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平此刻正在吃乌龙面。
「一个人吃乌龙面未免也太寂寞了吧,五十岚!」
在自己的房间里。
六张榻杨米大的房间里,铺着褪了色、起毛球的地毯,暖桌是冬天唯一能让他取暖的器具,铺在上面的厚绒桌巾在很久以前就被拿掉了,现在看起来只是一张自地面突出的桌子。座台上的电视中,谐星正拼了命地搞笑,下方的组合音响,时刻处闪动着『PM55:47』的字样。
双亲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出门去了,留给宝贝儿子的,是一碗打了颗蛋和洒上葱末的无味乌龙面。虽然说是每年的惯例,不过,身为一个儿子总是这样子被冷落,的确是令人感到有点寂寞。
铁平保持着左手拿碗,右手持筷,口中还鼓鼓地塞着乌龙面的状态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打开了的衣橱,以及屈身正要从衣橱中爬出来的枪之岳。
早已见怪不怪的铁平,随性地挥了挥手,顺口说了声「嗨!」问好,他口中的乌龙面还没嚼够就囫图吞了下去。
「每个月都来,还真是辛苦妳了。」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啦。」
枪之岳走到了桌子旁边。
枪之岳是『内世界』的人,她总是利用铁平所居住的『外世界』所不及的『超科学』能力穿越空间,突如其来地现身,还曾经借铁平可以隔空取物的特异背包等不可思议的道具。这个为所欲为的异世界人,其实是『内世界』OTV电视台的专属主持人,为了拍摄他们电视台的节目,老是把铁平耍得团团转。
每当枪之岳像现在这样突如其来地现身,就表示又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了。虽然铁平已经可以预测接下来有事发生,不过,每次都加以反应实在太累了,再加上之前的经验告诉他,不管怎么抗议或挣扎都没用,因此,他索性摆出一派轻松平静的样子来应付枪之岳的突然现身。
铁平手中还夹住一口乌龙面,顺口问道: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枪之岳看着电视屏幕,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外世界的电视节目真的有许多点子值得参考呢,不像内世界的电视节目总是抄来抄去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喔,是这样吗?不过,妳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无视别人的质问吧?」
「为了搞笑而出卖自己的肉体形象,自尊心特高的内界人才不可能这么做。」
「是喔」
「我学到了很多。」
「少来,别想出卖我的肉体,妳到底说不说喂,干嘛随便喝别人家的茶!」
枪之岳完全把铁平的抗议当耳边风,她以优雅的手势握着茶杯,相当淑女地啜饮着杯中的茶。这茶原本是铁平打算在吃完面之后喝的,现在却成了枪之岳胃袋中的一滩液体。
铁平只好放弃那杯茶。
「说吧!妳到底是来干嘛的?总不可能只是来喝茶的吧?」
「当然。」枪之岳点点头,「我是为了这次的特别企划而来的。」
到目前为止,铁平早已被枪之岳口中的特别企划整得七荤八素的了。圣诞夜那次和恐怖份子大战;情人节那次被迫硬着头皮拆炸弹;白色情人节时和战车对决接着,在四月的『愚人节』中,差点失去对人性的信心;在五月的『劳动节』时,体会到了身为一个上班族的悲哀。这样的特别企划总共进行了五次,加上这次的话,就是六次,可以说已经到了懒得再继续数下去的地步了。
等等,不对啊?
「六月有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铁平歪着头,之前的企划,像是圣诞夜、情人节之类的,都是比较容易联想到的日子,不过,从上个月起,铁平就觉得已经有点勉强了。最后竟然还弄出一个『劳动节』特别企划搞什么东西啊?已经没点子好想了吗?
