔软,配合浓稠羹汤吃进嘴里的瞬间,还柔软地改变形状将嘴里所有空间填满。

牙齿穿过高丽菜叶来到里面的肉馅,没想到口感居然会如此扎实,不过很轻易地就能咬成两半,就连高丽菜的纤维也不会太硬,能够轻松地咬开而且不会让肉分离。

嘴巴里面就像是地狱般灼热,吐出来的气息也变成白色的蒸气,我「呼呼」地吐着气并在嘴里滚动高丽菜卷,然而浓稠的汤汁还是不断地将热度送进嘴里。

……不过,我总觉得这时候要是把麦茶喝进嘴里就完蛋了,于是我也把想喝茶的欲望忍了下来。

至于味道……该怎么形容呢?拥有柔和甜味的冬季高丽菜与羹汤互相混合,湿润与柔软的口感吃起来可说是相当舒服.彷佛就像是拥抱着整个舌头似地。

而且最令我意外的是,里面包的居然是鸡肉,咀嚼微微留有弹牙口感的粗绞肉时,还传来一股能够感觉到「喀喀」声的嚼劲。我猜那应该是连软骨一起绞碎的肉,硬要说的话还比较接近鸡肉丸子,而且里面还混有不会喧宾夺主的青葱、紫苏以及些许生姜,虽然配料的量控制在要特别注意才会发现的程度,不过要是没有这些清爽配料陪衬,吃起来肯定会感到相当单调。

不论是毫无油腻感的鸡肉丸子、高丽菜的甜味、柴鱼高汤的风味,这些食材都在浓稠羹汤中化为一股能将人团团包覆的温和味道,湿润、柔软、弹牙又酥脆的丰富口感也让我吃得相当尽兴,而且勾芡的高汤在吃的时候还会滴滴答答地掉下来,让咬断高丽菜卷时不会突然有汤汁喷出来,这也是相当令人高兴的体贴做法。

每样食材都没有特别突出的特色,或许每个地方都是很常见到的烹调法,不过将这些食材全部组合起来后,就变成了只吃一口就会让人惊叹不已的料理。

……而且随着咀嚼,鸡肉满溢而出的肉汁和口中的高汤也互相混合,让原本高雅柔和的味道加进肉特有的爆发力,也让我不断涌出想配饭的欲望,于是我老实地将饭拨进嘴里,这时候口中的浓稠高汤也被唾液中的消化酵素降低稠度,让白饭变得湿润并且容易入喉。

话说回来,据说对于唾液分泌量较少的日本人而言,较多汤汁的食物似乎比较容易食用,只要考虑到这点的话……原来如此,这的确是相当适合下饭的菜色。

明明只是单纯的一道料理,吃起来却会让人有温和、快乐与饱足的感觉,高丽菜卷在这个便当里可说是彻底完成自己的任务……这种变化就像是与楚楚可怜的大小姐和睦交往一段时间后,在发生亲密关系时脱掉名为高丽菜的洋装,发现对方展现出先前无法想像的大胆另一面,成为夫妻后也彻底扮演好身为支持丈夫的贤妻……甚至让我觉得看到了这种具备男性心目中所有优点完美女性的一生。

……这么形容好像有点夸张,不过我想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这就是油神经过多次尝试错误所得到的结论,也是他自己所认同的月桂冠便当。

「啊~~真是太好吃罗~~我好想和别人分享这股味道的美妙之处喔……嗯……」

独自吃着这个便当时,也让我的脑中浮现出许多回忆,不论是与乌头、魔法师、泽桔姊妹以及其他狼群……还有与枪水学姊发生过的所有事。

我先让自己摇了摇头,把难以思考的麻烦事情全部赶出脑外,然后从窗户抬起头看着月亮。

现在先好好享受这个便当吧,只要这样就好……当我独自耍帅地如此说服自己后,我的手机突然发出响声,害我差点吓得把筷子掉了下去,打开一看就发现原来是枪水学姊打来的电话。

先前发生的事就像是跑马灯般闪过我的脑中,也让我拿着电话的手瞬间流满手汗,电话仍然持续发出声响……我实在没有不接这通电话的理由,或许该说我很想接起来,因为我很想听听学姊的声音。

『嗯?是佐藤吗?是我,好久不见。』

明明声音里混着电话特有的吵杂声响,学姊的声音却让我莫名地感到相当怀念。

「学姊好久不见!台湾那边好玩吗?」

学姊从话筒另一侧说出『你急么突然这么问』后,然后就发出噗嗤的笑声说道:

『哎呀,其实还满好玩的喔。有很多夸张又让我吃惊的事,而且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佐藤……就是我在台湾碰到广部罗。』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名字,也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不过很可惜的是,学姊在这种时候实在不会毫无预兆地开这种玩笑……那就表示这是事实罗?

『听说她好像是到那边拍电影,学校也认为她不算是陌生人,所以我们还和她一起自由活动喔……总而言之,等回到社办再连旅行趣事一起告诉你吧。』

我立刻发出「喔唷~~」的不满声音,学姊则是从话筒另一侧说着『稍微忍耐一下吧』并发出噗嗤的笑声。

『话说回来,超市那边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

既然学姊都这么问了,这里当然发生了许多事情,只不过……

『我想只要让你们吃点苦头,以后仙知道这件事应该也会觉得很不甘心吧。』

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乌头曾经说过的话,我想学姊应该会不太喜欢这段出国时所发生的事,虽然她之后一定也会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但难得这么久才听到学姊的声音,我实在不想在这种种气氛中说出那些事,所以我……

「没什么,就和平常一样,只是觉得有点寂寞而已。」

听到学姊放心地回答『这样啊』,我的嘴里也自然而然地喃喃谗道:

「……而且我很想赶快看到学姊。」

『嗯,我也是,虽然要后天才会到学校上学,不过明天晚上就会回到公寓,所以明天礼办见吧。』

我立刻像是小狗吠叫般发出「好的」的声音,也引来学姊的一阵笑声。

『那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还有其他事吗?』

「没什么事……对了,请问之前保管月桂冠贴纸的资料夹放在哪里?其实现在油神的月桂冠便当就在我眼前,那个便当叫做『真·和风高丽菜卷便当』喔。」

『月桂冠!?而且居然还是油神很少出现的月桂冠……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便当……不行,今天已经要睡觉了……听到那个便当又让我的肚子……可恶!』

听到学姊既反常又认真地发出不甘心的声音,也让我不禁笑了出来,学姊用不满的声调告诉我资料夹放在哪后,我们就结束了这段通话。

我趁着还没忘记时赶紧拿出资料夹,把刚刚夹在学生手册里的月桂冠贴纸贴进去,并且写上日期与自己的名字。

我不经意地翻了翻从前的页数,发现有段时间都是枪水学姊的名字,然后就是连续出现金城优的名字,最后则是许多没看过的人与乌头美琴的姓名。

……这也让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某个疑问。

魔法师是为了保护枪水学姊退出社团,乌头也紧接在后面退出社团,到目前为止我都还能理解,不过魔法师为什么后来没有回到社团呢?还有其他应该还留着的社员为什么会迟出社团,只留下枪水学姊一个人而已呢……

越是思考,就让我更加在意学姊没有表明的半价社往事。

不过现在……算了,与其思考这些不知道内容的难题,现在还是好好享受油神的月桂冠吧。

然后再想些快乐的事情吧。

我把资料夹翻到目前还没有贴着任何贴纸的页面。

以后这里将会被我和枪水学姊的名字填满……至于白粉大概就是稍微点缀一下吧。

我则是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再次咬下高丽菜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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