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蔚蓝世界的正中央。
举目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五月的太阳,正散发出炫目的光芒。
头顶上,蔓延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
碧蓝欲滴的景象,万般美丽,令人心旷神怡。
这一切,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无尽的地平线,隐约地将大海与天空分开。
【武】
「好悠闲啊……」
他喃喃地低语。
一只海鸥,悠悠地滑出漂亮的圆弧,随着风吹动的节奏
,慢慢向远方飞去。
微风带着一丝海的味道,轻轻地吹拂着。
身后,是熙攘的人群。
孩子们愉快的嬉闹声与欢畅的笑声,比热力四射的阳光
更要充满活力。
【武】
「一个多么平和的世界呀……」
他彷佛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梦境之中。
●5月1日●
东京都驹原诸岛M岛海面16公里。
漂浮在海上的人工岛屿『Inselnull』,简直就像
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天堂。
岛上的风景,让人不禁联想起传说的「伊甸园」。
其实,在岛屿码头上就有着这么一块石碑,上面就刻着
这样的字句:
『天国在何方?』
『就在那片天空中,就在你的身旁……』
他从岛边的栏杆探出头来,细细地眺望着海洋。
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金属建筑物,在湛蓝的远方摇晃着。
【武】
「那……那就是……乐园吗?」
说着,他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一只狸……
并和狸四目相交。
他和狸就这样,默默地相望了好一会儿。
【武】
「你……你好……」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轻轻地打了一声招呼。
但是狸没有回答,把头转向了别的地方。
仔细一瞧,在狸的尾巴上,好像粘着什么东西。
【??】
「呜……呜……呜……」
原来是一个少女。
这里要声明一下:不要误会了,她确实是一个『人』
的形象。
再更仔细一看,原来少女的臀部上,好像也附着一样什
么东西。
【??】
「呜……呜……呜……」
一只小狸……在少女的臀部上,附着一只小狸。
『一个少女附在大狸的尾巴上,一只小狸又粘在少女的
臀部上』
眼前的景象,真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然后再慢慢地张开……
不管眨了多少次眼,那奇妙的景象依然没有消失。
【狸】
「喂!」
【狸】
「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招?这两个小鬼实在是……」
大狸轻声说到。
但是惊魂未定的他,根本没有听到狸在说什么。
【??】
「呜……呜……呜……」
【??】
「呜……呜……呜……」
(难道我是在做梦?)
他开始理直气壮地这么认为。
嗯……是梦。
但是,但是怎样都无法从梦里清醒过来。
四周是一片的纯白。
一望无际的纯白,蔓延至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给人
一种冰冷冷的感觉。
可以明显感受到这种冷漠和体温的差距……
这极度的反差,终于使他醒了过来。
【少年】
「…………」
从我一开始坐在这里,究竟过了多久呢?
应该没有很久吧?
从入场开始,只不过才过了一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内,我一直都坐在椅子上……
舔着相同的冰淇淋。
【少年】
「好冷!」
那是当然的。
冰淇淋已经在融化了。
融化的香草冰淇淋,从手里滴到膝盖上。
【少年】
「好冷……」
融化的白色冰淇淋,慢慢地在裤子上渗开。
冰冷也随之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就这样一直坐在椅子上。
他等待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甚至完全没有出现的迹象。
(为什么不来呢?)
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好像变得连自己都快搞不清楚了。
【少年】
「唉~」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被冰淇淋滴湿的长裤,似乎暂时还不会干。
【职员】
「你怎么了?」
她用一种温柔的语调,轻声地问道。
她穿着这个主题乐园的制服。
系着水蓝色蝴蝶结的白色制服。
看起来像是服务台的工作人员。
【职员】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她面带微笑地问道。
【职员】
「是和朋友走散了吗?」
【少年】
「不是。」
【少年】
「我在等人。」
【职员】
「还在等吗?」
【少年】
「啊……不……」
【少年】
「现在已经不等了。」
【职员】
「现在已经不等了啊……」
【职员】
「你是等我吗?」
【少年】
「不、不是……」
她微笑的注视,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少年】
「是有人让我在这里等,所以……」
【职员】
「嗯嗯……」
【职员】
「看来,是你等的人没有来吧。」
她歪着头冥思着。
【职员】
「看起来,你应该是等了很久,等累了吧……」
【职员】
「对了!」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眼睛闪过一丝
亮光。
【职员】
「你,只有一个人对吧?」
【少年】
「什么?」
【职员】
「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要不我带你去四处参观一下
Lemu吧。」
她拉起他的手。
还没来不及等他回答,就从椅子上被拉了起来。
【少年】
「可、可是,我约了人的……」
【职员】
「约了人?约了谁呀?」
【少年】
「……是……嗯……」
到底约了谁呀?
一下子想不起来。
【职员】
「好啦,不管你约了谁……」
【职员】
「但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来,应该不用再等下去了
吧?」
她显得相当兴奋和愉快。
【职员】
「怎么样?走吧,一起走吧。」
【少年】
「嗯……」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注意到在她白色制服的胸前,别着一个牌子。
【少年】
「Y·O·U……?」
牌子上这样写着。
【优】
「IamYOU!」
【少年】
「???」
我是你……?
【优】
「嗯。」
她点点头。
【优】
「我姓田中……」
【优】
「名字是优……」
【少年】
「优?」
【优】
「其实全名更长喔!」
【少年】
「更长?」
【优】
「对啊,是个很长的名字,不过呢……」
【优】
「因为太麻烦了,所以叫我『优』就可以了!」
【优】
「请多关照!」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
【少年】
「请、请多多指教……」
很自然地,他也伸出了手,和她握了握。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她感染了。
【优】
「那我们走吧!」
她松开了握着的手,有一丝不舍的惋惜。
他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还带着余温的温馨。
拿在手上的香草冰淇淋,早就已经融化,消失得无影
无踪了。
(嗯?)
一回过神来,就看见狸排成一列往前走着。
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密闭式出入口。
忽然,大门静悄悄地打开,而大狸·小狸·少女就这样
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去了。
(终于轮到我了……)
他赶紧过去,跟在队伍的后面。
专门让游客前往LeMU的入口只有这一个。
在出入口的地方,有数名工作人员正在发放象是耳机一
样的东西给游客。
看来……要通过这里,似乎一定要带上耳机才行。
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呢?
虽然心中仍有一丝的疑惑,但他还是遵照了工作人员的
指示,走进了建筑物。
观察一下天花板。
没有窗户。从那磨得光滑无比的圆形壁面看来,就不难
判断这个建筑物应该是一座半圆形的「巨蛋」。
再观察一下四周。
排着队伍的游客们,有秩序地进入这个房间。
有朋友、恋人、还有全家大小一起来的。
但是,刚才看到的狸已经分散了。
大狸穿梭在游客中,在房里的另一个门进进出出。
而少女和小狸,则站在这一边。
(不知道那狸最后到底是怎么样了,不过……)
(他们好像不在这里的样子……)
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
大概早就坐里面的电梯,到楼下去了吧?
大约20分钟前,因为建筑物可容纳的人数已经满了,
所以……
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们都先进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
外面等待下一次的进场。
(嗯,好,到楼下去看看,应该就能跟他们会合了。)
出入口的大门终于安静地关了起来。
大狸摆弄着墙上的控制面板,使房间变得暗了一点。
【职员】
「各位来宾,大家好!」
工作人员从一片黑暗中出现。
什么时候出现的啊!她穿着非常华丽的礼服。
她身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梦中的场景一
般。
【游客】
「…………」
【职员】
「咦?没反应耶!」
【职员】
「我再说一次喔!」
【职员】
「大家好~!」
【少女】
「你~~好~~~~」
刚才那个附在大狸尾巴上的少女大叫着。
【职员】
「哎呀~真是一个有精神的小女生啊!」
【职员】
「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女】
「我~叫~八~神~可~可~~~」
【可可】
「这是我的狗狗,叫做皮皮。」
【皮皮】
「汪!」
(原来那不是狸,而是狗啊!)
(可是,一般游乐园不是都禁止携带宠物进入吗?)
他把头低下。
【职员】
「可可今天是第几次来LeMU玩呀?」
【可可】
「嗯……嗯………1、2、3、4、5……」
【可可】
「今天是第一次!」
【职员】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可可】
「大家都这么说耶~」
【可可】
「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好吗?」
【职员】
「什么?」
【可可】
「最近,朋友告诉我一个超~爆笑的美式笑话喔!」
【职员】
「呃……这个……还是下次再说好了。」
【可可】
「为~什么?」
【职员】
「因为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可可】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罗……」
【可可】
「可是真的很有趣耶……」
【可可】
「真是太可惜了,对不对,皮皮?」
【皮皮】
「汪!」
【职员】
「咳咳……那么……请允许我重新介绍……」
【职员】
「非常感谢各位莅临『LeMU』海洋主题乐园。」
【职员】
「现在,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一下『LeMU』主题乐
园,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可可】
「哎唷~那不听也没关系啦,赶快让我们进去嘛~!」
【职员】
「我也很想尽快带领各位进场……」
【职员】
「但是,非常抱歉。」
【职员】
「无论如何,目前各位必须留在这个加压室里。」
【职员】
「只需要17分钟的时间。」
【职员】
「在这段时间里,还请各位多多配合。」
【职员员】
「首先,我先为各位介绍一下,这里叫做加压室。」
【职员】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把这里的空气加压至6大气压。」
【职员】
「至于为什么要加压呢?稍后将为各位说明………」
【职员】
「在此之前,有一些注意事项请各位务必配合。」
【职员】
「由於气压将会逐渐升高,因此各位的耳朵或许会感到
有些不舒服。」
【职员】
「这是因为气压对耳朵的鼓膜造成压力所致,就像从高
山降到平地时一样。」
【职员】
「因此,当您感到耳朵有点不舒服的时候……」
【职员】
「请用手捏住鼻子,并将嘴巴紧闭,做出鼓气动作。」
【职员】
「如果这样做了之后,耳朵或身体还是感到不舒服的话
,请举手通知我们。」
【职员】
「我们将立刻停止加压。」
【职员】
「不知道有没有哪位来宾不知道鼓气要怎么做呢?」
【职员】
「…………」
【职员】
「没有问题吗?」
【职员】
「…………」
【职员】
「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加压了。」
【职员】
「加压的时间,刚才已经讲过了,只有17分钟。」
【职员】
「在这段时间内,就由我来为各位介绍一下LeMU的
构造。」
【职员】
「如各位所知,『LeMU』漂浮于海洋中。」
【职员】
「位于水深17m~51m的海下……」
【职员】
「接下来,只要参考这张图,相信各位就能够了解它的
构造,它分为四层。」
【职员】
「由上至下的名称,依次是『Insel⒇null』、
『Erste⒇boden』、『Zweite⒇stock』
与『Dritte⒇stock』……」
【职员】
「不过,请将它们当作是陆地上人们所称的一楼到地下
三楼就可以了。」
【职员】
「所谓的Insel⒇null……」
【职员】
「就是漂流在海上的巨大人工岛屿……」
【职员】
「Insel是德语中『岛屿』之意,而null则代表『零』
的意思。」
【职员】
「换句话说,也就是『零地带』的意思。」
【职员】
「接下来要为各位介绍的,是『Erste⒇boden』……」
就在这个时候。
【可可】
「喂、喂~」
【可可】
「喂~」
正全神贯注听着说明的他,突然发现有人从后面扯他的
衣服。
转过身一看……
站在那里的,就是刚刚和工作人员对话的少女。
她的名字好像是叫……
【可可】
「喂,你也不想听可可刚才说的美式笑话吗?」
啊啊,想起来了。
她的名字叫可可。
怀里抱着的是叫佩佩?还是波波?
【可可】
「很想听对不对?」
【武】
「啊?想听什么?」
【可可】
「人家刚刚本来要说的美式笑话啊!」
【武】
「美……美式笑话?」
【可可】
「你不知道吗?最近很流行啊!」
【武】
「我没听过耶……那是什么?」
【可可】
「就是American⒇Joke啊!……美式笑话、
美式笑话。」
【武】
「喔……」
【可可】
「很想知道吧?很想听吧?」
听听美国笑话
专注于工作人员的讲解
【武】
「嗯…不是不想听你讲啦……不过可以等一下吗?」
【可可】
哎……?
他摸摸小狗的头,转身继续听工作人员的说明。
【职员】
「经过了以上的说明,相信各位一定对各楼层的构造有
一些了解了吧!」
【职员】
「另外,LeMU的构造是符合饱和潜水模式的。」
【职员】
「也就是说,内部的气压与外部的水压是达到平衡状态
,或是比外部稍微高一点点的。」
【职员】
「就像我一开始向各位解释的……」
【职员】
「各位稍后即将进入的馆内,已经充满了6大气压的混
合瓦斯。」
【职员】
「因此,我们才要请各位在这里稍作停留,好让各位的
身体习惯6大气压的大气压力。」
【职员】
「而所谓的混合瓦斯,是由氧气、氮气以及氦气所组成
的,对人体完全无害。」
【职员】
「为什么要让内部的气压比外面稍微高一些呢?」
【职员】
「这是为了确保LeMU安全的一项必要措施。」
【职员】
「各位稍后就要潜入海底………」
【职员】
「相信一定有些来宾多少会感到不安吧?」
【职员】
「可能有的来宾会担心:『如果海水渗漏进来怎么办?
』或是『如果被水压压垮,沉没了怎么办?』」
【职员】
「请各位来宾放心,您完全不必担心类似的情况。」
【职员】
「因为内部气压比较高,所以LeMU是绝对不可能会
被水压压垮而沉没的。」
【职员】
「另外,在进入加压室前,我们已经发给各位一个像是
耳机的东西,对吗?」
【职员】
「是的,没错,就是各位现在所戴着的耳机。」
【职员】
「这可不是普通的耳机唷!它叫做『声音转换器』。」
【职员】
「因为馆内充满了氦气,如果没有戴上这个耳机的话,
您听到的声音会变成像是鸭子叫一样。」
他把耳机拿下来看看。
(哈哈,真的耶!还真像是鸭子的声音!)
(喔,与其说是鸭子,还不如说像是外星人的声音!)
周围的声音,都变成了奇怪的音调。
【武】
「喂,跟我说说话嘛!」
【可可】
「要说什么?」
【武】
「哈哈哈,那是什么声音啊?超好笑的!」
【可可】
「啊?什么声音?」
【可可】
「声音怎么了吗?」
【武】
「哈哈哈,你没听到刚才的说明吗?」
【可可】
「你到底在笑什么啦~你的笑容很诡异耶~」
【可可】
「你这样很像怪叔叔喔!」
【武】
「那你听听看自己的声音啊!」
【可可】
「什么?」
【武】
「很好笑喔!就像是八脚的外星人!」
【可可】
「外星人?外星人是会嘎嘎嘎嘎叫的那种吗?」
【可可】
「像是古古星人?或是太阳星人之类的?」
【可可】
「伊卡星人啊,刚刚在这里使出必杀光线,哔~~~」
【武】
「…………」
【可可】
「哎呀,比起那个,还是美式笑话比较有趣啦!」
【武】
「噗…噗噗………」
【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够了,我已经笑饱了,3Q……」
他戴上耳机,再度转向工作人员。
【职员】
「那么,我的说明就到此结束。」
【职员】
「再过一分钟左右,旁边的门就会打开。」
【职员】
「门的后方就是电梯,下楼之后,将有充满惊奇与欢笑
的乐园在等着各位!」
【职员】
「那么,就请各位尽情畅游海洋主题乐园『LeMU』
吧!」
【武】
「嗯,差不多可以走了吧。」
他正准备走向电梯。
【可可】
「对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武】
「嗯?我吗?不是啦,我只是跟朋友走散了。」
【可可】
「原来是迷路了啊~」
【武】
「嗯……也不是啦……不过也差不多啦。」
【武】
「等坐电梯下去之后,我会在那边找一找的。」
【可可】
「为什么不跟工作人员说呢?」
【武】
「喔!也对呀!那个,不好意思……」
一转眼,工作人员就不见了。
【优】
「那,你是一个人来LeMU的罗?」
【少年】
「嗯,对啊。」
【优】
「这么说来的话~」
原本蹲着帮他擦拭膝盖上水渍的优,站了起来。
【优】
「一个男生自己跑到游乐园,这情况还真少见呢!」
对了……
原来……这里是游乐园啊…………
在一瞬间,他似乎连这件事都差点忘记了。
【优】
「但是,为什么带你来的人不和你一起进场呢?」
【优】
「为什么要特意约在LeMU里碰面呢?」
【少年】
「啊?那、那是因为……」
这么说来的话……
叫我在那张椅子上坐着等他的……
究竟是谁呢?
【优】
「嗯,没关系啦,我不再追问你了。」
【少年】
「…………」
到底是谁呢……
【优】
「不过呢,那个,你啊……」
【优】
「看起来真像是被甩了似的……」
【少年】
「什么?」
【少年】
「被………被甩了?」
被甩了。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领悟这个词汇的意义。
【少年】
「…………」
她耸了耸肩,气氛有些尴尬。
【优】
「好啦~好啦~~别这么消沉嘛!」
接着,她突然大笑了起来。
「啪!啪!」地拍着他的背。
【优】
「那就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少年】
「嗯………嗯。」
彷佛是被她的气势给压倒似的,他只好点点头。
(是这样吗……?)
(是被甩了吗……?)
(我一定是被甩了没错……)
(咦?)
真的是这样吗?
【少年】
「不过……」
【优】
「嗯?什么事?」
【少年】
「优,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优】
「别说那么严肃的话题嘛!」
她身上所穿的,不论怎么看,都像是LeMU的制服。
【优】
「因为我现在刚好没事呀!没关系啦!」
他和优一起,坐上了外型像蛋一样的电梯。
于是,蛋慢慢地开始移动。
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往上攀升。
【优】
「电梯向上~~」
优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小声地说。
【少年】
「…………」
里面非常地拥挤。
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优】
「啊……有点热耶……」
【少年】
「嗯。」
她的脸庞,和他靠近得快要贴在一起了。
身体更是紧密地靠在一起,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柔软身躯
与温暖的体温。
心里突然小鹿乱撞。
他突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开始感到浑身不对劲。
【优】
「喂………喂……」
【优】
「不要乱摸奇怪的地方啦………」
优用带着不满的语气,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
电梯实在太拥挤了,身体根本无法移动。
【优】
「好痒喔……别动来动去的啦~」
【少年】
「我也没办法啊……」
【少年】
「……我快不能呼吸了……」
这情况实在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又无法动弹。
他大口大口地呼气,空气中飘荡着她身上的香味。
电梯终于到达了要去的楼层,门一开,就觉得呼吸轻松
了许多。
【少年】
「啊啊………!!」
他大喊了一声,像是被弹出来似地,冲出了电梯门。
【优】
「怎、怎么了?突然……」
【优】
「等、等一下啦!喂……!!」
把优远远地抛在后头,他拔腿就跑。
他并不是故意要逃离她。
而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在视线的余光,他的的确确看到。
在通道的前面……还看得见。
在梦境中也曾经追过。
(好像在哪里看过……)
(没错!我一定有见过那张脸……)
直觉这样告诉他。
但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努力搜寻那模糊的记忆。
一边回想,一边向前奔跑。
【少年】
「等一下……!」
总觉得一定非得见到那个人不可。
快点………一定要追上……
【少年】
「呼……呼……」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手按着胸口,把头抬起来。
【少年】
「啊!」
(在那里!)
在纷扰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孩伫立在那儿。
虽然旁边的人潮熙熙攘攘,但他要找的人就是她。
今天明明就是连续假期,但不知为何,她还是穿着学校
的制服……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对了,要去和她说话才行……)
趁她现在单独一人的时候。
孤单一人,和他一样。
(该说什么呢……)
(到底该说些什么呢……嗯……)
看来必须先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才行。
(咦?)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觉得『一定要去和她说话才行』呢?)
她是谁?
她是……谁?
她……
总之,她……
【少年】
「哇!!!」
被人群给冲散了。
【少年】
「…………」
恍恍惚惚地坐上电梯,结果越来越接近海面了。
海面下17m,电梯到达了地下一楼。
像是被催吐一般,他也走出了电梯。
这一层,叫做Erste⒇boden……
很快地环顾一下四周。
她并不在这里。
原以为他们应该是搭上同一部电梯的……
八成是在出电梯的时候跟丢了吧?
跟丢了……
根本没有见到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一阵哀伤。
(该不会……)
(是她在呼唤我吧?)
脑中突然浮现这种想法。
【少年】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他的心脏,仍然激烈地跳动着。
【职员】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开口询问他的,不是优,而是其他的工作人员。
【职员】
「请问您是在找人吗?」
带着微笑的工作人员亲切地问着。
【少年】
「咦?啊!是………是的。」
彷佛被看穿似地,他吞吞吐吐地回答。
【少年】
「我是在找人!」
【少年】
「我跟人有约,可是却没碰到面……」
【职员】
「请问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的大名是……?」
【少年】
「这个嘛……呃……」
【??】
「喂!在那里的家伙!!」
哒哒哒哒……
急促朝向这里跑来的脚步声。
【少年】
「什么?是、是在说我吗……?」
【男人】
「啊、啊啊……没错……」
脚步声的主人突然停了下来。
这位男性,同样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孩】
「我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你。」
【少年】
「啊?」
看见他露出惊讶的神色,男孩便慢慢地说明。
【武】
「这个嘛,嗯………你知道吗?」
都已经这样了,就随便你吧。
【武】
「不好意思,突然叫住你,你知不知道………」
【武】
「不晓得他刚刚有没有在这里?其实我在找朋友啦…
……」
【武】
「一个是高5.1尺,体着大约63公斤,戴着不太合
适的太阳眼镜,手不太灵活但脚程还颇快的丑男……」
【武】
「另一个是穿着西装但没打领带,理平头,穿了三个耳
洞、一个鼻洞,喜欢编织的男生……」
【武】
「最后是唯一的女生,穿着一大堆华丽荷叶边装饰的碎
花洋装……」
【武】
「……好像在任何地方都可能看过的三人组……」
【武】
「你有看到吗?」
【少年】
「没有。」
少年摇摇头。
【武】
「这样啊………不好意思喔,突然把你叫住。」
然后,轻轻地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少年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就在那时,少女走上前来,热心地跟他说了些什么。
那外貌看起来好眼熟。
(那是………大概原本就和那少年认识吧?)
但是,少年的脸上却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可可】
「喂~喂~~你想不想听可可的美式笑话啊~?」
【少年】
「啊?什么?你………你是谁呀?」
(哎呀呀~)
这个女孩子,大概不管是谁都能马上跟对方混熟的那种
类型吧!
他心想,也差不多该去楼下看看了。
电梯无声无息地开门,把游客给吸了进去。
他也跟着进入了电梯,朝着LeMU的更深一层前进。
漫无目的地走着。
每个表演节目都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从遍布四周的喧闹声与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能够看
出LeMU的人气度实在无人能及。
但是,独自一人在这样热闹的主题乐园中漫无目的地走
着,实在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脚步越来越慢,肩膀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他一直想办法忍耐着,尽量克制自己不要露出不悦的神
色。
【武】
「唉,我放弃了。」
像这样胡乱地走着,或许没办法找到失散的朋友们吧…
………
这层楼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
【武】
「啊啊!对了!手机……」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PDA。
按了按钮。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讯息,而且……
『收不到讯号』
萤幕上这样写着。
【武】
「不会吧……」
【武】
「在这个节骨眼,竟然给我『收不到讯号』……?」
不过,这里是海中央,也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隧道。
在这里是无法接收陆地上的讯号的。
此外,LeMU所使用的电子设备,又刚好会影响手机
的收讯状况……
总之,为了营造出与世隔绝的感觉,在馆内是无法使用
电子通讯设备的。
……这些注意事项其实在进场的时候,就应该有工作人
员说明过了,但是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干脆我去服务台请他们帮我广播算了……)
果然还是拜托工作人员比较好吧?
决定要去寻找LeMU的工作人员了。
但是,却始终找不到有穿制服的人。
走这条通道的人太少了。
经过前面的转角,到另外一条通道。
没想到,狸竟然就在前方。
在进入大门时所看到的狸……
那时摆弄墙壁上面板的狸……
(对了!他一定也是LeMU的工作人员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走向狸,
对他说……
【武】
「那个……不好意思喔,我想要找人……」
【武】
「我想要请你帮我广播一下,他们的名字是,呃……」
狸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狸】
「…………」
无言。
【武】
「呃……哈罗?」
狸别过头去。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被当作一回事。
(是没听见吗?)
狸……其实是穿着厚重的「变身装」的人,这个人比他
还要高出一个头。
这个穿着厚重衣服的人,的确有可能没听到他说的话。
【武】
「哈~罗~~你听得见吗?」
他一边轻轻地戳着狸的肚子,一边问道。
【武】
「你的赘肉好像有点多喔~」
他一边捏捏狸的肚子,一边继续说道。
但是,狸用锐利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是的,看起来的
确像是在瞪人的样子……转过身去,正准备要离开了。
他开始有点不高兴,一把抓住了狸的肩膀。
【武】
「喂!客人有事情要你帮忙,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砰!
【武】
「啊?」
【武】
「~~~~~~~~~~~~~~?」
被揍了。
被狸揍了。
连老师都没有这样打过我耶!
这是成功的奇袭!狸的勾拳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身上。
【武】
「喂!!你这只臭狸~!!!你~你竟敢~~!!」
【狸】
「…………」
他蹲了下来。
周围的游客开始吵杂了起来。
【职员】
「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位工作人员,从门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职员】
「请问您是肚子不舒服吗?」
狸它……
没事
【武】
「没事,我只是不小心跌倒了。」
【职员】
「啊,是这样啊……」
被狸一拳击倒……这种话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狸】
「…………」
大狸一转身,就跑走了。
踏着轻快的脚步,渐渐离他们远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职员】
「请问……『妙妙』怎么了吗?」
工作人员注视着狸的背影,这样说道。
【职员】
「请回到你工作的地方……啊,不,没什么……」
工作人员把头转回来,给他一个微笑。
【职员】
「如果还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告诉我。」
工作人员离开了。
(是这样啊……)
(原来那不是狸,而是什么『妙妙』……)
结果他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被妙妙揍了一拳。
怎么想也想不透。
所以,他决定干脆把这件事忘了。
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武】
「我看还是自己再找一下好了……」
他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
这条通道的另一边,应该会有一些表演节目吧?
朋友或许在那里排队,顺便等他也说不定。
【武】
「应该要往哪边走才好呢?」
他还不能马上决定。
(话虽如此……)
(这里真是最烂的游乐园啊……)
这句话是毫不虚伪的真心话。
【少年】
「呼……」
突然觉得头有点昏,于是靠在墙壁上休息一下。
【少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已经很累了。
刚刚和他说话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优也不在这里。
又跟丢了那个女生。
他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少年】
「我到底为什么来这里呢……」
还是……真的要在那里等?
失去了目标的他,从水族馆再度坐上电梯,回到了地下
二楼。
地下二楼─Zweite⒇stock
(二楼?)
(糟了……)
(一不留神,就多下了一层楼。)
总觉得好像已经离那个有电梯的房间很远了。
要离开这里的话,应该要走哪条路才对呢?
该往哪儿走呢……
【??】
「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声音。
从哪里传来的……
【少年】
「!?」
在通道的阴暗处,那个声音的主人正在对他招手。
而且那只手,并不是人类的手……
【??】
「喂!快点过来一下啦!」
听起来像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她那又黑又粗的手,规律地摆动着。
因为声音和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感觉实在是差太多了,
他就像被诱惑似地向前走去。
那只手,以及手腕,很明显地,根本就是一只……狸。
全身……没错,的确是一只大狸。
【狸】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大狸带着他,走进了通道尽头的房间。
与其说是自己走进去……还不如说是被押进去的。
【少年】
「这里是……」
(这不是女子更衣室吗?)
在打开着的置物柜里,放着许多和优相同的制服。
(而且,还看到了一些女性内衣……)
四周弥漫着香水的芬芳。
刺鼻的香味,飘散在附近的空气中。
只要闻到了这个味道,就好像会丧失意识似的。
他压抑着自己,用理性战胜一切。
【狸】
「喂,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狸又着复了一次刚才的问题。
这么说来……她为什么要扮成狸呢?
真是搞不懂。
【少年】
「这里是……」
【狸】
「秘密室」
在少年回答之前,她就先说出来了。
【狸】
「所谓的秘密室……」
【狸】
「就是采取秘密行动的地方……」
狸小小声地说。
【少年】
「秘密行动?」
啪
突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四周是一片漆黑。
【少年】
「咦?」
【狸】
「你可不可以暂时帮我保管一下这个?」
【少年】
「咦?什么?」
保管?
他不懂这话的意思。
【狸】
「好啦,我会负责帮你穿好的。」
【少年】
「这、这个……」
帮我穿好?
完全搞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少年】
「哇……哇啊啊啊……」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无法动弹。
只能照着她的意思,进行那所谓的「秘密行动」。
过没多久,他就感到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
【少年】
「…………」
【狸】
「呵呵……这样就没问题了……」
【狸】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罗!」
然后,是一阵逐渐远离的轻快脚步声。
最后,是「砰!」地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
【少年】
「…………」
只听到声音。
结果,少年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少年】
「…………?」
(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头好重……
身体好重……
怎么连视线也不太清楚……
全身上下好像全长满了毛……
(该不会……)
(这……不是变身娃娃装吗……)
轻轻地摇了摇头,还听见沙沙的声音。
还有……香味。
变身装里,洋溢着跟之前不同的香味。
甜甜的香味,彷佛会使人头晕目眩。
好像要贯穿头顶似的感觉……
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的他,踉跄地走出了更衣室。
【武】
「啊!!」
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终于找到了。
(就是那只狸……)
虽然刚才已经有人告诉过他,那不是狸,而是妙妙,但
他早已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
(不过……那就是刚才揍我一拳的家伙没错!)
虽然没有想要回敬他一拳……
但是至少要问问他刚才到底为什么要动手。
他悄悄地、一步一步地走近那只狸……妙妙。
然后偷偷绕到他背后,一口气将他的头套给拿了下来。
啪
【少年】
「谁!?」
【武】
「我才要问你是谁咧!」
【武】
「为什么突然做出那种事!」
【少年】
「啊?那种事?是指什么?」
【武】
「还装得真像啊!」
【少年】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
【武】
「刚刚打我的人就是你吧!?」
【少年】
「不是、不是啦!我真的不知道……」
【武】
「骗人!难道你忘记了吗?」
【少年】
「我没有说谎,刚才有一个女生……」
【少年】
「突然把这个变身装硬穿在我身上……」
【武】
「咦?你不是刚刚的那个……你什么时候换衣服的?」
【少年】
「我就是刚刚才穿到的啊……」
【武】
「刚刚才穿的?喂、喂……你在说什么啊?」
【少年】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少年】
「这样……」
说到这里,狸就突然倒下了。
他身穿着妙妙的变身装,就这样昏倒了。
【武】
「你、你怎么了?喂、喂!」
摇一摇他的肩膀,但是没反应。
【武】
「谁能来帮忙一下啊!他好像不太对劲耶!」
他大声地喊道。
但是周围的游客,却都只是站在远处观望而已。
【职员】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了骚动,一名工作人员上前询问。
【武】
「啊,你是刚刚那位……那个,这家伙刚刚突然昏倒了
……」
【职员】
「让我看一下!」
工作人员开始测量他的脉搏。
她有学过急救方法吗?
【职员】
「嗯,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但是也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
里。」
【武】
「那我来帮忙好了。」
【职员】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
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呢?
我到底走到哪里去了?
在摇晃。
有人在摇我。
好难过。
不知道被谁从腋下架着。
好扎、好扎……
对了,真想赶快把变身装脱掉。
衣服上的毛好扎人,非常不舒服。
好热。
非常热。
热到受不了了。
因为太热了,所以意识变得很朦胧。
意识开始不听使唤,不知飘向何方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奇怪。
奇怪……
不是他,也不是她。
彷佛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两人合力将他抬到医疗室去。
【职员】
「为什么会晕倒呢?是贫血吗?」
【武】
「会不会是因为太热了?因为他好像不习惯穿这个变
身装。」
【职员】
「有道理,会不会是中暑呢……」
【武】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职员】
「嗯,应该不是很严重,我想只要让他休息一下,应该
就会没事了。」
【武】
「这样啊。」
【职员】
「真是谢谢您的帮忙!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武】
「嗯,那就拜托你了。」
打开拉门,他走出了医疗室。
【武】
「呼……救人啊……」
【武】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通道上,吹着凉爽的微风。
风……
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他……
他又是从哪里来的……?
隐约好像可以看见什么。
天花板。
床单。
床……
原来刚刚一直都躺在这儿。
医疗室的床上……
好像又看见了什么。
医疗室……下面的……床上……
下面的床上,好像有人。
(这是谁啊?)
(这是……)
(这不是我吗……)
(……这理所当然啊……)
决定再到下一层去看看。
地下三楼,好像是叫Dritte⒇stock的样子……
(那三个家伙,一定是为了看某个表演而在排队吧!)
【武】
「啊啊!不好意思!我也要搭!」
跑进了电梯里。
快要关上的电梯门再度打开,然后又安静地关了起来。
(咦?)
原来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一名女性。
应该说,是一名少女……
(不,应该说『女孩』吧!)
嗯,电梯里还有一个女孩。
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女孩。
好像突然浮了起来似地,电梯开始往下降。
只感觉到极其轻微的振动与电梯运作的声音。
忽然间,他和女孩四目交接。
为什么呢?
女孩用很讶异的眼光看着他。
【女孩】
「……什么?」
【女孩】
「你……你是怎样啊!?」
【女孩】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女孩】
「为什么要跟着我……?」
道歉
你才是在做什么呢
沉默
【武】
「…………」
【女孩】
「…………」
女孩移开了视线。
【武】
「…………」
【女孩】
「…………」
突然有种错觉,觉得空气似乎变得凝着了……
碰!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电梯突然停止了。
抬头看看天花板。
灯光彷佛也相当不安,不断地忽明忽灭。
【武】
「怎、怎么了!?」
【女孩】
「难不成……」
【武】
「难不成?难不成怎么样啊?」
不会吧。
真的怎么样了吗?
奇怪。
非常地奇怪……
(谁?)
(啊啊,原来是她。)
(终于见面了……)
(我从刚刚就一直在找你呢……)
但是,她似乎听不见我的声音。
『…………………………』
『…………』
『……………………』
我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不管再怎么聚精会神地听……
现在的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他看见了她的身影。
终于可以确认了。
从这里可以看见她和他在讲话的样子。
可以从这里看见……
(我……?)
(我可以看见我自己……?)
他看着他。
他也看着他。
(奇怪……)
(不……应该说……很诡异……)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着我的『我』,究竟是谁?)
非常不自然的感觉。
知道了真相后,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那是谁……?)
(在那里的『我』,究竟是谁!?)
那种不自然的感觉挥之不去。
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就像是梦境的延伸一般。
但这不是梦,可以很清楚地听到……
此起彼落的哀嚎声。
奔跑的脚步声。
以及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那绝对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武】
「你说『该不会……』,是因为你知道什么吗?」
【女孩】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
「那你呢?你知道什么吗?」
【武】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灯光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熄灭了。
为什么?
我不明白。
我不知道……
不可能会知道那种事情吧?
但是我依然躺在床上。
这里是……
上面的,床的,上面。
这里是……
上面的,床的,下面的,床的,下面……
你是……
(谁……?)
谁……?
(停止……)
拜托你停止。
(不要出来……)
求你不要出来。
(拜托你留在那里……)
请不要从那里出来。
(请你……停止……)
请……你……停……止……
不……
根本不必担心。
没关系的。
已经没有别人在了。
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武】
「喂~有没有人啊~~!」
【武】
「我还在这里啊~!」
【武】
「谁来救我出去~!」
【武】
「回答……我……」
【少年】
「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
四周是一片寂静。
【少年】
「什么嘛……没有人在吗?」
【少年】
「原来我是单独一个人在这儿啊……呵呵呵……」
突然涌起了一阵笑意。
从来没有体验过像这样的解放感。
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束缚自己了。
【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始狂奔。
但是,没有人来阻止。
到达那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接下来,目标就是要到『那个地方』的中心点。
只要踏出一步。
很简单的。
身体沉入了水中。
越来越深。
沉入……越来越深的水底……
嘈杂声停止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寂静从四周袭来。
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光线也没有。
只听见反覆的喘息声。
意识已经陷入了迷茫。
触目所及,尽是一片深蓝。
很深很深的蓝色。
蓝色……
有点怀疑。
那……真的是蓝色吗?
虽然我动也没动,但心跳却是那样地激烈。
汗如雨下。
呼吸急促,甚至感到有点喘不过气。
意识一点一滴地融化在黑暗中。
黑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所有的景物都被染成了黑色。
在这个颜色之中,是没有所谓的界线的。
耳朵很痛,一直不断地耳鸣。
感觉到肺部承受着某种压力。
胃像是在翻腾,非常不舒服。
【女孩】
「气压……正在减低……」
(对了……要做出「鼓气」的动作……)
发出「砰」地一声,把耳朵里的空气给排除了。
【武】
「啧……」
【武】
「出口……在哪一边呢……?」
一片漆黑。
一切都像凝固住了一般。
连自己也不能动。
完全感受不到风的气息。
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还残留在耳际。
时间,就像是冻结似的。
如果一直待在这里,或许有一天,就连自己是活着的这
件事情也会忘记吧……
浮现这样的预感。
再这样下去的话,就更……
不……不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但是,连该往那个方向走都不知道。
一定……要逃离这片……黑暗……
但是,要怎么办才好呢?
要怎么办……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
就在这时,瞬间感受到了一丝光线的温暖。
光……?
有如利刃一般的光,将黑暗的世界划出一道痕迹。
对了……
在对面……
说不定有机会逃出去……
只要去那里的话……
我………
我自己………
我自己……
静静地……
将双眼睁开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
白得有些刺眼的天花板……
消毒药水的味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
「你醒了啊?」
一个影子投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人是谁……
不……等等……
好像在哪里……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
「感觉如何?」
【??】
「脸色……虽然看起来不差……」
谁?究竟是谁?
我认识她。
我只能确信,我是认识她的。
但是,我却说不出任何有关她的事情。
越想就越觉得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地痛。
【??】
「嗯?还是不舒服吗?」
【??】
「头……痛吗?」
我用双手按着太阳穴,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
「我知道了。那,你等我一下好吗?」
【??】
「我去找止痛药来。」
嫣然一笑之后,她便离开了我的身边。
坐起身来,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全白的房间……
好几张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床……
转过头一看,发现弯曲的墙壁上有一个小窗户。
我下了床,穿起那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走到窗边去看
看。
窗外是一片蓝色。
在混浊的水雾中,有一条透明的光带在摇动。
我把两手放在墙壁上,脸紧贴玻璃。
正在此时,有道银光掠过我的眼前。
没过多久,我便意识到……那是一条『鱼』。
【少年】
「这里是……」
【少年】
「……原来这里是海底啊。」
【??】
「咦?怎么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站在我的身边了。
【??】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
「因为这里是LeMU的医疗室。」
——LeMU!
听到这个名词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好像浮现了什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
原来我到了LeMU!
到了漂浮在海洋中的主题公园『LeMU』!
然后,我和她一起在LeMU里游览。
古代的遗迹……
漂浮在黑暗中的鲸鱼……
水母游览船……
旋转海豚……
但是……
但是,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到『LeMU』来呢?
是来玩的吗?
应该是吧,因为这里是游乐园……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
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不断地摇着头。
【??】
「喂……喂……你还好吗?」
【??】
「还是再躺一会比较好吧?」
在她的搀扶下,我又躺回床上。
【??】
「来,这是止痛药。」
她左手拿着两颗白色的药丸,右手端着一杯水。
两颗好白、好白的药丸……
谢谢
不需要
【少年】
「我、我不需要……」
我脱口而出。
我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
「怎么了?你的头不是很痛吗?」
【少年】
「嗯……」
【??】
「所以啊,你不吃药的话……就不能止痛。」
【少年】
「…………」
头依然一跳一跳地疼。
她手里的药,是可以解除我疼痛的东西……
我完全明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从药丸上移开了。
【??】
「啊,我知道了。」
【??】
「你呀……」
【??】
「是不是怕吃药?」
【少年】
「…………」
【??】
「哎呀,真是丢人呐。」
【??】
「不过,没关系~~。因为这个药一点都不苦!」
【??】
「不但不苦,而且吃下去之后,还会有一股芳香甘醇的
甜味在嘴里散开,一点都不会腻……」
【少年】
「好痛……」
头痛得越来越剧烈了。
【??】
「你看吧,我就说嘛。」
【??】
「如果无论如何都不吃的话,我就从屁屁塞药进去唷!」
突然感受到贞操不保的危机,我不禁抓紧了裤子。
【少年】
「好、好啦……我吃……我吃就是了……」
在半被迫的状况下,我只好勉强把药给服了下去。
药非常苦。
【??】
「我想大概是对压力感到轻微的不适吧?」
【??】
「很多游客都有这种问题……」
【??】
「突然觉得不舒服,而被抬到这里来的人也不少……」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我手中的空杯子取回。
我把头埋进了软绵绵的枕头里。
【??】
「其实这本来就有点勉强啦。」
【??】
「不习惯的人,如果突然在6个大气压下长时间活
动,当然会不舒服。」
【??】
「因为人类本来就只适合在地表气压下生活呀。」
【??】
「突然吸进了密度这么高的空气,身体会产生排斥反
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
「不管是空气还是初恋,都是淡淡的比较好。」
【??】
「而咖啡和『第一次』嘛……则是浓厚一点比较好。」
【少年】
「……哎?」
她伸手过来摸摸我的额头。
用纤细的手背,抚摸我的脸庞。
那柔嫩的肌肤,顺着我的颈后滑下,最后停在锁骨的上
方。
【??】
「没问题,好像没有发烧。」
她微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便用被子把脸
盖住,只剩眼睛露在外面。
【??】
「好吧,那你就这样休息一下吧。」
【??】
「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少年】
「外面?」
【??】
「嗯……要怎么向你说明才好呢?」
【??】
「在你睡着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一点问题……」
【少年】
「???」
【??】
「算了,这件事待会再跟你解释。」
【??】
「现在先什么都别想,安心地休息,好吗?」
看到我点头之后,她便准备离开床边。
【少年】
「啊,等一下!」
【??】
「嗯?」
【少年】
「我只有一件事想问你。」
【??】
「什么事?」
【少年】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
「因为你刚刚说『这里是LeMU的医疗室』……」
【??】
「你啊,是在ZweiteStock的商店突然昏倒的。」
【??】
「然后……我就和一位路过的先生,一起把你抬到这里
来……」
【??】
「这么说,你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吗?」
商店……商店……
在一片很大的橱窗前……
好甜……好甜的气味……
我的身上好像覆盖着什么东西……
LeMU的……布偶装……
【??】
「刚刚打我的人就是你吧!?」
——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一阵晕眩……
好像什么东西被夺走似的……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如何?想起来了吗?」
【少年】
「嗯……嗯……」
【??】
「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用摇头作答。
【??】
「好,那你要乖乖在这里休息唷~。」
【??】
「我马上就回来。」
她温柔地轻拍我的头,走出了医疗室的门口。
我把头侧向一边,注视着她的背影。
『我姓田中……』
『名字是优……』
『其实全名很长呢。』
『因为太麻烦了,所以叫我「优」就可以了。』
想起了她说过的这些话。
优在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我轻轻挥手……然后走出了医
疗室。
没有人在的房间里寂静异常,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可能是药发挥作用了吧,我的头已经不再痛了。
我盯着天花板思考着。
被抬到这里之前的事情……
………………………………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
我跟优一起在LeMU里参观。
说到要去商店看看……
然后就乘坐蛋状的电梯上到了二楼。
遇见优之前,我在一个小公园里。
在那个公园的长椅上,我……
我……在等什么人……
是谁,在等谁?
我不知道……
记忆是如此暧昧不明,只要一想到以前的那些事,脑袋
中就像笼罩了一层薄雾般,所有事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不断不断地摇晃着头,想要集中意识。
我,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会来到LeMU?
一个人来的吗?还是,跟什么人一起来的?
来到LeMU之前,我在做什么?
为什么我非要来这个主题公园?
………………………
【少年】
「不行……」
【少年】
「想不起来……」
记忆就在那里突然断掉了。
『在那个公园的椅子上舔着冰淇淋』……之前的事情就
回忆不起来了。
在森林中迷了路,想从原路返回,却只看到无边的黑暗
……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彷佛置身于梦境中。
总觉得好像失去了某样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自己,无法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就是因为
失去了那个『重要的东西』。
令人不舒服的失落感……
焦虑不安的感觉,在脑中盘旋着。
我把右手伸出被子,呆呆地盯着手掌。
无数的掌纹……错综复杂,样子像伸展的树枝……
红红的皮肤……体内的静脉带着一点蓝色……
还有……五根手指……
(我的手一出生就是这种奇妙的形状吗?)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
不,我右手的手掌一直是这样,形状很普通。
竟然对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说不定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有六根手指头……
又或许是七根、还是八根……
总觉得好像搞错了什么。
会这样想,搞不好也是因为失去了那个『重要的东西』
的缘故……
把手握拳再张开、再握拳再张开……一直单调地重复着
这个无意义的动作。
我在森林里迷了路。
为了找寻我那不见的一根手指……
医疗室的门被打开,原来是优回来了。
优一进房门,就笔直地朝着我这儿走过来……
【优】
「你在做什么呀!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吧!」
她突然对我大喊。
【少年】
「???」
不明就里的我哑口无言……
【优】
「快点起来!」
优「啪」地一把掀开被子,硬是把我拖下床。
【少年】
「怎、怎么了?」
【优】
「我也不知道呀!」
【优】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之我们必须赶快逃离这里!」
优板着脸——
之前那种温柔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少年】
「逃……要逃到哪里去?」
【优】
「这还用说吗?」
【优】
「要逃到海上的浮岛啦!」
【少年】
「为什么?」
【优】
「反正就是这样啦!你不要再追问了!」
【优】
「就是因为不逃不行,所以才要逃走的嘛!」
优的话中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优急切地拉着我的手臂……
一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感,通过用力握着的手掌传递过
来。
我慌忙地穿上了运动鞋,和优一起飞也似地逃离了医
疗室。
在踏进宽阔的通道的瞬间,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倒吸一口气,全身僵硬,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空旷的
景象。
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东西,竟然消失了。
层层的人影……嘈杂的声音……温暖的空气……
【少年】
「这……是假的吧……」
连我使尽全力所吐出的这几个字,都被那片寂静给吞没
了。
通道的两端……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人
迹。
只剩下左右两侧的人工墙壁……
从天花板照射下来的无机质的光线,散发出比纯白还要
白的冰冷的光芒。
【少年】
「为、为什么……」
【少年】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优】
「这样你总该知道了吧?」
【优】
「所以我才说要赶快逃走嘛。」
【少年】
「大家……大家究竟到哪里去了……」
【优】
「你觉得他们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吗?」
【少年】
「…………」
【优】
「总之,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
【优】
「我们一定要尽早逃离这里才行……」
优说道,并且再度拉起我的手。
优引领着我,跌跌撞撞地在宽广的通道上奔跑。
在一片寂静的馆内,只听得到我们两人的脚步声。
越跑,就越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这一切真的彷佛梦境一般。
就像一场被未知的怪物到处追赶的恶梦……
不但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逃都不
清楚。
面对这种迅速攀上背脊的恐怖,我因为不知所措而感到
胆怯。
在所有人都消失的世界……
在已经褪色的景象中……
只剩下,紧抓着我的优的手……
只有这种切实的感觉,才是连结我与现实之间唯一的桥
梁。
终于到了电梯门口。
优走向电梯门,按下了『△』的按钮。
【优】
「…………」
【少年】
「…………」
电梯的按钮并没有亮。
【优】
「哎,这、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优】
「为什么会不动了呢!?」
优不停地按着控制板上的按钮。
然而,电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门上显示楼层的数字,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少年】
「喂!难道没有紧急逃生出口吗!?」
优回头看看我,彷佛在思考着什么……
【优】
「跟我来!」
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跑了起来。
——笔直延伸的长通道。
优左顾右盼地,在寻找着什么。
随即,她便找到了目标。
优二话不说,就往那里跑去。
一座梯子……旁边有用红字写成的『紧急出口』,还有
一个指着上方的箭头。
梯子的顶端——天花板上有一道看起来很坚固的门,上
面还有一个圆形的把手似的东西。
【少年】
「紧急逃生梯就在那后面?」
优并没有回答,径自爬上了梯子。
她旋转着圆形的把手,把门打开。
【优】
「来,快点!」
【优】
「这里就是紧急逃生通道。」
【优】
「这条通道可以连接到逃生梯。」
优边跑边说。
通道以圆弧形向前延伸,因此无法看见它的尽头。
由于擦身而过都是相同的单调景色,我有种一直在原地
奔跑的错觉。
(我到底身在何方?)
(到底还要继续跑多久才能到达终点?)
现在的我,只能完全相信优,只能追随着她的背影,继
续不断地奔跑。
突然间,优往右边转去。
仍然在向前冲的我,慌忙抓住了转角的边缘,转身去追
优。
这里的道路变成了一条直线。
就在左手边,标志着紧急逃生梯的灯散发着绿光。
灯光的下面,是一扇紧闭的门……
优朝着那扇门的把手飞奔而去。
【优】
「唔……唔……」
【优】
「打不开……这是什么啊……」
只见优死命地想要将把手拧动……
【少年】
「打不开吗?」
【优】
「打得开!绝对打得开!我开给你看!」
【优】
「你别光站在那看,过来帮帮忙吧!」
在她的催促之下,我双手紧握住了门把手。
我使出全身力气,将把手拧向写着『开』并印有箭头的
方向。
【少年】
「可恶……这是什么啊……」
【少年】
「根本……就打不开嘛…………」
门把手像被焊住了一样牢固,往左、往右都无法转动。
【优】
「我数『1、2、3』,再一起用力看看。」
【优】
「好吗?我要数了?」
【优】
「1……2……3!」
配合着优的口令,我倾注了全身的力气来转动。
【少年】
「唔……唔……可恶…………」
【少年】
「给——我——打——开!!!」
——就在这个时候!
可以听见从地底下传来了一种类似液体沸腾的巨响。
我和优同时停止用力,望着对方。
【优】
「什、什么……是什么啊,这个声音……」
墙壁在摇晃。
从手中握着的门把,传来一阵阵的震动。
天花板的灯光……忽明忽灭……
以铁丝网铺成的地板,也发出了「喀喳喀喳」的声音。
【少年】
「地、地震……」
【优】
「不可能吧……」
【优】
「这里可是……」
【优】
「这里可是…………」
【优】
「这里可是海底啊……」
震动慢慢变得激烈了。
金属碰撞的声音刺激着鼓膜。
我和优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让心情慢慢沉淀,将视线移向飘渺的虚空。
耳边传来低沉的「喀喀」声……
像是巨大的怪物所发出来的声音……
怪物……越来越近了……
充满了怨恨与愤怒的声音,化为咆哮震撼着我。
【少年】
「——在、在哪里!?」
【优】
「哎!?」
【少年】
「——从哪里!?——它会从哪里过来!?」
【优】
「什么东西!?」
优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喊叫。
毫无血色的脸庞……干燥的唇……
在飘动的刘海下,是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飘动……的刘海……)
【少年】
「风……」
【少年】
「是风……」
一边呢喃着,一边将眼光投向风吹来的方向。
就在那条漫长的通道遥远的另一端……
我看见了那个逐渐接近的「什么」。
【优】
「骗人……」
【优】
「骗人的吧……」
【优】
「难不成是……」
【优】
「——水!?」
卷起阵阵雪白的浪花,以极快的速度朝向我们逼近的怪
物……
一定没错!
那是大量的水……
……迎面而来的是汹涌的怒涛!
【少年】
「!!!」
现在不是大叫的时候。
我和优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狂奔。
在拐角左转,狂奔。
总之必须要不停地跑。
怪物的声音,就在我们的背后。
但是我们无法回头。
总觉得如果一回头看了,就会立刻被吞噬。
这感觉已经超越了恐惧或战栗,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只是为了逃脱死亡而不断地奔跑。
肩膀撞到了狭窄通道的墙壁。
翘起的铁丝网彷佛快把脚给钩住了。
钻过垂下的管道,跃过闸门,继续奔跑。
一直不停地奔跑。
(这果然是梦啊……)
一瞬间,这个念头飘过我的脑海。
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
在褪色的景物中……
垂涎的怪物,对我伸出了那蓝白色的魔爪。
被大水冲到了一个宽阔的地方。
在激流之中不停地旋转……
数不清是几次还是几十次,在反复不断的旋转之后……
终于,身体停下来了。
【少年】
「痛……好痛……」
拖着疲累的身躯,从被水浸没的地板上站了起来。
从敞开的紧急出口深处依然传来了咕咚咕咚的水流声。
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的大水,彷佛像要爬上楼似地,往
通道的另一边涌去。
(——对了!——优呢!?)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优正要站起来。
【少年】
「你还好吗?」
我摇着全身湿透的优的肩膀,看着她的脸庞。
空洞的眼神……
青紫色的嘴唇,正不停地颤抖着。
优完全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少年】
「优!优!振作点!」
【优】
「………………」
就在这段时间,眼看着水位逐渐高升。
【少年】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
通道四周所设置的闸门,一起开始活动。
闸门慢慢地关上……
慢慢地,一边发出摩擦的声音,一边慢慢关上……
【少年】
「——优!——优!」
我大声地叫她,并用力地摇晃她的肩膀,但优却仍是一
点反应也没有。
不仅如此,优突然失去了力气,膝盖一软就要倒下去。
【少年】
「喂!别开玩笑啊!真是的!」
我把优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将她抱起来。
走向离我们最近的一扇闸门。
优的身体像石头一般地沉重。
在水的阻力之下,行动很困难。
铁制的围栏叽哩叽哩地从上方缓缓降下。
为了阻隔大水,下方同样也有围栏升起。
被拦住的水卷起了漩涡。
随着闸门的间隔越来越狭窄,水位也越来越高。
(拜托!赶上!!让我赶上!!)
