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废柴邪神经常对世间的传闻或流行全盘接受,被简简单单骗到。自己验证信息的真伪并进行取舍,是生活在这个信息化社会的邪神必备技能。
以前,曾有一本介绍为什么晾衣杆卖家不会倒闭的书热销。晾衣杆卖家真的不会倒闭吗?会不会是倒闭了却被政府隐瞒了真相呢?又或者在无人知晓之下秘密倒闭了呢?为了解决这些疑惑,我等邪神手册编辑部进行了独自调查,并接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居然有人在喜马拉雅山发现了倒闭的晾衣杆卖家。
于是我们火速前往当地进行调查。
紧急报道! 在喜马拉雅山追寻倒闭的晾衣杆卖家!
飞抵目击报告的地点后,迎接我们的是荒凉的山岩、大地以及几乎割裂皮肤的寒风。放眼望去任何一座山峰的海拔都超过八千米,如同为了阻挡身穿T恤的我们进入一般屹立着。仅仅看一眼就被大自然的磅礴气势压倒。在这里发生什么颠覆常识的现象也毫不奇怪,我们看着面前的光景如是想。
我们迅速前往当地夏尔巴族人的家,询问有关倒闭的晾衣杆卖家的情报。
“我们是来寻找倒闭的晾衣杆卖家的。”
听到我们的来意,那个夏尔巴族中领袖气质的男人颜色大变,露出一副可怕的表情。或许他是想起了目睹倒闭的晾衣杆卖家时的情景,又或者他听不懂日语吧。我们执着地用日语进行提问,男人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们的热情,比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外面太冷了……就算了吧。”
尽管我们如是拒绝,男人依旧走向小屋外面。我们无可奈何地跟在他身后。
男人将我们带领到的目的地是一个被断崖包围着的小洞窟。
男人打手势让我们进去。
“好恐怖,算了吧。”
我们断然拒绝。但是连火把都准备好了,于是我们决定稍微进去看一眼。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窟,我们于其中见识到了令人震惊的事物。
泛着银色光泽的金属体,形状犹如两个上下重合的盘子。很显然是UFO。大概是在此地被弃置了相当长的时间,支撑主体的脚的部分已经大幅弯折歪斜。
“什么啊,原来是UFO,这不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嘛!”
我们的工作人员集体发出失望的声音。没错,我们寻找的不是UFO,而是倒闭的晾衣杆卖家。在寒风中给我们看UFO有什么用!
我们的工作人员将UFO踹飞,表明“不是在找这种破烂!”。男人似乎领悟了意思,又将我们带往别的地方。
我们的取材小队在陡峭的山坡上艰难前进。突然,男人打手势示意我们的取材小队安静。莫非……他注意到我们正用日语粗口骂他了吗!
但那不过是杞人忧天。男人藏在岩石背面指着前方的山路。我们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团块──那个团块正缓慢地移动着。
……倒闭的晾衣杆卖家终于来了吗!工作人员们内心的期待也涌至最高峰。
“搞毛啊,这不是雪人吗!”
没错,那个是据说生息于喜马拉雅山的二足步行类人猿,喜马拉雅雪人。它根本不可能是倒闭的晾衣杆卖家,不仅体毛太长了而且还全裸。
我们的工作人员深受打击,失望地朝雪人丢石头将其赶跑。
“噢唔噢唔!”
雪人发出完全不似倒闭的晾衣杆卖家的叫声跑掉了。
“根本不~像啊!”
沐浴着我等工作人员的斥骂,逃往雪山的深处。
那之后,男人又将我们导向许多地点,但不是迷之金字塔状的古代遗迹,就是三角龙,野槌蛇或者神,尽给我们看些毫无关联的东西,决定性的瞬间始终没有到来。
很遗憾,我们终究没能见到倒闭的晾衣杆卖家。但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坚信,倒闭的晾衣杆卖家一定存在于喜马拉雅山的某处,只不过就算存在由于太冷还是算了吧。我们心怀这样的确信踏上了回日本的归途。
我又被露都传唤了,于是前往学生会室。早苗跟在我身后,露都严命必须我们两个一起来。
走进学生会室却没见露都人,相反等在那儿的是被称为校内第一美少女的土御门加奈。
加奈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在学生会室里徘徊,一见到我就迈着大步猛地凑上来。从她瞪视我的大眼睛可以鲜明看出愤怒的色彩。
“你给我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
加奈塞到我手里的是舞台剧的剧本。是简易装订的小册子,标题写着《罗密欧与朱丽叶》。加奈是戏剧部的吗……我还真不知道。
“这个怎么了?”
“才不是怎么了啊。为什么学生会把舞台剧的剧本改了!”
“呃……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大沼你是副会长吧。你以为靠那种借口能逃避责任吗?”
加奈将两本剧本并排在学生会长办公桌上。似乎是修改前后的剧本对比。
朱丽叶: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意再姓凯普莱特了。
罗密欧(旁白):我该继续听下去呢,还是现在就对她说话?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经典片段。记得这好像是罗密欧正在听阳台上朱丽叶的独白……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啊!”
