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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八章

佳由季不能说是神清气爽地醒来,他一边剥下毛毯,一边从硬梆梆的地板上起身,眯眼透过窗户看向朝阳,差不多需要窗帘了也说不定,这样下去,在房间的同时似乎会被晒成黑炭。

佳由季擦拭额头的汗后

高崎先生,早安。

夺去佳由季被窝的罪魁祸首优雅地微笑,端正坐着。

由于宫野无论如何都坚持要在这里睡,早早占领上下铺的上铺,佳由季在有些认命的心情下,提供自己的床铺给茉衣子(优)。这两人到早上就会消失的期待被打成粉碎,茉衣子(优)依旧存在于这间房间,延续昨天,在陈年暖桌上的三人份茶杯注入热水。

唷,舍长大人!崭新的早晨来临!我今天醒来感觉非常畅快!我已经确信今天也会是美好的一天!

白衣男让人觉得是否有在进行光合作用般地精力充沛,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

根据我的预测,今天会成为比昨天更有趣的一天吧!如果能这样每天累积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无穷的乐趣会支配这个世界!那是多么有趣的事,舍长大人,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佳由季不发一语,宫野的大嗓门代替闹钟刚刚好,跟春奈的闹钟攻击不相上下。简单来说,就是两种都烂透了。

高崎先生,您要几颗砂糖呢?

佳由季对只手拿着汤匙,朝他露出梦幻微笑的茉衣子(优)道:

少许。

茉衣子(优)将半小匙的砂糖放入杯子,慢慢搅拌递给佳由季。

还真方便呢佳由季一边心想着,一边啜着不会太甜的红茶,也许她比春奈更派得上用场也说不定,该赞许这绝妙的分量调配吗?虽然他没有将这个茉衣子视为妹妹来欢迎的打算。

宫野吃完泡面两秒左右又将茶杯的内容物喝光,站起身来。

我为了确保早餐,必须去突击餐厅才行!茉衣子,跟我来吧!

是的,宫野先生。

茉衣子(优)眼睛闪闪发亮,依偎着白衣。

那么舍长大人,再会了!后会有期!大概是傍晚!还有请不要上锁!

祝你好运,再见,高崎先生。

二人身影一消失,房间马上显得冷清,即使是说起来喜欢寂静的佳由季,这样高低起伏太大的气氛转换,让心里也不由得稍微受到了点影响。

唉,至少宫野没有分裂

佳由季被自己的自言自语吓到。

前天只有一个茉衣子,昨天有许多个,昨天为止只有一个宫野,谁都说今天不会产生许多宫野?

怎么可能,又不是呈等比级数增加。

佳由季这么告诉自己。

茉衣子们醒来最先做的事就是确认彼此的存在,叹息之所以成为第一句话,是因为知道未被实现在夜里结合为一这顶希望的事实,另一张相同面孔,跟昨天相同在那里。

你的睡相差透了,真是的,不知道被打了几下。

你的磨牙跟梦话才大大地令人困扰呢,你不觉得对不起若菜小姐吗?

我不会做磨牙那种没气质的事,不过或许会说几句可爱的梦话。

我也是,不会边睡边打人,你是自己打自己的吧?

二人争吵着后,若菜一面动手刷牙,一面出现道:

睡相很差跟磨牙是从以前就这样唷,不过我不在意啦。

茉衣子二人从床上对若菜投以怨数的视线,如果高崎哥的话是正确的,产生自己复制的是若菜,正可谓生之父母也说不定。不过,两方也都认为自己才是唯一的光明寺茉衣子。

茉衣子们伸手到枕边,去拿并排在那的缎带,昨天为止系水蓝色缎带的茉衣子突然心想:开个玩笑,今天系不同颜色看看如何?接着发现对方也在考虑同样的事,那边的茉衣子已经拿起桃色缎带,心想:不过没有意义吧。然后,发现另一个茉衣子注视着水蓝色缎带,想着:就算颜色不同,也不会有人察觉吧,既然如此,干脆每天交换,她在心中如此嘟哝,今天成了水蓝色茉衣子。

说不定是在白费力气。

从床上下来的茉衣子(水、桃),继续昨天,争执着今天由谁穿该穿的衣服,让若菜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觉得两边同样都是茉衣子的说。

若菜的话似乎是在说根本没必要区别。

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发现曾在某处看过的高大白衣身影。

果然如此啊。

佳由季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受不了,看来似乎终于变得无可救药了,在大餐厅前的人潮比昨天还多,情况顺利地持续恶化。就算没有倍数游戏的程度,学生人数用目测算来,感觉似乎各自如实地增加三成。第一天如果是1的话,隔天1.3,1.3变成1.69,然后明天超过2,三天就会增加一倍以上的计算,考虑到全校学生的人数,不仅超出容纳人数,恐怕不用多久,周围的群山都会被大批学生塞满。

