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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醍醐小太郎-狮子宫-

东京都新宿区歌舞伎町。

随着黑夜的降临,追求黄粱一梦的女性们陆续来到了这条被称为不夜城的街道上。

这条充斥着无数夜店的街道中最为闪耀的就要属“overload”了。

——是的,也就是我美童贵史所在的这间夜店。

“请品尝‘Richard’!”

一瞬间的沉默后,响起了欢呼声。

HennessyRichard是一瓶就要几百万日元的科涅克白兰地。即使是在我们这家店能开盖的客人也是有限的。

“不用那么吃惊吧。”

坐在我右边穿着红色洋服的女性优雅地笑了笑。实际年龄估计已经比我大出了一圈,但是其肌肤的紧致程度却和年轻人别无二致。

“不用为了Richard就兴奋成这样,是不是啊,姐姐大人。”

坐在左边的是穿着黑色洋服的美女客人。红色洋服的客人——是加贺见百合的妹妹加贺见葵。这两个人是我们这家店的VIP客人,其待遇也是和其他客人不同的。

今天带了四名客人来到店内。总共加起来六个人,除了排名第一的我和排名第二的透,“美童后援队”也出动了。

“那,年轻人们要不也来点酒啊。便宜点的就行了。”

拜托了。皱起的眉头稍稍缓和,百合对我们笑了笑。

给人冰冷感觉的面庞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并没有沉浸在梦境中。那快乐的表情是那种能看清这只是玩乐的人才会显露出来的。

“好啊。”

就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后援队里辉的眼神顿时放起光来。这家伙一直是个眼疾手快的人,绝不会让机会从眼前溜走。还总是先声夺人。

“Pindonedozen上来了!”

伴随着吆喝声,响起了涛声般的掌声。

DomPérignonpink的价格是一瓶二十万。就因为说了这么个玩笑般的要求而将其买下,从这点就能看出她们的金钱观已经支离破碎到一定程度了。

“百合真温柔呢。谢谢你。”

在精心保养的皮肤上亲了一下后,百合的眉目间露出了别扭的神情。

“脸红了?”

“把主菜先吃了真是不绅士啊。”

在能感受到对方吐息的距离内的眼神交流。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这点你也想到了吧。

假睫毛下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边。目光交汇的时间大概有数秒。最后她还是苦笑着移开了视线。

“哇,来了来了!”

伴随着光兴奋的声音,好几瓶酒相互撞击着送了上来。除了我和加贺见姐妹以外所有人都拿着红色标签的酒瓶。

“一起来。一——二!”

伴随着透清澈的声音,清脆的开瓶声响了起来。加起来有二十份的音量。其中包括四名客人和透还有美童后援队的七人份。

“今天美童的后援队也都来了吧?”

“啊啊,当然。好不容易等到了加贺见小姐你们来,谁都不会休息啊。”

“哎呀,那么今天是诚的休息日?”

坐在透旁边女性客人探着头寻找着。

是的,美童后援队是由八人组成。按入门先后顺序排是诚、雅裟人、丽、辉、茂人、摩夜、光、力,但是不管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是十足的个性派。虽说是新手,但也吸引了很大一部分客流了。

“啊啊,对不起。诚今天有要紧事走不开。他现在在那边。”

“诶诶!本来这次还想着五人足球昵。小诚明明长得那么可爱,踢得却那么好,大家都会支持他的。”

透冲着挤在旁边的女客人们笑了笑。

是的,马上就到了五人足球歌舞伎町地区优胜决战的时刻了。

本着男公关之间的交流为目的,同时还能缓解运动不足,于是在都内公关俱乐部内就兴起了每年两次五人足球的合战。

要说是游戏也可以,但是男公关之间的竞争心理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和谐景象。说是足球,并非只是足球。

照惯例,在都内六个地区的预选进行完毕之时,地区代表将会进行最终回台的比赛进而将比赛推向高潮。

顺带一提。上次比赛的胜者就是我们美童队。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必然结果吧。

“这回也会胜出吧?听说附近叫Mirage的店里不是进了一个之前在J分组赛内获胜的人么。”

事实上这在女性客人之间也是十分引人瞩目的话题。自己喜欢的男公关是否胜出在她们心中似乎十分的重要。

“指的是克弥吧。只是收到了挑战书。……先不管他。虽然Mirage是最大的障碍,但是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的。”

茂人骄傲地挺了挺胸。旁边的女性也笑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小诚的话,在专业比赛都有一席之地吧。我们大可放心了。”

“是啊是啊。再说还有王样在啊。想输都难呢。”

“大大家都要去加油啊。绝对要胜利!”

那个店的小队打得很好,这个店的防守人员不行。在大家进行着这样的对话的时候,我将视线投向了店的尽头。

微弱灯光下的小隔断座位。在瘦小的诚旁边坐的是一个瘦得病态的长发女子。相对于来我们店里的女性,她算十分年轻的。

只有那个座位同店内豪华的气氛所背离。虽然听不到谈话内容,但是只要看着就能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刚才起就有种剑拔扈张的气势。

或许在决裂之前制止他们更好啊。这么想着的时候,女孩子那边有了动作。

“别把我当傻子好不好!”

压抑的声音淹没在嘈杂声中。白皙的手臂高举着,将洒杯中的酒泼向了诚。

不管一言不发的诚怎么样,女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拨了拨自己那被科涅克白兰地弄湿的头发帘,嘴角挂着笑容让他显得魅惑十足。好不容易等女孩子走了出去,它才把桌子上厚厚的信封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简直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光与声的交错下,没有一个人将注意力投向这里。真是谢天谢地。

“对不起。”

被人拍了肩膀,我这才反应过来。

“怎么发呆了啊,头牌大人。你只要照应好客人就行了。”

在我耳边这么说的雅裟人,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轻快笑容走了过去。

整理了下心情。加贺见姐妹和客人们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行着谈话。

我注视的只有透。集中精神吧。即使你不这么看着我我也明白的。

三分钟后,雅裟人回来了。

“来——,久等了。连酒都要淌下来咯——”

在雅裟人的旁边,挂着华丽微笑的诚做了个V的手势。

“久等了!谢谢指名,大家的英雄诚来了。”

由于是美童后援队最有经验的人,所以熟知活跃气氛的方法。客人们不但没有责备诚,反而笑脸相迎。

“诚君,我们等了你好久!怎么了么?全身都湿了!”

“欢迎回来。喂,这次的比赛要怎么样?”

将袖子抻了抻坐下的诚,金发上胡乱抹的定型膏已经有点失去效用了。

在美童后援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童颜。说话有点毒口的他被划分为小恶魔系。有点傲娇的性格在年长女性中人气尤为旺盛。

诚虽然融入到大家的谈话中去,但是他完美的笑容里依然夹杂着一丝阴影。

和他不相称的笑容,让人不能不在意。

有种不只是简单闹矛盾的感觉。虽然只是第六感,最后看来果然应验了。

想起来,那时候整个事件就已经开始了。

◇◇◇

overload通常在最后一班电车驶出后的深夜才结束一天的营业。

我们护送着加贺见百合,从店内走了出去。这时已经有一辆黑色的高级长轿车在门口待机,从它尾部的排气管响起了发动机工作时的声音。

被耀眼的红色和黄色的霓虹灯所渲染,午夜里的歌舞伎町。俗不可耐的各种灯光仿佛置身于游乐园般,让人有种怀念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是,我很喜欢这条街道。

“那么再见了。晚安,透。”

“等着您下次再来。晚安。”

在我前面走着的透和加贺见葵进行着一如往常的寒喧。相互之间不舍的言辞和两颊的亲吻。

等葵上了车,我也扶着百合坐了进去。

“诶呀,百合。真是少见啊,喝多了么?”

平时的话应该马上就拿开的手臂,今天不知为何就是不移开。抬起来的下巴显出比平时更加傲慢的轮廓。

“喂,贵史。什么时候到我们家来做客啦。这种豪华轿车平常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坐的吧?”

