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独自隐身在夜深的街道一隅——
在照不到月光的黑暗小巷后,充满着人们生活的气息。少女对这种味道产生奇妙的怀念感,同时顺着墙壁跳上了屋顶。
她悄悄窥看周围,发现稍远处有人正在搜捕自己。
少女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人追捕。
她之所以逃跑,纯粹只是因为被追捕,并没有其他理由。
以后要往哪里去呢?少女茫然地想着。
她没有特别要去或想去的地方,硬要说想去哪里的话,只要能安心睡个好觉、有丰盛食物的地方就好了。
少女掀动鼻翼,嗅着街上的味道。
混在酒香之中,抹遍辛香料的鱼或兽肉,正渐渐飘出烧烤的香气……
少女被香气所吸引,飞越过几个屋顶,最后落到地面。
桌椅被摆在街上的吊灯下,有许多男人对饮着。
少女自暗处凝视着他们。
她本能知道他们是危险的生物。
不——少女的本能是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几乎所有生物都是“危险”的。虽然她对眼前的男人一无所知,但应该还是尽量不要与他们接触比较好。
可是,肚子饿了……
少女慢慢地蜷缩起身子,一溜烟地从暗处飞跃而出。
有几个男人注意到少女,但她的动作比他们的反应还要快。
少女穿梭在桌子之间,抓了离自己最近盘子上的鱼类料理,就衔在口中跑开了。
不一会儿,响起了不明所以的愤怒之声,但少女带着猎物拼命逃跑,也不特别在意,有几个男人自位子上站起,但少女早已跑到附近的屋顶上去了。
她从高高的屋顶上回顾酒铺,男人们都呆住了,愣愣地仰望着少女。
看来他们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
她转过身,开始沿着屋顶奔跑,过了一会儿是有听到些人声的话语,但她还是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在飞越过几个烟囱,确认身后没有人追来后,少女停了下来。
她坐在屋顶一角,慢慢地大口咬起还冒着热气的猎物。
加了一点辛香料、以水果酱汁调味的烤鱼,相当圆滚肥硕。
这是她久违的一餐——少女吃得满嘴都是,沉醉地把鱼吃个精光。
她吸吮着最后剩下的硬骨头,终于心满意足地在屋顶上蜷曲起身子。
过了几分钟,沉重的胃让她躺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冒出几只猫来。
少女以怀念的感觉看着它们,她稍微移动了一下,几只猫就坐在她啃鱼的地方,开始吃起掉落的酱汁及鱼肉碎屑。
少女稍稍眯起眼,把地方让给它们,自己跳到别家屋顶之上。
这里似乎是它们的地盘。要是打起架来,少女应该会赢,但她现在不想留在这里。肚子也很饱,比起受无谓的伤,她比较想要认真寻找今天要睡的地方。
抬头仰望天空,变形的斗大星球透着蓝白色的光芒,表面上还有三条看起来像是被爪子划过的线条。
那是她没看过的星球——她所看惯的黄色正圆形月亮,不在这天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少女略感困惑,不过也仅只于如此……正当她仰望月亮时,某个男人的脸又重叠在月亮上。
自己确实是被那个男人所饲养的,但她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也可以回去找他,只是她不想这么做。她记得在男人身边时,是很难被带出来在外面走走的……虽然已经记忆模糊。但就算饲料再怎么丰盛,待在男人身边就是没有自由。
少女想要好好享受一下在外面的生活,从屋顶飞落到小巷之后——
就在那一刹那——
一张大网当头罩下。
它紧紧缠住想要逃跑的少女,让她动弹不得。在挣扎和喧闹中,少女的脚踢倒了立于小巷边的铁棒。
铁棒撞到石壁后反弹回来,撞倒了一旁堆得高高的鸟店鸟笼。
正在打盹的几十只鸟儿受到了惊吓,一齐鸣叫起来。
少女以不同于鸟儿声音的低沉吼声向周围威吓.在坚硬网子的包覆下,她拼命地找寻着敌人。
在微暗天色中的踪影——
火炬被点亮了,眼前出现了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们。
另一侧的火炬也立刻被点亮,少女在一瞬间被包围了。
少女这才知道自己的轻率,她习惯了街上的纷杂气味,竟没有发现男人们已然逼近。
少女一边以吼声威吓敌人,一边拼命地挣扎,想要自网子逃脱。
其中一个男人,将抽出剑鞘的剑打在肩头,边嘲笑边俯视着少女。
“真让人吃惊啊!听说你飞越石壁,我还以为你是像只猴子一样的女孩呢!哪知道——竟然是这么一个上等货色啊!”