祈祷也没有用,闸门没有停止动作。
剩下的空隙,就像一扇窗户那么小。
【少年】
「哇————————!!!」
【少年】
「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啊——!!!」
一边大叫着,一边冲破水的阻力向前奔跑。
肩膀上优的身体,实在是重得不得了。
但是绝对不能放开她的手。
用尽全身的力量,向前直奔。
(就在眼前了……)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到那里了……)
喀叽!
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闸门的边缘!
真是千钧一发。
从那个狭窄的缝隙中滑过来后,没过几秒,闸门就完全
关上了。
我和优将背靠在紧闭的闸门上,不断地喘息。
心里完全没有安定感。
我的双脚不停地颤抖,心脏更是剧烈地跳个不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精神麻木的状态。
等我回过神以后,地板上的海水不知何时已经慢慢退去
了。
话虽如此,但是还没有完全干燥,地面仍然是潮湿的。
而我和优的身体也是……
【优】
「哈、哈、哈……哈啾!」
……跟原来一样湿淋淋的。
【少年】
「你还好吧?」
【优】
「啊?你说什么?」
【少年】
「你从刚刚到现在都一直精神恍惚……」
【优】
「谁?」
【少年】
「优啊!」
【优】
「我?你是在说我吗?」
优站了起来,用手拨了拨湿透的头发。
用手掌擦去眼睛周围的水滴……
【优】
「啊!对了!」
【优】
「我们被水卷走了!」
【优】
「被卷走!被卷走!被卷走!」
【优】
「……那……然后呢?」
【少年】
「我们被冲到隔壁的通道里。」
【少年】
「然后,闸门就突然慢慢地关起来了……」
【少年】
「可是,优当时精神恍惚……」
【少年】
「最后就晕倒了……」
【优】
「那我们是怎么得救的?」
【少年】
「都是我的功劳啊!」
【优】
「你?」
【少年】
「嗯……」
【优】
「真的吗?」
【少年】
「你、你在怀疑什么啊!」
【优】
「因为……」
【优】
「你比较适合扮演被救,而不是救人的角色啊!」
【少年】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优】
「啊,骗你的、骗你的啦,玩笑、玩笑而已……」
【优】
「如果真的是你救了我,那一定要跟你道谢!」
【优】
「谢谢你!」
优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少年】
「你是真心感谢我吗?」
【优】
「是真的~,大概吧。」
【少年】
「大概!?」
【优】
「哎呀,就跟你说是开玩笑的嘛~。」
【优】
「动不动就把人家的话当真……真是个单纯少年啊!」
【少年】
「…………」
【优】
「…………」
【少年】
「唉,算了……」
【少年】
「毕竟我也欠优一个人情……」
【优】
「人情?」
【少年】
「我昏倒在商店门口的时候,是优救我的吧?」
【少年】
「所以,这次就算是扯平了……」
当我这样说时,优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
【少年】
「比起这个,还是先找出口要紧吧!」
【优】
「说的也是……」
【优】
「可是又不知道哪里还会进水……」
优一边走着,一边查看天花板和墙壁的状况。
我则跟在她的后面。
横穿过宽阔的房间,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没有半个人乘坐的旋转海豚。
没有风琴声,也没有孩子们的嬉闹声……
只有装饰在四周的灯泡,还在不停地闪烁着。
【优】
「喂!」
【优】
「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
「……哎?」
【优】
「名字,你的名字。」
【少年】
「啊、啊……对呀……」
【少年】
「那个……我叫……」
【少年】
「……我的……名字是……」
【少年】
「…………名字…………是…………」
【少年】
「…………………………………………」
【优】
「嗯?」
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名字……
我的名字…………
骗人!怎么可能!?
我应该知道的呀!
那可是我的名字!我自己的名字!
名字……名字……名字……名字……
突然间,有如被狠狠地打了一拳般的冲击,贯穿了我的
全身。
【少年】
「唔、唔……啊……」
【优】
「怎、怎么了!?」
头好痛……
头痛得好像要裂开似的……
我用两手抱着头,当场就蹲了下来。
【优】
「你没事吧!?」
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眼前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黑暗冲进了我的脑中,化为一块块松软的物体。
并开始吞噬我的头脑……
大脑正在溶解……变得粘粘糊糊的……粘粘糊糊的……
【优】
「喂!振作点呀!喂!」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名字……
我究竟是……
是谁呢……
当我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纯白色的天花板,几乎令人感到刺眼。
消毒药水的味道……
【优】
「你醒了啊?」
一个影子投在了我身上。
【少年】
「优……」
优满脸担心地望着我。
【少年】
「这里是……」
【优】
「托你的福,我们又回到起点喽!」
【少年】
「回到起点……」
【少年】
「医疗室……吗?」
【优】
「喂,下次要昏倒的时候,可不可以拜托你选离这里近
一点的地方啊?」
【优】
「背着你走来这里……可是很累人的呢!」
【少年】
「对、对不起……」
【优】
「啊,你不用道歉也没关系……」
【优】
「不过嘛……」
【优】
「你想起来了吗?你的名字。」
名字——。
对、对啊,我的名字是——。
【优】
「啊!等一下!」
【优】
「想不起来也不要勉强啊!」
【少年】
「…………」
【优】
「如果又像刚刚那样的话……又会……知道吗?」
优小心翼翼地说道。
【优】
「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
【优】
「回答的时候你要保持冷静,放松身体。」
【优】
「可以吗?」
【少年】
「嗯、嗯……」
【优】
「首先,是今天的日期……你知道吗?」
【少年】
「今天是……」
【少年】
「……1日……」
【少年】
「5月、1日……吧?」
【优】
「原来你还记得今天是几月几日啊……」
【优】
「那,你的年龄呢?」
【少年】
「年龄……」
【优】
「出生年月日也可以……」
我拼命地搜寻脑中的记忆。
我的年龄……生日……
只要一想,太阳穴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优】
「哎呀,不要考虑得太深!」
【优】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直说就好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我怎么可能不去想呢?
我强忍着头痛,徘徊在迷失了方向的森林中。
出口一定就藏在某个地方。
只是,我还不知道它藏在哪里……
【优】
「OK,我知道了!」
【优】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年龄和生日对吧?」
【优】
「那住址电话什么的呢?」
【优】
「那么,家人、朋友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少年】
「……………………」
【优】
「还是想不起来?」
的确就像优所说的。
那些事情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心中涌起了一阵失落感。
不,或许应该说更接近丧失感。
总觉得我好像失去了大部分的『自己』。
有人悄悄地把真正的『我』给夺走了,剩下的『我』,
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现在在这里的『我』,或许不是真正的『我』。
想到这里,一种冰冷的不安感涌上了心头。
恐怖、慌张又寂寞的感觉……
【少年】
「优……」
我紧紧握住了优的手。
温暖的手掌……
现在唯一能够救我的,就是那份温柔的触感。
【优】
「已经没事了唷~~。」
【优】
「你是男孩啊,怎么可以露出这种想哭的表情呢?」
优笑着说,同时也回握了我的手。
【优】
「我觉得丧失记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呦。」
【少年】
「丧失……记忆……」
【优】
「因为什么都记不得了,就是丧失记忆吧?这不是理所
当然的吗?」
【优】
「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优】
「是因为不适应气压的关系吗……还是头的哪个部位被
打到了呢……」
【优】
「又或者是精神上受到了什么强烈打击也说不定。」
【优】
「譬如说,参加了什么刺激的表演节目,头脑顿时变得
一片空白……之类的?」
【少年】
「…………」
【优】
「但是,你不用担心。」
【优】
「这一定只是暂时的,你的记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的!」
【少年】
「是这样吗?」
【优】
「对啊!」
【优】
「但如果是遇到意外,脑部受到致命创伤的情况,那就
另当别论了。」
【优】
「而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受过伤的……」
优抚摸着我的头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的笑容一点一滴注入了我的心底,并且拭尽了萦绕在
我胸中的不安。
【优】
「差不多要出发了吧?」
【优】
「本来可以唱摇篮曲,让你继续睡的……」
【优】
「但是很可惜,现在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优】
「明白吗?」
我点点头,并走下床。
优走向了门口。
我的眼光停留在优身后的水蓝色缎带上。
湿透的缎带闪耀着艳丽的光彩,有如新生的妖精的翅
膀。
【优】
「不行……好像打不开……」
优用身体撞了几次门后说道。
这里是紧急逃生梯──。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通往紧急逃生梯途中的平台。
紧急逃生梯沿着粗大管道的侧面,呈螺旋状向下延伸。
沿着楼梯继续走,应该……就能到达浮岛。
但是矗立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道厚实的铁墙。
墙上有一个小小的闸门,现在除了从这个闸门钻过去
外,已别无他法。
【少年】
「这里……还不是浮岛吧?」
【优】
「当然啊!」
【优】
「对了,因为ErsteBoden还在很远的地方……」
【少年】
「ErsteBoden是指水下第一层吗?」
优点了点头……
【少年】
「那……如果以水深来说,这里应该有多深呢?」
【优】
「嗯……ZweiteStock是大约34米深……」
【优】
「所以……大概是30米左右吧……」
【优】
「我们爬这个楼梯大概只爬了3、4米吧!」
水深30米吗……
只听『30米』的话,会觉得近在咫尺……
但是,这扇门依然打不开。
【少年】
「喂?为什么会打不开呀?」
【优】
「谁知道……」
【优】
「会不会是要念什么咒语才能打开呢?」
【少年】
「所谓的咒文,就是那些芝麻开门之类的话吗?」
【优】
「又轻易把别人的话当真了……」
【少年】
「那到底该怎么办?」
【优】
「你想知道吗?」
【少年】
「嗯……」
【优】
「不听或许会比较好喔?」
【少年】
「……呃?」
【优】
「怎么办?听?还是不听?」
听
不听
【少年】
「我要听。」
【优】
「OK,那我就告诉你吧。」
【少年】
「…………」
【优】
「你原来说过『闸门突然开始关闭』,对不对?」
【少年】
「嗯。」
【优】
「换句话说,那扇门其实是装有自动关闭装置的……」
【少年】
「自动关闭装置?」
【优】
「只要『LeMMIH』感觉到有水淹进来的,就会自
动将危险区域的闸门关闭。」
【少年】
「那个……『LeMMIH』是什么?」
【优】
「就是总管LeMU内所有电子系统的主电脑……好像是缩
写吧!」
【少年】
「哦~」
【少年】
「……然后呢?」
【优】
「所以,这里也一定……」
铛铛……优轻轻地握起了拳头,敲了敲铁制的门。
【优】
「我觉得这扇门也是被『LeMMIH』关起来的。」
【少年】
「原来如此……」
【少年】
「也就是说,这扇门的另一边,已经被水淹没了。」
【优】
「大概吧。」
这些话的确会让人听了觉得不舒服。
如果门只是被锁住的话,只要找出开锁的方法,就能到
上面去了。
但是,如果对面已经充满了海水的话……
我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
【少年】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优】
「依次查看其他的紧急逃生梯吧……」
【优】
「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优一边叹息,一边走下了楼梯。
在那之后……
我们试着想爬上附近的两个逃生梯,却仍然徒劳无功。
它们同样被厚重的墙壁所阻隔,使我们止步于Zweite
Stock。
优说LeMU共有十二个紧急出口。
其中的三个已经被封闭,现在只剩下九个了。
我跟优为了寻找仅存的九个紧急逃生梯,沿着紧急避难
通道走着。
可是……
死路……
死路…………
死路………………
闭水闸门完全封锁住了,以手动方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
打开的。
没办法,只好回到一般通道上,由另一头开始搜索。
然而,却依旧是……
死路……
死路…………
死路………………
辽阔的LeMU中,延伸遍布的通道有数十条之多。
调查过了每条路的尽头,想找出没被封闭的门,却完全
没有希望。
一般通道,或是紧急避难用的通道,全部都是。
全部都不行。
最后仅存的方法只有……
【优】
「DritteStock。」
【优】
「只能到下一层看看了……」
因为电梯无法使用,只能走逃生梯。
幸运的是,剩下的三个紧急出口,还有『往下的三分之
一』可以使用。
也就是说,不能往上走,却可以往下走。
我和优沿着螺旋状的楼梯绕了不知多少圈,终于到了
DritteStock(水面下第三层)。
【少年】
「水、是水……」
我刚一抵达第三层,就脱口而出。
所能看到的只是被水淹没的地面……
水位大约到我的脚踝位置。
【少年】
「又有哪里进水了!?」
【优】
「嗯……我想不是的。」
【优】
「水没有在流动吧?」
听了她的话,我再仔细一看,水面上的确没有任何波
纹。
也没有感觉到水位有升高的迹象。
环顾四周,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能漏水的地方。
【少年】
「那么,这到底是……」
【优】
「刚刚那一波把我们卷进来的水流的缘故。」
【优】
「也许是囤积在ZweiteStock的海水流
进了这层吧?」
【优】
「也许是逃生梯或通气口……总之我想,就是经由一些
出入口,水才流到这里来的。」
【优】
「对了,不是有俗话说吗?」
【优】
「『水往低处流』呀……」
从通道旁的门进入房间中。
巨大遗迹所在的房间,就像是真的从海中浮上来似的浸
泡在水中。
我与优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啪嚓啪嚓地趟水前行。
湿透的衣服慢慢变得干燥,几乎不觉得冷。
脚边的水,也没有想像中的凉。
只是,穿着鞋子走在海水中,有一些……不舒服。
终于……
正当走出弯曲的通道时,我们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优】
「喂?你听到刚刚的声音吗?」
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有人正在敲什么东西。
而且,就在这附近……
【少年】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
【优】
「还有其他人被困在这里了!」
倾尽全力,朝着声响的方向跑去。
【??】
「喂~!!有~谁~在~吗~?」
【??】
「有~谁~」
【??】
「有谁在附近吗~~」
【??】
「在~附~近~吗~」
电梯中传来两个女孩的声音。
我和优互看着彼此,然后深深地点了点头。
【优】
「等一等!」
【优】
「我们马上就把门打开!」
【??】
「哇~太好了~。」
【??】
「我还担心会被一直这样困在里面。」
应答的声音听来还蛮有精神的。
即使受了伤,状况应该不会太严重才对。
【优】
「不过,要怎么打开呢?」
优用两手抓着门,用力向左右两旁拉扯。
【优】
「呜呜~呜喔~~~~!」
【优】
「啊,真是的!为什么今天老遇到这种事!」
【少年】
「打不开吗?」
【优】
「一看不就知道了!?喂,你来试一下!」
我站到了优刚才的位置,伸手想要拉开门。
【少年】
「呜~~嗯……!」
打不开。
【优】
「来啊来啊,再加把劲!」
想要将手指伸进门板的缝隙,但只能用指甲去勾扯,
根本毫无作用。
【少年】
「好痛……」
食指……指甲缝间渗出血来。
我随即看了看旁边的手指。
左手的大拇指。
【少年】
「嗯……」
我在那只大拇指上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痕迹。
指腹的地方,有个约1公分的深长伤痕。
应该是以前的伤痕吧?
伤疤有些凸起,其中隆着乳白色的新生肉芽。
【优】
「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我忽然回过神来。
【优】
「啊,流血了!来……」
优捉过我的手。
我轻轻曲着大姆指,遮蔽着伤痕。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被看到伤疤。
优从口袋中拿出创可贴,温柔地替我卷贴在出血的手指
头上。
【优】
「真是的,还要人家费心照顾你。」
【少年】
「谢,谢谢……」
那只食指,带着淡淡的香甜气味。
【??】
「那个——,还没打开吗~?」
【优】
「不仅如此,现在又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了……」
【少年】
「怎么办……」
【优】
「……啊,对了。」
忽然自言自语的优……
开始在口袋中寻找什么。
然后……忽然拿出了……
【优】
「啾哇~嗯,啾哇啾哇~嗯,啾哇,啾啾啾哔~嗯…」
【优】
「──签字笔!」
只是一只签字笔。
【优】
「用这个,像这样这样转一转,转一转的话……」
边说着,优将笔盖的前端钻进门缝里。
撑开了一个空隙。
【优】
「你看~吧!」
我立刻将手指插入那个缝隙之间,用蛮力把门拉开。
电梯的箱体(乘人的部分),正好在即将抵达Dritte
Stock的时候停住了。
在门的上方,可以看到箱体底部露出了50厘米。
踮起脚尖,手才勉强能摸到的高度。
只要能打开箱体的门,就能将里面受困的人们拉出来。
【优】
「坐肩膀上去。」
优说了这句话。
我按照她说的话,站到优的面前,双脚开立。
【优】
「喂,为什么要我背你上去啊?」
【少年】
「哎?」
【优】
「相反,相反呀……」
【优】
「这时候通常都是比较有力气的在下面吧?」
我二话不说绕到优的后方,深深地弯下腰来。
当然不用说,因为优穿着裙子。
(所以我才觉得应该是我上去……)
正这么想的时候,优已经跨坐在我的头后面了。
我压紧两边的膝盖,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我的脸颊,被柔软的大腿夹着。
我的后脑和脖子周围,紧贴着微隆的丘陵地带。
感到……有些幸福……
【优】
「等等!马上就要好了!」
【??】
「拜托~了。」
优再一次将签字笔的尖端插进了门的缝隙间。
手指钻入打开的空隙。
然后一口气,爽快地把门打开。
【??】
「耶~嗯?」
保持背着优的姿势,我仰望箱体。
一个穿着制服的少女正探出脸来。
【??】
「──啊!」
【优】
「──啊!」
【少年】
「──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一起发出了叫声。
在那一瞬间,我的身体流窜着闪电般的电流。
头脑中──随着强烈的闪光,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
音。
天旋地转的头晕。
失去了平衡感,我前后大幅摇晃。
视线、意识,什么东西都渐渐变成纯白。
终于承受不住了……
【优】
「呀啊!」
我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从膝盖开始瘫倒。
【优】
「好痛啊,真是……」
【优】
「怎么倒下了!这样很危险的!」
【优】
「真是不中用,最近的年轻人实在是……」
模糊失焦的视线,慢慢地恢复稳定。
我脸向上,看着天花板。
电灯发出明亮的光。
【??】
「呀哈哈哈哈哈。」
女孩……
女孩指着我,笑着。
天真无邪的笑容,包裹在神圣的光辉中……
简直像是从天国俯瞰凡间的……天使一样。
【??】
「喂~?没事吧~?」
怎么了……
如同既视感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忽然涌出。
总觉得以前,在某个地方也曾经看到过一样的景象。
天使的微笑,总觉得非常怀念……
那是习以为常的日常生活中的场景片段……
虽然说不清楚,但是我只是含糊地这么觉得。
【??】
「咦?为什么地板上积水了?水管破裂了吗?」
(啊啊,是啊……因为被关在里面,所以不知道吧。)
不过,她比我抢先开口。
【??】
「──对了,还是先……」
【??】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清秋学姐!!」
从电梯中跳出来的她,啪嗒啪嗒地拍着衣服说。
【优】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优】
「玛由为什么在这里!?」
玛由?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玛由』……
【玛由】
「还问我为什么……看这个制服不就知道了?」
【优】
「修学旅行?」
【玛由】
「那是三年级的时候吧?」
【优】
「啊,是喔……玛由还是二年级吧?」
【玛由】
「是。」
【优】
「那为什么?」
【玛由】
「学姐,你不记得啦?」
【优】
「哎?」
【玛由】
「笃志啊,笃、志!」
【玛由】
「鸠鸣馆的二年级生都要去参加的志愿者旅行啊。」
【玛由】
「清秋学姐,不是今年才毕业吗,你应该知道吧?」
【优】
「啊啊,笃志啊!」
【优】
「笃志贡献服务派遣。」
【优】
「……那只是空有虚名,实际上,根本就是『享乐的团
体旅行活动』。」
【优】
「一定是那个吧?」
【优】
「帮助『在LeMU工作的学姐们』之类的理由吧。」
【玛由】
「没错,就是这样。」
【优】
「我那时候好像是去『United⒇Land』……
现在换成了『LeMU』呀?」
【玛由】
「学姐,你见到了吗?其他的学生……」
【玛由】
「鸠鸣馆的二年级生,大家都来了呢。」
【优】
「嗯,没看到。」
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我去查看刚刚玛由坐的电梯。
撑着箱体的边缘,悬着身子。
里头空荡荡。
(我记得刚刚明明就听到『两个女孩的声音』啊……)
(是我的错觉吗……)
我从边缘放开手,跳回地上。
【优】
「嗯?你在做什么?」
对着跳回地面的我,优问。
向优询问
不询问
【少年】
「嗯?刚刚……不是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吗?」
【优】
「两个人?」
优回问着,转头看着玛由的方向。
【玛由】
「只有我一个人啊?」
【玛由】
「没有其他人……」
是喔……
真的吗?
【少年】
「真的?」
【玛由】
「嗯……」
【少年】
「真的没有其他人?」
【玛由】
「没有就是没有啦。」
【少年】
「旁边的电梯也没有?」
【玛由】
「嗯……应该没有其他人在吧。」
【玛由】
「其实我一直在大声呼救,可就是没有人回应我。」
不会啊?我刚才明明听到有别人的声音。
【少年】
「我再确认一次算了……」
【少年】
「真的除了沙罗之外,没有其他人搭乘电梯了?」
【沙罗】
「──咦!?」
【少年】
「果然还是有吧?」
【沙罗】
「没,没有啊……没有……呀……」
【少年】
「嗯……?」
【沙罗】
「怎么会……?」
【沙罗】
「……为什么……你会知道?」
【少年】
「?」
【沙罗】
「我的……」
【沙罗】
「我的……名字……」
【少年】
「名,名字……?」
【优】
「咦?这么说来……奇怪了,我们还没跟你说过玛由
的本名啊……」
一瞬间,我感到一阵眩晕。
身体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在交错复杂的神经中蔓延开来,一下子就遍布全身。
【沙罗】
「喂!?到底为什么!?」
【沙罗】
「你认识……我吗?!」
松永沙罗──
是的,没错……她的名字是『松永沙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知道她的名字!?
【少年】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抱着头,拼命地摇。
【沙罗】
「什么意思?!」
【少年】
「不知道……」
【沙罗】
「怎么可能不知道!?」
【少年】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沙罗】
「喂!老实回答!」
【少年】
「…………」
【沙罗】
「为什么认识我!?」
【少年】
「…………」
【沙罗】
「你……」
【沙罗】
「……是谁?」
【少年】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啊~~」
【少年】
「我根本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少年】
「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
我像是被吸干了一样,突然失去平衡。
【优】
「等,等等……难道又是老毛病发作了!?」
【优】
「别逼他了,真是的……」
优的声音听起来好模糊。
【沙罗】
「发作什么……?」
【优】
「他……」
【优】
「……丧失记忆了。」
【沙罗】
「丧失记忆?」
【优】
「嗯……」
【优】
「所以不管怎么问都没用,他真的想不起来的……」
【优】
「逼着他去想的话……」
【少年】
「呜呜……呜啊啊……」
【优】
「瞧……就会变成这样。」
【沙罗】
「…………」
【优】
「来,站起来!振作点!」
优架起我的肩膀,抱着拉起我。
【优】
「没事吧?听我说……好好看着我……」
【少年】
「…………」
【优】
「我想,你现在是丧失了记忆,所以很担心和害怕
吧。」
【优】
「因为没有记忆……所以记不起过去……」
【优】
「失去过去的你,感觉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存在价值……
所以才感到恐惧。」
【优】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优】
「你现在就在这儿」
【优】
「就在我的面前」
【优】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是你。」
【少年】
「…………」
【优】
「嗯?仔细看着我的眼睛。」
【优】
「很好……」
【优】
「那么……笑一个吧?」
【少年】
「……咦?」
【优】
「笑吧,笑一下……」
我勉强扯动脸部肌肉。
【优】
「不行不行,再笑再笑……笑呀……」
我努力尝试,用力牵动脸颊的肌肉。
【优】
「唉……虽然笑得有点勉强……嗯……好吧。」
【优】
「好些了吗?过去的事……暂时不要去想了吧?」
嗯
不行
【少年】
「嗯……」
我回答着。
【优】
「很好……不用太在意过去的一切。」
【优】
「重要的是现在尽量放松……」
【优】
「这样才是你存在的证明……」
【优】
「所以笑一笑吧。」
【优】
「你原本应该也很爱笑的吧?」
看着优脸上的微笑,我的脸颊自然的放松了。
优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疼痛仿佛被这温柔的手抹掉了一样。
已经完全冷静的我,跟她们两人一起寻找出口。
当然,沙罗相当讶异馆内的巨大改变。
【沙罗】
「这是怎么了?」
【沙罗】
「为什么到处都浸满水?」
【沙罗】
「而且,好像都没有人……」
优边走边向身边的沙罗说明刚刚的经过。
『优在LeMU打工的事情』
『我倒在商店的事情』
『警报发布、LeMU全部净空、开始进水的事情』
沙罗哑然地听着优说话。
就这样,说完不久之后……
优没有任何预兆似的突然说出了这些话。
【优】
「可是,说不可思议,还真是不可思议……」
【沙罗】
「咦?什么?」
【优】
「刚刚少年说过的话……」
【优】
「玛由应该没有看过他吧?」
【沙罗】
「是的……」
【优】
「可是他却知道玛由的名字……」
【优】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丧失的记忆中,有跟玛由相关的
资料吧?」
【优】
「为什么呢?」
【少年】
「…………」
【优】
「如果反过来说的话……」
【优】
「玛由知道这个少年,可是少年因为丧失记忆不记得玛
由了……」
【优】
「如果是这样,就很正常……」
【优】
「怎么看都觉得是顺序颠倒了」
【沙罗】
「顺序啊……」
【沙罗】
「啊,我知道了!说不定是这样的呢!」
【优】
「?」
【沙罗】
「这个少年──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松永沙罗的
超级迷!」
【沙罗】
「虽然我没发现,可是他却一直躲在暗处注意着我。」
【沙罗】
「这样想,就能说明这个状况啦。」
【优】
「偷窥狂是吗?」
【沙罗】
「嗯嗯……就是这个。」
【沙罗】
「嗯?对吧?你在偷窥我喔?」
【少年】
「不要因为我没有记忆就随便乱说!」
【沙罗】
「不是吗?」
【少年】
「不是啊!」
【优】
「嗯……玛由?再问你一次……」
【优】
「你真的对少年没有印象?」
【沙罗】
「印象啊……?」
【沙罗】
「嗯……嗯……」
沙罗贴近我的脸,仔细的注视着我。
感觉到她的气息。
【沙罗】
「被你这么一问,好像……」
【少年】
「咦?」
【优】
「咦?」
【沙罗】
「不……我是瞎说的,骗人的……开开玩笑。」
【沙罗】
「应该算是没有吧。」
──『算是没有』???
什么意思?
难道沙罗真的认识我?
我的内心又开始动摇。
想起刚刚第一次见到沙罗的时候。
当时……我的确感到有些熟悉。
总觉得类似的场景,以前好像也发生过。
也许我们以前真的见过面。
我还是无法确定。
就算知道名字,即使觉得熟悉……我就是想不起来。
沙罗的笑容好远好远,不管我怎么伸手,
就是触碰不到。
在那之后……
我、优、沙罗三个人,详细调查了Dritte
Stock所有可以被称为门和通道的地方。
可是……
死路……
死路…………
死路………………
死路……………………
死路…………………………
死路………………………………
然后最后来到的地方……
狭窄通道的尽头──一扇小门前。
门中央刻着字母『HIMMEL』。
【少年】
「这里是……」
【优】
「谁知道呢?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
边说着,优握住门把手。
打不开……
门动也不动。
然后,胡乱敲打着旁边的密码数字键盘。
虽然优也知道这样做根本没用……
【优】
「啊……」
【优】
「全部都不通……」
随着叹息,优吐出这句话。
【沙罗】
「全都不通的话……那么我们……」
【优】
「嗯……」
【优】
「看来,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咣。
优轻轻地踢着门。
这个声音之后,我们都没再开口。
沉重的空气流动着。
优、沙罗都露出精疲力尽的表情,好像再也说不出话。
阴郁的沈默……
我为了要挥开这种不快的气氛,便开口说话。
【少年】
「喂?不管怎么样,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少年】
「一定要想出什么方法!」
【沙罗】
「方法?」
【少年】
「脱困的方法啊!」
【优】
「有什么提议吗?」
【少年】
「这个啊……例如……」
试着跟外界联络之类的
试着找别的出口之类的
【少年】
「例如,想办法跟外界联络之类的啊。」
【沙罗】
「怎么做?手机又不通……」
【少年】
「就算没有手机,LeMU内部应该也有一些通讯方式
吧?」
【优】
「通讯、方式……」
【优】
「对了──控制室!」
【优】
「怎么现在才想到?」
【优】
「只要去那里,应该至少可以联络上浮岛的什么人
吧。」
优的表情恢复了明朗。
沙罗的眼中也露出了光芒。
不过……
──够呛!
优豪迈地用力敲打着控制室的仪表盘。
【优】
「什么啊!为什么信号不通啊!」
【优】
「到底怎么了!?」
她快要爆发了。
不,现在已经爆发了……
【沙罗】
「等、等一下啊,清秋学姐!」
【少年】
「你抬起椅子来要做什么啊!?」
【优】
「当然是敲它啊!」
【优】
「这么破烂的机器──打坏吧!打坏啊!打坏啊!」
【沙罗】
「冷,冷静一点!冷静下来!」
【优】
「这样要我怎么冷静!」
【优】
「通讯线路全部都是OUT,怎么回事啊!」
【优】
「电话、邮件、紧急线路也都不通!」
【优】
「为什么会这样!?」
【优】
「怎么可能会这样!这是不可能的!」
【少年】
「不过,也不用去破坏它……」
【优】
「真罗——嗦!真是——的!啊——!」
我与沙罗推着优,走到了控制室的外头。
【优】
「嘶,嘶,嘶……」
优的眼睛,像是疯狗那样地布满血丝。
跟那身飘逸的打扮,相差甚远的形象。
【少年】
「这样的话,没办法了……」
【少年】
「再找一次……这次我们分头去找出口。」
【优】
「不行!不能这样盲目胡乱地找!?」
【少年】
「可是,我们还没有查看房间里面。」
【沙罗】
「是啊。」
【沙罗】
「里头有可能藏着什么秘密通道之类的呢……」
【优】
「没有这种可能吧~?又不是忍者的家……」
【少年】
「总之,只要再找一次……再找一次看看。」
【沙罗】
「也许还有其他人跟我们一样被困在什么地方也不一
定。」
【沙罗】
「忍,忍。」
就这样,我、优、沙罗三个人分头展开馆内的搜索。
集合时间是从现在算起的一个小时之后……
集合地点就是控制室前。
我试着从Dritte⒇Stock的一端开始转转看。
优与沙罗现在应该正在调查上面的区域。
──休息区。
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象跟早上有些不同。
中央的池子里多了个盖子。
该说是盖子……还是墙壁呢……
不管怎么叫,总之这个池子已经不再连接大海了。
优说的那个电脑『LEMMIH』,也许已经把这里自
动封锁了。
──塔滋塔三明治商店。
芬芳香气还未散去。
一闻到这个香味,我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
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没有人……
吃吗……
虽然真的想这么做,却又不想做出犯罪行为。
我咽了咽口水,离开了那里。
──会议室。
没有什么特别的异状,只有一件事令我比较在意。
这个房间里,并没有海水流过的痕迹。
入口处有高度的落差,所以阻止了海水的浸入。
──塔滋塔三明治商店。
香气刺激着鼻腔。
──控制室。
这里好像也因为有高度差的关系,所以才没有进水。
优弄倒在地板上的椅子,还静静地躺在原地。
我将椅子扶起,环顾室内一周,然后离开这里。
──塔滋塔三明治商店。
芬芳的香味一阵一阵地飘散着。
──Lemuria遗迹。
刚刚跟优一起来过这里。
为了小心起见,检查了石柱后的阴影处,还绕进了建筑
物里头,可是并没有发现类似通道的东西。
──塔滋塔三明治商店。
芬芳的香味……让我再也无法忍耐了。
偷偷伸手去拿放在架上的塔滋塔三明治。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一边努力说服自己,一边大口大口地咬着三明治。
就这样,Dritte⒇Stock算是调查完毕了。
既没有找到任何隐藏出路,也没发现除了我们三人以外
受困的人。
上面的情况如何?
难道就像优说的那样,再怎么找也没有用了吗……
虽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我还是决定先回到控制室。
结果……
──那里竟然出现了令人惊讶的情景!
【男孩】
「哟!」
【女孩】
「午安。」
【少年】
「哇!?!?!?」
【少年】
「啊,啊,啊……你们!」
【少年】
「……是谁?」
【男孩】
「喂喂,你忘记啦?」
什么意思。
觉得见过他们。
的确有这个印象……
【少年】
「嗯,这个,名字是……」
想不起来。
【男孩】
「啊,还没自我介绍。」
【武】
「我是仓成武,然后这位是──。」
自称武的他,指着那个女孩。
【空】
「我是茜崎空。」
她对我行了个礼。
【少年】
「武和空……」
我在嘴里重复道。
两个人点著头。
【少年】
「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优】
「呀~?」
【少年】
「哎!?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优】
「别这么惊讶行不行?」
【优】
「刚刚跟玛由一起在Zweite⒇Stock里……遇到了这三个
人……」
【少年】
「那么,除了武跟空之外,还有一个人?」
【空】
「嗯,嗯嗯……」
【武】
「没错。」
【少年】
「咦?等等……刚刚你是说『三个人』吧?」
【优】
「是啊。」
【优】
「你看,就在那里呀。」
往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通道的墙壁旁站着一个人。
虽然只看到半个背影,不过那长长的头发与全黑的衣服
却令人印象深刻。
【少年】
「那个人是……」
【空】
「是小町小姐吧?」
【武】
「啊啊,叫做小町鸠吧……」
鸠……那是穿著黑衣的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不过……
【少年】
「总觉得我好像遇到过她。」
【空】
「是认识的人?」
【少年】
「嗯……我想不是的,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少年】
「只是,总有一种……」
【武】
「是吗?总之是个很难相处的女孩子。」
【武】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过她好像很讨厌我们。」
【少年】
「讨厌?」
不知为何,鸠的背影竟然流露一种憎恶的感情。
无言地散发出一种难以靠近的气氛。
(跟她说句话看看吧……)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鸠悄悄地转头过来。
犀利的眼光……充满威严的眼神……
被瞪著的我一步也无法跨出。
这种状况实在不适合搭话。
(什、什么事……)
(到底为了什么事这么生气……)
(我又没有做什么让她讨厌的事情……)
鸠收回了视线。
我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少年】
「啊,对了,沙罗呢?」
忽然想起了她,我环顾著四周。
不知什么时候,沙罗站在了我的背后。
【沙罗】
「…………」
担心
不需要担心
似乎没什么精神的神情……
可是,也许那是正常的吧。
毕竟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找不到出口。
在精神上,我们都受到同样的折磨。
现在还是让她静一静吧……我想。
【空】
「总之,站在这里说话实在没有什么帮助……」
【空】
「还是去控制室调查一下现在LeMU的状况吧。」
空说著,指著控制室的大门。
我们在空的催促下,一个接一个进入了控制室。
【优】
「怎么样,空?有头绪了吗?」
【空】
「嗯嗯,这个嘛……」
空面对着显示器,举起双手。
就在这一瞬间,画面忽然开始快速转换,许多的窗口开
开关关……资料检索开始了。
她那行云流水般的操纵手法,让我不禁看出了神。
空似乎相当熟悉这里的电脑操作。
完全没有举起椅子,用鞋跟乱踩的样子。
跟之前的优完全不一样……
【空】
「……我知道了。」
终于,空事务性地说出了这句话。看来已经调查完毕。
大家都看著她。
【空】
「大家请冷静地听我说……」
【空】
「请不要慌张,也别丧气……」
说这话时她的脸色有些发青。
大家一同安静地注视著。
【空】
「下面,我们会看到目前LeMU的状况。」
【空】
「首先,一楼——Erste⒇Boden……」
【空】
「已经完全进水。」
【优】
「完、完全!?」
【空】
「是的。隔壁已经全部放下,通道无法通行了。」
【沙罗】
「也就是说……往上的通道已经完全被封闭了?」
【空】
「正是如此。」
【空】
「然后……」
【空】
「这是Zweite⒇Stock的状况。」
【空】
「现在显示的是有上行楼梯和医疗室的区域。」
【空】
「这边是Dritte⒇Stock……」
【空】
「现在正在闪烁的就是我们的所在地。」
【少年】
「…………」
【武】
「不会吧……」
【沙罗】
「怎、怎么会……」
【优】
「LeMU有将近一半的部分都已经被水淹没了,
是吗?!」
空带著沉痛的表情,静静地点著头。
【空】
「这层的干燥区域被分为三个部分。」
【少年】
「干燥区域是……」
【空】
「就是完全没有进水的区域,人还可以通行的部分。」
【空】
「显示在地图中心位置的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第八区
域。」
【少年】
「咦?地图上好像显示了两个相分离的地方……另一
个区域呢?」
【空】
「事实上,因为系统不完备,无法显示详细的地图…」
【空】
「这个第八区域对角线上的第4区域还是完好的。」
【空】
「可是……」
【沙罗】
「不能去那里?」
【空】
「是的,不可能。」
【少年】
「为什么?」
【空】
「因为连结两个区域的通路已经全都被水淹没了。」
【空】
「间隔距离大约是100米。」
【空】
「我们之中,应该没有哪位能在闭气状态下,连续游一
百米吧?」
【空】
「所以说,这是不可能的。」
【空】
「而且……即使假设能够到达第四区域,我认为事态也
不会好转。」
【少年】
「?」
【空】
「第四区域与这里相同。」
【空】
「通往浮岛的逃生梯全部都被水浸没了。」
【武】
「也就是说,去了也没用?」
【空】
「正是如此。」
沉默的大家……
很长时间,只是呆望著浮现在黑暗中的LeMU地图。
然后……
【优】
「嗯?我忽然想到……」
优静静地开口。
【优】
「LeMU里头,应该装有类似排水泵的东西吧?」
【空】
「当然有。」
【沙罗】
「那么,就用那个东西,把淹水区域的水抽出去的话
……」
【空】
「那个……似乎已经无法工作了。」
【优】
「为什么?电力还存在啊……」
【空】
「原因……我不知道。」
【空】
「包括电梯在内的一部分电子系统已经陷入了无法控制
的情况。」
【空】
「也许是受到各区域的线路被切断的影响……」
【少年】
「…………」
【优】
「…………」
【沙罗】
「…………」
【武】
「…………」
【空】
「附带说明一下,刚刚检查了LeMU里的生命反应,
除了这里的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被困人员了。」
这里的人──
优,沙罗,空,鸠,武还有我……一共六个人……
【空】
「此外,现在的内部压力为1个大气压。」
【空】
「氧气浓度:22%、氮气浓度:75%、
氦气浓度:3%、气温:24度……」
【沙罗】
「也就是说,我们不得不暂时留在这里了?」
【空】
「非常抱歉,正是这样……」
【空】
「今后一段时间内大家只能先暂时停留在馆内。」
【武】
「一段时间?要等到什么时候?」
【空】
「要等到救援到来。」
【空】
「一直都在持续发送救援的请求。可是……」
【空】
「可是在这种状况下,无法保证请求能够送达。」
【空】
「连到Insel⒇null的通讯线路,包括紧急线路在内,都
因为物理性的阻断而无法使用。」
【空】
「而且海底电缆的网路连接和音波式水中通话,全都已
经进行过尝试……」
【空】
「通讯系统的恢复,还没有眉目。」
【武】
「也就是说,我们是在水中迷路的小孩,发出的SOS
信号谁也听不到……」
【空】
「是的。」
这个事实,从她平淡的语调中冲击而来。
所有的人,都不可能不绝望。
武与优,几乎同时叹气。
我与沙罗也沮丧地垂下肩膀。
(对了,鸠怎么样呢?)
(从刚刚就一句话也没说……)
我转过头去。
鸠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冷眼地看著我们。
依旧是一种无法接近的气氛。
(到底为什么这么愤怒……)
在那之后,过了不久……
【优】
「不过,算了……会沮丧也是正常的。」
【优】
「积极一点,要向前看啊!嗯?各位!」
打破了沈默,优很有气势地说著。
可是,没有人回应这句话。
【优】
「真是的,不要一副沉重的表情啊~。」
【优】
「我们啊,既不是在太平洋的中央漂流,也不是在严冬
的雪山遇难啊!」
【少年】
「所以呢?」
【优】
「总而言之,只要再等几小时,我们一定会获救的。」
【沙罗】
「你为什么会知道?」
【优】
「因为……仔细想一想。」
【优】
「我们被无缘无故地困在了这个封闭的建筑物之中。」
【优】
「而且也没有办法跟外界连络。」
【优】
「不过,不过呢?」
【优】
「就算我们没法进行联络,也一定会有其他人帮我们
啊。」
【少年】
「其他人,谁?」
【少年】
「──啊,对了。」
【少年】
「优的同事……还有沙罗学校的朋友、老师……」
听到这句话的优用力点着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优】
「仓成,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
【武】
「对啊,这么说的确也有道理。」
【武】
「浮岛上的朋友一定会发现我们还留在这里。」
【优】
「没错。」
【优】
「所以,不管是救援队还是搜索队,总之一定会有人马
上来救我们了。」
【优】
「怎么样?明白了吗?」
我、沙罗、空、武四个人,频频点着头。
大家的表情都恢复了光彩。
可是,只有鸠……还是一样冷眼相向……
我们全体移动到会议室。
在那个幽暗的控制室里等待救援,总觉得无法冷静下
来,而且椅子也不够坐。
剩下的干燥区域中,哪里能让大家稍感安心呢?
最近的地方就是这个会议室了。
【少年】
「对了……为什么空这么了解LeMU的事情?」
我对坐在旁边的空,开口询问。
【空】
「我是LeMU开发部的系统工程师。」
【空】
「而且,现在担任……代理主任的职务。」
【武】
「代理主任……很了不起吧?」
【空】
「所谓代理,只是名义上的事情而已。并非那么重
要。」
【武】
「不过,在地面上门口的地方也看到你了吧?」
【武】
「在入场的时候做介绍来着吧?我大概只听了一半而
已……」
【空】
「是的,没错。你注意到了啊……」
【空】
「因为这里有时候会人手不足,我时常也会做那类工
作。」
空微笑著。
『地面上的门口』是什么?
虽然不懂武与空之间的对话内容,不过,起码我知道空
为什么熟知LeMU了。
【武】
「这么一来,这里就有两位LeMU的职员了。」
【优】
「两个?」
【武】
「你啊。」
【优】
「我,不算职员啊,只是打工而已……」
【优】
「仓成呢?是来玩的吧?」
【武】
「到主题公园来,除了玩还有其他目的吗?」
【武】
「是吧,沙罗?」
【沙罗】
「我……是因为笃志。」
【武】
「啊?笃志?」
【优】
「就是鸠鸣馆的二年级学生都要参加的活动。」
【沙罗】
「算是吧,不过感觉完全像是在玩呢。」
【武】
「嗯……」
【少年】
「哎!?」
我脱口而出。
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少年】
「留在这里的人……彼此都不认识吧!?」
【优】
「当然,刚刚才遇到的啊。」
【少年】
「那为什么优会称呼武为『仓成』?」
【少年】
「而且武也是……叫著『优』、『沙罗』的……」
【武】
「啊啊,是啊,因为你不知道吧……」
【少年】
「哎?」
【空】
「刚刚在Zweite⒇Stock遇到的时候,我们就做过简单的
自我介绍了。」
【少年】
「啊,是这样啊……」
【武】
「是呀……」
(嗯?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下子就直接叫名字,也未
免显得太熟了吧……)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武】
「对了,你的名字是?」
【少年】
「……哎?」
【武】
「我还没问过你,对吧?」
【少年】
「我……」
【少年】
「我是…………」
【少年】
「我是………………」
【沙罗】
「杀手喔,他……」
【武】
「啊……」
【空】
「杀手……!?」
【沙罗】
「嗯,正在被黑暗组织追杀。」
【少年】
「没、没、没、没有被追杀啊!」
【优】
「即使是真的,也不会知道了。」
【武】
「???」
【空】
「???」
【优】
「我知道了,我替你跟大家说明吧。」
【优】
「其实他是──。」
【优】
「丧失记忆了。」
【空】
「记忆……」
【武】
「丧失!?」
关于我记忆丧失的状态,优简单扼要地进行了说明。
『名字跟地址、家人跟朋友的事情全忘了』。
相反的『不过日期,还有遇到优之后的事情是记
得的』。
听完了说明之后,空说道。
【空】
「这个恐怕是记忆障碍之一的完全健忘症吧。」
【少年】
「???」
【空】
「完全健忘症,或者说是全生活史健忘症……」
【空】
「这种障碍指的是,无法正常保留关于社会生活的知识
……」
【空】
「即完全无法回忆出自己的名字、背景、家人或朋友,
甚至自身所有生活史的状态。」
【空】
「通常经过几天到一、二个月之后,应该就能自然恢复
记忆。」
【空】
「如果不能恢复的话,也可以考虑使用催眠疗法或电击
疗法等手段……」
【少年】
「电、电击……」
【空】
「呵呵呵,请放心吧。」
【空】
「再说明一次……记忆丧失的症状,通常都是自然痊愈
的。」
【空】
「所以,现在首要的……」
【空】
「不要过于在意,不要太深入思考,这就是最好的治疗
方法了。」
【优】
「你看吧?跟我说的一样吧?」
【优】
「别担心,一定没问题的。」
【少年】
「………………………………」
【武】
「也只能这样了。」
【少年】
「你对那种说法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武】
「记忆这种东西实在很不可思议,正当在想别的事情的
时候,却忽然唤醒了某些记忆。」
【武】
「例如……明明就是记得一些艺人的长相,却怎么也想
不出他们名字的时候。」
【少年】
「呜~嗯……好像是这样……」
【沙罗】
「可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失记忆的呢?」
【少年】
「什么时候?」
【武】
「对啊,你知道我跟空的长相吧?」
【优】
「而且,也记得我的名字……」
【少年】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我随时间的河流回溯著,开始寻找记忆的开端。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记得往后的东西,却忘了
之前的事情呢?
可以当做回答的影像,隐隐约约地在脑中浮现。
──是的,我丧失记忆的时候,就是掉进休息区水池中
的时候!
——一定就是那个时候!
在那之前的事情,我几乎全都无法想起来了。
相反地,在那之后的事情却全部记得。
落入水池的一瞬间,就是现在记忆的开端,也是过去
回忆的末端。
我的意识也是在那个瞬间被截断的。
【少年】
「大概是掉进池子的时候吧,我想。」
我对大家说明著。
【空】
「『池子』的话……就是那个在休息区的『池子』?」
【少年】
「应该是……」
【沙罗】
「之前的事情,完全都想不起来了?」
【武】
「头脑中有没有浮现一些片段的影像?」
【沙罗】
「居住地方的景色……」
【武】
「喜欢的女孩的事情……」
【沙罗】
「像电视剧也有演过喔,虽然没有记忆,指尖的触觉却
残留著某种印象?」
【武】
「原来如此……『一拿到笔,就忽然开始画出一些专业
的艺术画』是吧?」
【沙罗】
「对对对……」
【沙罗】
「所以,多看多接触各种东西,也许会得到线索呢?」
【武】
「是啊……那一开始该怎么做比较好呢?」
在我面前一来一往的谈话……
太阳穴隐约开始一跳一跳地痛。
痛苦扭曲了我的脸。
【优】
「等,等一下!」
【沙罗】
「?」
【武】
「?」
【优】
「刚刚空不是才说过吗?」
【优】
「『不要过于在意,不要太深入思考』。」
【优】
「只要他一深入思考,就会陷入崩溃的精神状态。」
【沙罗】
「崩溃?」
【优】
「或者应该说是错乱?」
【优】
「『呜』或『啊』地呻吟一声之后……就突然昏倒。」
【武】
「嗯,是这样啊……」
【优】
「所以,有关记忆的事情,大家还是小心翼翼地处理才
好……」
优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头上。
然后,不可思议地……疼痛像是被吸走一样地消失了。
【武】
「OK,我知道了。」
【武】
「那就换个话题吧。」
【空】
「那个……」
【空】
「从刚刚我就在想一件事情……」
【沙罗】
「?」
【武】
「?」
【优】
「?」
【空】
「那就是,今后我们应该要怎么称呼他比较好呢?」
【优】
「是啊,不决定一个称呼的话,还是有点不方便。」
【武】
「权兵卫(意指无名小卒)如何?」
【武】
「方便的名字就好了,没有名字的权兵卫不错啊。」
【空】
「『因为方便称呼所以叫权兵卫』这句话,不会对不起
全国名叫权兵卫的人吗?」
【武】
「只是假名,方便不就好了啊。」
【沙罗】
「叫他狙击手吧。」
【优】
「为什么你一直拘泥在这件事情上啊。」
【优】
「他才不是那种类型的男生呢。」
【沙罗】
「那……聚苯酚·三郎怎么样?」
【优】
「不懂你的意思。」
【空】
「说的也是,那我也想一个。」
【空】
「忘忆人可以吗?」
【武】
「为什么叫忘忆人?」
【优】
「『忘掉记忆的人』的省略?」
【武】
「不太吉利的感觉。」
【空】
「不好意思,太直接了……」
【沙罗】
「清秋学姐呢?有什么想法?」
【优】
「这个吗……」
【优】
「A少年怎么样?」
【武】
「那样听起来好像犯人……」
【优】
「那就B少年……」
【武】
「还不是一样!」
【沙罗】
「阿斯塔基内·久米川?」
【空】
「MemoriesOn如何?」
【武】
「那是个匿称好吗,真是的……」
【优】
「Q少年也不错。」
【少年】
「……………………………………………………」
【武】
「好吧,你自己觉得哪个比较好?」
【少年】
「都……」
【少年】
「……不喜欢。」
【沙罗】
「别要求太多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罗唆!」
【少年】
「那……」
三上智也
石原诚
深山直人
早濑川椎名
穗村元树
伊波健
渡良濑恭介
王子殿下
【少年】
「『诚』好了。」
【全体】
「诚~!?」
【优】
「放弃吧。」
【沙罗】
「绝对不行。」
【武】
「不可能。」
【空】
「很难赞成。」
【全体】
「因为,一点都不像啊!」
【少年】
「……………………………………………………」
【武】
「啊……烦死了,『少年』好了,就叫『少年』吧。」
──就在这个时候!
──铛!
【鸠】
「够了吧!」
鸠拍案而起。
【鸠】
「到底想怎么样!?」
【鸠】
「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们这些人……」
【武】
「什么……正在想名字啊……」
【鸠】
「别开玩笑了!」
屋里一片静寂……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
【优】
「呜,呜嗯……是啊……」
开口的是优。
【优】
「我们根本没考虑他的感受……也许有点太过分了。」
【鸠】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空】
「那小町小姐你觉得该怎么称呼他比较好?」
【鸠】
「…………」
【全体】
「…………」
【沙罗】
「看吧?要想出一个名字,很难吧?」
【鸠】
「算了……随便你们吧。」
丢下这句话,鸠走出了房间。
【武】
「怎么了,那家伙?」
【优】
「为什么这么生气?」
【沙罗】
「武……你是不是做了让她讨厌的事情?」
【武】
「我才没有!」
【武】
「虽然我也不太了解,不过……从刚刚碰面开始就是这
种感觉……」
【空】
「跟小町小姐相处时还是要慎重一点才好。」
【空】
「大家要先观望一阵,然后一边让她知道我们没有恶意
或敌意,一边慢慢地、慢慢地接触她……」
我忽然被什么东西驱使一样……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冲出了房间。
通道的前方──鸠趟水走著。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我对著她的背影叫著。
【少年】
「喂!等一等!」
鸠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
【少年】
「鸠!鸠!」
终于追上她的我,举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鸠】
「别碰我……」
【鸠】
「别碰我……」
鸠停下脚步,小声地呢喃著。
【少年】
「对,对不起……」
我着道歉,将手从她的肩膀拿开。
【鸠】
「什么事?你找我做什么?」
为什么生气?