比起这个。

各地方似乎终于发生了小冲突,昨天的茉衣子们的现象到处扩大再生,保安部员们如果也加倍就好了佳由季想到一半,觉得那似乎也不可靠地甩甩头,系着缎带的茉衣子(水、桃)的话还勉强,茉衣子(优)或茉衣子(女仆)似乎没有干劲,光从昨天的举动看来,茉衣子(水、桃)也没有那种心情的样子。

组一下义工性质的维持治安组织吧。

佳由季避开餐厅附近的大混乱,抄小路,正想进入至少人口密度低的校舍时,不自禁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

有不明物体从对面走来。

不透明又不清晰的人影摇摇晃晃,如在飘浮般移动。佳由季直觉明白到那是如何产生的。

是化身失败的复制人。

现在,让校内闹哄哄的人型思念体们是别人印象的实体化,就像对宫野而言,茉衣子是优秀的部下,对真琴而言,佳由季是低级游戏的对象一样,在某个人脑海里擅自描绘的人物印象实际出现。

距离比较接近的人就能抱有明确的印象,由自己来判断那家伙是怎样的存在,这需要某种程度的接触。那么,几乎没有接触的人的印象是怎么样的呢?譬如说只见过一次,虽然记得名字,但长相却想不起来的家伙,或虽然见过几次面,却不知道是怎样的家伙的印象呢?就算想在心中描绘,却连脸都想不起来的情况又如何?

模糊人影从佳由季旁边经过,那是只具人形的纯粹物体,似乎没有人格跟个性,以摇晃的动作在走廊转角转弯。

目送完人影,视线回到前方的佳由季面前,站着拨水优弥。优弥靠着走廊墙壁,浮现出像是遇到五年不见的好朋友般的微笑。

你还在啊。

是啊,表演应该要看到最后,我看完电影也是,直到片尾字幕播放完为止不会离席,那是对于制片人的些微敬意。

如果是付钱去看的,途中要睡觉或要回家爱是个人自由吧。

当然啰,因为自由是用钱买不到的呢。不过,那样有点寂寞吧?

等一下要去见真琴吗?她会免费招待你泥水咖啡唷。

恕我回绝,因为我差不多要回去了,虽然看来这样,我其实也是挺忙的。

不是没放完片尾字幕前不离席吗?

所以,也就是差不多接近剧终了。

佳由季窥伺优弥的脸,想找出跟真琴相似的地方。优弥直迎他的视线道:

思念体复制们似乎没有打算离开第三EMP学园,这种现象只存在于第三EMP,第一跟第二都很平静唷,真是无聊的学校。

优弥像是失望般摇摇头。

那种事无所谓。佳由季说道。这场愚蠢骚动是谁干的好事,是你吗?

没那回事,这种事个人不可能做得到吧,但也不是集团所为啦,如果有做得到的人,大概就是春奈小姐。如果像她那样使用PSY网络的能量,说不定就做得到。

优弥弹了下手指,在大拇指尖端点起小火苗,呼地吹熄。

结果PSY网络就在扭曲的状态下消失了,也许那个影响现在才出现,所以形成了这种情况也说不定呢。思念体似人的样貌出现的现象从以前就有吧,所以或许是春奈小姐的超载引起大量发生,也或许不是,因为PSY网络似乎还没完全消失。

你该不会在想说什么都推给春奈就没事了吧?

啊啊,抱歉。惹火你了吗?

优弥的笑容始终开朗。

不过我不是有意的。我在想,这会不会是谁在敲响警钟呢?恐怕是为了减少增加太多的思念体的自净作用。

佳由季静静听着。

复制人们不是人类,是思念的结块,只不过他们拥有肉体的存在,看的话,能确认身影,摸的话,也能感到体温吧,可是,他们不是人类,是假冒的。

那一目了然吧。

你这几天看到几个光明寺茉衣子?能确实分出是思念体的有几人?

很明显的除了系缎带以外的全是冒牌货。

头发系上缎带的两名光明寺茉衣子哪一个是本人,你能够区别吗?

不能。

就算杀了思念体,那也不是杀人,如果要说那是犯罪,对魔班就变成杀人犯集团了。你已经明白了吧?

不。

优弥以跟真琴一摸一样的方式,从喉咙发出声响。

你在感觉上认为,系着水蓝色缎带的光明寺茉衣子是冒牌货,那是为什么呢?唉,不用我说吧,你已经知道了。

那是在很久以前,佳由季的双胞胎妹妹二人还活着的时代,春奈变成幽灵之前的事。除了脖子后面的黑痣外无法区别的二人,佳由季为了辨别所给她们的缎带就是那个,若菜是桃色,春奈是水蓝色的缎带,佳由季要她们系在某个地方的这段记忆苏醒。

乖乖照做了几天,双胞胎不知何时交换了缎带。并不是故意,因为若菜跟春奈系哪一种颜色都无所谓,二人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哥哥会说要她们系上他单方决定的颜色,对双胞体而言,辨别二人似乎没有意义,因为,即使若菜跟春奈互相凝视,也觉得那是自己,看到系着水蓝色缎带的春奈,若菜认为那是自己,春奈也亦同,对二人来说没有区别的必要,在那里跟自己相同容貌的少女便是自己。

同样的。优弥说道。如果没有区别的必要,就没有真伪,每个都是真的就好了吧,要是谁都不知道那是复制还是本人的话。虽然如此,那还是错误的繁殖。

优弥嗤笑道。

只光增加同样的人也没用,因为那是对多样化的开倒车举动,不适合人类的行动。你也是,周围如果只光聚集同样意见的家伙,也一点都不会觉得有趣吧?

