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们常常以“通向天国的阶梯”来比喻极品的美酒。
2
“知,知道啦。试就试嘛。反正是我自己的发明。”
娜诺卡勉为其难地来到桌子旁边,“唧~~~”地亲眼看着“特利思提亚葡萄酒杯(译注:一种当地特有的酒杯)”被红色的葡萄酒慢慢地注满。那全神贯注的眼神不如说是“盯”更为贴切。这酒便是娜诺卡在工坊里配制出来的新发明。
这是从时常出入特利思提亚的企业家那里接受的委托。为了筹备近期在特利思提亚举行的特产展销会兼贸易集市,筹委会要求配制一种纪念用葡萄酒。娜诺卡欣然接受了这个委托。
现在就是这个展会的现场,现场租借了特利思提亚中央区的饭店大厅。
“只是添添嘴可是不行的。要‘咕嘟’一口气喝干哟。”
芙莉站在娜诺卡身边起劲地煽风点火。简直像是拳击比赛的指导员一样。
在会场发现娜诺卡的身影之后强行把她拉到这里来的也是芙莉。作为主管港口区的克拉商会的会长,她自然受到了与会者的邀请,穿着一身与头发的颜色交相辉映的紫色长礼服来赴会。
礼服下摆开着高高的衩口,大胆地秀出美腿,腰部以上的设计紧贴身体的曲线,其中特别强调了胸部的曲线,最后再配以露出锁骨的开襟大领口。
就礼服的饰边设计而言,可说这是一套颇为艳丽的衣装,然而这套衣服穿在芙莉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媚俗的感觉。这完全拜芙莉天生丽质的气质所赐。而站在一起的娜诺卡只穿了一件普通的帝都青年学园的制服。
芙莉按住娜诺卡的肩膀“揉揉”个不停,
“葡萄酒就是咽下去那一下!咽喉的感觉是关键。来吧来吧,咕地一口干——”
“嗯。”
娜诺卡伸出手去拿酒杯,她闭起眼睛猛地一把抓住杯身。连葡萄酒杯的正确拿法也给搞错了。而呆在一旁的芙莉则发自内心地期待着(喝吧,快喝吧,一口喝干!就这样,不要犹豫,一口气)。
娜诺卡“……哈啊啊啊啊”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定睛看着葡萄酒的水平面。
“来吧。”
芙莉把酒杯一推。
娜诺卡的身边围满了穿着正装礼服来看热闹的客人。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挤开人群跌跌撞撞地来到桌子面前。她就是奈奈。今天她穿了一件完全是小孩子穿的粉红色衣服,腰后还扎着一个出奇巨大的蝴蝶结,这身打扮看上去就像她把自己当作一个准备馈赠于人的人偶娃娃一样。
结果,奈奈正好目睹了娜诺卡高高举起酒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把刺激喉咙的葡萄酒一口喝干的这一幕。她“咿”地叫了一声全身凝固了,脸上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唇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未成年啊!”
“咕、咕、咕、咕…………”
娜诺卡的鼻子微微地颤动着,随着她可爱地发出一声声吐息,酒水一口口地涌进她的胃里。芙莉稍稍侧过身子,从斜后方看着娜诺卡,眼里充满了期待的闪光。
“喝下去了喝下去了。喝下去了哦——★”
咕嘻嘻嘻嘻,响起了一阵让人感觉有些放荡的笑声。不妙。兴奋起来了。
……看来,变成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了。一口气把葡萄酒都喝下去的醉,与普通的醉大不相同,是完全无法想像的一种的醉法。
期待——。
“呼啊”娜诺卡喝干了杯中酒。
“哦——”
芙莉放开娜诺卡的身体,“啪啪”地拍起手来。
奈奈就像看见凶恶的强盗头子将娜诺卡绑为人质似的,摆出一副怨恨的表情,脸上写着“到此为止不准再接近了”的台词,两手握紧拳头,呼呼地抖动着。
“让我看看。”
“……嗯啊?”
芙莉用手指抬起娜诺卡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向自己。娜诺卡的脸颊早已被染成了樱红色。那双眼睛也早已经变成了一双彻底的醉眼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已经到了极限的奈奈向前刚跨出了一步,芙莉就打出了牵制球。
“可别乱来,如果再靠近的话,我可会对她做出‘不得了’的事儿来的哦。”
“不得了!……不、不得了的事情。到底准备做什么呀……?”