加奈指着另一本剧本的对应部分。
朱丽叶: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藤波豆腐店的豆腐又为什么那么美味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去鱼八家买来沙丁鱼的鱼滑,我也会抛弃凯普莱特的姓,卖给二手专卖店高田家。
罗密欧(旁白):二手专卖店高田家高价购入,安心实惠哟!
又在讨好赞助商吗……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完全没有朱丽叶在为罗密欧着想的感觉。
“朱丽叶又不会吃沙丁鱼那种东西!”
“吃不吃沙丁鱼我倒不太清楚。”
“朱丽叶绝对不可能吃沙丁鱼!你根本就不懂,对我来说扮演朱丽叶是多么……”
加奈口若悬河地说起她对朱丽叶这个角色多么用心。至今为止一直憧憬着扮演朱丽叶,为了赢得朱丽叶这个角色又付出了何等的努力……
“虽然我理解你的激情,但这是那个……赞助商他们的,那个……”
“要是非得篡改剧本,还不如不要赞助商!”
“我一定会向学生会长传达你的意见……”
本来就是露都的自作主张,老实说跟我谈这种话题挺头疼的。虽说如此,以我的立场也不能完全不管。
加奈仍在进行着抗议,关于戏剧部为这次演出努力准备了多久,以及有多少观众期待着这部戏,乃至戏剧和表演究竟是什么,一股脑地灌进我的耳朵。我只能像鸡啄米似的不停低头,反复说我会向露都传达,等待这场风暴过去。
“总之,戏剧部绝对不会认同这种剧本!”
加奈丢下这句话,粗暴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不禁发出一声哀叹。为啥会由我来当出气筒。
“她真的非常生气。还以为会被咬一口。”
早苗轻轻推开门,确认加奈已经走了,然后才放心地说道。
“心情倒是能理解呢。”
“……朱丽叶小姐不吃沙丁鱼吗?”
“不太清楚,有的话应该会吃吧。”
“给她就会吃吗。整只吞下去吗?”
“应该会正常咬着吃吧。”
不知为什么,早苗将朱丽叶吃沙丁鱼与否认真地记录在笔记本上。记这种东西能用来干嘛?
“大沼你怎么了,露出那种表情?”
露都就跟和加奈换班似的走了进来。在这种时间进门令人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躲着加奈等她回去。
“戏剧部来提抗议了。”
我将加奈留下的剧本交给她。
“啊啊,是台词的事吗。”
“说是必须这么改的话还不如不要赞助商。”
“一帮蠢货!戏剧部也是多亏有赞助商的援助才能用上比平常豪华几倍的布景哦!能在高中文化祭动真格地弄阳台布景,简直是破格的待遇。稍微改下台词有什么问题!”
“感觉不是稍微改一下的程度了吧。”
“不,跟拿到的赞助金额相比改得算少了。嘛别管他们,等到布景弄出来了戏剧部的人也会乖乖闭嘴。先别说那个,大沼你有别的活儿要干。”
露都如是说着,打开了学生会室的门。两名身穿工作装的男性从门外进来。
似乎是物流公司的员工。他们手里端着一张圆桌。同样的圆桌被陆续搬进来。
“哇,真可爱,是布呢。”
早苗看见随圆桌一起被搬进来的桌布,眼里充满喜悦的光芒。
“这也是拜赞助商大人所赐。来吧大沼,拆掉包装把桌子等间距地摆好,然后铺上独具一格的桌布。”
露都麻利地在单子上签了名递给他们。
“为啥弄这么多桌子?”
“当然是为了准备文化祭。学生会要在二手专卖店高田屋的赞助下自己开店。”
没听说以前的学生会有在文化祭上开店……究竟打算做什么。
“按惯例学生会的任务确实只是对文化祭整体进行管理,但是怎么能放过这个巨大的商机。女版大沼,跟我来一下。”
露都拉起早苗的手,从学生会室走了出去。
“等下,你们要去哪儿?”
“别多管闲事赶紧摆桌子。旁边有示意图,照着上面的样子摆好。”
露都冷淡地说了这句就关上门,只剩下我和大量的圆桌。就我一个人摆吗。我已经变成写作副会长的苦力了吧,内心萌生这样的想法……也不能一直对着桌子发呆。我只好看着示意图默默开始摆桌子。
按照示意图将桌子摆好,并全部铺好桌布的时候,露都和早苗就跟卡好时间似的回来了。
以粉色为基调的连衣裙配白色围裙,大大的头饰,两人都是女仆打扮。莫非要开女仆咖啡厅吗?
“怎么样,学生会直营的女仆咖啡厅,一股大卖的气息对吧。”
女仆装的露都浮现出笑容。但那是令人联想到从商人手中收受贿赂的坏官员的危险微笑,跟女仆装完全不搭。
“真是帅气的服装!有种变强了的感觉。”
早苗发出“呀~!嚯~!”的声音连续打出正拳。虽然理解她喜欢这身女仆装,但为啥会是那种感想?