佳由季瞪视着优弥有如面具般的微笑,他想说什么?这家伙的话里有什么有用的情报?还是只是随便乱说而已?为什么要跟我说那种事?

这家伙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优弥回答道。

只不过为满足的好奇心的探索行动是我的方针,为什么这个世上会产生EMP能力这种东西?我只是想知道这点而已。在PSY网络的尽头有什么?具有怎样的意义?这所学园对我而言是绝佳的样本。

优弥发出夸张的叹息。

如果出现跟春奈小姐完全一样的的话,我想PSY网络或许也有可能再现,但还没实现就结束了。要是这样状况再持续一会,她说不定会再度登场呢。不过,你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呢。

优弥以像是敬礼般的姿态举起一只手,用戏剧性的动作摆出道别姿势。

我那不成材的妹妹差不多该要做些什么了吧?妨碍到她就不好了。那么,下次见了。

优弥相当爽快地转身背对佳由季在走廊前行,弯过转角消失人影,恐怕是人影本身消失了吧,怎样都无所谓,谁想要消失,佳由季只觉得是那家伙的自己,随他高兴就好。不过,要在观测的范围内。

佳由季迈步走向跟优弥相反的道路。

从餐厅厨房被派遣来的使者兼巡使兼征召员今天也在校内穿梭,寻找牺牲品,因为忍受不足变本加厉。被轻易捉拿的若菜,两手拿着烹调服走向餐厅,跟她分手的茉衣子(桃、水)尽量不看周围,不看其他的自己身影地走向社团教室大楼。

到达社团教室,正想打开门的二人踌躇起来。那个班长或许会像个白痴一样,计划重现昨天的事也说不定。

整顿呼吸,茉衣子(桃、水)互让门把的结果,二人右手交叠握住门把,奋力拉开

滋在,类也在,没有宫野跟茉衣子(优)的身影。

略为安心的茉衣子(桃、水)悄悄溜进社团教室,正想吁口气,就在那的零点二秒钟后。

两个不明物体突然从桌子下滚到地板,下一瞬间一跃而起,一个像下面这般叫道:

怎么样?茉衣子,不过,假茉衣子二人组!有吓一跳吗?

白衣沾满尘埃的宫野两手插腰,张开大口,在他旁边,像黑影般的茉衣子(优)露出浅浅的微笑对茉衣子(桃、水)行了一礼。

您好。

很不巧茉衣子(桃、水)的心情一点都不好,虽然这么说,也并非心情不好,只是神情恍惚。滋苦笑着,类嘴唇抽搐。

注意一下时差。

宫野一边这样喊着,一边跟茉衣子(优)结伴离去。变白的空气在社团教室中飞舞,像是在逃离般从就那样敞开的门流出。距茉衣子(桃、水)拉开门把还不到五秒。

茉衣子(桃、水)双双发颤,同时

白痴啊!如此叫道,接着对苦笑中的滋道:

为什么对那种行为置之不理!?话说回来班长是什么时候开始躲到桌子底下的啊?

大概十五分钟前吧。

滋确认时钟。

在桌子里面似乎也很愉快唷,跟光明寺的复制小姐很愉快地一起嬉笑着呢。啊,宫野先生,您摸那种地方无所谓吧,这里没其他人会看见,不用顾虑谁好像是这么说的。

茉衣子(桃、水)快要昏倒只靠仅剩的力量支撑着。

你也是!

茉衣子(桃、水)瞪视着类,类的两只脚掌跳起约五公分道:

咦咦!我、我吗?

你也是,在那边的看的话,不如阻止,不管做什么!就算杀了班长也不构成案件!那就是法律!

那是哪里的法律?滋道。

我的六法全书上是那么写的!如同就算打死蟑螂也不适用杀人罪一样!

不过杀虫剂似乎对那个班长先生没效呢。哎,坐下吧。

茉衣子们一边喘气,一边拉过椅子坐下,趴在桌上。

我想班长先生是想趁现在玩玩平常的你不会陪他玩的游戏吧?

