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拉与依德尔左右挟拱之下,光一如往常地走在上学的路上。他现在已经不用怕吓到其他学生而故意晚到学校了,毕竟到学校也不能戴着太阳眼镜,而且和光走同样路线上学的学生们也早就不再畏惧光。
然而今天的气氛却异样沉重,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这周也因为要准备学园祭而不用上课,原本该是欢乐庆典的气氛才对……
「大家好像都很疲惫。」
「明明还没有到学校呢。」
女孩子们尤其没什么精神。不,那还算不上是生病的程度,总之就是从她们身上感觉不到活力,仿佛大家都变成像依德尔一样。
附带一提,本尊依德尔则是一边打瞌睡一边被雪拉牵着手走,看样子她今天可能会睡上一整天。
当三人抵达校门口时,千景照旧在那里等待雪拉她们。她先早一步到学校和大家在校门口会合,这一阵子以来这已成为固定模式了。
若是在平常,千景都会主动说「早安~~★今天也是个美好的早晨,所以……(以下为诗文)」每天都献上新诗来代替打招呼……而今天的千景只是呆呆地仰望天空,双眼看来也显得无神。
「早安千景!……咦?今天早上不念诗吗?」
「啊……早安。」
千景注意到光他们的到来,缓缓弯身道早。
「对了……今天有礼物……要送雪拉和依德尔。」
「礼物?」
千景从书包中取出玩偶。
「昨天与亚克分开后……在车站看到这个……送给朋友,要让它更加流行才行……」
光与雪拉都对那玩偶有印象。
仔细一看,被沉滞气氛所支配的女孩子们,身上都带有同样的手机吊饰。
「这个……叫做『哇拉尼』,很可爱吧……」
那是昨天卡鲁玛四处叫卖、模仿诅咒草人的吉祥物玩偶。
「给雪拉粉红色的……依德尔的是朴素的深紫色。」
千景将自己的水蓝色『哇拉尼』收进书包,然后取出相同的粉红色玩偶递给雪拉。
「没有我的吗?」
「对不起……因为卖完了。」
「不对吧!小光!这怎么想都很可疑啊!!这果然是带有恶魔诅咒的玩偶啊!!」
「雪拉请收下……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同伴了……『哇拉尼』朋友们都是无力同伴,恍惚失神……啊哈哈哈……呜呼呼呼……真快乐。」
「对不起千景,这个我无论如何不能收!!而且你根本就不是快乐的样子!!你看起来好危险,快振作一点!!」
昨天那个除了模样之外没有什么异状的『哇拉尼』,如今却隐隐透出微量的魔力,千景就是受到魔力影响才会变成这样。
「也就是说,卡鲁玛果然还是在做坏事啰?枉费我昨天还佩服他呢。」
「损失的可不只小光的佩服而已,你看这灾情!!这种东西要是流行起来,大家都会变得无精打采,事情很严重啊!」
就在雪拉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她的手机也像雪上加霜般响起。
「为什么偏偏挑这种时候打来啊!!」
雪拉接起电话,果然就是上司拉法打来的。
『时序已经完全进入秋天了呢,这边可说是丰收的秋天……啊啊,不行,这次的事很紧急,开场白就到此为止,我们马上就进入正题吧,呃……这件事和开场白也不是没有关系,其实说到秋天并不只有食欲之秋,还有读书之秋或艺术之秋这些形容,那些艺术现在有了大麻烦。』
听见这么长的开场白,让雪拉不禁怀疑真的是紧急要事吗?雪拉气到无力,反而因此冷静了下来。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呢?艺术有大麻烦是什么意思?」
『是的,其实是打从几天前,掌管艺术的天使之间开始流行一种奇妙的吉祥物玩偶,啊,所谓掌管艺术的天使,就是附身在人类身上、启发人类美感,协助其创作出名作,对于从事创意工作的人是十分可贵的。他们本身也热爱艺术与创造,优美的音乐与绘画固然不在话下,甚至还包含漫画、动画、天使规范四行诗的研究等,涉足创作非常广泛……』
「你说的那个奇妙的吉祥物玩偶,该不会长得很像诅咒草人吧?」
『没错,不愧是雪拉小姐,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那么你也明白诅咒草人会对物主造成什么影响吗?』
雪拉朝千景望了一眼,「是个性会变得阴沉吗?」她透过手机对上司如此询问。
打从雪拉开始讲电话,千景便一直将「哇拉尼」现给光看,一边说着「这个触感……让人觉得好舒服」一边用手指抚弄吉祥物玩偶的腋下,她的视线看来相当恍神。
「我说千景,我觉得那个吉祥物没你说的那么可爱啊。」
「那是光同学……还不懂『哇拉尼』的好,但是……只要像这样摸摸它……你也会成为它的俘虏。」
千景就像一个拿来路不明的健康食品给人试吃的亲戚阿姨,一直要给光摸「哇拉尼」的腋下。
「不,不用了,而且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迟到的,雪拉似乎在谈重要的事……我可以先走了吗?」
「啊!等一下!我可以边走边讲没问题!!」
雪拉将手机贴着耳朵由光带着走,依德尔则是抓着光的衣摆,就像被拖吊车拉着似地跟在光的身后。
「光同学……真性急,就算迟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千景两眼无神地堆起笑容。
「今天的千景有点奇怪,是那个『哇拉尼』的关系吧?」
「才没有……那种事呢。」
千景在说话的同时,手上仍然把玩着「哇拉尼」,少年则是直直注视着「哇拉尼」,不过那是吉祥物玩偶,光眼神的力量当然对它无效。
另一方面,雪拉话还没讲完,仍在通话中。
『没错,也就是由于那个阴沉化的影响,使得艺术天使们都丧失创作欲望,陷入机能停止的状态,这可以说是魔界发出的宣战布告也不为过。虽然我们也想尽早把这个吉祥物玩偶逐出天界……但因为那东西被下了微弱却执着的魔力诅咒,若是强迫让它与物主分开,就会发生非常严重的事。』
「会怎样呢?不,会变成怎样已经不重要,你打电话来是想通知我『要小心』对吧?如果是那样,可能就已经太迟了……」
『没错,那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其实天防省对这个诅咒草人吉祥物也几乎没有应对之策,若是强制将其分离……』
「啊,不用再说了,因为我正目睹那样的情况。」
只见在楼梯前方,光做出了以他而言相当少见的强势行为,他将「哇拉尼」从千景手中抽离。
「这样千景就会恢复原样……看来是不行啊。」
光淡淡的期待立刻烟消云散。
千景被夺走「哇拉尼」后当场蹲在地上,眼眶也顿时冒出了大颗泪珠,开始「呜……呜……」地号啕大哭起来。光慌忙将「哇拉尼」交还给她后,千景立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停止哭泣。
「这样不就无计可施了吗?」
『不,要放弃还太早了哦,雪拉小姐,因为我们是治愈天使呀……而且艺术本来就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所以只要集结我们众人的智慧,一定能创造出凌驾诅咒草人玩偶的新吉祥物。』