而现在是六月,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特殊的节日,唯一的提示,就是眼前的
「蓝色呀」
看着笑嘻嘻的枪之岳,铁平喃喃自语着。
没错今天的枪之岳穿着一身蓝色的套装。
只有那一头招牌的红发还是老样子,不过,其它的地方都是蓝色的,蓝色的裤子、蓝色的衬衫、蓝色下框的时髦眼镜、紫红色的口红、蓝色的指甲油、蓝色的高跟鞋这次也和往常现身时一样,全身清一色的同色系装扮。铁平看着自己身上穿的休闲外套和牛仔裤,忽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戚觉。
「等等!妳穿高跟鞋耶,不要踩我的地毯啦!」
「大不了拿节目制作费买张新的给你嘛,死穷鬼。」
「妳凭什么用那种优越的口气和我说话啊?」
不过,至少枪之岳愿意补偿地毯的损伤,于是铁平继续思考。蓝色?「这次到底是什么?光提示一个蓝色我实在想不出来耶!」
「这叫『有旧、有新、有借、有蓝』中的『有蓝』,somethingblue.」
「咦?」
枪之岳一边啜着茶,一边继续说道:
「在你们外世界的英语国家中,有个关于婚礼的谚语:『somethingold、somethingnew、somethingborrow、somethingblue』。这四个something是新娘将来会不会幸福的条件其中的Somethingblue是指新娘身上要穿着代表幸福的蓝色结婚礼服。」
「咦?等、等等?」铁平茫然地反问着,乌龙面碗好像就快要从他的手中滑落了,「妳说什么结、结婚?」
没错,枪之岳点点头,带着自认为带来了好消息的满意笑容愉快地说道:
「今天是小缘的订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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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定时刻为晚上七点半。」
手中拿着行程记事本的灰原一太郎,对坐在沙发上的源之助以及小缘说明行程,「晚上七点半,宴会将在大礼堂开始举行。在此之前,虽然没有特别需要准备什么,不过,因为还得要试装,因此,请在宴会开始前一个小时回到这里。」
一太郎是KOTO企业社长古都源之助的第一秘书,剪得超短的头发配上一脸的精悍,拥有高达二公尺的高大身材,但脸上却总是带着和他外表一点都不搭的温和笑容。虽然穿着利落整齐的西装,不过,依然遮不住那若隐若现强壮的肌肉线条。普通大小的记事本一到他手上马上成了迷你尺寸。虽然外表如此粗犷,不过却以做事细心与确实受到源之助赏识的理由,一路跃升到第一秘书的位子在设定上本来就是如此。
小缘问道:
「穿轻便的服装就可以了吧?」
「不,需要穿正式的礼服,关于服装方面请不要担心,小缘小姐的衣服有专门负责的人会准备好,也有专门着装的人员会来帮小姐打理好一切。」
这里是休息室虽然功用上是休息室,不过名称上却是『皇家休憩室』。房间的大小约五十五平方公尺,里面有二张床、一间交谊厅、并附有阳台,当然,应有的家具与摆设也都一应俱全。
和KOTO企业关系一向良好的芥川集团招待古都缘、古都源之助、灰原一太郎三个人前往参加他们所举办的宴会,他们三人刚来到会场,现在正在这间休息室内,由一太郎再度向两人确认今天的宴会行程。
听了一太郎的说明,小缘有点惊讶,她原本以为今天的宴会,是芥川集团为了答谢合作企业以及财界人士所举办的招待会。在形式上,应该是属于交谊性质的派对不过,看样子好像是更为正式的场合。原本以为以轻松的打扮出席就可以了,因此,头上还绑着招牌的可爱双马尾,就连衣着,也是连身洋装搭配披肩的轻松款式。
小缘对着坐在身旁的祖父问道:
「今天这场宴会的主题是什么啊?」
原本微笑着的源之助,眉头忽然动了一下。
古都源之助是在各个领域都有着压倒性影响力的超级企业KOTO的社长。除了本身是KOTO企业的大股东之外,他也因为古都家代代祖先皆为企业经理人的身分,加上自己在KOTO企业的经营上同样有着卓越的实绩而深受股东们的信赖。其实他也曾一度退休,不过在前任社长小缘的父亲突然因故过世之后,再度回到社长的位子执掌大任。虽然年事已高,但老骥伏柜,经营实力仍然令人信服。在外貌上和其它的年长者一样,皆是满头的白发以及满布的皱纹,视力也因年岁而退化,不过一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那股威严,依旧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源之助虽然在孙女身旁面露微笑地从容坐着不过,对于小缘突然的提问,却僵硬地扬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也突然变得不太自然。
「爷爷?」
「妳、妳怎么会这样子问呢?小缘?」源之助用明显动摇的口气说道:「不就跟妳说是芥川集团所举办的宴会了吗?」
「这个我知道啊。但是芥川集团举办这个宴会,是要庆祝什么啊?」
「庆祝芥川集团今后也能更加发展。」
「『也能』?」听了祖父这个奇怪的回答,小缘皱起了眉头。「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庆祝吗?」
「反、反正就是这样,没什么问题啦。」
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小缘直直地盯着源之助的脸看,源之助就这样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小缘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汗水从源之助的太阳穴滴下来,怎么看都像是正在思考什么借口的表情。
她接着转头看向一太郎,发现一太郎的表情也和源之助一样不自然。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什么,一点问题也没有。」
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吗?