奈奈虽然这样问,心却由于某种不知名的期待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做什么好呢。不如用胶带贴住鼻子扮猪,要么用手拉开她的嘴巴然后让她念《学级文库》怎么样啊?”
“不要——————————!”奈奈放弃了突击的计划,两只手胡乱地舞动着,“真是卑鄙,老老实实地放了娜诺卡!你已经被包围啦!!”
奈奈化身为警察队长,正在与凶恶的罪犯对峙,试图说服凶犯:眼前简直是这样的一副图景。芙莉和奈奈都不知怎么地有些奇怪的紧张。看上去虽然没有喝酒,其实多少喝了一杯,要不然会场里就不会漂满酒精的气味了。
娜诺卡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
奈奈为了寻求帮助“咻咻”地扫视周遭的人群。
“——蕾妮芮祭司。”
“啊啦。看来被发现了呢。”
留那特神殿的年轻女祭司蕾妮芮藏在几位男性客人的身后,偷偷地观察着这里的事。看来她也被邀请来参加这次展会。手上拿着白兰地酒杯的她,被奈奈发现之后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请您阻止芙莉吧。阻止未成年人饮酒吧!”
“即使你这么说……”
“没用的。”
芙莉以胜券在握的口吻插嘴道。
“祭司大人。您头一次喝酒是几岁啊?”
“……那是,好像是在十二岁的时候。”
面对陷入美好回忆般的蕾妮芮,奈奈大叫“讨厌————”,使劲跺了跺脚。
“呃嗝”这时娜诺卡打了一个嗝。
“哦?”注意到这一点的芙莉转过头去,正撞上娜诺卡的脸。完全没有防备。既然预计不到娜诺卡会醉成什么样子,至少应该有所戒备的。
刺溜~。
“呜哇”芙莉两只手蒙住脸的向后仰去,“眼睛,眼睛看不清了……!”
“喂、喂你这家伙!”
“……哎?”
眼里渗出泪水的芙莉回头一看。娜诺卡的目光已经被混沌占据了。
“搞什么啊——,浑蛋——,可恶——。呃嗝。呜~~”
“呜呜——,我只是眼睛沾到了一点酒!”
“我做的酒不好喝吗~~~?”
娜诺卡砰砰地敲响了桌子。
“还真是超容易让人理解的醉法。”
“那么这样如何。‘咕嘟’。”
娜诺卡摇摇晃晃地把手伸向桌上的酒瓶。奈奈和蕾妮芮都静静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娜诺卡拿过还剩下一半的葡萄酒瓶,咕嘟咕嘟地将满满一大口酒含在嘴里。像嘴里塞满了蔡瓜子的田鼠一样。娜诺卡踢倒椅子站了起来,转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芙莉。什什什什么?芙莉惊慌失措地发问。娜诺卡没有回答,而是飞身扑了过去,用祖父亲传的普罗司佩罗派柔道术将对方牢牢地按倒在地,使其身体无法再移动分毫。
“哎,等,等下,你要干什么。不、不要……”
芙莉发出了完全不似自己风格的,像是小女孩害怕野兽般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啊……!”
娜诺卡没有任何犹豫地贴近芙莉的脸。
“等————————”
她那没有涂抹唇膏以及其他化妆品的小小的唇,与芙莉那涂着鲜艳的红色看上去很美味的的嘴唇重合在一起。她嘴里含着的葡萄酒汁开始流淌。“嗯嗯嗯——”芙莉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奈奈则“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发出了像是从地狱深渊传出来悲鸣声。
娜诺卡紧紧地贴住芙莉的嘴唇。咕噜咕噜地像在嘴巴里摆弄糖球似的,在对方嘴里搅动着——相当有深度的一个吻。哦呜呜呜:芙莉的抵抗不知道在哪里被什么给压制了一般,连一分一毫的自由也失去了。最后,冻结的空气被奈奈子弹似的飞速冲刺给打破了。
“放、放、放开!芙莉太狡猾啦,太狡猾啦!!娜诺卡!”
以这个声音作为信号,娜诺卡的身体站了起来。很是满足地“呼——”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啊哈哈哈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奈奈一时脱力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芙莉礼服的裙摆与长长的头发都散乱一地。
“…………呜…………啊……啊……”
她奄奄一息地喘息着。
奈奈悄悄地拉着娜诺卡制服的边沿。
“那。那个,娜诺卡。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
“……第一次,还,还是被女人……”
十五岁的芙莉,这是她有生以来的初吻。
“而且,而且……还是舌吻……”
重合的唇与唇的内侧到底进行了多么激烈的运动啊。
“呜、呜、呜……”
芙莉狼狈不堪受尽凌辱,脸都扭曲了。
“呜哇————————!!”