我还没正式跟你打过招呼
【少年】
「为什么……你要这么生气呢……」
我单刀直入地切入话题。
【鸠】
「为什么?哼哼,真是有趣的问题……」
【鸠】
「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吗?」
【少年】
「不知道。」
【鸠】
「唉……」
【鸠】
「喂?别再闹了,我不希望你问我那个……」
【少年】
「那个,到底是什么?」
【鸠】
「别再装傻了,拜托你……」
【少年】
「我没有装傻……」
【鸠】
「骗人……」
【鸠】
「我什么都知道了。」
【鸠】
「难道,连你也是那些家伙的同伙……」
【少年】
「那些家伙???同伙???」
【鸠】
「你刚刚不是说『丧失记忆』吗?」
【少年】
「呜,嗯……」
【鸠】
「那么,你为什么知道那些家伙的名字?」
【少年】
「那个……刚刚不是解释过了……」
【少年】
「我只记得遇见优她们之后的事情。」
【少年】
「你没听到吗?」
【鸠】
「──说谎!」
突然,鸠大喊了出来。
【鸠】
「真是愚蠢……」
【鸠】
「总之,我不会被骗的……」
【鸠】
「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吗?」
说完之后,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想不出任何可以唤住她的话,我只是一直看着她渐渐走
远的背影。
回到会议室,桌子中央浮着LeMU的立体图像。
优、沙罗、空、武四个人,一边看着图像,一边『不是
那样,不是这样』地议论着。
【少年】
「喂?你们在聊什么?」
【优】
「啊,你回来啦,少年。」
【沙罗】
「鸠呢?」
我摇摇头。
【武】
「对吧?她是很难接触的女孩子吧?」
这次我点点头。
的确,鸠很难接触,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鸠的事情,再怎么多想也没用了。
我回到原本的话题。
【少年】
「嗯?你们现在在聊什么呢?」
【空】
「在讨论发生这个意外的原因……」
【优】
「还有接下来的对策……大家应该要怎么办?」
【沙罗】
「我们正在归纳共识。」
【少年】
「嗯,意外的原因跟对策啊……」
【少年】
「嗯?不好意思,可以说给我听听吗?简单说明就好
了。」
【空】
「明白了。」
【空】
「那么,我就把事故发生的经过再说明一次。」
空说着,用手碰触着桌上的全息图。
接着叙述了下面的事情。
『12点45分,LeMU内部突然停电,原因不
明。』
『随即发布紧急避难警报……原因也不得而知。』
『因为这两件事情,LeMU里的所有游客及职员开始
被疏散。』
『12点54分──紧急气密闸开放。』
【少年】
「紧急气密闸是什么?」
【空】
「就是与浮岛直接连结,用以脱离的紧急出口。」
【空】
「装设在逃生梯的最顶端。」
【空】
「如果没有重大意外发生的话,这个门是不会轻易开启
的……」
【少年】
「不过……还是开了啊?」
【空】
「是的……」
【少年】
「『重大意外发生了』是吗?」
【空】
「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是否算正确……」
【少年】
「???」
【空】
「指导手册上是这么写的。」
【空】
「『即使发生了紧急状况,游客仍然有必要暂时停留在
Insel⒇null的增减压室里』。」
【少年】
「为什么?不能马上逃走吗?为什么还要特意去增减压
室……」
【空】
「这是为了防止减压症。」
【少年】
「减压症?」
【空】
「是指因为剧烈的减压,而导致血液中溶解的氮气气
化,形成血栓等的症状。」
【少年】
「???」
【空】
「嗯呃……这件事以后再说明……先继续之前的话
吧。」
【少年】
「呜,嗯……」
【少年】
「总之,原本不应该开启的闸门,却在那个时候开启
了,是吗?」
【空】
「正是如此。」
【空】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
【空】
「但恐怕是因为某个恐慌的游客,在拥挤的增减压室内
避难时,手动开启了紧急气密闸门。」
【空】
「然后,这扇门在开启之后并没有关闭,而是一直处于
开放状态。」
【空】
「因此原本保持着大约6气压的内部混合气体,开始急
速地向外部流失。」
空继续说明。
『14点39分──由于氦气比氧气、氮气还轻,所以
会更早释放出去……最终内部气压下降到了与地面相同
的一个大气压。』
『15点55分──进水事故发生。』
【空】
「原本LeMU是以饱和潜水装置的设计为基础,而构
造的建筑物……」
【少年】
「饱和潜水装置?」
【空】
「将内部气压调整得与外部的水压相等或更高,以便自
身不被海水挤压崩坏……」
【空】
「……就是这么一回事,明白了吗?」
我懂了
有点不太懂
【少年】
「嗯,大概……」
【空】
「那么,进水事故发生的原因也……」
【少年】
「嗯……这个吗……」
【少年】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少年】
「LeMU原本是通过内部气压与水压相等,才不至于
被挤压崩溃的。」
【少年】
「不过,因为内部空气流失了,气压已经降到了1气压
……」
【少年】
「因此,就被海水的压力使劲挤压……」
【少年】
「最后一定会在某处产生裂缝,接著海水就会大量涌入
……」
【空】
「基本正确。」
【空】
「真是厉害啊,少年。你真的丧失记忆了吗?」
【少年】
「哎?呜,嗯……应该吧……」
【空】
「没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地方了。」
【空】
「气压骤减,就是这次进水事故的主要原因。」
【空】
「然后……为了将伤害减到最小,LEMMIH将进水
部位的闭水闸门自动关闭。」
【少年】
「所以我们就被锁在这里了……」
【空】
「是的……」
一口气听了这些有点复杂的事情,脑袋里似乎有些地方
要产生龟裂了。
可是,整理一下空的说明之后,我明白了二个要点。
1:馆内突然停电,发布警报的原因不明。
2:由于气压减少,才发生了进水事故。
【武】
「咦?等等?」
一直沉默地聆听的武忽然开口了。
【武】
「现在这里是1个气压吗?」
【空】
「嗯嗯,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武】
「那样的话,现在我们耳朵上戴的耳机……声音变换机
是吧?不就不必戴了?」
【空】
「不,不是……那个……」
【空】
「那个……还是……请戴着吧……」
【沙罗】
「为什么?氦气不是几乎都被排光了吗?」
【优】
「…………」
只有优沉默着。
看到她很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空】
「总,总之……请不要把它拿下来。」
【少年】
「理由呢?」
【空】
「理由……理由……」
【优】
「算了,既然空这样说,就这样做好了。」
【优】
「反正就算戴着它,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啊,这个
……就是这个声音变换机。」
【沙罗】
「嗯,的确,我都忘了正带着这个东西呢……」
【优】
「是吧?」
【优】
「与其研究这个……还不如先研究一下『接下来该怎么
办?』这个问题对策吧。」
【武】
「对策呀……」
然后……
虽然我们抱着胳膊、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但能称得
上提议的东西一个也想不出来。
结果……
【优】
「只能等待救援了……」
当然,没有人会提出异议或反对。
从鸠离开这个房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空说『要去尝试找出改变现状的对策』,回到了控制
室。
剩下的我们四人,没事可做,也无话可说,只是静静等
待外界的连络或救援。
【沙罗】
「鸠,还没回来呢……」
沙罗自言自语着。
【沙罗】
「让她一个人这样下去,好吗……」
【武】
「应该不好吧……」
【沙罗】
「喂,少年?刚刚你不是去追鸠了吗?」
【少年】
「嗯。」
【沙罗】
「当时,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啊?」
【少年】
「嗯,没说。」
【优】
「那就没办法了……」
【优】
「要去找她吗?」
呼应着优的这句话,我们站了起来。
优首先去的地方竟然是控制室。
【少年】
「哎?为什么去控制室?」
【优】
「少年,你不记得了?」
【优】
「刚刚集合在控制室的时候,空不是说了?」
【优】
「『只要检测生命反应的话,就可以什么什么』的
啊。」
【少年】
「说过吗?」
【武】
「啊啊,的确说过这件事。」
【武】
「你注意听了吗?少年……」
【少年】
「是打算要听啊……」
【优】
「所以只要用那个『生命反应探测装置』之类的东西。」
【优】
「我觉得就一定可以知道鸠的位置了。」
【少年】
「嗯……」
生物反应探测装置──。
不过,一个又一个难懂的名词,窜进了我的脑袋。
这也是记忆丧失的关系吗?我所不知道的名词、现象
及系统,在这里竟然有这么多。
【少年】
「唉……」
不自觉地叹气。
而且,我所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有一件。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叫我『少年』了。
就这样水到渠成地决定的称呼──『少年』──这就是
我现在的名字。
算了,比起『聚苯酚·三郎』算是比较好的了……
不过,还是有点难以理解。
【少年】
「唉……」
我再一次叹气,边摇着头,边随着大家一起进入了控制
室。
【空】
「哎呀?怎么了?」
看着我们一个跟着一个进来,空疑惑地歪着头。
【沙罗】
「那个,因为不能把鸠就这样丢下……」
【优】
「嗯,所以……想要请你帮忙检测生物反应……」
【空】
「啊啊,是这样的啊,我知道了。」
【空】
「就是要调查小町小姐的位置是吧?」
【空】
「请稍等一下……」
萤幕上显示了LeMU的地图。
扩大、缩小、移动、反转……画面眼花撩乱地切换着。
【少年】
「嗯,空?」
【少年】
「这叫做『生物反应探测装置』是吧?用这个真的就能
找出鸠的位置?」
【空】
「嗯。」
【空】
「因为人类是恒温动物,所以体温经常保持在36度左
右对吧?」
【空】
「使用红外线就可以检测到这个体温。」
【空】
「LeMU内的人数,还有所在位置,都能马上确认……」
【空】
「你看,已经知道了。」
Zweite⒇Stock有一个模糊的光点。
【空】
「没错,就是小町小姐了。」
在那下方,Dritte⒇Stock的一个房间中,几个重叠在一
起的光点在闪烁着。
这里,应该就是指这个控制室。
(……啊,咦???)
就在这一刻,我发现了某个奇怪现象。
萤幕的一角,隐约浮现着『生物反应:7』的显示。
【少年】
「喂,喂喂……」
【优】
「怎么了?」
【少年】
「这个数字不是很奇怪吗?」
【少年】
「你们看……」
我指着萤幕的一个角落。
『生物反应:7』
【优】
「7!?」
【沙罗】
「7!?」
【武】
「7!?」
【空】
「怎,怎么会……」
被关在LeMU里的优、沙罗、空、鸠、武……还有我
应该是『一共六人』才对。
可是,这个主控电脑『LEMMIH』显示的生体反应
数字却是『7』。
【空】
「这,这个,到底是……」
可是,紧接着……
『生物反应:5』
『生物反应:7』
『生物反应:6』
⒋⒍⒌⒋⒍6……
数值每过数秒就会变动一次。
以『6』为基准,上下增减『1』……
【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空露出少有的慌乱模样,开始操作控制仪。
可是……这个数值变动却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看着地图上的光点。
生物反应的数值虽然在改变,但却没有光点出现或消
失。
【沙罗】
「如果这个显示真的是『7』的话……」
【少年】
「除了我们,就表示还有其他来不及逃出去的人!」
【优】
「嗯,如果7是正确数值的话……」
【武】
「嗯,等一下吧,大家……」
【武】
「冷静点……」
一段时间,我们都专注在变动的数字上。
终于……
数字显示着『6』,然后就完全停了下来。
『生物反应:6』
【少年】
「啊,咦?……停在『6』了。」
【优】
「坏掉了吗?探测器不是常有误报吗?」
【空】
「不,没有……应该不可能的……」
【武】
「不过,结果是停在『6』……这是正确答案吧?应该
没错。」
【沙罗】
「说的也是……」
【沙罗】
「仔细想想,应该不可能会有其他的人了……」
【少年】
「不过……」
【沙罗】
「不过什么,少年?我们不是在LeMU里面仔细搜查
过了吗?」
【沙罗】
「但是没遇到别的人。」
【少年】
「话虽如此……」
『6』──『生物反应:6』
可是被困在这里的『正确人数』究竟是……
6.
5.
【少年】
「慢着……等等!这实在太奇怪了!」
我强力地争论着。
【少年】
「受困的人数应该总共有──5个人!」
【少年】
「可是为什么生物反应指着『6』!」
【少年】
「所以在LeMU里一定还有别人受困!」
【沙罗】
「咦?为什么一共是……5个人?」
【沙罗】
「空、鸠、武、少年、清秋学姐……还有我……」
【沙罗】
「有6个人啊」
【少年】
「不对,沙罗……不是这样……」
【少年】
「因为空……」
我脱口而出。
【少年】
「因为空……」
【少年】
「空她……」
【少年】
「因为她不是生物。」
【沙罗】
「不是生物……?」
【武】
「什,什么意思啊?你……」
【少年】
「空她是……RSD啊……」
【沙罗】
「什,什么!?」
【武】
「RSD!?」
【少年】
「就是使用半导体激光,直接照射在人体视网膜产生影
像的系统。」
【少年】
「也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空的姿态,只是幻像而
已。」
沙罗与武张大了嘴巴,拼命眨着眼。
身为LeMU工作人员的优,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
事实,所以并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视线只是望着远
方。
然后空……
【空】
「是的,少年说的没错。」
【空】
「我没有肉体」
【空】
「没有实体……只是幻影……」
【空】
「这个思维与人格,也全都是由AI(人工智慧)程式
所主控。」
【武】
「怎么会这样……」
【空】
「无法相信吗?」
【武】
「当然!因为空就在这里啊……」
【空】
「虽然大家不相信,但这事对我来说……是一种光
荣。」
【空】
「可是……仓成……这是事实。」
【沙罗】
「真、真的吗……?」
说着,沙罗惶恐地伸出右手朝向空的身体。
沙罗的手腕,毫无阻碍地穿过空的身体。
【沙罗】
「啊……」
反射性收回手的沙罗……
【空】
「这样你了解了吗?」
【沙罗】
「…………」
【武】
「…………」
武与沙罗僵硬的模样,就像被截取下来的一幅静止画面
一样。
【少年】
「嗯?明白了吧?」
【少年】
「所以生物反应侦测是检查不出空的」
【优】
「没错……」
一直沉默的优,突然开口了。
【优】
「因为空不会被侦测到,所以这个数字……『6』,并
不是正确的数据。」
【少年】
「是吗?」
【少年】
「难道没有可能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优】
「STO~P!」
【优】
「我刚刚说的,你有在听吗?」
【少年】
「???」
【优】
「『不是正确数据』──也就是说……只是错误的侦测
动作罢了。」
【优】
「可以这样想吧?」
【优】
「数字不只是显示『6』吧?」
【优】
「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不是『7』吗?」
【优】
「然后又是『5』、又是『6』、然后又再回到『7』
……」
【优】
「这又说明什么?」
【少年】
「…………」
【优】
「假设,只是假设?像少年说的一样,还有其他人受
困的话……」
【优】
「那个人会突然消失、出现、又分裂成两个人?是拥有
特异体质吗?」
【少年】
「这个……你问我也……」
【优】
「你看吧」
【少年】
「可是……要是有别的人受困,那怎么办?」
【少年】
「还是先搜索一次,如果没找到就没找到,那也无所谓
吧。」
【少年】
「相反地,我实在不明白你拒绝搜索的理由。」
【优】
「我也没有拒绝啊」
【优】
「只是……不管那是不是单纯的错误侦测,为了这件事
造成一片混乱,我觉得不太好。」
【少年】
「那还不是反对」
【优】
「所以就别去做啊」
【少年】
「…………」
【优】
「唉……知道知道,我知道了,真是的……」
【优】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去找那个『谁吧』。」
我用力点着头。
然后……
【空】
「那个……小町小姐小姐她……」
空有些踌躇地说着。
【优】
「啊……啊啊……对。」
【优】
「原本我们是为了追查鸠的位置才来这里的」
【空】
「是的」
【空】
「所以寻找小町小姐的同时,顺便在LeMU里进行搜索,
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少年】
「嗯……明白了。」
【少年】
「那么我们出发吧」
【少年】
「鸠现在是在ZweiteStock,没错吧?」
【空】
「是的。」
沙罗与武毫无反应。
大概是还无法相信空的模样是幻影吧。
两人还是僵硬着,随着空的一举手一投足游移着视线。
【少年】
「喂,还在干嘛!快走吧!」
我用力拖着沙罗与武的手腕,离开了控制室。
我们爬上紧急阶梯,朝着鸠所在的区域前进。
只有空留在控制室,努力寻找逃生的方法、确认通讯方
式、重新检查馆内、以及修复其他功能不全的系统。
终于到了二楼-ZweiteStock……
然后装置在通道上的扩音器发出了声音。
【空】
「小町小姐现在……」
【空】
「位于警备室」
查到鸠所在位置的空,使用馆内广播告诉我们。
【优】
「了解,警备室是吧?」
武对着天花板回答。
就在前往那个房间的途中──
武忽然这么说。
【武】
「真是令人讶异……空竟然是AI啊。」
【沙罗】
「而且空的样子只是影像?」
【沙罗】
「记得刚刚……『使用半导体激光直接照射在视网膜产
生影像』什么的……是这样说的吧?」
武与沙罗,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熊猫的小孩子一样
兴奋。
【武】
「不过……优原本就知道空是RSD的事情了?」
【优】
「嗯……因为我是这里的员工啊。」
【沙罗】
「那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优】
「嗯~嗯……简单地说……」
【优】
「我想……空一定不希望这样。」
【优】
「空是AI或RSD的事情,自己根本就说不出口。」
【优】
「一直沉默着……我想她应该希望『尽可能对大家保守
这个秘密』。」
【优】
「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不早一点跟大家坦白呢?」
【优】
「所以我才没告诉大家」
【优】
「这些事情,不应该由我口中说出。」
【沙罗】
「嗯~嗯……」
【武】
「原来如此……」
【少年】
「这样的话,那我不就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优】
「咦?」
【少年】
「空不是希望保密她是AI或RSD的事情吗?」
【少年】
「结果……最后我还是拆穿她了……」
【少年】
「空会不会生气啊?」
【优】
「这个吗……」
【空】
「不会的,少年……」
【少年】
「呀,空……!」
忽然,空出现在眼前。
我们惊讶地当场呆住……
【空】
「一直想找个时间跟大家说的……」
【空】
「而且,我也不是刻意要隐瞒大家……」
【空】
「所以别担心了」
【沙罗】
「咦?等等……」
【沙罗】
「可是……为什么少年会知道空的真面目?」
【少年】
「……咦,咦?」
【空】
「少年在掉落池子前的记忆,不是应该都忘了吗?」
【少年】
「嗯、嗯嗯……」
【武】
「那么在那之后,有谁跟你说过空的事情吗?」
【少年】
「没有……我没……听谁说……」
【沙罗】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
【少年】
「那个……那个……那个……」
(又来了……)
我想起了。
跟脱口说出沙罗本名的时候一样。
不该知道的事情,我却知道了。
空是RSD的事实──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谁、为什么、又是如何,我怎么
知道这件事呢……?
一大团记忆中,像是失散一般,孤立着单一的记忆……
这个残像迷惑着我的心。
【少年】
「不知道……」
【少年】
「为什么我会知道……」
【少年】
「喂,为什么?我的过去到底有什么?」
【少年】
「谁……来告诉我……」
【沙罗】
「…………」
【优】
「…………」
【武】
「…………」
【空】
「…………」
四个人面面相觑。
【沙罗】
「嗯……各位?这实在太奇怪了!」
【沙罗】
「不只是这一次……少年还知道我的名字耶?」
【空】
「也知道松永的名字?」
【沙罗】
「嗯……」
【沙罗】
「好像只是忘了自己的生活过程?」
【沙罗】
「这个症状只有丧失跟本人有直接关系的某些记忆,不
是吗?」
【沙罗】
「可是少年却知道我跟空的事情……」
【优】
「等等,玛由……」
【优】
「我们不是说过不再逼问少年了?」
【武】
「可是……这样的做法不是颠倒了吗?优……」
【武】
「好不容易找到记忆的一个线索」
【武】
「不赶快把它拉住的话,这一条线可能又不知道要跑到
哪里去了。」
【优】
「嗯……仓成说的我懂。」
【优】
「可是……请仔细想想我们现在的状况!」
【空】
「我赞成田中的意见」
【空】
「我们所有人里头,并没有精神科的专门心理医生。」
【空】
「也就是说……要是少年症状恶化的话,我们根本无计
可施。」
【优】
「所以还是维持现状吧」
【优】
「记忆这件事情,等到脱困之后再讨论也不迟啊。」
沙罗与武,还是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也许我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觉得头痛,也不觉得混
乱。
只是非常疲惫。
快要瘫软一样地疲惫,我想……是不可能再接近那块记
忆中的孤岛了。
记忆的孤岛,笼罩着迷雾越来越迷蒙。
【沙罗】
「好吧,既然清秋学姐都这么说了……我明白了。」
【沙罗】
「而且……比起少年的记忆问题,我们还有非搜索不可
的东西。」
【优】
「非搜索不可的东西?」
【空】
「小町小姐呀」
五个人一起进入警备室。
鸠就在那里。
【鸠】
「你们来做什么?」
【武】
「鸠才是,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鸠】
「要我告诉你吗?」
【武】
「啊啊……」
【鸠】
「我正在调查你们的企图」
【武】
「唉……又说这个了。」
【武】
「你生病了吗?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啊?」
【鸠】
「…………」
【优】
「有什么关系,被调查也没什么不好。」
【优】
「这样一来,她就知道我们是清白的了。」
【鸠】
「…………」
【沙罗】
「嗯?鸠在怀疑什么呢?」
【沙罗】
「你觉得我们在做什么?」
【鸠】
「跟你无关。」
【沙罗】
「别说跟我们无关!」
【沙罗】
「我希望……你不要这样说……」
沙罗紧握拳头、肩膀颤抖着。
【鸠】
「我对你不是那个意思……」
【沙罗】
「……咦?」
【鸠】
「你……叫做『沙罗』吧?」
【沙罗】
「嗯……嗯嗯……」
【鸠】
「我没有怀疑沙罗」
【鸠】
「所以这些话跟沙罗没有关系」
【沙罗】
「什么意思?」
【鸠】
「沙罗是因为学校活动才来的吧?」
【鸠】
「也就是说……只是『偶然』的凑巧罢了……」
【空】
「这么说来,你认为田中、仓成先生、少年,大家都是
『偶然』没有逃出去的吗?」
【鸠】
「你在说什么?」
【鸠】
「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偶然』的!」
【少年】
「这种事情?」
【鸠】
「就是全部!甚至连现在,这些全部的事情!」
【少年】
「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个意外不是偶然发生的?」
【鸠】
「当然不是。」
【武】
「是谁造成的?」
【鸠】
「不是谁……是你们造成的。」
【优】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鸠】
「有什么好笑的?」
【优】
「因为……因为啊……」
【优】
「这个难道不可笑吗?嗯……」
【鸠】
「…………」
【优】
「喂,仓成?你几岁?」
【武】
「我?20岁啊?」
【优】
「我18岁」
【优】
「少年虽然年龄不详,不过……应该比我小才对。」
【优】
「这三个人能够引起这么大的意外事故?」
【鸠】
「是啊,只有你们三个人,也许是不可能。」
【鸠】
「不过……」
【鸠】
「茜崎空──加上你的话,就有办法了吧?」
【沙罗】
「空?」
【优】
「空?」
【武】
「空?」
【少年】
「空……她?」
【空】
「……………………」
【鸠】
「空是LeMU程式的一部分」
【鸠】
「可以任意操控LeMU系统的,空,就只有你了。」
【空】
「我……我……我……」
【沙罗】
「拜托……鸠!别太过分了!」
【鸠】
「我不是说过,跟沙罗没关系吗?」
【沙罗】
「根本不是有没有关系的问题!」
【沙罗】
「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大家、大家都在合力想要脱困
出去!」
【沙罗】
「我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沙罗】
「可是……可是鸠你……」
【鸠】
「…………」
【沙罗】
「总之……我不希望你再说那些奇怪的话了。」
【沙罗】
「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沙罗直愣愣地看着鸠的眼睛。
鸠躲过视线。
令人尴尬不堪的沉默……
聚集在一起的大家,不断的琢磨着各自的想法。
【鸠】
「抱歉,沙罗……」
低着头,鸠准备走出警备室。
【优】
「等等……鸠!」
【沙罗】
「鸠!」
优与沙罗,追着鸠冲出房间。
空、武、我们三个人,则被留在原地。
再次地,寂静的时刻又来临。
我们毫无意义地看着监视器,摆弄着指甲,拉着衣服的
皱折,想要挥去这股沉闷的气氛。
【空】
「那么……我回控制室了。」
【空】
「如果有进一步的发展,我会跟大家报告……」
空说完,就在我跟武的面前消失。
武看着我,对着我耸耸肩。
【武】
「唉~啊……哎呀哎呀……」
【少年】
「…………」
【武】
「那么怎么办?」
【少年】
「怎么办?」
【武】
「我们也要去追鸠吗?」
【少年】
「现在过去,也只是重复刚刚的状况而已……」
【武】
「那该怎么办?」
【少年】
「怎么办……?」
【武】
「那就先去巡逻馆内一次吧?」
【少年】
「嗯……生物反应数字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武】
「就是上次说的『其他来不及脱困的人』……是吧?」
【少年】
「是啊……所以还是再确认一次LeMU吧……」
【武】
「那么就分头调查吧?」
【武】
「我去下面的楼层,少年就在这个楼层-Zweite
Stock。」
【少年】
「嗯……我知道了。」
就这样,我跟武分开了。
确认会合的时间是21点30分──
集合场所就是警备室前面。
我绕了ZweiteStock一圈。
【少年】
「喂……有人在吗,快回答~!」
全部的房间都搜过了……
……结果没有发现到任何人。
就这样,约定会合的时间终于到了。
我来到约定的场所──警备室前面。
可是……
警备室前面并没有武的身影。
【少年】
「喂!武!」
我试着大声叫唤,却没有任何回答。
看了警备室的那一方,
大门是开启的。
我决定去看看警备室里头。
还是没有人……
【少年】
「喂……空~空~你知道武去哪里了吗?」
对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喊着。
因为我想……正在控制室的空也许正看着我。
可是没有回应……
天花板的扩音器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少年】
「唔~嗯……怎么办呢……」
信步走在通道里,同时思考着。
首先……
旋转海豚
水母游览船
仓库
控制室
再回到控制室。
【少年】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空】
「没有,很遗憾……」
【空】
「连LeMMIH……好像都无法正确掌握现在的事态。」
【空】
「这种事情……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看着空的背后,那个大画面的萤幕。
那里映着LeMU的Zweite⒇Stock的平面图。
就这样,LeMMIH二十四小时监控着LeMU的各个角落。
那个LeMMIH所无法掌握的情况,到底是……
【少年】
「对了……它为什么会叫『LeMMIH』呢?」
【空】
「咦?没有告诉过你吗?」
【少年】
「呜,没有听过……」
【空】
「『LeMMIH』的正式名称是……」
【空】
「『Leiblich⒇Medizin:Multiverfahren
Intelligent⒇Hirn⒇System』。
就是这样称呼的。」
【少年】
「……………啊,啊?再、再说一次好吗?」
【空】
「『Leiblich⒇Medizin:Multiverfahren
Intelligent⒇Hirn⒇System』
就是它的名称。」
【少年】
「那是哪国话?」
【空】
「德语。」
【少年】
「意思是?」
【空】
「开头的『Leiblich⒇Medizin』
表示的是制药公司的名字。」
【空】
「后面的部分是指『多重并行处理人工智能系统』……
的意思。」
【空】
「取其各词的首字母『LeMMIH』就得到了其简称
『LeMMIH』系统。」
【少年】
「嗯……嗯……嗯……」
【少年】
「那个,我想问两件事情……」
【空】
「什么事呢?」
【少年】
「莱普里希……那个……是什么?」
【空】
「『Leiblich⒇Medizin』……在日本
被称为『莱普里希制药』。」
【少年】
「这个『莱普里希制药』……跟LeMU到底有什么关
系?」
【空】
「负责营运这个主题公园的,是一个叫做『LeMU』
的公司。」
【空】
「而这个公司的主要股东,就是Leiblich制
药。」
【少年】
「嗯……嗯……嗯……」
【少年】
「也就是说,拥有LeMU实际主控权的是
Leiblich制药?」
【空】
「这样的解释……我想应该没有错。」
【空】
「还有这个主题公园的名称由来也是……」
【空】
「表面上,是以传说中的大陆『LEMURIA』为缘
由……不过……」
【空】
「实际上是取『Leiblich⒇Medizin』
与『Utopie』的头一个字母,而命名为
『LeMU』的。」
【空】
「『Utopie』──『乌托邦』。」
【空】
「也就是根据Leiblich制药的主旨,所建设而
成的『如梦的理想国』……『乐园』……」
【空】
「其中暗藏著这样的意义。」
【少年】
「嗯,乐园啊……」
【空】
「第二个问题是?」
【少年】
「啊,这个……」
【少年】
「是有关德语的……」
【空】
「德语是吗?」
【少年】
「嗯。」
【少年】
「刚刚你告诉过我『LeMMIH的正式名称是德语』
吧?」
【少年】
「而且LeMU每个地方,都有许多德文的标记……」
【少年】
「我在思考……为什么会是德文……」
【空】
「那是因为……Leiblich制药是日本与德国的
合并企业。」
【空】
「总公司在法兰克福,大部分的职员也都是德国人。」
【少年】
「所以才用德文……」
【少年】
「那个叫做Leiblich制药的公司,跟LeMU
有很深的关系了?」
【空】
「…………」
【少年】
「嗯?既然说到这了……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空】
「请说?」
【少年】
「为什么Leiblich制药会想参与主题公园的经
营?」
【少年】
「不是制药公司吗?是专门生产药物的吧?总觉得跟主
题公园沾不上关系……」
【少年】
「而且、而且呀……这里是深海吧?为什么要特意在这
里……」
【空】
「那个……」
【空】
「那个…………」
【空】
「非常抱歉。」
【空】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少年】
「……哎?……为什么?」
【空】
「因为这是商业秘密。」
【少年】
「商业秘密~???」
【少年】
「哈哈,什么啊……」
【少年】
「我能向谁泄漏这个秘密呢……」
【空】
「…………」
【少年】
「像我这样的『少年』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吧。」
【空】
「…………」
【少年】
「还是不行是啊……连我都不能说的事情……」
【空】
「…………」
空只是紧闭著双唇,一点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少年】
「OK,我明白了。」
【少年】
「那就当做没这回事吧……」
【空】
「真的很抱歉。」
【少年】
「没关系没关系,不必道歉……」
【少年】
「你有保守秘密的义务吧?这样的话,当然就没办法
了……」
【空】
「…………」
【少年】
「…………」
【空】
「……………………」
【少年】
「……………………」
【空】
「我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空】
「LeMU并非由外部供给电力,而是由馆内装置的独
立发电装置。」
【空】
「在建筑物的正下方,水深119米位置就是海底
……」
【空】
「从海底的热水喷出孔,抽取可达数百度的极高温海
水,利用热来驱动发电机。」
我等待着接下来的说明。
可是,空再也不多说了。
『后面的靠自己想』……是这样吗?
我思考过了……
握有LeMU实权的日德合并企业『Leiblich』……
单纯的制药公司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做主题乐园?
这个理由跟独立发电装置,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独立发电装置──热水喷出孔──脑中联想出的下一个
单字是……
温泉
微生物
──微生物。
对了!是微生物!
热水喷出孔里有着稀有的特殊微生物。
所以Leiblich才在这个海底
研究这些微生物……
『HIMMEL』──『IBF』──『高压氧治疗装置』──
我脑中的画面浮出一些似曾相识的词汇。
老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虽然理由和原因不明,但我确信这就是事实。
【少年】
「海底里,这个LeMU底下……有Leiblich的研究
所吧?」
我下定了决心告诉空。
【空】
「为,为什么……连那个……!?」
【少年】
「果然……」
【少年】
「Leiblich应该是为了研究细菌或病毒,所以在
这个海底设置了IBF。」
【少年】
「设置主题乐园,当然只是为了掩盖目的……」
【少年】
「研究员就以LeMU职员的名义,来往于海底、海
上之间。」
【少年】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这里竟然有研究所了。」
【少年】
「或者,这也是一种资金筹备的目的。」
【少年】
「靠设置主题乐园,多少可以补助研究所的营运费用
……也许有这一层的考虑。」
【少年】
「嗯?是这样吧?」
【空】
「少年……」
【空】
「你到底……是谁?」
【少年】
「我也不知道……」
【少年】
「不过,我就是了解……」
【少年】
「就像预知能力一样,我全部都知道。」
【空】
「这是……不可能的。」
【空】
「少年,你没有在骗人吧?」
【空】
「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少年】
「没有隐瞒」
【少年】
「相反地,我全都坦白了……我知道的全部事实……」
【空】
「…………」
【少年】
「…………」
【空】
「我明白了」
【空】
「不过,请忘记今天所说的一切。」
【少年】
「我明白,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空】
「不,不是这样……我是说,希望你忘记这些话。」
【空】
「这个海底……没有研究所之类的。」
【空】
「以前虽然有,可是现在已经关闭不再使用了。」
【空】
「拜托……请这样做。」
【少年】
「嗯……嗯嗯……我知道了。」
【少年】
「空既然这样说……我就忘了吧。」
【空】
「说好了?」
严肃地宣誓我的决心之后,我离开了那里。
去别的地方看看。
旋转海豚
水母游览船
仓库
警备室
(啊……武!)
回到警备室的我吓了一跳。
武竟然在那里。
(他在做什么……)
他的双手放在操作面板上,盯着眼前的监视器,好像要
把它吃掉一样。
正想叫他……
可是我在那一瞬间踌躇了。
注意着监视器的武的眼神……
锐利的眼神,不由得让人背脊发凉。
像是正在搜寻猎物的鹰的眼光。
【少年】
「……武……」
终于,我用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叫了他。
武缓缓地回过头。
【少年】
「………………」
【武】
「喔,少年,终于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面向着我的武,装出一副跟平常没两样的戏谑表情。
我轻抚胸口。
【少年】
「喂,你在做什么?表情真可怕。」
【武】
「啊?表情可怕~?」
【少年】
「嗯。刚刚你的表情真的很可怕。」
【武】
「真是失礼呐。我的脸哪里可怕了。」
【少年】
「现在当然没有,可是刚刚真的是啊。」
【武】
「哦——。有多可怕啊,弄给我看。」
【少年】
「哎?这个,这个……」
【少年】
「应该是这个表情……瞪着萤幕……」
我为了重新表演刚刚武的表情,用食指将两眼拉成怒目
之势。
【武】
「呀哈哈哈哈……什么啊~一点都不可怕啊。」
【少年】
「别、别玩了!」
【武】
「啊啊,抱歉抱歉。我……」
【武】
「……在找你啊。」
【少年】
「……找我?」
【武】
「哦。因为你一直不来,我正准备用馆内广播呼叫。」
【少年】
「嘿?」
【武】
「搞不好你在哪里迷路了,正在哭呢……」
【少年】
「你在说什么啊?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少年】
「是武你在约好的时间没出现,刚刚你去哪里了!」
【武】
「笨蛋!那时候没在的是你吧?难道不是你迟到了?」
【少年】
「呜……这个……我道歉,不、不过……多等我一会不
就行了。」
【武】
「我很忙的啊,又不是只照顾你一个。」
【少年】
「忙?……武??」
【武】
「是啊,我忙得很呢。」
【少年】
「骗人。几十分钟前,还不是跟我一起闲晃。」
【武】
「…………」
【少年】
「…………」
【武】
「…………」
【少年】
「……………………」
【武】
「……喂?」
【少年】
「?」
【武】
「还不停下来?真是没意义的争论。」
【少年】
「呜,嗯。是啊……有点愚蠢呢。」
【武】
「对吧?」
我们一起苦笑著。
就这样,周遭的气氛轻轻地缓和了下来。
为什么……
不知何时,我跟他竟然感觉如此熟悉。
比如……我们做著相同的事情……
【武】
「对了,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说著,武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视线跟我的眼睛一样高。
【少年】
「什么事……是说我的记忆?」
武点头。
我则是摇头。
【武】
「是吗……」
【武】
「不过,焦急也没用,空也说过了,丧失记忆也许会因
为一些微妙的机缘,而突然痊愈。」
【少年】
「说得事不关己……」
【武】
「就因为事不关己啊。」
【少年】
「你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武】
「可以算吧。因为本少爷『全知全能』啊。」
【少年】
「是是……请说吧……」
我呆著,一点也不想深入说了。
【武】
「嗯,首先……就从自己周遭的事情开始想,怎么
样?」
【武】
「嗯,对了……比如生日之类的……」
(我的生日……)
【少年】
「…………」
【武】
「嗯?怎么样?」
【少年】
「喂?今年是哪年?」
【武】
「你连这个都忘了?」
【少年】
「嗯……」
【武】
「今年是西元20……」
【武】
「……咦……是哪年啊?」
说着,武从口袋拿出被截掉半张的门票……
【武】
「啊啊,对对……」
【武】
「2017年!」
武揉捏着那半张门票,又一次把它塞进口袋。
【少年】
「2017年……」
【武】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
「呜,只是有一点……」
【武】
「有一点什么?」
【少年】
「我在想是不是听到年份就能回忆起我的出生年月
日。」
【武】
「是样啊,这么说来,你连自己的年纪都不知道了?」
【少年】
「嗯……」
【武】
「我看你这样,大概是42岁了吧?」
【少年】
「──哎!?」
【武】
「哈哈哈,开玩笑的、玩笑!」
【武】
「这怎么可能呢……」
【武】
「大概是14、5岁吧。」
【武】
「就算说是18岁,也太娃娃脸了。」
【少年】
「14、5岁啊……」
我自言自语着。
【武】
「对了,我差不多要走了。其实,我还没转完呢。」
【少年】
「啊!喂,武!大家现在好像都各自分散了……」
【武】
「嗯?啊啊,是啊……那就等一下在什么地方集合好
了。」
【少年】
「还在会议室好了。」
【武】
「我知道了,遇到其他人的话,我会跟他们说。」
武走掉了。
我也决定去别的地方。
去别的地方看看。
旋转海豚
水母游览船
仓库
──水母游览船。
在那里,发现了鸠的身影。
她背对着我,正看着入口的方向。
我决心和她谈一谈。
【少年】
「想坐游览船吗?」
鸠转过身来。
不过,她马上又转回身准备走开。
【少年】
「等等啊……」
【鸠】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
【少年】
「?」
【鸠】
「『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不是说过了。」
【少年】
「可是……」
鸠再次准备离开。
【少年】
「喂,等等!」
【鸠】
「什么事!真是固执啊!」
【少年】
「你见过优跟沙罗了?」
【鸠】
「然后呢?」
【少年】
「说了什么吗?」
【鸠】
「跟你没关系……」
【鸠】
「就为了问这个所以把我叫住?」
【少年】
「呜……」
【少年】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鸠】
「…………」
【少年】
「刚刚你叫她们『那些家伙们』之类的吧?」
【少年】
「那个……是什么意思?」
鸠盯着我的脸。
眯着眼睛,简直像是在对我估价一样的眼神。
被那股视线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我,全身僵硬,只是吞著
唾液。
【鸠】
「你到底是谁……」
【少年】
「不知道。」
【少年】
「我也很想知道……」
【鸠】
「…………」
【少年】
「…………」
【鸠】
「……………………」
【少年】
「……………………」
【鸠】
「我明白了。」
【鸠】
「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我就给你一个忠告。」
【鸠】
「你一定是……被那些家伙们利用了。」
【少年】
「利用、被利用?」
【少年】
「喂,喂喂?所以我问你那些家伙们是指谁啊!」
【鸠】
「就说这么多了。」
【鸠】
「我还不能百分之百相信你。」
【鸠】
「被你这么信任,反倒让我很为难……」
【少年】
「…………」
【鸠】
「总之,请自己保护自己。」
【鸠】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打算帮你……」
只说了这些话,鸠就快步地离开了。
我什么都没听懂,只能孤单地站在原地。
去别的地方看看。
旋转海豚
仓库
──旋转海豚。
数十只的海豚连结成圆形的队伍。
没有马,也没有马车,当然也听不到孩子们的欢呼声。
隔着一面墙,另一侧是蔚蓝的海洋……
我们现在竟然被关在这种地方……
一想到这里,眼前空旷的景色,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太
现实。
(我……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忽地,我这么想。
比起丧失记忆这件事,现在我所经历的事情,不是更不
可思议吗。
也就是说,对过去的疑问,与面对现在时的不和谐感相
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我被囚禁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中,仿佛自己的存在本身轻
飘飘地游离开了。
【优】
「啊,少年……」
【优】
「在发什么呆?你怎么在这里?」
优忽地从一旁的阴影里露出脸来。
【少年】
「嗯,没事……」
【优】
「嗯?」
【少年】
「啊,对了……鸠那里怎么样了?」
【优】
「嗯……」
【优】
「一言以蔽之,『挥棒落空』吧。」
【少年】
「挥棒落空?……怎么说?」
【优】
「最初用『鸠几岁呢?』、『住在哪里?』、
『肚子饿吗?』之类轻松的话题开始……」
【优】
「最后……『在生什么气吗?』,玛由直接挑明了问她
……」
【少年】
「那,她怎么回答?」
【优】
「所以才说『挥棒落空』嘛。」
【优】
「被糊弄了一个挥棒落空,结果还被她上垒了。」
【少年】
「就是说收获是零了?」
【优】
「不知道算不算零,不过我确定绝不会是1。」
【优】
「再来就只能投牵制球,等对方发生疏忽了。」
【少年】
「是说Touch⒇Out(触杀)吧……」
【优】
「是Touch⒇Safe(触杀不及)。」
【少年】
「???」
【优】
「我只是想触摸看看……只是想感觉一下。」
【优】
「不管是什么理由,被人讨厌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
呀。」
说着,优走了出去。
站上旋转海豚的回转台,抚摸着海豚的背鳍。
我也跟在优的后面,跳上海豚。
【优】
「对了,少年?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少年】
「在找大家啊……去了警备室,结果没有人在……」
【少年】
「优呢?优在做什么?」
【优】
「我只是在旋转海豚的附近晃晃。」
【优】
「只是有点……想要一个人待一会而已……」
【少年】
「一个人?」
优抚摸着光滑的海豚肌肤,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它。
【优】
「喂?这个海豚为什么不能动了?」
【少年】
「因为机器没有开啊,应该有控制器之类的东西吧
……」
【优】
「只要打开开关,这个海豚就会动了?」
【少年】
「嗯……应该。」
【优】
「能在海中游泳捕鱼吗?」
【少年】
「……哎?」
【优】
「我刚才想……」
【优】
「在LeMU里,虽然不仅有海豚、鲸鱼还有鱼、贝,
甚至有章鱼、水母、海葵……」
【优】
「不过,那些都不是真正的生物啊……」
【少年】
「这是理所当然啊,全部都是人做出来的……」
【优】
「理所当然?」
【少年】
「?」
【优】
「比如在深林里,寻找没有生命的东西不就是很困难的
吗?」
【优】
「一草一木、小鸟、昆虫、土中的微生物,不全都是活
着的东西吗?」
【优】
「可是这里呢?」
【优】
「在这么广阔的空间里,活着的不就只有我们吗?」
【优】
「明明是……海中的『乐园』。」
【优】
「在这个『乐园』里,也许有生命的才是罕见的。」
【优】
「也就是说,我们是闯入者……」
【优】
「我想我们是──扰乱了死的世界的──『异物』。」
优抚摸着海豚。
被扭曲了的海豚的笑脸,一动也不动。
这个海豚的腹部,穿刺着一根粗粗的铁棒。
【少年】
「优不喜欢LeMU?」
【优】
「嗯……」
【优】
「好复杂的问题……」
【优】
「喜欢或讨厌,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少年】
「不过,是因为喜欢才来这里工作的吧?」
【优】
「唔……」
【少年】
「哎?不是吗?」
【优】
「不是的。」
【少年】
「那为什么……」
被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优低下了头。
沉默着,开始绕着一头海豚的四周走着。
终于停下脚步的优,静静地抬起头开口说道。
【优】
「我在找一个很着要的东西。」
【少年】
「着要的东西?」
【优】
「我父亲的行踪。」
【少年】
「???」
【优】
「其实……我父亲在LeMU的开发部门工作过。」
【少年】
「开发?」
【优】
「我其实并不清楚……」
【优】
「听说父亲好像制作了LeMMIH的程序。」
【少年】
「LeMMIH……应该是指LeMU的主控电脑
吧?」
【优】
「嗯。」
【优】
「当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做的。」
【优】
「是身为此项工程的成员之一,领导着开发计划。」
【少年】
「咦……是这样的啊……」
【少年】
「嗯……可是你说要找他的『行踪』?」
【优】
「爸爸……」
【优】
「爸爸……有一天突然不见了……」
【少年】
「……啊!?」
【优】
「行踪不明……」
【少年】
「什、什么时候!?」
【优】
「这个……」
【优】
「自从我懂事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优】
「在我一岁的时候……也就是距今17年前的事情了
……」
【少年】
「那优还记得……你父亲的事情吗?」
【优】
「呜……」
【优】
「连照片或录像也没见到过……」
【优】
「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优】
「现在我说的这些事,也全都是母亲跟我说的……」
【少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行踪不明?」
【优】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会来这里了。」
【少年】
「什么意思?」
【优】
「最后有人亲眼见到父亲身影,就是在这个LeMU
里。」
【优】
「所以只要来这里,或许就能找到一些有关父亲的线索
……我是这么想的……」
【优】
「因为母亲好像已经放弃了,所以没法依靠她了……」
【少年】
「……」
【优】
「母亲好像认为父亲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在我胸口回荡。
优那已经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优】
「不过……不过呢?」
【优】
「我不相信!」
【优】
「父亲一定还活着!」
【优】
「一定是的!?」
【优】
「只是不知了去向……又没有发现他的遗体……」
说不出话。
该说什么才好,我不知道。
『没错!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也许
优在等待我的鼓励。
可是……我说不出口。
只是拼命点着头,却不敢直视优的眼神。
最后……约好稍后在会议室集合,我们就分开了。
去别的地方看看。
仓库
来到了仓库前。
(可是,谁会来这种地方……)
(……哎呀?)
入口的闭水闸门,被打开了细小的缝隙。
跟优她们一起检查的时候,明明是关著的啊……
【少年】
「有人在吗?」
我轻轻推开门。
【沙罗】
「──啊。」
【少年】
「哎?沙罗?」
原来是沙罗在这里。
她坐在堆起来的箱子上。
也许是被我吓到了,她表情僵硬。
【沙罗】
「怎么了,少年啊……别吓我啦……」
【少年】
「抱、抱歉……」
沙罗轻轻瞪了我,将双手插进口袋,跳下站在地上。
【少年】
「不过,你在这里做什么?」
【沙罗】
「嗯?呜……想要一个人待着。」
【少年】
「一个人?」
(对了,优也是这么说的……)
【少年】
「跟鸠发生了什么?」
【沙罗】
「没有啊……」
【少年】
「可是你看起来很沮丧……」
【沙罗】
「结果……她什么都不愿意说,看起来我们是白忙了
……总觉得好累……」
【少年】
「是吗……」
与她无怨无仇,而且又是同性的她们两个人,都不知该
如何是好……
鸠,到底在对我们生什么气?
最后……约好稍后在会议室集合,我们就分开了。
走在通道中……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
我寻找着那个声响。
通道的那头有人。
——一个女孩子!?
以前没有见过的少女。
我像是被引诱了一样,追着少女。
【少年】
「喔、喂!等等!喂!」
少女进到了医疗室里头。
没有人……
慎重地走进房间的深处。
发现了那里有个被挖空四角的空间。
试着窥视。
下面有个小型的升降梯停着。
看来医疗室的正下方,还有一个房间。
我按了按键,启动升降梯,跳了上去。
黑暗中,少女坐在床上。
【少年】
「啊,那个……」
我说不出话。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少女】
「…………」
少女只是望着我。
【少年】
「没,没关系……」
【少年】
「不用担心……没关系的……」
少女没有回答。
【少年】
「那,那个……」
【少年】
「总之,我们去找大家吧!」
【少女】
「大家?」
【少年】
「嗯……是的,这里不是只有我而已。」
【少年】
「其他还有很多人……」
【少女】
「救援……会来吗?」
【少年】
「嗯……嗯嗯……是啊。」
【少女】
「可是……一定不可能的……」
【少年】
「咦?」
【少女】
「已经……出不去了……」
少女这么说着,眼睛寂寞地湿润了。
我……
为什么这么说?
带着少女出来
【少年】
「走吧!」
我说着。
【少女】
「……咦?……去哪里?」
【少年】
「哪里都好,总之先出去吧!」
【少女】
「为什么……?」
【少年】
「因为在这里……可可你……」
啊!咽了口水。
我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八神可可』──
是的,我可以想像即将要发生的场面。
一定,可可会消失……趁我别开眼神的空隙……
就像是幻影一样……
所以我一定要带她出来……
【可可】
「拜托……别走……」
【少年】
「咦,咦?」
【可可】
「哪里都不要去……」
【可可】
「别丢下我一个人……」
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虽然不懂……还是脱口回答。
【少年】
「我不走」
【少年】
「我会一直在可可的身边」
『哪里都不去』……可可的想念与我的期待,现在折叠
在一起。
我,不想失去可可。
可可,也跟我一样这么想。
像是在感叹着什么,可可的眼睛湿了。
就在随后──少女吃惊地看着我的背后。
沿着少女的视线。
门的那一侧……武正露出脸来。
【武】
「你在跟谁说话?」
慌张地移回视线。
可是……可可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少年】
「可可!可可!」
铁墙包围下的狭小空间里,声音回荡着,随即消逝。
【少年】
「可可!」
即使大声喊叫,还是没有人回答。
就像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人的
存在。
可可刚坐着的床单上没有折痕,也没有温度。
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就好像是雪原上吹拂的北风,那种冻结的味道。
【武】
「可,可可……?」
【武】
「你刚刚……在说……『可可』?」
转过头,看见武。
随即发现武的样子和平常不同。
武的嘴唇颤抖着。
【少年】
「武……你知道可可!?」
【武】
「…………」
【少年】
「你知道吧!?」
【武】
「不……不知道……」
【少年】
「骗人!」
【少年】
「刚刚那样的口气,你明明就知道!」
【武】
「真的……不知道……」
【少年】
「为什么要说谎?」
【少年】
「那个女孩刚刚就在这里」
【少年】
「可是一看到武就消失了……」
【武】
「骗人的是你吧?」
【武】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女孩……」
【少年】
「有!可可刚刚确实就坐在那张床上!」
【武】
「…………」
【少年】
「嗯……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
【武】
「我说了不知道了……」
【武】
「而且,你问错人了。」
【武】
「看到她的人是你」
【武】
「是少年吧?是少年看到的吧?」
【武】
「想问的人应该是我」
【武】
「可可是谁?你的朋友?」
【少年】
「不是的……」
【武】
「那你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少年】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可就是想起她的名字!」
【武】
「唉……又来了……」
【武】
「真是可疑……你不是丧失记忆了吗……」
【少年】
「…………」
【武】
「OK,OK」
【武】
「在这个增减压室里,少年遇见了一个少女。」
【武】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就是知道少女的名字。」
【武】
「可是那个少女却像幽灵一样消失无踪了。」
【武】
「这种愚蠢的故事,我会相信吗?」
【少年】
「我没有说谎!」
【武】
「好好」
【少年】
「是真的!」
【武】
「我知道我知道」
【少年】
「你根本就不知道!」
【武】
「总之,我要走了。」
【武】
「你也快点跟上吧?」
【少年】
「……咦?」
【武】
「大家都在会议室等你……准备一起吃饭……」
【少年】
「吃饭根本不重要了!」
【武】
「哼……」
【武】
「那就随便你吧」
武留下冷淡的字句,离开了房间。
去会议室之前,我绕到控制室一下。
还是在意生物反应的数字。
『生物反应:5』
数字从『6』变成『5』。
大家都在会议室。
从商店拿来的塔滋塔三明治还有饮料,堆放在大家面
前。
只有鸠不在。
她到底去哪里了?虽然有些疑惑,可是对我而言,还有
一件更在意的事情。
我告诉大家有关少女的事情。
不过……
大家只是笑笑,根本不当一回事。
看到那个少女的人,只有我了。
我想起生物反应的数字。
──『5,6,7』。
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刚刚的少女是幻影,生物反应的数字应该是
『5』。
即使排除空,集合在这里的四个人,再加上鸠,一共
是『5』。
可是数字却是『6』或『7』。
到底……她是谁……?
对了,优说过。
【优】
「一个人会突然消失、出现、或分裂成两个人……这就
是特异体质的人吧?」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说明这件事了。
少女消失时数字为『5』,出现时为『6』,分裂时为
『7』…………
──分裂???
哈哈……怎么可能……
对于自己的愚蠢想法摇着头。
我是怎么了……
我的脑袋一定不正常。
冷静点,冷静……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拉开可乐罐。
噗咻------!!
一开始,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舔了舔嘴边的液体。
好甜。
看来是喷出的可乐,直冲上我的脸。
【沙罗】
「呀哈哈哈哈哈」
【优】
「啊呀哈哈哈哈哈」
【空】
「呵呵呵呵呵呵」
【全体】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起大笑着……
【优】
「啊啊……真是的,你在做什么啊,少年!」
优边笑边说。
【优】
「那罐子是为了配合LeMU的特殊气压,而用6个气
压封住的呀。」
【优】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1气压耶?」
【优】
「如果不用手压着的话,里面的碳酸就会喷出来啊……」
沙罗边笑边递出手帕。
我接过手帕,擦拭着脸。
大家的笑声围绕着我……
不知不觉间,我的疑虑也消失无踪了。
经过了一个小时。
救援没有到来,连络也行不通。
在浮岛的那些人,应该已经传出我们被困在这里的消息
了吧。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人来?
就算闭水闸门打不开,让潜水员用什么东西敲敲房间的
玻璃也好啊……
【空】
「各位,今天晚上差不多也该休息了。」
【空】
「之后的事情,请交给我吧。」
说着,空轻轻地微笑。
【武】
「休息的话……要在哪里?」
【沙罗】
「有休息室之类的吗?」
【空】
「在浸水区域是有,但很可惜,在干燥区域就没有了
……」
【空】
「不过已经在别的地方,准备了一个代用场所。」
【少年】
「别的……」
【优】
「……地方?」
【优】
「等、等等,空!」
【少年】
「这么狭小的地方,怎么能睡四个人呢?」
那里,就是刚刚少女不见的地方。
【沙罗】
「不过,这个房间是……什么地方?」
【空】
「请容我为大家说明。」
【空】
「这里是医疗用的增减压室。」
【空】
「在这个房间,可以进行减压症的治疗。」
【武】
「减压症?」
【空】
「是的。」
【空】
「一般而言,要从LeMU出去的时候,必须要花费长
时间执行从6气压到1气压的减压。」
【空】
「可是因为这次的意外事件,各位已经经历了剧烈的气
压变化。」
【空】
「也许现在已经得到了减压症。」
【空】
「所以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还是要在这个房间进行再
加压……」
【少年】
「可是我们……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情况啊?」
【空】
「轻微的减压症,不会迅速导致可察觉的症状。」
【空】
「经过一两个晚上之后,就会出现疼痛。」
【武】
「如果发现不对劲就太晚了吗……」
【空】
「是的。」
【空】
「这是为了小心起见。」
【优】
「喂,空?医疗室里面……嗯……就是那个……」
【优】
「不是有可以诊断各种疾病的装置吗?」
【空】
「是指『L-MRI』吗?」
【优】
「对对,就是那个。」
【优】
「只要用那个扫描一下,就可以马上知道有没有得减压
症了吧?」
【空】
「遗憾的是,这行不通。」
【优】
「哎?为什么?」
【空】
「刚刚已经检查过了,那个装置发生了故障,要检查和
修理的话,要花不少时间。」
【优】
「这样啊……」
【沙罗】
「嗯?可以问一下吗?」
【空】
「什么事情?」
【沙罗】
「我想更详细了解一下减压症……」
【空】
「我明白了。」
【空】
「减压症,是在周围发生剧烈的气压变化时,体内无法
排出的气体滞留在人体内引起的。」
【空】
「气体变成了气泡,停留在肌肉组织或静脉中。」
【空】
「气体在体内残留过多的话,氧气呼吸效率就会显着下
降。」
【武】
「那个是说……就算怎么深呼吸,也会像窒息一样痛
苦?」
【空】
「是的。」
【空】
「所以,这个房间会被密封,注入高浓度的氧气,然后
再加压到3个气压……」
【空】
「然后再慢慢减压回到1气压。」
【空】
「利用这个压力差,体内的气泡可以再次融于血液中,
并藉由呼吸自然排出。」
【武】
「也就是说……就像让可乐不要喷出来一样……」
【空】
「嗯嗯……正是如此。」
【武】
「OK,了解了。」
就这样,要花费数小时的增减压过程开始了。
而且……好挤……
鸠到底去哪里了?