雪拉在穿上室内鞋时反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设计出一个新的梦幻人物,我对雪拉小姐可是寄予厚望哦,虽然没有定下提交期限,但可以的话最好能尽快完成……啊啊,但是着急也做不好,所以就按照雪拉小姐的步调,尽量快点赶出来就好,画在纸上的设计图也可以,如果能立体化更好。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把材料和缝纫机送过去了,而且缝纫机还是智慧天使所开发的倍速缝纫机,据说熟练之后,最高能使作业效率飙升四倍,在没时间的时候非常有帮助,那么就拜托你啰。另外有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就是天防省为了防止诅咒草人形的吉祥物流入人界就已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余力派援军到你那边。总之,现在已经由在那里进行别项任务的天使遏阻吉祥物的散布,雪拉小姐不用参与搜索,请你专注在创作上面。』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课长当我有那么灵巧,说做就做得出来啊!虽然我也喜欢可爱的物品,但是要我做出喜欢的作品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事耶!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啊!」
尽管雪拉如此抗议,上司却已经挂断电话。雪拉只好收起手机,肩膀无力地垂下。
「雪拉你没事吧?要让千景恢复原状好像很困难。」
「我觉得不如先抓到卡鲁玛将他打倒……不过那好像已经有别的天使在处理了……」
为了执行任务而停留在港市的天使,除了雪拉之外也只有一个人了。
「总之,我们现在是处处受牵制。」
当雪拉用一句话总结现状之际,早晨的上课钟声也同时响起,光等人也确定迟到了。
在早上的导师时间结束之后,学生们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学园祭。
由于光的班级决定要以咖啡店形式设摊,所以马上分配好各人的工作,带头指派的人则是花形同学。
蛋糕与红茶则在上个礼拜已讲好从内藤同学打工的地方进货,而茶具组也决定以租用的方式,今天则是要讨论服装与内部装潢、服务接待与餐饮人员的排班……话虽如此,光等人却没有参加。
有很多学生在筹备学园祭的同时,也要准备社团的表演活动,依情况甚至有些学生不得不以社团活动为优先。
光、雪拉和依德尔都要为了其实根本不存在的「读书俱乐部」做准备,因此无法帮忙班上准备咖啡厅的工作——雪拉就是以理力将班上同学的认知做了如此的修改。
另外,雪拉将不同班级的千景也变成「读书俱乐部」的一员。
「结果原来读书俱乐部的活动地点是在『家里』啊。」
还没到午休时间,光一行人就已经在神月家的客厅里聚集。成员除了光、雪拉和依德尔之外,还有沉迷于「哇拉尼」的千景共四人。
玄关堆了一纸箱的缝线和各色布料、填充用棉花以及纸型,还有一个桌上型缝纫机。雪拉在打开箱子一一确认内容后,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把千景也带来好吗?」
「若是设计出的样式能让千景惊叹,那不就代表有效果了吗?」
「所以千景是评审啊。」
「说评审或许是夸张了点,不过千景深深受到『哇拉尼』的影响,如果能够打动她的心,一定就成功了呀!」
「原来如此,打动她的心啊……好像很困难,但我们一定要努力才行。」
雪拉将箱子中的东西与布料一一排列在客厅,而依德尔也手持裁缝箱,跟随在众人后头进到家里。
「……来做可爱的玩偶吧。」
不知她是因为引起这场骚动的是熟人而感觉有责任……还是单纯期待做出可爱的玩偶,依德尔表现出少见的积极。
「话说回来,都没看见樱妈妈和流爸爸人……不过也好,这样我们也比较方便。」
备齐了所需物品之后,雪拉总之先翻开了空白的笔记本。
「或许是去约会了吧。」
光轻声回答,同时仿效雪拉先取出了纸笔。
依德尔则是准备了素描本与蜡笔。
「大家聚在一起……是要做什么事呢?」
「我们要设计一个可爱的吉祥物角色,要和我们一起做吗?」光邀请一个人在状况外的千景加入,不过……
「唔……嗯……比『哇拉尼』更可爱的吉祥物……我想不出来耶。」
说完,她又开始用脸颊磨蹭着自己的「哇拉尼」。
「要是不快点设法解决,等到大家都变得和千景一样就麻烦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一旦拿起笔来,光还是什么都想不到。
「对了!上次电视播出的斑马如何?呃……斑马的花纹是什么样子呢?」
尽管雪拉气势如宏的发言,她的手却仍旧没有下笔,因为没有资料可参考。
「对了,我去母亲房间把电脑借来。」
光最先想到有网路可用,却意外地被依德尔否决。
「……照片不行……要活生生的资料。」
「这样啊,活生生的啊。」
光与依德尔都陷入沉思,这样下去是没办法动手画的。
「不然大家一起去动物园怎么样?我可以向课长借天使之门。」
「……动物园不能摸动物。」
「虽然也有可以接触小动物的园区,不过种类相当有限。」
雪拉已经看出两人的意图了,即使如此她还是坚持抵抗。
「那就来看第四台的动物频道吧!」
「看了雪拉就肯变身吗?」
「……小雪,摸摸。」
依德尔紧接着就打开电视。
就在三人进行会议的期间,千景兀自表情恍惚地凝望着「哇拉尼」,陶醉在它腋下的触感中。平常的千景会受不了被排除在外,而且一旦看起动物频道,她也会和大家一起兴高采烈地观赏……然而现在的她却是无动于衷。
「雪拉,拜托你……我们不能让千景这样下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
雪拉偷偷瞄了依德尔一眼,最近只要是雪拉不小心变身成为动物,依德尔都会积极地抚摸她的身体。
虽然是同性,但是全身被人摸来摸去……即便雪拉身为天使,可是她也是个女孩子,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害羞的事。
「……小雪,这也是天使的工作哦,特技就是要拿来活用……对吧。」
依德尔指着动物频道正播放的长尾猴说道。想看雪拉的现场变身&想抚摸变身后的雪拉,使得依德尔又前所未见地积极提出意见。
「那、那谁来构图啊!我变身成动物就不能画画了啊!!」
「……画画,我很擅长喔。」
依德尔认真的眼神,以及光注视千景时的悲伤神情……让雪拉无路可走,而且再抵抗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原本是治愈天使的守护天使这时有了觉悟。
「我知道了啦,但是能不能变身成功,就某种意义来说是一场赌博哦!!」
「……变成狮子也可以。」
「以我们家的承受度来说,大象或长颈鹿就不太好了,不过加油吧!雪拉!你大概……一定可以的。」
虽然最后语气转弱,雪拉还是在光的鼓励下站起,她脱下单脚的袜子,伸展了一下脚小趾。
「准备运动结束,要、要变啰!」
只见雪拉尽可能将视线固定在电视,同时瞄准桌脚。
「变、变身!!」
为了不受理力的影响,依德尔迅速地退至厨房处,而雪拉的理力就在客厅发动了,这时电视画面上刚好是一只像是狐狸的小动物……那是耳廓狐(注:是最小的犬科动物,生长在北非和阿拉伯半岛沙漠,属于夜行性动物。)。
依德尔以正座的姿势,让耳廓狐仰躺在自己大腿上,手还来回抚摸那可爱的肚子。依德尔的手从肚子经过胸口一路往喉部抚摸而上,耳廓狐只能不停发抖忍耐着。
依德尔与触摸「哇拉尼」的千景一样,像是心灵受到洗涤般露出恍惚的表情,而光则以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依德尔……作业至此已完全停滞。
「怎样?依德尔?有想到什么点子吗?」
「……再一下下。」
「如果你累了的话,那个……可以换我来抱哦?」
「……不行。」
就在他们一来一往的时候,化成耳廓狐的雪拉突然想到。
(——仔细一想,像现在这样……不就等于是被光看见我的裸体!?)