小缘更加疑惑地盯着两人看,不过看样子,不管是源之助还是一太郎,都不会再透露些什么了,小缘轻轻叹了一口气,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意图。
不说就算了!
不管这次宴会的主题是什么,小缘都不打算缺席,虽然不知道源之助在支吾些什么,不过,自己前来参加这个宴会,却是有个明确的目的。
到目前为止,小缘并没有太多参加这类宴会的经验。毕竟在这类的社交场合上,多半只是和他人打打招呼而已,而且参加这样的宴会,总是让自己的心情不太愉快。不是听到哪家公司又经营不善了,就是哪家公司在私底下动些不太正当的勾当,因此,每次源之助要小缘去参加这类的聚会时,小缘总是以回绝居多。
可是,今后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
再过一阵子,自己就要继承源之助的位子,成为KOTO企业遍布世界各地员工的最高领导人。因此,和各式各样的人交流或出席这类的社交场合,也将成为不可避免的工作之一,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个人喜好去做选择了。
糟糕,怎么忽然紧张起来了呢?
小缘握着微微冒汗的手心。
自己一定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吧。看看自己是不是具有足够的器量,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站在KOTO企业顶点的领导者。
就算是古都家的人,也不代表他们就会认同自己的能力,如果没有拿出确实的实力,自己将永远被当成一个『初生之犊』来看待。
但是,自己真的能够胜任吗?
这样的疑惑一闪而过之后,小缘心中开始浮现了不安,接着便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这阵子,小缘常常产生这样的彷徨,未来带给她的庞大压力,常常让小缘产生退缩的念头。肩上背负着KOTO企业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往往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产生裹足不前的想法,甚至因此而退缩害怕。
不行,要撑下去。
每当这个时候,小缘就得再度重新坚定自己的心意。
不能认输,勇敢迎战,必须要不断地重复这样的自我打气,每当感到退缩的时候就必须再做一次。虽然不断地自我说服,连小缘自己都要听腻了,不过,还是要不断地坚定自己的心志,毕竟现在连真正的开始都还不算。
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铁平说要扶持着我往前走,他说不管到天涯海角都会陪着我。
所以小缘决定不转学,尽量和铁平共度属于彼此的时光,并邀请铁平和自己一起读书,这样的邀请,虽然也是基于期望能提升铁平成绩的用意,不过真正的目的,逦足希望和铁平能有多一点相处的时间。既然已经决定相信铁平了,就放心地把自己倚靠在铁平身上吧。
不过,也不能太过脆弱地依赖铁平,不能软弱的时候就想要逃到铁平身边,只要停留在能够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温暖,并时常把对方放在心上这样的程度就可以了。
只要铁平在自己身边,就能化解许多的不安,也才有继续迎向挑战的勇气。
加油喔,小缘。
铁平正在看着妳。
不能表现出软弱的样子。
「小缘?」
小缘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只见源之助正不安地看着自己。
梦想,一定要让它实现。
就像妈妈努力地想要实现一个幸福家庭这样的梦想一样。
自己也要努力实现和铁平在一起的梦想。
「我没事啦。」小缘对着源之助微笑道。「对了,我可以先换衣服吗?」
「咦?啊、啊啊」
「一太郎,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不过应该无所谓吧?」
一太郎点头道:「我马上就叫负责着装的人员过来。」
「麻烦你了啊,」
小缘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手提包中拿出了手机,现在才想到,还没通知铁平自己今天要参加宴会的事。
而且,也想听听铁平的声音。
只要能听到铁平对自己说一声「加油」,就很开心。这么一来,好像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了一样。
想着想着,小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拿着手机走到窗户旁,打算打开手机中的通讯簿寻找铁平的名字。
「奇怪?」
手机屏幕一片漆黑,不管按了几次电源钮,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不是坏掉了啊?」
可是直到刚刚为止,明明还好好的啊?小缘歪着头一脸不解。
***
就算是大目玉,也知道自己的品味和一般人相比,算是有点特异。