身心虽然都疲惫得麻痹了,但不可思议的是我一点都不
想睡。
武一个人占据了床铺。
武不单睡得安稳,还打起鼾来。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好……
优、沙罗和我坐在地上。
看着睡得深沉的武,越来越生气。
在减压结束之前,还有四个小时。
这个夜晚真是漫长……
开始加压之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注意到的时候,日期已经改变了。
我们在坚硬的地板上,等待着治疗的结束。
【武】
「嗯……嗯…………呜呐呜呐……」
……只有一个人例外。
【优】
「真是的,吵死了……这个笨蛋。」
【沙罗】
「就是说……还真能睡……」
回响在这个狭窄室内的……是武的梦话。
也许是因为精神亢奋,我们三个人就是睡不着。
不,或许正是由于睡不着,所以才更觉得焦躁。
【少年】
「喂,叫醒他吧?」
【优】
「没用的,梦话跟打呼都不是本人意志可以控制的。」
【少年】
「那……拿个东西塞住嘴巴呢?」
【沙罗】
「还不如拿个湿毛巾盖住他的脸……」
【少年】
「……这样不会死人吧?」
【优】
「嗯,说的也是啊……」
【优】
「不过,为什么只有这家伙睡在床上啊!」
优边说着,边铛铛地用力地踢着床。
【武】
「……呜……呜喔……竟然连……那里……」
大大剌剌地说着那些话,武一脸幸福地熟睡着。
【沙罗】
「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啊?」
【少年】
「天知道……」
【优】
「一定是做了什么春梦,看他这副蠢样就知道了。」
优对武的脸伸出手,捏了脸颊一把。
然后……
【武】
「优,优呀…………优……」
【优】
「哎?」
【沙罗】
「哎?」
【少年】
「…………」
【武】
「……呒呀呒呀……」
【少年】
「梦话……好像是。」
【沙罗】
「难道他……梦到了清秋学姐……」
【优】
「别,别说了……真是不吉利。」
【武】
「呜~嗯……呜~嗯……优………呜呐呜呐……」
【优】
「混蛋仓成!不要随便梦到别人啦──。」
【武】
「……优……不要……别吃了……那个……不是食物呀
……所以……不要…………呜呀呜呀……」
【优】
「啊?」
【沙罗】
「嗨?」
【少年】
「…………」
【武】
「呜~嗯……呜~嗯…………优这个……笨蛋……
……」
【优】
「你,你,你,仓成————!你给我起来————
——!!」
优掼着武的胸膛。
再不放手,就要把武掐死了。
【沙罗】
「冷,冷静点,学姐,那只是梦话呀……」
【少年】
「是,是啊,他没有恶意啦……应该吧……」
一点都不了解我们辛苦的劝说,武还是在梦乡中蠢笑
着。
【优】
「气死人了!饶不了你……」
【少年】
「干,干什么……」
优把手伸进了口袋,拿出之前的签字笔。
──啾啵!
【优】
「嘻嘻……」
【沙罗】
「难,难不成……要用这个……」
【优】
「没错呦!」
【沙罗】
「在睡梦中杀了他……」
【优】
「怎么可能!那种事情怎么做得出来啊!」
【优】
「看好了?就是这个呦!」
优说着,开始用签字笔在武的眼皮上,画起少女漫画中
那种水汪汪的眼睛。
【武】
「呼……呼……」
【优】
「哼哼哼……这就是报应。」
【少年】
「噗,噗呼呼……杰、杰作啊……」
【沙罗】
「哇,真有趣~。清秋学姐,我也要玩……」
──啾啾啾。
沙罗在武的脸颊上,加上了酒窝。
【沙罗】
「忍,忍……」
【武】
「呜~嗯……呜~嗯……」
【少年】
「噗哇哈哈哈哈,哈,肚子好痛~……」
【优】
「来啊,你也帮这个笨蛋画画吧?能出一口气喔。」
【少年】
「嗯,好啊,那么,这个……」
──啾啾啾。
我在他的额头上描上『肉』。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轮流在武的脸上作画。
──啾啾啾。
──啾啾啾。
──啾啾啾。
……终于……数十分钟之后。
看起来实在惨不忍睹,总之,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物体。
●5月2日●
【空】
「早安,各位。」
【空】
「昨晚休息得好吗?」
【优】
「托他的福,熬了一整夜。」
【空】
「哎?一整夜都没睡吗?」
【优】
「嗯,都是这个笨蛋的错。」
优抬起脚把躺在床上的武踢飞了出去。
【武】
「呜~嗯……呜~嗯……帮我烫个……阿婆卷卷头吧
…………呜呀呜呀……」
武还在睡梦中。
【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空似乎发现了武脸上的画像,拼命阻止自己笑出来。
【空】
「呵呵,怎么了?这个脸……」
【沙罗】
「因为实在太生气了~。」
【少年】
「所以大家就画了。」
【优】
「是呀,用这只魔法签字笔,啾啾啾地画。」
说到这里,优高声笑着。
【空】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
【沙罗】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因为这个家伙,我们才睡不成的
啊。」
【少年】
「这是报应,报应。」
【优】
「所以空也暂时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吧。」
【空】
「就是……装做不知道,是吧?」
【沙罗】
「没错!」
【武】
「呜~嗯……呜~嗯……那里……跑出白色的东西了~
……呜呀呜呀……」
【优】
「对了,空,减压怎么样了……」
【空】
「是的,当然是已经结束了。」
【空】
「有没有哪位感觉身体不舒服的?」
【沙罗】
「我完全没事。」
【少年】
「我也是。」
【优】
「还好,只是因为一整晚没睡,头脑有点呆滞了。」
【空】
「仓成先生呢……」
【沙罗】
「看看就知道了吧?」
【武】
「呜~嗯……呜~嗯……算社理音国……孤挺花……
……吹不跑……呜呀呜哇……」
【空】
「那么各位,请立刻到控制室集合吧。」
【空】
「我先行一步了。」
【少年】
「有什么……进展吗……」
【空】
「到控制室再谈吧……」
【空】
「那么,失陪了。」
空低着头走出了增减压室。
最后看到了空的表情,她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唤醒了武,前往控制室。
我旁边是沙罗……
优与武走在前方,一边走着一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从这里,听不到对话的内容。
终于,武放慢速度离开了优的身边,跟我们走在一起。
【武】
「喂,优那家伙为什么那么凶啊?」
【少年】
「不知道啊?」
【沙罗】
「你不知道啊?」
【武】
「知道的话,我干吗还要问。」
【武】
「优只说叫我去照照镜子什么的。」
【少年】
「哈哈,什~么啊,她已经跟你说啦。」
【武】
「哎?」
【沙罗】
「真是无趣……」
沙罗一说完,武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用手掌擦着脸。
【武】
「什么啊,这是?」
武愣愣地看着手掌上的黑色签字笔迹。
【武】
「哎,这个女人……」
咋了一下舌头,武又再次走回优的身边。
我跟沙罗,看着武与优的一来一往,咯咯地笑着。
鸠站在控制室前。
靠着墙壁,双手环抱在胸前,低着头。
【少年】
「早上好。」
【沙罗】
「早上好。」
听到我们的招呼,鸠静静地抬起头。
【沙罗】
「喂,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鸠】
「…………」
【少年】
「身体没有舒服吧?」
【鸠】
「…………」
【沙罗】
「是因为那个吗?就是空说过的,身体经历了剧烈的气
压变化……」
【鸠】
「减压症是吧?我知道啊。」
【鸠】
「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咦?)──我想着。
鸠……跟昨天的样子有一点不同。
心情、态度还有说话方式,都比较沉稳些……
【沙罗】
「真的没事?」
【鸠】
「嗯……」
【鸠】
「对了,还是赶快进去吧。」
【鸠】
「空在等着呢。」
在鸠的催促下,我跟沙罗进入了控制室。
【空】
「这么早把大家集合起来,大家应该不意外……」
【空】
「其实,是有一件事情必须尽早让各位知道。」
空的话,就停在这里。
优、沙罗、鸠、武、还有我……空依序确认着五个人的
表情。
寂静中,只有空气制冷风扇在运作着。
有时,会有种尖锐的金属切割声在室内回响。
我们五个人一动也不动地,等待着空接下来的说明。
【空】
「昨天晚上,除了小町之外的其他人进入增减压室之后
……」
【空】
「我在这个控制室里,一直思考逃离这里的方法,还有
跟外界联络的方式。」
【空】
「然后……」
【空】
「在详查LeMU内部状况期间,我发现了一个事
实。」
【优】
「找到了逃脱的途径!?」
【空】
「不是。」
【沙罗】
「那就是,跟外界联系的方法!?」
【空】
「那个也还没找到……」
【武】
「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空】
「压力隔墙的耐久强度……我获悉了它的极限。」
说着,空的视线移到仪表板旁边。
黑暗中,浮现出LeMU的立体影像。
【少年】
「压力隔墙是什么?」
【空】
「就是指LeMU的墙壁,分隔外侧海水与内侧空间的
部分。」
【沙罗】
「获悉了它的极限……是什么意思?」
【空】
「昨天我已经大略说明过,LeMU基本上是一个以饱
和潜水装置的设计而构造的建筑物。」
【空】
「也就是说,建筑物的内部气压与外部水压必须相同,
或是更高。」
【空】
「可是,现在馆内的气压为1个气压……」
【空】
「因此……」
【优】
「LeMU的外壳就会受到水压的剧烈挤压。」
【空】
「是的。」
【优】
「可是LeMU原本的设计,本来就无法长期承受这样
的压力。」
【优】
「所以,必然有到达极限的时候……」
【空】
「你说的没错。」
【武】
「那……到达那个极限的时间到底是……」
【空】
「经过LeMMIH的计算,是在此后……」
【鸠】
「119小时之后……5天后对吧?」
我们一同望向鸠。
【空】
「你了解得很清楚呢。在警备室的时候,你已经调查过
了吧?」
【鸠】
「…………」
【空】
「是的,就如同小町小姐说的……」
【空】
「预计完全崩溃的时间为『5月7日上午4点30分左
右』。」
【空】
「当然,这只是大概的推算,必定会有误差。」
【鸠】
「正负12个小时……的误差范围吧?」
【空】
「是,是的,正是如此……」
大家陷入了一片沉默。
各自都在思考着不同的事情。
的确,我明白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紧急状况。
空的发言也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可是,剩下5天的时间却一点也没让我们吃惊。
因为,大家都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救援队或什么人
到来……
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少年】
「喂,空?」
【少年】
「我刚整理了一下空说的内容,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空】
「?」
【少年】
「5月7日上午4点30分的时候,LeMU的压力隔
墙就会到达崩溃的极限。」
【少年】
「可是,这个时限也有可能是6日的下午4点半,或是
7日的下午4点半。」
【少年】
「到这里为止应该没有说错吧?」
【空】
「嗯嗯……」
【少年】
「这样的话,反过来说,也有可能不是这样?」
【少年】
「至少在6日的下午4点半之前,LeMU是可以耐住
水压的。」
【少年】
「若真是这样的话,就完全没问题,更不需要担心
啊。」
【空】
「我无法确定这是绝对安全的……」
【空】
「不过,根据LeMMIH的计算结果来看,的确是这
样。」
【沙罗】
「嗯,什么~啊……」
【沙罗】
「重点就是在6日之前有人来救我们就好了,是吗?」
【优】
「是啊……如果说『只剩1天』的话,大概会直接哭出
来吧。」
【优】
「既然时间还算充裕……在那之前,肯定会有人来救我
们的。」
不知不觉,停滞的空气缓缓地流散开来,房间的各个角
落也传来了安心的吐气声。
鸠事先已经在某处调查到了情报,露出了从容的微笑。
时间是5点50分──。
【武】
「呼~~~~~~~~~~~~啊。」
武打着大哈欠。
我跟沙罗盘腿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
因为地板已经浸在水中了……
【少年】
「吃饱了!」
【沙罗】
「吃饱了!」
我们才刚刚吃完了武替大家做的塔兹塔三明治。
说到其他的四个人……
空还是留在控制室继续跟LeMMIH奋斗着。
鸠没说要去哪里就离开了。
武为了把做好的塔兹塔三明治送给鸠而离开了。
优则是去换衣服,好像是因为刚刚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沾
到了酱汁。
所幸她的便服和更衣室都在这个干燥的区域里。
【沙罗】
「喂?吃饱了,要不要来玩游戏啊?」
【少年】
「游戏?」
【沙罗】
「嗯,山手线游戏,或者三字接龙……」
【沙罗】
「有了!来玩猜拳模仿吧!」
【少年】
「…………」
【沙罗】
「先猜拳,赢的人就出一道题目。」
【沙罗】
「然后输的人就要模仿那个题目里的东西,OK?」
【少年】
「…………」
【沙罗】
「一二,剪刀石头布!」
【少年】
「…………」
【沙罗】
「喂,出拳呀。」
【少年】
「我还没说要玩?而且剪刀石头布是什么?」
【沙罗】
「剪刀石头布,是猜拳时候的口号。」
【沙罗】
「要不要玩……当然要玩吧。」
【少年】
「别随便替我决定。」
【沙罗】
「罗嗦!好啦,开始吧!」
【沙罗】
「一直这样发呆也很没趣吧?」
【少年】
「好,好啦……」
【沙罗】
「嗯嗯,乖乖玩就对了。」
【少年】
「…………」
【沙罗】
「那……要来了喔?」
【沙罗】
「一二,剪刀石头布!」
我出布,沙罗出剪刀。
【沙罗】
「太好了,我赢了。」
【沙罗】
「那么……题目是……」
【沙罗】
「青花鱼。」
【少年】
「青,青花鱼!?青花鱼是鱼啊!?」
【沙罗】
「嗯。」
【沙罗】
「开始模仿吧,试试看!」
【少年】
「青花鱼……青花鱼……」
【少年】
「青花鱼青花鱼青花鱼青花鱼青花鱼青花鱼……」
我鼓起双颊,左右扭腰,模仿着青花鱼。
【沙罗】
「呀哈哈哈哈哈。」
沙罗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看来我的热烈表演赢得了满堂彩。
【少年】
「好,我也燃起斗志了!继续,再来!」
【沙罗】
「一二,剪刀石头布!」
我出剪刀,沙罗出布。
【沙罗】
「呜哇,输了~呜~。」
【沙罗】
「拜托,拜托啦,别出一些奇怪的题目呦。」
我要出的题目是……
波霸
毛利元就
优
任性的婴儿
【少年】
「那就『波霸』吧!」
【沙罗】
「哎!我不会啊!」
【少年】
「这是游戏规则。」
【沙罗】
「呜……我知道了,做就做,我做……」
【少年】
「下面由松永沙罗小姐模仿……『波霸』,请!」
【沙罗】
「喔嗯~好重啊,真大~触觉真好~嗯……」
【沙罗】
「你的宝贝,给我呀~。」
【少年】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就在这个时候……
【优】
「你们在做什么?」
换好衣服的优回来了。
【少年】
「啊,啊啊……那个……猜拳模仿的游戏……」
【优】
「猜拳模仿?好像很好玩呢?可以加我玩吗?」
【沙罗】
「好啊。」
沙罗向优说明游戏规则。
【优】
「OK,了解。」
【沙罗】
「那就来罗?」
【沙罗】
「一二,剪刀石头布!」
就在这个时候……
室内的照明忽然开始闪烁。
反射性地看着天花板。
集中精神仔细倾听,遥远的某处传来了类似地底震动
的沉重声音……
【沙罗】
「怎,怎么了……」
地板上停滞的积水荡起波纹。
墙壁、天花板也小幅震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优】
「难,难道……」
【少年】
「难到什么?」
【优】
「你不觉得跟昨天进水的时候很像?现在这个……」
喀唧喀唧,反覆明灭的灯光中,优和沙罗的脸色都已经
失去了血色。
之后立刻……
黑暗笼罩了整个视界。
震动的声音也消失无踪,周围充满着一种可怕的寂静。
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紧急照明灯光让人稍稍安心。
【沙罗】
「停电……停电了……」
【优】
「其他的人呢?」
【少年】
「武去找鸠了……」
【优】
「那鸠在哪里?」
我跟沙罗在黑暗中摇着头。
【优】
「总之……要找到仓成跟鸠。」
【沙罗】
「空她呢……?」
【优】
「玛由?现在停电了吧?」
【沙罗】
「嗯?所以呢?」
【少年】
「这样啊……」
【少年】
「空的头脑是AI,型体是由RSD合成。」
【少年】
「所以如果没电……空就不能出现了。」
【优】
「没错」
说着,优开始奔跑。
我拉起沙罗的手,紧跟在优的身后。
不知道武跟鸠去了哪里。
不过……发生了停电这样的紧急状态,应该不会在这里
闲晃吧。
那么,两个人会去的地方是?
──控制室。
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
由于电力被切断了,门无法自动开启。
优拉下入口旁的拉杆,用手动方式打开门。
我们三个人进入了里面……
【优】
「仓成!鸠!在的话快回答!」
优向漆黑一片大喊着。
【少年】
「喂!」
【沙罗】
「武!鸠!」
没有回应。
不知何时,优已经拿着手电筒。
应该是从控制室的某处找出来的吧。
优按下开关……
白色的圆形光圈映在墙上。
左右移动着手电筒,优照着室内的各个角落。
电力系统完全瘫痪了。
像是被遗弃的废墟般,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显而易见的,这个房间空无一人。
【沙罗】
「没有人……的样子……」
我们走出房间。
【优】
「等一下,帮我拿着这个。」
优把手电筒交给我,关闭控制室的门。
结果……
啪唰啪唰啪唰啪唰啪唰……
踏着水花的声音,慢慢向这里靠近。
不一会儿,黑暗中就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少年】
「啊,武!」
【沙罗】
「鸠!」
啪唰地踏着水花,武与鸠终于来了。
【武】
「喂……没事吧?大家都没事吧?」
【鸠】
「只是停电而已,应该不会有事吧……」
【武】
「可是……空不在!」
【少年】
「空,因为停电……」
【武】
「不,我当然知道……」
【武】
「虽然知道……嗯呃……那个……」
【武】
「如果一直这样停电下去,空就永远不会出现了吧?」
【优】
「关于这一点,别担心!」
【优】
「我有办法」
【鸠】
「……办法?」
【优】
「我想去发电室看看……」
【沙罗】
「发电室?」
【优】
「这个停电的原因,我想应该是因为发电机故障。」
这么说来,空昨天是说过……
LeMU并非由外部供给电力,而是在馆内装置独立发
电装置。
从海底的热水喷出孔抽取数百度极高温的海水,利用热
度来驱动发电机……
【优】
「鸠也一起来吗?」
【鸠】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帮忙。」
【优】
「咦?」
【鸠】
「我不去」
【鸠】
「要去的话就请便吧?」
说完……鸠离开了。
即使叫她也没有用吧。
【武】
「真是的……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优】
「算了,我们四个人去吧?」
【沙罗】
「清秋学姐,那个发电室在哪里呢?」
【优】
「发电室──就在DritteStock。」
【武】
「好!那大家就赶快行动吧!」
大步往通道跨出的武。
【优】
「喂……仓成,你要去哪里?」
【武】
「哪里?当然是去发电室啊,
是你说的……」
【优】
「然后呢?你想怎么去……?」
【武】
「啊嗯?当然是『走路去啊』~」
【优】
「唉呀唉呀……你果然一点都不懂。」
【武】
「嗯?那是什么意思?」
【少年】
「喂……优,我也不懂……」
【沙罗】
「我也是」
【优】
「各位,你们还记得昨天看到的LeMU地图吗?」
【武】
「地图?地图,地图啊……」
【沙罗】
「那个……好像三楼的地图被分成两个区域了?」
【少年】
「啊啊,我想起来了……」
【优】
「仓成也想到了吗?」
【武】
「虽然不太确定……算某个程度上吧。」
【优】
「在两个区域间有什么东西?」
【武】
「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少年】
「嗯嗯……我记得没有啊……」
【优】
「是的」
【优】
「也就是说?」
【少年】
「两个区域是被浸水的区域隔开的……?」
【优】
「所以呢?」
【沙罗】
「从控制室的这一个区域,无法直接移动到发电室的另
一个区域。」
【少年】
「而且……另一边区域的紧急阶梯也浸水了……」
【优】
「那么怎么办?」
【武】
「啊啊……这样的话……」
【武】
「只能利用可以到发电室所在区域2楼──」
【武】
「蛋形浮力式电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了。」
【优】
「标准答案」
【优】
「所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
【少年】
「蛋形浮力式电梯的搭乘处」
【优】
「就是这样」
【优】
「既然大家都懂了……那么……开始行动!」
【沙罗】
「遵命,呵呵!」
沙罗结起手印,当场一圈一圈地绕了起来。
这个『一圈一圈』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其实并不懂。
去修理之前,必须先准备工具。
我们四个人到了ZweiteStock的仓库。
所幸马上就找到了工具。
钳子、螺丝扳手、螺丝刀跟槌子,还有小型的焊接机
……等等之类……
把所有可能需要的工具装进工具箱之后,向中性浮力式
电梯前进。
──中性浮力式电梯『EI/卵』。
『EI』在德文中是『卵』的意思。
物如其名,外观是蛋形,沿著LeMU的侧面轨道设
置,可以在海中上下移动。
地板下装置著压载舱水箱。
这个装置可以通过排出(或注入)海水来调节浮力,执
行电梯上浮、下潜的动作。
我们一进入电梯,LeMU与电梯主体将各自的闭水闸
门紧密闭锁。
然后,只要放开跟LeMU连接的锁,『蛋』就会自然
地下沉了。
优拉下门旁的操作杆。
【少年】
「…………」
【武】
「…………」
【沙罗】
「…………」
【优】
「…………」
什么都没发生。
【武】
「怎么了?怎么一点都没下沉?」
【优】
「嗯……好像是这样。」
【少年】
「难道这个没有电力的话就不能动了?」
【优】
「唔,EI利用的是中性浮力,基本上是不需要动力
的。」
【优】
「可是压载舱水箱注水、排水的时候……还是需要电力
的。」
【沙罗】
「但是……现在停电了……」
【少年】
「……就不能控制压载舱的水闸了──是吗?」
【优】
「是的。」
【武】
「什么啊,结果在紧要关头还不是不能动!」
【优】
「笨蛋,才不是这样,你是大学生吗?」
【武】
「那真是不好意思!那你就帮我解释清楚吧。」
【沙罗】
「我来,我来,老师!」
【优】
「好的,松永同学。」
【沙罗】
「利用浮力升降的意思是,若是电梯的总重量比浮力大
的话,电梯就会下沉。」
【优】
「没错。」
【优】
「少年应该也懂吧?」
懂
不懂
【少年】
「嗯……就是阿基米德原理吧?」
【少年】
「『物体所受的浮力,等于该物体所排开的液体重
量。』」
【少年】
「现在电梯所承受的浮力,刚好跟电梯的总重量一样,
所以才能达到平衡。」
【少年】
「也就是说……只要电梯越来越重,超过了浮力,电梯
就会下沉……」
【优】
「哎呀~,好厉害~~。你们两个头脑真好呢~~。」
优说着,抚摸着我和沙罗的头。
【优】
「真聪明,真聪明。」
【优】
「……跟某个人就是不一样。」
【武】
「…………」
【少年】
「总之,EI不会下沉的原因就是因为重量还不够?」
【优】
「嗯。所以要找些能增加重量的东西……」
我们大家分头进行寻找能增加重量的东西。
数十分钟之后……
【武】
「──哼呦,嗨呦!」
武抱著一个大型的观赏用植物盆栽。
【优】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优拿的是石膏制的装饰品。
而我拿的则是警备室里的一大捆杂志。
然后,沙罗……
【沙罗】
「呜咻……呜咻……」
唧唧唧……
【少年】
「沙,沙罗?这个是……」
【武】
「拿的是什么啊……你……」
沙罗……拖著一条巨大的鲔鱼出现。
【优】
「那个……怎么回事?」
【沙罗】
「掉在对面的通道上了。」
【沙罗】
「可能是进水的时候,从厨房的冷藏库里冲出来的
吧。」
【少年】
「…………」
【优】
「…………」
【武】
「…………」
【沙罗】
「有一点凉,忍着点吧。」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在狭窄的EI中抱着冷冻鲔鱼,准
备下降到DritteStock。
慢慢地、慢慢地,『EI』开始下潜……
看着窗外,蓝色视界的那一头可以看到LeMU的外
观。
蓝色越来越浓,厚重的铁制隔墙则不断向上远去。
【少年】
「…………」
【沙罗】
「…………」
【优】
「…………」
【武】
「…………」
这时候,我们沉默着。
而且,现在这种姿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优说了一句话……
【优】
「对了,国际条约不是禁止猎捕鲸豚来食用吗?」
看来优似乎分不清楚海豚跟鲔鱼的差别。
不过,似乎也没有人要回答。
我……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DritteStock第7区域──由于进水而被
隔离的另一个区域。
我们终于来到了这里。
抱着鲔鱼的我们一起下了电梯,EI失去了载重量,又
再次向ZweiteStock浮起。
【少年】
「啊,啊……怎么办……回不去了。」
【优】
「没关系的,还有一台EI,我已经确认过那一台是停
在这一层了。」
【少年】
「这样啊……吓了我一跳……」
【武】
「哈哈哈……这,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要不然……就不
会计划四个人一起下来呀。」
【沙罗】
「哼,还说呢……刚才你不也是一脸出乎意料的表
情。」
【武】
「罗嗦!别说废话。」
【优】
「是是……那就算了吧,快点走吧!」
把冷冻鲔鱼放在电梯附近,我们开始往发电室进发。
这边的区域也因为进水而开始积水。
不变的是,周围还是一片黑暗。
海中的微弱蓝光,从小而圆的窗户射进来,在地板上投
出波浪状的影子。
我们四个人只靠着手电筒的灯光,不断向深处前进。
【武】
「喔,喂……等,等等我~~!」
拐过一个转弯的时候,后方传来武的叫声。
【优】
「你在干嘛啊~?慢吞吞的话,就把你扔下了~。」
【武】
「慢吞吞……喂,你啊!这个工具箱可是重得一塌糊涂
啊!?」
回头一看,武把工具箱放在地上,肩膀上下晃动,喘息
著。
【优】
「真是的,没办法。少年,你帮他吧。」
【少年】
「嗯,嗯嗯……知道了。」
我快步地走回武的地方。
【少年】
「武,我帮你吧。」
【武】
「喔,麻烦你了。那你从那里抬。」
【少年】
「嗯。」
两个人分别从左右抬起工具箱。
【武】
「呼,真是帮了大忙,要是再一个人抬,我的手就要断
了。」
【少年】
「没那么夸张吧……」
【少年】
「──啊,武!小心脚下!那里有个台阶!」
【武】
「喔!好,好危险啊!」
差一点跌倒的武赶紧站直身体。
【武】
「呼~吓死我了……真是危险,差一点就要跌倒了。」
【武】
「不过,少年你眼力真是不错,这么暗还看得到。」
【少年】
「哎?不是很暗吧……」
【少年】
「啊,武该不会有夜盲症吧?」
【武】
「唔……可能吧。」
【武】
「我确实有点维他命A不足。因为我最讨厌猪肝跟洋葱
了。」
【少年】
「偏食不太好喔……」
在追上优跟沙罗的时候,终于也到达了目的地。
隐约看到黄色与黑色的条纹标志。
【武】
「这里吗?这里就是发电室啊……」
门前虽然有标牌,可是太暗了,实在看不清楚字。
【优】
「不管了,还是先看看吧。」
优正想伸手拉门把的时候……
(──!?)
【少年】
「等,等等!」
我反射性地抓住优的手腕。
【优】
「哎?哎?怎,怎么了……」
【武】
「?」
【沙罗】
「??」
武与沙罗也停下动作凝视著我。
【优】
「怎么了?」
【少年】
「呃,那个……那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己也不太清楚。
只是……总有一种……
【少年】
「完全不知道里面怎么了,贸然打开太危险了吧?」
……没错,我只是这样想而已。
不,还没思考的时候,话就好似先从喉咙窜出来了。
就像是碰到热腾腾的锅盖,手会自然而然地缩回来一
样。
我的开口是条件反射性的。
【优】
「什么意思?」
即使如此,优还是不明白。
我放开优的手腕,想著该怎么说。
然后……
【沙罗】
「说得也是。」
【沙罗】
「要是运送热水水管之类的管道破裂了,里面也许充满
了高温蒸气啊……」
沙罗替我解围。
(啊,是啊,没错……)
虽然下意识地察觉了这个危险的可能性,可是我却不能
很好地用语言表达。
我们三个人点著头表示了解。
【武】
「这样的话……试试看吧。」
武用手沾了地上的海水,把手指尖上的水滴弹向铁门。
水滴蒸发了,发出滋滋的声音。
【武】
「真的啊。」
沙罗说的没错。
【武】
「可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呢?少年……」
【少年】
「唔,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彷佛知道这个的,是我身体中的另一个谁。
那个谁只是借了我的嘴巴跟声带说话。
有这样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在我心里漾开。
【沙罗】
「总之,这样就没办法直接进去了。」
【武】
「啊啊,真麻烦。」
【优】
「嗯,是啊……」
【优】
「那就要先把发电室里的热水控制阀关起来。」
【优】
「只要止住热水,里面就会停止放出蒸气吧。」
【沙罗】
「控制阀?那个在哪里?」
【优】
「在隔壁的房间,还要进一条比较深的通道。」
【优】
「不用那么多人去……我跟……嗯,再多一个人帮我就
可以了。」
【武】
「好,那就交给我吧!」
【优】
「哎哎~,仓成~?」
【武】
「怎样!对我哪里不满意啊!」
【优】
「可是……单独跟仓成在一起,我害怕你会对我做什么
坏事。」
【武】
「喂,那个……」
【沙罗】
「那么……我来帮你吧?」
【优】
「啊,没关系的,玛由在这里等就好了。」
【沙罗】
「…………」
【武】
「那少年你呢?」
【少年】
「咦?我……?」
帮优
在这里等
大家一起去不好吗?
【少年】
「对了,大家一起去不就好了?」
我说着。
【优】
「…………」
【武】
「…………」
【沙罗】
「…………」
【优】
「的确……这样也对……」
【武】
「没必要分成两个人两组……」
【沙罗】
「这样的话,武也不会对我们下手了。」
【武】
「我就说我不会了啊」
因此,我们四个人一起前往目标房间。
在那个房间里,充满了无数个控制阀。
控制阀连接到隔壁的发电室,靠着开关控制阀可以调节
水压或油压。
『通常是由LeMU主机确保发电室的正常运作,不过
……如果是发电机本身发生故障了的话,即使是
LeMU也拿它没办法。』
『因为无法供给电力了』
『如果发生了停电,为了让发电室的操纵能以手动进行
,所以才设计了这个房间。』
……我听着优说这些话。
优从无数个控制阀中,选出合适的一支,指示武将它关
闭。
【武】
「真是的……又不是没有别人……」
武抱怨着,还是听从优的命令啾啾地关闭着控制阀。
我与沙罗站在执行工作的两人附近,只是旁观着他们。
终于……
【武】
「嗯……咕……哇……」
【武】
「啧……不行……」
【武】
「这个关不起来啊,优……」
【优】
「真没用……是男人吗?」
【武】
「你说什么啊,关不起来就是关不起来啊!」
【武】
「生锈了!连动都不动!」
【优】
「那不会用扳手啊?」
【武】
「扳手?」
【优】
「控制阀的上头不是有个螺钉?」
【优】
「用扳手把它转一转不就得了。」
【武】
「是喔……扳手……」
【武】
「喂,少年!……对了,我把工具箱拿来了吧?」
我试着在黑暗中放亮着眼睛,看着旁边四周。
【武】
「你在做什么?工具箱啊,工具箱!」
【少年】
「可是……这里没有啊。」
【武】
「啊?」
【沙罗】
「武有拿来这里吗?」
【武】
「啊,糟了!还放在发电室的前面……」
【优】
「唉……真是的……」
【少年】
「我知道了,那我去拿吧。」
我向着出口跑去。
啪唰啪唰地踏渐着水花,返回了原来的通道上。
而且……发电室就在隔壁。
还跑不到10公尺,我转了个弯,进入了发电室前的
直线通道。
【少年】
「啊,就在那里……」
工具箱放置在门口的正对面。
朝着那里靠近。
每当我一踩下脚步,水面上就漾起一圈圈波纹。
波纹撞击到墙壁,再被工具箱撞击回荡,荡漾出规则的
格子状模样。
一片漆黑,可是我却清楚地感觉到水面的摇曳,以及律
动的冰冷。
我的视线令人惊讶地鲜明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啪唰!
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右侧的墙壁附近……操作仪下方的周围。
飞溅的水滴,如波浪起伏拍打着我的脚边。
波浪轻抚着我的脚踝。
未知的恐怖,笼罩着我的全身。
我朝着空无一物的黑暗靠近。
然后……
【??】
「月拥怀中,仙女水鹭」
【??】
「梦中徐来,长夜悠悠」
【少年】
「是……是谁……?」
【??】
「今宵共君,夜赏囃子」
【??】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少年】
「喂,喂……是谁……?」
【??】
「睡意袭我,眼阖梦徭」
【??】
「睡意袭我,意归襁褓」
【少年】
「可、可可……」
我想都不想地脱口而出。
突然,身影像从黑暗中呼地浮出来,就是我昨天在增减
压室看到的少女。
而且……现在可可哼的歌……
【可可】
「可可……在等你喔。」
在我开口前,可可先说了。
【可可】
「我一直……在等你来……」
【可可】
「像仙女水鹭一样……孤单一人……」
【少年】
「所,所以……你可以来找大家啊……」
【可可】
「不行……」
【可可】
「不可能……那样……」
【少年】
「为什么……?」
【可可】
「因为你不能把我带到大家那里……」
【少年】
「……咦?」
【可可】
「你能带我去找大家吗?」
【少年】
「当,当然啊!来……走吧!一起去!」
呼地,就在我说话的一瞬间──
──啪唰!
可可的脚边荡起了水花。
水滴飞散,像雾一样飘邈着……
【可可】
「再见」
呢喃着的可可……溶化在水烟之中。
荡漾的波浪轻抚着我的脚踝。
纤细的水雾飘散,落在小小的水波上。
鲜明的黑暗中,被静静放置在那里的工具箱……
我的视线中所看到的……只有这个。
站在狭窄的通道中央,我失了神,呆滞地站着。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时间。
我带着沉甸甸的工具箱,拖着更沉着的脚步,走回控制
阀的房间。
【武】
「好了,这样可以了吧?」
【沙罗】
「还没结束吧?」
【优】
「是的,这只是开始准备的阶段……」
【武】
「啊,是喔……」
【武】
「接下来,就要修理隔壁的发电机了。」
武擦拭着额头的汗滴。
【优】
「咦?少年……你在这里做什么?」
优忽然注意到我,转头过来。
【少年】
「把工具箱……带过来……」
【武】
「工具箱?」
【沙罗】
「啊,可是已经不需要了吧?」
【少年】
「……咦?」
【优】
「抱,抱歉了……」
【优】
「那个控制阀好像一开始就关闭了」
【武】
「也就是说,想要关却关不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一开
始就关着了。」
【少年】
「不用重复解释了……我知道……」
【武】
「是喔……真惨!」
【少年】
「…………」
【武】
「嗯嗯……别生气了,这种事情常常会发生啊。」
【少年】
「我没有……生气啊……」
【沙罗】
「…………」
【优】
「怎么了吗?」
有关可可的事情,我……
还是说了
决定不说
……还是说了。
【少年】
「其实……」
【少年】
「我又看到那个女孩了」
【优】
「『那个女孩』是?」
【少年】
「在增减压室消失的那个女孩」
【少年】
「昨晚不是跟你们说过了?都不记得了吗?」
【武】
「啊啊……又是幻觉的老毛病。」
【少年】
「──才不是幻觉!!」
我声嘶力竭地怒吼。
【沙罗】
「别,别这样,少年……别生气……」
【沙罗】
「先冷静下来……」
【少年】
「…………」
【沙罗】
「你在哪里看到那个女孩?」
【少年】
「发电室的前面……」
【优】
「有说话吗?」
【少年】
「嗯嗯……」
【少年】
「『像仙女水鹭一样,孤单一人』之类的,好像是这样
说的。」
【少年】
「啊,对了!」
【少年】
「那个女孩……唱了子守歌……」
【武】
「子守歌?」
【少年】
「跟沙罗之前唱过的一样,是一模一样的子守歌……」
武与优看着沙罗的表情。
我也直盯着沙罗的眼睛看。
【沙罗】
「我……应该……」
【沙罗】
「没有……唱过子守歌吧……?」
【少年】
「说谎!」
【少年】
「沙罗之前不是唱过子守歌吗!」
【少年】
「我还记得啊!」
沙罗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优的表情也有些为难。
武别开视线,跟优与沙罗说悄悄话。
优与沙罗,也静静听着武的细语,点着头。
【少年】
「别交头接耳的!」
【少年】
「我是认真的!是真的!」
【少年】
「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武】
「OK,知道了知道了……」
【武】
「那你可以带我们到目击那个女孩的现场吗?」
【少年】
「就算去了……她也不见了。」
【少年】
「消失了……」
【武】
「是吗……可是也许她还会再出现啊?」
【少年】
「这种事,想了也没用……」
【武】
「我、我们相信你说的话。」
【武】
「不,是绝对相信。」
【武】
「嗯?所以……别自暴自弃,少年……」
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被相信的事,相反地……令我悲哀。
刚刚的耳语内容恐怕是……『别否定他的说法,适时敷
衍他一下』吧。
悲哀夺取了我的力量。
一点也不想反驳他们三个人,也不想再说服自己什么
了。
我累了,随便他们吧。
『别自暴自弃,少年……』
武的话语,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然后……
回到了发电室前,当然……
女孩并没有出现。
我们四个人,在能判断发电室温度充分冷
却之前,静静地在门前等待。
时间是冷酷的,同时也是宽容的。
时间的经过,像是一波波永无止息的浪涛……
在我心底泛起漩涡的悲哀、不安、疑问,都慢慢地消失
了。
不一会儿,我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我。
只是──『再见』,可可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还在我的
耳膜深处不断回响着……
终于……时间到了,我们惶恐地打开门。
简直就像打开澡堂大门一样,里头充满了雾茫茫的蒸
气。
室内是无法置信的闷热。
充满水蒸气的房间里,空气很沉闷,粘乎地贴着肌肤。
一呼吸,明显地感觉到黏腻的水气通过咽喉。
武像是缺氧的鱼一样,啪咕啪咕地张着嘴巴吸气。
【武】
「什么啊,你们都不觉得呼吸困难吗?」
【优】
「不要明知故问!多说话,只会觉得更热而已。」
【沙罗】
「清秋学姐……快点修完出去吧……」
【优】
「是啊,效率好一点的话就能早点结束,大家分头工作
吧。」
【优】
「那我负责这里。仓成去那里。少年你……」
就这样,大家开始修理发电机。
武与优进行著主要的作业。
不懂机械的我跟沙罗,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现在,武与沙罗在发电机的那一侧进行著作业。
优拜托我拿著手电筒照明,而她则正与发电机奋斗著。
空闲的我,思考著许多事情。
思考的事情,当然还是关于那个消失的女孩的。
我不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认为那是眼睛的错觉。
【少年】
「嗯,那次之后我想了很多……」
【优】
「想什么?」
【少年】
「就是那个女孩子。」
【优】
「啊~又是那件事?」
【少年】
「好啦,听一下。」
【少年】
「那个女孩子会不会……」
【少年】
「是幽灵?」
【优】
「啊?」
优放弃似地摇摇头,又继续回到修理工作上。
【少年】
「喂,一定是这样吧!」
【少年】
「只要这么想,就能说明数字不规则变化的原因,还有
她突然在我面前消失的事情了。」
【优】
「愚蠢……」
【少年】
「认真听我说!」
【优】
「不要。」
【优】
「正经的事情,我才正经地听你说。」
【优】
「一本正经地听蠢话,会被传染变笨。」
【优】
「就像正负数的乘法计算一样……」
【优】
「正数×正数的答案是正的。」
【优】
「负数×正数的答案就是负的……」
【优】
「对吧!负数,把螺丝刀递给我。」
我压抑着怒气,把螺丝刀放在优的手掌上。
【少年】
「那么不认真听也没关系。」
【少年】
「用笨蛋的感觉听我说就可以了。」
【优】
「什么叫做笨蛋的感觉啊……」
【少年】
「乘法啊!」
【少年】
「负数×负数不就变成正数了。」
【优】
「唔,原来如此啊。」
【优】
「OK,那在我修理完之前,我就听你说那些笨话。」
【优】
「嗯?到底要说什么?」
【少年】
「消失的女孩的事情。」
【少年】
「如果那个女孩子是幽灵的话……」
【优】
「等等。你真的相信幽灵什么的?」
【少年】
「与其说相信,到不如说是思考这个的可能性……」
【优】
「不用想这个可能性了,大概是
0.00000000000000001%吧。」
【少年】
「为什么把话说得这么绝?」
优叹著气,开始下一步作业。
【优】
「拜托?古今往来的鬼怪传说都是杜撰的啊。」
【优】
「也就是说,是以娱乐为目的所写的故事。」
【少年】
「可是,在黑暗的房间中独处的时候,难道你从来都没
有感觉到在被谁的视线盯着?」
【优】
「视线?」
【少年】
「嗯,简直就像背后有人看你一样……」
【优】
「不是你母亲?」
【少年】
「认真点……不,算了……」
【优】
「这种情况的话?一定就是错觉了。」
【优】
「妄想的产物,是根据本人的喜恶、精神状态所产生的
幻想。」
【少年】
「也就是说……神经过敏?」
【优】
「坦白说,就是这样!」
【优】
「UFO或者河童也是,都是因为人类喜欢想象。」
【优】
「多亏了想象力,人类才能进化到这个程度,可是在某
种意义上,也是危险的能力。」
【优】
「一旦过了头,妄想和现实就会发生混淆。」
【少年】
「…………」
【优】
「幽灵的真面目其实是枯萎的芒草。」
【优】
「对恐怖有兴趣的人,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他的眼中都
会有变化。」
【优】
「只要一认为『有的有的』的话,就算没有东西,也会
一直觉得它是存在的……」
【优】
「只要一想到『恐怖恐怖』的话,不起眼的东西也会令
自己感到害怕。」
继续抵抗
放弃
【少年】
「那鬼压床你又怎么解释?」
【优】
「鬼压床?」
【少年】
「嗯。就是睡觉的时候,忽然睁开眼睛身体却不能
动。」
【少年】
「那个也是神经过敏吗?」
【优】
「嗯。那个啊,一定是睡觉的时候被绑住了。」
【少年】
「被谁?」
【优】
「喜欢SM的恋人吧。」
【少年】
「怎么可能!」
【优】
「我开玩笑的……」
【优】
「所谓的鬼压床,其实是因为身体还在睡眠状态,大脑
却已经清醒了。」
【优】
「所以即使有意识,身体还是不能动。」
【少年】
「也有听说鬼压床的时候,眼睛一睁开,却发现幽灵坐
在身上的故事啊?」
【优】
「那是因为觉得『睁开了眼睛』,但其实还在作梦
……」
【优】
「由于大脑十分活跃,而同时身体没有按照意志行动,
会产生恐惧,两者相加……」
【优】
「就忽然把『像是在作梦的梦』清晰地想成是『现实看
到了』。」
【少年】
「…………」
【优】
「刚刚不也说了?只要一直拼命的想,即使是现实的东
西,也能简单地扭曲它啊。」
【优】
「嗯?你的表情……看来还是不理解?」
【少年】
「当然不理解,因为……我看到了。」
【少年】
「至少,被我看到了。」
【优】
「你不会想跟我说,『我有灵异第六感!』之类的
吧?」
【少年】
「…………」
【优】
「真的还是假的?真的打算要说啊?」
【少年】
「…………」
【优】
「嗯……知道了知道了。」
【优】
「不过,不会突然吐出粉红色的灵质体吧?」
【优】
「啊,还有,这里也禁止招灵行为喔。」
【优】
「因为一引起心灵现象,好不容易拧好的螺丝搞不好会
掉出来。」
【少年】
「你不是不相信吗,怎么这么了解?」
【优】
「因为不相信,所以才了解啊……」
【优】
「我的知识不是为了防御。」
【优】
「而是为了攻击。」
【少年】
「啊?」
【优】
「不是有深信幽灵、超能力、或UFO等超灵异现象,
以及向往那个世界的人们吗?」
【优】
「我的知识就是为了让他们哑口无言而存在的。」
【优】
「为了辩倒他们,一定要先详知敌方的情报。」
【优】
「我在大学专攻考古学,也是为了这个。」
【少年】
「考古学???」
【少年】
「说到考古学……就是掘地寻找化石或遗迹,还有
解读远古的文字是吗?」
【优】
「就算是吧。」
优跟考古学……实在是不相配的组合。
【少年】
「那么优都研究些什么?」
【优】
「才没有大到称得上研究,我还只是一年级学生,几乎
都是基础课程。」
【优】
「不仅要听教授的讲课,还参加了挖掘调查的实习,我
还在拼命理解『考古学是什么?』」
【少年】
「嗯。」
【少年】
「啊,对了,想到考古学……优听过
『LEMURIA』大陆吗?」
【少年】
「好像跟这个LeMU的名字来源有点关系。」
【优】
「已经不是听过没听过的问题了……我了解它已经达到
厌烦的地步了。」
【少年】
「??」
【优】
「LEMURIA据说是存在于公元前2亿年~5千万
年前的虚构大陆。」
【优】
「在那块大陆上,远比现代先进的文明曾一度繁荣,后
来由于未知的原因,一夜之间沉入了海底。」
简直就像在念教科书一样,优用流畅的语调说著。
(高度文明……一夜之间……啊……)
(那个,实在…………)
【优】
「学者中也有人主张这个大陆就是人类的发祥地。」
【优】
「真是的,胡说什么嘛。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嘛~。」
【少年】
「优不相信?」
【优】
「当然了。因为无论从考古学还是地质学,都没有依据
可以证明啊……」
【优】
「随著研究的进行,它也慢慢的失去了说服力……在学
术界,这已经是废弃的理论了。」
【少年】
「哎,是这样啊……」
【优】
「事实上,根本是虚构的故事。」
【优】
「宗教也是一样,神秘主义者所热中流传的故事,往往
都是虚幻的故事。」
【优】
「反正找不到根据,随便说什么都没关系,就是这样才
创造出来的吧。」
【少年】
「…………」
就因为没有根据,那些言语中才蕴含著深远的意义,不
是吗?
为什么呢……因为只有那些言语才是唯一用论证连系现
实的路径啊。
我想这些事情想得出神。
【优】
「嗯哟……嗯哟……这个螺丝好紧……」
【少年】
「啊,我来。」
我跟优交换了位置,继续拧螺丝的工作。
【优】
「呼~好累好累……肩膀都僵了。」
优压著脖子,骨头喀啦喀拉地响。
【少年】
「喂?刚刚你说的……」
【优】
「刚刚?LEMURIA吗?」
【少年】
「嗯。」
【优】
「没想到少年你是喜欢这种话题的人?」
【少年】
「这个……我也不知道,就当做打发时间跟我稍微说说
吧。」
【优】
「好好。还想知道什么?」
【少年】
「嗯。会不会是这个LEMURIA大陆惹恼了神明所
以才沉入了海底?」
【优】
「…………」
【少年】
「可能是因为LEMURIA的人们拥有了极高度的文
明,而神明为了惩罚他们的傲慢,所以才……」
【少年】
「哎?优?」
【优】
「……………………」
【少年】
「喂喂?」
【优】
「啊……不行,不行,好危险喔,差一点就要去那个世
界了。」
【优】
「真是笨,笨蛋……」
【优】
「嗯,好了。这样没问题了……」
【少年】
「………………」
【优】
「OKOK。总之,难道你想说它跟『巴比伦塔』是一
样的?」
【少年】
「巴比伦塔?」
【优】
「旧约圣经的创世记里记载的塔。」
【优】
「在那个故事中,人类为了夸示自己的繁华,准备建造
一座很高很高~的塔,一座能够通天的巨大建筑物。」
【优】
「可是,人类的这种行为触怒了天神。」
【优】
「『只是人类却如此骄傲!』」
【优】
「就这样,那座塔被神力破坏,工程因此被终止。」
【优】
「这个就是巴比伦塔的神话。」
【少年】
「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没停下工作中的手,我点着头。
【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定是湿婆神那样的神明才会做
的惩罚。」
【少年】
「湿婆神?」
【优】
「身为破坏神的再造神之-的湿婆神。」
【优】
「拥有成千的别名,以及四只手、四张脸、三只眼睛,
印度教的三大主神之一。」
【优】
「为了重生而破坏自己世界的神明……」
【优】
「藉由彻底破坏,才能诞生出蕴藏无限可能的存在。」
【少年】
「就像中途修不好,干脆从头开始重做,是吗?」
【优】
「大概吧。」
【优】
「所以,如果LEMURIA真的是因为惹脑了神明而
沉没海底,我想应该是被这样的神明所消灭的吧。」
【少年】
「原来如此……」
(破坏污秽的世界并对其净化的神……)
(惩罚高傲的人类并使其重生的神……)
【优】
「嗨嗨,手怎么停下来了,快点动手啊。」
【少年】
「已经好了。」
优指示我操作的螺丝已经全部拧好了。
【优】
「那下面来拧这个螺栓。」
我把螺丝刀递给她,接过扳手。
不知不觉间,进行工作的人变成了我。
优拿着手电筒照着我的手边,那里有三个螺栓排列成三
角形。
【少年】
「刚刚你不是说湿婆神有三只眼睛吗?」
【优】
「嗯。」
【少年】
「那这个……」
我拿着扳手,轻碰着眉间的地方。
【少年】
「还有一个眼睛,是在这里吗?」
【优】
「是呀。」
【优】
「就是用这个第三只眼,释放将这个世间烧个精光的净
化之火。」
【少年】
「哟嘿咻……那还真是厉害啊。」
我一边拧紧最顶端的螺栓,一边说着。
【少年】
「不过,如果有那样的眼睛,眼镜店的老板可就麻烦
了。」
【优】
「可以多卖一片镜片,应该很乐意吧?」
一想到那会需要特制镜架,那不是成本更高吗?不过我
没说出口。
【优】
「先不说那个……」
【优】
「解读全世界的一些文献,就会发现『第三只眼』的概
念,并不限于湿婆神身上,也存在于佛教或瑜珈的世界
中。」
【优】
「透视能力、远隔视、超视觉、灵力知觉、未来视、
过去视……」
【优】
「有人说是神力的来源,也有人说是严格修行后才能学
会的超能力……有许多说法,而其中的共通点是……」
──只要睁开了第三只眼,就能够获得真正的智慧及看
透万物的能力。
【优】
「可以说是超越人类智慧的存在,『超人』的象征。」
【少年】
「真正的智慧啊……」
我嘟囔着,重新看著眼前的螺栓。
(要是有了那个,就能恢复记忆了吧……)
【少年】
「如果真的有,我也想要。」
【优】
「想要……第三只眼?」
【少年】
「嗯。只要使用那只眼睛的力量,也许就能知道我的过
去,也能知道上次那个女孩子的真面目了。」
【优】
「…………」
【少年】
「嗯,我至少想看一看?」
【优】
「想看?」
【少年】
「嗯。如果能看的话。」
【优】
「那就给你看吧!」
【少年】
「哎?」
我抬起头。
那里……
优的脸,就在那里。
(什,什么时候……)
已经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鼻尖几乎要顶在一起,她的脸庞是如此地接近。
【少年】
「优,优……」
【优】
「不是想看吗?」
她盯著我的眼睛,说道。
【少年】
「…………」
我没有出声,脚在发抖。
心脏以从未有过的程度反复地剧烈悸动,我真以为它
已经跳出来了。
【优】
「你看,看好了?」
优撩起前面的头发,手指轻碰著额头。
【优】
「就在这里吧?」
【优】
「第三只眼……」
【少年】
「………………」
优的额头……
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被她那光滑的肌肤和香气迷住了。
【优】
「………………」
【少年】
「………………………………」
【优】
「──噗!哈哈哈哈哈哈……」
优突然捧腹大笑。
【少年】
「哎?哎?」
【优】
「玩笑,开玩笑,只是开玩笑呀!」
【少年】
「哎……哎~~~!!?」
【优】
「啊哈哈哈。滑稽~太滑稽了。」
【优】
「居然可以被我骗成这样……你太厉害了。」
【少年】
「过,过分……优……」
【少年】
「明明知道我就是这种个性,你还故意捉弄。」
【优】
「抱歉抱歉,因为你说了很奇怪的话,我就忽然有点想
捉弄你。」
【优】
「不过……那未必是假的。」
说著,优再一次用手指点着额头。
【少年】
「什么意思?」
那为什么我们的眼睛都是两只?
为了达到测量到目标物的距离、正确对准焦距『看清
楚』物体的目的,物理上看两个眼球已经足够了。这
是常识性的解释。
可是,如果真的有『三只眼』的话呢?