真是尴尬的模样,而且光的视线在依德尔和雪拉之间来回,光似乎也想触摸耳廓狐,却又说不出「也让我摸吧」这句话,他是看得到却摸不到。
「……差不多了。」
依德尔像是想到什么点子,只见她抱着雪拉走向浴室。
刚好在她走进更衣间的时候,雪拉的变身也解除了。
「要替耳廓狐洗澡吗?那我也来帮忙……」
光这时候也赶过来,却被依德尔以双手遮住了脸,在依德尔身后则是一丝不挂的雪拉。
「……不——行。」
「柴讨厌洗澡,每次都会乱动,所以我偶尔也想替比较乖的动物洗澡呀。」
光似乎以为雪拉还是维持在耳廓狐的状态,雪拉为了解开误会便开口表示:
「对不起,小光!我现在刚好已恢复了人形,而且身上没有穿衣服。」
「所以依德尔才会像这样遮住我的眼睛啊,是我误会了,抱歉。」
光就闭着眼睛转身回头,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走回客厅。
(——什、什么嘛!小光!我动物化的时候就追得那么紧……我现在可是毫无防备的状态喔!?不要那么干脆就退回去啦!!)
小趾的疼痛退去之后,这次换成心痛袭来。
「……小雪?」
「小光是……笨蛋!」
雪拉的口气就像是在闹别扭,只见她就像作势要用脚踢石子似地,将脚往前一伸的瞬间,她的小趾又再度撞到门框。
「……真期待。」
依德尔预感理力将会发动,立刻退了几步移动到走廊,只见缓缓从更衣室走出的是……
以双脚步行的红熊猫(注:又名小猫熊,有时在中文里也称「火狐」。)。
「……有点太落伍。」
(——毒舌!?依德尔是说话这么毒的孩子吗!?)
「……可是好可爱。」
依德尔似乎认为红熊猫两脚站立走路的模样比较可爱,这次并没有抱住雪拉或是抚摸。
雪拉就这样跟在依德尔身后再度回到客厅,只见光的视线已经钉在化成两脚步行的红熊猫的雪拉身上。
另外还有一个异状,就是原本沉迷在「哇拉尼」的千景,这时正停下手,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红熊猫。
「哎呀,这只动物……是从哪跑出来的呢?而且雪拉好像不在……话说回来,我只有在电视上看过而已,实物真的非常可爱呢……啊!?不行,我已经有『哇拉尼』了。」
「有效了,太棒了!雪拉。」
「……小雪好棒。」
对于光与依德尔称呼红熊猫为雪拉,千景一时感到疑问。原本无精打采、凡事都无所谓的千景会感到疑惑,这也是多亏红熊猫的功劳吧
(——真的可以靠可爱的东西中和魔力呢。本来还很怀疑的,不过刚才真的有一瞬间,千景恢复成原来的她。)
雪拉忍不住双手交叠做出沉思的动作,而千景的眼神又再度恢复了生气。
「沉思的红熊猫散发出忧伤与哀愁,甚至该说是只沉着冷静的红熊猫……不行……我明明已经有「哇拉尼」了。」
得意忘形的雪拉当场开始跳起盂兰盆舞来,由于她并没有确实学过这种舞,因此动作显得有些含糊……然而就是那份含糊紧紧抓住了千景爱好奇幻的心。
「好、好可爱……一看就知道是模仿他人的动作,仿佛就是无法超越本家熊猫的那种暧昧……啊呜……好、好痛苦。」
还差一步就能让她放开「哇拉尼」了……可是却像还少了什么。
而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依德尔,终于在看到红熊猫跳舞后有了动作。
依德尔边看边将脑中的想法以蜡笔构图在素描本上,不愧自称擅长画画……不,那已不是擅不擅长的问题了。因为构图一次就要完成,不能容许丝毫错误,而激发出灵感的依德尔则是片刻也不停手,正确地勾勒出每一道线条,将跳舞的红熊猫绘制成图。
(插图038)
「……随媒体和舆论起舞的红熊猫。」
(——讽刺吗!?是社会讽刺角色吗!?)
连刚刚实际跳着舞的雪拉都全身僵硬。
见到依德尔命名为「起舞的红熊猫」的插画后,「哇拉尼」终于从千景的手中落下。
「这个太可爱了!!马上就把它实体化吧!!」
完全恢复原状……不,千景现在甚至比原来的她更有精神。
「我们当然也想这么做……你办得到吗?依德尔。」
「……不行。」依德尔小声地回答光。
「那雪拉呢?」
(——我也不是没用过缝纫机啦,不过像玩偶那样高难度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雪拉现在是只红熊猫,当然也无法和人沟通,不过看到红熊猫别过头去,光与依德尔大概也已经明白雪拉的裁缝技术如何了。
「玩偶很简单的,大家都对梦幻物品太大惊小怪了啦。」
千景说着便环顾客厅,她从神月家的『父亲带回的礼品展示区』找到一个玩偶,将其拿在手中笑了出来,千景身上已经看不见丝毫「哇拉尼」的影响了。
「啊啊,果然玩偶就是可爱……」
话说到一半,千景的视线停在最近刚加入成为展示区一份子的玩偶,然后一直凝视着它不动。
「这个……不可爱哦,缝线随便,而且以它这样的形状,缝线应该可以避免通过脸的正中央才是,眼睛用印刷的根本就是偷懒,也不是说一定要用刺绣的方式啦,但至少该用毛毡来加工吧。」
那是不像千景的严厉语气。
「为了不失去追求可爱的心情,有时严厉也是必要的,那就是少女的奇幻之路。」
千景如此强力地主张着,随后便将被烙下「劣质品」烙印的十字光商会谨制玩偶放回原位……不过似乎位置没有一次调好,她又调整了二次角度后才回到沙发。
「那我们马上来裁纸型吧!我脑中已经浮现『起舞的红熊猫』纸样了。」
「喔喔!千景真了不起。」
「话说回来,雪拉上哪去了呢?」
「……那里。」
依德尔指着红熊猫。
「不可能啦,因为那是野生的红熊猫啊。」
(——千景!你是装傻吗!?还是天生的!?)