黑色的套装、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上框眼镜,以及一头黑得发亮的直发,嘴角带着一颗黑痣,嘴唇涂着暗红色的口红,从头到脚,清一色的黑。
不管往哪里一站,那个位置仿佛瞬间便整个暗沉了下来总是一身黑的她,老是被人如此揶揄,自己如此执着于黑色的异常品味,已经是个无法改变的喜好了。
「就照预定计划进行吧!」
虽然自己没必要如此批评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有点病态。
这个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个洋娃娃的家伙。
正确地说应该是像个洋娃娃般的少年。
瘦小的身躯好像用力一抱就会粉碎,虽然穿着礼服,不过仍旧看得出来四肢很细小,脸部轮廓清秀精致地宛如女子,勉强突出的喉结虽然证明了他的男儿身,不过,其它部分怎么看都像是个十足的女孩子,身高就目测来看,也只有一百五十几公分左右,覆耳的短发一眼望去毫无任何的分叉与受损,一样柔顺地宛如女人。简直就是个女孩子嘛,就算用『中性』这个词来形容,也只能让人勉强接受罢了。
他是芥川集团的最高领导家族芥川家的公子芥川小春。
既然是在豪门家族中成长的少爷,自然不可能因为不健康或不卫生的生活而造成如此瘦小的身材。这样的身分,应该过着规律的饮食、辅以规律的运动才是,不过,小春的身体却没有成长为一个男性应该有的样子。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瘦小的外表并不足以让人用『洋娃娃』来形容眼前这个少年,让大目玉如此认为的是其它的原因。
「小缘小姐的情况如何了呢?」小春问道,他的语调有点偏高。
「古都源之助还没有将今晚宴会的主旨告诉她的样子,现在也已经顺利地请人帮她换装了。」
「手机呢?」
「这方面也没问题。已经用同型的伪造物品替换了,当然,假手机是无法使用的。」
「那就好。」
小春随性地点了点头,嘴角浮出了微笑。
不过那微笑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应有的笑容。
明明是在笑,却又不像在笑,只是肌肉无意识地牵动,带出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而已。就是这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洋娃娃,所谓不像人类的感觉,原因很明显地正是出自于此。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或哪条神经产生了错乱,大目玉不由得如此想着。
身为一个人类,小春似乎欠缺着某部分生物性的机能,所以,才会在厌情的表现上产生了重大问题。
病态。
简直是接近病态的缺陷。
「你没问题吧?」
「?什么事?」
大目玉老实将自己的不安问了出来。「我担心企划能不能顺利地进行,毕竟重点在你,没问题吧?」
大目玉第一次见到小春,是在白色情人节的时候。
那次见面,是在BTV的白色情人节节目企划接近尾声,而且几乎又将以宣告失败为结果收场的时候。虽然企划失败了,不过,大目玉当时的心情却颇为轻松现在回想起来,脑中还会浮现那个少女的表情就是那样的表情,让大目玉的心境产生了变化。
这次内世界BTV电视台的节目企划,就是以KOTO的下任社长古都缘与她的未婚夫候选人之一小春的初次接触为主题,相对于对手电视台OTV所设定的主角五十岚铁平,BTV电视台所设定的主角则是芥川小春。大目玉的上司所策划的构想,就是上演一出少女在两个男孩之间犹豫不决的爱情剧。
原本节目也要安排小春在白色情人节的时候,以协助大目玉的形式参与录像,不过因为小春表示「这次先看看情况就好」,因此,大目玉就在没有被上司告知的状况下进行节目的录影。
大目玉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已经十九岁,不过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还要小怎么看都不认为他可以从铁平身边把小缘抢走,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足以吸引异性的魅力,以黑色幽默见长的BTV电视台专属主持人大目玉,当然不会没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小春对于大目玉的顾虑并不在意。
「请放心。」小春颇有自信地回答,「我也向贵电视台的制作人说明过了,我本身已经思考了许多应对的对策,恕我不在这里向您一一说明,不过,我一定会让贵电视台的节目企划顺利成功的。」
小春当然已经从BTV电视台的制作人那边得知了内世界的事,以及五十岚铁平至今的活跃表现,既然都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能拥有如此斩钉截铁的自信,大目玉实在难以理解这样的自信从何而来。
古都缘。
这个少女有可能爱上五十岚铁平以外的男孩子吗?