手腕被强拉着。虽然不是第一次被邀请,但这次似乎是认真的。

但是又不可能说被邀请了就上车。为了不被尖锐的红色指甲划伤,我小心地拨开了她的手指。

“要是去女王大人的宅邸做客的话,一定要准备相应的礼物才行啊。今天两手空空啊。这么无礼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进门呢。”

抛了一个飞吻。半空中的指尖划过了我的脸庞,仿佛恋恋不舍般远去。

“一直都这么能言善辩。…我会再来的。再见了。”

红色的裙边滑进了车内,仿佛等待着车门关闭那一刹那般,豪华轿车的引擎启动了。

黑色的轿车消失在被光包围的街道上。我目送着他们的同时,意识早已转向了身后。

“是想等着别人问起来么?要有想说的就快点说。”

感受到了透苦笑的心情。转回去看到的是他绝不会展现给客人的表情。

“有想跟你谈的事,方便么。”

“不是方不方便吧?要是诚的事就赶紧说。为什么这么绕弯子啊你这家伙。”

“是想顾着王样的心情才这样的啊。”

这家伙真是没事人样子得让人想揍啊。

强忍着想掐着脖子把他拎起来的冲动,我从透的身边走过。

“换着衣服说话吧。”

他点了点头。之后两人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了休息间。

等到透开口,是在换完衣服的前一秒。

“知道这个月诚的销售业绩么?”

“不,这我不知道。不会这么差吧。”

“才不是。是接着你、我之后的第三。”

还是第一次听说。无意的向旁边看去,脱下西服换上自己衣服的透耸了耸肩。

“也要注意下自己同伴的成绩啊,王样。”

“我也没精力每个人都去管啊。……但是,确实把我吓了一跳呢。完全看不出来有那么受欢迎呢。”

“是的。最可疑的是他的指名客人反而比从前有所略减。”

来到店内都要指名同一位公关的客人被称为指名客人。也就是说指名客人的人数越多,那个公关的人气就会越高。

但是客人中间也分不怎么愿意出钱的细客和出大钱的太客。每个公关只有这么一个身体。在一定的工作时间内,相比不愿意出钱的客人当然会选择抓住出大钱的太客。

“也就是说,单个客人在诚身上出的钱变多了。”

“答得好。”

“也就是只有细客变成了太客才能让诚的评价上升。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透的脸上浮现了一层阴霾。对在意的事不能沉默。但明明有在意的事,却又不知道其真相如何的表情。

“……要真只是这样就太好了……”

随着靠近的脚步声,我和透之间的对话中断了。

诚打开了门,走了进来。避开我们的视线,看着脚下的视线缓缓移动着。

“辛苦了。真晚啊。”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一样,透笑着对他说。回应他而笑的诚,表情中果然夹杂着一层阴云。

“跟着刚才惹怒的客人出去了啊。你们俩怎么样?弄到这么晚啊。现在到店里了?”

“喂,诚。”

叫了一下向着靠近柜子的诚。

看向这边的眼神微微有些动摇,真不像你啊。诚。

“什么?”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要是想说的话就说了吧。

诚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没有指明的问题。在稍许不自然的沉默过后,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

“……和刚才的客人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啊。”

再一次的沉默。他的眼神中仿佛筑起了铜墙铁壁不让我们靠近。

“我们是同伴吧。要是有什么困扰的话尽管说。一直沉默才不像你的风格……”

“对不起,贵史。今天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说吧。”

被内心的障壁所隔断。为了不再接受再多的这种责问,诚穿着西装径直走出了店外。

简直就是逃亡者的态度。这充分显示出确实发生了什么。

“……真是的。还真够倔的,那家伙。”

“很像你呢,贵史……话说回来,你知道歌舞伎町有个叫‘celebrity’的店么。”

沉默难耐的透开了口。刚一开口,就说出了完全不着边际的话。

要说celebrity的话,是一家在歌舞伎町恶名昭着的店。一直恶闻不断,反正我是不喜欢。甚至很厌恶。

“据我所知那里一个叫淳一的家伙,和放高利贷的合伙骗普通的女孩子,让她们以一千万为单位负债,最终导致她们卖身还债。”

透苦笑着,露出了露骨的厌恶表情。

“我们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是会让身为客人的女孩子去借钱。这就是好例子啊。虽然是传言,但估计八九不离十。”

“你说什么呢。”

透的视线中并没有想诚那样的摇摆不定。只是像沉静的大海一样注视着我。

“诚的指名客人看起来并不像有那么多的可支配资金的人。但是‘单客高价’也就代表着她用了不可挽回的手段。”

“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也不是怀疑他。因为咱们店里不允许收贷款借来的钱,像引诱客人去借钱的事自然也不会去做。”

也有那种让客人借大笔贷款的店存在。celebrity就是其中之一。

“……我果然很在意啊,贵史。那个人责任感很强,要是给我们添麻烦了的话,肯定会沉默到最后吧。”

我皱着眉顶了透的肩膀一下。你要是都那种表情了我们该怎么办啊。真是的。

“要是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会解决的。放心吧。”

一定会遵守自己的诺言。这就是我美童贵史,醍醐小太郎的原则。

◇◇◇

“贵史!!加油!”

“小诚!射门射门!”

同周日相称的艳阳,明亮的欢声响彻天空。

距新宿不远的千驮谷的五人足球场,虽然比其他的地方贵一些,但是设备却是业内一流的。

今天不是正式比赛,只是美童队的赛前训练。但是只有我和后援队的八人的话是不能进行五对五对决的。因此就从对手Mirage的店里借了一个人过来。

“雅裟人!冲啊!”

“交给我吧!”

同防守的力进行对峙的辉从罚球区外进行了远射。虽然魄力十足但却不够沉着。冷静的看透球路的雅裟人轻松地将球挡下。

“雅裟人!帅极了!”

喝彩声不断地高涨。

五人足球同足球的基本规则是一样的。但是人数和场地有别,更加考验人的反射神经。

现在雅裟人在团队里充当守门员的角色。对方是茂人防守。

在守门员之前是控制整个局势的,仿佛司令一样角色的后卫。同伴是丽,对方是摩夜担当。

在球场中央,在左侧和右侧同时进攻,攻守兼备的角色。我们这边左方是诚,右方是力。对方左边是辉左边是光。

最后我充当的是站在前线的中锋,是进攻的重要角色。

相对的是从Mirage借来的克弥。虽然说是对手,但是很奇妙的是经常在一起这样打比赛。

在休息日里有时会被克弥叫去和公司职员一起踢球。之前,作为帮着律师队伍踢球而进去,里面有个人,好像叫做“小健”的人意外的竟然是个强壮的体育系青年。心目中律师都应该是伏案工作,身形赢弱的那种,但看来只是偏见。

进入了后半段的比赛,二比二平。就在赛时即将结束,两队都认为不可能在进球而进入加时赛的时候。

“丽!小心!”

“呀啊啊!小光!”

动摇的叫喊声在场上回荡。为了守住球的丽和光撞在了一起。

“没事吧!小光!”

“没,没关系……对不起,丽。没受伤吧?”

“我拼了命保护好脸部了,放心吧。”

拉着光伸出的手起来的丽,用手抚了一下长发微微一笑。虽然知道他有着和面孔不相称的惊人体能,但是能在摔倒后面不改色还真是出人意料。

“话说回来这是任意球的好机会呢。贵史要来么?”

“这个角度和距离……还真的很难说呢。”

就在这时,透向这边招呼了起来。

“诚!来给咱看看那招。”

那招?

虽然其他人都不解地歪着头,但本人似乎明白。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向我看来。

“可以么?”

“啊啊,当然了。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球场被一片寂静所包围。观众们也都紧张得咽口水。

身体华丽的动作。被踢出的球划出了优美的弧线,直冲着守门员飞去。

茂人挡在前面。不管是谁看来都会觉得很容易就能拦下这个球。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球轨道的偏移。

“……落下来?”