千景只是一径地对着红熊猫微笑。
「对喔,我们没有把雪拉理力的事告诉千景。」
光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脱口而出。
「……差不多了。」
这次依德尔则绕到坐在沙发上的光身后,双手并拢遮住光的眼睛。
砰!白烟伴随着声音飘出,红熊猫的身影随即消失,当烟雾逐渐散去……只见雪拉一丝不挂地杵在原地,千景高声喊道:
「红熊猫进化成雪拉了!?而且雪拉的肌肤好美,真让人羡慕,给我摸一下好吗?」
「不要惊讶之余还一面观察呀!?」
雪拉急忙将手伸向先前脱下的衣服,直到她进入浴室避难之前,光的双眼一直都是被遮住的。
换完衣服后,由雪拉准备纸型,千景来描绘纸样。不须光等人说明,千景也理解了雪拉会动物变身之事。她没有提出疑问,只是手脚俐落地做着,而依德尔似乎使尽了力量,只见她正躺在沙发上,悠哉地看着动物频道。
「话说回来,雪拉,为什么我们要制作原创玩偶呢?我这部分的记忆有些模糊。」
千景画好纸样后才终于开始想掌握目前状况。虽然她已经明白雪拉变身之事,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制作玩偶的理由。
「就、就是那个啊!我们读书俱乐部要在学园祭展出玩偶不是吗!?要做很多出来喔!!」
雪拉在说话的同时,目光也心虚地四处游移着。
「是不能对人类说出、只属于天使的秘密吗?我对天使和恶魔的世界已经知道太多,请不要对我隐瞒,只有我一个人被排挤在外是很悲伤的,我要将这悲伤化为诗篇……」
「不用啦!呃……千景或许已经不记得了,掉在那边地上像诅咒草人的东西……」
「这个吗?嗯~~这么说来我之前的确非常喜欢它,不过这种像变化球般的流行物并不会有固定人气,只会沦为消费可爱的吉祥物而已。老实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起舞的红熊猫』了。」
「哇拉尼」对千景来说似乎已经无关紧要,她将「哇拉尼」摆放在礼品展示区中「社苌」的隔壁,如今它已是不散发魔力的空壳了。
「就算排在一起,不管那个看来都不够有趣呢。对了,这个诅咒草人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只要有人拿着那个『哇拉尼』,那个人就会活力全失……」
雪拉开始对千景说明,光则在这时端茶过来。
于是众人便喝口茶稍事休息,千景也听雪拉说明了事情经过。
「居然利用可爱的饰品操弄人心……我们要加油,一起拯救这个人类世界吧!」
只要事情牵扯到可爱饰品,千景就会显得异常积极。
而就在她们谈话之时,光正摊开一块蓬蓬的布料。
「……毛茸茸。」
依德尔似乎很中意光所摊开的人工毛皮,只见她开始以毛皮包裹自己,将身体围住后说「……狮子」并开始玩起动物变身游戏,她似乎把人工毛皮当成狮子的鬃毛……
「依德尔是女孩子,这样狮子性别不对啊。」
「……可惜。」
光从刚才就只有吐槽、泡茶或是帮忙搬运东西,基本上是千景使用缝纫机,而雪拉则负责从旁协助。
如果光或依德尔出手帮忙,反而会降低工作效率。
(——我……帮不上忙啊。)
由雪拉变身,依德尔从雪拉那里得到灵感后将其画出,再由千景负责实体化,这样的流程并没有光可以插手的地方。
此时雪拉的手机突然响起,听铃声似乎不是简讯而是来电。
「小光!我现在空不出手,你帮我接!!」
雪拉一面向千景学习剪刀的用法,一面将手机抛给光。
「好,我知道了……喂。」
『你好,啊啊,这位是……像这样直接对话想必是第一次吧,我是治愈天使课雪拉小姐的上司,敝人是拉法。』
「我是……神月光。」
光不擅长用敬语说话,对方像这样毕恭毕敬的说话会让他感到棘手,一想到如果不好好回答会很失礼,光说话就变得比平常还要笨拙。
『雪拉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的,她只是一时忙碌、空不出手……」
『请不要那么客套,麻烦你像平常一样说话,否则身为治愈天使课长的我居然让对方紧张,这笑话实在不好笑啊。』
(——总感觉……这个人……不,是这个天使,我好像对他没辙,雪拉常常借重他的协助,应该不是坏天使才对。)
隔着电话对话无须担心被看到表情,然而光却是一脸困惑。
「那我就照平常那样说话。」
『好的,麻烦你了。那么我把要说的事简单做个说明吧,虽然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但我还是针对『哇拉尼』将我们所了解的事情告知你。这个『哇拉尼』的效果似乎会随着时间而增强,或许可以说它是会进化的病毒吧,所以请转告雪拉小姐,如果可能的话,请尽早将样本送过来。』
「我明白了,『哇拉尼』的症状会随时间经过而恶化对吧?」
「是的,那么就拜托你了。」
电话倒是很干脆就挂断。对于光而言,他对拉法的印象大概就是「虽然有点不会应付,不过就是这样吧。」但拉法才是吓了一跳,原以为只有雪拉会接电话,却突然变成光……因此拉法其实是比光还紧张……话虽如此,光和雪拉她们当然不可能知情。
「所以就是打电话来催促你,希望快一点做出来。」
从光与拉法电话的应对,雪拉也已经理解了情况。守护天使嘴上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头,手还是继续拼命动着。
「对对!做得很好,雪拉!」
雪拉目前正在千景的指导下,猛烈进行裁布练习中。
「有时间练习吗?」
「这里必须要确实练习过才行呀,光同学。」
千景代替集中精神的雪拉回应。
「若是『起舞的红熊猫』无效,那么就必须制作更多吉祥物玩偶,为此有几项技术也必须让雪拉学会才行。」
「这样啊,那也教我好吗?不管什么都好,我想要帮忙,只有我一个人……什么忙都没帮上。」
「光同学只要待在这里就可以了!只要这样我和雪拉及依德尔就会干劲十足!!」
千景面带笑容地如此回答。或许要归功于裁缝的资历吧,千景能凭直觉判断对方的适性,她看得出雪拉虽然不擅料理,却具有能将其他家事打理好的灵巧身手,而光与依德尔却怎么看都是全方位的笨拙。
「这样啊……抱歉千景,我帮不上忙。」
尽管光有心帮忙,但是站在千景的立场来看,要将少年从零教起可是一件大工程,光理解到这点只好放弃。
「没有那种事!要是没有光同学,这个可爱梦工厂般的梦幻团队就不可能诞生!!该说光同学在这里就是达成一项任务了……呃,这个……」
见到千景如此在意着光,雪拉停下手说道:
「小光,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对了!小光你去散步吧,我希望你可以调查一下市内的情况。」
虽然可以说是委婉地赶他出去,但是留在这里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一点光自己是最清楚的。
「也对,那我走啰,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少年说完便独自走向玄关。
今天随从的人数真少……尽管心中对此稍有不满,但视察仍然是件愉快的事,柴意气风发地朝河边的堤防前进。另一方面,光则显得心不在焉。
(——我能做到的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少啊。)
光之前心中还期待至少有一件事可帮忙,然而这次的状况他却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
(——如果有寄宿在神月家男子身上的力量,或许就能减轻雪拉的负担了吧。)
自己总是凡事依靠雪拉,由于他有如此的自觉,因此自然会产生这种想法。
(——不,那样不行吧,照父亲所说那是类似『分开大海』那种异于常人的力量,我这样的眼神再加上能分开大海,那我在班上会比现在还要引人侧目啊。更何况,还不晓得会发挥出怎样的力量呢。)
光一面思考着,一面让柴拖着前进。
「HI!光少年,How Are You ?今天天气也很好呢。」