喜不自胜地如此说着的,是一位行着深褐色头发、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他似乎在男人中的身份特殊,只有他的铠甲周围镶着银边,装饰也比较讲究。
少女并不是很明白这个男人话中的意思,然而她感受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也引起她强烈的厌恶感——那是接近野性的直觉。
少女在网中蜷曲起身子,想要伸出“爪子”。
两只手腕上所戴的手环开始隐约发出淡淡的光芒,那光芒就像具有自我意志的水般,包围着双手。
但是那光芒不久就像蜡烛的火被吹熄般,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少女困惑了,她平时总是得以伸出“光之爪”的——刚刚她从不知名的地方飞越石壁时也是一样,竟无法随意地伸出爪子。她觉得很奇怪,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再一次加强气势,手环终于出现了一点反应,再次发出光芒。
这爪子纵向撕裂了网子,划出只容头和身体穿过的裂口。与此同时,光之爪又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一来,举着火炬的男人们紧张起来。
“怎么可能?她把用神钢编的网子撕裂了?”
“这家伙是妖怪吗……”
褐色头发的青年像是为了制止男人们的骚动,静静地发号施令。
“不要让她跑了,抓到的人有赏。”
男人们听到指示,随即有所反应,从街道前后举剑蜂拥而上。
少女瞬间跃起。
她跳得比人还要高,在男人们的头或肩膀上一蹬,穿越了他们的包围。
少女轻盈的身子飞舞在空中,咚咚咚咚,就像是拍打着节奏一样。
她穿越过高举的剑林,身形移动之快,有如狂风乱舞。
等男人们回过神来,她已落在数步之外的街道上。
看到这杂耍般的华丽动作,唯一做出响应的,只有褐色头发的男人——
男人在少女飞跃时,拔出了插在腰间的一把小刀。
他算准了少女着地的瞬间,射出锐利的刀子。
刀子化为一道闪光掠过少女的脚,划伤了她。
在落地瞬间遭袭的少女,就这样扑倒,发出不成言语的惨叫,倒在石板跑上。
比膝盖稍高处立刻流出鲜红色的血。
一头褐发的男人跑向少女,朝她的腹部用力一踢。军靴尖端所包覆的铁片部分,深深陷入胃部一带,少女的身体瞬间弹跳起来。
——那是毫不留情的一击。
一记闷响伴随着少女的呻吟声,她弓起背部、差点昏了过去。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吐,一边不断颤抖着,一边以锐利的眼神抬眼看着男人。
男人嘴边浮现微笑,那是令人毛骨陳然的冷笑。
“看看你的对手吧!他会让你逃掉吗?你也不想要疼痛吧?”
少女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认定了对方是有意加害自己的敌人,因此带着反抗之意瞪着他。
男人轻轻耸耸肩。背后的其他男人们,默默地凝视着他的举动。
“真伤脑筋,看到你那种恐怖的表情。”
男人的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动了,随着一声钝响,军靴再次陷入了少女腹部。
少女因冲击而瞪大了眼,反射性地鼓起两颊。
男人以深深踢入少女腹部的脚,将她翻身仰躺,再以脚跟踩在她的腹部上。
少女纤细的身躯承受着他的体重,发出低低的慘叫,把刚吃下肚子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她哆嗦着,身体有如弹跳般颤抖着。
她用两手抓住男人的脚,拼命地想要逃跑,但男人一脸笑意地俯视着她:
“你露出那么害怕的表情,岂不是让我想使你更痛吗?反抗我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喔,但要是你‘想更痛点’,那又另当别论了——”
少女眼眶里因痛苦而蓄满了泪.以奋不顾身的表情瞪着男人。
男人依旧踩着少女,把手上的剑以剑尖处朝向脚边:
“我先切断你的脚筋,应该就会比较乖一点了吧,之后再慢慢地——”
男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舌头舔湿嘴唇。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正渴求着对暴力的扭曲欲望。
少女还想挣扎,虽然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接近本能的部分,认为自己“会被杀”。
男人高举起剑。
少女立刻闭上了眼。
接着下一瞬间,高亢的剑击之声冲击着少女的耳朵。
菲立欧人在酒铺。
这里距离繁华街道相当近,少女似乎稍早曾在此处现身,她以猫般的灵敏动作偷走了鱼类料理——醉客是如此说的。
听分散街道的卫兵们说,找寻少女有了重大的成果,由路人的话推出方向,并向附近的人家询问,确定了少女的所在地。
在卫兵群中,穿着黑色钢铁制铠甲的男人们也在附近走动。卫兵们像是顾虑他们,不太接近他们。
他们的步伐,在菲立欧眼中看来也是杰出战士的表情。他们体格健壮,给人的感觉跟一般的卫兵就是不同。
菲立欧叫住了身边的卫兵。
“那些人是你的同僚吗?”
年轻的卫兵压低了声音问答。
“怎么可能!‘他们’是恶名远播的神殿骑士团呢?”