就在我这么说的时候,球开始向斜下方落下。守门员连一个指头都没碰到,伴随着摇晃的球网,直接落向了地面。

厉害。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上的汗毛已经竖起。这家伙踢了多厉害的球啊。

“好球!”

透第一个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比赛结束的哨声。练习比赛是我们取得了胜利。

“还挺行的啊!”

“喂喂,这可不行啊。连胜的机会都没了。”

被大家包围的诚,很少见的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不,我自己也没想到能进。”

“无回转任意球……。还是第一次见着除了专业球员以外能完成的人呢。”

连输了的克弥那队的人都一脸兴奋地讨论着。这也是让人激动啊。连我都觉得好。要是能踢这种好球的话心情肯定很好。

诚似乎参加过少年足球的训练,所以他的技术在美童后援队中算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我也经常练习,但还是比不上他。

“别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啊,贵史。”

透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凑到了我的耳边。我看了回去。

“啰嗦。”

“经验的差距只有靠练习来填平了。虽然你技术也很优秀,但老是看到好的就不知满足呢。”

“那当然了。第一名怎么能随便就满足呢。”

美童后援队的队员基本上球技都很过硬,除了诚以外我肯定比他们踢得都好。但是依然比不过诚。说实话,真的很不甘心。

嗨,但是这种不服输的心态我也不讨厌呢。

“有了这个秘密武器我们美童后援队就能二连胜了呢!”

随着辉的发言,观众们跟着一块鼓起了掌。

就在这时,克弥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停止了动作。看着什么东西。由于在意,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在围栏的外侧,不知何时站了几个男人。不整齐的西装,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仿佛黑帮一样的架势。

他们那刺眼的视线,一直盯着诚的身影。

“怎么了么,贵史?”

“没什么。商量一下队形的事吧。”

看到诚转过头来,那帮家伙就像反方向走了过去。因为观众众多,于是诚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在那家伙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至今还记得那帮意图不轨的家伙意在走之前,充满敌意的一瞥。

◇◇◇

在球场看到那些面露凶光的人之后又过了几天。

从那以后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件,诚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我渐渐地安心了起来,

工作日的客人并没有那么多,送走了接待的三对客人后,我和透为了休息向着休息室走去。

“今天真闲啊……”

“要是没有这种时候的话,身体不就垮了么。要好好利用啊。”

“要是太安静了反而会徒增烦恼啊。”

今天最后走的是我还有透和诚。我想着是不是三人一块去吃饭。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你X的!!”

伴随着怒号,响起了剧烈的物体摩擦的声音。

屋里有两个男人。离我比较近的茶色头发男人握紧了拳头。远一点的那个伴随着桌子上的烟灰缸和酒杯倒了下去,手捂着脸颊坐在那里。

看见了决定性的瞬间,这种情况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打人一个被打。

“脸上没事把……”

坐在那里的人——诚,避开了我的视线。

怒火中烧。我渐渐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喂,干嘛呢。”

“……美童么。”

看到我的男人一瞬间害怕了,松开了拳头。

记得他是叫一个麻木的男公关。虽然比我进店里时间还早。为了业绩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依然得不到成效。

“我问发生了什么。”

尽量保持冷静,总之先问问发生了什么。看到我冷静的表情有些吃惊,麻木又重新变回了盛气凌人的表情。

“这家伙抢我的客人!”

充满怒气的他用手指着头发散乱的诚。

“真的么,诚。”

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扶着被殴打的脸颊,低着头。

要是这样沉默下去的话会变得更加不利。麻木的声音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难听起来。

“我全都知道!你借了数目不小的高利贷,为了还债出卖自己的身体对吧。”

“是真的么?”

“这在我们这可是尽人皆知哦。这家伙长着副可爱模样,为了钱什么都干呢。我那个被他抢过去的客人估计也是被他给骗了呢!”

强忍着的怒气已经不能抑制了。就在我到达极限的时候。诚自己站了起来。

冷冷的眼光注视着麻木。嘴里吐出来的话比眼神更加锐利。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客人离开你是因为你没有魅力啊。你只是拿我当替罪羊吧。”

“……混蛋!开什么玩笑!”

麻木抬起了拳头。就在他踏出一步的瞬间,我在他之前打了出去。

“呜啊!?”

拳头击中了鼻梁,一种钝感传导至拳头上。

“疼,疼啊!他妈的!”

“啊啊,对不起。让你自傲的鼻子歪了。反正看起来也是整形的,再弄好就行了。”

“可恶!你也被这家伙骗了么!”

你才是脑残吧。要不赶紧闭嘴下场会更惨知不知道啊。

我抬起右脚,踹向了压着鼻子的麻木。正中靶心。自说自话的麻木当然没有一点准备。

跌坐在地上。

“这没什么骗不被骗那么一说!你没根没据地打我下头的人是怎么回事。就你这种整形的脸还敢跟诚比,你这人渣!”

怒气一下子爆发了。敢打诚的家伙绝不轻饶。

听到响动而聚集的人群多了起来。

“喂喂,我们的第一男公关为了什么吵架啊?他可是我们这边的助手啊,美童。”

很照顾麻木的前辈公关满脸堆笑的向这边走来。他平常就看我和透不爽,听到了声音肯定是屁颠屁颠就赶来了。

这已经不是个人对个人的吵架了,已经发展到了公关店的内部帮派斗争。虽然店里是不允许暴力行为的,但是他们这么欺负我和诚当然眼不下这口恶气。

心想反正要被骂,不如做的彻底点再被骂来的值。

透从休息室用“收敛一点”的目光看着我,但我却依然向着那个前辈走去。

“要说伤了我的助手的才是他呢!谁允许他打诚的脸了!?”

“喂!你们干什么呢!不要欺负我们家的人啊。”

“吵架么?是吵架吧。来帮忙啊!”

在奢靡的夜色下,美童后援队的人陆陆续续的赶来了。

狭小的休息室变得拥挤起来。

在休息室的一角,从挥舞的拳头中间能隐隐看到角落里透扶着额头叹息。

◇◇◇

收拾整齐的店面比休息室的气氛要和谐很多。

和那比起来我的心情要更差一些。总而言之就是浑身疼痛。

托刚才那场架的福,除了透以外美童后援队的全员不是流鼻血就是擦伤。在客人回去,关闭大部分电灯的店里,正在处理伤口。

“…喂。小太郎。给我乖乖转过来。”

“别叫我小太郎……疼!疼啊,我说了疼啊。就不能再温柔点么。”

在胡乱地往我脸上上药的是透。跟被说着反正是擦伤你自己舔舔就好了,但仔细一想怎么舔自己的脸?满脸疑感地看向他。但他表情却十分恐怖。

“只有让你疼疼才能治好你。在店正常营业的时候关门。让客人们没能尽兴而归,你想怎么办啊?”

“那透肯定会帮我想办法吧……疼。”

贴创可贴的力道一下子加大了。

“今天营业额的补偿全由我们出懂么?”

“那家伙可是打了诚啊。竟然敢随便、不分是谁就随便打我的人?想这么干就得做好起码付出三倍代价的准备才行。”

我看了看周围。

美童后援队的大家都笑着看着我点了点头。

“……即使这样也没有弄到全员乱斗的地步吧。大家也都像贵史一样是热血青年啊……”

伴随着深深叹息,透合上了急救箱的盖子。

消毒水微微的臭味还依然弥漫在我们周围。

“……但是,诚肯定知道公关界是不能抢别人的客人的吧?”

最先开口的是摩夜。

耷拉着脸的诚,完全没有抵抗的迹象衣衫不整地坐在那里。刚才被打的左脸虽然贴着冷却贴,但看起来依然很疼。

“肯定有什么理由吧?”