光并没注意到有人在对他说话,依旧面不改色地从在堤防边等待少年的恋爱天使面前通过,若是柴对亚克有兴趣而停下来,那么光或许还会注意到他,但显然柴并不把恋爱天使放在眼里。
「等一下!视若无睹会不会太过分啊!」
「……嗯?啊啊,抱歉。」
光终于注意到他而停下脚步,原先轻快走着的柴也被迫要配合牵绳持有者伫足,柴随即对光报以抗议的眼神与吠叫。
「柴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有事请尽量长话短说。」
「你好像很忙碌呢,But请你听我说好吗?是很important(重要)的事。」
「interpol(国际刑警)?」
「不是!是重要的事啦!我想要和你好好谈谈……」
「看来似乎会讲很久,请等一下。」
光在确认过河滨足球场没人之后,便蹲下来将柴的牵绳解开,只见柴立即从堤防飞奔而下,在足球场内跑来跑去。
「这样暂时可以了。」
「Thank you光少年,我就Like你这点。」
「好了,有话快说吧。」
「我们坐在堤防上说好吗?这也是为了增进人类与天使的友谊啊。」
(——还真爱装熟啊。)
尽管心里这样想,光仍是不甘不愿地在堤防草皮上坐下,亚克则坐在他的身旁,伸了下懒腰后进入正题。
「好了,我现在要说的话……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请你放松心情听就好。」
「为什么我要听亚克说你朋友的故事?」
光这个率直的问题让亚克脸色发青。
「那、那是为了事先回避危险的状况啊,如果我说这件事和小雪有关,光少年还能够拒绝听吗?」
「跟雪拉有关?」
仅仅是提起她的名字,亚克就感觉得出光想听他说话了,看来雪拉与光的距离,已经变得比亚克想象中还要亲近了。
「没错,你听仔细啰,光少年,虽然这只是我朋友的故事,却也是有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危机哦。」
「别卖关子了。」
「好,那么我就单刀直入的给予建议,天使有一条规范……就是不可以喜欢上人类,我那个朋友就是差点喜欢上人类,结果一度险些要消失,若是再进一步的话……或许就会违反这条规范了。」
本来应该是『不能让人类知道自己对对方的好感』,不过亚克稍稍改编了一下,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让光理解天使规范,而是要光和雪拉保持一定距离。
「那和雪拉有什么关系呢?」
光依然不解风情,而光的这个反应也在亚克的计算之内。
「现阶段是完全没关系,可是光少年呀,如果小雪因为什么事为开端,而对光少年由Like转为Love的话……」
「那种事……大概不可能吧,她之所以会那么努力,也是因为对我心怀愧疚,雪拉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喜欢上人类对吧?」
「Of course!但是But!你能够肯定绝对不会变成那样吗?这个世界上可以笃定『绝对』的事情你说有多少呢?」
「人类绝对会死,其他的……一时想不出来。」
「就是这么回事,就算绝对的结束会到来,却没有什么事物绝对会继续下去……啊,我不是来跟你说这种事的啦!总之雪拉虽然是天使,却也是个青春少女,或许会因为一些小事就爱上光少年……」
光的目光先移向了河滨足球场,确认过柴的情况之后,再缓缓转向亚克。
「……那我该怎么做?」
「光少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和小雪保持现状,别再拉近彼此的距离就没问题了,只是千景她……」
「千景……对了,你放着千景不管跑去哪里了?」
「为了治疗被千景讨厌而破碎的心,我去一边欣赏日本海的惊涛骇浪,一边沉浸在哀伤中啊……」
光因为雪拉而误以为天使一定要时常待在契约人类的身旁,事实上也真的多数时间都跟随在身边,不过雪拉也兼任光的护卫,所以才与他黏得特别紧。千景会拿到「哇拉尼」,对天使来说也可算是怠慢职务了。
或许是看出光略显不悦的表情,亚克紧张得脸色发白。
「……什么!难道出了什么状况!?是千景强迫小雪与光少年发生Love的关系吗!?听好了,光少年!!千景不知为何想把小雪与光少年凑成一对,要是小雪因此爱上光少年,那可是非常危险的啊。」
「没想到亚克的性格与外表相反,非常啰嗦啊。雪拉既然知道自己会死,她也不会爱上人类啊,重点是千景她……」
就在光正要说明「哇拉尼」事件之时,亚克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乐声庄严华丽又带威严,就像是管弦乐一般的手机铃声,响彻了堤防的自行车道。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拜托你留意啰!光少年!Goodbye see you!」
亚克一口气滔滔不绝讲完,随后背上便扬起羽翼,展翅高飞而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啊。」
光被独自一个人留在原地,而柴在足球场奔驰过后,这时又回到他身边。
「真是的,搞什么啊。」
柴似乎已经厌烦在河边进行视察,想要扩展视察范围到其他地方去,只见它咬住光的裤管拉扯。
(——天使不能爱上人类,爱上就会死啊。)
光就在柴持续啃咬下,茫茫然地回想着亚克所说的内容。
(——还是小心一点吧。)
他用牵绳系住柴后站起,再次抬头仰望青空,只见亚克已经消失在天际,并且似乎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亚克从岸边越过一条河飞到对岸,降落在一栋办公大楼的屋顶之后,他又重新打电话给对方,才响一次对方就接起电话。
「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了,My Mother!」
『你还在用那种方式说话啊?我不是要你改过来了吗?而且伟大的母亲大人打电话给你,你居然不接还挂断,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与亚克通电话的是七大天使之一,同时也是亚克的母亲——艾莉芙。
「对、对不起,But My Mother,刚才只是一时的操作疏失,我现在不是回电了嘛,所以没问题的!」
『你就找借口最在行。算了,母亲大人我要给不成熟的你一个磨练成为男子汉的机会,详细情形我会传简讯给你,这通电话结束之后给我好好看过。』
「机会……这次又有怎样的危机要朝我袭来?」
到目前为止,艾莉芙给予亚克的『磨练成为男子汉的机会』,全部都是让他陷入危急状况的事情。
像是先在家里厕所上了坚固的锁,然后再猛灌他牛奶;或是指示在幼稚园的游戏中加入即兴表演,又或者是让他戴着猫耳和尾巴去上学。当然要是他没达成任务的话,就会有处罚等着他。
这种教育方针简直就像狮子把小狮们推落万丈深谷,然后只养育能爬上来的孩子一样。
『只是要你歼灭在你那里暗中活动的恶魔们而已,他们规模不明、战力不明,所在地点也不明,但那些家伙全都拿着像诅咒草人的玩偶四处叫卖,而拿到玩偶的人类就会一个个失去活力,特别是敏感的人类……像是小孩之类,而天使的话就是艺术天使会受影响,大概就是这些对象会受害,不过范围只有在天界和港市。』
「歼灭!?我是恋爱天使耶,像这种粗暴的事我可不喜欢!这种事应该是属于天防省的管辖吧。」
『就是因为他们忙不过来,我才会找你啊,听好啰?你是我的孩子,所以要是连战斗都做不好,我可是会很困扰喔。』
对于缺乏自信的儿子,艾莉芙马上祭出了王牌。
『对了,那女孩……就是拉法溺爱的部下……我记得是叫雪拉吧?这任务也是为了她呀,你喜欢她对吧?那你就要表现出男子气概给她看呀。』
亚克从灰色办公大楼的屋顶上眺望港市方向,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威风凛凛。
「这种事为什么不先说啊!?如果是为了小雪,我可以赌上性命。」
不愧是他的母亲,艾莉芙很清楚要怎样才能让他打起精神。亚克就这么被她说服,充满干劲地接受了击退潜伏港市恶魔的任务。