老实说──
脊椎动物的祖先就是三只眼的生物。
被称为原始动物的爬行类……
例如『楔齿蜥』之类的到现在仍然保有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thethirdeye)。
这个器官称为『头顶眼』,与眼球的构造相似。
这个是通过感知外界明暗来控制内分泌的器官,也就是
说可以感光。
头顶眼通常都盯著上方,可以说是为了感觉昼夜明暗差
别的眼睛。
右眼与左眼,还有上面──
也就是用来看天空的头顶眼。
可是对那些像我们人类一样进化为更高等脊椎动物的生
物而言,第三只眼在漫长进化过程中,被大脑掩藏而无
法直接感受光线。
因此光刺激的感受功能,就转移到左右两只眼球中。
这个退化了的第三只眼被称为『松果体』。
现在,在我们的脑中,松果体负责管理内分泌器官,跟
远古的时候一样,现在仍然规律地计算著24小时。
俗话说的『生物钟』,就是由松果体的能力造成的。
……在我拧螺栓的时候,优告诉我这些知识。
【优】
「虽然称为『第三只眼』,不过从人体科学方面思考的
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优】
「只是退化器官的其中之一嘛……」
【少年】
「跟盲肠、指间的蹼之类一样的东西?」
【优】
「对。就是那样。」
【少年】
「螺栓都拧好了吧?」
【优】
「OK。这样这边的工作就结束了。」
【优】
「呜~嗯……好累~。」
优伸着大大的懒腰。
我也放下双手伸展着腰。
两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
【少年】
「可是……」
【优】
「嗯?」
【少年】
「刚刚你说的那些知识,也都是为了攻击用吗?」
【优】
「唔,这个嘛……那个既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防
御。」
【优】
「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无聊知识。」
【优】
「只是,想丢却丢不掉。」
【优】
「大概已经在脑袋根深蒂固了吧。」
【少年】
「但那也是你自己愿意的吧?」
【优】
「才不是!」
【优】
「凶手是我母亲。」
【少年】
「你母亲?」
【优】
「是啊,我母亲是考古学研究者。」
【优】
「基本就是专门研究『第3视点』之类的古老概念
……」
【优】
「总之,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这些话就代替了摇篮
曲。」
【少年】
「嗯……」
(嗯?第3视点??)
怎么回事?跟第三只眼有什么关系?
本来想要再继续问下去,但身心都已经疲惫到没有力气
再问了。
(算了……下次吧。)
【优】
「明明最讨厌考古学……」
优边叹息边说着。
【优】
「但是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进入考古学系了。」
【少年】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优】
「才没有这么舒服呢……」
优落下肩膀,再一次深深地叹息。
【优】
「这是某一种诅咒。」
不一会儿,武与沙罗也结束了那头的作业。
就这样,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发电室的修理工作总算
顺利结束了。
如同沙罗所说明的,停电主要是由于气压减小,安全控
制阀被打开。
『水蒸气的压力若增加太多的话,控制阀就会自动开启
进行排气,以防止破裂。』
『通常在排出多余的蒸气之后,控制阀会自动关闭……
不过,现在外面只有一气压。』
『安全控制阀无法关闭,就会持续向外排出蒸气。』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离开发电室再次进入有控制阀的房间……
打开修理前所关闭的控制阀……
然后,再回到发电室。
【武】
「那就开开看了?」
站在发电机的开关面前,武严肃地宣布着。
【武】
「开关打开了?」
我、优和沙罗,都默默地点着头。
【武】
「心理准备做好了?」
【少年】
「好啦,快点吧。」
【武】
「喂,别吵。」
【武】
「那就开始倒数计时。」
【武】
「还有50秒……」
【沙罗】
「哎,要数50秒!?」
【武】
「还有45秒……」
武不理会她,继续数着。
【优】
「仓成~,实在太久了吧。」
【武】
「40……39……38。」
有些焦躁……
【武】
「37……36……35。」
坐立不安…………
【武】
「34。」
──啪唧。
除了武以外的其他三个人同时按下了按钮。
【武】
「喂!怎么擅自打开开关!才数到34秒啊!」
【少年】
「还剩下34秒,不管是谁都会按了!」
【武】
「连30秒都等不了吗,你们!」
【优】
「能等吗——!!」
【武】
「这个,可以说是某种仪式或是形式,总之是非常重要
的过程……」
灯亮了。
耀眼的灯光连房间的角落都照亮了。
视野一瞬间开阔了。
【沙罗】
「17……」
【武】
「啊?」
【沙罗】
「正好在刚刚的倒计时到17秒的时候,灯亮了。」
【优】
「那又怎么样?」
【沙罗】
「不懂吗?就是在灯亮以前,刚好需要17秒呀?」
【少年】
「啊,是啊……」
我知道沙罗的意思。
【少年】
「既然这样,早知道就在倒数17秒的时候按就好了,
是吧?」
【沙罗】
「嗯。」
【优】
「啊哈哈,这真是杰作啊。」
【武】
「嘁。」
或许是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武肩扛着沉重的工具箱走
出了房间。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中性浮力式电梯前。
放在那里的冻鲔鱼用空洞的眼睛迎接着我们。
下降时使用的EI已经浮上Zweite⒇Stock。
不过在左侧隔壁……标示楼层的灯亮在『3』的地方。
【武】
「哈,呦喝,嘿咻。」
搭上蛋型电梯的武把工具箱放在地上。
【沙罗】
「真像老头子……」
【武】
「吵死了,跟你比,我当然是老头啊。」
在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中,我按下了门旁的『△』按钮。
内外侧的闭水闸门已经自动关闭。
噗啵噗啵噗啵地,地板下的压载舱水箱在排放空气。
终于,电梯慢慢地开始上浮……
……没有。
【武】
「哎?开什么玩笑?」
地板下传来的声响不知何时消失了,四周恢复了寂静。
【沙罗】
「哎~又来了吗……」
【优】
「为什么一再发生这些不幸的事情啊……」
明明知道没用,我还是连续敲打着『△』的按钮。
当然……EI还是不动。
【少年】
「那么,该怎么办……」
正在我嘟囔的瞬间……
圆窗正右边的监视器上出现了画面。
【空】
「仓成先生、田中小姐、松永小姐、少年先生。」
停电期间,并没有对空消失的事情感到特别的疑惑。
因为我早已经知道空是RSD的虚拟影像。
【优】
「空,我们已经修好发电机了。」
【空】
「的确是这样。」
【空】
「十分感谢,真的……」
【武】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在卵……嗯,『EI』里
面……」
【空】
「嗯嗯……我知道。」
【空】
「EI不动了吗?」
【沙罗】
「该怎么办?」
【空】
「目前,其原因……」
【空】
「我认为恐怕是因为内部气压减少,压载舱水箱内的海
水无法完全排出造成的。」
【空】
「也就是说……」
【少年】
「浮力不足是吗?」
【空】
「是的。」
【空】
「我想到了几个浮上来的方法……」
那就是,我们『配对』分批搭乘。
阿基米德原理……浮力不足的话,减轻重量就可以了。
首先,我和沙罗搭乘EI。
空和鸠在Zweite⒇Stock等着我们。
【空】
「你们两位辛苦了。」
【鸠】
「…………」
空对我们笑脸相迎。
鸠,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跟沙罗。
然后是优和……
和一只鲔鱼一起乘电梯回到这一层。
【优】
「好,好凉呀……」
【鸠】
「…………」
忽然发现,看到抱着鲔鱼的优,鸠第一次露出了她的
笑容。
另一方面,空……
【空】
「没、没、没、没事吧!?仓成先生!!」
……慌慌张张地跑到鲔鱼旁边。
【沙罗】
「那个,学姐……你就拿着这个鲔鱼来啊?」
【优】
「当然,这是重要的粮食对吧?浪费食物会遭天谴
的?」
【空】
「那,那个……先,先别说这个……仓成先生……仓成
先生他……」
空还在鲔鱼的旁边错乱着。
难道,她真以为武变成了鲔鱼吗?
【空】
「都是因为我,害得仓成先生……啊啊!究竟怎么办才
好啊!?」
【武】
「那个……你们好像都在忙,真是不好意思……」
【空】
「哎?」
【武】
「好像都没人管我怎么样了?反正我是这种感觉……」
之后……
我们聚在一起,吃些东西、开心地聊着天。
话题当然围绕在『空的RSD系统相关之详细内容』。
话题进行当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令人意外地,沙罗相当懂电脑。
昨天得知空的正体而感到惊讶的沙罗,一听完空的解
说,就能马上全盘理解。
有关沙罗的这件事,我是听优这么说的。
【优】
「玛由啊?是Hacker(黑客)。」
【少年】
「Hacker?」
【优】
「嗯~嗯……怎么说才好呢……可以说是电脑操作专家
吧。」
【优】
「相当熟悉电脑,尤其是程式设计的能力,她可是不输
给专业人士喔。」
【优】
「写程式是她的兴趣,上次还厉害到在什么破解竞赛获
得优胜呢……」
【少年】
「破解竞赛?」
【优】
「就是破解密码的比赛,先说喔……这可不是犯罪喔。」
【优】
「是由密码技术公司主办,目的是为了确认技术的安全
性,所举办的破解比赛……」
【优】
「所以就当场让黑客们攻击自己公司的系统。」
【优】
「总之,就把它想成一个密码解读游戏大会吧。」
【少年】
「什么是游戏啊?」
【优】
「说是游戏,未免也太看扁人了。」
【优】
「那可是全世界技术一流的专家所参加的比赛喔。」
【优】
「只要在那场比赛得到优胜,可是世界首屈一指的黑客
代表呢。」
【优】
「嗯嗯……说是世界第一,也不算言过其实。」
【少年】
「世、世界第一!」
【少年】
「这太强了吧?」
【优】
「是啊」
【优】
「电脑方面……她绝对是个天才。」
说到这里的时候,RSD的解说也告一段落。
最后……空慢条斯理地说了这样的话。
【空】
「其实我……」
【空】
「必须靠『被看到』的动作,才能产生具体化。」
【空】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看到我,我就跟不存在是一
样的。」
【空】
「譬如,在场的五个人一起闭上眼睛的话……」
【空】
「在那一瞬间……我就会消失。」
结束聊天之后,我独自一个人留在原地。
现在是『自由时间』。
大家一定也是分散在LeMU中,各自享受难得的休闲
时光。
集合时间、集合地点已经约好了。
该怎么打发现在这段时间?
我无趣地发呆着。
无意识地落下视线。
地板的一面覆盖了海水。
水面上反射着天花板上装设的照明灯光。
那个就像月光一样,绽放皎洁冰冷的光芒。
我把指尖浸到水中。
──啵刹。
荡出了波纹,水面晃动着。
映照的光芒被打乱……然后慢慢回到原状。
我就这样伸出手,想要抓住水面的光。
可是……
紧握的手中只剩一些海水……我碰不到那个光。
不管我着复了几次,就是得不到月亮。
忽然,空刚刚说的话在脑中苏醒。
【空】
「如果没有人看到我,我就跟不存在是一样的。」
我倒在凉椅上,闭上眼睛。
想着空的事情……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一下子就变模糊了。
………………
…………
……
说是打盹,未免也太久了……
我继续熟睡着。
一醒来,就看见空。
【空】
「少年,大家都在等你喔?」
空凝望着躺在凉椅上的我的脸,静静地说着。
还没睡醒的状态下,随着空前往集合地点──会议室。
呆滞地走着,我想到了。
睡前空说的话──
『如果没有人看到我,我就跟不存在是一样的。』
不知为何,就是在意这句话。
我问身旁的空为什么会这么说。
然后……空如此回答着。
【空】
「有人在『看』我」
【空】
「靠着这个行为……我才会出现。」
【空】
「视线──视点」
【空】
「是人的视点创造了我」
【空】
「少年……」
【空】
「当你闭上双眼的时候,我也将消失。」
试试看
什么都不做
【少年】
「闭上眼睛的时候……」
我尝试着用手覆盖自己的眼前。
忽然,空的身影消失了。
如果空是实体的话,尽管手掌遮住了空的头部,手掌下
应该还是可以看得到空的下半身。
可是现在……空不见了。
雷射光被手掌阻断,所以无法将空的影像照射在我的视
网膜上。
感受到她存在的『不确定性』及『虚无』,我开始有些
害怕。
慌张地拿开手。
美丽女性的姿态与声音依旧存在。
她温柔平静地笑着。
【少年】
「空……?」
【空】
「什么事?」
我的呼唤是没有意义的。
也许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会有回应罢了。
她的『虚无』,也是个不知何时会消失的『危险』。
令人感到不安的同时,也令人充满神秘的憧憬。
我被她彻底地迷惑了。
【空】
「什么事情啊?别这样盯着我看。」
空的脸颊红了。
【少年】
「呵呵……没事,没有什么事。」
害羞似地,空用力地咬着嘴唇。
【空】
「对了,少年……」
【少年】
「嗯?」
【空】
「少年……看过月亮吗?」
唐突的询问。
我切换着意识,开始寻找确切的答案。
【少年】
「嗯~嗯……月亮啊……」
【少年】
「好像没有什么记忆?」
【少年】
「那个……因为我没有记忆……」
【少年】
「所以我没办法直接说『确实看过』之类的话。」
【少年】
「可是……我知道『月亮』是什么……所以我想……
我应该看过吧。」
【空】
「我懂了」
【空】
「那么,就当做少年曾经看过满月的夜吧。」
【空】
「当时如果少年闭上眼睛,月亮会在哪里?」
【少年】
「哈哈……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少年】
「一定就在那里啊」
【空】
「那么,如果全世界的人类,一起闭上眼睛的话?」
【少年】
「我不懂这个问题的涵义……」
【少年】
「即使全世界的人类一起闭上眼睛,月亮也绝对不会消
失。」
【空】
「真的吗?」
【少年】
「嗯」
【空】
「那要怎么确认?」
【少年】
「睁开眼睛就好了」
【空】
「那就不符合原本的假设了」
【空】
「我要问的是『有没有不需要经由观测,就能确认月亮
存在的方法?』」
【少年】
「?」
【空】
「当少年闭上眼睛的时候,世界真的存在吗?」
【空】
「如果不只是我,就连LeMU的一切全都是RSD幻
影的话……那怎么办?」
【少年】
「……咦?」
【空】
「要怎么证明,少年现在看到的墙壁、天花板,以及其
他所有景色全都是实体呢?」
(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RSD幻影?)
我慌张地环顾着四周。
【空】
「呵呵……抱歉,我只是开玩笑。」
【少年】
「开玩笑?」
【空】
「嗯嗯……LeMU确实存在的。」
【空】
「因为少年好像没有什么自信回答……所以我才想捉弄
你。」
空掩着嘴巴,咯咯地笑着。
【空】
「不过,我只能对你这么说。」
【空】
「人类为了认识世界,除了利用五感的任何一个之外,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空】
「若是失去了所有感觉的话,就会不知道这世界到底存
不存在。」
【空】
「反过来说,也许就是视点创造了全世界。」
【空】
「这里的视点不单指『视觉』,而是指听觉、嗅觉、味
觉、触觉等所有感觉。」
【空】
「所有感官的单位──那就是视点」
【空】
「而我……」
【空】
「我……就和月亮一样。」
【空】
「你明白了吗?」
空所说的内容,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
只是……『我和月亮一样』……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出神地想起出现在漆黑暗夜的青白色月亮。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
令人意外地,我很快找到答案。
就我所知,月亮不会叫,没有气味、也没有像苹果般的
酸甜滋味。
发现月亮的存在,只能靠着微弱的引力以及青白的光辉。
一这么想,月亮也和空一样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月亮,因为我相信『存在』而『存在』着……
空,也因为我相信『存在』而『存在』着……
也许……这就是空想说的。
【少年】
「嗯……我懂了。」
我回答。
空温柔地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
不知怎地,我好似闻到了苹果般的酸甜香味。
夜晚到来了。
海中比原来稍稍暗了一些。
所幸,LeMU的状况没有恶化。
武做的塔滋塔三明治被当成简单的晚餐。
顺带一提,上次的冷冻鲔鱼,因为没有人收拾,而被丢
弃在一旁。
用过餐之后,已经无事可做。
【武】
「呼啊~~~~~~~~~~~~啊哦。」
【优】
「呼啊~~~~~~~~~~~~啊。」
【少年】
「呼啊~~~~~~~~~~~~啊。」
【鸠】
「呼啊~~~~~~~~~~~~啊。」
【空】
「呼啊~~~~~~~~~~~~啊。」
【沙罗】
「呼啊~~~~~~~~~~~~啊。」
武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地传染给大家。
【沙罗】
「而且……好困呢……」
【武】
「是啊……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啊。」
大家靠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没有紧迫的危险,也没有任何进展。
由于受困的状况毫无改变,时间也变得停滞。
【优】
「仓成,你真是懒散哦……」
虽然优这么说,但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困。
【优】
「不要懒懒散散的样子……」
【武】
「可是,就算现在在馆内转来转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吧?」
【武】
「结果……还不是只能等救援队来?」
【优】
「啊,是啊……」
【优】
「啊啊,对了对了,我要出去一下……哎,唉咻……」
喀啦喀啦地扭着脖子,优从椅子上起身。
【沙罗】
「咦?学姐,你要去哪里?」
【优】
「嗯,唔,也不是要去哪里,也不是散步……」
【优】
「我要是不起来动动身体的话,就会觉得累……」
【沙罗】
「啊!吾得一妙计也。」
沙罗举着手站起来。
【优】
「好主意?」
【沙罗】
「诸位皆身动而嬉。」
【优】
「好啊……譬如什么游戏?」
【沙罗】
「忍者模仿。」
【优】
「那,那个,有点……」
【空】
「那捉迷藏怎么样?」
看来,空也有点兴趣。
【优】
「嗯……那个还可以。」
【优】
「嘿呀!大家一起玩吧。」
【武】
「哦,喂喂。为什么要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啊……」
【优】
「对了,少年你呢?当然会参加吧?」
【少年】
「哎?我也?」
【优】
「因为我刚刚说大家一起玩啊?少年也必须参加……」
【鸠】
「我不参加。」
【武】
「还有我也是。」
【优】
「不行!我刚刚不是说『除了鸠之外的人』都要参加
吗?」
【武】
「那我也不参加!」
【少年】
「唔……」
【少年】
「我明白了。我也参加。」
的确,我也想多少排解这个倦怠感。
【优】
「好……决定了!」
【优】
「田中选手、松永选手、茜崎选手、仓成选手、少年选
手──总共五名选手入选。」
【武】
「………………」
【沙罗】
「不过,只有单纯的捉迷藏不觉得有点无趣吗?」
【优】
「是啊……」
【空】
「那踢罐子可以吗?」
【少年】
「空,没想到你连这么原始的游戏都知道……」
【优】
「嗯,对啊……没想到你会玩这么独特的游戏啊。」
我们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
然后……
【鸠】
「唉……」
【鸠】
「真是没办法。」
鸠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就这样,向房间的角落走去……
啪地,把房间的电灯关了。
【武】
「做、做什么呀,冷不防的。很暗啊。」
【鸠】
「怎么样?这样高兴了吧?」
【全体】
「??」
【鸠】
「真是无趣……」
【鸠】
「连我也变得奇怪了。」
【全体】
「????」
鸠憎恶地瞥了我们一眼,走出了房间。
【优】
「什么啊……那个?」
【沙罗】
「谁知道?」
【空】
「可能是因为太吵了,让她不高兴吧?」
【少年】
「不过,也用不着关电灯吧……」
【武】
「什么连她也……奇怪的是她吧?」
【武】
「反正过一会她肯定会回来的。」
【优】
「嗯,少年?不好意思,可以帮忙开灯吗?」
【少年】
「嗯。」
我正要走去开关的地方……
【沙罗】
「等一下!」
【少年】
「怎么了?」
【沙罗】
「既然这样了,就关着灯玩吧?」
【少年】
「哎?」
【沙罗】
「黑暗中玩捉迷藏……啊,不是,是踢罐子。」
沙罗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罐子。
【沙罗】
「这个叫做『暗鬼』。」
【优】
「挺有趣呢,嗯,就这样决定!」
【空】
「我也赞成。」
【少年】
「比起普通的捉迷藏,这还比较刺激呢。」
【武】
「…………」
【优】
「当然,仓成也OK喽?」
【武】
「呼……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就这样,全员一致(除了鸠)决定了暗鬼这个名字。
首先,用猜拳决定谁当鬼……
【沙罗】
「一二,剪刀石头布!」
【武】
「呜哇,输了!!」
……胜负立判,只有武一个人输了。
【优】
「那么,就决定仓成当第一个鬼!」
【沙罗】
「开踢了。」
【空】
「请加油。」
大家都笑咪咪地看着武。
武看起来相当后悔。
【少年】
「给,请多关照,武。」
我把空罐交给武。
【优】
「不过呢,三层都可以作为藏身之处!好喽,大家快去
躲吧!!」
【优】
「好……」
【武】
「等,等一下!」
优举起一只手准备下号令,但被武急忙制止了。
【武】
「优,你刚刚说什么!?」
【优】
「去躲吧。」
【武】
「不是,在这之前。」
【优】
「可以躲的地方是整个三层。」
【武】
「……真的假的!!」
【武】
「不是躲在会议室里吗!?」
【优】
「这个房间那么小,可以躲的地方很少啊。」
【武】
「所以就变成了全部三层!!」
【优】
「啊,当然,有一些区域因为进水到不了,然后紧急通
道里、楼梯上也没有地方可以躲呀。」
【武】
「即使这样也太大了吧!!」
【武】
「对鬼实在太不利了。在找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有其
他家伙冲回来……」
【优】
「那有什么关系嘛。」
【武】
「不行,游戏无法成立,这是现实问题。」
【优】
「真是的,你事真多啊……」
【空】
「说的也是。的确有点不公平,这样的话……」
【空】
「那么,把三楼区域的照明全部熄灭……相对的可以让
声音听得更清晰。」
【空】
「声音变大的话,只要有人在有水的通道上移动,就会
被听到。这样的话,做鬼的人就比较有利了。」
【空】
「然后我也让你们能知道我的行踪。通过声音变换机来
发出合成的足音……」
【武】
「OK,就这么办!」
【空】
「啊,可是……要是走到罐子处,我该怎么办?」
【少年】
「哎?啊……」
【武】
「啊啊,是啊,空不能踢罐子呀!!」
我们现在才发现,如果玩捉迷藏的话,也许只要禁止空
瞬间移动就好了……
【沙罗】
「那,我跟你一对。」
【沙罗】
「不管是当鬼还是藏躲的时候,空跟我的距离都必须维
持在半径一米的范围以内。」
【沙罗】
「这样的话,我踢罐子就行了……」
【沙罗】
「如何?就这样吧?」
【空】
「好的,麻烦你了。」
还定下了空绝对不能使用生命反应侦测以及LeMU
监视器等设备等规矩。
【少年】
「嗯,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优】
「好,准备完毕。」
看起来每个人都已经清楚了。
【武】
「那,开始数喽~?」
【武】
「一、二、三……」
从武闭上眼睛开始数的那一刻,我们就冲出了会议室。
一起冲出了会议室。
啪唰,啪唰,啪唰……
跟平常比起来,踏着水的声音更低、也更深。
(原来如此……『声音变大』的意思就是这个啊……)
为了不搞混自己跟别人的声音,应该多注意一下回音。
另外我们还必须分辨出『鬼』与『非鬼者』的脚步声。
可是对鬼而言,自己以外的脚步声则都是敌人。
原本对我们绝对有利的不公平条件,已经被削弱了。
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跑了好一会,已经离会议室有一段距离了。
【优】
「好了,STOP!!」
跑在前头的优叫住我们。
【少年】
「怎么了?」
【沙罗】
「学姐,不赶快躲起来会被发现的。」
【优】
「好好,先听我说。」
【空】
「似乎有什么战略是吧?」
【少年】
「战略?」
【优】
「嗯,没错。」
【优】
「如果按照平常的玩法,应该要分散躲起来的……」
【优】
「可是这样一来,输的可能性也高了吧?」
【少年】
「游戏不就是这样吗?」
【优】
「太天真了!天真啊,少年!说到游戏,是男人就一定
要争取胜利!」
『优不是女的吗?』
我急忙吞下这句无意义的插话。
【沙罗】
「不过学姐,必胜的方法是不存在的吧?」
【优】
「哼哼哼……你真的这么想?玛由同学?」
优卷弄着沙罗的发束,一脸得意的表情。
【少年】
「喂,别卖关子快说吧。」
【优】
「我们拥有鬼没有的东西……只要想出那样东西,答案
就自动出现喽!」
【沙罗】
「我们拥有……」
【少年】
「鬼没有的东西……」
【空】
「是人数吧。鬼──仓成先生只有一个人。」
【优】
「YES!就是这样!」
我懂了
还是不懂
【少年】
「啊啊,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是人海战术吧。」
【优】
「没错,我们一口气冲过去,鬼一定会手忙脚乱的。」
【空】
「不管是谁被发现了,其他人就马上去踢罐子。」
【空】
「就算那个人也被发现了,再换另一个人去踢罐子。」
【优】
「嗯……这样集中火力攻击,鬼一定招架不了吧?」
【沙罗】
「原,原来如此。」
【优】
「那么,全员解散之后,就对会议室的罐子进行突
击。」
【优】
「一踢到罐子,马上逃离。」
【优】
「就在反复的游击战中,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
【少年】
「可是,这样好像有点卑鄙吧?」
【优】
「才不会,人海战术是用兵的基本策略,是大家都默认
的。」
【少年】
「就是多数人的暴力吧?」
【优】
「这叫民主主义作战。」
【少年】
「不明白。」
【优】
「民主主义……多数决定……」
【优】
「也就是……少数为弱者。」
我们一分散之后,就各自从不同的方向奔向会议室。
话虽如此,脚步声实在很大。
要是不快点,就会被鬼发现了。
至少在我被发现以前,有人先踢到罐子就好了……
【武】
「看到了,是谁!!」
【少年】
「哇!」
突然,从背后冒出了武的声音。
一直太在意自己的脚步声,竟然没发现他的靠近。
这个距离……逃不了了。
我立刻明白了这一点。
【少年】
「唉呀,被你发现了……我是第一个?」
【武】
「啊啊。」
【少年】
「我输了。要是所有人被你捉到,下一次就是我当鬼了
吧?」
【武】
「应该是这样吧。」
【少年】
「是啊。谁赶快来救我啊。」
【武】
「…………」
【少年】
「…………」
【武】
「…………」
【少年】
「喂,武,如果你不回去『踩罐子』,我可去踢了?」
【武】
「你还蛮懂『踢罐子』的规则呢。」
【??】
「嗒——!」
咚!!
【武】
「呜哈!」
啪呛!!
优忽然从旁边冲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记跳
跃交叉斩将武打倒在地。
【武】
「咕噜咕噜……」
武从头以下全都埋进水里。
【优】
「呀哈哈哈。」
优指着趴在水中的武,咯咯地笑着。
【武】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噗喝!!」
武甩着海水,狼狈地站起来。
【武】
「你、你给我记着~~!!」
【优】
「呵呵呵呵……已经分出胜负了!」
【武】
「休、休想,等等!」
【优】
「叫我等我就等啊!」
【武】
「你这东西!我要报飞斩之恨!」
武猛然地飞奔起来追着优。
【少年】
「…………」
【少年】
「那么……我也要去踢罐子了。」
我则悠然地走向会议室。
一进到会议室……
【武】
「抓到少年!踩罐子!」
武指着我大声宣布着。
他正踩着罐子。
优在他附近,垂头丧气。
看来她失败了。
(唉呀……)
【武】
「哼哼哼,太天真了,优!你斗不过我!」
【优】
「太狡猾了!仓成偷挪了罐子的位置!」
【武】
「你又没说一定要放在哪里。你还不是对我进行突然袭
击,彼此彼此。」
【优】
「是是。那然后呢,我是第一个被『踩罐子』的人
吗?」
【武】
「喔,是啊。」
【优】
「作战失败了……」
【武】
「……啊?作战?」
从房间对侧的入口,传来了啪唰啪刷的脚步声……
【沙罗】
「咻哒哒……吾等前来拜访!」
【武】
「抓到了空和沙罗。」
武做了『踩罐子』的动作。
【空】
「唉呀,田中小姐,你先到了啊。」
【优】
「跟预定的计划有点出入。」
【沙罗】
「清秋学姐,是不是太早冲出去啦?」
【少年】
「不是明明说好大家要一起冲的吗?」
【武】
「你们的作战计划就是这个啊……」
【优】
「嗯……本来觉得,大家一起来踢罐子你就没法防御
的。」
【武】
「啊,你们可真会动歪脑筋。」
【优】
「嘿嘿嘿嘿。」
优露出调皮的表情,害羞地笑着。
我们再一次聚集在房间的中央。
【武】
「那个,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捉到了所有人……」
【武】
「首先,禁止像刚刚那样一起联合踢罐子的方式。」
【优】
「哎!什么啊……」
【武】
「我可是无所谓,如果你同意等一下要被同时攻击
了?」
【优】
「不行。」
【武】
「那就对了,这样就不好玩了。」
【武】
「鬼算着时间去找人,可是其他人却趁机去踢罐子……
这样游戏就没意义了。」
【优】
「好的……了解了……」
因为这次换自己当鬼,优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武】
「大家也没问题吧?」
我、空、沙罗,大家都点着头。
【武】
「好,下次优当鬼。」
【武】
「空罐子在那里,自己捡吧,随你放在哪,然后就开始
倒数──」
啪铛————!!
铛嘎啦嘎啦嘎啦……
黑暗中,只听到罐子被踢飞的声音。
【武】
「喂,是谁踢的?」
【优】
「不,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优就一溜烟地逃了。
【武】
「你这家伙……」
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也四散奔逃。
【优】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LUCKY……」
优边跑边说。
【沙罗】
「千钧一发啊。」
【少年】
「不过,踢罐子的人到底是谁?」
这里的四个人都被鬼捉到了。
被捉到的人不能踢罐子,这也是一条规则。
【沙罗】
「不是我,也不是学姐,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踢啦。」
【少年】
「我也没踢啊。」
【全体】
「……………………」
【空】
「是不是小町小姐?」
【优】
「鸠?怎么可能~。」
【沙罗】
「可是,只能这样认为了啊。」
【少年】
「会不会鸠其实也很想参加?」
【空】
「她一定是不好意思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鸠也许也是有可爱的地方的。
【沙罗】
「啊哈哈哈。遇到她的时候一定要跟她道谢。」
边说着,沙罗边开心地笑着。
【优】
「那么,就在这里解散吧。」
站在T字路口的中央,优提议道。
【沙罗】
「于此暂别,祝武运昌盛!」
【空】
「稍后再会。」
优、沙罗和空,各从左右两边分头前进。
这样,我……
跟着优
跟着沙罗与空
【空】
「咦?少年?」
【沙罗】
「少年也来这边?」
【少年】
「嗯,是啊……对了,你们打算躲在哪里?」
【沙罗】
「要一起逃的话,你也想想吧!」
就这样,我跟她们两个人一起跑着。
【沙罗】
「对了!想到了好主意!」
沙罗突然停下来说道。
【少年】
「什,什么?」
【空】
「怎么了?」
【沙罗】
「此时唯忍术也。」
【少年】
「忍术?」
【沙罗】
「空部下!命你于武氏来时,以RSD示其无人之
路。」
【沙罗】
「此乃『科学忍术─隐身蓑衣』。」
【空】
「哎?可是这样……」
【少年】
「不就违反游戏规则了?」
【沙罗】
「别这么顽固嘛,虽然禁止瞬间移动或生命反应检测,
但是又没禁止使用LEMMIH本身的功能。」
【少年】
「太狡猾了。那样很卑鄙。」
【沙罗】
「这叫密技。」
【少年】
「不行,我不认同这方式。」
【空】
「很抱歉,我也不赞成。」
【沙罗】
「唉!」
【沙罗】
「那么……『科学忍术-分身术』呢?」
【少年】
「啊?」
【沙罗】
「用RSD显示许多我们的影像来扰乱武。」
【少年】
「还不是一样!」
【空】
「那个,难道没有不使用LEMMIH的忍术?」
【沙罗】
「嘁……纵使忍术或直觉亦无能为力也……」
就在这个时候──。
【沙罗】
「有人来了……」
【空】
「是田中小姐吗?」
【少年】
「嗯……」
透过黑暗,窥视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那个背影……
【沙罗】
「啊!」
【少年】
「不,不对,是武!」
【空】
「哎?真的吗?」
【少年】
「快点!快躲起来!」
我们就这样直接冲出通道。
【空】
「啊,不行!那里是……」
眼前树立的,是紧关的闭水闸门。
【少年】
「糟了!」
【沙罗】
「死,死角!?」
【空】
「所以我刚刚就说了……」
这边完全没有可以躲藏的房间。
这种情况下,随便一个房间就好。
武的确是向着这里走来了。
这样下去会被他发现的!?
【沙罗】
「哇!怎么办?怎么办?」
【空】
「只好听天由命了。」
慌张的沙罗、放弃的空。
我……
【少年】
「不行……还不能放弃!」
听这个脚步声,在武抵达之前,还能够逃进附近的房间
……我这么判断。
【少年】
「走吧!一定来得及。」
我引着沙罗和空跑回通道上。
看见了房间入口,随即跃进房间中。
可是──!
【武】
「喂,这不是少年嘛!」
(哇!怎,怎么办!?)
难道……被捷足先登了??
【少年】
「不,不行!回去!!」
【沙罗】
「哎?哎?什么意思!?」
正当想要折返回去的时候……
【武】
「找到了!」
武就出现在那里。
【少年】
「!?!?!?」
【沙罗】
「啊啊……」
【空】
「被发现了。」
【武】
「真是的,一下子就找到了……」
【沙罗】
「讨厌!少年不是说来得及吗?」
【少年】
「可是……可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踩罐子>
不久之后,优也被找到了。
我们在会议室集合。
【武】
「好!现在只剩鸠了。」
武踩着罐子,一副满足的样子。
【武】
「不过,还真奇怪……」
【少年】
「奇怪?什么?」
【武】
「刚刚罐子不是被踢走了吗?可是……罐子明明还留在
原地啊。」
【优】
「啊?你说的什么意思?」
【武】
「就是应该被踢掉的罐子,居然还立在原地!」
喀啦喀啦地踩着罐子,武说着。
【武】
「就好像根本没人踢过它一样。」
【空】
「被踢的罐子应该躺倒,而不会这样立着吧?理论上是
不可能的。」
【武】
「而且还在原本的位置上!?」
【空】
「这个……有点奇怪。」
【沙罗】
「先别说这个了,快去找鸠吧?」
【优】
「对对,你那些不服气的抱怨就到此为止吧?」
【武】
「现在失败的是你们了。」
【优】
「是是,没错,您说的对……」
【沙罗】
「知道了,请快去找她吧。」
优跟沙罗两个人一起挥着手,赶着武出去。
【武】
「真是的,那么凶……一点都没有赢的感觉……」
武埋怨着走出了房间。
………………
没有多久。
吧铛——————!!
铛咯啦咯啦咯啦……
黑暗中,传来罐子被踢飞的声音。
【少年】
「啊,咦咦??」
【优】
「什,什么啊,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
【沙罗】
「好机会!」
【空】
「可,可以吗……」
【少年】
「可以……吗?」
虽然困惑,我们还是展开第三次的逃脱。
【武】
「喂!游戏规定被发现的人不能踢罐子啊!」
遥远的后方传来武的叫声。
当然,我、优、沙罗和空……谁也没有踢罐子。
『一定又是鸠了』。
『不知不觉潜入了房间』。
我们是这么想的。
………………
………………
………………
结果,我们又被捉到了。
为了让认为我们违反规定的武能够马上找到大家,我们
并没有躲在很远的地方。
武一边指认着每个人,一边小心谨慎地『踩罐子』(当
然也包括鸠的份)。
这次没有人踢开罐子……
【武】
「这次换少年当鬼了。」
【少年】
「知道了。数到一百是吧?」
我接过空罐子,脸向下坐在椅子上。
【少年】
「那就开始了……」
【少年】
「一、二、三……」
我留在原地,武他们离开了会议室。
【少年】
「一百,嗯……」
睁开眼睛。
我把空罐放在旁边。
而且,离入口尽可能远。
环视着四周的阴暗处,似乎没有任何人。
(那么去捉他们吧……)
总之,先找个房间去看看。
中央控制室
LEMURIA遗迹
电梯间
休息区
商店
来到了中央控制室。
虽然我觉得这里头应该没有地方可以躲……
【少年】
「啊!」
将房间整个包住的大画面监视器与操作仪前。
那里有一个人,是鸠。
散漫地坐在椅子上,对着没有画面的萤幕发呆。
【少年】
「鸠,找到你了!」
我指着她宣布着,鸠厌烦地转过头看我。
【鸠】
「那个……」
冷眼瞪着我。
【鸠】
「我没有参加。」
【少年】
「又来了,刚刚你明明就踢了两次罐子~。」
武也许容易上当,但是我的话,才不会这样。
【鸠】
「…………」
──为了小心谨慎起见,我还是踩了罐子。
接下来是哪里呢?
LEMURIA遗迹
电梯间
休息区
商店
会议室
LEMURIA遗迹。
游乐区的主题是远古时沉入海底的大陆。
伫立在黑暗中,那种不寒而栗的气氛,让我也有种沉入
深深海底的错觉。
……不,一半是对的。
锵……
──嗯?
感觉现在有人。
(是谁……)
……………………
是错觉吗?
不,不对。
前方的建筑物……里头的幽暗处隐约可以看到人影。
可是因为太暗太远,实在不能确定是谁。
那个人并没有发现我,只是屏住气息静静地藏着。
可是,还是保持随时可以奔跑的姿势。
要是随便靠近,可能会被他逃了。
从这个位置,应该就能知道是……
那个……那个身形…………
【少年】
「优、优,找到了!」
【??】
「!?」
那个人认了输,朝我走来。
【优】
「为什么知道?」
猜中了!
我的直觉看来还满准的。
──踩罐子。
接下来是哪里呢?
电梯间
休息区
商店
会议室
来到休息区。
乍看之下,似乎没人……
……咦?
我发现了一件事。
耸立在广场上的一根根石柱,其中有一根柱子的形状很
怪异。
不,正确来说……感觉柱子的上部附着一个『怪异的东
西』。
我靠近了那根柱子。
【少年】
「………………」
果然有『什么东西』。
虽然从这里无法确认那个是什么东西,不过那肯定是
人。
难道想当考拉吗?
万一掉下来该怎么办呢?
(而且,那个可以称做是躲藏吗?)
我叫着那个『黏得紧紧的谁』。
【少年】
「那个——不累吗——?很危险啊。」
【??】
「…………」
【少年】
「而且,你还真有耐心。」
【少年】
「我看穿你了,武。」
【武】
「呜啊……为什么知道是我?」
武从柱子上滑下来。
(会做这么愚蠢动作的人,也只有武。)
【少年】
「找到了!」
──踩罐子。
只剩下沙罗跟空。
为了寻找她们两个人,我在Dritte⒇Stock
来回穿梭着。
──!?
会议室那边有脚步声。
肯定是沙罗她们。
(难道她们想要踢罐子!?)
我全速奔向会议室。
会议室的入口。
有两个人现在正准备钻入门里。
──沙罗和空。
我追着她们,猛力往前冲进房间。
【少年】
「沙罗和空,找到了!」
鞑鞑鞑鞑鞑鞑鞑……
可是沙罗忽视了我的宣布,继续跑着。
面对着罐子,直线冲刺。
简直就像知道罐子放在哪里一样。
(惨,惨了!应该改变罐子位置的。)
我也冲向罐子。
鞑鞑鞑鞑鞑鞑鞑……
──沙罗会先踢到?
──我会先踩到?
【沙罗】
「啊————!」
【少年】
「什么啊!!」
两个人撞在一起滚倒在地上。
【少年】
「痛痛痛……」
【沙罗】
「好痛……」
【少年】
「啊……」
一回神,才发现我趴在沙罗身上。
沙罗睁开眼睛看着我。
勉勉强强用手腕撑着,只能抵挡着最后的接触……
她的脸就在这么近的距离。
【少年】
「…………」
眼前的她,有着彷佛要将我吸入的瞳孔、曲线优美的鼻
子、微启的双唇、还有口腔深处湿润的舌头……
【沙罗】
「…………」
沙罗口中吐出的气息,直扑向我的脸。
刚刚一路奔跑的她,肌肤仍有些发烧。
汗的味道。
我跟沙罗两个人的汗混在一起的味道。
我直接地、间接地感受着她的体温。
呼吸急促……脑袋一片空白。
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们像是被施了咒一样,维持这个姿势,互相看着对
方。
沙罗的脸颊慢慢鼓涨。
(糟,糟了!生气了……)
对了,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罐子……罐子没事吧??
转头四下寻找着空罐。
………………
──没事!!
飞快地从沙罗身上跳起来,我指着她,高声地宣布。
【少年】
「沙、沙罗和空,抓到了!!」
然后,意气风发地踩下罐子。
──这个,就是最后的『踩罐子!』
【武】
「不过,速度还真快啊。」
【空】
「还不到仓成先生一半的时间呢。」
【武】
「谁叫我当鬼的时候,有那么多人违反规定!」
【优】
「不过,当时那么暗,你还能直接叫出我的名字,你的
直觉真是厉害耶。」
大家围着我,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
【沙罗】
「那个,学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优】
「啊,玛由不知道呀。这孩子呀……」
优抚着我的头,开始说起她和武被发现的过程。
【武】
「喔,鸠!你最好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参加啊?」
【鸠】
「…………」
不知何时,鸠也回到了会议室。
此时的鸠不顾武的询问,倒进椅子里刻意假睡……
忽然,我感到一阵视线,回过头来。
【沙罗】
「…………」
沙罗用诧异的目光直盯着我。
难道她还在生气……
(那是个意外呀……)
我觉得有些尴尬,别过眼神。
就这样,暗鬼的游戏结束了。
结果,当时到底是谁踢了罐子,至今还是一个谜……
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夜,越来越静了……
我们在平稳的时间中……
正享受着平稳的睡眠。
──RettungStation。
睡眠当然是必要的,那么……要睡在哪里呢?
在DritteStock有四张床。
增减压室里一张、
RettungStation里二张、
还有同样在RettungStation里
的『诊疗台』一张。
鸠行踪不明、空不用睡觉,刚好剩下四个人。
因为武很危险,也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被隔离在增
减压室。(某种意义上是禁闭)
优与沙罗以身为柔弱女子的理由,也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而占领了两个床铺。
我现在则躺在……硬梆梆的诊疗台上。
【武】
「喂……少年……」
【武】
「少年……」
【武】
「睡了吗?」
武摇晃着我的身体。
【少年】
「那么大力摇,即使睡着也醒了……」
【武】
「嗯?到底是哪个?睡着了,还是醒了?」
【少年】
「看了不就知道?」
【少年】
「熟睡中……」
我闭着眼睛。
【武】
「喂,别这么冷淡嘛~」
【少年】
「…………」
【武】
「我睡不着……」
【少年】
「你昨天睡得可是打呼声不断……」
【武】
「可是,我现在一个人在那个狭窄的增减压室呀。」
【武】
「简直就像被关在棺材里一样……」
【少年】
「你不是跟昨天一样睡在同一个地方吗!」
【少年】
「不管在棺材里,还是在Cafe⒇Au⒇Lait
(咖啡欧蕾)里,武都一样能呼呼大睡吧?」
【武】
「哦……好厉害……」
【武】
「kan-o-ke(棺材的日文发音)跟ka-fe
-o-re(Cafe⒇Au⒇Lait的日文发音)」
【武】
「『Cafe⒇Au⒇Lait里有清醒作用的咖啡因』」
【武】
「『所以普通人在Cafe⒇Au⒇Lait里根本睡
不着……』」
【武】
「『可是武呢……也就是神经发达的我,根本就不受影
响,还是可以呼呼大睡』」
【武】
「你是利用这个道理,才用Cafe⒇Au⒇Lait
跟kan-o-ke押韵吧?」
【少年】
「呆瓜」
【武】
「哼……竟然敢骂比你大的人『呆瓜』!」
【少年】
「睡了」
【武】
「啊~拜托啦,少~年……陪我一下嘛~」
【少年】
「晚安」
我开始打鼾。
呼……
砰当。
武将我从诊疗台上拉下。
【少年】
「真是的,什么!快说!」
【武】
「哎哎,好,好……」
【武】
「我是想说……都是男人,就一起来喝一杯啊……」
【少年】
「不要!」
【武】
「我也不要!」
【武】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武】
「少年不陪我,不要啦!」
然后……
【优】
「──吵死人了!」
【优】
「──够了没,快睡啦!」
躺在隔壁床上的优,忽然插起话来。
上半身爬起的样子,在黑暗中释放出不寒而栗的白光。
【武】
「啊,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我被武押着走出RettungStation。
【武】
「这个嘛……首先到商店拿些啤酒吧。」
武跨出大步走着。
我还站在原地。
【少年】
「LeMU里面有啤酒吗?」
【武】
「嗯嗯……好像不是贩卖品,应该放在冰箱的最里
头。」
【武】
「可能是店员偷藏的吧……」
【少年】
「不过……我不喝酒……」
【武】
「啊嗯?怎么了?」
武停下脚步,回过头。
【少年】
「因为我未成年」
【武】
「那又怎么样?」
【少年】
「未成年是不能喝酒的,日本法律有规定。」
【武】
「也就是说……你不想犯法?」
【少年】
「嗯……嗯嗯……」
【武】
「可是你吃了塔滋塔三明治,也喝了可乐,不也没付钱
……?」
【少年】
「那个……是为了生存必要的最低限度……」
【武】
「啊,讨厌……讨厌,讨厌……」
【武】
「你该不会是那种还跟老师打小报告的人吧?」
【少年】
「我才……没有……」
【武】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你又不记得。」
【少年】
「…………」
【武】
「啊……好啦,知道啦知道啦……」
【武】
「那少年喝冰淇淋汽水」
【少年】
「为什么是冰淇淋汽水」
【武】
「因为是小朋友啊」
【少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少年】
「16岁了……」
【武】
「哈哈哈……16岁啊?」
【武】
「16岁──乳臭未乾的小男生。」
【少年】
「不对」
【少年】
「16岁是未成年,不能叫做小孩子。」
【少年】
「成年未满,小孩超……就是我。」
【武】
「什么『小孩超』啊」
【武】
「『超小孩』不更顺……」
【少年】
「我……要睡了。」
【武】
「开玩笑的~呀……开玩笑的~」
【武】
「是,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嗯~嗯……
哥哥很~了解」
【少年】
「……………………」
【武】
「咦?咦?喂,等一下……」
【武】
「少年……你不是丧失记忆了?」
【少年】
「嗯……嗯嗯……」
【武】
「这样的话……你怎么知道自己是『16岁』?」
【少年】
「那个……那个……」
【少年】
「为什么……呢……」
喃喃自语的我,下意识地摊开右手心。
只是漠然地看着手掌心。
失去的那一根手指,还没找到。
『16岁』──我的确这样说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确信。
『我真的16岁吗?』──无法相信自己的话语。
【武】
「嗯……算了。」
【武】
「总之很好啊……终于想出一些事了……」
【武】
「这就是你慢慢恢复记忆的证明。」
【少年】
「…………」
【武】
「嗯~嗯……16岁啊……」
【武】
「那么我的推测是『虽不中亦不远矣』呀……」
【少年】
「……咦?」
【武】
「是啊,昨天我不是说了?……『看起来大概是14、
5岁』吗?」
【武】
「嗯……有像你这种感觉的16岁,也不会很奇怪。」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双手、双脚,浏览全身确认着自己。
最后,用手掌心试着摸自己的脸……
【武】
「嗯?嗯嗯??」
【武】
「对了,你……」
【武】
「连自己的长相都忘了吗?」
【少年】
「啊」
用力拉开更衣室的门。
狭长的房间……朝着最里头墙面上的镜子奔去。
──框铛!
被椅子绊倒,趴在地上。
缓缓地抬起头。
正前方有镜子。
里头有我。
我看见我了。
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害怕,我紧闭眼睛,扭曲着脸。
双脚用力站了起来。
膝盖颤抖着,摇晃了2、3步。
扶着置物柜,支撑着快要昏倒的身体,一步……一步向
前……
像是被吸引过去似的……走向镜子……
两手靠着镜面。
眼睛微微睁开,却还是不敢抬起头。
我与我的双手着叠贴合着,面对面。
只能看到他的身体。
他的双脚颤抖,手掌也颤抖着,镜面喀啦喀拉作响。
吞了口水。
停止发抖。
在那一瞬间,声音忽然消失了。
我不动。
我也没动。
我在等他动。
悄悄地……视线上移。
在他的背后,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翻覆的椅子……散乱的衣服……
被打开的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
【武】
「喂……少年!」
【武】
「怎么忽然就跑掉了……」
我回过头。
武就站在那里,单手靠着门。
【武】
「……镜子?」
被那个声音引诱着。
我的视线沿着一个曲线溜过。
大大的镜子中……
『我不认识的少年』正在看着我。
【少年】
「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像恶魔般凄凌的哀嚎。
令人栗然、扭曲着脸、两手拉扯着头发。
全身像是被扯裂般的痉挛,着复着一股不寒而栗的脉
动。
【武】
「怎,怎么了!怎么了!少年!」
他抓着脸颊、乱刮脖子、突出下颚垂下舌头。
【少年】
「不是……不是……不是……」
【少年】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啊……」
【武】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少年】
「这个……这个……这个……」
【少年】
「不是我……」
【少年】
「不是我……」
【少年】
「不是我啊!」
【武】
「什么不是你!」
【少年】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武】
「惨了……该怎么办!?」
【少年】
「不是……不是……不是的……」
【少年】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武】
「等,等一下!」
【武】
「我现在去找大家来!」
我不知道镜中的我。
那个不是『我认识的少年』的脸孔。
不是因为那个像尸体的腊色皮肤、也不是充满血丝的眼
球、更不是垂垂欲断的舌头。
他的容貌,跟我记忆中那个我的容貌,有着明显的不
同。
他不是我。
不,我不是他吧。
他是谁……
我到底是谁……
如果,在这里的我,不是我所认识的我……
如果真是这样……真正的我……在哪里……
【少年】
「你是……谁?」
我问他,他问我。
【少年】
「我是……谁?」
我问我,他问他。
意识混浊,渐渐失去感觉。
你是……谁?
我是……谁?
耳边有谁在喃喃私语。
喃喃私语的是我,还是他……
你是……谁?
我是……谁?
眼前模糊了,看不太清楚。
他的身体像是钟摆一样前后摇晃,终于……身影消失在
视野里。
纯白的光。
飘流的不是我,也不是他,是我……同时也是他。
我迷失了自己的世界。
失去全部感觉的我,没有方法确认自己的存在。
只是任由这样漂流着。
就像浮在羊水的胎儿一样……
慢慢溶化……
慢慢溶化……慢慢溶化……慢慢溶化……
我溶化在纯白的,纯白的变成我。
我不存在哪里。
哪里都不存在的我,哪里也都存在。
那么……真正的我……在哪里……?
你是……谁?
我是……谁?