菲立欧皱起眉头。
他只听过谣传,那是以守备各神殿为名的所设置的军队,其战斗力受到极高的评价——
不过,其实他们是中央的威塔神殿所派来的“监视者”。
为了使各神殿与各国不会对中央威塔神殿出现奇怪举动——或是为了防止有人煽动各种形式的动乱,他们会负责台面下的工作,这“台面下”的工作,也包含了暗杀对神殿而言不顺眼的重要人物。
很久以前,所谓的“骑士”似乎是对忠贞不二、有名誉的戳士之称号。然而今日只是单纯指称骑乘马匹的士兵,或是像神殿骑士团一样,被滥用为部队的名称。
菲立欧抱着些许兴趣及更大的不快感,看着这些骑工们。
“他们就是神殿骑士啊——”
负责照顾他的艾略特也警告过他:“要是遇上他们的话,別跟他们交谈。”当然,菲立欧也不是那种会掀起无谓争端的人。
卫兵继续嘀咕。
“说来奇怪,就算非比寻常,要动用骑士团来追捕一个区区可疑人物——应该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吧!”
卫兵边发牢骚般地说道,边回去进行搜索作业。
菲立欧环顾四周,利用卫兵们的搜查网。
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们并没有协助卫兵,而是独自进行搜索,其中也带有与卫兵们比赛谁先找到目标的意味。
菲立欧有不好的预感——若是神殿骑士团先对少女施以保护,就很有可能由神殿骑士们来安置她。要是由他们来进行调查,对少女只能说是大不幸。
不管如何,他有必要先找到少女。
菲立欧略为感到焦虑,抬头仰望天空。
夜也深了,凹凸不平的蓝色月亮更加耀眼。
她应该就藏身在这月下的某处。
根据酒铺客人的话,她似乎是飞上了屋顶。
菲立欧自己也想到屋顶上搜索,才刚这么想之际——出乎意料之外的鸟叫声就打破了深更的寂静。
那不是三两只.而是好像有数十只鸟一起鸣叫。
菲立欧在街道上四望,找寻鸟叫的方向。卫兵们也有所行动,各处都响起呼叫声:“喂,好像出现了!”
“被骑士团抢先一步了啊!”
菲立欧从卫兵们的声音听出了不甘心的感觉,他也感到不安。他只听过神殿骑士团作风粗暴的传言,而且,这些传言中没有一件是好事。
菲立欧朝卫兵们移动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不久他就来到了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们——神殿骑士团的人群旁。
他们在街上稍窄的小巷更高举着火炬。
在鸟店鸟笼散落一地的街道,有位少女蹲在地上,好像是脚受了伤,只看到一点血迹。
先赶到的菲立欧,在下一瞬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光景。
一个像是神殿骑士的男人走到蹲着的少女身边——顺势用力地踢向少女的腹部。
少女不自然地蜷曲的身体,瞬间像是弹跳了起来。
少女挣扎着差点昏过去,倒在石板路上。在菲立欧赶到前,男人再次踢了少女,这次还踩在她身上。
少女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鼓起双颊,当场把胃里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即使如此,男人却笑了。
过了那冲击的一瞬,少女的眼睛再度出现强烈的光芒,但那双眼眸中,确实闪着泪光。
像是在诉说疼痛的激烈,少女的身体数度稍微弹跳了起来。
面对这令人不忍的光景,菲立欧无法思考。
他从呆立一旁的卫兵手中抢了长枪,有如燕子般飞跃到少女身边。
神殿骑士的男人边踩在少女身上,边拔出剑,正要挥向脚下的猎物。
跑上前的菲立欧在千钧一发间,以长枪枪尖挡住了剑尖。
尖锐的金属声响起——
骑士挥下的剑,被菲立欧插入的枪所阻止。
周围的骑士们,因这出乎意料的程咬金而纷纷嘈杂起来。
让少女痛苦不堪的男人,慢慢地回过头看着坏了好事的菲立欧。
那是个有着褐色头发、端正五官的青年,虽然看起来很文雅,但菲立欧已经把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不会被外表所欺骗。
在男人开口之前,菲立欧从喉头挤出因愤怒而发抖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那是极为沉静的声音,但光是那股气势,就可以教人毛骨悚然。
听到这用以威吓对手的声音,骑士青年报以柔弱的微笑:
“你用眼睛看不就知道了吗,为了让这不断反抗的女孩安分一点,我只不过稍微‘教育’了她一下。”
“也不需要这么过分吧?她又没做什么。”
“我可是有注意别伤到她漂亮的脸蛋哦!”