那当然。茉衣子(桃、水)道。

刚才离开的假光明寺小姐也是,没过多久便会消失,就像类同学消失的朋友一样。所以他想趁现在尽情玩,你大可谅解他的。

不谅解。茉衣子(桃、水)立即回答,猛然抬起头道:

我的身体成为愉悦源头的行为,你要我谅解什么?即使被要求那种事也只会让我困扰,我不想被碰触奇怪的地方。

亏你们这样还愿意组成搭档呢。

对于滋的感想,茉衣子(桃)与(水)仿佛气息相通般,同时以同样动作看向窗外,眼神像是想用肉眼看人造卫星般,二人轮流说道。

(水)那是我首次被分配到对魔班的第一天,还只是国中三年级的第二学期,拥有优秀的对思念体能力的我,就那样受到破例的提拔,因为保安要员原则上是从高中部选出的。

(桃)那时,班长是副班长,最初见到的班长当时的副班长我的眼睛大概出了什么问题吧,我觉得他看起来是非常有魅力的男性。

(水)那是因为班长一直静静站着的关系,没有浮现出那种疯狂的※古风式微笑(译注:古希腊雕像脸部带有的一种独特微笑),以非常认真的表情,一直凝视着远方。

(桃)可是,其实那只是单纯因为他过去忍耐着长智齿的痛,什么都没想而已。我不知道是那样,甚至对能跟班长成为搭档的自己感到骄傲。一时之间,班长以身为安静的大哥哥身份指导着我,但不久牙齿治疗结束后

(水)就像那样,变成不顾别人困扰的单纯白痴。我那时的失望与绝望无法计量,是我的理想哗啦哗啦崩落的瞬间,发觉眼前变得一片黑暗这种现象不只是比喻,而是实际上存在着。他竟然背叛我的希望!

(桃)那种人已经不算是人了!是鬼!恶鬼!原生动物!

那个啊,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然幻灭而已不是吗?滋道。

(桃、水)就是那样不可原谅!我还以为是好不容易找到人生良师!比起那个更不可原谅的是。没有看穿班长本性的自己,竟然只因为智齿痛的影响被左右了判断!我甚至想将自己包入草席丢进游泳池!

滋像是想让畏缩起来的类安心般对她微笑。

哎,就说到这吧。

滋中止谈话,对茉衣子们提供新的话题。

比起那个,你有察觉到学生人数比昨天增加吗?

没有,因为我是低着头走路。

增加了唷,而且,还开始混杂奇怪的。

从人脑中出现的印象人,没有不怪的吧。

不是那种怪,是一看马上就会觉得奇怪的家伙们。

我没看到。

简单来说,虽然是人的形状,但轮廓却不固定,像是模糊人影般的东西到处徘徊,我看到好几个人,类同学似乎也是不自禁感到害怕。

没、没错!早上起来之后,房间正中央有奇怪的人影!可可可可是,侑里她是那个假侑里啦她很普通的跟那个人影道早安!我很害怕就马上冲了出来!

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拼命诉说的类后,茉衣子(桃、水)道:

是不是有谁张开IS领域呢?

不是那样,因为就算想摸那些家伙也做不到,大概是像在抓云的那种触感。

幽灵?

像那样的东西呢。

那是什么?思念体吗?

应该就是思念体没错吧,跟复制人们是思念体一样。我可以发表我的看法吗?

不须一一跟我报备,请一开始就告诉我答案。

是复制的复制。

滋慢慢说道。

那些家伙是从复制人们的脑中出现的,复制人生出新的复制人,我想光明寺应该也有经验,将复制的东西拿去再复制的话,原资讯会变差,依据印象产生的思念体是不完全的复制人,所以从那出现的复制人又更为不安全,那就是幽灵的真面目。

真令人受不了。

叹了口气,茉衣子(桃、水)发现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

请等一下,那事情会变得如何呢?昨天是复制大量产生,今天是复制的复制繁殖那么,明天呢?

滋摇摇头。

那种未来的事我不知道。

虽然不明白理由是什么,但似乎不能置之不理。

不是房间数量那种事,他可以预见整个校内会被怪异的东西所塞满,他们留在校内的话还好,佳由季因为自己的想象感到反胃。他的脑内银幕浮现出糊状的不定形、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一边融合、混合,一边将群山整个覆盖的情景。然后连山麓平静居住的人家也是如此。

佳由季的目的地是最顶楼,虽不想主动前去,但这种时候造访的地方他只想到一个,虽然已经住了将近五年,但佳由季再次体认到自己交友范围的狭隘,在此之前因为春奈的关系,不管是好是坏,都与寂寞无缘。但现在不是那样,已经不能再拿春奈当藉口。

学生会长室的门毫无抵抗的坦率开启。

欢迎光临。

躺在双人沙发上的真琴挥着一只手。

真琴好高兴,你又回来了,那才是人家的小由季。

在简易植物园中的只有真琴一人,在哪里的树荫下?佳由季向周围投射仔细的目光。

你在找谁?啊你的冒牌货的话,已经请他消失了。果然不是本人就无法满足我,高竿的小由季不是小由季,这叫做※虽不厉害偏喜爱(译注:日本俗语,原意为对某事物虽然不擅长,却极富兴趣)吗?

佳由季没心情订正真琴乱七八糟的日语,道:

消失了?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虽然一直让他彻夜陪伴,不过已经腻了,所以消灭了。仔细想想,就算比你厉害又帅再多,那也不是你呢,茉衣子也是,虽然很方便,但途中却空虚起来。

怎么消灭的?