亚克就依照艾莉芙的情报,在车站前发现了载满诅咒草人形吉祥物玩偶的推车,进行贩卖的是穿戴狮子或老虎等肉食兽玩偶装的人,当然由于那是玩偶装,因此设计也是采取受女孩子欢迎的可爱路线,从开始贩卖还不到三十分钟,推车上的玩偶就已贩卖一空了。
其中也看到一些港高中女学生的身影,她们是为购买学园祭内部装潢所需的材料而来。
(——只是没有任何异状的玩偶嘛,也没有从销售员身上感受到魔力。)
反而偷偷摸摸躲在建筑物阴影里窥视的亚克还比较可疑。
穿玩偶装的销售员拉起销售一空的摊贩推车,亚克则是在后头偷偷跟踪……更正,是以正义之名执行的跟监。玩偶装销售员似乎没发现他的存在,他们毫无警戒地从车站前走向人烟稀少的湾岸仓库街。
在仓库街的尽头,老旧砖瓦建筑物的旁边,玩偶装的两人在确认过四周之后,「嘿咻」一声将头套部分取下。
「呼~~好热。」
「真是受不了贝尔菲拉琪大人呀,说这是人界用的迷彩服,根本就是玩偶装嘛。」
「是呀、是呀,与起隐藏魔力还不如加装冷气配备呢。」
狮子玩偶装下露出的是真正的狮脸兽人恶魔,穿老虎玩偶装的也是老虎兽人,没有玩偶装的魔力遮蔽效果之后,亚克感觉到了他们微量的魔力。虽然外表凶恶,然而他们似乎不是亚克的对手。
「好了,再加把劲吧。」
「是呀,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偶像依德……」
老虎兽人的话还没说完,一名少年就从老旧红砖建筑里出现。
「有时间说那些废话,还不如赶紧载货去卖啊!」
看到那名少年,亚克一瞬间说不出话来,那是过去曾对其进行恋爱指导的弟子,同时现在因立场不同而敌对的恶魔——卡鲁玛。
狮兽人和老虎兽人好像都不敢违抗卡鲁玛,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建筑物里头。
或许这玩偶出货中心里地位最高的就是他吧,也只有他的魔力特别不一样。
「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前往下一个通路了。」
(——虽然对不起卡鲁玛少年,不过只要这时将他击倒,让他的阴谋败露,小雪对我的评价就会直线上升了。)
尽管此时是偷袭的大好机会,亚克却不这么做,他从隐蔽处现身。
「哈啰,好久不见了呢,卡鲁玛少年。」
见到亚克光明正大地迎面而来,卡鲁玛从容且毫不畏惧地露出微笑。
「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笨蛋师父吗?」
「笨蛋是多余的,不过很高兴你还肯叫我师父。」
「我还以为来的会是守护天使呢。」
「因为卡鲁玛少年你们这些人,天界目前也一团混乱啊。别看我这样,论战斗力我可是在小雪之上喔,如果因为我是恋爱天使就掉以轻心,可是会尝到苦头的喔。」
「这次和上次情况不同,你要是妨碍我,我真的会杀了你喔。」
过去亚克与卡鲁玛曾经一度交战,但当时双方并没有使出全力,亚克打到一半便放弃战斗,因此没有分出胜负。
(这个气势……你是认真的啊,卡鲁玛少年。)
以前战斗时几乎是在伯仲之间,不过这时从卡鲁玛身上散发的魔力与当时无法相比,由于察觉到巨大力量的出现,其他兽人们也纷纷从红砖仓库跑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卡鲁玛。」
「有人来找碴吗?要打架了吗!?」
其他的兽人们群起骚动,然而他们只是出现,并没有要替卡鲁玛助阵的意思。
「你们别出手,把存货搬去别处闪避,也要把『哇拉尼痛』移过去哦,这个天使就由我来打倒。」
只见卡鲁玛的形貌逐渐由少年转为黑豹兽人。
「可是,卡鲁玛!」
「不,别插手,我们和那家伙的力量差太多了。」
山猪脸的兽人上前一步想要助阵,却被狼头的兽人制止,其他兽人就像海浪退潮般回到仓库之内,他们从后门般出数个纸箱,装在不知何时驶来的货车上。
「我才不会让你们得逞!!那些玩偶全部要销毁!!」
只见亚克全身包覆了一层理力之光,瞬间他就换上了天使装扮,接着从小型天使之门内取出了弓。只要天使拉起弓弦,自动就会有理力形成的光之箭上弦,亚克将箭瞄准了化成黑豹兽人的卡鲁玛。
「想射就来试试看吧,笨蛋师父。」
「事关小雪能不能提升对我的好感度,我不会手下留情!!」
箭从亚克的弓射出并于空中扩散开来,如雨点般朝卡鲁玛落下,就像散弹枪的散弹一样。就算卡鲁玛对速度和身手敏捷再有自信,也是无法避开的吧。
然而卡鲁玛不避也不逃,只是护住脸部及胸部等要害,光之箭随即刺向卡鲁玛全身,而这段期间亚克也准备发出第二次射击,同样也是扩散型的「理力之箭」。
「没用的……将力量分散是无法贯穿我的!」
卡鲁玛双眼集中魔力注视着拉弓的亚克,令亚克背脊发寒,不肯在气势上输人的亚克也奋起理力。
但卡鲁玛并没有展现平常那敏捷的身手,而是一步一步确实地走向亚克。
(——怎么回事!?我的力量对卡鲁玛少年不管用?)
卡鲁玛一面接近一面举起右手,然后伸出利爪朝亚克挥下……就在前一刻,亚克将全力拉满的箭射出,卡鲁玛只用一只左手……便将扩散的光之箭全部挥落,同时引发的魔力气流将亚克的箭全部吹散。
「对我来说……事关依德尔小姐的性命啊!」
亚克对于自己的攻击不管用难掩惊讶,因此他并没有听到魔力气流中的卡鲁玛所发出的喃喃自语。
「阻碍我就是你的错误!!」
手再度挥落,将亚克的天使装扮从胸口撕裂至腰。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请My Mother教我近身战斗啊。)
恋爱天使被贯注魔力的利爪斩击打倒,卡鲁玛瞄准了亚克的头部,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再见了,笨蛋师父,如果你不是天使的话……我就不用这样做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天使与恶魔本来就……只有战斗的Destiny。」
看着奄奄一息的亚克,卡鲁玛心中不禁犹豫。卡鲁玛似乎从亚克身上感觉到与自己相同的气味,就是『纯粹凭着对意中人的思念而行动』这样的气味。
亚克这时已失去了意识,卡鲁玛这一击的威力比出招本人所想得还要强大;另一方面,亚克的「理力之箭」只伤到卡鲁玛的表面,就算刺中也是很快就消失,几乎毫无效果。
「天使果然天真,就算说要认真,心中也还是想着不杀伤对方而手下留情,但是……我是恶魔,我会确实致你于死地……」
卡鲁玛挥去了迷惘,再度将魔力贯注于爪上。
但是下一个瞬间……一道压迫性的理力从卡鲁玛头上压下,黑豹抬头一看,只见另一名天使正从上空注视着他,理力的源头就是这名天使。
天使以中指推高了眼镜,同时缓缓降落在地面,他所发出的理力不是亚克或雪拉可以相提并论,压倒性的理力既庞大,浓度又高,卡鲁玛只是站在旁边就已经受到影响而开始晕头转向了。
「初次见面。」
纵然满面笑容,他所散发出的强烈理力却完全展现出敌意。
「你、你你你你是什么人啊!?」
「啊,对喔,要先自我介绍才对,我是守护天使课课长米哈尔。」
「守护天使课的……课长!?」
兽人状态的卡鲁玛惊讶得目瞪口呆,这股压迫感确实非一般天使所能发出。
「是的,虽然突然这样擅自拜托很不好意思……不过可以马上给我滚……啊,不对,可以请你看我的面子就此收手好吗?」
这名自称米哈尔的天使面露微笑,其实只要看到他头上发出银色光芒的天使之环,就可以察觉他的身分……但是如今的卡鲁玛完全没有那样的余裕。
(插图050)
「原来有……像你这样的怪物啊……哈哈……」
只见卡鲁玛背上长出如蝙蝠般的翅膀,随后振翅飘浮于空中。
「谢谢你,因为我也只想收容伤者,并没有打算交战的意思,那么我等五秒钟,请你在这段时间内移动到我的视线范围之外。」
就某种意义来说,这对卡鲁玛来说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他就有不杀亚克的借口了。
张起翅膀的黑豹匆忙从仓库街朝市内的山中飞去。
那名降落地面的眼镜天使轻笑道:
「看来是蒙混过去了,好……得要帮学姊的公子急救才行。」