芙莉用双手捂住脸跳了起来,像被是被欺负了的孩子似的滚下泪珠,飞也似的跑出了贸易祭典的会场。蕾妮芮目送着芙莉的背影离开,“呵呵……”地苦笑了两声。
“一半是自作自受啊。”
实际上这个时候,娜诺卡的自我意识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3
“————啊!”
娜诺卡砰地一下挺起身子来。
这里是发明工坊的二楼,她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满月分外鲜明的光亮从窗外射进来。枕头旁边的常温核融合炉内置的模拟闹钟正嘀嗒嘀嗒地记录着时间。
“……啊咧……?”
她咻咻地左右望了望四周。在贸易祭典的会场,被芙莉劝诱一口气喝掉葡萄酒之后,自己的记忆就中断了。到底是被谁送回这里的。还是自己回来的呢。
“嘿咻——”
娜诺卡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从床上下来,双脚踩到地板上发出“吱”地一声响。衣服也已经换成了睡衣。大概,是史托卡吧。……真是出奇的安静呢。不,这种时间,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让耳朵都会发痛的安静呢。
怎么突然好想见到活人,娜诺卡穿上拖鞋,向房门走去。
吱嘎。
就像看透了娜诺卡的心思似的,门自己开了。
“哟……,晚上好。”
门的对面,站在走廊上的是有着青草色头发的和神秘的瞳孔的某人。
“拉菲——,还没睡啊。”
对方默默地摇头传达了否定的意思。
“已经睡了吗?把你吵醒了,真对不起。”
“不是哦。”
“哎?”
“我不是拉菲。”
娜诺卡“啾”地眨了眨眼睛。“哎?但是……”她轻声嘀咕道。
“我是‘炫彩冲击杖’的精灵——”
突然从背后有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走廊上的人消失了。娜诺卡连忙回过头去。
“娜诺卡,一直都很珍视地使用我,谢谢你。”
“啊?不用谢。……这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她作了这样的回答,总觉得这气氛很不可思议。
“承蒙平日的照顾,今天特来回礼。”
“回礼?”
“嗯。为了给你开发更为完美的身体——需要进行改造。”
放在肩上的手里传来力量。娜诺卡仔细一看,抓住肩膀的并不是手。
是机械臂。
这是工业上用的机械手臂。
“娜诺卡。”对方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发出光来,“现在就将你打造成为‘hyperspecial•perfectarmored•nanoka•genocideangel(超特级完美武装娜诺卡毁灭天使)’希望你能够高兴地接受这份礼物……”
“哎哎?”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咔嚓一声,拉菲的头部向后旋转了180度。从头部的横断面,吱吱嘎嘎噼噼啪啪地放出无数的绝缘线圈将娜诺卡的整个身体缠住。“唔哎哎!?”娜诺卡想扭动身体逃脱,但却于事无补。
“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马上就结束了,也不会痛的哦。”
咔嚓一声,拉菲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开启,从体内生出各种精密作业机器来。叽————之类,咔嚓咔嚓咔嚓之类,兹溜兹溜之类,劈空劈空劈空之类,么叽么叽么叽之类。听到了各种各样让人感觉不妙的声音。
“行,行了吧,拉菲!!我即使不进行改造也……”
并没有引起大骚动,啊咧?娜诺卡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这是。
“啪咻——”
头部好像突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娜诺卡的意识飞向了远方。
4
“————啊!”
娜诺卡砰地一下挺起身子来。
这里是发明工坊的二楼,她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满月分外鲜明的光亮从窗外射进来。枕头旁边的常温核融合炉内置的模拟闹钟正嘀嗒嘀嗒地记录着时间。
为了整理紊乱的呼吸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娜诺卡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她“呼”地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哈——”娜诺卡自言自语道,“刚才是,什么呀。做了奇怪的梦。”
好在及时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
“看你被恶梦魇住了,所以稍稍用了一点粗暴的手段把你叫醒,不介意吧?”