简单简单,因为他们全都是思念体,只要用那种EMP能力攻击就消灭了。不过因为很麻烦,所以我请保安部的人帮忙除去。

驱除思念体是宫野跟茉衣子总是在做的事,宫野视为娱乐,茉衣子视为工作,他们几乎每天在校内东奔西跑,最近没看到那种光景呢。因为思念体变成不是以怪物而是人类的姿态出现,所以也没有思念体的破坏工作陷入沉思的佳由季察觉到。

保安部对魔班的人有消灭思念体的能力,所以他们才被编入对魔班员,当然,茉衣子也有那种能力,然后,思念体能用茉衣子的能力消除。

那样的话,赶快消除就好。就是没那么做,茉衣子看到假茉衣子们才会一下发青一下发红,无法辨别哪个是本人的复制茉衣子的问题也是,这样就解决了。

为什么她不那么做?系缎带的两个茉衣子,互相朝对方放射能力就好的说。一人会消失,一人会留下来吧,留下来的是真的光明寺茉衣子。

那是因为

真琴以怪异的声调像是自爱唱歌般道:

茉衣子在害怕她确实察觉到了唷~

然后,真琴似乎很倦怠地道:

之所以会害怕,是因为那份害怕的反面,茉衣子才会对笨蛋宫野过度反应。

你说她在怕什么?

因为那两个茉衣子共有相同的精神世界,虽然其中一个是复制,但两者是同一人格。若菜真的拥有一颗很纯真的心呢,你那优秀的妹妹是能够诚实映出别人的镜子唷,那颗心没有掺杂杂质,当你的妹妹太可惜了,与此交换,我就当你的妹妹好了?

我的妹妹从六年前开始就只有若菜。

是吗?我也喜欢小春就是了。无法将你夹在中间争风吃醋很寂寞呢,虽然对我来说是很好啦。

言归正传,你说系缎带的茉衣子两人怎么样?

真麻烦真琴边说边翻了个身,面向沙发靠背道:

茉衣子两人不知道谁是本人唷?因为不可能都是本人,所以另外一个是假的,也就是有一个是思念体。

佳由季继续倾耳倾听。

因此,茉衣子的复制也跟茉衣子拥有相同能力,若菜真是太棒了呢,完整无缺复制了光明寺茉衣子,你懂吧?

那样又怎么样?

你脑袋很钝唷!茉衣子的能力是什么?她为什么在对魔班?

因为有消除思念体的能力吧。

对对对,简单说就是那么回事吧,茉衣子能够消灭思念体,然后有一个是思念体。

佳由季渐渐懂了。

她们想说自己说不定会消失,所以没使用那个能力吗?即使两个都觉得自己是本人?

同时,也想着自己说不定才是冒牌货,虽然没有说出口,你也不喜欢吧?不会觉得有跟自己一样的家伙在,因为有他所以我消失也无所谓吧?想要自己留下来不是吗?

说不定是那样。

而且啊。

真琴将修长的双脚伸到玻璃茶几道:

思念体的茉衣子在自己发出萤火的瞬间就会开始消灭吧,因为是自己让思念体的力量显现,就像自杀一样。

可是,有一个是冒牌货吧,也不能一直两个人下去吧?

就是这样,所以由我来采取行动。

真琴以像是将死者的灵魂引导到天界的女神之微笑缓缓说道。

我也玩够了,玩腻了是我的实话,虽然其中说不定也有还没玩够的家伙,或是很乐地从外头窥伺情况的笨蛋也说不定,不过伤口应该趁还很浅时堵住,因为太深了的话,只会徒留悲伤罢了。

真琴抬头看佳由季道:

知道总有一天会消失,却傻傻地觉得可爱、投入感情,不是很悲哀吗?因为无论如何都会不见。

然后,真琴闭上眼睛。

好,跟我一起听吧。

滋的一声,校舍的扩音器电源打开。

哔啪啪哔,Yes,Sir,这里是第三EMP广播中心,因为有来自学生自治会的通告,各位,停下手跟舌头听一下,专心听。接下来会展开全校的反思念体弹幕,虽然很遗憾,但复制人的各位人消失,好可怜,不过没办法,因为很烦。不要再增加啰,一个两个就还好啦,抱歉,特别是知道自己是复制的人,请尽早交代好身边的事,离弹幕展开还有五分钟,不会倒数,太麻烦了,本人跟冒牌货都不要乱动唷。拿着碗盘的话,消失时会掉下喔,知道了吗?那、就是这样,我再重复一次。

茉衣子(桃、水)在宿舍的自己房间听到那段广播。

在上下铺感情融洽地并排躺着,赌气睡觉的茉衣子们,一边互相窥视对方的眼睛,一边起身。

使用CIOB吗?是请对魔班的谁呢?