身为天使却公然说谎的守护天使课……更正,是治愈天使课课长,保持沉默并不算是说谎,而就天使来说,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天使是可以欺骗对方的。
就是当对方是天使的敌人之时。
拉法赶紧使用「治愈之手」替亚克愈合伤口,撕裂伤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愈合起来,然而亚克仍旧没有醒来。
「这个攻击……看来并不是寻常的攻击,这下好了,我要怎么向学姊报告呢?」
拉法是受艾莉芙所托,为了不让亚克鲁莽行事而前来监视,期限只到雪拉等人完成吉祥物玩偶的这段期间……拉法与她如此约定,并且想趁下来购买羊羹时顺道过来看看情况,不过看来他似乎也不需要再监视亚克了。
「这要住院了吧。」
拉法背着恋爱天使,缓缓展开羽翼,朝天界飞去。
就在光去散步,亚克被打倒的这段期间,值得纪念的千景亲制第一件吉祥物玩偶「起舞的红熊猫」也完成了。雪拉将第一件宅配到天界后,今天的进度就到此告一段落。其实雪拉本来还想进行第二、第三只吉祥物的制作,只是最重要的设计师依德尔没多久就说出「……我不行了」如此的丧气话,团队只好在设计师恢复气力之前,暂时先中止工作。
玄关前,千景向雪拉鞠躬说:
「那我差不多该回学校了,拜托你替我向光同学说一声。」
自己该做的事做完,千景爽快地就要离开神月家。照千景的想法,只要光在依德尔睡午觉的这段期间散步回来,那雪拉与光就能够独处。其实千景也幻想过……继续待在神月家,运气好还可以在这里吃晚饭,但她仍压抑这样的心情,那是她内心不为人知的挣扎。
「你可以等小光回来后再走啊……」
雪拉好几次都开口要这么说,千景却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离开,而依德尔也在沙发上进入午睡模式。
千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手脚俐落地做出玩偶,其实那制作速度是与天界送来的缝纫机有关,上面被施予能让熟练后速度增加四倍的理力……话虽如此,那单纯只是提升速度而已,如果是给本来就笨拙的人类使用,那么别说是东西做不好,甚至会变成是以四倍速度做出失败的作品。
(——对了,我今天还拖累了千景……现在就一个人来练习看看吧。)
雪拉已经向千景大致学过基本了,只不过要缝合时,雪拉几乎都只有在一旁看的份。雪拉回到客厅,将手伸向素描设计用的笔记本。
(——那么接下来……突然要画,还真想不到要画什么。)
面对空白的笔记本,雪拉迟迟无法动手。
「……画喜欢的东西……就好了……ZZZzzz」
或许是无意识中察觉了雪拉的烦恼,依德尔尽管是在午睡之中,却仍旧说着梦话给予雪拉建议。
「依德尔你醒来了吗?你是醒着的吧!?」
「……没醒来……我还在睡哦……ZZZzzz」
雪拉已经放弃,不管她是睡或醒,毕竟确实如她所说,制作物品时「画喜欢的东西」是重要的动机。
(——喜欢……喜欢啊……那果然还是……)
浮现在雪拉脑海中……是光的脸。
(——小光如果是动物的话,就是一匹孤独的狼吧。)
脑中浮现出这样印象的同时,雪拉的手也开始动了起来,眼神凶恶的一匹狼,但其实它的内心十分温柔,心中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如果完成就要送给光当生日礼物,这样的野心在雪拉的脑里一闪而过,不过……
「呜呜,或许我没有那种才能吧。」
「……很可爱呀……ZZZzzz」
雪拉正对完成的素描失望之际,看都没看过的依德尔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雪拉的画看起来总有哪里不对称,和依德尔的素描相比,简直是幼稚园小孩和美术大学学生的差别。
「这样就好了!小孩画的画也有大人所无法模仿的优点啊。」
雪拉如此鼓舞自己,然后就要照着素描开始做纸型。
「……我就不擅长拼图啊。」
就在雪拉的手完全停下之时,光与柴也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点进入庭院。由于天气温和,光被柴拉着逛遍了市内的公园,少年显得有些疲累。
就在喂完柴喝水之后,光从玄关回到了客厅。
「小光你回来啦,千景刚才先回去了,要我跟你说一声。」
「喔……那情况怎么样了呢?」
「总之第一件玩偶已经完成送去天界了!是我们的得意之作哦!!」
知道即使自己不在,作品仍顺利完成,光的心中有些许气馁,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极力告诉自己要一如往常。
「如何?很棒对吧!!只要我们这个梦幻团队认真起来,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看到雪拉充满自信的样子,换成平常的光都会用「了不起」或「是啊」表现出肯定的反应,今天的光却只是没什么反应地「啊、啊啊……」而已。
「什么嘛,多夸奖我一下会怎样啊?」
「是啊,说得也对,真不愧是雪拉。」
光的反应比起平常悠哉的他还要慢了半拍,总觉得像是敷衍了事。
「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和平常一样,倒是那个素描是……」
雪拉那摊开摆在桌上有如涂鸦的画别具一番风味,吸引住光的目光。意识到被光看见的瞬间,雪拉立刻就将笔记本阖起。
「这没什么啦!!」
因为那实在不是可以给作为蓝本的本人看到的绘画水准,雪拉不断摇着头。
「抱歉,我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光迅速起身后就要离开客厅。
「咦?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反正这里没有我帮得上忙的事,就算现在回学校也……所以我决定今天就待在房间看漫画了。」
「啊,嗯……说得也是。」
有些不对劲,尽管有这样的感觉,雪拉却看不出光是哪里不对劲。
就在他们进行着这样的对话时,去购物约会的樱和流也回来了。
雪拉从两人买回的材料推测,晚餐应该是吃寿喜烧。
五人围着餐桌吃饭,这在神月家还是第一次。
「光今天过得如何啊?」
流第一个动筷伸向寿喜烧锅内,若无其事地和光闲聊。
「普通。」
「这样啊,那小雪呢?」
话题突然转向自己,雪拉于是不小心把要挟给依德尔的豆腐给挟破了。
「普通啊!过着很普通的日常生活!」
「原来如此,那小依呢?」
「……普通。」
就在雪拉将弄破的豆腐移到自己盘中时,依德尔自己将手伸向锅子……准备挟取茼莴。
茼莴可说是依德尔的天敌。
「依德尔,那可不是肉哦?」
尽管听到光的忠告,依德尔仍在回答「……初体验」后便果敢地向茼莴挑战。对于只要肉和豆腐就足够的她来说,吃寿喜烧时不挟肉先挟菜,看起来像是小事一桩,其实却是一大异变。
「……我吃。」
将绿叶部分放入口中后,依德尔僵硬了几秒。
「茼莴就由身为大人的爸爸来吃,大家尽量吃肉吧。」
「流自己怕吃茼莴,却这么体贴依德尔,真是温柔。」
「重新爱上我了吗?樱。」
「是呀,流,所以你就多吃一些吧。」
刚煮好的茼莴随即全盛到流的小碟子里了,加水搅匀的鸡蛋里就像浮现了小岛……不,那可说是一座小山。
「哈哈哈,樱有时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小依都这么努力了,流你也要加油吃掉它啊。」
流只好勉强将茼莴放入口中……然后全身僵硬。
(插图054)
另一方面,说到同样僵硬的依德尔,她则是将茼莴放在舌头上伸出。
「……好苦。」
「自己放进口中的东西,要把它吃完才行。」
听光这么说,依德尔阖上嘴巴,用力闭上眼睛咀嚼。
「依德尔真了不起。」
「……咕噜……我很努力喔。」
恶魔少女总算攻略了茼莴,光则轻轻抚摸她的头,嘉奖她的奋战。
(——真好……依德尔只是吃茼莴就能得到光的赞美。)
(——原来如此,吃茼莴就能提升与光的友好度啊。)