“不能跟前辈们说么。也太见外了吧。”

“要是不说的话谁都不会明白啊。好好说清楚,大家都会帮你的。”

茂人和力,雅裟人还有其他人都这么对他说。

被对手打了谁都不在乎。但是看到同伴有烦恼想帮助他的心情大家都是一样的。

但诚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不和任何人的视线相会,十指交叉抱着膝盖默默地坐在那里。

看准大家都说完话的时机,我站了起来。

“诚。过来一下。”

店内一下子沉默了起来。我使劲抓着一动不动的诚的手腕,强行把他拉了起来。

“把他带走了啊。大家都先回去吧。”

“喂,贵史。虽然我们理解你,但不要太过分啊……”

给了容易担心的茂人一个眼神。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但之后透能帮我搞定吧。

看起来诚已经看开了,乖乖地跟我走了出去。

“我不会逃走了啦。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是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么。对应他那依然微带倔强的语气,我耸了耸肩。

从overload出去,踏入了夜的世界。

现在还未到最后一班电车的时候,歌舞伎町喧闹依然。

◇◇◇

在房顶上经常能看到仿佛星星般闪耀的霓虹灯。在那里闪耀的便是我们来到的新宿地区。

为公关们准备设备齐全的五人足球场营业到深夜。

我穿上了准备的球鞋,踏上了球场。两个足球场之一的另一边,似乎学生模样的球队在踢球,他们好奇的注视我们两个人。

“有空场真好。”

我们就这样穿着西装从计程车上下来,连接待员都下了一跳。

“还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对我说教么?简直是浪费时间。”

满脸狐疑的诚跟着我。

我在罚球线上站好,正对着球门。将手中的足球放在了脚前。

“教我之前你踢的那个突然下落的任意球吧。”

“……哈?”

诚的眼睛里出现了光芒。

“是叫无回旋任意球么。我要学那个。”

“……还是放弃吧。球路会受很大影响的。”

“这回的夜联盟绝不能输给Mirage的克弥。那家伙不是说过除了专业球员没见过别人蹋那种无回转任意球的么。如果我会了不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武器么?”

大大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动摇的气息。

“……就为了这种事情来到这里?”

“才不是这种事情呢。多大的一件事啊。因为和夜联盟的比赛二连霸有关啊。”

我用手抓着球,放在了膝盖上掂着球。将球传给诚的时候,他用脚将球停住。

在上体完全不摇晃的情况下,诚将球放在膝盖上安静的开始掂球。五回以后又在脚上、额头上掂球。随后又回到了膝盖上,最后向着我踢了回来。

“这可是连有的专业球员都不会的技巧啊。我也是练了无数次才练会的。要是练习里踢了十次有一次中途落了一次,练习里可能算是好球,但要是在比赛中赶上了就不能成为决胜的武器了。”

接住了和话谓同时而来的球,我学着诚的样子将球在膝盖上掂了五次,接着是脚上、头上、膝盖。最后是将他短距离地踢了出去。

“本大爷要是说了想学什么,就一定要把它学会。”

掂球也不是短期练习就能学会的。将从高空落下的球用额头接住,并且掌握住其球路,用身体的动势将其向着球门反弹出去。

球网剧烈的摇动了起来。

“优胜!美童队!”

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后,转过头来看到从刚才起就耷拉着脸的诚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真是的、你啊……。真拿你没办法昵。虽然不知到行不行,我会教你的。”

去拿球的诚,在罚球区内侧一点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球场上只有我们两人。平常总是十个人站在球场上,现在便感到了球场的宽广。

“最基本的是要用脚正确的击中球的中心。比起‘踢出’更像是从中心‘推出’。在无回转的球后方会形成气涡旋流。就是由于气流给了球助力,才使得球路变得不可测。”

诚踢了一次给我做示范。仔细观察看来确实没有路线的回转。只是球并没有在球门的前面落下。

“……像现在这样,虽然无回转但是不落下的情况是很多的。虽然巴西的球员有的人是百发百中,但是还是认为其中有例外比较好。”

接着球传到了我的脚下。深呼吸一下,我在脑中回想着诚刚才的动作。

就这样踢出的球虽然已经很接近无回转了,但是轨道依然没有变化。

“不会落下了吧。”

“要是用脚背踢得活就不会落下来。在同样的速度下用脚侧部中间位置的脚尖部位踢试试。”

将他说的话在脑海里想象一下,再一次将球蹋了出去。和刚才一样笔直向前的球,在靠近球门一点的地方向左微微偏移。

“哦!?”

“就是这个感觉不要忘了。再将重心后移一点踢踢看。”

将出脚的速度、出力点、重心等全部印在脑海里,出脚。

踢出的球变换轨道后下落了。绝对下落了。

“喂,这回肯定会落下来吧!?我真厉害啊我!”

“……”

“喂、诚!你好好看了么?”

“看见了啊。……真是吓了一跳呢。就算是偶然,踢了三次就学会了真是不得了啊……”

“什么偶然?肯定是我实力超人啦。”

“是是。那再试试吧。”

在诚的监督下,我又踢了几次。像着心中所想的样子移动身体,肯定会落下。就在我确信的时候,已经踢了十次了。

“厉害——厉害啊——!真有趣!”

“小心点要是不注意练习的话,上场的时候可是会失误的哦。嗨,但是要是贵史的话估计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的。懂了吧对于我来说没有不可能的事。”

本来觉得会得到反驳。但这时候诚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

随着五人足球场地营业休息时间的临近,我们返回了更衣室。

脱下了运动装换上Herinès的鞋子,将身子伸展了一下。接下来不用说就是去洗个澡了。

“啊——出出汗真好啊。果然活动身体最棒了。”

同样准备好了的诚看向我。看起来面孔有些扭曲,估计是因为左脸被打肿了的关系吧。

“Thankyou,诚。这回肯定就能让克弥那帮家伙有得瞧了。下次的比赛我们就量产任意球了。”

诚的视线微微地动摇了一下,看向了胸部的口袋。我已经猜想到那里面放了什么。

这家伙估计打算递出辞呈。

“这个轨迹变化的球,要是多练习的话是不是也能像平常踢球那样啊。这样即使不是任意球也能很快得分了。”

“不行的。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那个巴西球员。”

“切……我还觉得这是个挺好的方案呢。”

“……想说的就这些么?”

终于想说了啊。

说实话,我就在等这句话。要想让对方打开自己前面的铜墙铁壁,给他一个引子是最好的方法。

“只有这些又怎么了么?”

“别开玩笑了。是要问我到底干了什么而把我弄出来的吧。”

“要是不想说的话我当然不会问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诚的头望向天花板。有些伤感的皱眉。要是这么痛苦的表情的话,还不如早些跟别人说放下这桩心事呢。

一分钟,沉默的时间。这是在比耐力么。就在被这么想着的时候,诚开口了。

“……能说说我认识的女孩子的事么。”

“啊啊。”

“那个女孩子被某个公关俱乐部骗了,背了大量的债务。欠着那么多钱却没有人可以和她商量,在精神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决定要去自杀,于是她拿着剩下的钱,第一次来到了歌舞伎町最有名的男公关俱乐部。她心里想着只要最后做一次梦就可以了。”

在廉价的荧光灯下,诚继续娓娓道来。

“我接待的那个人。出去后等到明天来临的时候就准备自杀。我这样感到。所以我帮她还清了债务。……虽说是填平了债务,但也把我兜里的钱都花光了。要是什么都不剩了的话,人就很容易去寻死啊。但是不管是人还是钱,只要有牵挂的话就不会这样逝去。……她握着钱包说着‘我会拿着这些钱试着活下去’,再次回到了店里。”

诚对于想要自杀的人有着敏感的反应。虽然没有仔细询问,但似乎之前他认识的人里有个人是因为自杀而去世了。大概诚也是感受到了她心灵中绝望的部分吧。

“过了没多久,她就又来到了overload。拿着和之前不能相提并论的高级手提包和高级的服装,每晚的花费也是天文数宇。按她的话说是‘找到了给我钱的金主’。我心里想要是普通白天的工作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嗨,这也不是我所能涉足的。……但是,她每次来所花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问了她其中的缘由。果然,她从开始被骗的那家公关俱乐部里借到了更多的钱。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好好地报答当初帮助她的人……过不了几天就死了,她笑着答道。”