“女生版大沼和我共同打造的究极女仆咖啡厅。怎样,眼前是不是浮现出一捆捆跳着舞的钞票了。”
“那个,早苗她……在班里姑且也有活儿干的。”
“什么,那种事在学生会长的权力面前根本不成问题吧。谁敢稍微顶嘴就立刻退学。”
在强政下开业的女仆咖啡厅真的好吗。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我不愿成为第一个退学的所以没吭声。
“来吧,女孩子大沼,下面进行接客的练习。你可是我们店的头号种子!”
露都命令我站在入口门前,又让早苗转个身和我面对面。
似乎是让我扮演客人。早苗注视着我露出略带困扰的表情,好像是不知该怎么做。
“你看,客人进来了哦,首先要怎么做?”
“……先仔细确认里外有没有反。”
“不会有穿反衣服的客人进来!万一真来了也不可以上去确认,很没礼貌的!不是有句很著名的吗,女仆咖啡厅来客人的时候说的话。”
早苗上来就被露都批评了。
“为了不被雨淋湿贴一层塑料膜?”
“这是室内啊!就算真下雨了也不能用塑料膜裹住客人!不是有句问候语吗,问,候,语。见到客人走进女仆咖啡厅的时候,应该说什么?”
露都实在受不来而给了提示。好像已经有点烦躁了。
“莫非,你的真实身份是痴汉吗??”
“是顾客啊!就算是痴汉也绝对不可能承认吧!这可是很失礼的,别问客人是不是痴汉这种问题行不?”
“……不要问客人是不是痴汉。”
早苗取出笔记本,勤奋地记录着露都的指导。认真倒还是蛮认真的。
“肯定听过的吧,‘欢迎光临,主人’。”
到头来,露都面向我示范了一遍“欢迎光临,主人”怎么说。
“欢迎光临,主人。”
早苗依葫芦画瓢地重复道。
被自己的一部分早苗打招呼感觉挺奇怪。但除去这点以外都还有模有样,隐约透着的一丝稚气也不错。
“这不是挺好吗,很可爱嘛。”
露都也一副满意的表情。
“是吗。”
早苗得到露都的表扬似乎很安心。
“好的,那么现在客人就坐了,该做什么?”
露都在后面推着我让我坐下。
“要是有露出来的部分就折掉。”
“把对方弄骨折会要求赔偿的!拜托你别那么搞,接着应该是点菜。”
露都将自制菜单交给早苗。打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圆润的字体,完成度蛮高的。早苗凝视着那张菜单。
“那个,请给我一杯咖啡。”
“为啥是你向我点!你不明白自己穿那身衣服的意义所在吗?”
“为了给柴犬看?”
“喂,这家伙完全用不了啊!”
露都转向我大喊。你朝我抗议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因为才分裂没多久,还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事情吧。我觉得当女仆会不会还有些缺乏经验。”
我尽管不太明白但还是为早苗辩解。
“就不能让她跟你交换一下思维吗?”
“别强人所难啊。不可能的耶。”
“是吗。嘛确实,男大沼的身体配上这种思维就无能到极点了……未免太可怜。那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感觉她好像小声说了非常侮辱性的话……
露都仍在嘀咕着什么陷入思索,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略带灰心地说道。
“……没办法,改成餐券制吧。”
“在女仆咖啡厅?”
“租用售券机又得花一笔钱,但也没办法。”
“餐券的话会不会太冰冷了?”
“嘛这么说也是……不,慢着,我倒觉得这样更好赚了。”
露都的嘴角微微翘起,简直是财迷心窍的人类露出的笑容。在她旁边的早苗不知为何也露出笑容。我没能理解后者笑容的含义。
回家路上,我和早苗在黄昏的繁华街道上并排走着。早苗有着非常引人注目的容貌,路上的男人纷纷对我投来欣羡的目光。要是知道了内情肯定谁都羡慕不起来。
“记笔记很热心呢。”
“是的,我好像很喜欢记笔记。”
“也没必要那么认真吧,搞不好提前复原了文化祭当天去不了。”
“那种事没关系。学生会长同学也非常用心,所以我也想贡献点力量。只要可能性还在就会努力。”
早苗取出笔记本,这就开始复习了。虽然脑筋不灵光但真是个好孩子。想到她是自己的一部分有点小自豪。
“回归原状还是最优先的哦。毕竟不晓得哪一方会不会出事,甚至不小心死掉。”
“我明白的。从今以后每天早晨都会做广播体操,留意身体健康。”
早苗做出跟中年大妈似的宣言,接着又埋头复习起笔记。真是个可爱的家伙。我移动至早苗后面一点的位置,越过她的肩膀瞄了眼笔记。
上面画着某种奇怪的生物。
“这,这是啥?”
“犹豫着去不去文化祭的柴犬。”
早苗开心地回答。到底在复习什么东西?果然女仆咖啡厅只能采用餐券制吗,我在内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