他笑嘻嘻地说道,突然把剑一转,想用剑柄敲击菲立欧的头部。
菲立欧侧身避开攻击,并挥枪引开骑士。菲立欧也会使枪,只是不像快剑那么厉害就是了,他的枪术基础是在王宫骑士团长威士托训练下奠定的。
骑士睬了个空,后退了几步,他似乎现在才发现对手不是个普通少年。他的眼里出现了蠢蠢欲动的光辉,手举着剑等待时机。
周围的骑士们想把菲立欧团团围住,但年轻骑士出声制止。
“你们不要出手。这孩子好像想跟我一决胜负。”
骑士看似开心地笑着。
“我也不讨厌这种事,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他低声地自言自语。
看到骑士的样子,菲立欧只觉一股寒气。
他曾听威士托说过,在持剑者中,也有沉迷于战斗本身、以蛮横无理的暴力为乐的人。
身为菲立欧剑术老师的威士托非常讨厌这种人,认为他们是在“侮辱剑”。剑的存在意义依使用者的心态不同也会有所改变。持剑者若居心不良,他的剑只会变得丑恶。
对菲立欧来说,剑是用来防身的,同时也用来锻炼虚弱的心灵。
但是对眼前的骑士而言,剑似乎是用来让他人屈服,并满足自己对暴力的欲望。
两人仅只是对峙,菲立欧就清楚地感受到这件事。
他一边感受到喉咙刺痛般的紧张感,同时不敢大意地持着枪。
少女还躺在脚边,为了解救、保护她,一定要对眼前的骑士做些什么。
两人对峙了几秒,有一个还身陷突发状况、慌乱不已的卫兵,终于首次发出了声音。
“菲立欧大人,不行啊!里卡德大人也请收起剑吧!”
被称为里卡德的骑士,斜斜瞥了一眼叫唤的卫兵:
“菲立欧——‘大人’?以前没见过你呢!你是身份地位崇高的人吗?”
抢在菲立欧回应之前,卫兵就先回答了。
“这位是来自阿尔谢夫的亲善特使菲立欧大人!您不能以剑相向——”
哼,骑士点点头。
“先出手的可是这位菲立欧大人啊——要是不希望我对他出手,就请带他离开吧!我们要带回去的只有这位少女而已。”
骑士缓下剑气,以下巴催促着菲立欧。
这种表面客气、实则无礼的样子,让菲立欧感到不快。既然他无意把少女交给这些人,当然也就不可能说句“这样啊……”然后就此离开。
菲立欧保持着防卫姿态,瞪着骑士。
“对不起,她已经预定由我来照顾了。我会向上面报告是你们抓到她的,不过在此希望你们把她交给我。”
菲立欧这么一说,里长德就眯起了眼。
“你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吗?”
“不知道!不过,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
菲立坚决不退让,他只在谣言中听过神殿骑士团的粗暴,现在才亲眼目睹。要是就这样让她接受他们的“调查”,他会良心不安的。
见菲立欧不离开,里卡德再次加强了剑气。
“为了一个女孩?既然这样,就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吧。”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气,但眼里却毫无笑意。
神殿骑士团则相反地偷笑出来。有一个认真的贵族小孩,正在对抗他们的同僚——他们似乎是如此认为。旁人看来,这确实只是菲立欧在耍任性而已。卫兵们则是困惑不已,也有人跑去叫小队长。
菲立欧动也不动——
因为他手上的武器是长枪,一挥动起来,就会出现很大的防守漏洞。先动对自己不利,但要是被对手洞悉自己的想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要对手一动,在那一瞬间——他打算趁机举枪挺刺。
里卡德似乎也察觉到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地移动,像是在等待时机般地一步步移动着,并逼视着菲立欧的双眼。
“——你是叫菲立欧没错吧?”
里卡德说道。
“你的武艺是跟哪位学的?”
菲立欧没有回答,要是无谓地开口,好不容易集中的注意力就白费功夫了,若里卡德想趁隙攻击,他也没有道理自投罗网。
然而,这样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
突然间,身后的少女扭动着身子,正想离开现场。
菲立欧有一瞬间分散了注意,里卡德趁机一跃而上。
菲立欧转瞬间以长枪挡住了刺过来的剑,但反应稍慢了些。他侧身向一旁逃开,总算是闪过了最初一击,但整个防备也随之瓦解。
里卡德将挥下的剑趁势一转,瞄准了菲立欧的手横扫过去。
菲立欧把长枪竖直,好不容易才挡住他的一击,但是已转为守势、枪尖朝上没有余欲化守为攻了。
“你先逃!快跑!”