就因为曾经实际和小缘交谈过,因此大目玉更加无法想象,那个女孩是如此地在意铁平,甚至因为无法压抑自己在意对方的情绪,而使得自己几乎进退失据在关系如此紧密的两人之间,真的有可能介入第三者吗?或许就连旁观的人都不会希望有任何的第三者介入他们之间吧。
咦?
大目玉不由得对于自己内心再度浮现出来的想法感到惊讶。自己是BTV的主持人,应该以节目的成功为第一优先考虑才对但是为什么会产生『不希望有任何的第三者介入』这样的想法呢?
真是百思不解。
回想起来,自己在白色情人节的时候就有点奇怪了。为什么在执行企划的心态上,会产生不必要的偏袒呢?不对。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一切应该以节目顺利进行为最优先的考虑才对。就算被指责冷酷也无所谓,节目制作顺利才是第一要务,这是自己的做事原则,不应该轻易被破坏,更不应该产生任何迷惘。
不是早就对自己发誓,不管多困难都要面对挑战,无论如何都要胜过那个臭屁的枪之岳吗?
「那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大目玉压抑住内心纷乱的思绪,如此说道。
小春点点头。
「请交给我吧。」
带着他那面具般的笑容。
***
小缘的订婚宴
「等、等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而、而且现、现在谈这个不会不会太早了吗?」铁平慌慌张张地问道。「我和小缘都还只是高中生耶?这种时候就要举办订婚宴未、未免太早了啦啊!不过,我可不是以随随便便的心态和小缘交往的喔?认真的、对、我当然是认真的啊可、可是,现在订婚真的还太早了啦。虽然能这么快就修成正果,对我来说当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事了啊、这、这该不会是间接地要我向她求婚的意思吧?如果是的话,妳先不要告诉她喔?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喀呜恶!?」
铁平腹部忽然吃了枪之岳的一记沉重痛击,接着双臂不知被谁从背后架住,手脚随即被紧紧绑了起来,然后被戴上了头套和耳机,就在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状况下,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抬进了以先前的经验判断来说,可能是外景车的车厢内,载走了。顺带一提,铁平不是被抬到座位上安置着,而是被扔到车内冷硬的地板上。
在视觉被遮蔽、听觉被嘈杂的流行音乐掩盖的状态下,铁平拼命挣扎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因为疲劳而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紧急煞车让身体不住地晃动着,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的铁平也醒了过来,车子停下来了铁平一注意到车子停了下来,马上以他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嘴巴破口大骂。
「妳在前面吧?枪之岳!快点帮我把绳子解开!这算什么?绑架吗?不要给我用什么『瞬间移动』这种鬼借口狡辩!咦?」
一阵冰冷的空气滑过肌肤,灌入鼻腔中的味道,让铁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咸咸的味道是
「海浪声?呜哇哇!」铁平的身体忽然被粗暴地抬了起来。随即「喀噗!」一声丢到了地板上。他的下巴硬生生地撞上了坚硬的水泥地面。喀轰,意识因为那几乎要脑震荡的撞击力而一阵模糊,头套和耳机也因为这阵撞击而脱落了。
听觉和视觉恢复了。
「好、奸痛啊喂!就不能小心一点啊!你们搬的可是人类的身体耶!」
铁平骂到一半忽然发现。
「哎呀?」
这时他才真正地确定
自己身在何处。
虽然太阳不知何时已经下山了,不过在四周昏暗的光线中,还是可以靠听觉判断出端倪,宛如细小物品被海水拍打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耳中,视线内的水泥地面延伸的并不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黑暗的空间。
当然,还有强烈的海潮气息。
这里是
「海港吗?」
铁平原来是被丢在一个码头边。那片黑暗的空间应该就是海了。
唰背后传来脚步声,铁平回头一看,是一个戴着蓝色帽子、帽沿压得极低、穿着轻松的T恤以及牛仔裤装扮的青年,这个人自己在圣诞夜的时候奸像也见过,是OTV的工作人员。
「你、你想干嘛枪之岳呢?」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超大的素描本,写了几个字之后秀给铁平看,上面写着『看海的另一头』。
「海的另一头?」
铁平再度转头面向着海,没有任何反光的广大黑色空间不断延伸到远方,海天的交界线也被黑暗所吞噬,远方的景物全部融在一片彻底的黑色之中。
在遥远的另一头,黑色浪花摇曳的海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光点晃动着。
那该不会铁平喃喃说道:
「是艘船吧?」
那艘船就是这次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