真是强硬呢,因为不容易瞄准所以对攻击性思念体没什么效

茉衣子二人互视对方,同时道:

啊啊,原来如此,现在的思念体人型化,不会逃也不会到处飞。

是判断这比起一个个追击更有效率吧。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茉衣子(桃、水)慢慢走下梯子,在房间中央面对面站着,互相观察对方。

真琴小姐不耐烦发火了呢,我乐得清静。

我也是,这样终于能变为一人。

变为一人的是我。

二人有所节制地互瞪对方,同时间房间的门打开,仍穿着烹调服的若菜走进房间。

啊,茉衣子也回来了啊?厨房的负责人员说不用盛饭了,叫我回房间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没听见吗?要展开CIO弹幕。

是喔,那是什么?

在大范围起作用的思念体破坏行动,很少会被使用。茉衣子(桃)道。

咦~真稀奇呢。

嗯,非常稀奇。茉衣子(水)道。

那样的话会怎么样?

茉衣子二人对着若菜天真无邪的脸,叹气道。

我们的其中一个会消灭,这可以说是件好事吧,因为我的冒牌货们会全部都一并消失,只剩唯一的我留在这里。

若菜频频眨眼道:

咦?会结合吗?

不是结合,我本来就只有一个,这边的冒牌货并不是从我分裂出来,是擅自增加的。

茉衣子(桃)如此说着,茉衣子(水)也道:

所以这种情况是减法,2减1等于1,剩下的一人是本人。

若菜嘴巴微微动着,陷入沉思,不久开口道:

两个都是本人不是吗?因为两个都是茉衣子吧。虽然学校里有很多不是茉衣子ide茉衣子,但在这间房间的茉衣子两个都一样唷。

若菜笑着伸出双手,摸着茉衣子们系在发上的桃色与水蓝色缎带。

不一样的只有这个唷,呐,待在一起啦,我跟春奈以前也是这样唷。

茉衣子们被有种脚步不稳的感觉所侵袭,若菜的话,应该能够抵御。CIO弹幕,因为若菜的防御障壁能将所有EMP能力挡在外面,眼前像幼童一样笑着的少女,会不假思索地喂自己实行让任何攻击都无法及的防御能力吧。

距离广播已经过了数分钟,没过多久就要开始强制消去,要考虑只能趁现在。

两个茉衣子凝视着像小狗一样抬头看这边的若菜,沉默不语。

的社团教室只剩滋一人留在那,他手抱在头后,像在抬头看天花板般靠着椅背,类也回宿舍了,她说要跟侑里渡过最后的时刻,还说那即使是冒牌货,也是侑里没错。

突然间门被打开,高大的白衣慢慢走来。只有一人,没有总是在旁边双眼润泽的茉衣子(优)的身影。

宫野直直走向桌子,影子映在滋的正面。

你没听到刚才的广播吗?

很稀奇地,宫野没有笑。

我在想事情没听到。

滋也没有笑的回答,盯着宫野道:

你的光明寺怎么啦?

我消去了,因为想说如果反正都要消失,应该由我亲手消去,那个茉衣子也算是得偿夙愿吧。

你如果这么说,那就不会有错了,因为是你生出的光明寺,应该会如同你所想的吧。

我的茉衣子无论现在、或是以前都只有一人,现实或许绝不会照着希望,但即使如此仍是胜过愉快的假象,只要拥有客观的观点,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吧。

滋松开抱着的双手,两手插入长裤口袋。

然后呢?有什么事?这里只有我在唷。

宫野没有移开视线,说道:

再过没多久,这个现象就要一口气了结,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先问你。

了结啊,要怎么做呢?

集合拥有对思念体能力的人发动全方位攻击,在我看来不怎么优雅,是无差别攻击。缟濑真琴以精神扫描锁定学园的所有意识体,那家伙打算对那些对象全都施加对思念体攻击。一般人的话,连像是被蚊子叮到的感觉都不会有吧,但如果是思念体的话就会消灭。

啊~怪不得,我就觉得脑里有奇怪的感觉。

你打算隐瞒茉衣子到什么时候?不,已经没有隐瞒的时间了吧。

你在说什么?

滋以像在说笑般的动作张开双手。宫野毫不在意。

我换个问题吧,你在这所学园几年了?

两年多吧。

我不是在问那个,观音崎滋这个名字的存在确实在这所学园在藉两年三个月。不是那个,你在这里过了多久了?

滋静静凝视着白衣男,宫野歪过唇道:

真正的观音崎滋已经转学了,国中毕业的同时就离开了这里,真正的i,早就回到自己家,过着正常的人生。

滋呼地吁了口气。

你调查过了呀?

调查过了,记录被窜改过,你们的同伴里似乎有非常优秀的网络超能力感应者呢。不过,蒙蔽不了我的眼睛。

为什么你会想要调查我的个人档案呢?