诚微微地笑了笑。估计当时那个女孩子也和现在的诚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吧。

“我尽量了地劝说她不要轻生。增加的金额是三百万。我准备好现金交给她,‘你再也别来了’这么对她说。她说‘别把我当傻子’没拿钱就生气地走了。……从那以后,那个女孩子就没再来过。我虽然因为那个女孩业绩上升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耸肩的动作简直是故意做出来的。

将手伸出去,抓住了诚的手。轻轻地握着他冰冷的指尖。

“因为你伸手帮了她,她才没有轻生不是么。”

“就像在路上见到野猫一样。只在见到的时候给其投食,明明没有想要救它却想帮肋它。这完全是伪善。只是给她钱,这和celebrity不是别无二致么。”

就在你察觉这件事的同时,那个孩子也就多了被救的希望。

“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么。”

“总不能说身为公关的我帮客人还债吧。想赶紧解决这件事让客人增多,结果就发展成这样了。我也知道那么做不对。对不起。”

“要道歉的可不是这方面啊。”

“是因为没找你们商量所以生气么?因为我要是跟你们说了的话,肯定大家就部像傻瓜一样拿钱出来了吧。”

“……我说啊。”

这家伙真是食古不化。

我一边叹息一边站了起来。弯着腰从上面盯着那张脸看。

“听好了诚。我们给女孩子们的不过是一场梦。但是,只有有了梦才能生存。不管是痛苦还是伤心,只要有梦的话,伤痛就会减轻。你所做的事没有一点是错的。你是正确的。”-

诚屏息着。

“但是你唯一的错误就是,不承认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要是碰到那种状况的话我肯定也会做出和你相同的举动。所以你不用孤军奋战,尽管和我们商量。”

“…………不可能商量钱的事吧,那么敏感的话题。”

避而不见的微红眼眶。抽出握住的手,胡乱的抓了抓他的头发。

“傻瓜。理由什么的根本不用去管它。要是真的遇到了困难的话就来找我帮忙啊。不管什么都能帮你解决。”

“真是的,见外!”

更衣室从外面打开。

雅裟人看着仿佛要吓得跳起来的诚,笑了笑。

“呀,辛苦了。接待员说就要到休息时间了,花了很大功夫才进来的呢。”

透单手拿着电话走了进来。从开大声音的扬声器中听到了重叠的透的声音。

当着直愣愣坐在那的诚的面,我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这样就省得我和大家说明了?”

对两人来说十分宽阔的更衣室逐渐变得拥挤起来。茂人戳了戳眼睛哭得红肿的力。

“话说前头,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从美童后援队出去哦。要好好地用你乐天派的性格给后辈做榜样啊。”

不过也没有接受他辞呈的打算。

“那么这回比赛的霸者肯定就是我们了。准优胜什么的都不行哦。”

“……受不了这三伏天啊。”

“懂了么!”

“懂了啊。贵史真是无敌了。……但是,谢谢你。”

就在诚笑的时候,摩夜和光赶了过来。和力还有辉站在一块。大家都是强忍着,不去问发生了什么。

在这种同伴集合的时候干什么递辞呈之类的事,那诚就真成傻瓜一个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

“好!接下来就开始应对Mirage的作战方案了!”

虽然已经过了0点,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个不眠之夜。两手被同伴们牵着的诚,露出了近日来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

◇◇◇

位于歌舞伎町的高利贷事务所“ladiesloantsubasa”。

事务所位于这所建筑二层与三层的位置。三层的一座房子就是身为会长的仓桥的会长室。

仓桥在拉着遮光窗帘的房间内进行着每天的行乐。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让他嗤之以鼻。

“……什么?现在正在兴头上。”

身子沉在沙发里的仓桥脚并不是架在椅子上,而是架在一个四肢着地的半裸少年身上。

换了一下脚的位置,被蒙上眼睛的少年发出了干渴的呻吟声。是个看起来只有中学生程度的少年。在脸颊上留下的白色印记是眼泪流下来干涸后的痕迹。

“……什么,又失败了么。也该尘埃落定了吧。……竟然说是在公关俱乐部工作!要是一个女的不行的话,就引诱他亲戚或者认识的人!你觉得我还能等多久!?”

由于愤怒,仓挢左手握着马鞭并且挥舞着。伴随着鞭子划过空气的锐利声音而来的是少年的悲鸣。

少年身上露出的背部和肩上留下了几处擦痕。一看就是被鞭子打过的印迹。

“吵死了!怕警察么!?要再说这种白痴的话就把你拴上石头扔到东京湾里去!赶紧行动,你这个吃白饭的!!”

少年这回哭得更厉害了。切掉电话的仓桥露出了虚假的笑容用甜腻的声音说道。

“没事没事……不用哭也没关系的?没什么可害怕的。只是随便骂骂不好好干事的傻子而已……”

少年竭尽全力地忍着不哭出声来。但是依然不停地呜咽着。仓桥笑着突然用脚将少年踹了出去。

滚向地板的少年刚要抬头,脚就踩在了他的头上。

“我已经玩够你了。本来还想着忍到新的玩具过来,但是看来已经没用了呢……。喂,谁来一下!”

打开的门走出了几个长相凶恶的人。少年的哭声变大,最终突然安静了下来。

仓桥一个人留在会长室内,最在沙发里长长地吐了口气。

“但是那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虽然我也不想做什么伤害他的事,但是没办法啊……总之能活着弄来就行了。”

◇◇◇

开店三十分钟前的overload简直就是战场的真实写照。

化妆还有换衣服,其他像这样的事简直是应接不暇。

在发型师给我做头发的同时,服务生拿着店里电话的子机从眼前疾步走去。

“诚先生。预订电话来了哦。”

“这种时候?到底是谁啊。”

“她说‘说了tsubasa就知道了’”

一瞬间诚的脸色大变。接过子机,向着店内的角落走去。

我带头竖起了耳朵听着电话内容,美童后援队的大家也聚在一块无声地仔细听着电话的内容。

“……我是诚。……不是说好不要给店里打电话了么。是。……怎么这样,不是说已经完了么……!”

虽然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但是诚说的话大概能理解。这下糟了呢。

“……我明白了。是。现在就去。……再见。”

结束通话的诚脸色又变回铁青的状态。

“抱歉。今天我先请一天假。”

我们店里可不是连理由都不问就能放人走的。但是在制止的声音响起之前诚就向着店外跑去。

“我今天也休息。”

“贵史!那我们也去。”

“你们要是也去了谁照顾客人?对不起,就拜托你填我和诚的空了。”

本来要跟着去的丽被这句话挡了回来。用笑容取代了不满的目光,向着站在最后的透看去。

“透。接下来就拜托了。”

“交给我吧。你也小心。”

不愧是透。很了解我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性格。

伴若他们送别的言语,我踏出了脚步。

傍晚的歌舞伎町,霓虹灯已经比阳光还要更加明亮。就在那纷繁的灯光下,诚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为了不将他跟丢,加快了步伐。似乎没有叫计程车的意思。向着新宿车站反方向走去,消失在和其相连的一条小巷里。

眼看着就要远离喧嚣。头上矗立的广告牌除了风俗店就是高利贷。人数立刻锐减,只剩下一看就是拉客的化着浓妆的女性还有穿着西装的男性。

“哎呀帅哥。来玩玩吧?便宜算哦。”

“抱歉,现在有急事。”

途中为了节省时间,那些混着香味的鲜艳指甲都没能触碰到我的身体。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在下一个路口转弯。

在路的正前方是停下来诚的身影。

“哦呀呀,真危险。”

赶紧躲回刚才的街角墙壁后,重整精神向那边看去。无审查·即融资。对于在金钱上有困难的人来说具有无限吸引力的广告牌一下映入眼帘。

诚看过去的是位于二层窗户上写着“ladiesloantsubasa”的房间。

刷着浅粉色的大楼不知为何有着异样的压迫感。但是诚没有半点踌躇,消失在了楼群中。

追么。就在三秒后我要踏出步伐的时候,我的手从后面被抓住了。

“喂。”

“……嗯!?”