“没关系,没事了。谢谢,史托卡。”
床边响起了老搭档史托卡的声音。娜诺卡脸上像被打了一个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痛,现在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不满。她坐起了身子从床上下来踩到地板上。傍晚在贸易大会上一口气喝了酒之后,直到刚才都失去了意识,于是感觉到有点饿了。
头也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看来酒精还没有完全从头部清除出去。
“我稍微有点饿了。”
“呼。正是想到这一点,在下面已经准备好饭菜。用餐吗?”
“嗯。不愧是史托卡,真英明啊★”
“当然的。在一起的年份可不是光用来唬人的。”
史托卡正了正衣领边的蝴蝶结。一身无尾晚礼服穿得笔挺。比站在地上的娜诺卡还要高出两头,嘴边还留着一对帅气的男爵胡须,见此情景的娜诺卡若有所思地歪过头说道。
“我说,史托卡。”
“什么。”
“那个——那个——”娜诺卡思索着,“史托卡,是这样子的吗?”
“在说什么啊。刚才的酒还没醒吗?”
“……应该已经醒了啊。”
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一下子想不出来了。
“脚上还不是很稳当吧。来,扶住。”
“嗯……”
史托卡伸出手臂。娜诺卡像被催促似的伸手捥住史托卡。
她“嗯——嗯——”地斜着头使劲思考着,像被绅士陪同着的大小姐似的走出卧室,走向走廊,走下楼梯进入了有些昏暗的工坊。随着中央工作台上的十字形机关被打开,工作台变形成了吃饭用的餐桌。
桌子上并排放着盘子、刀与叉。
盘子里的菜肴发出青色的光芒。不,在此之前,娜诺卡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称其为菜肴。生锈的螺丝、螺帽和钉子像山一样堆在那里。史托卡捋了捋自己又硬又直的男爵胡,将娜诺卡按到了座位上。
“这是你最爱吃的,炒铁屑拌核废料沙司。”
“哎哎哎哎哎哎!?”
“别客气,吃吧。”
“……还不够的话这里还有哦。”
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动人心弦的高音,娜诺卡不由回过头去。在与工坊相通的厨房的入口处,有一位长发飘逸侍从模样的美少年侍候在那里,远远看去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位女性。娜诺卡诚惶诚恐地问道:“……您是哪位?”
听到这话,美少年悲伤地蹙起了眉头。
“性质恶劣的玩笑吗?请别这样。”
“天、天天天天天天刹!?”
娜诺卡吓得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她回过头来再看史托卡——不,已经不能相信那就是史托卡啦——。他单手捧着满满一盘发着青光的铁屑。
“好像是因为肚子饿,脑袋也有些短路了嘛。吃了这些就会恢复了。”
娜诺卡连发出“我不要”的声音表示拒绝的空隙都没有,头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背后的天刹按住了。史托卡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娜诺卡的嘴强行打开,把充分搅拌了核废料的铁屑灌进去。
“呜——不——!!”
娜诺卡拼死地叫出声来。
然而脸被按在盘子上连呼吸也做不到了。就这样眩晕过去意识渐渐远去了。
5
“————啊!”
娜诺卡砰地一下挺起身子来。
这里是发明工坊的二楼,她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满月分外鲜明的光亮从窗外射进来。枕头旁边的常温核融合炉内置的模拟闹钟正嘀嗒嘀嗒地记录着时间。
由于刚才脸朝下睡着的原因,脸埋进了枕头里结果导致呼吸困难。
“呼——呼——”娜诺卡喘了几口粗气,并不只是因为因为紧张,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真是可怕的恶梦啊,而且还连接不断地做了恶梦。白天的记忆还停留在贸易大会上一口气喝完葡萄酒的地方,然后中断了。
…………酒,真是可怕的东西。
娜诺卡坐起身来,赤脚踩在地上。只是这点轻微的震动也让娜诺卡感觉到头痛难当。下意识地“呜咕”地叫出了声。这就是常言所说的“宿醉”的概念吧。
头里面就像有一大群的飞虫在嗡嗡乱撞一样。
“呜呜——,鱤覺恏糟糕……”
现在喉咙特别的渴。娜诺卡勉强支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卧室。要喝水的话不走到一楼的厨房是不行的。脑袋里“扛扛”地发痛,胸口像吃了沙子似的恶心地想吐。平时习以为常的走廊,现在只感觉到长得走不完。平时一直使用的楼梯,像是一直通到地底一样,只让人感觉没有终点。
不过水是美味的。
就像无法形容的琼浆玉液一样。
在厨房,打开水龙头让水一直流出来,娜诺卡就这样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呼~~,味道妙极啦☆”
一直喝到肚子鼓涨鼓涨地为止,娜诺卡才感到满足。头还在痛,胸口火烧一般的感觉也还在继续,比起刚才还更严重了。接下来再上床好好睡一觉的话,就能回复了吧。实在撑不住了。
“比起天堂来,无论怎么看这也是地狱……痛痛痛,思考中止,中止——!”