我觉得奇怪的是志贺侑里少女消失事件的解决情景、你以精湛的推理说中事件的真相,不过,太过精湛了呢,推理?嗯~那种东西不能说是推理,只是将事先就知道的事实,说得像是经由思索得出的一样罢了,那样的疑似逻辑,即使骗得了茉衣子也骗不过我的眼睛。

滋长长吁了口气道:

我还以为我高明地蒙骗过去了呢。

滋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然后道:

从我升上一同中部,进到这学园里待了一年多。

滋以似乎有些放弃的表情回答道。

是退宿那天,我整理好行李,要离开感到有一点寂寞呢,因为在这所学校交到的朋友也很多,不过因为丧失能力,所以不得不离开。我正想走出房间,突然回过头,想在最后记忆住房间的样子,最后,那里有另一个我在。

嗯。

那家伙跟我同样抱着行李看着这边,我真的相当惊讶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试着跟他说话后,确定那家伙就是我没错,跟我想着相同的事。因此我们决定一个回自己家,另一个留在这里,不过其实两个都想留下,抽签的结果是我留下。

你身为人,这是谁的印象成型呢?

是我自己,想留在这所学校的这个愿望产生出另一个我吧,的其他同伴们也是如此,比起一般世界,选了这个疯狂世界。

滋无声笑道。

因为,这边比较有趣吧?

完全正确。

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物体瞬间移动虽然是我的EMP能力,不过早就消失了,所以我像这样拿出的东西

滋才口袋伸出一只手,紧紧握起拳头,再度打开时,那里放着一朵假花。

全是学来的,是暗藏玄机的魔术。

滋抓着假花的茎,一边不停转动,一边道: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本人还是思念体,这下子终于能知道了呢,这场愚蠢骚动也会平息,对思念体弹幕啊,真琴同学还真性急呢。

滋似乎毫不在意般,继续说道:

如果消失就是冒牌货,如果能继续存在就是本人。

宫野以如果茉衣子听到会大吃一惊的那种稳重声音道:

窜改资料的是谁?

我不知道,不知何时被改写了,变成我们没有丧失能力,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嗯~没错,要说惊讶的话,确实是很惊讶。

能做到那种事的,在这所学园里只有一人。不,没有,没有能突破保安部的安全系统自由变更资料的那种人物。

我想大概是日比木会长做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定是有点可怜我们。

知道这件事的学生其他还有多少人?

除去我们同伴的话这个嘛,真琴同学应该知道吧,还有的部长知道。

宫野再度很稀奇的,似乎不太高兴地低语咒骂着。

那个臭女妖术师,竟然比我还早察觉。

滋像是在回想般手指抵着下巴道:

大概是一年前吧,我目无目的走在中庭,因为我失去了在这里的存在意义,不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才好,因为我只是想待在这而已,就在那时部长跟我说话。

嗯,很像是那个女的会做的事。

宫野眉间皱起,似乎对那个女部长没有好印象。

她只是一直看着我,对我招手而已。我跟着她走后,便到了的社团教室,然后,我便决定待在这里了。

滋将拈着的花拿到宫野面前。

如果我消失的话,请帮我把这个交给光明寺吧,代替道别。她很聪明,这样做啊应该就会明白的。

好吧,时间差不多了。

宫野抬头看着天花板道:

没有不会结束的夜晚。只要地球还继续自转,黑夜会亮起,黎明之后早晨便会来临。值得庆幸的是,地球自转因为潮汐力的关系完全停止死很久以后的事。

就是啊。

滋随口附和,问道:

虽然或许是很遥远的未来的事,但那总有一天会造访。永远的夜晚与永远的白昼,那时你想住在哪一边?

宫野感觉很自豪地,像在宣示般回答道:

我该存在的地方,永远是黄昏的时空。那就是我的角色。

光柱,虽然是不可视的光线,但看得见的人一看就知。从校舍一角升起的光柱延伸至EMP学园上空,光线静止在空中的一点,变型喂巨大光球,慢慢增加表面积,为破坏思念体的能量似乎在球体内部逐渐增强。

此时,学园内的EMP能力持有者,几乎都感到头上有压迫感而举头上望。看不见的压力飘浮在上空,由意识而生的能力,是为了要消去虚伪的意识。有人耸肩,也有人暗自叹息,不管是谁都会暂时被那份力量影响。

不久,光球像是无法承受内压般破裂。一颗巨大的球,生出几千几百支细针,倾注到学园,每道光线无视无机物地穿透过去,只正确瞄准生物。真琴所放出的精神波覆盖整个学园,捕捉全校学生的位置,光箭照着那个引导,贯穿意识的所有者们,不分是人还是思念体,光被送到全员身上。

虽然对人体无害,但对思念体却是恐怖的使者。

结束的序曲杂乱响荡,无声。

茉衣子们拒绝了若菜张开障壁的这个提议。

理由简直就像是在逞强一样。一个就足够的话,也就不需要两个,需要的话,从一开始就会有两个存在吧,就像若菜跟春奈或许就是那样。事到如今,就算月亮增加为两个,也只会徒增困扰。茉衣子们想起苍之木类最初到社团教室的原因,那种事一次就已太多,更何况,我不想变成那个原因。

两个茉衣子,最后仔细地将对方的身影烙印在脑海里,这不是镜子,是自己本身,镜中的自己仍只是虚像,虚像跟实像不同,现在,茉衣子们在那里看着自己。

祝你好运,再见。一方的茉衣子道。

你也是。另一方的茉衣子也道。

倾注的光线也刺入两个茉衣子,从头顶贯穿到脚下,穿过房间的地板消失。拥有强大EMP能力的茉衣子可以清楚看见,对思念体用的、虚数乘以虚数的力量。沐浴在那道光下的不应该存在的物体,失去存在几率而湮灭。