反射性地甩开手腕。我的嘴吃惊地张开,站在那里的是克弥。

“……抱歉。把你吓到了么?”

“吓死我了。……你干嘛呢在这种地方?”

“我是追着诚和你到这来的。刚才走到那个楼里去的是诚吧?”

一边理顺气息一边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后面的气息,是我的失误。

“看到过好几次他和女孩一起进去呢。开始以为看错了,没想到是真的啊。”

克弥似乎待会就要上班了。身着绛紫色的敞领衬衫系着黑色的领带,外面套着修身西装,不管怎么看都是有钱的男公关。话说,我也没资格对他这么品头论足哈。

“那个放高利贷有后台。在那个招牌下,高利贷社长想怎么就怎么样,似乎很喜欢正太呢。”

随着带着厌恶表情说着这些话的克弥,我也自然地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从哪听到这些传闻的?”

“我们这里的一个客人是他们对手组里老大的女儿。情报的出处没有问题。骗他看上眼的人的亲人或者恋人,让他们欠债,然后用其威逼利诱让人卖身把其骗到手。而且由于他总是喜新厌旧,据说会把玩腻了的人扔进东京湾。”

就算是歌舞伎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也不多见。要是克弥特地告诉的话,估计也有很大的可信性。

“……你觉得他看上了诚么?”

“说不好。但是,那家伙看上的人不都是正太脸么。要是你和诚出了点什么事的话,那天的比赛我可就无聊了呢。所以给你一点忠告……”

虽然同僚之间互相关心无可厚非,但竞争对手店里的人也为我们担心让人十分感动。

“……帮大忙了。谢谢。”

“不用谢了。你们真没班么。”

“没事的。对于overload的美童贵史来说没有不可能。”

克弥写满担心的面庞微微舒缓开来。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放心了啊。那么,期待下次的比赛了。”、

“啊啊。我可不会放水啊。”

我们轻轻碰拳,各自走去。

◇◇◇

“你说谎……我才没借那么多……”

在我的耳边响起了轻声的抽泣声。

御堂美波在给客人准备的沙发上坐着,她的身体比之前更加瘦弱了。从衣服袖口内看去,手腕的骨骼让人心疼地凸显了出来。

即使这样也还活着。为了缓和心情,我叹了一口气。

刚才接的电话说的是帮助美波还债的内容。虽然照他们说的拿来了钱,但是心中不安的预感却无法消逝。

门的两侧安插着两个满脸恶相的人。我和美波两侧还有两人。前面一个人。那个和美波面对面坐着的人,就是万恶的根源仓桥。

“那个三百万的欠款应该已经消零了。”

“仓桥一边坏心眼地说着一边用手按了按手边厚厚的信封。

“话说啊,其实又有新的欠款文书出来了。要是不把那个还清的话就不算还完了哦。”

仓桥冲看美波递出了借款证明书。

“……不知道!我才没有借,竟然有两千万……!”

“看清楚了。这里有这个大姐的印章吧?这可是合法的证据呢。是吧,男朋友。”

故意拿给我看的证明书上,确实有着印章的痕迹。但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美波,现在才说没有借是不可能的。

是威胁当事人印上去的,还是偷偷拿着白纸事先让她印上去的呢……。使用这种手段制造出来的肯定是伪造的合同。这些家伙的话,应该已经进行了印鉴证明了吧。

“三百万还不满意,是要用伪造的合同继续骗钱么?还真是敢用这种浑水摸鱼的手段呢。给上面进贡就这么缺钱么?”

仓桥用鼻子嗤笑了一下,脸顿时泛起了红黑色。

早就调查到这个高利贷会社背后有黑社会撑腰。尽量激怒对方,让其怒火中烧。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段。

“……喂喂。竟然说是伪造的,简直就是胡扯。这可是拿到裁判所被认可的文件呢?能证明这大姐整天跟牛郎玩的人可是不计其数呢。就是说她这里那里借钱最后累积到了两千万,多么真实的数字啊。”

“不是!我,我才没用那么多钱!”

站在仓桥两旁的男人,挑了挑眉毛拍了桌子一下。

“那这家伙怎么回事!?想不还钱就走人么?喂喂,我们也得做生意啊。识相点!”

美波的身体由于怒骂而激烈地颤抖着。惊吓与恐怖瞬间转化为不可自抑的呜咽声。

仓桥一边吐着气,一边看向我这边。

“喂,小哥。你是这个大姐的恋人吧?跟你也有关系对吧,所以乖乖地把钱交出来怎么样。”

交出两千万?这么大额的数目怎么可能是说交出来就能弄到的。他们是明白这点才这么说的。

“从一开始就没有三百万了事的意思吧……”

“这么怀疑可不好啊。但是还真没想到,你竟然帮没有还钱能力的她出了这三百万啊。要说牛郎的话挺能赚钱的吧。就这么下去很快就能交齐两千万的。”

“这个人不是我的恋人……不要将没有关系的人牵扯进来……!”

美波那悲鸣般的哭诉被比她的声音大好几倍的怒吼所吞没。

“没有为素不相识的人出三百万的傻瓜吧!!”

“噫……”

美波的身体僵直了起来。

“嘿——。要不然大姐就干风俗业还钱怎么样。”

美波右边的流氓低声威胁她。

“哪有为了一个伪造的证明书出钱的傻子啊。”

我这么说完,仓桥旁边的男人马上有了反应。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嗨嗨,你们这些人。不要老吓唬客户啊。喂,是叫诚君吧。我把你买下怎么样。刚过来就把钱还了也挺不容易的。这帮笨蛋们也不学乖点啊。”

“……”

“说实话那两千万对我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但是我也得做生意啊。要是到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也说不过去是不是。好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你在说什么?”

随着上下游移的视线,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和这种可恶的老头打交道,光是说话就够让人郁闷的了。

“啊啊,对了!我想到了个好主意。我们做个生意怎么样。我把大姐借的钱消零。相对的,你把工作辞了,来当我们的秘书怎么样。不坏的主意吧。”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仓桥向这边走来。

反射般的想要逃走,但是两边的手腕被人扣住。随着这让人连身子都无法移动的力道,感受到了微微的焦躁感。

难道他们拿美波当诱饵骗我来么。

“要是拿身体来偿还的话,就原谅你们。”

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接着就在他抚着我的上额,并强迫地将它抬起的时候,理性已经烟消云散。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用还是自由的脚笔直地踹向了他两腿中间的位置。

经常练习球类的我的脚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匹敌的,真是太不幸了。

“呀啊啊啊……!!”

发出仿佛青蛙叫般的声音,从他底下绕了出去。就在想在他的脸上再给一击之时,突然受到了重重一击。

脚部没了力气。在倒下的瞬间侧腹部又感到了激烈的疼痛,随后倒在了地板上。

无法出声。透过从湿润的眼睛看去,只有美波伴随着悲鸣声的动作映入眼帘。

赶紧逃。虽然想这么说,但却发不出声音。伸出的手被鞋踩住,另一只脚又在腹部给了重重一击。就在感到疼痛的那一瞬间,意识随之远去了。

“别把脸弄伤了。那样就没意思了。”

听到了仓桥的笑声。真是后悔,太后悔了。连还击上面那个人的力气都没有,我用抵抗的眼神瞪着那个家伙。

没有想要闭上眼。但是即使这样,眼前最终变为了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眼前闪过了一道光。是什么呢。仿佛在空中滑翔般。

“诚!”