菲立欧不加思索地朝少女叫道。虽然他自己也是一路追着她来到此的,但希望她至少可以避开神殿骑士团的追捕。
卫兵们有所行动,想要包围少女。
菲立欧灵巧地挡开里卡德的一道道攻击,同时等着少女站起身来,但她的动作却很迟缓。
里卡德不耐受阻,剑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最初数击的力道只是想要伤害对手手部,但菲立欧出乎意外地高明,让他的想法有了改变。他以杀害对方的气势挥剑出招,但这样正顺了菲立欧的意。对手一旦加重力道,空隙也随之变大。
受了里卡德强力的一击,菲立欧的枪大大地弹跳起来。
骑士的嘴边总算浮现了满意的一笑。
但那正在菲立欧的计算之中——
随着弹跳之势,菲立欧将枪一转,以与枪尖相反端的枪柄部分对准骑士的侧腹,瞬间锁定没有刺中防御之部位,竭尽全力地突刺。
里卡德满意的笑容,变成了惊愕。
菲立欧随着这一记攻击得手,飞跃到里卡德的身后,并顺势丢掉了长枪。里卡德还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神殿骑士们对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起了一阵骚动,随即拥向菲立欧,跟同样向少女逼近的卫兵们混在一起,使得不太宽阔的街道陷入一片混乱。
舍弃长枪的菲立欧,顺势用两手抱起少女。
“抓住我!”
他朝她耳边叫道,并把附近堆积如山的木桶朝路中央踢倒,让它们散落一地。
散落石板路上的木桶使得情况更加混乱,而惊恐的笼中鸟还在呜叫不已。
菲立欧趁隙抱着少女跑进狭窄的小巷里。
与其说这里是道路,不如说是建筑物之间的空隙。
换做是体格稍微粗壮的男人就会当场动弹不得。
菲立欧灵巧地穿梭其间,但神殿骑士们就办不到了,他们钻进小巷后,因为肩膀的宽度与护肩的关系,只能横着走路、追赶着菲立欧两人。想当然耳,他们连抱着少女的菲立欧都追不上。
少女刚开始还扭动着身子,但在菲立欧抱着她的继续奔跑中,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穿过小巷,来到另外一条路,那里虽然没有卫兵们和神殿骑士,但他们应该随即就会追上来才对。
菲立欧找寻着相似的狭窄小巷,跑过通道。腿受了伤的少女,乖巧地环抱着他的脖子。
在奔跑着的菲立欧面前,有一只纤细的于从小巷伸出——
一个以风帽遮住脸的女子向菲立欧招手。
因为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菲立欧想无视于她、快步通过,但女子所在的小巷正好相当狭窄,而后方又有神殿骑士们的怒吼声逐渐逼近……
为了混淆逃脱方向,也只好逃进那条小巷里了。
菲立欧抱着少女进了小巷。招手的风帽女子,走在他前方,像是在引导着他。
看不出她是谁,只知从背影看来是个年轻女子。
进入小巷后,菲立欧忍住不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小巷确实很狭窄,而前端被其他建筑物挡成了死巷。
女子溜进尽头旁的一扇不显眼的门里,又向菲立欧招手,菲立欧早已有所觉悟,反正他现在也不能回头了。
他钻进这扇小门,女子锁上铁制门锁,将菲立欧引进屋里。
到目前为止,女子仍是不发一言。
眼前是房中狭窄而微暗的楼梯,菲立欧在女子背后开口。
“——谢谢你的帮忙。不过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女子爬上楼梯,同时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是被神殿骑士们追捕吧?那么对我来说,你就不是敌人。”
声音听起来是年轻女子,但用字遣词就像男人般地有条不紊。
菲立欧在楼梯上,一直仰望着这来路不明的女子背影,在楼梯垂吊的灯光下,女子看起来就像幽灵般令人不快。
这时菲立欧还不知道能否信任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已经暂时摆脱了神殿骑士们的追捕。
女子取下灯,头也不回地又向菲立欧招手。
“我叫做西瓦娜,有话来楼上谈吧!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上来吧!”。
那是有如歌唱般行云流水的语调。
菲立欧默默点点头,想先在楼梯下把少女放下来,但她还是抱着他的脖子,无意离开,虽然力道不大,却是全身依偎在菲立欧身上。
“……你站不起来吗?腿上的伤这么严重啊?”