呢喃声吞没在黑暗的光中。
在光与影浑浊的世界中,没有丝毫声音。
巨大白色的暗之波动,以波状直渗进皮肤中,强烈地
摇晃着整个身子。
有什么……像是坚硬甲壳似的东西,产生了共鸣现象,
开始从自身放出黑色的光芒。
波涛似乎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反而看起来有逐渐增强的趋势。
甲壳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快速地蔓延着。
以龟裂网状般快速地散布着,几乎笼罩着整个壳面。
碎片开始四散。
剥落剥落……剥落剥落地……
在剥落的甲壳碎片间,看到的东西……是道耀眼的光芒
……
将无比洁白的空间布满的光之粒子,开始互相吸引而后
集束。
逐渐集结成模糊的影像。
陡然进入世界中的影像……
而那只是……一直以来熟悉的某个景色片段。
在会议室中,我醒了过来。
【武】
「……咦!?」
【武】
「『我』!?」
总觉得称呼着自己的方式,有点不自然的感觉。
就好像一直盯着同样的文字看着,渐渐地就会开始觉得
那个字的形状变的有些怪异……
现在我所感到的不自然感,就有点类似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却不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感
觉。
唉,大概是脑袋里有哪根筋出了问题吧。
我试着不去介意这种感觉……然后摇着趴在隔壁桌上的
可可肩膀。
【武】
「喂……起来罗,已经早上了。」
【可可】
「嗯呃……嗯嗯……」
可可揉着眼睛,静静地醒了过来。
【可可】
「啊……哥哥早安……」
【武】
「……啊?哥哥?」
【武】
「嗯嗯……是这样子的,可可原来有个亲哥哥,但是
我可不是你老哥啊……」
【可可】
「不对啦……哥哥……」
【可可】
「比起这个,不赶快到学校去的话……」
可可似乎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武】
「学校?迟到?」
【武】
「你在讲什么啊?」
【可可】
「不是这样设定的吗……」
【武】
「那个啊……」
【武】
「不可以再睡下去了啦,去洗脸,快去洗脸。」
【可可】
「啊……OK,武彼……」
当我到达商店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那里集合了。
鸠、空、优、少年……全部都在。
于是我进入潜水艇中,打开冰箱。
【武】
「喔!」
在最里面找到了藏着的腊肠。
于是我为大家做了煎热狗。
终于,我将数人份的早餐做完,从柜台探出头来跟大家
报告。
【武】
「喂,想吃饭的人就照顺序排好队喔!」
【可可】
「那可可排第一」
【武】
「喔喔!?请,请!」
【可可】
「谢谢……」
【武】
「蕃茄酱跟芥茉酱请自取喔」
【少年】
「啊,那我也要一个……」
【优】
「等一下,给我排好队,下一个人·是·我!」
这大概就是这种地方的日常生活里,必须重复再重复的
情景吧。
虽然我们现阶段还找不到有什么能从这里脱逃的方法。
但是,我们已经不再往悲观的方向去思考。
【少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武看起来还蛮快乐的。」
【武】
「咦,我?所谓快乐……蛮快乐的?看的出来吗?」
【可可】
「嗯……好像是活的很有生有色的样子!这种感觉!」
【武】
「那是什么感觉啊……但是,开路边摊还蛮有趣的!」
【少年】
「开……路边摊……」
【可可】
「武彼啊,看起来……就真的好像是路边摆摊的大哥哥
一样喔。」
【武】
「喔,谢谢光临……小姐食物就不用付钱了。」
【可可】
「难道说,难道说……武彼上辈子是开热狗店的大叔啊?」
【武】
「这位客人,你也太过奖了……」
【优】
「不对啦可可,与其叫做热狗先生……」
【优】
「……三明治超人?」
【武】
「优,你这家伙……」
【优】
「啊哈哈……」
三个人拿着热呼呼的热狗,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离
开了摊贩的柜台边。
于是,接着进来的……就是信步走来的鸠。
【鸠】
「有什么东西吗?」
【武】
「没有啦,大家都只有吃热狗而已,也有你一份喔。」
【鸠】
「…………」
鸠也不回礼地就从我手上接过热狗,独自走到房间的
角落去。
空现在则跟着少年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只有空……不能请她吃一些东西,总觉得有点可惜。
我边将自己的腊肠夹进面包里,边隔着柜台看着大家。
今天是5月3日--
我们被关在这里,已经第三天了。
不过大家看起来反而既不疲累,也没有悲伤的感觉。
其中,最有精神的……非属可可……
第一天晚上那种痛苦的样子好像是假的一样。
可可无意义地卷着皮皮的尾巴玩着。
看着这样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我想起了首次遇见可可
时的情况。
我从电梯中将可可救出来,那时候的景象……
【可可】
「啊!」
【武】
「啊!」
【可可】
「你是那个时候的!」
【武】
「你是那个时候的!」
我跟那个女孩子,彼此用着手指指着对方而静止着。
【皮皮】
「汪!」
她的脚边突然蹦出一张狗脸。
【武】
「波波……」
【可可】
「不是『波波』啦……」
【可可】
「它的名字是皮皮,我是可可,不要弄错喔?」
【武】
「但是,为什么你会跑到这个地方?」
【可可】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
【可可】
「我本来是想坐电扶梯到下面的楼层……结果,电扶梯
就突然停下来了……」
【武】
「这不是电扶梯,是叫升降电梯……嗯?」
【可可】
「糟糕,又搞错了,是叫……生姜电梯?」
【武】
「不是生姜电梯,是叫升降电梯……嗯?」
【武】
「自动式楼梯的那个叫电扶梯,箱型升降机的叫升降电
梯,不要搞错罗。」
【可可】
「…………」
【武】
「…………」
【可可】
「唉呀,那种东西又无关紧要……」
【可可】
「总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突然就被关在这个箱
子里啦!」
【武】
「喔……」
【可可】
「喂?」
【武】
「嗯?」
【可可】
「可不可以……快点让我出去……」
【武】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着,我就紧趴在天花板上。
从小窗户中想办法伸出上半身,将手臂伸向可可的方向。
【可可】
「先带皮皮上去」
可可抱着皮皮,努力地垫着脚尖把它举高。
我抓住皮皮的前脚往上拉,把它放置在天花板上。
【武】
「好,接下来轮到可可了。」
我再次伸出双手。
【可可】
「嘿!嘿!哈!」
可可不断地跳跃着,试图抓住我的双手。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身高过矮,还是跳跃力缺乏,她
始终连我的手指都触及不到。
【可可】
「嘿耶!」
【可可】
「呼啊!」
【可可】
「耶唉!」
【可可】
「呀!」
【可可】
「啊刹----!」
接下来,我又不经意朝空的方向看去。
空站在少年的身旁,不知道在跟鸠说些什么。
在这里的话,跟本就听不到她们说的话。
茜崎空--
她还是RSD所制造出来的幻象……
我开始远远地注视着空的身影。
发呆中,回想起昨天空所说过的话……
【空】
「不过,仓成先生……」
【空】
「仓成先生……有看过月亮吗?」
【武】
「哈哈哈!那当然有啦,还用说?」
【空】
「那么当月圆之夜时,仓成先生可曾抬头观月?」
【空】
「那个时候,要是仓成先生将眼睛闭起来,仓成先生还
会认为月亮它在原来那个地方吗?」
【武】
「为什么你会问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武】
「月亮它当然还在那里啦。」
【空】
「那么,要是全世界的人们都将眼睛闭起来,那又会如
何?」
【武】
「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你问题中的含义啦……但就算全世
界的人都把眼睛闭起来,月亮它也不会因此消失啊。」
【空】
「真的吗?」
【武】
「嗯嗯……」
【空】
「你是如何确认的?」
【武】
「打开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空】
「这样就跟我们原本的假设相违背罗。」
【空】
「我的问题是……『如何在不观测的情形下,去确认月
亮的存在与否?』喔。」
【空】
「当仓成先生闭上眼睛的时候,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空】
「如果……不只有我是映像,而是连同这整个LeMU
中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RSD所投射的幻影……那要
怎么办?」
【空】
「例如说,仓成先生现在目光所及的墙壁、天花板等一
切景色,你能证明它们都是存在的实体吗?」
【空】
「呵呵……抱歉,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武】
「玩笑?」
【空】
「嗯……LeMU是确实存在的。」
【空】
「只是看到仓成先生如此信心满满地回答……我就稍微
有点想捉弄一下仓成先生而已。」
【空】
「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空】
「人类为了要探索这个世界,除了利用五感之外,没有
其他方法了。」
【空】
「当丧失全部的感觉时,就会变的连这个世界是否存在
都无法判断。」
【空】
「反过来,甚至可以说……世界是由所谓的视点来构筑
的也说不定。」
【空】
「这里所指的视点不单单只是『视觉』,而是泛指听觉
、嗅觉、味觉、触觉等一切感觉。」
【空】
「用来探索事物的点……那就是视点。」
【空】
「所以我……」
【空】
「我……就跟月亮一样。」
一闭上眼睛就消失的存在……
但是,空跟我们一样,不,比起我们更加具有『人类一
般的温暖,人类一般的想法心情』这些特质。
相对于这些,说到那个鸠的冷言冷语……
【鸠】
「哼……真看不出来,你也会想正经事啊。」
【武】
「看不出来是指什么意思?」
【鸠】
「就是这个意思啊」
【鸠】
「因为你脑袋很差的关系」
【武】
「…………」
【鸠】
「这个是陷阱哪……」
【鸠】
「你一定逃不出去的」
【鸠】
「不对,不只是你,包括其他的四个人,全部都……」
【鸠】
「全部都一样」
【武】
「那鸠你呢?」
【鸠】
「我啊……」
【鸠】
「死在这里也可以」
【鸠】
「这样子好像也不错」
当时那个让人冻结般的微笑,我到现在还是烙印在心。
边想着这些事情,我把视线移到鸠身上,他似乎感觉
到我的视线,将头转向我的方向。
我心中的想法像是被她看透似地,赶紧别过头去。
接下来视线所及的身影,是优的姿态。
吃完热狗的优,现在正牵着可可的手跳着舞。
好像是什么民俗舞蹈来的?
洋溢着充满活力的笑容,边发出唧唧喳喳的吵闹笑声。
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之瞳……
但是我知道……
在那个瞳孔深处所隐藏着的悲痛过去……
她曾说过,父亲在距今17年前时下落不明。
于是我突然想起昨晚跟她的对话。
她会随身带着相册的理由,或许就是因为想要从过去的
回忆中,找寻着能够取代与父亲羁绊之类的什么东西。
我在昨天(5月2日)……偶然走过LeMuRia遗迹大门前
时,看到了优与可可的身影。
优的手掌上拿着像是什么……袖珍小说还是手记之类的
东西,而她注视着翻开的其中一页。
而隔壁站着的可可也一起看的入神。
【武】
「你们在看什么啊?」
【可可】
「那个,那个啊,我们在看照片啊!」
【武】
「照片?」
【优】
「要看吗?」
【武】
「好啊」
【优】
「那就借你看吧」
我从优的手上接过,并不是袖珍本的小说,而是一整本
记事本。
一本小到阖起来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记事本。
打开的页数上,排放着数张傻瓜相机照出来的照片。
是婴儿的照片。
【武】
「这难道是……」
【武】
「优的孩子!?」
【优】
「笨~蛋!」
【优】
「我才18岁而已好不好!!还是单身,单身哪!」
【武】
「是这样啊……」
【武】
「那么,这个婴儿是……?」
【可可】
「是清秋喔?」
【可可】
「是清秋很小的时候,所拍下的照片。」
【武】
「就看着这种东西,然后两个人笑成这样?」
【优】
「不行喔?」
【优】
「因为很可爱不是吗?我小时后的样子啊。」
【优】
「啊,当然现在也一样很可爱对吧?」
【武】
「…………」
【优】
「然后……那个……借一下好吗?」
说着,优就从我手上把记事本给抢走……
【优】
「这个是我3、5、7岁时进行庆祝仪式的样子。」
【优】
「然后这个是运动会的时候,我当应援团团长的样子。」
【优】
「然后……这个这个,是我国中开学典礼的样子。」
优一面翻着页数,一面进行解说。
【优】
「啊,这张,是高中文化季时所拍的东西。」
【优】
「圭子、小南、贝蒂、千代、山本……啊,他好像是老
师吧?」
【优】
「然后是烟火大会……温泉旅行……还有住在亚美家时
的照片……」
【优】
「然后然后……嗯?这个是什么啊?」
【优】
「啊,对对对对对,这是晚上偷偷跑去学校的照片。」
【优】
「毕业典礼的,好像……好像是在最后面……嗯……」
【优】
「啊,这个这个!呵呵……很丑吧,哭成这个样子。」
优至今所经历的各式各样的历史……
欢笑、悲伤、作怪、惊讶、害羞,各式各样的表情……
有许多女性朋友,也有男性朋友,有老师、有人,有白
天、有晚上,有从树梢中洒下的阳光,也有风有雨。
虽然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些照片上的东西,
都是我所不认识的人,没看过的景色,我所不知道的优。
【优】
「还有,还有啊……」
优似乎蓄势待发,所以我赶紧发话阻止。
【武】
「哪……优?结果这个到底是?只是相册而已?」
【优】
「相册啊……虽然我没有这么称呼过它……」
【优】
「唉,如果以种类来分,或许这应该被分为相册吧?」
【武】
「那么,为什么你会带着相册啊?」
【优】
「嗯?为什么这么问?」
【可可】
「武彼你不知道吗?女孩子啊……每个人都会随身带
着相册喔。」
【武】
「喔……是这样的喔?」
【优】
「嗯……」
【可可】
「最起码……可可身边的女孩子,大家都是随身带着相
册的。」
【优】
「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优边看着一页页的相片,一边如此自言自语着。
【优】
「不知道会不会担心我呢?」
【可可】
「啊,对了……」
【可可】
「武彼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吗?」
【可可】
「还是一个人住呢?」
可可突然对我提出了问题。
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将同样的问题丢回给可可。
【武】
「可可呢?你一定跟爸妈住在一起吧?」
【可可】
「可可才14岁而已喔……这是当然的吧?」
【可可】
「只是,现在爸爸不在家就是了……」
【武】
「嗯?为什么?」
【可可】
「因为『出差』啊」
【武】
「喔喔,原来如此……」
【武】
「那优呢?你是跟双亲住一起,还是……」
『糟,糟了』--注意到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优的父亲,现在下落不明。
优似乎毫不在意的如此回答。
【优】
「我啊,跟我妈住在一起啊。」
【优】
「但是……我想她应该不会担心吧。」
【优】
「因为啊,她就是那种人……」
【武】
「那种人?」
【优】
「不知道该说是乐观还是怎样……不太会受到外界所影
响的样子。」
【优】
「就算我没通知她一声就外宿,也完全没关系……」
【优】
「到目前为止,我跟那个人一起渡过了18年的岁月…
………从来没被训过一次。」
【优】
「我啊,是在放任主义下长大的。」
【优】
「所以才会变成这副德行吧。」
优把相册的某一页打开给我看。
在那里,优装扮很夸张的身影出现在模仿秀里……
她模仿的角色是一个健壮的男人。
当我从一连串的回想中拉回意识到现实时,四周的景色
已有些许改变。
优与少年的身影不见了。
大概跑到隔壁的休憩空间也说不定。
【武】
「啊啊,虽然才过了两天而已,但实在发生了很多事啊
……」
【武】
「光是被困在这种地方的这件事,就足以被称为异常事
件了吧……」
我不经思考自言自语着。
--然而,这个时候!
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突然发出沉着的金属声响。
像是混淆成一团的笨重声音。
【武】
「怎、怎么了!?」
【鸠】
「稍微……有点摇晃。」
【可可】
「空!空!」
可可跑到空的身边。
怀中的皮皮……
可可缩着身体,将皮皮紧紧抱住。
【可可】
「那个……刚刚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很可怕的声音。」
【空】
「支撑楼层的动力中枢有一部分发生倾斜」
【空】
「似乎是受到海水的乱流影响所致」
【武】
「那现在情况多糟?」
【空】
「应该还在估计的范围内……不对,请等一下。」
【空】
「Zweitestock的仓库,压力控制用的配管发生异常状
况。」
【武】
「压力控制用的配管是?」
【空】
「被包在LeMU的多重隔墙里……用来调整内部压力
的管子。」
【空】
「异常状况还算轻微,应该不用太担心……不过我认为
,还是到仓库确认一下会比较好。」
【空】
「万一发生破损情况,以我一己之力恐怕无法修复。」
【空】
「可以拜托一下吗?」
【武】
「好的,交给我吧。」
【鸠】
「我也一起去」
【武】
「鸠也?你可以吗?」
【鸠】
「修理的话,需要用到工具之类的东西吧?我对各种
工具的使用方法都相当清楚。」
【武】
「是吗……好吧,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了。」
【可可】
「可可也要帮忙~」
【皮皮】
「汪!」
【武】
「OK,那么可可也一起去吧。」
【武】
「不过优跟少年到底跑哪去啦?」
【空】
「田中小姐与少年现在正在警卫室中」
【武】
「在干什么啊?在警卫室里……」
【空】
「似乎正在试着与雷米进行接触」
【武】
「和雷米……?」
【武】
「算了,现在那种事无所谓了。」
【武】
「总之,我们三个人就到仓库里看看情况吧……」
【武】
「空,你等一下跟优和少年说明一下情况罗。」
【空】
「我知道了」
打开仓库的门,楼层已经开始进水了。
水位大约在刚好淹到我鞋子的高度。
房间的深处,可以听到咻咻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喷出来的样子。
那声音吸引着我们的目光。
压力控制用的管线产生了轻微的龟裂,像是雾气般的水
花飞舞着。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应该不需要太担心。
马上就可以修好了。
鸠与我开启了房间角落的工具箱,开始检视里面的道
具。
【武】
「要怎么做才好?」
【鸠】
「管线似乎有点歪曲……你可以把金属部位修正,好支
撑管线吗?」
【武】
「喔喔……知道了!」
【可可】
「可可呢?」
【鸠】
「对面管线连接的地方有一个龙头,知道吗?可以把
那个稍微转小一点吗?」
【可可】
「是的,我知道了!」
如此一来,开始了三个人分工合作的作业。
将好几根管线的龙头开开关关,将管线扶正修直,将裂
缝溶接填塞……
………………
…………
……
【鸠】
「武?不要发呆啊,接下来是下一条管线。」
【武】
「咦?喔喔……我知道了。」
【鸠】
「首先,是那个蓝色的龙头……」
【鸠】
「接下来,是那个红色的龙头……」
尽管将好几根管线修正了,咻咻的蒸气声还是不停止。
【鸠】
「那……可可,你稍微在那里等一下。」
【可可】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喔。」
【鸠】
「武,照我刚刚说的顺序再来一遍。」
【武】
「…………」
【鸠】
「喂,武……你有在听吗?」
【武】
「咦?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蓝色、红色吗?」
【鸠】
「没错,先把它转松,然后另一个关起来。」
我抓住眼前的蓝色龙头。
将它转松……
逆时针旋转就好了吧……
我用上全力旋转着蓝色龙头。
蒸气声渐渐变小。
再来关起红色的龙头……
以雾状飞舞着的水势变弱了。
好,这样一来应该就可以了。
【武】
「OK!」
【鸠】
「可可,你暂时稍微等一下喔。」
【可可】
「嗯……」
鸠一边用左手遮住眼睛,一边用右手操作着焊接枪。
将管线的裂痕牢牢地补齐。
【鸠】
「武,我这里一补好之后,你马上将那边的龙头转回去。」
【武】
「喔喔……知道啦。」
鸠终于焊接完成。
【鸠】
「快点把龙头转回来!」
【武】
「我知道!」
我尽快将龙头反转回来。
借由碰触着龙头,可以感觉到蒸气流过。
【鸠】
「可可,那边的管线已经可以了,换下一个吧。」
【可可】
「OK,哪一个?」
【鸠】
「嗯……等一下喔。」
脚边的水有开始减少的趋势,如漩涡般地流动着。
在墙壁下方的空调也吃水不少,水流咕噜咕噜地流进空
调。
甚至连里面都产生短路。
可以看到清白色的火光蹦出。
应该,不会触电吧……
就在这个瞬间!
--趴唧!
可以听到空调胀裂的声音。
从排气口冒出阵阵黑烟……
然后吸气孔中,咕噜咕噜地涌出大量泥水。
脚边快速地布满泥泞。
【鸠】
「水……」
【鸠】
「从吸气孔吸进去的水开始逆流了,要小心喔。」
【武】
「呜哇!」
浊流将双脚绊住,使我的姿势变的不稳。
我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支撑着身体。
那里堆积着高高的淘汰容器和废材。
空、空空。
发出了讨厌的声音。
我的身体几乎要倾倒,于是用手抓住废材支撑。
抬头看看上方。
容器的前端开始摇摇欲坠。
我看着鸠。
四目交接,鸠吞了一把口水紧张地站在那里。
再看可可。
可可则背向着这里紧握着管线。
再看看天花板。
这一切发生的事都仅在于一瞬间……
失去平衡的废材开始狂倒下来。
金属的零件……生锈的铁管……粗大的铁住……
没有声音,动作缓慢,在视线前清清楚楚地。
无数的铁制材料静静地倾泻下来。
思绪如同心念电转,然而身体的动作却跟不上。
出不了声音。动不了身子。
铁块崩落。
如同一匹狰狞的野兽……
四处寻获着适当而瘦小的猎物……
向前袭去,张嘴咬去。
而被狙击的猎物……
那就是……
【鸠】
「……可、可可!!」
【武】
「可可……!!」
【可可】
「咦?」
下一秒出现在我视界内的光景……
只是一片铁削的山。
旧铁管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四周。
容器砸个粉碎,露出尖锐的切面。
在那浅浅的水面上……那些材料乱七八糟地向四面八方
延伸散落堆积着。
墙壁上的管线出现了裂缝。
是刚刚的冲击所造成的吗……
从龟裂处喷出大量的水。
可可就在那里……
倒在那里的人是……
【武】
「……鸠!!」
我急忙奔向鸠身边。
可可抱着皮皮颤抖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没错……我的确看到了……
铁材在倒向可可背后的瞬间,鸠冲向可可的位置。
加以阻挡……以身相挺……
【鸠】
「呜……」
鸠右边的大腿被铁材深深地埋住。
看来完全无法动弹。
【鸠】
「搞砸啦」
鸠皱着眉头,紧压着伤口。
似乎流了相当多血。
混浊的水面上,染上来一片片的鲜红液体……
【武】
「喂,你还好吧!?」
【鸠】
「哼哼,这样看起来像是还好吗?」
【鸠】
「真是的,尽问些蠢问题。」
【武】
「不、不要笑!我现在马上搬开这些东西,你等一下!」
我试着将铁材举起。
然而,不管使了多大的力气,沉着的铁块丝毫不动。
【武】
「可恶!!」
【鸠】
「没有用的样子……」
这段时间水位急速增加,已经从脚踝淹到膝盖了。
【可可】
「鸠!!」
可可靠近了鸠。
【鸠】
「不要过来!」
鸠冰冷而尖锐的语气,让可可霎时站住。
【鸠】
「快逃,可可。」
【鸠】
「武也是,越早逃越好……」
【鸠】
「再这样下去,这间房间的墙壁会支撑不住的。」
【鸠】
「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
【鸠】
「所以快一点……」
【鸠】
「快逃」
【可可】
「…………」
【武】
「……笨」
【武】
「笨蛋家伙!!我怎么能放你在这里!!」
【鸠】
「这也没办法啊?我现在也动弹不得。」
【鸠】
「这个伤,恐怕也为时已晚……」
【武】
「不要再说疯话了啦!!」
我愤怒地大叫。
【武】
「要是你在这种地方挂掉了,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啊!」
【武】
「喂!可可!你在发什么呆!」
【可可】
「啊,是、是!!」
【武】
「快点用那里的电话取得联络!」
可可努力地抬起颤抖的双脚,奔向电话旁边。
【可可】
「不行……坏掉了!按了按钮也没有反应!」
【武】
「那就赶快上去!赶快把其他人找过来!」
【可可】
「我、我知道了!!」
可可惊慌失措之余,仍强力地点着头,往外跑了出去。
将仓库的门关上。
没多久,就连那扇门的下方也开始积水了。
【鸠】
「…………」
【武】
「…………」
淹水。
鸠自腰部以下,几乎全淹在水里了。
水位已超过我的膝盖位置。
【鸠】
「你还在发什么呆啊……」
【鸠】
「没意义……别赖在这里好不好?看了真碍眼。」
【武】
「就算没意义我也要待在这里。」
【武】
「我可不能放着你不管。」
【鸠】
「为什么?」
【武】
「到目前为止,受你嘴巴的气我可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我还没回礼呢。」
【鸠】
「喔,是啊……呵呵,还真有心啊。」
鸠无力地笑着。
然而她的嘴唇却在颤抖。
周围已经布满了浊流。
【鸠】
「好像,开始变的有点冷了……」
【武】
「听好啊,鸠……努力保持精神。」
我尽力维持着冷静,将话语榨出来。
【鸠】
「我可是很有精神的。」
【武】
「放心吧,像这种小伤根本就不用担心。」
是谎话。
这种伤的致命程度,就连门外汉的我也相当清楚。
鸠白色的大腿骨,已经从伤口中凸出来了。
【鸠】
「什么『放心』……你有什么根据吗?」
【鸠】
「你也差不多一点哪……」
【武】
「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一时不注意,才害
你受伤……」
【鸠】
「…………」
【武】
「…………」
水位将逐渐淹过鸠的头顶。
隔墙的一部分已经损坏,海水直直地往里面流进。
水是冰冷的。
我憎恨着水的无情。
【鸠】
「…………」
鸠露出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
因为痛苦的关系吧,鸠呼吸急促。
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做了决定,潜到水面下。
眼睛无法张开。
只能靠着感觉在水中摸索。
(……哇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浑蛋蛋蛋蛋蛋蛋蛋!!)
我使尽浑身力量,将夹住鸠大腿的铁块举起。
所幸因浮力所致,铁块微微地浮起来了。
鸠则在这一瞬间将脚抽出来。
将脸探出水面,我大口地呼吸着。
浸水仍不停止。
水位已超过我的肩膀。
【鸠】
「你真是……」
【鸠】
「笨蛋……」
【武】
「不准讲话,给我安静点!」
因脚上的着伤,鸠连游泳都相当困难。
我抱着鸠的身体,缓缓地游向出口。
但是门扉已经完全被淹进水中了。
【鸠】
「唉,看来还是没有救了……」
【武】
「我叫你给我闭嘴!」
【鸠】
「…………」
【武】
「应该还有其他出口的,找到那个就好了。」
【鸠】
「…………」
【武】
「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鸠】
「又再说什么『没事的』……真是没责任感……」
【武】
「吵死了,给我安静点。」
【鸠】
「…………」
【武】
「…………」
虽然可以硬将门拉开,但如此一来,整个2楼都会有进
水危机。
我默默地寻找着紧急出口。
脚已经踏不到地板了。
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已经到达界线了。
【武】
「啊!」
【武】
「梯子啊!房间的角落有梯子!一定可以通到紧急
出口的!」
【武】
「得救了啊,鸠!」
我冲进医疗室。
让负伤的鸠躺到诊疗台上。
鸠已经没有意识了。
出血相当严着……
如果不快点做紧急救援的话……
【武】
「喂,该怎么办才好?」
【优】
「闪开!」
在房间里待命的优一把将我推开。
从墙壁上的医疗器具柜中拿出止血带,将鸠的大腿处
紧紧包覆着。
【优】
「有点不妙啊……」
【武】
「情况呢?该怎么办才好?」
【武】
「可以用那个扫描器调查看看吗?」
我指着『L-MRI』。
【优】
「那个不行啊。」
【优】
「空不是说过,那个已经坏掉了吗?」
【武】
「是喔……是这样子啊……」
【武】
「那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做……」
【空】
「让我看看吧。」
空将手伸向鸠,在空中浮现了程式视窗。
天花板上的小型摄影机和许许多多的探测器开始移动。
【空】
「再怎么说,也只是将生体扫描做点应用而已,可能没
办法很清楚的了解……」
【空】
「大腿骨损伤,极有可能是复杂性骨折。」
【空】
「而且动脉断了,必须执行缝合手术……」
【优】
「我曾经缝过我的手,虽然是用急救包……」
【空】
「那么田中小姐,可以麻烦你吗?」
【优】
「总之尽力而为!麻醉呢?」
【空】
「准备好了,其他还准备了雷射手术刀、钳子、缝合器
……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在这个房间里。」
空启动了电动手推车,手推车的电脑则将各种器具收集
过来。
优将鸠的裙子大片卷起,毫不犹豫地将器具插入伤口
中。
【优】
「仓成!」
【优】
「碍事!」
优用手指指着出口方向。
【武】
「啊嗯…我知道了啦,不好意思……后面就拜托罗!」
【优】
「交给我吧!」
优认真地挺起胸膛给我看。
走出了气氛紧绷的医疗室后,顿时疲惫感倍增。
【武】
「哈……」
我将身体倾倒在附近的椅子上。
【可可】
「鸠呢……?」
可可抱着皮皮,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坐在旁边。
【武】
「我会马上把结果告诉可可啦……已经在进行紧急手术
了。」
【可可】
「真的……?」
可可的眼睛有些肿胀。
恐怕一直到刚刚都在哭泣吧。
虽然如此,可可还是强装笑容。
【可可】
「那个,那个,鸠……」
【可可】
「鸠她……没问题吧?」
似乎还留着些许不安的神情,侧着头对我提出询问。
【武】
「嗯嗯……」
【武】
「一定没问题的。」
可可将头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稍稍将可可的身体抱近,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头。
【可可】
「没问题吧?没问题吧?」
身体边颤抖着,边不断着复着。
大概是一直强忍到现在吧?
可可在我的胸口中开始放声大哭。
【可可】
「呜哇……呜哇……呜哇……」
【可可】
「呜哇……呜哇……呜哇……」
【??】
「呜哇……呜哇……呜哇……」
【??】
「呜哇……呜哇……呜哇……」
【??】
「呜哇……呜哇……呜哇……」
【沙罗】
「……啊?」
【沙罗】
「你在哭什么啊?少年?」
【少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沙罗】
「是谁欺负你了吗?」
【少年】
「…………」
【沙罗】
「我知道了,是武吧?」
我发着抖摇摇头。
【沙罗】
「这么说来……是清秋学姐罗?」
我仍是发着抖地,不停发着抖地摇摇头。
【沙罗】
「我知道了,是鸠!」
我还是发着抖地,不停发着抖地,一直发着抖地摇摇头。
【沙罗】
「咦?那……难道是……空?」
【少年】
「我又没有被欺负。」
【沙罗】
「那你为什么在哭?」
【少年】
「那个是……那个是……」
眼珠咕噜咕噜地张望着四周。
医疗室门口。
我的眼前站着沙罗。
没有看到其他人。
【沙罗】
「嗯?」
我什么也没说地冲进医疗室。
一个人都没有……
诊疗台上,没有她的身影。
【沙罗】
「喂,你干嘛突然逃开?」
追着我过来的沙罗,眉宇间挤着皱纹。
【少年】
「我没有逃啦……」
【少年】
「只是……想确认一下……」
【沙罗】
「什么?」
我站在诊疗台旁边,用手轻抚过它的平面。
没有温度。
【空】
「大腿骨损伤,极有可能是复杂性骨折。」
【空】
「骨头的碎片可能已经伤到动脉,有必要切开进行缝合。」
【优】
「总之尽力而为!麻醉呢?」
【空】
「我会准备的,其他像是雷射手术刀、钳子、缝合线…
………有需要的东西全都在这个房间里面。」
【优】
「仓成!」
【优】
「让开!!」
脑袋中交错着声音……声音……声音……
我扭扭脖子和腰部,再度环视着医疗室内部。
相当的清幽。
直到刚才发生的喧嚣,感觉起来就像梦一般。
感觉起来???
哈哈,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个只不过是『梦』……『梦』这种东西而已……
【沙罗】
「喂?告诉我啊。」
【沙罗】
「你到底要确认什么啊?」
我直视着沙罗的瞳孔,回答着。
【少年】
「只是想确认……梦与现实,这种东西而已。」
【沙罗】
「咦?」
【少年】
「我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沙罗】
「恐怖的梦是?」
【少年】
「鸠的脚受着伤」
【少年】
「仓库发生了进水事故,然后在修理途中,像是铁块之
类的东西掉了下来。」
【少年】
「然后鸠……那个……脚就被那些铁块压住。」
【沙罗】
「…………」
【少年】
「右大腿内侧被压的皮开肉绽,露出了黄色脂肪、粉红
色的肉、连白色的骨头都看得见。」
【少年】
「粗大的血管、淋巴腺、神经束都被压得散了开来,彷
佛就像是塑胶管一样微微颤动着。」
【少年】
「当然不用说,周边是一片血海……」
【沙罗】
「呜哇哇娃……」
【沙罗】
「感觉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头痛啊。」
【沙罗】
「你常常气定神闲地作这种残忍的梦吗?」
【少年】
「又不是我想梦到的……」
【沙罗】
「哼嗯……」
【沙罗】
「所以说,受到如此梦魇缠身的少年才会跑到进医疗室
外面对吧?」
【沙罗】
「不过也对,如果做这种梦,不哇哇大哭才怪……」
【少年】
「大哭?……我哭了?」
【沙罗】
「你明明有哭!像3岁小孩子歇斯底里般的放声大哭
着。」
这么说来,我才发现。
我的脸颊与下巴前端,有着冰冷的感触……
睫毛前端,闪烁着几许小水滴……
我急忙地擦拭着。
这样啊……我哭了……
再怎么说,那也只是梦中发生的事,我为什么会哭出来
,我也搞不懂。
【沙罗】
「那个……少年。」
【沙罗】
「有件事……我有点介意啦……」
【少年】
「?」
【沙罗】
「刚刚……你不是说了『仓库发生进水事故』吗?」
【少年】
「嗯……」
【沙罗】
「其实,那是真的有发生。」
【少年】
「……咦?」
【沙罗】
「少年在睡着的时候,仓库的管线破裂,有大量水涌了
进来。」
【少年】
「我睡着的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抓住刚刚所说的话中含义。
我的思绪就这样停止了。
【沙罗】
「但是放心……修理已经平安结束了。」
【少年】
「那鸠呢?」
虽然想说怎么可能,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
【沙罗】
「当然是平平安安的。」
【沙罗】
「大部分的修理都是鸠做的。」
【少年】
「喔……」
我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因为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吧?
不,等一下……
梦……?
那为什么我会做出仓库发生浸水事件的梦呢?
我在睡觉的时候……
沙罗似乎看透我所想的事情,这么说着。
【沙罗】
「虽然如此,但有些事还真另人感到不可思议呢。」
【沙罗】
「少年……你该不会是灵魂出窍?」
像是要缓和情况……
虽然沙罗思考着问题,却不会做进一步认真的思考。
我的脑袋虽然慢慢地,一点一滴开始运转,但还没有完
全恢复正常状况。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思绪的流动堵塞住一样。
【少年】
「灵体出窍……」
【少年】
「要是真的可以的话,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去偷窥别人的
内裤了。」
我开了个玩笑。
原来我还有开玩笑的余力啊,我疲惫的内心中……稍微
有些惊讶。
【沙罗】
「笨蛋。」
咚。
【沙罗】
「要说是看裙子里还说的过去,内裤里你是想偷看什么
啊!」
咚。
沙罗接连两次敲了我的头。
虽然这玩笑说的时机不对,但我还是放声呵呵的笑。
【沙罗】
「但你还真有精神啊~少年。」
【沙罗】
「明明昨天晚上,还以为你会不会就这样跑到那个世界
了……」
【沙罗】
「看来……现在这样子应该完全没问题了吧?」
【少年】
「???」
【沙罗】
「唉呀?不记得啦?」
【沙罗】
「少年就这样口吐白沫地倒下了,不是吗?」
【少年】
「倒下?」
【沙罗】
「嗯,就像海边被捞上来的螃蟹一样?咕噜咕噜……」
【沙罗】
「武叫大家赶来的时候,你就那个样子了。」
【沙罗】
「所以实在没办法……大家就抬着少年……」
【沙罗】
「运到这个医疗室罗。」
【沙罗】
「知道了吗?」
【少年】
「知道……了……」
【沙罗】
「虽然我认为你应该不知道啦,总之……这可引发一场
很大的骚动喔。」
【沙罗】
「真是的,尽是会惹人麻烦。」
沙罗轻轻地戳着我的额头。
我的脖子就这样往后一仰。
于是维持着这个状态,我提出疑问。
【少年】
「喂……?难道说,我倒下来的地方……」
【沙罗】
「是更衣室的镜子前面喔。」
--更衣室。
细长的房间……深处贴有一张巨大的镜子。
长凳维持着原状。
我走到镜子前面。
我没看过的脸……
我所不知道的少年……
我用右手捏着眉毛。
他则用左手捏着眉毛。
【少年】
「一二三四五」
我所念出的话语,用我的声音,传达到我的耳朵中。
镜中的少年也跟我同时发出『一二三四五』的嘴巴动作
,当然,声音是听不到的。
我伸出左手,触碰着他的身体。
他则伸出右手,做出相同的动作。
我用纸夹的前端,轻轻地叩着镜面。
然而却无法接触到他。
仔细一看,他的左肩上浮出了另一张『脸』。
一对眼睛直盯着我看。
一定是背后灵吧。
搞不好是守护灵也说不定。
真可怜,他是不是被恶灵给缠上身啦……
他用着『真可怜,他是不是被恶灵给缠上身啦……』这
样子的眼神看着我。
……咦???……是我被恶灵???
【沙罗】
「嗨嗨。」
【少年】
「呜哇!沙、沙、沙、沙罗!」
我一口气往后跳了3公尺远,以22度仰角倾斜着身躯。
【少年】
「什、什、什、什么时候来的!?」
【沙罗】
「呼呼呼呼……」
【沙罗】
「对笨蛋而言,要消除脚步声然后接近对方,是再简单
也不过的事了,忍~忍~」
【少年】
「这样子啊……」
当然不用说,出现在我肩头上的脸当然就是沙罗了。
【沙罗】
「因为少年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跑出来了。」
【少年】
「然后,你就跟着我过来?」
【沙罗】
「嗯……」
沙罗用手抓着绑起的两条辫子,漫不经心地摇着。
【沙罗】
「然后呢?镜子怎么啦?」
她用头发的前端指着镜子。
【少年】
「没有啦,只是……」
【沙罗】
「只是怎样?」
我拉着沙罗的手站定到镜子前。
镜面映照着我与沙罗两个人的姿态。
虽然沙罗的表情是呈左右相反的,但绝对可以看出那是
沙罗本人没错。
另一方面,他的脸……
【少年】
「那个……这里照出来的人是谁啊?」
【沙罗】
「……咦、咦?……我搞不太清楚……你的意思。」
【少年】
「这个少年啊。」
【少年】
「站在沙罗身旁的少年……」
【少年】
「他是谁啊?」
【沙罗】
「唉呀……没想到老毛病又开始发作了啊……」
【少年】
「不是这个啦……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问题耶。」
【沙罗】
「…………」
【少年】
「这是……我的脸吗?」
【沙罗】
「如果不是你的脸,那会是谁的脸啊?」
【少年】
「是啊……」
【少年】
「果然,是这么回事啊……」
虽然早已发现,但实在不想承认。
他是这个少年……也就是我。
这里映照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我的脸。
【沙罗】
「你还好吧?」
【少年】
「嗯,我很好。」
【少年】
「但是,并不是完全都很好的感觉。」
【沙罗】
「到底是怎样啊~」
镜中的沙罗嘟着嘴巴。
我看着镜中的沙罗。
沙罗也看着镜中的我。
两个人的视线既是交叉,同时也着叠着。
【少年】
「我以前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长相。」
【少年】
「说是以前……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
【少年】
「当然,我也很清楚地知道,这里映照出来的正是『我
自己的样子』。」
【少年】
「但是……该怎么说……总觉得没有实际感觉……」
【沙罗】
「原来如此。」
【少年】
「所以昨天晚上,我才会倒在镜子前面。」
【少年】
「因为我以为镜中所映照出来的,是别人,是我所不知
道的脸孔……」
【沙罗】
「哼~嗯……」
【沙罗】
「但是……应该也没有恐怖到会口吐白沫这种程度吧?」
【沙罗】
「要是有一天,我看到镜子里是一张丑到无可救药的丑
八怪的脸,我想……我也会晕倒啦。」
【沙罗】
「但是少年的脸……我觉得还不差啊……」
【沙罗】
「反过来说,如果想成『唉呀,原来我长的这么一副这
样的德行啊』,不就可以安心了吗?」
沙罗注视着镜面,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庞。
【沙罗】
「我啊……不管怎么说,可是挺喜欢这张脸的喔。」
这么说着,沙罗将辫子的前端指向了我。
【沙罗】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少年】
「…………」
【沙罗】
「因为你的脸,长的跟我有点像喔。」
【少年】
「……有点像?……我跟沙罗?」
我惊讶地直盯着沙罗。
【沙罗】
「你不觉得吗?」
突然脑袋中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地旋转着,使我头晕目眩,思绪
冻结。
【少年】
「我不觉得。」
我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沙罗】
「是吗~?就是眼睛啊,我觉得还挺像的说~」
【少年】
「……………………」
【沙罗】
「唉呦……干麻一副讨厌的表情啊?」
【沙罗】
「我可是在夸奖你喔。」
【沙罗】
「话是这样说,但好像其实是兜着圈子在称赞自己的感
觉……」
沙罗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笑容。
然后,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拿着发丝尖端,搔着
我的鼻子。
【少年】
「呜哇!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一口气往后跳了3公尺远,以22度仰角倾斜着身躯。
【沙罗】
「哈哈……」
沙罗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沙罗发丝的淡香,渗透进我的脑中。
那是一种好似令人怀念,动物一般的,属于我自身的香
气。
在会议室里。
我现在正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三明治塔滋塔』。
因为实在是已经吃腻了的塔滋塔三明治,所以我将炸
塔滋塔改放成夹塔滋塔的面包,变成了三明治塔滋塔。
勉强可以说是一时的应对之策吧。
沙罗坐在我的对面。
沙罗正把蕃茄酱涂在一颗的莴苣上。
边用着若有若无的小声音嘀咕『蔬菜不够了,蔬菜不够
了』……
【少年】
「咦?其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我提出问题之后,满嘴是蕃茄酱的沙罗回答。
【沙罗】
「空在控制室,清秋学姐在警卫室。」
【沙罗】
「我看到武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坐着旋转海豚玩。」
【沙罗】
「鸠则还是一如既往的行踪不明。」
【沙罗】
「大概是把仓库修好之后,大家都想休息一下吧?」
【少年】
「嗯……」
【少年】
「那么,沙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沙罗】
「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沙罗】
「只有拼命地吃莴苣,然后等被救出去。」
沙罗发出喀滋喀滋的极小而清脆的声音,咀嚼着莴苣的
蕊。
【少年】
「那么沙罗,你刚刚都做了什么事呢?」
【沙罗】
「看护少年啊。」
【少年】
「看护?」
【沙罗】
「因为昨天晚上把少年送到医疗室的时候,我们说好要
轮流看护着少年的。」
【沙罗】
「因为怕你的病情又突然恶化……就是这样子。」
【沙罗】
「然后,到刚刚为止,正好轮到我来看着你罗。」
【沙罗】
「可是……我才稍微没注意到,少年又消失不见了。」
【沙罗】
「『咦?是跑哪里去啦?』这么想着,稍微走到医疗
室外面一看……」
【少年】
「结果我在哭吗?」
【沙罗】
「就是这样。」
我吃完三明治塔滋塔之后,从沙罗手上拿着的莴苣拨一
片下来。
然后用食指将沙罗嘴边的蕃茄酱沾一点下来,涂在莴苣
上面。
【少年】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自言自语着。
【少年】
「一直待在这里也很无聊啊。」
前往优所在的警卫室
与沙罗一同前往仓库
(嗯……我就跟沙罗一起去仓库吧。)
我也想亲眼确认仓库是不是真的发生浸水事件。
【少年】
「沙罗?」
【沙罗】
「嗯?」
【少年】
「你可以陪我逛一下吗……」
【沙罗】
「可以是可以……」
【沙罗】
「可以等我把这颗莴苣吃完吗?」
沙罗用着满是蕃茄酱的脸,对我说着。
【少年】
「嗯……」
于是我就静静地等着沙罗将莴苣吃完。
在这段等待的期间,我只对沙罗提出了一个问题。
【少年】
「为什么不涂奶油,而是涂蕃茄酱呢?」
沙罗回答着。
【沙罗】
「因为我喜欢蕃茄。」
【沙罗】
「你不觉得有一种太阳的味道吗?」
仓库中满是带有黏性的水蒸气味道。
地板上的水刚好淹过鞋子……
房间里到处都有排水管,像是不久前才镕接上似地,散
布在好几个地方。
【少年】
「果然,真的发生浸水事故啊……」
【沙罗】
「咦?难道说……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少年】
「相信是相信……」
【少年】
「但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跟用自己的眼睛证实这两回事
……要怎么说……给人的冲击差很多。」
【沙罗】
「冲击?」
【少年】
「『难道说,我看到的是预知吗?』这种意思的冲击。」
【沙罗】
「预知啊……」
【少年】
「到底是不是预知,我也不知道……」
【沙罗】
「?」
【少年】
「像鸠她……没有受伤不是吗?」
【沙罗】
「嗯……」
【少年】
「而且……」
如此说着,我的视线从左到右扫过一遍。
几乎与梦中所看到的景象相同……然而,还是有一个决定
性的不同。
堆的老高的废材,已经被卸下至地板上。
【少年】
「我的梦中,这个仓库应该已经完全被水给淹没了。」
【少年】
「然而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完全没怎样……」
【少年】
「像这种情况,还能称为预知吗?」
【沙罗】
「这~?你问我也……」
【少年】
「那个,沙罗?」
【少年】
「你对这个仓库一开始有什么感觉?」
【沙罗】
「啊?」
【少年】
「这里不是堆放着一堆容器和铁管吗?」
我边用手指着散落在地板上的废材,一边说着。
【少年】
「之前看到的时候,不是堆的很高吗?」
【沙罗】
「嗯~……」
【沙罗】
「像这种小事,我怎么会一件件都记的一清二楚?」
【少年】
「是吗……说的也是……」
虽然如此,但仓库中也没有其他让人觉得可疑的地方。
只是对能够如此冷静分析这一切的自己,反而有一种不
可思议的感觉。
预知、幻之少女、镜子事件、丧失记忆……尽管经历了各
种奇怪的事件,现在的我却还是如此冷静。
能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平常心看待,我也真是不可
思议……
难道是感觉已经麻痹了吗?
还是我本来对这种事情就是不拘小节的个性呢?
搞不清楚理由,不过,现在的精神状况算是良好的。
我在仓库中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于是……
沙罗的身影消失了。
同时……『咚!咚!咚!』……听到这种声音。
好像是某种东西正在敲击着铁壁的声音。
我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扇门突然映入眼廉。
而沙罗也站在那扇门前。
【少年】
「沙罗!」
我叫出声音,奔向她的身边。
………………
…………
……
【少年】
「怎、怎么了!?」
我站在沙罗的身旁询问着。
【沙罗】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沙罗的样子相当正常。
而且是正常到除了用正常这个字眼外,我找不到其他的
词句来形容。
然而声音还是不停歇,可以听到是从门的后面传来的。
是谁……
是谁……正用着身体撞击着这扇门。
而且,那还不是普通而无力的撞击。
是种强烈,让人感到不顾一切的强烈气势……
声音直接波动着身体深处,在我的脑中剧烈摇晃着。
【少年】
「到、到底是谁……?」
【少年】
「喂!你是谁!」
我对着门的深处大叫着。
【沙罗】
「啊~?」
沙罗的头微微地侧倾着,伸出手操作着开关面板。
门开了。
【少年】
「………………………………一个人,都没有……」
房间稍微昏暗。
虽然房间中没有照明,外面的亮度却足以看清房间内没
有任何人。
【少年】
「那,刚刚的声音是!?」
我把头转向沙罗的方向。
【沙罗】
「喂?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讲一些不知所云的
话?」
【少年】
「什么不知所云!」
【沙罗】
「你不是问我『刚刚的声音是?』吗!」
【沙罗】
「到底是什么声音?」
【少年】
「声音就是声音。」
【少年】
「像是用身体撞击门的那个声音。」
【沙罗】
「唉……我累了。」
【少年】
「咦?」
【沙罗】
「已经够了,像这样子陪你我已经累了。」
沙罗露出一副从心里厌恶的表情说着。
【少年】
「什么意思?」
【沙罗】
「这句话我才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什么意思?」
【少年】
「…………」
【沙罗】
「像早就知道我的名字,还说些像是看到预知的话…」
【沙罗】
「遇见了不该存在的女孩……」
【沙罗】
「看到镜中的自己,却以为那是别人……」
【沙罗】
「然后,现在又加上幻听……」
【沙罗】
「不好意思,像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奉陪了……」
【少年】
「幻听……?」
【少年】
「这么说来,难道沙罗刚才都没听到那个声音吗?」
【沙罗】
「唉……虽然我懒得回答……」
【沙罗】
「没听到。」
【少年】
「那你又为什么会站在门前?」
【沙罗】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沙罗】
「只是突然好奇,想看看这扇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而
已。」
【少年】
「真的?」
【沙罗】
「我撒这种谎又没有意义。」
【沙罗】
「如果发现地图上有还没去过的地方,不论是谁都会想
去看看吧?」
【沙罗】
「如果发现有还没开过的宝箱,不论是谁也都会想去开
看看吧?」
【沙罗】
「如果还有没聊过天的村民,当然,也不论是谁都会想
去跟他聊两句吧?」
【少年】
「是、是喔……」
沙罗一副受够了的表情,一脸的不愉快。
眼神相当恐怖。
所以我……
【少年】
「我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少年】
「哈哈哈哈」
【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用大笑来敷衍过去。
『能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平常心看待』,看来不再
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如果持续发生就会变成必然,当异常连续出现时就会变
为正常……这么想着。
恐怕我已经变成……尽管遭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只
会说『唉呀,又是这件事啊?』,看来已经习惯一切事
物的样子。
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达到一种境界了!
领悟的境地!已经解脱了!
已经没有任何会觉得恐怖的事情了……
【少年】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尖锐地响彻四周。
【沙罗】
「唉呀……头痛痛痛痛痛痛痛……」
我狂笑的举动,反而不再介意沙罗对我所产生怀疑。
就算用像是看着变态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在意,我怎
么会去在意呢~
我用着轻快的步伐跳着波利尼西亚舞蹈,在小屋中快乐
地绕着圆圈。
因为开始觉得头晕,于是我不再跳舞了。
我边喘着气靠着墙壁。
正面处有一扇小块的四角形窗户。
窗户的外面,倾泄着朦胧的月光。
(咦……?月光……?)
沙罗注意到我的视线,慢慢地走向窗户。
我就这样对着沙罗的背面,如此说着。
【少年】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窗户?」
【沙罗】
「……咦?」
沙罗站住不动。
【沙罗】
「这里……可以看到窗户……?」
边说着,静静地回过头去。
【少年】
「难道那不是窗户吗?」
【沙罗】
「…………」
【少年】
「因为……有光……」
【沙罗】
「光?」
沙罗退到后面,将背部紧紧贴着墙壁。
【沙罗】
「你刚刚说的是光,对吧?」
【少年】
「嗯……嗯……」
【沙罗】
「这个,看起来像是有光的样子吗?」
沙罗用指甲叩叩地敲着窗户。
我像是被光所引导着,开始向前迈进。
我站在窗户前面。
不……那根本就不是窗户。
只是陷在墙壁里的一扇铁门……罢了。
【沙罗】
「喂?你告诉我?」
【沙罗】
「这个看起来像是有光的样子吗?」
【少年】
「嗯……看得见。」
沙罗站在我的身旁,用手碰触着铁门。
而我也同样地用手掌按住。
可以感觉到慢慢渗透过来的热度。
我与沙罗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然后四眼相交。
沙罗似乎想说什么,却难以启齿。
似乎嘴唇已张开,却又将话吞了回去。
沙罗开始慌乱了。
可能感到些许兴奋也说不定。
身体中升起了一道比红色更鲜红的红光。
【少年】
「为什么这看起来好像在发光一样呢?」
如此简单而纯粹的疑问。
沙罗没有回答,将手从门上移开。
我也将手拿开。
四角形的铁门,残留着淡淡的手印。
【沙罗】
「少年……看的到这个吗?」
说了之后,沙罗慢慢地从口袋中拿出什么东西。
--咻。
点燃了火。
四周的景色一瞬间染上了鲜艳,更为鲜红的红色则映照
着沙罗的脸庞。
沙罗拿出来的东西是打火机,以及附着小镜子的首饰。
【沙罗】
「…………」
沙罗什么也没说,就将打火机的火源与小首饰移到我的
面前。
我看到首饰中,浮出一位没看过的男性立体画像。
【少年】
「他是谁啊?」
我这么问着,沙罗的手掌突然震了一下。
火炎在摇晃。
配合着火光,投射在墙壁上的巨大黑色身影也跟着摇晃。
【沙罗】
「啊……」
【沙罗】
「看得到……」
啪
沙罗将打火机熄掉。
【沙罗】
「少年,昨天……」
【沙罗】
「清秋学姐要打开发电室的门的时候……你阻止她了对
吧?」
【少年】
「嗯……」
【沙罗】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阻止呢?」
【少年】
「等、等一下。」
【少年】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预知幻觉啦,我已经受够了』这
种话吗?」
【沙罗】
「预知……?」
【沙罗】
「那个是……预知吗?」
【少年】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少年】
「只是总觉得,要是打开的话,恐怕会有危险这样子而
已……」
沙罗看着天花板。
然后看看现在墙壁中的四角门,看看手掌上的首饰,最
后注视着我双眼稍微上面一点的地方。
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
沙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在想似的
……
只听得到规则的呼吸声,静静地响着。
终于……
【沙罗】
「算了,怎么可能。」
【沙罗】
「呵……」
沙罗叹了好大一口气,将打火机跟首饰都收进口袋里。
走出了小房间。
沙罗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我再度着复了相同的问题。
【少年】
「那个……那个首饰投射出来的,到底是谁啊?」
沙罗边向出口走着,边回答我。
【沙罗】
「太阳星人。」
之后……
我与沙罗走回会议室。
并没有什么特别目的。
应该说……正因为没有什么目的,所以两个人走回会议
室。
虽然从没有人说过,但不知不觉间……我们都有个默契
存在……『会议室就是集合的地方』。
大家已经都集合在会议室中。
优与空还有武,笑谈我昨天的样子『就跟螃蟹一样』。
『虽然有点担心,但看起来还满有精神的,这样就安心
了』虽然也有这样说。
三个人的谈话,几乎跟沙罗那里听到的一样。
『为什么看到镜子会发狂呢?』……他们对我提出询问
,我则找了适当的理由来搪塞。
就算跟他们说明真正的理由,我也不认为他们能理解这
件事情的复杂情况。
优与空与武,大致上是接受了我的说辞。
然后……展开了一连串没有意义的闲聊。
内容不可思议地,与LeMU的一切事物都无关,始终
围绕在日常的杂谈上。
『你看过的电影中,最喜欢哪一部?』或是『鲸鱼为什
么会集体自杀呢?』之类的……
『便当里老放像是草一样的绿色塑胶片,可不可以不要
再放了啊?』或『肯尼迪被暗杀的真相?』之类的……
话题不停地转变,而正经的话题多会分歧流入没有意义
的玩笑话之中。
重点是,大家只是在打发多余的时间而已。
借不停地说话张口,来涂满像是白纸一般的时间。
虽然我并没有积极地参与话题内容,但偶尔还是会附和
几声,笑一笑,听着纵横交错的谈话。
虽然如此,但我并没有在思考其他事情,只是就这样接
受空白的时间而已。
这之中,也有一个跟我一样少开口……这么说来,是一
次开口也没有的女孩。
是鸠。
鸠还是一副像在生气的老样子。
那就像『从生下来就对周遭的一切感到不满,而今后也
将会如此不满下去』,慢性而长久的神情。
『既然那么生气的话,就不要来大家聚集的地方不就好
了……』虽然脑袋里这么想,当然嘴巴说不出来。
鸠大概以每两分钟一次的频率,不经意地偷窥着我的
脸。
2天前的下午,也就是5月1日下午,她这么对我说。
『不要再跟我说第二次话。』
但现在似乎跟这段发言相反,像这种每2分一次的『偷
窥』,实在不怎么像她所说的『不要再跟我说话』。
我之所以无法集中精神在大家的谈话中,或许也有一部
分是因为在意着这道目光。
…………………………………………………
大概是聊的累了吧,四个人的开口次数慢慢地减少了。
然后,终于到了谁都不再开口的时候。
我们来到会议室之后,已经过了五小时之久。
【优】
「…………」
【沙罗】
「…………」
【武】
「…………」
【鸠】
「…………」
【少年】
「…………」
无言。
优用手撑着脸颊,眺望着房间角落所布置的景观盆栽。
沙罗趴在桌上,闭起双眼。
武站在窗边,凝视着海底景色。
空不在场,已经回到控制室了。
鸠她……站了起来。
慢慢地走向出口。
用手操作了开关仪表版,将门打开。
离开房间时,鸠再度装做无意似地看了我一眼。
很介意,不能不介意。
鸠离开后,稍微过了一会儿……
【少年】
「我去一下厕所。」
跟大家通报一声后,我赶紧追上鸠。
寻着啪啪的水声走着,马上就看到了鸠的身影。
她走在曲线通道的前端。
我紧跟到鸠的身旁,如此问着。
【少年】
「喂?为什么装做若有若无地偷看着我?」
鸠的脚步不停歇,连正眼都没有瞧我一眼。
于是我追上鸠,挡在她的前方。
【少年】
「你刚刚不是用斜眼看我吗?」
【少年】
「然后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又装做不经意的看我一眼。」
【鸠】
「所以呢?」
【少年】
「所以……那个……」
【鸠】
「嗯……我确实有在看你。」
【鸠】
「但是,你不也是在注意我吗?」
【鸠】
「如果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注意到我的视线?」
【少年】
「确实是这样子啦……」
【鸠】
「那么我们彼此彼此。」
【少年】
「但是,一开始先偷看的人是你啊。」
【鸠】
「看看不行吗?」
【少年】
「也不是说不行啦……」
【鸠】
「难道你有被谁注视的话,身体就会变成石头的特异体
质吗?」
【少年】
「怎么会……」
【鸠】
「那就没事了。」
鸠如此说着,再度迈步向前。
我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
【少年】
「等一下。」
【少年】
「你不能这样打马虎眼。」
【少年】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偷窥我?』的这个理由!」
【鸠】
「没有理由不行吗?」
【鸠】
「只是看人就一定需要理由吗?」
【少年】
「你又想敷衍过去了……」
【鸠】
「那你又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呢?」
【少年】
「因为我很介意啊。」
【鸠】
「什么事?」
【少年】
「鸠的事情啊……」
【鸠】
「…………」
【少年】
「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鸠将头低下。
一只脚稍微往后退一步。
水面上荡漾着波纹。
而鸠的眼神,呆然地追逐着那水波的去向。
抬起了头。
我与鸠四目交接。
鸠边用小指梳理着前发,边对我说着。
【鸠】
「我想说的话,可是有一堆呢。」
【鸠】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
相当平稳的语气。
【少年】
「哪……鸠,为什么要瞒着这么多事情呢?」
【少年】
「难道说……你还不相信我们?」
【鸠】
「不。」
【少年】
「那为什么昨天发生浸水事故的时候,你会来帮忙修理
呢?」
【鸠】
「我并没有帮忙。」
【少年】
「咦?」
【鸠】
「是我去修理,然后其他人来帮忙而已。」
【少年】
「像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
【少年】
「总之,鸠不也是着想要救我们大家吗?」
【鸠】
「嗯……」
鸠干脆地回答。
【鸠】
「我只是还没相信你们罢了。」
【鸠】
「并不会特别喜欢或讨厌。」
【鸠】
「只是发生危急事态的时候,出手帮忙是理所当然的
吧?」
【鸠】
「我自己无所谓……但我总不能呆呆地看着别人送死吧?」
【鸠】
「特别是,那种状况下……」
意外的回答。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似乎可以感觉到鸠对我们的态度
有了些许让步。
【少年】
「我知道了。」
【少年】
「那我稍微换个角度问问……」
【少年】
「鸠既然说『不能相信我们』,那为什么又特意出现
在我们大家面前呢?」
【少年】
「如果真的怀疑,那你不要来不就好了?」
【少年】
「只要一直一个人单独行动不就好了?」
【少年】
「鸠……其实你心理是想跟大家做『好朋友』对吧?」
稍微下了点赌注。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了。』……如果得到这样的回答,那就完了。
我等待着鸠的回应。
【鸠】
「呵呵呵……」
鸠笑了。
【鸠】
「呼呼呼呵呵呵呵呵……」
摇了好几次头,抖动着肩膀地笑着。
【少年】
「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鸠】
「因为……你说『好朋友』……」
【鸠】
「像小学生一样……」
【鸠】
「我啊,可是远比你想像的还要老。」
鸠用手按耐着,仍然不停地笑。
【少年】
「不、不要笑啦!」
【少年】
「我可是……我可是很认真的喔!」
【鸠】
「呼呼呵呵呵呵呵呵……」
【少年】
「那么,又为什么……」
【少年】
「如果不是想要做『好朋友』的话,又为什么特意出现
在大家面前……」
【鸠】
「你想知道吗?」
【少年】
「嗯,嗯……」
【鸠】
「那么,要我告诉你也可以……」
【鸠】
「但是……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
「?」
【鸠】
「你知道什么是珍珠巧克力吗?」
【少年】
「……啊?」
【鸠】
「珍珠·巧克力。」
知道
不知道
【少年】
「不知道……」
我诚实地回答。
【鸠】
「珍珠巧克力啊,其实就是普通的巧克力。」
【鸠】
「只是它有个特色,就是在每包中都会附送一个玩具戒
指。」
【少年】
「喔……」
【鸠】
「那里面的玩具戒指,总共有34种。」
【鸠】
「一般人都会为了收集那34种戒指,而不停地买巧克
力。」
【鸠】
「但你不觉得这样子很怪吗?」
【鸠】
「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鸠】
「本来巧克力应该是『本』,而戒指才是『末』才对啊
……」
【鸠】
「但是对于在收集戒指的人,巧克力只是无关紧要的东
西而已。」
【少年】
「也就是说,巧克力反而变成了赠品吗?」
【鸠】
「就是这么一回事。」
【少年】
「那……这个又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吗?」
【鸠】
「你不知道吗?」
我斜倾着头。
【鸠】
「我之所以到大家集合的地方,并不是为了去看大家。」
【少年】
「???」
【鸠】
「我只是……」
话突然中断,鸠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用着极为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我看。
视线是如此炽热。
瞳孔的颜色既深邃、又浓郁,光是看着就好像要被吸进
去一样。
但是,我却没办法回避,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我的身体就像是石像一样固定住了。
【鸠】
「我只是……」
【鸠】
「收集戒指罢了。」
【鸠】
「巧克力只是赠品而已。」
边这么说着,鸠突然伸手触及我的耳朵。
先用手指顺着耳壳的轮廓游移,然后掴住耳垂。
瞬间,我的身体四散成粉末。
那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
当回过神的时候,我正站在通道中央。
鸠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鸠】
「收集戒指罢了。」
鸠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
我提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回到了会议室。
在房间里面的,只剩下优和沙罗。
两个人都趴在桌上熟睡着。
脚则是像着这个方向。
因为脚是向着这个方向,所以几乎可以看到两人的内
裤。
然而,我对她们的内裤没兴趣。
(没兴趣~???)