就在听到他叫我的这一瞬间,痛感瞬间消失了。那些恶人的怒吼声也变为了哀号。

即使不看面孔也知道是谁来了。

“……贵史……”

把揍仓桥的机会让给我啊。

虽然想这么说,但果然未能出声。眼前雪白一片。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

一看就知道诚失去了知觉。

肯定是好不容易才扛过来的。本来就是个不服输的家伙。

靠近倒下的诚,这帮打手向后倒退了几步。真是欺软怕硬啊。你们这些败家之犬夹着尾巴逃走就行了。

我愤怒了。就在这一会功夫里,我感到了强烈的怒气。

“诚……!”

在哪里见过那个向着诚飞奔过去的长发女子。之前和诚喝酒的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瘦削了,似乎没有受伤的迹象。

我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向门外的方向。

“你先走。我肯定会把诚带回去的。”

我做出温柔的表情,她迷惑地点了点头。看着女孩子安全出去了以后,我转身直面那些恶人。

用手压着伤口,强忍伤痛的有两个人。还有三人毫发无伤。在那里面的是身为老大的仓桥。

“你X……干了什么!?”

打手们只看见了开门的瞬间就被打趴下的两个同伴吧。即使看到也就是残影的程度。

“喂,你!这样你可别想活着回去啊!?”

一个男人勇敢地摆起了弱不禁风的出拳架势,虽然身板很好,但是肌肉的重量却大大降低了他出拳的速度。

稍微移了一下重心,我向旁边踏了一步。白色的光仿佛要切断空间般闪过。

“啊啊啊啊啊!!”

响起悲鸣的男人用手捂着伤口到了下去。便宜货的绒毯被鲜血染红。

“没法平安回去的是你吧。”

自言自语中听到仿佛不是自己声音的低语。

感觉全身充满了冰冷的怒气。要不是还留有自制力,估计愤怒早就爆发出来了吧。

◇◇◇

在东京地下深处。那所房间就存在于这个不被人知晓的地万。

我戴着面具从地下道走过,来到了充满了柔和灯光的圆形大房间。我的习惯是首先从喜欢的狮子假面下,确定其他的同伴的装束。

其实还是有点喜欢来到“红之间”的。

虽然overload的内部装饰也花了很多钱,但是红之间内的大多是无价之宝。并且格调很高。估计是这个房间主人的兴趣吧。

“金牛宫和我都到了。那么就是集合完毕了。”

位于中央的占卜师不疾不徐地宣布议会的开始。

带着假面的十二人和展露面容的占卜师。这个房间通常都是为这十三人准备的。

明明举行了很多次这种例行会议,但是我们依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或者出身。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我们隐约能感到有一种同伴意识存在着。

法所不惩,悖法而治。

本着这种信念我们行动着。

“这回的目标是仓桥十郎。金融会社的社长。”

占卜师这样说明道。

◇◇◇

“你……是什么人!?要是不好好回答饶不了你!”

是对自己的功夫相当有自信啊。不管之前被打倒的三人,依然在体侧举起了拳头。

第四个人。我在口中小声念道,挥起胳膊出拳。

“唔啊啊啊……!”

随着短小的哀鸣,敌人倒在了地板上。真是对不起你那手腕昵。

“你这家伙!”

在仓桥旁边的男人向这边冲了过来。

在腰边的利器让人感到了强烈的杀意。压迫而来的气势,感觉就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但是,他的对手却是我。当你拔出匕首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利刃划出一道弧线,向着房间的一隅掉了下去。

男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空着手望着半空。

“可恶……”

“别玩匕首了,那么烂。”

向着男人的侧腹部打去。充满了仿佛铸铁生锈的味道。

随看沉重的声音倒了下去,屋子里充满了呻吟声。干掉第五人。我最终蹲在了被打倒的诚的身边。

◇◇◇

“委托人是被害者的父亲。目标是一个为了得到自己看上的少年,而让其亲属背负巨额债务最终用借用证书作交换逼他们出卖身体的人。”

平静地诉说着的事,都是有事实根据的。据我所知,至今还未出过差错。

占卜师——真宫的情报收集能力不容小觑。要收集常人不得而知的情报,不光要在日本,更需要世界范围内的情报网。

“再有,将骗来的被害者放在身边,不是给其投放药物就是对其有暴力行为。大多数的被害者都是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被杀害,虽然警察拿到了搜查许可,但是其背后有黑社会撑腰找不到有力证据。”

◇◇◇

我撑着落魄不堪的诚站起来。真轻。这家伙要是多吃点就好了。

“畜、畜生……!你以为你能逃走么!”

失去了金钟罩的仓桥终于要电话场外求助了么。从下面涌过来的打手一个接一个向着入口过来。

就来这十个人,以为能拦住我就大错特错了。

“不会逃的。还会回来的好好等着吧。”

拿好手中的刀子。这可是我收集的刀子中首屈一指的好物。虽然一直在盒子里躺着,但只要一把它唤醒就不可收拾了。

打过来的手腕划出一道道光。随着一声声哀鸣。打手们一个接一个跪倒在了地上。

“真碍事,闪开。”

仓桥对着狞笑着走过去的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

感到大腿左侧灼热感是在真宫进诉说完之后。在有纹身图样的位置疼痛尤其明显。

“就像星星指引的那样。……狮子。可以接受这次的委托么。”

“啊啊。当然。”

无迟疑地答道。带着假面的十一人多少都有些吃惊。目光向我汇聚过来。即使这样我也只注视着真宫。

宣告命运的占卜师,紫色的眼眸中渗出丝丝笑意。

从楼里走出去的我,将诚的身体横放在了入口旁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诚的意识还没有恢复。虽然头部没有出血但是腹部和手都有明显的痕迹。虽然很想赶紧叫救护车,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抱歉,诚。马上就回来,你再稍微忍一忍。”

诚微微地呻吟了一下。伸出来的手还是那么僵硬地握着我。我温柔地将他的握住。

“你已经很努力了。”

将他的手缓缓打开。虽然指尖依然冰冷,但能感觉的到他的面容已经微微缓和。

将外套脱下,盖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不是很厚,总比什么都不盖要好吧。

之后我站了起来。

沉静的怒气在我的心中回旋。但是头脑依然冷静。

确认了匕首还在身上,我小心翼翼地向着内部走去。目标还在那里,直视自己的罪恶,颤抖不已。——等待着接受惩罚。

深呼吸后踏人了楼内。脚步声的回响就像寺院吊唁的钟声般呜响。

马上就结束了。我要将这一切了结。

“这回轮到我出场了。”

◇◇◇

观众响起了欢呼声。绿茵场上沐浴着明媚的阳光。

我擦着汗,注视着正对着球门的克弥的背影。等着克弥脚下的红黄相间公式球发球的那一瞬间。

能挡住点球的只有茂人。我们两人盯守着克弥所控制的后方,只能期待着机会的降临。

今天是五人足球夜之战歌舞伎町地区优胜总决赛。我们美童队虽然由于诚受伤而缺席,但是在一回战、二回战都平安胜利了。

现在迎接的是最终战。现在,是美童对Mirage一对一决赛的状态,进入了伤停补时的阶段。

所谓的点球,就是主罚队员以外其他选手要在远离球的后方待命。对于发球的一方极为有利。Mirage的选手们已经心浮气躁地等着胜利的来临了。

但是我还没有放弃。

“剩下的时间只有……一分钟。”

首先是由茂人阻止射门。接着由我向着对方球门进攻射门。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确实是放手一博的局面。

就在咬紧嘴唇的时候,在观众席中看到了和前几天事件有所牵连的美波的身影。双手抱着自己消瘦的肩膀,仿佛置身球场般注视着这里。

紧张地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是啊,要是这时候输了的话肯定就会被认为是因为诚不在而引起的。而那孩子又觉得是自己害得诚受伤,这样她会更加责怪自己吧。可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啊。

我将视线转向了坐在长椅上的诚。

包着绷带的诚也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这里。就在我们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做出了不屑的神情。

“决定了。”

我在口中自言自语,眼神示意诚。诚仿佛读懂了我的心一样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裁判的哨声响得正是时候。

所有视线集中在发球的克弥身上。全场屏息。能听到在球场上奔驰的脚步声。

踢球时的撞击声。

红黄色的球体在空中划过。

“右边。茂人!”