天使与父亲同时想着一样的事。
「好,你看好啰,光,爸爸现在就要把堆得像山高的茼莴吃完。」
「樱妈妈!锅里没有茼莴了,我要追加了哦!」
平常都会剩下很多的茼莴,此时纷纷被雪拉投进汤锅内,寿喜锅变得像是一片草原的绿色牛肉锅,而在这段期间,流也眼角含泪地征服了茼莴小山。
「看到爸爸的丰功伟业,光觉得如何?」
「普通啊。」
光默默将肉分到自己与依德尔的盘中,毫不见感慨地如此说道。
「那、那我生吃给你看!!」
「不,还是煮过再吃比较好,我觉得雪拉不偏食……也没什么不好。」
平常的光都会说「那样很好」,现在却加了多余的话,他和依德尔的对应一如往常,却只有对雪拉显得生疏。
「爸爸很努力了,不过茼莴……真是强敌。对了、对了,其实本来想今天就开始,不过爸爸因为茼莴而疲惫不堪,特训就改成明天再开始吧,可以吧?光。」
「不,我可没说我要接受特训。」
「咦……流,你说的特训是什么呢?」
樱是当中唯一不知道光等人之事的人。
「课业啊,不过和学校教的不一样,是身为父亲必须教给光的事。」
「流会这么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啰。」
樱并没有特别怀疑或追究,只是将煮好的茼莴放进流的盘子中。
「来,流,这是父亲的丰功伟业第二部哦。」
「哈哈哈……光,可以为爸爸见证吗?见证父亲的生存方式。」
无论他怎么吃,不断煮好的茼莴始终支配着流的盘子,这不是续碗荞麦面(注:流传于日本岩手县一带的荞麦面,在客人吃完的同时,服务人员会立即添面,直到客人吃不下投降为止。)而是续碗茼莴。
「……真厉害。」
能专心一意不停吃着那么苦的茼莴,对流感动万分的人并不是光,而是依德尔。
雪拉与依德尔用完晚餐,并在收拾好餐具、洗过澡后于客房一起睡,对这两人来说已经成为理所当然。当初嚷着「要我和恶魔共处一室!?」的雪拉,如今也只觉得像多了一个妹妹。
老实说,雪拉并不擅于谈论自己的家庭,她的双亲在天使中算是年轻时就结婚,而雪拉在六人姊妹排行第四,另外还有三位姊姊、两名妹妹。虽说家庭人多是好事,但是被人认为父母……努力生产报国,她会觉得很羞耻,所以至今被光或樱问及自己家庭之事,她都含糊带过。
今天热闹的餐桌让雪拉想起自己的家人。
长女与次女分别扮演姊妹中首领和辅佐的角色,三女负责搞笑,五女和末女是妹妹的角色……而四女这个位置却非常微妙,既不能像妹妹们那样撒娇,也不能像姊姊们那样摆出姊姊架子。原本在下面两个妹妹出生之前,她一直都是处于末女的位置,自从那个位置被夺走之后,有一段期间她对自己在家庭中的定位始终感到困惑。
然而雪拉也拥有可以表现自己的部分。
那就是她的理力远远超越其他姊妹,也多亏了这个原因,她在幼稚园才会被分到理力高强小孩所群聚的仙人掌班,前往地上研修也如跳级般比别人早。
然后与光相遇……在那森林遭遇七大恶魔……发生了许多事情直到现在。
「……小雪。」
「哇!?你、你还没睡啊?」
月光朦胧照入房间,依德尔就睡在旁边的被窝里,脸朝向雪拉。
「……烦恼?」
「我是那样的表情吗?你是在担心我吗?那你就是杞人忧天了。因为今天有些匆忙又很热闹……让我有点想起老家的事。」
「……家人?」
雪拉警觉到自己失言了,但是依德尔并不是那种会凡事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所以只要反问她,应该就可以打住关于自己家人的话题了。
「对了、对了,话说回来依德尔的家人是怎样的感觉呢?总不可能是从莲花的花苞生出来,或是收集人鱼之泪而诞生的……也不是不可能啦。」
「……对不起。」
依德尔的眼眶突然泛出泪珠。
「为、为什么突然道歉啊.」
「……卡鲁玛添麻烦……对不起,小雪。」
尽管两人并不是家人,但依德尔似乎觉得她对卡鲁玛做的事也有责任。
「那又不是依德尔的错!而且现在重要的事,就是要赶快完成最棒、最可爱的吉祥物喔!如果是我们的话,一定能做出更好、更棒的玩偶来啊!!」
「……嗯。」
依德尔点点头,却依然泪流不止。
「……抱抱。」
「欸?」
非但止不住泪,依德尔还缓缓爬出自己的被窝,接着钻进雪拉的被窝并一把抱住她。
「等等……那个……依德尔?」
「……ZZZzzz」
似乎是雪拉的体温让她感到安心,依德尔转眼便进入梦乡。
(——好像变成连不是动物变身的时候都要被抱住了。)
雪拉无法推开哭泣的孩子,只能任由她抱着。
插曲2
高大的树木与翠绿茂盛的山岳地带中,三人正用自己的脚在绵延的山道上行走。
「为什么不能飞过去啦!天使的翅膀是装饰用的吗!」
米哈尔一开口抱怨,艾莉芙的手立刻飞了过来。
「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掌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哈尔被那阵冲击打飞,身体撞到巨大的树木上,拉法则一脸厌烦的样子。
「艾莉芙学姊,就算是体罚这样也太过分了。还有米哈尔,你应该有确实读过作战概要了吧?这次的对象擅于感测理力及魔力,所以我们必须要隐藏理力,一面飞行一面还要隐藏理力,这么灵巧的事米哈尔做不到吧?」
拉法先以中指把眼镜往上推,然后不得已地走到大树下伸手扶起米哈尔,而米哈尔则是手按着脸颊站了起来。
「米哈尔做不到……就算你做得到也不用那样说吧!话又说回来……真的是动手比动口还快呢,啊……大姊。」
「你们懂吗?就算你们再怎么优秀,对方可是战斗力比我还高的怪物喔,不然你们就在这里两人一起上,从正面和我战斗看看如何?」
米哈尔有些夸张地左右摇着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啦!」
「所以计划是尽可能避开战斗,绕到对方背后使用停止金钥,在金钥开始运作的同时,初始化也会开始,说简单其实也是满简单的。」
负责保管金色钥匙的人是拉法,钥匙上附有一条链子,而钥匙就像钟摆一样吊在下方,如果将链子垂下,钥匙就会开始摇摆,由它摆动的方式可以测出对象所在方位。
任务对象之武器正潜伏在这山岳地带的某处,一行人就沿着铺设好的山道前进,从链子的摇晃方式看来,似乎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还不能吃便当吗?既然不直接战斗,那拉法亲手做的三明治就是唯一的乐趣了啊。」
「从我们进入山里还不到三十分钟哦。」
这时早晨的阳光终于开始洒进森林,今天的任务必须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既然知道就动动你们的脚,还不快给我走!」
艾莉芙带头走在森林里,隐藏理力不被发现也是一种技术。就算天界很大,在成人前的天使之中能够完全消除气息的,只有拉法和米哈尔这两人而已吧。
「空气很新鲜,我们就边野餐边解决掉工作,然后早点回去特训吧!」
「艾莉美学姊,任务后就立即训练,就效率方面来看并不好,要经过适度的休息才容易有成效吧?」
「我当然知道,应该说不懂的是你们才对,难得上司担心你们太紧张,开个玩笑让你们放松一下,像我这么体贴的上司可不多哦?」
「阿姨……大姊的玩笑听起来不像玩笑啊。」
「你是故意的吧!」
「这才是开玩笑啦!太常生气眼角会有皱……呜哇!」
这次艾莉芙的拳头在米哈尔的左脸颊炸裂。
晨间鸟鸣中还夹杂着天使的哀呼。
「这样很伤脑筋耶,学姊。」
「哎呀,你还挺替朋友着想的嘛。」
艾莉芙将米哈尔压制在地上,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不,要是刚才的声音被对象察觉,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要处罚也等到回去。」
艾莉芙只好勉为其难放开米哈尔。
「谢谢你!我的心灵之友啊~~!你将我从邪恶的魔掌中解放……」
「米哈尔,请你安静一点,不然会影响到任务的。」
拉法冷漠地如此回答后,又继续迈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