继续装着没兴趣的样子,我绕过桌子到优的身旁,轻轻
地摇着她的身体。
【优】
「嗯,嗯……」
优边柔着一只眼睛,边醒了过来。
【优】
「啊……少年……你回来啦~」
【少年】
「在这种地方睡觉会感冒啦。」
【优】
「没事啦……」
【优】
「因为沙罗的身体……很暖和啊……」
边这么说着,优抱紧沙罗的身体。
沙罗似乎发出了呜哇的叫声,但是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两个人都很累了吧……
【少年】
「武呢?」
【优】
「好像跑去……旋转木马那边的样子……」
【少年】
「旋转木马……是那个海豚吗?」
【优】
「嗯……」
【优】
「要去之前……他是这样说的……」
【少年】
「就一个人?」
一这么问,就察觉到不用问也知道。
空在控制室,鸠也才刚刚遇到而已。
而优与沙罗,就这样在我眼前,像是无尾熊一样相拥着
……
【优】
「是一个人啊……」
优还是照例回答。
【优】
「可以了嘛……」
【优】
「让我睡嘛……现在正是时候……」
现在正是时候?
优恐怕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间。
眼皮又渐渐地合上了。
我爬上紧急楼梯,朝着旋转海豚出发。
虽然想偷偷钻进优与沙罗之间睡觉,但是我却完全没有
睡意。
而且,武跑去旋转海豚做什么呢?有点在意。
在早上之前,武的确还待在旋转海豚那边。
沙罗是这么说的。
一个人坐旋转海豚,真的快乐吗?
如果他真的乐在其中的话,那武八成是个比较危险的家
伙。
【武】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我是海豚国的国王~」
脑袋中浮现出武嬉闹的样子。
如果不是真的乐在其中的话,我也想知道……他那么频
繁地造访旋转海豚的动机。
哪一个都好,我实在很想赶快知道真相。
因此不知不觉登上了长达17公尺的楼梯。
往直线通道走去。
稍微走一下,可以看到左边那扇门。
那扇门后面,就是海豚的旋转木马。
门是开着的。
我放轻脚步,鬼鬼祟祟地从门边偷看里面。
在那里的,是武。
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武一个人……
【武】
「你到底在哪里啊!?」
【武】
「那个啊~~啊!你这家伙啊~~!」
【武】
「啊啊!够了啦!什么嘛!」
武边叫着不知所云的话,边在旋转海豚前四处游移着。
彷佛就像在追逐着什么目所不及的事物般……
搞不好是想要抓住从花圃里飞出来的蝴蝶也说不定。
最起码……我看起来是这么一回事。
【武】
「你也差不多点,你应该知道吧?」
【武】
「说是要抓住你……」
【武】
「但无论我怎么做……还是没有办法……抓住你啊。」
武对着假的海豚、热带鱼、海藻等东西叫嚣着。
很明显的就是行为怪异……
发病的情况比我想像中还要严重。
已经不是笑的时候了,就连怜悯之情都没察觉,我只是
讶异的颤抖着。
(唉,一直被关在这种地方,也难怪武会变的秀逗了……)
(恐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吧……)
【武】
「你是身体不好吗?」
【武】
「还是很累了?」
【武】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啊?」
武似乎很担心海豚们的安危。
『啊~嗯~』……我将双手合并再放开。
然后,不发一语地离开了。
就当作没看到吧,就把它当作是心中的一个秘密吧。
我开始走向出口。
与武的距离逐渐拉开,慢慢地也听不到他所说的话了。
仅仅只有那一句话……
【武】
「克隆法?」
之后……我的视界范围开始扭曲。
不,搞不好是视线开始扭曲后,才听到的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总之我现在已经突然丧失了平衡感。
无法区分天与地。
如此唐突的巨变,我变的相当混乱。
强烈的呼吸……然后头痛……。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是……谁?」
不是我的声音……
我的感觉渐渐失去……
终于倒在地板上。
倒下去的是我吗?不是我的话……那又是谁呢?
身体一点一滴的沉到地板下。
是身体沉下去吗?还是被地板给吞掉了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武】
「克隆法?」
【武】
「克~隆~法~」
【武】
「克~~~隆~~~法~~~」
【武】
「克~~~~~隆~~~~~法~~~~~」
我溶解到纯白的黑暗之中。
【武】
「克隆法?」
【空】
「是的……『克隆法』。」
【武】
「不,我不知道,或者是忘了。」
【空】
「2010年--」
【空】
「在那之前,被禁止的人类克隆受精,终于获得法律的
认同了。」
【空】
「现在只要取得省厅的许可,谁都可以借由克隆受精来
解决不孕症的问题。」
【空】
「将培养的细胞核取出,然后再移植到另一个被取出的
卵子细胞中,然后让它在母体的子宫中着床……」
【武】
「啊啊,我想起来了!」
【空】
「您可以理解了吗?」
【武】
「但是,这个跟那个其实没什么关系啦……」
【武】
「借由克隆成长的个体,不就算是个别的存在吗?」
【武】
「并不是同一个人,应该像是双胞胎一样……」
【空】
「但是他们的来源是单一的。」
空淡淡的叙述着。
【空】
「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空】
「我是……普遍存在的。」
【空】
「也就是在相同的空间、时间中,我是以复数存在的。」
【空】
「例如……仓成先生的面前,可可的面前。」
【空】
「那边与这边,同时存在着两个我。」
【空】
「然而,这绝对不是『W』……」
【空】
「而是『Y』。」
【武】
「『Y』?」
【空】
「那这样好了……您稍微想想看。」
【空】
「如果将你这样的人格,借由电脑一模一样地再拷贝出
一份的话……」
【武】
「??」
【空】
「例如说……」
【空】
「在你脑海中留下全部的记忆、思绪、感觉、人格、性
格、感情……」
【空】
「将这全部的情报,都正确而完整地取出的话。」
【空】
「然后将它复制到某个记忆体中,甚至让那些机能再现
的话。」
【空】
「那么……那个时候的你,到底在哪里呢?」
【空】
「残留在肉体中的人格,那真的是你吗?」
【空】
「或者是说,复制出来的人格才是真正的你呢?」
【武】
「…………」
【空】
「而正确答案是,不论是哪一个,都是真正的你。」
【空】
「没错……你借由分裂变成两个个体。」
【空】
「在时间上,从那个瞬间开始,两个人就各自成为了个
别个体,在同一个时间轴上分别进行。」
【空】
「然而,当你在道路上回头一顾时,两个你都是从同一
个点向后延伸的。」
【空】
「这就是……换句话说的『Y』,并非『W』而是『Y
』。」
【空】
「以这个论点为基础,两个分别行动的自己,这种观念
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接受吧。」
【空】
「可是,这是已经发生在您身上的事情了。」
【空】
「在过去的无数个瞬间点,你被迫进行数项选择。」
【空】
「要往A路出发吗?还是要往B路出发呢?」
【空】
「假设在这边的你是走在A上的话,在别的时间轴上,
或许同时也有走在B路上的你。」
【空】
「然后,不论是A路,或是B路上的你,都是真真实实
的你。」
【空】
「只是走在A路上的你,并不知道B路上的你罢了。」
【空】
「因为没有知道的方法。」
【空】
「同样的,在B路上的你,也不会发现到在A路上的你。」
【空】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武】
「嗯嗯……重要的是……」
【武】
「刚刚空说的『A路』是『Y字』的其中一条分歧……
而『B路』则是另一条分歧。」
【武】
「这是为了要让我容易了解,才假设以『Y字』在二次
元的平面上进行说明。」
【武】
「当然,『A的自己』和『B的自己』,两个都不是2
次元的存在。」
【武】
「如果是以2次元的存在,像『Y』这种2次元图形来
解说的话,就无法了解瞬间的、同时的、正确的意思。」
【武】
「就像是存在於3次元的人类,是无法在瞬间、同时、
正确的了解骰子的六个面。」
【武】
「那也就是说……那个……那个……」
【武】
「啊啊!自己说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啦!」
【武】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这样子啦!」
【武】
「在『Y』其中一个尖端的自己,对于『自己位在Y的
其中一个尖端』这件事情,是无法察觉的意思啦。」
【武】
「为了能察觉『自己是位在Y的其中一个尖端』这件事。」
【武】
「就必须脱离2次元的平面,从3次元的空间下俯视着
『Y』。」
【武】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算脑子里有概念,也无法确实
掌握自己的存在吧!」
【空】
「嗯嗯……几乎是正确答案了。」
【空】
「那我继续下去……」
开始变的豁然开朗了。
【空】
「刚刚,就如同仓成先生恰到好处的比喻……」
【空】
「2次元的存在,如果不能从2次元脱出,从3次元的
思维下观察,就无法把握住2次元的整体现象。」
【空】
「能够脱出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也是Y字的一部分
』这项事实……」
【空】
「甚至也会进而发现『在分歧上存在着另一个自己』的
这件事。」
【空】
「我来统整一下。」
【空】
「『n次元的存在,为了要把握n次元的全体现象,就
必须跳脱出n+1次元的空间中。』」
【空】
「当然,这在3次元的空间中也是一样。」
【空】
「『为了要把握3次元的全体现象,就必须脱出到4次
元空间中。』」
【空】
「也就是说,如果仓成先生为了要发现『在另一个分歧
上其他的自己』……」
【空】
「就必须来到4次元空间,用4次元的思维来『观察』
我们这些3次元的事物。」
【空】
「这时候的四次元空间,就是被称为『明可夫斯基平坦
时空』……那么,这些话就到此告一段落吧。」
【武】
「…………」
【空】
「那么……」
【空】
「这样一来,对于『不同的历史、世界、空间中,另一
个自我本身的存在』这件事,您稍具概念了吗?」
【空】
「自我本身是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空】
「跟你一样,我本身也是普遍存在的。」
【空】
「而你也跟我一样……」
【空】
「从单一分开来的『Y』……」
【空】
「所以……」
【空】
「普遍存在的自己,要能合而为一……」
【空】
「如果你所知道的『你』,对你自身,是属于不可分割
的存在的话……」
【空】
「如果能将你自己立于其他所谓的『你』之中,处在可
以把握的位置,看透一切的话。」
【空】
「全部的『你』的体验就等于你一个人的体验。」
【空】
「你的真正意义,将成为一个存在而已。」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武】
「那……」
【武】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空】
「请……」
【武】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呢?」
【空】
「呼呼……这是个好问题……」
空当场转了一圈,微微地笑着。
【空】
「这是传说喔。」
【空】
「这个LeMU的由来……也就是LeMuRia大陆所传下来
的传说。」
【空】
「就先这个样子吧。」
【空】
「……不可以跟别人说喔?」
空在嘴巴前竖起食指。
然后边带着微笑,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中。
短暂的时间内,我一直发着呆。
虽然有『赢了就跑』『吃了就跑』这种形容词,但『说
了就跑』这句话……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而刚刚的空,摆明正是『说了就跑』。
【武】
「唉呀唉呀……」
我从嘴巴叹了口气,开始走向出口。
边走着,再一次仔细地想想空刚刚对我所说的话。
复制……分裂的自我……在别的时间轴上漫步的自我…
…可以同时复数存在的空……普遍存在的空……
空想说的,大概就是指这一切根本就是同一件事情吧?
一眼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空,不具实体的这件事,不也
是我们想不透的特殊存在吗……
空想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些话呢?
我不知道……
只是搞不懂的东西,再怎么想也还是拿它没办法……
而这个时候……
在这里。
有一种柔软的感触从我的脚边传来。
感觉就像踏在人的身体上似的……
【武】
「正想这么说,竟然是真的人耶!」
我的一只脚,踏在少年那瘦小的背上。
【武】
「喂!少年!少年!你没事吧!」
我半跪在地板上,抱起少年的身躯。
【少年】
「嗯……嗯~嗯……」
【少年】
「啊……武……」
【武】
「不是说『啊,武』这种时候了吧!」
【武】
「你为什么会倒在这里啊!」
【少年】
「这里……?」
少年像是要跳起来似地,吃惊的站起身子。
【少年】
「啊啊,对了……」
【少年】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觉得头很痛……」
【少年】
「然后就在这个地方倒了下来。」
【武】
「头!?你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啊!?」
【少年】
「不会不会,已经没事了。」
【少年】
「只是小睡了一下,现在觉得很清爽。」
【武】
「真的?你真的没事吗?」
【少年】
「嗯~嗯……」
【少年】
「但是不知为何……背有点痛……」
我可不能说『因为我刚刚踩过去』。
【少年】
「其他的话……肚子好像饿过头了,胃一直咕噜咕噜地
叫。」
【武】
「是、是啊……」
【武】
「如果只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啦……」
【武】
「但我觉得你还是再接受一次诊断会比较好吧?」
【武】
「健康的人类,应该不会突然因为头痛,然后就倒在地
板上吧?」
【少年】
「哈啊~~~啊嗯。」
【武】
「喂!你这家伙,给我好好听着别人说的话好吗!」
【少年】
「嗯?什么?」
【武】
「…………」
【少年】
「真是的,武真是爱操心哪~我都说没事了嘛!」
【少年】
「只是贫血,贫血而已。」
【少年】
「不然的话,那就是疲劳、空腹、被睡魔缠身啦等等。」
【少年】
「总之,现在除了背痛之外,全身上下都没事啦……」
果然还是不能说『那是因为我刚刚踩过去』。
【少年】
「比起这些事,我们赶快去小吃店吧!」
【少年】
「我啊……肚子已经饿得要死啦~」
边这么说着,少年开始走向入口处。
我则是微微倾着头,目送着他的背影。
虽然我的肚子也饿了,但往商店出发前,有个不能不去
的地方。
当然,那就是鸠的所在地。
手术在空与我谈论『W与Y』相关话题的更久前……距
现在约7小时前,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我也从空那里询问过鸠的情况了。
【空】
「大概缝了40针左右,完全康复大概要花上两个月的
时间。」
【空】
「要像原来那样子走路,恐怕得花上数个月的时间……」
【空】
「在救援赶到LeMU前,让小町小姐保持安静吧。」
没有伤到大脑与内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负伤的部位似乎『仅限于右脚的大腿部』。
『仅限于』这种说法是不是适当,我也不知道。
再怎么说,因为复杂性骨折导致动脉裂伤……如果再迟
个几分钟,恐怕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我打从心底感谢着优。
进入了医疗室……
鸠静静地睡在里面的病床上。
在手术结束后来到鸠身边探望,这还是第一次。
今天从下午到晚上这段期间,我一直不停地进进出出医
疗室……不断地着复。
现在想起来,空突然把我叫出去,跟我说有关『W与Y
』的话题……
或许是希望这段时间,我能稍微忘了鸠的事。
鸠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安稳的表情,平顺地持续小起伏呼吸着。
身体上盖着白色棉被,可以从这里看到受伤的脚。
进行手术的右脚,用石膏与硬式夹板和急救包带紧紧包
覆着。
好像很痛的样子。
四周所弥漫的消毒水味,久久散之不去。
诊疗台的四周,还留着擦过的血迹。
我将手伸进棉被中,握着鸠的手掌。
【武】
「对不起……」
【武】
「很对不起……」
对现在什么也无法回答的鸠,我只是不断地着复,再
着复。
在商店用过晚餐的我们(优·可可·少年·我),漫步
到休息间去。
少年……
【少年】
「哇~呜哇~耶,等一下,等一下下~」
【皮皮】
「汪汪……汪汪……」
与皮皮一起在石像间彼此追逐嬉戏着。
看来很有精神。
而优……
【优】
「我稍微去看一下空的情况喔。」
这么说着,走向了控制室的方向。
可可……
(唉呀?)
没看到可可的人影。
我走到隔避的商店稍微偷窥一下。
不在……
谁都不在。
走过了通道。
我稍微眯起眼睛,直直看向前方,还是没有一个人影。
而这附近,正好是LeMuRia遗迹的入口。
门是开着的。
可以略微听到从里面传来啪喳啪喳的水声。
我就这样被吸引着,走进房间中。
可可在房间的中央。
仅有头露在水面上的石像……在那里,双脚闭拢地站着。
【武】
「可可……」
可可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寂寞。
我走近可可的身旁。
【武】
「你在……做什么啊……?」
可可嘴巴依然闭着,眼睛望着水面。
仔细一看,可以看到左手似乎紧握着『什么』。
可可悄悄地将那个『什么』用右手拾起,往空中丢去。
--噗嗵
激起了微弱的声音……『什么』就这样沉入了水中。
水波往外扩得越来越大,然后渐渐消失……
--噗嗵
可可再度投出。
激起了小小水花。
深嵌在水面地板中的照明,左右晃动地摇曳着。
啪喳……啪喳……啪喳……
每当水波平静下来的时候,可可就会再度投出。
由于周围比较昏暗,看不清楚可可丢的到底是什么。
【武】
「哪,可可?」
【可可】
「嗯?」
【武】
「那个……是什么啊?」
可可将手掌摊开给我看。
那是远比我想像中还要细小的颗粒。
大概是玻璃吧?无色透明,呈水滴形状。
彷佛就像是结晶化的『一滴眼泪』……最起码看起来是这
样。
可可左手手掌上,有着好几滴的这种『眼泪』。
【武】
「玻璃吗?」
【可可】
「…………」
可可将其中一颗用手指弹开。
--噗嗵
『眼泪』沉入了水中。
【可可】
「可可……?」
【可可】
「一直在想鸠的事情……」
可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此说着。
【可可】
「都是因为可可害的吧……?」
【武】
「……咦?」
【可可】
「因为鸠……挺身保护了……可可……」
【可可】
「她救了……可可……」
【可可】
「所以……鸠她……鸠她……」
可可的肩膀颤抖着。
【可可】
「本来……受伤的人,应该是可可才对……」
【可可】
「不……」
【可可】
「如果鸠没有来救可可的话……可可搞不好会死掉也
说不定……」
--噗嗵。
『眼泪』描绘了一条抛物线,沉入了水中。
【可可】
「鸠……」
【可可】
「很生气吧……」
【武】
「不是这样子的。」
【武】
「为什么鸠一定会生可可的气呢?」
【武】
「真要生气的话,那大概也是针对我吧。」
【武】
「追根究底,都是我一时疏忽……」
【武】
「错的人,是我啊……」
让可可变的如此伤心,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可可】
「不对啦,不对……」
【可可】
「这不是武彼的错……」
【可可】
「是可可不好……可可的错……」
【可可】
「可可啊,可可,一直在发呆……」
【可可】
「然后鸠……就用身体……代替了可可……」
可可所握着的『眼泪』,啪拉啪拉地散落一池。
白色的水花此起彼落,在水面激烈地震荡着。
【可可】
「武彼!」
可可用脚踢了石像,飞奔到我的胸口前。
【可可】
「可可要去找鸠道歉才行……」
【可可】
「要去跟她说……对不起……」
【可可】
「说对不起……说对不起……」
可可将脸埋在我的胸前哭泣着。
可可所流出的泪水,渗透进我的皮肤,在身体中蔓延开
来,在心中降下了阵雨。
冰冷的雨水。
在水面荡漾的细纹,过了许久许久却不曾消逝。
我与可可一同进入了医疗室。
房间相当安静。
我们尽量不发出脚步声,静悄悄地靠近鸠的病床。
鸠睁开了眼睛。
转过头向着站在一旁的我们。
【鸠】
「怎么……?」
【武】
「来看看你的情况。」
【武】
「怎样?身体还好吧?」
【鸠】
「就你看到的……」
【鸠】
「既没有更好,也不会更差。」
【武】
「是吗……」
【鸠】
「只有这样子吗?」
【武】
「不……」
要怎么将话题切入呢?
如果只是低下头说声『对不起』,恐怕没办法传达我现
在的心情。
我慎着的选择着词句。
然而……
【可可】
「可可、可可哪……可可哪……」
【可可】
「想要跟鸠,说抱歉……」
可可抢在我之前先开口。
【鸠】
「抱歉?」
【可可】
「嗯,嗯……」
【可可】
「因为、因为……鸠、鸠你救了可可……」
【可可】
「所以说、所以说……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一定
要跟你说……」
【可可】
「然后……然后啊然后……」
【可可】
「谢谢……」
【可可】
「对不起跟……谢谢,是可可、要跟鸠、跟鸠……」
可可尽力的维持着气息,用颤抖的声音维系着只字片语。
【鸠】
「哼哼,真是个傻孩子……」
鸠的嘴边,突然浮现出微笑。
【鸠】
「可可……什么谢谢,不用跟我说喔。」
【鸠】
「当然,要道歉之类的,是更加不用。」
【鸠】
「可可啊,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可可】
「但是……但是……」
【鸠】
「拜托你,不要摆出一副这么悲伤的表情好吗?」
就这样横躺在病床上,鸠伸出了一只手腕。
用手掌轻抚着可可的脸颊。
【鸠】
「一切都是偶然之下发生的。」
【鸠】
「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如此温柔的鸠,神情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那让人感觉到尖锐的眼神、语气,现在则完全变了个人
似的温驯着。
『如果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情况又会怎样?』……我突
然想到这个问题。
鸠似乎……只有对可可才能敞开心扉的样子。
【鸠】
「哪……可可,那个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鸠】
「拜托可可去压着管线的人,是谁呢?」
【可可】
「那是……」
【鸠】
「我啊……」
【鸠】
「是我拜托你的。」
【鸠】
「可可之所以会站在那个地方,是因为遵照我的指示的
关系啊。」
【鸠】
「换句话说……是我的错才对。」
【可可】
「跟那个没关系啦!」
【鸠】
「嗯,或许吧……或许没有关系……」
【鸠】
「那么,我之所以飞身推倒可可,废材之所以会崩落下
来,也都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对吗?」
【鸠】
「所谓事物的因果关系,就是这么一回事。」
【鸠】
「就算再怎么追究原因,都会无限循环下去……」
【鸠】
「原因的原因的原因是什么?就算去思考这些事情,
不也没有意义吗?」
【鸠】
「所以,我说了喔。」
【鸠】
「『一切都是偶然下发生的』……」
【可可】
「…………」
【鸠】
「而且……」
【鸠】
「我认为我在那个时候,做出了让牺牲者减到最小的合
理判断。」
【鸠】
「快救可可。」
【鸠】
「然后我也是……到现在还活着……」
【鸠】
「所以……这样不就好了……」
【鸠】
「我所说的话,你懂了吗?」
可可稍微思考了一下,不怎么有自信地点了点头。
【鸠】
「嗯,就算现在不懂也没关系。」
【鸠】
「要理解这种事情,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年轻了。」
【可可】
「…………」
【鸠】
「总之,不要再自责了。」
【鸠】
「好啦,不要再一副哭丧着脸喔。」
鸠用手指头轻轻地戳着可可的脸颊。
【鸠】
「好吗?知道了吗?」
【可可】
「嗯……」
可可的眉头紧凑着,同意似地低下了头。
【武】
「那个……」
抓准目前时机的我,总算勉强把声音挤出来。
『这不是谁的错』……虽然鸠刚刚才这么说过,但我
无论如何还是非道歉不可。
因为使废材崩落的人,是我。
【鸠】
「怎么了?」
鸠的表情依然相当平稳。
【武】
「鸠……」
『对不起』……就在我正要开口的瞬间!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尖锐地在耳畔响起。
【武】
「怎、怎么!?」
【可可】
「难道又是浸水!?」
可可的脸色顿时失去血色。
鸠支撑着墙壁的一点,将身体撑起来。
【武】
「等、等一下,鸠!你想做什么!」
【鸠】
「当然是去调查。」
【武】
「笨、笨蛋!你现在非得安静的休息啊!不准乱动!」
【鸠】
「放心吧,才这么点伤……」
【武】
「这么点伤!?」
【武】
「你果然还是笨蛋!彻底的大笨蛋!无药救的笨蛋!」
【鸠】
「…………」
【武】
「你给我在这边乖乖待着!」
【武】
「我会去看看情况的!」
【鸠】
「但是……」
【武】
「没有但是!」
【武】
「听好!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不准动!就算给我动一
厘米也不行!」
我强压着鸠的双肩,让她躺回床上。
【武】
「我搞清楚状况后就会回来啦。」
【鸠】
「…………」
【武】
「不用担心啦,没事的。」
说完后我就飞奔出去。
【可可】
「啊,等一下!可可也要!可可也要去!」
我们从医疗室飞奔出去。
巡视着左右边。
追过来的可可,抓紧了我的手掌。
【可可】
「武彼……怎么办……怎么办……」
可可露出不安的声音。
【武】
「先找到大家吧!」
我拉着可可的手急奔着。
我们朝着Drittestock前进。
像是流水般地穿过楼梯。
看看控制室中……
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践踏着水花奔过通道。
警报依然不停。
仔细竖起耳朵。
没听见海水流进来的声音,或是墙壁扭曲的声音。
只是……
只是……在嘈杂警报声的间断沉默中,可以听到一些声
音。
是雨声。
是激烈地拍打着水面的雨声,以及咻咻地切过空气的风
声。
【可可】
「那是什么!?是什么声音啊!?」
可可边喘着气询问着。
我们逐渐接近那雨声。
就连警报音都逐渐消去,变成了低沉的声音。
在通道左边开着大大的入口……
从那里辗转通过时,映入眼廉的是一个我所想像不到的
景色。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从天花板降下了大量的水滴。
休息间……
四面八方则是层层浓雾……
而在那正中央……
【可可】
「空、空!」
散发着虹色光辉的空的身影。
降下的水滴直接穿透了空的身体,降到了空的脚下。
而我与可可的身体也被淋湿了。
【武】
「空,这到底是……?」
空抬头看看天花板。
我也跟着抬头向上。
无以数记的水滴……
由雾气所迷蒙的视界对面,似乎可以看到什么。
【武】
「自动洒水装置是吗?」
【空】
「呵呵……」
空笑着没回答。
接着……
【优】
「等、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优的脸色充血,飞奔进房间中。
双手都夹着灭火器。
而且连保险都已经拔掉,已经将喷管拔出来,一副蓄势
待发的样子。
就连腰身都微弯,准备进入喷射姿势。
【空】
「造成各位担心深表歉意。」
【空】
「我只是觉得它们有点可怜……」
【可可】
「有点可怜???」
空的视线,飘向了花坛的方向。
【武】
「难道是……为了浇花所以……?」
【空】
「呵呵……」
空还是笑着,似乎什么都不想说。
【优】
「那也用不着用处理火灾、爆炸之类的东西吧?」
【空】
「嗯嗯……」
【空】
「真的很对不起。」
虽然是这么说,空的脸色却毫无反省之意。
不如说是,因为洒水器所降下来的水滴,让空乐在其中。
【优】
「真是的,不要吓人嘛……」
【优】
「警卫室的萤幕上突然出现了『火灾警报』,害我慌慌
张张的连忙赶来……」
优将灭火器的喷嘴塞回去,插上保险。
【武】
「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不是很好吗?」
【优】
「也算是吧……」
【可可】
「对啊……」
我、可可、优三个人叹了一口大气,就这样摊坐在原地。
雨还是没有停。
空用着慈祥的眼神,眺望着花坛的方向。
受水滴滋润的花草,看起来像是如获新生般舞动着。
【可可】
「唉呀~这么说来,少年跟皮皮呢?」
我巡视着房间。
有了。
少年与皮皮,还是一个样地在石像间彼此追逐嬉闹
着。
【少年】
「哇~哇~下雨了~下雨了~」
【皮皮】
「汪汪……汪汪……」
【少年】
「从大雨之中~走~了过来~」
【皮皮】
「汪~」
【少年】
「全身是雨的雨男~少年RAIN最喜欢雨水了~」
【皮皮】
「汪」
【少年】
「咕-哔咕-哔咕哔-哔咕……把雨水喝下去~」
【少年】
「哔-咕哔-咕哔咕-咕哔……就会感冒罗~」
【皮皮】
「汪~汪~」
【少年】
「就是现在!收拾干净吧!」
【少年】
「酸雨的~淋浴喔~」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少年】
「嘿~咻~嘿~咻~少年RAIN水蜘蛛五级罗~」
【皮皮】
「呜汪~呜汪~」
少年与皮皮,就这样从头到脚沐浴着倾泄而下的雨
水,高声热唱着。
这种样子,已经超过童稚之心,甚至可称做病态了。
(啊啊,少年的精神病……恐怕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
步吧……)
『啊~嗯~』……我将双手合并再放开。
【少年】
「如果不下雨的话~就~回家罗~」
【皮皮】
「汪~」
【少年】
「下小雨的话也会回家喔~进算是下着~倾盆大雨,我
也会撒谎说是亲戚的结婚典礼请假喔~」
【皮皮】
「汪?」
【少年】
「咕-哔咕-哔咕哔-哔咕……酒也喝罗~」
【少年】
「哔-咕哔-咕哔咕-咕哔……被警察追着跑喔~」
【皮皮】
「呜汪……酱~!呜汪……酱~!」
【少年】
「就是现在!快逃!」
【少年】
「不要忘了带伞哪~」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少年】
「嘿~咻~嘿~咻~少年RAIN是不会被~海兔给碰
到的啊~」
【皮皮】
「汪~汪~」
【少年】
「天灵灵灵灵~天灵灵灵灵~天灵天灵,啾汪汪汪汪汪
汪汪!」
【少年】
「下雨了……」
我坐在鲸鱼的鼻尖上。
我的旁边是沙罗。
沙罗用手遮着头,为头发挡住上方落下的雨水。
【沙罗】
「雨?」
【沙罗】
「这应该不是雨吧?」
【沙罗】
「只是鲸鱼在喷水而已。」
【少年】
「我知道啊。」
【少年】
「知道是知道,但看起来像是雨嘛。」
像雾气般的水珠飞舞着整个天空。
星芒借着水滴反射,一片五彩斑斓。
我们现在正在宇宙中。
鲸鱼是活着的。
最起码我看起来是这样子。
在星空中遨游的鲸鱼……
脊椎骨如同波浪般地甩动,持续着海豚摆尾。
柔软的嘴巴时开时闭,偶尔也会鼓胀起来。
大致上每3分钟,鲸鱼就会从鼻腔吐出温热的气息。
海水像是雾气般地在四周飘荡着。
坐在鲸鱼鼻尖的我和沙罗,随着鲸鱼的摆动载浮载沉。
就算把手放开也不觉得危险的缓慢移动。
彷佛就像摇篮般地摇动着……
我们和鲸鱼一起在宇宙间航行。
沙罗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点上了火。
摇曳的火光为沙罗的脸庞添上颜色。
另一只手上则拿着首饰。
沙罗小小的手中,首饰在摇晃着。
跟在那个仓库小房间里所见的东西一样。
【少年】
「哪……沙罗?我问最后一次就好……」
【少年】
「那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啊?」
【沙罗】
「这个,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少年】
「他叫做太阳星人?」
【沙罗】
「嗯……」
我从沙罗手中接过打火机和首饰,再一次仔细的进行确
认。
当然,那是个普通人类的样子。
虽然太阳星人长什么模样我不知道,但这里所映照出来
的,的确是个地球人。
就好像在哪里都可以看到的,极为一般的普通青年。
【少年】
「这个,真的是太阳星人吗?」
我提出问题。
【沙罗】
「呵呵……少年你啊,还真的很单纯呢?」
【少年】
「咦?」
【沙罗】
「什么太阳星人哪,怎么可能会存在呢。」
【沙罗】
「在那个大火球上,你想怎么可能会有生物嘛?」
【少年】
「那,你刚刚说的,是假的啰?」
【沙罗】
「说是吹牛也好,说是开玩笑也好,只是一种委婉的表
现方式……」
【少年】
「这是什么意思啊?」
【沙罗】
「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少年】
「???」
沙罗从旁边将手伸过来,关上打火机。
————咔
宇宙中的暗变的宽广。
将打火机和首饰叠在一起,递回给沙罗。
然后,沙罗什么也没说的就从鲸鱼的背后滑了下去。
我慌慌张张地跟在沙罗的背后。
【沙罗】
「这个3D影像,不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沙罗】
「因为它有个特点,不照射到阳光的话,影像就不会出
现。」
【沙罗】
「所以我才会叫他是太阳星人。」
沙罗站在鲸鱼的腋下,开始解说。
【沙罗】
「我小时候还真的那么认为。」
【沙罗】
「我相信这是住在太阳的人所制作出来的东西,所以没
照射到阳光的话就会看不见。」
【沙罗】
「也就是说,会拿着这个首饰的我,其实就是太阳星人
……」
【沙罗】
「会不会是因为被赋予什么使命,所以才来到地球上……
我这样想着。」
【沙罗】
「现在想起来,你不觉得实在很幼稚吗?」
【少年】
「等、等一下……沙罗!」
【少年】
「这里可是水深51公尺的海中耶?哪来的太阳啊?」
--咻。
沙罗点燃了打火机,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宇宙中充满了光亮。
摇曳的火焰……
虽然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光辉,就足以将弧状的天花板染
上如同夕暮时分的橙色光辉。
【沙罗】
「火焰。」
【沙罗】
「就算没有太阳,只要有火焰的光辉,一样可以看见。」
【沙罗】
「当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已经相当大了。」
【沙罗】
「差不多是10、11岁左右吧……」
【少年】
「哼嗯……日光和火焰……」
【沙罗】
「只是……」
【沙罗】
「只是啊……即使有日光或火焰,有的人也是看不见的。」
【少年】
「看不见的人?」
【沙罗】
「除了我以外……全部的人。」
【沙罗】
「这个3D影像,能看到的只有我而已。」
【沙罗】
「嗯嗯……」
【沙罗】
「只有我才看得见而已。」
【沙罗】
「终于……终于最近出现了一个可以看到这个画像的人
……」
沙罗将打火机关上,回到了黑暗之中。
然后再次点亮,然后熄灭。
点亮熄灭、点亮熄灭……就这样着复了好几次之后,沙
罗开口了。
【沙罗】
「少年……」
【沙罗】
「就是你喔。」
一道伤口。
一道刻在左手大拇指上的『旧伤口』……
【沙罗】
「到底是为什么呢?」
【沙罗】
「为什么少年也可以看得到呢?」
【沙罗】
「哪?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沙罗用着斜眼瞪着我的双眼。
然后将首饰和打火机,一骨脑地推到我的胸前。
【沙罗】
「你再看一次,好吗?」
我接过了这些东西。
点燃了火光,看看首饰。
慢慢地浮现出的立体画像……
是个没见过的男性……
仔细一看,可以看到镜面有一部分损裂了。
『大拇指的伤口』……『被埋进去的碎片』……
我开始渐渐地,稍微注意到事情的真相了。
【沙罗】
「你有想起什么事吗?」
【沙罗】
「还是心里头有什么想法吗?」
【少年】
「嗯……不……」
虽然我已经稍微注意到了,但我还是摇摇头。
感觉到伤口传来一阵电流。
【沙罗】
「是喔……」
沙罗垂头丧气地垂下肩膀。
【沙罗】
「这里映照出来的人呢?」
【沙罗】
「我觉得……可能是爸爸吧。」
【少年】
「……爸爸?」
【少年】
「沙罗的『父亲』吗?」
【沙罗】
「嗯,对……」
【沙罗】
「我和……」
【沙罗】
「我『哥哥』的……」
【沙罗】
「爸爸……」
【可可】
「爸爸,爸爸~!爸爸~!」
【武】
「…………」
【可可】
「喂,爸爸啦~!」
【武】
「…………」
【可可】
「为什么装做没看见啊,爸爸?」
【武】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武】
「那就是……我不是可可的爸爸。」
【可可】
「但是,没有爸爸的人,可以对着像是爸爸的人叫爸爸
不是吗?」
【可可】
「宪法不是这样子写的吗?」
【武】
「嗯呃呃……我想说的只有三点。」
【武】
「第1:就我所知,当今的日本宪法,完全没有可可刚
刚所说的那段话,一句都没有。」
【武】
「第2:我不是像爸爸的人。」
【武】
「第3:对可可而言,爸爸-也就是父亲这个存在,现
在还是好好活着的。」
【武】
「因此,可可不可以叫我是爸爸。」
【可可】
「咦~耶……我不依我不依~!」
【可可】
「人家想要叫爸爸嘛……人家想要叫爸爸嘛、人家想要
叫爸爸嘛~啊!」
【武】
「不可以。」
【武】
「首先我已经妥协了『武彼』这种不三不四的匿称,所
以我无法再接受『爸爸』这种不适当的称谓。」
【可可】
「真是的~爸爸最坏了!」
【武】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爸爸啦!」
【可可】
「呜呜呜呜……」
可可低着头,满脸怨恨的注视着我。
【武】
「呜呜呜呜……」
我则是采取不让步的姿态。
我与可可持续着这种一触即发的对峙状态。
一边如此僵持着,我一边想着。
为什么会卷入这种事态中呢……
这就必须回溯至30分钟前。
【可可】
「喂~武彼、武彼~」
【可可】
「起来啦~」
【可可】
「不要睡了啦~」
【可可】
「一起来玩啦~」
边说着这些话……
可可激烈地晃动着我的身体,用生理食盐水涂在我的眼
皮上,再把双氧水灌到我的鼻孔里。
输给了如此执拗难缠的攻击,我只好不甘不愿得陪着可
可。
【可可】
「呜呜呜呜……」
可可还是低着头。
【可可】
「让我叫爸爸~」
尽说些不可能的事。
【可可】
「不让我叫的话,我就会咬你喔~」
【可可】
「啊!呜!」
可可咬住了我的手腕。
【武】
「好痛~~~啊!你竟然真的给我咬下去!」
我用力推开可可的脸,将她推离。
手腕上留下一道清楚的黑紫色内出血的齿痕。
【可可】
「在这边喔……」
【可可】
「呜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可可将握紧的拳头搁在嘴边笑着。
【武】
「啊,你啊,为什么这么想叫我爸爸啊?」
【可可】
「因为像爸爸啊。」
【武】
「随随便便把20岁的男性抓来说像爸爸?意思是说
……我看起来很老吗?」
【可可】
「没有啦。」
【可可】
「只是有点这样觉得而已。」
【武】
「有点……」
【武】
「那到底是什么啊?还是说……我跟可可的爸爸很像
吗?」
【可可】
「完~全……一点都不像。」
【可可】
「可可的爸爸啊,更帅气、头脑更好喔。」
本来我或许会当场抓狂的,但我却感觉不到怒气。
因为我面前的可可,正奇妙地摆动着腰,无意义的转动
着手腕,跳着我所难以理解的舞蹈。
而我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中。
【武】
「这么说来,可可的父亲,现在正在『出差』是吧?」
【可可】
「嗯……」
【武】
「去哪里出差呢?」
【可可】
「海底的研究所喔。」
【武】
「海底的研究所……?」
【可可】
「LeMU喔……在更下面更下面的地方……有个叫做
唉哔耶夫的研究所喔。」
【可可】
「可可的爸爸就是那边的研究员喔。」
【可可】
「啊……但是这件事情,不可以跟大家说喔。」
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惊讶。
反而有一种应该如此的感觉存在着。
有一种……从以前就知道的感觉存在着……
对,只是有一种……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如此而已。
【武】
「……那么……你很担心吧?……你爸爸的事情。」
我问着可可。
【可可】
「为什么?」
【武】
「没有……只是那个……」
【可可】
「啊,我知道了!」
【可可】
「武彼是不是在想……会不会可可的爸爸跟可可一样,
来不及逃出去……这件事情?」
【武】
「…………」
【可可】
「但是,没事啦……没事啦。」
【可可】
「爸爸啊,好像是已经成功逃出去的样子。」
【武】
「……咦?……为什么你会知道?」
【可可】
「我知道我知道啊。」
【可可】
「因为可可啊……有超能力啊。」
【武】
「……啊?」
【可可】
「嗯,也可以说是某种心灵感应、或是透视、预知能力
、感应能力啦……」
【武】
「……耶?」
【可可】
「总之啊,爸爸是安全的。」
【可可】
「可可知道这件事情喔。」
可可眯着眼睛笑着。
持续着那神奇的舞蹈。
【可可】
「然后、然后啊……可可还可以把汤匙弄弯喔。」
【可可】
「只要念着『嘿耶嘿耶,弯吧弯吧!变弯变弯!』,然
后就会变弯了喔。」
【武】
「哼,哼……嗯……」
【可可】
「要不要可可告诉武彼这是怎么办到的?」
【武】
「…………」
【可可】
「其实可可啊,是太阳星人喔~」
【可可】
「太阳星人啊,一出生就具有『超能力』喔。」
【可可】
「所以办得到喔。」
【可可】
「但是……爸爸跟妈妈还是地球人哦。」
【可可】
「只有可可,是太阳星人喔。」
【武】
「是、是吗……好厉害喔。」
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回应的话语。
可可所发射的强力电磁波,已经将我的脑袋给加热升温
了。
我的意识,就如同发高烧躺在床上呻吟了三天三夜一般
的朦胧。
【可可】
「可可啊、可可……因为是太阳星人,所以最喜欢~太
阳公公了喔~」
【可可】
「只要沐浴着故乡的光辉,身体就会慢慢地变得温暖起
来。」
【可可】
「啊~啊……好想看看太阳说……」
【可可】
「好想好想晒晒太阳啊……」
【武】
「…………」
【可可】
「喂喂,武彼……可可突然变的好想晒太阳说。」
【武】
「这个啊,办不到。」
【可可】
「知道是知道啦……但是人家想要嘛!」
【可可】
「因为已经足足三天,都没有看到太阳公公了说。」
【可可】
「武彼难道不会想要晒晒太阳吗?」
【武】
「是啊~」
我开始想像。
万里无云的一片青空……感到舒适的五月徐风……海的地平
线……海面上闪烁着万丈光芒的太阳……
不过是三天前才看过的景色,不知为何,现在让人感到
相当怀念。
我也是很想早一步离开这里。
到外面去……地球的表面去……
【武】
「嗯,我的确也想晒晒太阳。」
【武】
「但是,办不到的事情还是办不到啊。」
【武】
「而且现在可是深夜啊……」
【可可】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啦!」
【可可】
「想晒太阳、想晒太阳、想晒太阳啦!」
【武】
「那就等明天吧。」
【武】
「明天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可】
「不是现在不要啦!人家现在就想晒啦!」
【可可】
「想晒太阳、想晒太阳、想晒太阳啦!」
【武】
「可可!」
就算是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得骂下去。
我对可可投以『我真的生气罗!』这样的视线。
于是可可……
【可可】
「呜嗯嗯嗯嗯……我知道了啦……」
【可可】
「人家不会再胡闹了……」
担子总算是搁了下来。
【可可】
「所以说……」
【武】
「所以说……?」
【可可】
「我们来玩小鸡小鸡吧?」
【武】
「……啊,啊啊?」
【可可】
「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
【可可】
「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啾小啾……」
【武】
「那、那个……什么小鸡不小鸡的玩意,是什么啊?」
【可可】
「我来说明吧!」
【可可】
「小鸡小鸡啊,是在1648年,由法国国王路易14
世所发明的,一种相当高贵的贵族游戏。」
【可可】
「规则很简单。」
【可可】
「只要学小鸡的样子,啾啾叫着走路就可以了。」
【可可】
「这个游戏的胜负取决于看谁比较像小鸡。」
【可可】
「模仿比较像小鸡的人,就赢啰。」
【可可】
「这就是小鸡小鸡!」
数分钟后……
【可可】
「啾啾、啾啾……」
【武】
「啾啾、啾啾……」
【可可】
「啾啾啾啾啾啾」
【武】
「啾啾啾啾啾啾」
【可可】
「啾呦呦~啾呦呦~啾啾啾~」
【武】
「啾呦呦~啾呦呦~啾啾啾~」
【可可】
「啾~」
【武】
「啾~」
前略……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您的身体安康吗?
孩儿现在正位于水深34公尺的深海中,玩着小鸡小鸡
的游戏。
所谓的小鸡小鸡,据说是由路易14世所发明的贵族游
戏,基本上是看谁模仿的比较像小鸡。
将手腕弯曲如同翅膀啪踏啪踏挥动着,啄食着走道上的
垃圾……
偶尔还得可爱地『飞啊』小跳一下,像小鸡般地比赛着。
叫声基本上以『啾』和『呦』和『嗯』,3个字所构筑
而成,一旦成为高手……
【可可】
「啪撒啪撒啪……啪撒啪撒啪……」
【可可】
「呼噜呼噜呼噜……波……」
……等等,借着使用拟态语,来表现出像小鸡般可爱的
行为。
由于孩儿只是个初学者,只能使用『啾』和『呦』和『
嗯』3个字而已。
孩儿会加紧练习,早日成无能独当一面的一只鸡……不
,是成为能与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并驾齐驱的伟大雄鸡。
【可可】
「啾~~~哆~啾咕~」
身边有位优秀的老师。
什么?眼泪?我为何流泪?
【可可】
「啾~啾啾啾~!啾啾啾?」
老师对我施以鼓励。
没问题的,我会打起精神的。
【可可】
「啾、啾、啾、啾……」
老师现在正将腰部左右摆动地学着小鸡走路。
偶而也会『吱吱』地,出现抬高屁股的动作。
这彷佛就像是亲眼见到真正小鸡般的模样……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老师真是日本第一,不对,
是世界第一的『小鸡模仿师』,这不会错的!
【武】
「啊嗯,所以说老师啊……」
【武】
「再怎么说,也不用在楼层的正中央做出『大便』的动
作啊……」
【可可】
「啾-!啾-!」
老师生气了。
因为孩儿使用了人类的语言。
【武】
「啾呦呦呦呦~」
刚刚的小鸡语为『对不起』的意思。
【武】
「啾呦呦呦呦~~啾呦呦呦呦~~~」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一定无法想像『在水深34m的深
海中,沉醉于小鸡小鸡的我儿模样』吧。
或是连之前的问题,都实在难以相信呢?
但是,您会这么认为也是没有办法的。
就连我,在三天前,也是作梦都不曾想到会发生如此事
情。
人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人类,为什么非得是如此可悲的生物不可呢!
啊啊,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满脸泪水纵横了。
在墨水尚未在这只短签上麾乾前,孩儿就先在这里搁笔
且置吧。
所以,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保着身体……啾─啾─
(孩儿笔)。
【武】
「啾啾……」
【可可】
「啾啾……」
终于,小鸡小鸡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当然不用说,可可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可可露出了得意而欢欣的笑容。
【可可】
「哇~耶……哇~耶……」
总之,总算是结束了……
我叹了好~大一口气。
【武】
「那么,你也该玩够了吧?」
【武】
「也差不多该去睡了吧?」
【可可】
「嗯……」
我与可可开始向前迈进。
可可握着我的手掌。
那小而柔软的手掌……
(爸爸吗……)
我在心中独语着。
一直想要叫我『爸爸』的可可……
如今,似乎已经忘光了。
太好了,松了一口气。
然而,心中却有某个地方显得失望。
(爸爸吗……)
我反覆着这句话。
心中是如此复杂。
我牵着可可的手,走向医疗室。
医疗室的病床,是今晚可可的床。
我们到了房间门口。
不知为何,优站在那边。
【优】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优】
「我看到了喔~」
优露出了轻薄的奸笑。
【优】
「啾啾……啾啾……你们哪,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啊?」
【优】
「唉呀,光是想起来就觉得不好意思!」
当然……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人,是我。
沸腾的血液像是一股热潮,从胃部直冲脑门而来。
我的脸已经像是被灼热的火炎给包围住一样。
【武】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不知道~」
【武】
「那……可可?」
【可可】
「可可应该知道吧?」
【武】
「呜咕。」
【可可】
「清秋是说刚刚的小鸡小鸡游戏吗?」
【优】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可可】
「清秋也看到的话,一起玩不就好了~」
【优】
「咦咦?……我的话,不用了,心领了。」
【可可】
「为什么?」
【优】
「你说为什么,我也……」
【可可】
「对了!那就现在来玩吧?」
【优】
「现、现在!?」
【优】
「好了啦好了啦,真的……」
【优】
「你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不是吗?」
【可可】
「嗯~嗯……这么说,也是这个样子啦……」
【优】
「呼~」
优用手拭去吓出的汗水。
【可可】
「没办法罗。」
【可可】
「那我就等到明天再一起玩吧。」
【优】
「明、明天!?」
【可可】
「哇~耶,哇~耶,明天可以跟清秋一起玩小鸡小鸡罗
……」
可可边用着小鸡的模样走路,消失在医疗室中。
剩下我跟优在原地……
彼此互视。
【武】
「你要陪她罗?」
【优】
「咦~当真哪~?」
【武】
「当真啊」
【优】
「我啊,对那种事情不太擅长……」
【武】
「我也不擅长啊!」
优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
然而,那个表情又在瞬间消失了。
【优】
「噗噗。」
优用手捂着嘴,却一副难掩脸上笑容的样子……
看来,是想起我刚刚模仿小鸡的样子。
有种讨厌的预感。
【武】
「那……优?拜托你一件事……」
【优】
「嗯?」
【武】
「拜托你,忘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吧?」
【优】
「呼呼,怎么可能忘得了?」
【武】
「是吗,那只好……」
【武】
「如果真的忘不掉的话,最起码对鸠、空、少年保密
可以吗?」
【优】
「嗯~……」
【优】
「说的也是,我就不说吧……暂时喔。」
【武】
「暂时?」
【优】
「搞不好啊,以后可以派的上用场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想拿今天晚上的事情,来当作威胁我的条件。
【优】
「唉,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仓成先生……」
【优】
「知道了吗?以后请多指教喔?」
优煞有其事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去。
虽然现在不知道她要威胁我什么,但无论如何,她手上
握有我的把柄,这件事是不会错的。
而且,还是被5个人之中最危险的家伙……
【武】
「唉……」
我叹着气,摇摇头,打开医疗室的门。
室内相当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可以清楚听到三个人的呼声。
虽然看不见身影,但这里有谁睡着,我可是相当清楚。
在最深处的病床上,躺着负伤的鸠。
少年睡在诊疗台上。
而可可,应该就是睡在这正中央的床上。
因此,说到我今晚的床铺……
医疗室下方的减压室……那里,就是我今晚的寝室。
在距今90分钟前,被可可拿双氧水灌鼻孔为止,实际
上,我是睡在那个地方的。
附带一提,优将会议室的椅子排成一列,并且睡在上面。
【武】
「那么就……」
我走向房间深处的升降梯。
突然注意到可可的样子而停下脚步。
我走近中间的床铺。
明明直到刚才还又蹦又跳的,现在可可却已经深深地熟
睡了。
也不是没道理,大概是玩累了吧。
【可可】
「呜……嗯~嗯……」
可可转过身子,用食指搔抓着脸颊。
被子有些许地滑落。
我将它着新盖好,然后碰触到可可的头发。
【可可】
「呜~嗯……」
嘴巴好像嚼着东西似的,可可开始说着梦话。
【可可】
「爸爸……」
不知道是在讲哪一个爸爸。
然而,我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微笑。
【可可】
「爸爸……」
【可可】
「爸爸……」
【可可】
「哥哥……」
(耶……?)