诚从长椅的方向喊道。对这做出反应的就只有我和茂人。

茂人向着右边跃了过来。向着球门冲来的球体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挡了出去。球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右边飞了过来。

“交给你了!”

追上了。在边界线上将球挡住,向着反方向带球跑着。

所有选手一齐动了起来。在欢声中我奔跑着。绕过了一人防线,向着中线跑去,第二个人守在那里。

没关系,已经看穿了他的行动。

脚下精细的步伐交替,在对手靠近的时候降低速度。一瞬间,看到了空隙加紧速度甩掉了对方。

“冲啊!贵史!”

听到了诚那高亢的声音。

离点球区还有一段距离。阻挡在我前面的只剩一人。

进行一次深呼吸。将球静静停在脚前。维持着稍微靠后的重心,不降低其速度地用特殊的步伐将球踢了出去。

随着欢呼雷动的叫喊声,无回转的球飞了出去。为了将球挡住,守门员做好了准备。

“去吧!!”

随着我的声音球顺着轨迹飞了出去。落下。落下绝对会落下。

从还在发呆的守门员身旁划过,走着不规则路线的球将球网晃动起来。

“好!”

就在做出胜利姿势的同时,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了。

响起的欢声将我们包围。

向着美童后援队的全员包围过来。没过一会儿工夫就不知为就挤成了一团。

“刚才那是什么啊!太神奇了!”

“要是有那么厉害的踢法就早点说啊。不够意思。”

“MVP绝对是你了。今天请你吃什么都行啊,贵史。”

老是摸着别人的头说这说那,不管哪个家伙都这样。

但是今天就先忍忍吧。因为心中被喜悦感所充溢。

对了这就是真正胜利的感觉啊。真是太好了!

“真是的……不得了的家伙啊。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做。

没多久坐在椅子上的诚来到了人群外围。被吓了一跳而笑着的脸上,已经没有阴影的迹象。

“你觉得我是谁呀?overload的头牌男公关,美童贵史啊。”

“是是。就这样把下次的比赛也赢了啊。我会支持你的。”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诚!是我们赢了啊!再高兴点嘛!”

茂人抓过诚的手腕拉着。顺势就把他给拖进了人群内。

“喂!我可是受伤的人啊!”

“我们可胜了呢!多厉害啊!”

“知道啊!我看着呢!我也很想一起参赛啊!”

就这一句话,这回诚也融入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和大家分享胜利的喜悦。只有这样才是伙伴不是。

向观众席看去,那个女孩子也高兴地鼓着掌。那孩子也不会再误入歧途了吧。

“夜之王的霸者肯定是美童队了!”

我在人群中间用食指指向了湛蓝的天空。同伴和观众一起跟着这么做。

欢呼之声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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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Ⅰ-狮子座的感伤/天枰座的技艺-

在经过一晚的优胜庆贺之后,平静下来的“overload”依然正常营业。将轻浮的心情抛在脑后,我收拾好东西出门了。

“早上好。贵史。”

一进门就听到诚的声音。看起来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

“呦。诚。……诶,你那脸?”

昨天还被创可贴和胶布包围的脸今天已经光鲜了起来。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是被施了魔法么?

觉得不可思议的我,不由分说把手伸了上去。拉了拉诚的脸蛋。

“疼疼疼疼疼疼啊!住手,伤还没好呢!”

把我踹开。竟然把身为王样的我踹开……啊不是我不对。

把手从脸上移开,凑近脸去仔细地端详。室内橘色的灯光映照下,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

“到底怎么做到的?”

“特种化妆。是么?”

“透。”

“早啊,贵史。诚。没迟到真是太让人欣慰了。”

开店前的那段时间,有着特有的紧张感。今天更是如此,在比赛取得胜利后的第二天。不管是谁都抱着激动的心情。

但是透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我们颐指气使。

“所谓的特种化妆是在电影或者电视剧里才用的那个么?”

“也没有那么玄啊。要用起来也挺简单的。我也是从一个很有名的化妆师那里学来的。”

诚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又看了看他的脸。现在的公关对于化妆还有造作的肌肤已经没有那么抵抗了。有时候可能还会觉得这么做能遮盖不足使自己更加光鲜而广为应用。

但是,我并不知道还有能隐藏伤口的化妆方法。

“呼——嗯……不管怎么看都不理解啊。这个,是自己弄的么?”

“是别人教的时候顺带帮着画上的。看着镜子自己都差点忘了受过伤的事,厉害吧。”

“嘿。这个很简单就能做到么?”

“干嘛啊,贵史。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呢。对特种化妆这么感兴趣么?你的脸上可没有什么要遮盖的东西吧。”

被透嘲笑,我耸了耸肩。

“虽然我就是我。但是万一要是受伤了的话,这个化妆不就方便了么。话说回来,这个对伤口有影响么?”

在伤口上涂上厚厚的粉,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这么说着,光仿佛为了让我安心而投以微笑。

“那个帮着化妆的人,对医疗美容十分在行。不光是为了遮瑕,还教我们用专用的药妆来帮助辅助治疗呢。要是带着伤的脸接客的话,对客人也不尊重吧。”

纯粹的笑脸。在事件时那满布阴云的面庞已经消逝。

已经看不到伤口的现在,也没必要再去追究事情的原因了。昨天的庆祝会也是,偷偷地喝酒惹得大家不高兴。

这就是平常的诚。是的,事件发生之前的诚。

“啊,电话。我去接一下。”

手机的铃声响了,诚向我挥了挥手走向另一边。

只有脚步声依然沉重。但是为了早点回到店里工作,诚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别露出那种看上去就知道你在担心的脸啊。”

透拍了拍我的肩。心里想的事一下子就被看透了,我立刻开脱道。

“我才没有呢。”

“别说谎了。诚都看出来了。那家伙可是最辛苦的,别装得似乎很有精神。”

“被你说教才让人不爽呢。”

“才不是说教。是关心。大家都在担心他呢。因为是伙伴,所以才会这样吧。但身为头牌的你,只要诚说了‘没问题’你就应该去相信他。”

将搭在肩上的手弄下来,我转向透。

看着透那精细的面庞,一种不知名的感情涌上心头。将身为公关最重要的脸弄伤而不在意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啊。

“……比起用化妆隐藏伤口,我更担心别的啊。我也懂他为顾客着想。但是要是之前的诚的话肯定会用这个当幌子来博得客人的同情吧。要是化妆来隐藏伤口的话……我也有点在意啊。”

“要是想这么做的话,看诚的态度就会明白了。这只是个前提条件啊。……我也知道你生气的原因。看到你所不熟悉的诚而感到寂寞了吧。”

“我不知道的诚?”

“这家伙因为这件事成长了很多。比以前更加稳重了。把伤痕藏起来也是出于为客人考虑。并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会面对自己伤口的。号称斑鸠公平的化妆技术是能连人内心的伤痕一同抚平的。你就尽管放心吧。”

“斑鸠公平?那是谁?”

“是给诚化妆的那个化妆师。在业界里也算是名人了。咱们的客人里也有很多是他的客户呢。下次可以向客人打听。”

没听过的名字啊。但是能从透的嘴里叫出来。看来是个手腕不俗的男人。

“呼。……总觉得没劲啊。”

“别执拗了。不管我还是诚都把你当自己人。”

“我知道。只是介意罢了。谁知道会被发现啊。”

“是是。实在太对不起了。王样。”

说着敬了个礼的透,优雅到让人讨厌的程度。太让人不顺眼了就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喂,贵史!西装会皱的!”

“吵死了,你就让那个叫斑鸠的给你弄好吧!”

“别说傻话了。你真是……”

“喂,你们俩。已经开始营业了啊!”

从远处传来了斥责声。我们两个相视一笑,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

接着,就让美梦般的时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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