菲立欧问道,但少女还是不发一言。她应该并非不能说话,在神殿里也听过她的声音、有过对话。她所穿着的奇特服饰,还留有菲立欧割开的痕迹,就证明了并非弄错人。
菲立欧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抱着她上了楼梯。
名叫西瓦娜的女子上了二楼,用灯光照亮狭长的走廊,轻步走着。
那里似乎是集合式住宅的走廊,左右依一定间隔有门相连,是菲立欧几乎不曾涉及的空间,但四处都有人生活的气息。
“我是这间公寓的房东,住的人都像伙伴一样,你可以放心。”
菲立欧明明没问,西瓦娜却这样自言自语。虽然她要他放心,但换个角度想,也就是说菲立欧两人已被西瓦娜的伙伴所包围。
“你是什么人?伙伴指的是——”
“告诉你也没关系,但先进我的房间吧!反正在明天早上以前,你们都不能离开吧,外面全都是神殿骑士与卫兵,等到早上,他们就会离开了。”
西瓦娜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里似乎是她的居所,比其他房间的门要大,脚边还设有可供猫出入的小门。
进门闻到的是某种香水的独特甜香,这种香气绝非引入不快的那种味道,但却足以蛊惑人心,让菲立欧不禁有某种联想。
——炼金术师——
或者是被称为魔术师的人们。
据说他们多数忌惮着人们的眼光生活,时而使出奇怪的巫术来蛊惑人心。
神殿将这些人视为“异端”,以前也曾激烈地加以镇压。如今镇压行动已是过去的事了,但他们还是不被视为正规居民。
这些异端的人们,一般来说有着形同地下组织的联系方式。菲立欧心想所谓的伙伴,就是指这个吧。
他们被引进的房间,正符合了菲立欧的预感——
那是个极为杂乱、堆放着各种东西的房间,一面墙被书架所包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看起来相当怪异的水晶球。
一只长毛的白猫将堆在地板上的书当仆床、睡在上面。依然抱住菲立欧脖子的少女,像是吓了一跳。
白猫也因被来客所惊扰,而一溜烟地逃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西瓦娜请菲立欧坐在椅子上。
“你可以坐在那边的椅子上。还有,那女孩受伤了吗,我去拿消毒药跟绷带来。”
说着就消失在其他房间了。
菲立欧浏览着周围的书架。
魔术、历史、科学——有几个类似单字映入眼帘。
神殿不论书的内容,虽然不禁止“持有”书籍,但对贩卖还是有某种程度的限制。女子房间里有好几本书,似乎都在限制范围之内。
他回顾进来的出人口加以确认,并靠向窗户。
桌旁的窗户相当大,若真的想逃走,应该还是可以轻松办到。正巧邻居的屋顶就在眼前,也不必担心落脚处。
正确认过紧急状况时的逃脱路径后,菲立欧想先让少女坐在椅子上。
他把怀中的轻盈身躯放在椅面上,但少女就像是紧紧缠住他一般不肯放开。
菲立欧想叫唤她的名字,这才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呃——你可以放手了哦,坐着谈吧!”
菲立欧以为她还在害怕,尽量以温柔的声音说道。
少女的脸庞就在他的头旁边,菲立欧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根本没有想要逃出去的意思。
不只如此,他想让她坐在椅子上,她却一点都不想离开他。
她并非昏厥过去,菲立欧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开。
此时,他的脸颊突然接触到濡湿的物体——
菲立欧一边纳闷地放开她的手,一边用手摸脸。一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做什……”
在茫然地说了这话后.菲立欧总算弄清楚少女在做什么。
她紧抱着菲立欧,简直像只幼犬般,用舌尖舔着他的脸颊。
菲立欧对这意料之外的发现显得狼狈不已。
“你、你在做什么——住手——哇……等……”
他失声叫着,想要把脸转开。
但少女的脸还是追过来。凑到他眼前。
她开心的微笑近在眼前。
那纯洁的——甚至让人觉得奇异的纯真眸,正面凝视着菲立欧。
菲立欧似乎从那对眼眸中看见了奇妙的光辉,她的表情也太过纯真了,纯真到让看得人都忍不住纳闷起来。
少女不发一语,用脸颊摩蹭着菲立欧的脸颊,向他撒娇。
菲立欧初次感受到女孩身体柔和而温暖的触感,在逃离神殿骑士包围的过程中,他没有余裕来想这种事,仔细想想,才发现今晚自己一直抱着她不停奔跑。
少女边摩蹭着菲立欧的脸颊,边安心地依靠在他身上,菲立欧也只能就这样腿软地坐在倚子上。
脑袋里真是混乱到极点,他也知道自己双颊在发热,但同时也冒起冷汗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正好变成将少女抱在腿上的姿势。
“你在想什么呀——还舔起我来了!放开我——”
菲立欧抗拒时所说的话,少女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若是菲立欧想对她凶一点,少女就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凝视着他,稍微歪着头,像是不懂菲立欧在讨厌什么。
门开了,女炼金术师回到房里,手上还带着消毒药与绷带。
看到菲立欧与少女的姿态,名为西瓦娜的女子笑了起来。从旁人眼中看来,两人一定看起来像在谈情说爱吧!
“你们的感情真好呢!不过,这里可不是做这种事的地方,等你们独处时再说吧!”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这女孩有点奇怪呢!”