当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娜诺卡停住了脚步。
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还身在恶梦之中。没开灯的工坊里有一个小男孩。正呜呜地哭泣着。娜诺卡按下灯的开关照亮了房间,男孩子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大——姐姐?”
“你……,怎么了?”
“姐姐就是,工~坊~士~娜诺卡吗?”
“嗯,是我没错……”
残醉未消的头,抵抗着慢慢涌上来的睡魔,娜诺卡不由地琢磨(这不会是梦吧)。
“爸爸是回不来了吗?”
“哎?”
“妈妈说,爸爸去了很高很高的地方,然后,再也回不来了。爸爸很怕高的地方,肯定是因为害怕下不下来啦……”
娜诺卡嗯嗯地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姐姐能发明一件东西,把爸爸从很高的地方接下来吗?”
“嗯,是这样啊。”
很高的地方。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娜诺卡想像着,高度很高的建筑物的屋顶之类,船的桅杆上之类,眼前浮现出来的尽是诸如此类的地点。但是如果是这种地方的话,就不需要娜诺卡出场了,本来还有更适合此类求助工作的专职人员的。
但是。
别人一个小孩子三更半夜地特意找上门来,这份心意是最重要的。
“交给我吧。只是——,那个。”娜诺卡一脸抱歉地说,“请给我一点时间,等到明天早上,就可以集中精神地研制出很棒的发明来啦。”
……脑袋里残留的酒精,使娜诺卡观察思考的能力也变得迟钝了。要是换作平时的娜诺卡可能早就注意到孩子母亲这些话里的特别之处,注意到那些话里所隐藏的真正的意思了。
听了娜诺卡的话,少年点了点头,重复说了许多遍的谢谢,然后回去了。
看来通宵熬夜工作是无可避免了。娜诺卡抱着跳痛的头回到了卧室,朝向写字台。思考力与想像力即使自己不愿意还是十分低下,结果,直到早上还只是草拟设计图的阶段,毫无进展。
宿醉再加上通宵的娜诺卡就快要倒下了。这时蕾妮芮拜访工坊来看望她。
昨天出席了贸易大会的她,已经预计到了娜诺卡的宿醉,所以带了几样称得上是特效药的药品来到工坊。比如驱散胸闷的九制梅干,还有专门对付深度醉酒导致脱水症状和低血糖的处方葡萄糖安瓿。
正当蕾妮芮用注射器为娜诺卡注射葡萄糖的时候,工坊有客人拜访。是一名女性。是娜诺卡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女性看到因为打了针而心神恍惚的娜诺卡,不由地保持距离没有立即靠近,从蕾妮芮那里弄明白了来龙去脉之后,女性才纠正了心里的臆想,似乎把娜诺卡当成瘾君子了。
“昨天晚上,我家孩子好像有所打搅……”
“啊……您是那孩子的妈妈吗。对不起,答应的委托还没有完成。”
娜诺卡用没有活力的声音道歉。但是。
“不……”
话里有些误会,男孩的母亲慢慢地把来龙去脉说出来。
男孩的父亲最近刚刚去世了。说去了很高的地方,这是为了给无法理解什么是死亡的孩子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而已,只是权宜之计。但是孩子从工坊回来以后就很高兴,他相信父亲能回来。
娜诺卡现在注意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失误。
为了实现少年的愿望,需要真正意义上的“通向天国的阶梯”呢。
“如果能做的话,无论想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把它做出来。”
娜诺卡低声念道。如果是发明之神的话会明白她的心情的吧。
研制出能使死者复生的“奇迹”配方——集中的思路突然之间被切断了。在看起来很担心的母亲和蕾妮芮照顾下,娜诺卡昏倒了似的安静下来睡着了。
唉唉,所以说接受委托的时候不好好听清楚内容是不行的:史托卡这样说道。
对不起,不过的确是这么回事。
制作“通向天国的阶梯”的方法。
即使在梦中现身的发明之神也只能说出“那种东西他做不到”之类的台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