一个茉衣子的身体,微微开始溶解,她无言地垂下眼睛,凝视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指尖片刻,抬起眼睛看着在那里的自己。

那里的茉衣子也静静凝视着对方,白皙的脸庞感觉步道对于自己是本人的安心神色。另一个自己的思考,不用猜也能明白,自己的话,会那样想吧。

要微笑吗?那个茉衣子想着,之后决定不那样做。因为觉得任何的感情表情都不适合这个场合,道别的话刚才已说完,已经无话好说。

自己虽然消失,但拥有跟自己相同意识的存在会留下,那就不构成消失不是吗?我们的差别只有这个瞬间,只有会不会消失的差别。唉,多么没意义的事啊,既然如此,或许应该更早开始个别行动,那样的话,我们应当会成为不同的意识体吧啊啊,没错,我害怕那点呢。我预测到自己消失,所以不留下跟自己不同的意识,那也是自卫本能之一吗?

黑衣无力地掉落在地板上,但只有黑衣,内容消失。茉衣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另一个茉衣子消失了。

在像影子蜷曲的黑色衣裳上头,有个轻轻飘下的颜色,那是若菜帮她系上的浅色缎带。

茉衣子在自己的衣裳前双膝着地,触摸之后残留着人的体温,那是自己的体温。

茉衣子吐气。冒牌货消失了,那是件高兴的事,因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光明寺茉衣子的事被证实了。

茉衣子就那样闭着眼睛,怎么也没有掀起眼皮的意思,为什么不能睁开眼睛?她自己知道。就装做不知道吧,茉衣子心想着。即使再这样一会,也不会被谁责怪吧,只是一下下的话。

她知道另一个茉衣子消失的瞬间在想些什么,很像自己会想的事,真是乖戾的人啊。

在蜷缩的茉衣子背上,有个温暖的东西压了过来。

什么事

若菜从背后环绕茉衣子的脖子。明明很娇小却很沉重,茉衣子这么感觉着。体型明明像个小孩子。

没事,只是想这样而已。

只是看到似乎很渴望这么做的背影。若菜的模糊意念沿着背脊流入,那跟若菜的体温一样非常温暖,伴随着模糊的温柔。

去社团教室吧,茉衣子心想着。

那里有类在,滋也在,他们一定会安慰茉衣子的吧,以跟若菜不同的方式。

高崎佳由季盯着住宿生名册与房间分配菜。宿舍中的自己房间很安静,感觉像是这两、三天的骚动出现反弹,说不定是因为宫野还没回来。

那么烦恼的房间分配,现在完全没有思考的必要,因为整栋宿舍现在增加了许多空床。

在那个广播之后,第三EMP学园的全部学生人数少了一成以上,不是复制人跟复制孙们,而是原来应该就已存在、应该是本人的学生们。像是在此交换般,攻击性思念体变得开始零星出现,今天也目击到宫野跟茉衣子在校舍奔走,一如往常的日常风景。

优弥说过的什么领域的怎么了,佳由季不知道。谁被消灭,还是自行消失,全是相同的事,因为结果相同。

佳由季一边在住宿生名册的姓名栏画上数个X,一边想着。

这些家伙们有身为人类的灵魂吗?想就这样生活在这所学园里吗?这里是有魅力到想留下来这样的愿望成形出现的地方吗?

他们消失了,我没有消失,他们羡慕我的立场吧,毫无理由待在这里的高崎佳由季这个存在。

天晓得。

佳由季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复制人们大量发生的两天内,在宿舍的走廊、餐厅前的混乱,每当步行于校舍中时,佳由季便在无意识间寻觅着那个身影,想说在嘈杂的人群之中,说不定会有一个那样的身影而呆呆寻觅着。

没出现真是太好了。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在哪里看到春奈,他认为那是件好事,就算是参加瞬间便会结束的祭典,也只是徒留空虚,特别是知道那是舞台剧时更是如此。如果能一直相信精致打造出的复制品是真的,那复制品对当事者来说便成为真的吧。只要不知道真相,那份价值就不会减低。或是像宫野那样,虽然知道却乐在其中。不过佳由季的意志力,并没有坚强到能在知道真相的同时欺骗自己,他是普通的人类。

嗯?

掠过名册上的佳由季眼睛停在一个名字上,是有印象的名字,国三时同班的家伙。想起来了,是那家伙,几天前,从会长室回来的途中擦身而过,在楼梯消失的男学生名字,他住在这间宿舍啊。

原来如此。

佳由季将资料放在地板上,躺下合起眼睛,留下跟被留下的意义不同。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拉着若菜的手离开学校,他试着描绘那个光景,投影在眼皮里,是被真琴、宫野、茉衣子们目送在先?还是自己先目送他们呢?

至少想先知道这点,佳由季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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