菲立欧以沙哑的声音辩解着。
其实很明显地,少女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寻常,她不说话、以喉头发声向菲立欧撒娇的样子很接近动物表示亲昵的动作。但其实他们的关系尚浅,连对方的底细都还不清楚。
菲立欧此刻已不是纳闷,而是感到有点不舒服了。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女子边问道边取下风帽,露出自己的脸。
年纪约在二十四、五岁——清澈的眼神与白皙的肌肤相当引入注目。
菲立欧见到她的容貌,觉得她不像成人,倒给人少女的印象。
女子利落地拢一拢剪短的银色秀发,向狼狈不堪的菲立欧走近。
她一靠近,抱着菲立欧的少女迅速转过头,把身体更往他身上贴近,抬眼瞪着这位疑似炼金术师的女子,发出低吼。
是个银发的美丽女子。
明显表现出敌意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只野兽,至少这并不是人类的“威吓”方式。
西瓦娜可能是被吓到了而停下脚步。连被少女抱住的菲立欧也开始冒冷汗,不过冒冷汗的原因跟刚才不同。
他想起了少女跳下神殿沟渠、来到了中庭后——在被黑暗包围的森林里,当时那少女的喉头发出与那时相似的吼声。
表情也跟刚刚向菲立欧撒娇时完全不同,变得非常凶恶。
菲立欧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童话——
据说在阿尔谢夫以外的某个国家里,有着兽人的传说。
兽人在白天虽然是人的姿态,但到了黑夜就会变成狼人,并吃掉人类……当然这只是个自古流传的故事,还无法确定其真伪。
菲立欧并没有把少女想成“那个”故事中的兽人,连外表也会变得宛如野兽,但她依然是个美丽的黑发少女,只有像野兽一样不自然的举动。
虽然令人费解,但不管是从御柱现身、还是飞越石壁的身体能力,可以肯定的就只有她是个充满谜团的人。从他自神殿骑士们的手中救下了她,她就不发一语,一直是这个样子。
虽然搞不懂的事太多了,但唯独她对自己抱有好感这件事,从她露骨的态度表露无遗。
菲立欧轻轻地抚摸着威吓西瓦娜的少女头发,像是在安抚她一样。
少女把视线转向菲立欧,刚刚那瞪视着瓦娜的凶恶眼神就像开玩笑般消失,变成了微笑,又再次摩擦起菲立欧的脸颊。
菲立欧哄着撒娇的少女,同时露出伤脑筋的苦笑。
站在正对面的西瓦娜则是不断地眨眼。
“——看来确实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她就是‘来访者’吗?”
西瓦娜用澄澈的声音问道。
“——来访者?”
菲立欧反问。这是来自其他国家的意思,她确实不像这个国家的人。
西瓦娜一脸温柔地微笑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先治疗这女孩的伤吧!我接近她会很危险,这是你来吧!”
西瓦娜把消毒液的瓶子和绷带放在地上滚过去。
菲立欧伸出手接住,将怀中的少女稍微挪动了一下,探视她的脚。在被神殿骑士袭击时,她确实受了伤。菲立欧找寻伤口,确认她的衣服。
触摸少女时,她怕痒地发笑,像猫般扭动着身子。
他立刻找到了衣服割裂之处,以指尖将裂口撕开,
菲立欧用绷带擦拭着少女的肌肤,抹去血污。
湿黏的血濡湿了手指,但出血量并不多。
他从衣服的缝隙间观察她的脚——那里有着已愈合的白色伤痕血已止住,肌肤也已光滑地再生。
菲立欧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那脚伤应该是刚刚才造成的,虽只是被抛过来的小刀划伤,但再怎么快,伤口也应该要花好几天才能复原——人体就是这样啊!
但少女的伤口已经没有用消毒液或绷带包扎的必要了,也找不到其他的伤口。
菲立欧吞了一口口水。
少女在他脖子一旁嬉闹着,轻轻咬着他的耳朵。
菲立欧再次确认了应出现伤口之处,大大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以单手抵住额头。
西瓦娜在稍远的位置微笑着。
“似乎没错,这女孩应该是我们保护的人物呢!”
西瓦娜在胸前交迭双手,轮流看着菲立欧与少女。
“‘来访者’中,似乎偶尔也会有这种人。依照过去的纪录,他们的体质好像多少跟我们有点差异,小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我本来也很怀疑到底是真是假,总之现在是用不到绷带了。”
“等一下,‘来访者’究竟是什么?”
菲立欧粗声说道。正在撒娇的少女,被他的气势吓得直眨眼。
西瓦娜一动也不动。
“你到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吗?这样啊……”
西瓦娜眯起了双眼。
“等你以后出入头地,一定会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明白这意思的。”
“若是可以,我现在就想知道。”
菲立欧以认真的眼神凝视着西瓦娜。
她似乎误以为他是个年轻的神官,他正好将错就错,试着问出情报。
西瓦娜微微一笑。
“好吧!就当作是你救了这女孩的奖赏,告诉你也无妨,但我可以先问你的名字吗?”
听她这么一说,菲立欧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报上姓名。
一瞬间有些疑惑,该报什么名字好呢?但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
“——艾略特。我叫艾略特·雷文。”
匆忙间报出的假名,是菲立欧未经照顾者同意所擅自借用的名字。
哈啾——少年神官大人地打了个喷嚏,随即纳闷起来。
这又不是感冒的季节。
“失礼了。”
在高司教与神师雷米吉乌靳面前,艾略特·雷文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在协助画出逃脱的少女肖像后,艾略特对这两人说出了事件经过——
包括他与菲立欧两人前往御柱祭坛的事。
那时少女白柱中现身的事。
还有将少女搬到菲立欧的房间……
虽然菲立欧要他“有人问起,什么都別说,先来告诉我!”但菲立欧自己却又不知去向。
再说,身为神殿最高指导人的神师当面要求他。“为了菲立欧大人,你应该说实话!”他自然也无法再隐瞒下去。
艾略特已经有被人痛骂一顿的觉悟,要是他自己听到从神圣的御柱中出现少女,也不可能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但是神师雷米吉乌斯与高司教的反应,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
两人听完他的话后,几乎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彼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司教自风帽下以清澈的声音对艾略特说道。
“你看到的并不是幻影,不过——请别泄露出去。菲立欧大人想把她藏起来,这么做是正确的。虽然他什么都不知情,但一定也有某种感觉吧——”
高司教感触良深地喃喃说道。
“艾略特,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必须保密。所谓的真相,确实‘有其保密的价值’,但是有时真相也包含了残酷的危险,这会使世界濒临灭亡——我们应该要保守秘密。与其探求、追究真相,不如克制肤浅的欲望与好奇心,才是智者的选择。”
艾略特不大明白高司教话中的含意,不过,他严肃的表情让人不敢插嘴,因此也只好默默地站着不动。
“……我们必须对世人隐瞒她的存在。”
高司教低语的同时,响起了敲门声。
神师的办公室今晚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响起梅雅的声音了——
“打扰了!”
随着爽朗的声音,一位明艳的金发少女走进门来,那是在年轻神宫们间有“梦中情人”美誉的梅雅·巴尔多雷。当然,艾略特也包含在这“年轻神官们”里,他突然间心跳加速。
梅雅带着灿烂的微笑,以愉快的声音说道。
“好消息。高司教手下的柱守大人们刚刚通报,守护者西瓦娜大人抢在神殿骑士们之前,已对这次的可疑人物加以保护。”
听了这个报告,雷米吉乌斯浮现安心的微笑。高司教也在风帽下深深地点头。
“希望骑士们和卫兵能在早上之前回到神殿来。若是他们继续留在街上,路上行人也无法好好走路。”
“没错,那就这么吩咐吧!”
雷米吉乌斯站起身来。
梅雅继续说道。
“另外,有一位名叫艾略特·雷文的少年跟这少女在一起。他武艺高超,甚至击退了神殿骑士里卡德大人……”
从梅雅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艾略特吓了一跳。
站起身的雷米吉乌斯也皱起他原本就满布皱纹的脸孔。
“——你说艾略特·雷文?”
“是的,他自称此名——”
梅雅有点纳闷,似乎感到不可思议.
艾略特没有当场表现小伤脑筋的表情,而只是摇晃了一下,犯人只有可能是那个人。
说到神殿骑士里卡德——那就是神殿骑士团副团长。
虽然艾略特和菲立欧相处时间不长……身为照颐者。他很了解王子的个性,但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高司教苦笑了。
“是菲立欧大人用了假名,应该是在西瓦娜面前,他无法透露自己是王子的身份吧。”
听到善于推测的高司教的话,雷米吉乌斯也“原来如此”地轻轻颔首。
“这样啊——的确,菲立欧大人身为亲善特使,还亲自去搜索可疑人物,神殿对阿尔谢夫太失礼了。菲立欧大人年纪轻轻,却是机智过人……”
他绝对没有考虑这么多——艾略特在心里如此确信,但嘴上什么都没说。只要菲立欧没事,他就安心了。那位王子的个性不符合自己的立场、有着先做再说的特色,说好听是临机应变,但也可以说是行动先于思考的个性。
要是身边没有人给出建议,那只会让自己身陷危机。
艾略特觉得比自己年长的菲立欧是个头痛人物,但在内心某处还是松了口气,再怎么说,他就像是一位令人无法讨厌的兄长。
看到不明就里的梅雅,雷米吉乌斯笑了。
“梅雅,艾略特是这边这位的名字,他负责照顾菲立欧大人。”
梅雅听了雷米吉乌斯的话,终于明白来龙去脉,她对艾略特轻轻地点头示意,微笑以对:“这样啊,真是无妄之灾呢!”
“不。知道菲立欧大人没事,已经是万幸了。”
雷米吉乌斯也点点头。
“那么.我去向神殿骑士们下达指令——艾略特,你也可以回去了。不过,不可以把这里的事说出去。”
“是。我明白。”
艾略特对神师、司教和可爱的女神宫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仔细想想,被菲立欧带着东奔西跑,这还真是个漫长的一夜。
这时艾略特突然兴起某种遐想。
拜菲立欧所赐,心仪的梅雅。巴尔多雷居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艾略特这是很担心菲立欧与少女,但唯独对这点还是充满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