【可可】
「好冷喔……」
【可可】
「快点离开……这边……」
【可可】
「快救我……」
【可可】
「哥哥……」
【可可】
「快救我……」
【可可】
「哥哥……」
【沙罗】
「哥哥……」
【少年】
「嗯?」
【沙罗】
「哥哥……」
【少年】
「什么?沙罗?」
自从沙罗叫我『哥哥』开始,已经过了12个小时以
上。
从沙罗的眼皮开始,哭红的赤斑已经逐渐消失。
然而,她的眼眶却还是红润的。
距现在约12个小时之前……是空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自从在那个鲸鱼房间里看到3D影像之后,我就有一种
淡淡的感觉。
沙罗她……会不会是我的妹妹……
不,或者可以说,自从将沙罗从那个封闭的电梯救出时
,我就已经发现了也说不定。
或许是明明已经注意到,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定
……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到现在才明白当时的心理状况。
至于为什么会装做不知道呢,是因为我同时也觉得自己
不是自己的样子。
不论是哪一个……
自从我在鲸鱼房间看到首饰开始,尤其是看到那镜面破
损的部分,我就无法阻止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然后……沙罗似乎也和我有着相同感觉。
认为『我或许是哥哥』的这种想法,是从何时开始,无
法得知。
现在回想起来,在之前很多次的对话中就已经将这些联
想串在一起了。
只是,就当时而言,我只认为那是沙罗的开玩笑而已。
而最后最具决定性的契机,就是我看到那个3D影像的
时候。
我看到了不应该看得到的东西……
因此,在鲸鱼房间时,我和沙罗彼此都确信着。
想找出证据之类的东西。
因此,从鲸鱼房间出来的我们,顾不得现在依然是深夜
,就急忙地去找空。
希望能将埋在大拇指中的碎片取出……
因为空无法进行手术,只能把优叫起来。
虽然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但跟她说明事情原由
之后,她就马上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从我拇指中取出的碎片,果然跟预期的一样,
和首饰上的裂痕一致。
而且,还不止这样,当碎片照射到紫外线时,也会出现
首饰中的男性影像。
据空所说,3D影像跟照片不同,是『部分中也包含着
全部影像』。
取出照片的其中一小部分,是无法判断出整体的图像模
样……
而3D影像,尽管只有一点小碎片,也依然能够映照出
整体原来的样子。
似乎这个特徵,是3D影像才有的。
不过,在这里稍微对『红外线视力』这个东西进行一点
解说。
通常人类的可视范围,仅限于光波长从380nm~
780nm这段范围之间。
当光的光波超过这个范围时,我们称作红外线。
这种红外线,一般人类是看不见的。
如果能直接看到红外线,不用接触物体,就可以知道它
的温度。
另外,透过此能力,也可以在毫无光源的黑暗中进行视
觉上的辨识。
所有具有温度的物体,都会放射出红外线,温度越高的
物体红外线越强,反之温度越低则越弱……
只要能感觉到这一切,就可以在黑暗中得知物体的位置
,形状等等资讯。
然后……或许有些让人讶异,我与沙罗都具有这种『红外
线视力』。
对我们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像是看不见温度、完
全黑暗的景色,对我们而言,才是难以想像的。
仔细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
跟高温的发电室门一样,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我才
将发热的线路板误认为是月光。
我也能看到谁都无法看到的3D影像,没错……这也是
因为我跟沙罗具有红外线视力的关系。
至于为何只有我们才看得见呢?……理由不知道。
空以『或许是因为遗传而继承了特殊体质也说不定』来
加以说明。
遗传……也就是说我跟沙罗的双亲,是相同体质的可能
性相当高。
像这样,我与沙罗是兄妹的这件事,几乎快成为不可动
摇的事实……然而证据还是不足。
接下来,我们用修理好的『L-MRI』进行DNA鉴
定。
得知有99.99999%的机率,我跟沙罗是二等血
亲以内的结果。
经由这些事实,证明了一切。
同时,我的脑袋中出现了一件又一件儿时的记忆。
那几乎是与爆炸相等的冲击。
到目前为止一直被封闭的记忆,突然一口气炸裂开来,
我又再度不支昏倒。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沙罗就在我的身旁。
沙罗……我唯一的妹妹……
我们是异卵双胞胎……
我渐渐地取回与沙罗一同度过的儿时记忆。
【沙罗】
「哥哥……」
【少年】
「嗯?」
【沙罗】
「哥哥……」
【少年】
「什么?沙罗……」
从昨天开始,我们就一觉也没睡。
我们几乎花了半天的时间,一直交换谈论着彼此的事。
种种儿时的回忆……
而这之中,当然也包括了那件『医院』里发生的事。
我没能遵守约定……没能遵守……
『我一定会去接你的』……我明明发了誓……
我与沙罗,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花上许久的时间将一
件件事情说明清楚。
有着完全说不完的话。
要将彼此逝去的时间夺回,仅仅花上半天的时间,是远
远不够的。
然而……
我与沙罗,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词了。
『哥哥』『怎么了?沙罗……』仅仅如此的对话,就
足以让我们两人相互理解。
沙罗枕着我的肩膀,一直阖上眼睛。
我则唱着沙罗最喜欢的子守歌给她听。
【少年】
「月拥怀中……仙女水鹫……」
【少年】
「梦中徐来……长夜悠悠……」
【少年】
「今宵共君……夜赏囃子……」
【少年】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少年】
「睡意袭我……眼阖梦徭……」
【少年】
「睡意袭我……意归襁褓……」
【可可】
「月拥怀中……仙女水鹫……」
【可可】
「梦中徐来……长夜悠悠……」
【可可】
「今宵共君……夜赏囃子……」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睡意袭我……眼阖梦徭……」
【可可】
「睡意袭我……意归襁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优】
「可可,你的歌唱的很好听啊?」
【可可】
「很好听吧?很好听吧?」
【优】
「这首歌……虽然是第一次听,是子守歌吗?」
【可可】
「嗯……对啊对啊,是子守歌喔。」
【可可】
「是妈妈唱给我听的。」
【优】
「这么说,对可可而言,是首充满回忆的歌罗?」
【可可】
「不是喔。」
【优】
「咦?不是吗?」
【可可】
「嗯,这首歌啊,是最近才想起来的啦。」
【优】
「原来是这样啊,呼~……」
两个人的话声从商店中传来。
我也进入了商店。
【武】
「啊。」
【可可】
「啊,武彼~」
【皮皮】
「汪汪!」
【优】
「仓成……怎么了吗?」
【武】
「没有啊,只是想来瞧几眼优学小鸡的模样。」
没错,我就是为此而一直搜索着两个人的身影,才会来
到这个贩卖角色饰品的商店里。
【可可】
「小鸡小鸡的话……刚刚才玩完的说。」
【武】
「耶!?真的!?」
【可可】
「清秋学小鸡的样子啊,真的是好~~~像好像喔。」
【可可】
「比起可可啊……更像更像小鸡的样子……」
【可可】
「连可可都吓了一跳。」
【优】
「唉呦~好了啦,不要再一直捧我了啦~」
【可可】
「没有捧清秋。」
【可可】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厉害啊。」
【优】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明明是那么排斥扮小鸡的优,现在只不过被夸了几句,
就都脸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在扮小鸡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被洗脑了吗?
身为一个经验人士来发言……
确实小鸡小鸡这个游戏,具有将人类的理性麻痹,类似
某种宗教仪式的魔性魅力存在……
可能是那种魅力,在不知不觉间把优给洗脑了吧。
算了,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总之,我现在已经错过了优她那历史性的神奇模样了。
没有赶上……
(唉!)
我在心中打了个结。
【武】
「那么?你们现在在玩什么啊?」
【优】
「看了不就知道了?」
可可与优坐在绒毛地毯上,彼此相对着。
而皮皮则坐在可可的头上。
两人的中间,像是小珠子般的东西堆积的像座山一样。
在山的顶点则插着一支签字笔。
【武】
「砂石山崩?」
【优】
「没错」
【可可】
「不是啦……清秋,不是那个啦。」
【优】
「咦?」
【可可】
「这个啊……叫做眼泪山崩……」
【可可】
「不是土砂的山,而是眼泪山喔。」
眼泪山?
我蹲到两人的中间,捻起一颗小珠仔细端详。
【武】
「啊,这个是……」
【武】
「昨天可可丢到遗迹水池里的东西不是吗?」
无色透明的小颗粒状,呈落下的水滴形状。
『玻璃之泪』……
不对,这个不是玻璃做的。
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了我这点。
【武】
「这么说来……昨天到了最后,你还是没有跟我说这个
到底是什么?」
【武】
「那我现在再着新问你一次吧……这个是什么?」
【优】
「人鱼的眼睛喔?」
【武】
「人鱼的眼睛??」
可可闭上眼睛,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武】
「再怎么看,这也不像是真正的人鱼之泪啊。」
【优】
「唉呀唉呀。」
优这么说着,手指指着角色商品的陈列架。
【武】
「?」
我站了起来,走向优所指示的方向。
棚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
而其中一部分,则是用充满古风的陶器罐子间隔开来。
我用手拾起其中一个罐子端详着。
大约比手掌略大一些,比想像中着,从手上传来沉甸甸
的感觉。
标签上就印刷着……『人鱼之泪』几个字。
我看看罐底,贴着圆形的标签。
『名称:糖果』
『制作材料:砂糖、冰糖、酸味调味料、香料』
稍微摇一下,出现了嘎沙嘎沙的声音。
我打开塑胶罐盖,试着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上。
一不小心倒的太多,细小的颗粒散落在地上。
『人鱼之泪』在绒布地毯上飞舞跳跃着。
【武】
「原来如此。」
我维持着右手拿着罐子,左手握着『泪』,就这样在原
地一屁股坐下。
【武】
「这个『人鱼之泪』,只不过是普通的零食而已嘛。」
【可可】
「嗯……」
【武】
「这个这个……」
边小声念着,我一口气把左手中的『泪』,全部塞进口
中。
嘎滋嘎滋地咬着。
在口中满满地,像是溶化般的『甜甜感觉』扩散开来。
【武】
「不错喔!」
嘴巴里好久没有吃到除了塔滋塔三明治以外的食物了。
『人只要能吃甜的东西,就是幸福』,不知在哪里曾经
听过这句话。
我口中的『甜甜的感觉』,让我不觉间,心神荡漾。
【可可】
「唉呀呀……不好啦……」
【可可】
「不可以啊……不可以啊……」
【可可】
「我要跟老师说喔……」
【武】
「嗯?为什么?我只是把它吃掉而已啊?」
【武】
「可可不也洒了一地?」
【可可】
「不对不对。」
【可可】
「我不是说这个。」
【可可】
「刚刚武彼把人鱼的眼泪吃掉了不是吗?」
【武】
「嗯……吃掉啦。」
【武】
「而且我还想再吃几口咧。」
【可可】
「要是吃下去的话……」
【可可】
「会变的跟『八百比丘尼』一样喔?」
【武】
「……啊?」
【优】
「八百比丘尼?」
我与优四目相望。
【可可】
「没听过吗?八百比丘尼的故事。」
【武】
「优,你知道吗?」
【优】
「嗯……不知道。」
【可可】
「好吧,那就由可可来说个八百比丘尼的故事吧!」
【武】
「…………」
【优】
「…………」
【可可】
「好,鼓掌、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可可】
「嗯哼……那么要开始了喔。」
【可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可可】
「年纪是17岁~最喜欢最喜欢山茶花了~」
【可可】
「而且那个女孩子,有个很帅很帅的男朋友喔。」
【可可】
「男朋友的年纪,大概跟女孩子一样吧。」
【可可】
「有一天,男朋友送给女孩子山茶花,然后这么说着…
………」
【可可】
「『这些花,就送给你吧。』」
【可可】
「『啊啊,这是多么美丽的花啊。』」
【可可】
「『嗯……虽然花的确很美丽,但就算搜集这种花一万
朵,也丝毫不动摇你的美丽。』」
【可可】
「『唉呀,你很会吹牛喔。』」
【可可】
「『这不是吹牛,我是认真的。』」
【可可】
「『男孩……』」
【可可】
「『女孩……』」
【可可】
「两人已经相爱到……就算是白天,也不会不好意思的
进行这种对话了。」
【武】
「…………」
【优】
「…………」
【可可】
「然后,又有一天……」
【可可】
「女孩子的爸爸,名字叫做权田,权田潜进深深地海中。」
【可可】
「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其实是因为住在海里面的叔叔他
说……」
【可可】
「『我们要在家里开舞会,权田你要一起来吗?』这样
邀请了权田。」
【可可】
「权田终於到了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的气派房子。」
【可可】
「进入里面之后,很神奇的……就变的可以呼吸了。」
【可可】
「『啊呀,你终于来啦,权田。』……叔叔就出来迎接
他。」
【可可】
「权田享受着豪华的舞会,度过了快乐时光。」
【可可】
「可是,已经到了非得回去的时间了。」
【可可】
「权田这么说着……『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要回家了。
』」
【可可】
「然后海中的叔叔就……『唉呀,要回去了吗?真是遗
憾。』」
【可可】
「『我女儿还在家里面等我呢,我会再过来玩的啦。』」
【可可】
「『是吗……那这个,带点礼物回去吧。』」
【可可】
「从叔叔手上接过的,是个像是放了酒的坛子。」
【可可】
「『这是啥啊?』……权田这么问着。」
【可可】
「叔叔边咪着眼睛笑,边回答着。」
【可可】
「『人鱼之泪喔。』」
【武】
「…………」
【优】
「…………」
【可可】
「于是权田回到家里面之后,就把带回来的礼物放进柜
子里。」
【可可】
「然后……几天后……事情就发生了。」
【可可】
「权田不在家的时候,女孩打开了柜子,喝下了坛子里
的东西。」
【可可】
「因为相当好喝,所以女孩就一滴不剩地的喝光了。」
【可可】
「于是……」
【可可】
「从此之后,女孩子的年纪就再也不会增加。」
【可可】
「经过1年、2年、3年……」
【可可】
「经过5年、10年,就算经过20年,女孩还是维持
着美丽的容貌。」
【可可】
「女孩得到了绝对不会老去的身体。」
【武】
「…………」
【优】
「…………」
【可可】
「不论是什么时代,长生不老都是人类的梦与希望……
但是女孩的情况不太一样。」
【可可】
「女孩感叹着自身的不幸,诅咒自己。」
【可可】
「为什么呢?因为最喜欢的男朋友渐渐地增长岁数,
而自己却还是维持着17岁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老。」
【可可】
「过了一段时间,有件更悲惨的事发生在女孩身上。」
【可可】
「男孩在34岁,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
【可可】
「在快要死掉的时候,男孩跟女孩这么说着。」
【可可】
「『再等我700年!700年后,我一定会转世投
胎,然后再度回到你身边的!』」
【可可】
「女孩哭着……哇哇哇哇地持续哭着。」
【可可】
「终于,女孩走出了失去男孩的伤痛,成为了比丘尼,
到全国各地旅行去。」
【可可】
「所谓的比丘尼啊,就是出家的尼姑,女和尚的意思。」
【武】
「…………」
【优】
「…………」
【可可】
「比丘尼啊,为各国的人们看病、救助贫穷的人、开垦
田地、替河川架桥,并在经过的地方种下山茶花。」
【可可】
「让山茶花慢慢地成长,直到花谢的时候,比丘尼再移
动到其他国家,帮助有困难的人们……」
【可可】
「不停做着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好几百年……」
【可可】
「之所以沿路种下山茶花,是为了能够让男孩知道她的
去向。」
【可可】
「为了让男孩转世投胎来到这个世界后,知道自己的所
在地,她才种下山茶花。」
【可可】
「比丘尼一直都没有放弃。」
【可可】
「她一直相信着男孩的话,一直一直持续着。」
【可可】
「然后,终于过了700年,比丘尼回到了故乡。」
【可可】
「可是,在老家的村落里,没有一个人认识比丘尼。」
【可可】
「没办法,比丘尼只好到村旁的山洞中住了下来。」
【可可】
「然后在入口附近,种下了好多好多的山茶花。」
【可可】
「进入山洞前,比丘尼这样告诉村人。」
【可可】
「『在日出与日落的时候,我会摇着铃。』」
【可可】
「『如果不再听见那个铃声的话,那大概就是我已经离
开人世了吧。』」
【武】
「…………」
【优】
「…………」
【可可】
「然后,经过1年、2年、3年……」
【可可】
「经过5年、10年,再经过20年,男孩还是没有来。」
【可可】
「经过30年、40年、50年……」
【可可】
「经过60年、70年、80年,而男孩还是没有来。」
【可可】
「比丘尼从出生之后,已经过了800年的岁月。」
【可可】
「然后铃声……再也听不见了。」
【可可】
「到了最后,男孩还是没有出现。」
【可可】
「据说山洞前的山茶花绽放的很漂亮,在那之后过了好
几年,都不曾谢去。」
【可可】
「于是人们都相当尊敬这位既年轻又美丽的比丘尼,为
她祈祷着……」
【可可】
「希望她能过着既健康又快乐的长生生活……」
【可可】
「于是人们都把她的故事叫做……『八百比丘尼』。」
【可可】
「结束。」
【武】
「…………」
【优】
「…………」
【可可】
「才怪……『续』……」
【优】
「……啊?」
【武】
「还有故事续集啊?!」
【可可】
「不是啦,就可可所知道的故事,在这里就结束了喔。」
【可可】
「可是有可能,还会继续下去也说不定……」
【优】
「什么意思?」
【可可】
「因为最后没有人确认过比丘尼的遗体。」
【可可】
「我只是想说……就算铃声听不见了,搞不好还没有死
掉也说不定……」
【武】
「嗯~……」
【可可】
「搞不好啊……日本的哪一个山洞里面,还住着这位八
百比丘尼也说不定,对吧?」
【优】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在等她的『男孩』呢?」
【武】
「阿呆,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武】
「那只是以前的故事而已啊……故事。」
【可可】
「是吗……」
【可可】
「可是啊,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总觉得她搞不好还活着
呢~」
【优】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
【武】
「喂喂……你们是认真的吗?」
【优】
「可可……八百比丘尼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呢?」
【可可】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大概是距今1300年前左
右的样子吧。」
【武】
「哈哈,你们看,1300年前?现在还活着的话,
不就1300岁了!」
【优】
「这理所当然啊。」
【武】
「那我就改成这样说罗。」
【武】
「所谓距今1300年前,就是西元700年左右的奈
良时代,不然就是飞鸟时代的时候出生的。」
【武】
「就连中大兄皇子也会吓一跳呢。」
【优】
「你怎么当真起来了啊……」
【优】
「说那只是『以前的故事』的,不也是仓成你吗?」
【武】
「我又不是认真的……」
【优】
「唉,仓成你啊……也差不多是个大人了,你应该知道
吧?」
【优】
「不要随随便便的就把少女的梦想给砸毁啊。」
【优】
「对吧,可可?」
【可可】
「嗯……」
【武】
「…………」
【优】
「八百比丘尼在700年后进入山洞,也就是说,这6
00年来,她都一直在等着她的『男孩』。」
【优】
「啊,搞不好到现在都还在等,『一直再等』就是现在
进行时呢。」
【优】
「总之啊……」
【优】
「『男孩』追逐着山茶花一路而来,终于到达了洞窟深
处的那个时候!」
【优】
「就是命运中的再会罗~」
【优】
「600年来孤独的回报~」
【优】
「1300年来未能结果的恋情~」
【优】
「嗯~这是多么罗曼蒂克啊……」
【可可】
「罗曼蒂克吗……」
【可可】
「可可啊,觉得比起罗曼蒂克,更有种说不出的悲伤感
……」
【武】
「?」
【优】
「?」
【可可】
「因为啊……」
【可可】
「在好暗好暗的山洞里面……」
【可可】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着『男孩』来不是吗?」
【可可】
「一直都是一个人等着,不是吗?」
【可可】
「好寂寞地、好寂寞地、好寂寞地……」
【可可】
「而且,又不能说死就死……」
【可可】
「如果没有喝下什么人鱼之泪的话就好了……」
【武】
「…………」
【优】
「…………」
【可可】
「…………」
【武】
「…………」
【优】
「…………」
【可可】
「…………」
【武】
「可可……」
【可可】
「嗯?」
【武】
「可可认为,人鱼真的存在吗?」
【优】
「唉……又在说那种破坏梦想的话了。」
【武】
「如果人鱼的存在被否定的话,这个故事从最开始就都
不成立了,不是吗?」
【优】
「没这回事啦~」
【优】
「就算没有人鱼,跟故事的可靠性也完全扯不上关系。」
【武】
「为什么?」
【优】
「权田所拿到的那个坛子,是谁说那里面装的是『长生
不老的液体』呢?」
【优】
「搞不好啊……是哪个人随便把它取名为『人鱼之泪』
也说不定,不是吗?」
【优】
「也就是说,长生不老之药与人鱼之泪没有绝对的关系
啦。」
【优】
「就好像是……这边一整山的糖果,也跟实际的人鱼之
泪没有关系啊。」
【武】
「原来如此。」
【武】
「『人鱼之泪』这种东西啊,只是被赋予给那不可思议
的液体,不过是一种固有名词不是吗?」
【武】
「嗯嗯……那就算了,人鱼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件事,就
放到一旁吧。」
【武】
「所以啊……优。」
【武】
「你仔细想看看喔?」
【武】
「你认为『长生不老』这种现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
【优】
「我认为有。」
【武】
「有证据吗?」
【优】
「有」
【武】
「那就提点证明出来吧。」
【优】
「正合吾意。」
【可可】
「…………」
【优】
「虽然稍微跟主题没有关系……刚刚的八百比丘尼的故
事,你们不觉得跟什么东西有点像吗?」
【武】
「???」
【可可】
「???」
【优】
「浦岛太郎啊。」
【武】
「浦岛……」
【可可】
「……太郎?」
【优】
「在海中接受了招待,有气派的房子,享受了豪华的晚
餐,然后回去的时候带了礼物。」
【优】
「这些事情,不就完全跟浦岛太郎一样吗?」
【武】
「所以呢?」
【优】
「所以啊~着要的是这个。」
【优】
「浦岛太郎在打开宝箱的时候,不是变成了老爷爷吗?」
【优】
「八百比丘尼在喝下『人鱼之泪』以后,却得到了长生
不老的肉体……」
【优】
「就是这么回事啊。」
【武】
「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想说的事情了。」
【武】
「浦岛太郎在龙宫城中过了几天,回到地面后,却发现
过了数十年数百年的时光。」
【武】
「同样的……八百比丘尼的情况……」
【武】
「借由喝下『人鱼之泪』,突然一口气跳到700年后
,或是800年后的未来。」
【武】
「也就是说,八百比丘尼并非得到了长生不老,而是单
单地进行了时光跳跃是吧?」
【武】
「这样想的话,『过了800年却还是维持着17岁的
容貌』这回事,就可以得到解释罗。」
【武】
「要我说明吗???」
【武】
「也不用说明啊!」
【武】
「时间跳跃这档事,在现实世界中不会发生的啦!」
【优】
「等、等一下……不要自己在那边归纳结论。」
【优】
「我一个字都没提到跟时间跳跃有关系过啊?」
【武】
「…………」
【可可】
「…………」
【优】
「我想说的是『宝箱』和『人鱼之泪』之间,有着某种
的相似性、相关性。」
【优】
「『宝箱』中的东西是……『促进生物急速进行老化作
用的气体』。」
【优】
「而『坛子』中的……则是『将生物的老化速度压制到
极限的液体』。」
【优】
「然后,这两者都同时是由海中的某位人物所转让的。」
【优】
「而且,递出那些东西的人,还居住在海底所建造的奢
华有如宫殿般的场所。」
【优】
「也就是说啊……」
【优】
「不论是『宝箱的烟雾』或是『人鱼之泪』,都是来自
同一个人之手……」
【优】
「或是来自同一个文明所制造出来的这种可能性,不就
变得相当高吗?」
【武】
「可能吗?」
【优】
「可能!」
【可可】
「…………」
【优】
「如果说那个宫殿,是沉没在海底的超古代文明遗迹中
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优】
「例如说,LeMuRia文明之类的。」
【优】
「若是LeMuRia文明中,具有可以控制老化的科学技术
的话……」
【优】
「浦岛太郎和权田,可能都是因为某些缘故,才会被特
别招待到那豪华的宫殿中,一定是这样。」
【优】
「对,对。」
【武】
「…………」
【可可】
「…………」
【优】
「怎样?可以接受吗?」
【武】
「总觉得是个支离破碎的论点……不过算了。」
【武】
「优你想说的话我知道啦。」
【武】
「只是现在讨论的话题是『长生不老的证据』喔。」
【武】
「而你所说的要点则是……」
【武】
「『浦岛太郎和八百比丘尼的老爸,一定都曾与已灭亡
的LeMuRia文明接触过』。」
【武】
「好,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姑且接受这项假设。」
【武】
「但是,就算LeMuRia文明它真的存在的话……」
【武】
「那是不是真的有『可以控制老化的科学技术』这种东
西,谁都不知道啊。」
【武】
「想证明也没有办法啊。」
【武】
「而且,恐怕这个LeMuRia大陆,打从过去到现在,
甚至是未来,都不存在于这个地球上。」
【武】
「司果雷塔所提倡的学说,很久以前就被否定了。」
【可可】
「司果雷塔是什么啊?」
【武】
「英国的动物学家。」
【武】
「大约在19世纪中期,他啊……」
【武】
「在非洲、马达加斯加岛和亚洲、印度尼西亚群岛上,
发现了同种类的猿猴……『狐猴』栖息着。」
【武】
「但是狐猴不会游泳……不,或许它能游上一小段距离也
说不定,但长距离的话是不可能的。」
【武】
「那么在广大海面上两座相隔甚远的岛屿,为什么会栖
息着同一种类的狐猴呢?」
【武】
「司果雷塔这么想着……」
【武】
「『对了!一定是很久以前,在印度洋上有过大陆存
在,然后连结着这些岛屿!』」
【武】
「但是在20世纪中期,已经被证明的『大陆移动』这
项论点,就彻底的否定了司果雷塔的说法。」
【武】
「『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上的各个大陆原本应该是一大
块……』」
【武】
「『那是因为地壳变动也好,板块构造也罢,总之各大
陆就慢慢地移动、分裂,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武】
「正确地说,就算是现在,各大陆也会以每年数公尺的
速率移动着。」
【武】
「因此啊,恐怕大陆移动学说……与其说是『学说』,
不如说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的事实。」
【武】
「当然不用说,狐猴之所以会存在各个岛上的原因,也
可以用这项学说加以解释。」
【武】
「如何!知道了吗!LeMuRia大陆其实是不存在的!」
【武】
「没有LeMuRia大陆,自然就没有LeMuRia文明
罗!」
【优】
「喔……是喔。」
【优】
「呼~嗯……」
【武】
「…………」
【可可】
「…………」
【优】
「很抱歉哪,我说的……是在太平洋上的『LeMuRia大陆
』喔。」
【优】
「在日本的浦岛太郎,为什么要特地渡过马六甲海峡,
远度重洋地跑到印度洋去呢?」
【优】
「LeMuRia大陆啊……是位在太平洋上的。」
【武】
「太平洋?……难道你指的是母大陆吗?」
【优】
「怎样称呼都无所谓。」
【优】
「在太平洋上,曾经存在着超古代文明。」
【优】
「有些人称它们为LeMuRia文明,也有人称之为母文明
……总之这些事怎样都没有关系。」
【武】
「啊啊……我的头开始痛了……」
【武】
「的确是怎么叫都无所谓啦……因为不论怎么称呼……」
【武】
「LeMuRia也好……母也好啦,两者都不存在的这件事
实还是不变啊。」
【优】
「为什么尽说些没有梦想的话呢……」
【优】
「真是孩子气……」
【优】
「仓成你难道没有一点想像力吗?」
【武】
「孩子气的人应该是你吧!你已经18了耶!?该
看清楚什么是现实啊,现实!」
【武】
「『超古代文明』或是『长生不老』或『浦岛太郎』或
『八百比丘尼』,甚至是『圣诞老人』,这些全部都是
虚构的东西啊!」
【武】
「只不过是童话故事而已!」
【优】
「谁说童话故事就一定全部都是虚构的?!」
【优】
「其中搞不好也有真实的故事也说不定啊!」
【武】
「没有!」
【优】
「有!」
【优】
「最起码浦岛太郎,是绝对真实的故事!」
【武】
「喔呵呵~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啊。」
【武】
「你有证据吗?证据啊!」
【优】
「当然!」
【武】
「那么可以提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优】
「正合吾意!」
【可可】
「…………」
【优】
「浦岛太郎啊!」
【武】
「怎样?」
【优】
「浦岛太郎啊……浦岛太郎啊……」
【武】
「?」
【可可】
「?」
【优】
「浦、浦岛…………太……太郎……啊……」
【优】
「…………太郎…………他…………」
突然,优开始痛苦的压着胸口。
【武】
「怎、怎么了!」
【可可】
「没、没事吧!?清秋!」
【优】
「嗯……嗯……」
【优】
「没事……」
【优】
「老毛病……又……犯了……」
【武】
「老毛病又犯了!?」
优的脸色血气尽失。
嘴唇变成深蓝色,从额头开始冒出大量的汗水。
优右手的指甲,像是要掏心挖肺的紧抓着胸口。
【优】
「呜……呜嗯嗯嗯……」
用着已经岔了气的声音说着,将头低了下去。
而左手则一把压在眼泪山的上面。
人鱼之泪往四周喷散,插在上方的签字笔则被挤到空中
旋转着。
【优】
「真的……没关系……的啦……」
根本就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呼吸十分慌乱、身体僵硬、颤抖、脸色几乎跟死人的神
色没两样。
怎么办!?
让优躺在这里,然后把大家叫过来吗!?
不,做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现在可是刻不容缓!
医疗室!快送优到医疗室去!
【武】
「可可!我要把优抬到医疗室去!」
【武】
「所以可可你先到大家那里通知大家这件事情!」
【可可】
「嗯……嗯!知道了!」
我把优背了起来,急忙从店门口飞奔出去。
医疗室相当近,用跑的话花不到一分钟。
在思考前,我的脚步就已经踏出去了。
【优】
「仓成……」
【优】
「仓…成……」
我沉默着持续跑着。
医疗室就在眼睛前方。
【优】
「听我说话啊……仓成……」
优在呢喃。
在我的耳边……
用着微弱的声音……
【优】
「浦岛……太郎……啊……」
【优】
「……浦岛……太郎……」
【优】
「是真的……」
【优】
「是……真的……」
【少年】
「真的有啦!浦岛太郎!」
我叫了出来。
【优】
「笨蛋,笨蛋。」
【优】
「那只不过是个童话故事啊!」
【少年】
「谁说童话故事就一定全部都是虚构的!」
【优】
「所以,浦岛太郎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优】
「就算浦岛太郎真的存在,那跟少年也没有关系。」
【少年】
「有关系。」
【少年】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就是『时间跳跃可能在现实中发
生吗?』。」
【优】
「唉,你还搞不懂吗!」
【优】
「就算时间跳跃在现实中是可能发生的,少年你也不可
能经历过时间跳跃啊!」
【少年】
「那么,为什么我会有预知的能力呢?」
【优】
「那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少年】
「一定是,我曾经经历过同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有这些
经验的。」
【少年】
「我之前的经历中,也曾经被封闭在这个LeMU里…
………」
【少年】
「然后经过3天、4天、5天……过了好几天之后,不
知为何……发生了时间跳跃而回到过去了。」
【少年】
「换句话说,就是在5月1日的时候,掉进那个池子的
瞬间,就开始跳跃了。」
【少年】
「所以我才会以为我具有预知的能力。」
【少年】
「不对,正确来说,那并不是预知能力,只是经历到过
去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少年】
「我自己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脑袋中的某个地方,还对
以前的事情有着些许记忆。」
【优】
「哼~嗯……真的是这样子吗?」
【少年】
「唉呦……唉呦……你就好好的认真思考一下嘛!」
【优】
「抱歉啦……对我来说,还有更切身着要的问题。」
【优】
「要好好想想的事情还跟山一样多呢。」
【优】
「知道吗?就连少年你也是。」
【少年】
「…………」
【优】
「姑且不论理由,首先少年你具有预知能力。」
【优】
「那很好啊,反正就算可以预知……」
【优】
「也不是什么会让人造成困扰的特殊能力啊,不如说有
了反而比较方便不是吗?」
【少年】
「我已经大致上说明过了……我不是能预知,而是时间
跳跃啊。」
【少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会像这样经历过相同的历史,
经历过好几次好几次……」
【少年】
「而且,搞不好就连记忆丧失这件事情,也一定跟时间
跳跃有所关系……」
【优】
「要跟你说几次,你才会懂啊?」
【优】
「时间跳跃那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
【优】
「记忆丧失这件事,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就一定会恢
复!」
【优】
「而且实际上,你不是已经回想起来了吗?」
【优】
「这么说,你几乎都回想起来了吗?」
【少年】
「没有那么多。」
【少年】
「我所回想起来的,只有跟沙罗的关系而已。」
【少年】
「孩提时候的回忆,就这样子而已。」
【少年】
「这几年之间的记忆,却还没恢复……」
【少年】
「当然啦,是怎么来这个LeMU,为什么而来,跟谁
一起来的,这些事情我也还不知道。」
【少年】
「在来LeMU之前……5月1日以前的记忆全都不见
了。」
【少年】
「我到底在哪里……又做了什么事情……」
【少年】
「我……到底是谁……」
【优】
「啊~?」
【优】
「等、等……等一下好吗?」
【优】
「少年你不是玛由的哥哥吗?你不是已经回想起这件
事了吗?」
【少年】
「嗯……嗯。」
【优】
「所以最起码『我自己到底是谁』,这件事应该知道吧?」
【少年】
「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啊……」
【优】
「……?」
【少年】
「因为……要怎么跟你说才好……」
【少年】
「如果谁问我『你是谁啊?』这句话,我就只能回答『
松永沙罗的哥哥』这样子而已。」
【少年】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优……
【优】
「啊!啊!啊啊啊!」
将音调提高,用手指着我。
【优】
「这么说来,我几乎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少年】
「重要的事情?」
【优】
「名字啊、名字!」
【优】
「少年你的……名字!」
【少年】
「…………」
【优】
「你有问过玛由吗?」
【少年】
「…………」
【优】
「你有问过吗?」
【少年】
「…………」
【优】
「你、你、你……你没有问吗!?」
【少年】
「……嗯……没有……问。」
优甩着头,大声的叫着,紧咬着嘴唇。
似乎想要将紧握的拳头往空中挥去,但又硬生生的把它
拉回来。
啪喳啪喳地踏着地板,脚踏地板水花四溅。
然后蹲在原地,又突然以猛烈之势飞跳起来。
大口地吸着气。
似乎想要吐出来时,又再一次的吸着气。
然后说着。
【优】
「你是白痴------------吗!!!」
这个声音让LeMU产生了震度5的强烈晃动。
『要是隔墙裂开了怎么办哪』我提心吊胆着。
【优】
「为什么你不先问问你自己的名字呢!」
【少年】
「因为……虽然我觉得优可能无法理解……」
【少年】
「我与沙罗之间,有着用说也说不完的许多事存在。」
【少年】
「该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到自己的
事情……」
【少年】
「对我而言,能将逝去的时光稍微弥补回来是最重要的。」
【少年】
「所以说真的,名字怎样……其实都无所谓。」
【优】
「那个少年……你仔细想看看喔?」
【优】
「那可是你自己的名字喔?你不在意吗?」
【少年】
「现在优跟我讲了之后,我才稍微注意到……」
【少年】
「和沙罗谈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优】
「唉……」
优做了个很夸张的姿势,叹了一大口气。
【少年】
「你也稍微想一下?」
【少年】
「我跟沙罗可是9年未见。」
【少年】
「既高兴、又怀念,几乎要飞上天似的……」
【少年】
「但是反过来说,我也感到有些恐怖……痛苦……彷佛胸口
被挤压般的疼痛……」
【少年】
「这么多的感情,就这样一股脑的往我胸口袭来。」
【少年】
「我与沙罗,光是互相了解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少年】
「刚刚也说过了,这种时候名字本身是不着要的。」
【少年】
「我只要是『哥哥』就行了,而沙罗只要是『沙罗』就
可以了。」
【少年】
「你能了解吗?」
【优】
「完全不能理解。」
边说着,优开始迈出脚步。
【少年】
「啊,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啊!?」
优踢着啪喳啪喳的水声,走向漫长的直线通道……
我边走到她旁边,再次提出询问。
【少年】
「喂?你要去哪里啊?」
【优】
「我要去问玛由啊。」
【少年】
「问什么?」
【优】
「那还用说,当然是少年的名字啊!」
【少年】
「算了,那种事就算不知道也无所谓……」
【优】
「咦咦?为什么~」
【少年】
「…………」
【优】
「你啊,从刚刚开始所说的话不就产生矛盾了吗?」
【优】
「你不想拿回完整的记忆吗?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
谁吗?」
【少年】
「那个,当然想知道……」
【优】
「那么,在说些预知、时间跳跃这些荒唐滑稽的推测前。」
【优】
「直接问玛由你的名字不就是最快的方法吗?」
突然,我回想起在镜中看到自己的那一幕。
我在那个时候陷入了『自己的脸』不是『自己的脸』的
这种混乱情况。
相同的,如果从沙罗那边问出自己名字的话……
我搞不好也会陷入『自己的名字』不是『自己的名字』
的这种混乱状态。
我稍微感到有些恐惧。
而且……
【少年】
「名字真的有那么着要吗?」
【优】
「……咦?」
【少年】
「所谓的名字,只是为了辨识个体,人类为了求取方便
而随便取的东西。」
【少年】
「所以……虽然没有可能会造成不便,但我不觉得是…………
『绝对不能没有』。」
【少年】
「例如说……海豚是脑筋很好的生物对吧?它们也不会
一只一只地取名字来称呼自己啊?」
【少年】
「可是它们也能过着很有系统的团体生活啊。」
【少年】
「这只海豚和那只海豚,或是其他的海豚,它们都能清
楚地辨认彼此……」
【少年】
「就算没有名字,哪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哪一个是自己
的妻子、哪一头是鲸鱼、哪一头是……」
【少年】
「它们都能够正确地分辨出来。」
【少年】
「虽然这可能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是因为它们能够
清楚的认识自我。」
【少年】
「不论到了哪里,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也不
会跟旁边游着的海豚搞混。」
【少年】
「正因为如此,当它们进行区别的时候,不需要依赖名
字这种东西……」
【少年】
「自己的名字叫詹姆士,隔壁的是琳琳,在对面追着鱼
群的是梦建……」
【少年】
「我认为它们不需要这样去思考。」
【少年】
「或许我讲这些话有点自以为是,但我觉得人类太过依
赖名字这种东西了。」
【少年】
「要是某一天,你认为叫琳琳的女孩子突然说『我是兰
兰』,人类的话……不论是谁都会陷入混乱。」
【少年】
「然后……就会这样子想。」
【少年】
「『琳琳跟兰兰,虽然两个人很像,但是不同的人吧』
……」
【少年】
「只不过是弄错名字就会让人这样子想,你不觉得很奇
怪吗?」
【少年】
「这也就是说……比起去信赖对方的名字,不如认识个体
之间的差异……」
【少年】
「海豚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子思考的吧?」
【少年】
「因为在辨识个体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去依赖名字了。」
【优】
「…………」
【少年】
「我啊……在失去名字以后,才初次体会到。」
【少年】
「『唉呀,什么嘛,原来名字也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嘛。
』」
优的脚步不曾停下。
是有在听呢,还是没有在听呢,一点回应都没有。
【少年】
「哪?你有在听吗?我刚刚说的话。」
在经过转角的时候,我这么问着。
【优】
「嗯……有在听啊,有在听啊。」
【优】
「我现在正在想少年所说的话……」
【少年】
「?」
【优】
「的确,少年说的我能体会。」
【优】
「特别是我,对自己的名字感到非常不满,从以前到现
在就思考过很多这一类的事情。」
【少年】
「不满?」
【优】
「嗯……」
【少年】
「优你讨厌自己的名字吗?」
【优】
「当然讨厌。」
【少年】
「为什么?」
【优】
「因为很丢脸啊……」
【优】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有自我介绍这种传统风俗吗?」
【优】
「当我换班级的时候,就忧郁到无法自抑的程度……」
【少年】
「咦?」
我小声叫了出来。
【少年】
「这么说来,优曾经说过『我的全名是一串死缠烂打的
名字』对吧?」
【优】
「嗯……」
【少年】
「这跟讨厌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优】
「还问有什么关系……这就是直接的原因啊。」
优站定住。
脸上浮现出苦笑。
【优】
「你想知道吗?」
【少年】
「咦?」
【优】
「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吧?我的全名。」
【少年】
「嗯……嗯。」
【优】
「你要发誓绝对不可以笑?」
【少年】
「……嗯。」
【优】
「那么我就告诉你。」
【优】
「我的本名是……」
【优】
「田中……」
【优】
「优美清秋香菜。」
【少年】
「咦……………………」
【优】
「『优』秀、『美』丽、『清』彻、『秋』天、『香』
气、油『菜』花。」
【少年】
「-----咦!?」
【少年】
「优美清『秋』香菜!?」
突然,有块沉着的东西直坠入心头。
有种步步逼近的不祥感,在身体中扩散开来。
奇怪的感觉……
对!对啊!
我应该知道优的本名才对!
不……过……我从来没有亲口问过优的本名啊……
这是怎么回事!?
跟沙罗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优的本名……
优真正的名字……
【少年】
「优……真正的……名字是……」
【少年】
「优美清……『春』……香菜。」
【优】
「啊???」
【少年】
「刚、刚刚优你不小心说错了对不对?」
【少年】
「应该是、应该是……叫『春香菜』这样子才对,对不
对?」
【优】
「你认为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搞错吗?」
【优】
「唉,虽然对我来说……是『春』也好『秋』也罢,哪
一个都一样啦。」
【优】
「但是基本上,户籍上是写着『秋』这个字啦……」
【少年】
「你说谎!」
【优】
「哈啊???」
【少年】
「优的全名,应该是优美清『春』香菜才对!」
【少年】
「才不是『秋』!」
【优】
「呼呼、呼呼……」
【优】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
「笑、笑什么啊!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啊!」
【少年】
「优你一定是记错了自己的名字!」
【优】
「嗯……嗯……或许是这样吧。」
【优】
「我真正的名字啊……嗯……是叫琳琳来着?还是叫
那个兰兰呢?」
【少年】
「…………」
【优】
「那个少年……你听好?」
【优】
「我的名字是优美清秋香菜。」
【优】
「从生下来之后就是这个,以后也一直都是这样,背负
着这个名字而继续生活下去。」
【优】
「可以吗?」
【优】
「既不是春天也不是夏天更不是冬天,就是秋天。」
【优】
「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
「…………」
【优】
「我是距今18年又7个月前出生的。」
【优】
「更正确一点的话,是7个月在多一点点。」
【优】
「生日是9月22日。」
【优】
「出生地在日本。」
【优】
「所以说……不是在南半球出生的没错吧?」
【优】
「9月这个时候,日本会是春天吗?」
【优】
「是秋天才对吧?」
【优】
「所以我才会叫做『秋香菜』,知道吗?」
我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性。
一种近乎无底的恐怖感席卷而上,我的喉头干燥难耐。
头开始痛了。
然后在那边……
【沙罗】
「哥~哥!清秋学~姐!」
我边按着太阳穴,边努力转过头。
沙罗脚踩着片片水花,往这个地方走了过来。
【优】
「啊,来得正好……」
【沙罗】
「来得正好?」
沙罗站在我们面前,轻侧着头。
【优】
「其实我有件事情想问问玛由。」
【沙罗】
「想问的事情指的是?」
【优】
「少年的名字。」
【优】
「他的本名……可以告诉我吗?」
优用手环抱着我的肩膀。
我明知道她接触到我的肩膀,但我却没有感觉。
我左右摇晃几乎晕眩到快要倒了下来。
『能倒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啊』我那时候是这样
想的。
然而,我的双脚却稳稳的站在地板上。
我看着沙罗。
沙罗的嘴巴张开着,呈现一个空虚的洞。
【沙罗】
「」
【沙罗】
「?」
听不到声音。
沙罗的嘴唇明明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优】
「~~」
【优】
「……」
【优】
「『』」
连优的声音也是。
能听见的,仅仅只有从耳朵旁流过的血液而已……
瞬间,视界前方完完全全的散碎开来。
像是将颜色一片片拨去褪色的景象……
……声音……声音……
……声……
……声音……听的见了……
……不知从多遥远的黑暗中……
……是谁……在小声说着呢……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又是……谁?」
『我是……
……谁啊?』
【沙罗】
「北斗!」
【沙罗】
「哥哥的名字,叫做北斗?」
【优】
「嘿~北斗啊~」
【优】
「嗯嗯,原来如此……」
【优】
「这么说来,倒是真的给人一种『北斗』的感觉。」
【少年】
「北斗……」
【少年】
「那是……」
【少年】
「我的……」
【少年】
「名字……?」
【沙罗】
「嗯,对啊,哥哥……」
【少年】
「北斗……北斗……北斗……」
我无数次的连续读着。
【少年】
「北斗……北斗……北斗……」
我的预感猜中了。
我完全对『北斗』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北斗』……我实在不觉得这是我的名字。
几乎没有这种感觉。
可是,沙罗她不可能会说谎。
我一定是叫做『北斗』这个名字。
北斗……北斗……北斗……
名字……名字……名字……
优的名字……优美清秋香菜。
我的名字……北斗。
我所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已经几乎抵达界限了。
目眩。
头很痛。
我看着手掌。
有5根手指……
我还没有找回来。
我还没有把真正的自己找回来。
看着手掌的人是我吗?不是我的话那又是谁呢?
北斗真的就是我吗?不是北斗的话……我又是谁呢?
【少年】
「北斗……北斗……北斗……」
【少年】
「这真的是……」
【武】
「这真的是……他的名字吗?」
鸠微微一愣把头低了下去。
脸已经变得通红。
【武】
「嘿~因为很Charming,所以叫做恰米啊。」
【武】
「真、真是个可爱的好名字啊!」
PrettyName。
我这样想着。
然后使尽全力地克制住即将爆发出来的笑声。
【鸠】
「啊啊,你怎么这样!你不是说好不笑的吗?」
【武】
「我又没有笑。」
虽然我用着认真的表情回答,但紧憋着的扭曲嘴角还是
显露出来。
脑中挥不去鸠那一副用着可爱口吻说着『恰米、恰米,
吃饭饭』那句话。
【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鸠】
「真是的,所以我才不想说吗!」
尽管是闹着脾气……
鸠还是将另一只手拿着的浴巾递给我。
【武】
「喔,谢啦!」
我接过浴巾,开始擦拭着身体。
【武】
「呼……」
呼了一口好似着生的空气,我看着鸠的侧脸。
鸠边玩着手掌上的恰米,脸颊上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那是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我自从遇见鸠以来,首次看过的笑容。
【鸠】
「武……」
【鸠】
「谢谢……」
鸠并没有看着我的眼睛,小声地说着。
我与鸠一同朝着蛋型电梯搭乘处前进。
这里有发电室,所以一定要乘坐蛋型电梯才能回去。
我心里一种救了恰米成就感。
然而……脚步却相当沉重,身体振作不起来。
我已经筋疲力尽到几乎一步也走不动了。
距今5小时之前,我背着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的优狂奔着
……
而这一回救出恰米的行动,又让我进行了51m×2=
102m之远的潜水……
(但是,真的单单只有疲累而已吗?)
(身体是如此的轻……)
(也觉得有点发热。)
(头脑里也有些微的阵痛……存在着……)
(感冒了吗?)
【鸠】
「你怎么了?」
注意到我走路的样子,鸠露出一副关心我的表情。
【武】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而已。」
【鸠】
「没事吧?」
【武】
「哈哈……没事啦。」
【武】
「真的只是有点累而已。」
【鸠】
「是吗?」
鸠在关心着我。
总觉得这种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武】
「这么说来,我才想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了?」
【鸠】
「咦?」
【武】
「脚啊……脚……脚伤啊。」
现在的鸠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鸠】
「没事」
【武】
「真的吗?伤口没有裂开吧?」
【鸠】
「你想看?」
鸠突然停了下来。
说着用两手将裙子卷了起来。
【武】
「笨、笨蛋!」
我慌慌张张地赶忙挥手阻止鸠。
【鸠】
「呵呵呵呵呵呵……」
鸠窃笑着。
我的步伐突然变轻了。
不过,有关优的事情……
似乎完全不需要担心的样子。
优在医疗室的病床上躺了约1个小时后,精神好到让人
吓一跳。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变的那么痛苦呢?』
我如此问着优,她则是兜着圈子,不肯告诉我真正的理
由。
接下来空也一起询问着,然而优的回答还是一样。
空使用修好的L-MRI对优进行身体检查,所以应该
不会不知道啊……
有关这一点,我到现在都还是有点在意。
蛋型电梯现在一次只能让一个人乘坐。
鸠先坐上去。
我现在所乘坐的,是比较晚发动的。
蛋型电梯慢慢上升,到了Zweitestock。
出了楼层之后,鸠正在那里等着我。
恰米轻巧的坐在鸠的手上。
鸠将两手左右伸直。
恰米就从这边的手上,咕噜咕噜地跑到另一边。
鸠露出快乐的笑容……
我想都没想过的笑容……
虽然没什么特别理由,我和鸠在这段时间内,就一直彼
此看着对方。
【鸠】
「要试试看吗?」
边说着,鸠就把恰米放到我的肩膀上。
我也将两腕伸直……
恰米就开始在我的手腕上奔跑着……
因为很痒,所以我摆动着身体。
【鸠】
「呵呵呵呵呵……」
恰米走到了我手腕的前端……面对着尽头,露出了困惑
的表情。
我用手掌将恰米温柔的包起来,直盯着它的脸瞧。
【武】
「恰米啊……」
【武】
「你是恰米吗!?叫做恰米吗!?喂,喂?」
当然……恰米它没有回答。
彷佛我的手掌就是世界尽头一般地惊慌失措着。
【武】
「嗯~……确实是很可爱啦。」
【武】
「因为可爱(Charming),所以才叫恰米吧。」
我不经意的问了鸠这个问题。
【武】
「那,你为什么要叫鸠呢?」
【鸠】
「咦?」
【武】
「名字的由来啊。」
【武】
「果然名字的含义是一种鸟吗?」
【鸠】
「鸟?」
【武】
「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候鸟吧?」
【鸠】
「啊啊,那个斑鸠(日语中斑鸠一词的读音为tsugumi)啊。」
【鸠】
「可惜……」
【鸠】
「跟鸟完全没有关系。」
【武】
「那tsugumi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边问着,将恰米递还给主人。
鸠接过之后,这么回答着。
【鸠】
「『地球的卫星』与『我们所存在的地方』。」
【武】
「啊?」
【鸠】
「地球的卫星?」
【武】
「月亮?」
【鸠】
「还有我们现在所存在的地方。」
【武】
「LeMU啊。」
【鸠】
「LeMU的外面是什么呢?」
【武】
「外面是……那个……海吗?」
【鸠】
「没错。」
【鸠】
「写成『月』然后『海』,读作『tsugumi』(
月海(tsugumi)是日文中的月(tsugi)和海(umi)合成词,和鸠的日文发音相同。)」
【武】
「啊~是这样子。」
【武】
「这么说来,我的确没问过你的名字,汉字是怎么写的」
【武】
「『月』跟『海』啊……」
【武】
「呵呵,真的趣,你不觉得是个好名字吗?」
月海的脸变得通红了。
这个时候……
【可可】
「爸爸~妈妈~」
【皮皮】
「汪汪……汪汪……」
可可与皮皮大声地跨着脚步而来。
【武】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爸爸了!」
【月海】
「不准再叫我妈妈!」
【武】
「耶?」
【月海】
「啊?」
我和月海四目相望着。
【武】
「月海,你被可可叫做妈妈吗?」
【月海】
「武才是,被可可叫做爸爸啊?」
【武】
「那也是可可自己乱叫的啊!」
【可可】
「爸爸?妈妈?我们来玩游戏吧……」
【皮皮】
「汪!」
之后……
我与月海衷心地央求着可可『拜托你不要再叫我们爸爸
妈妈了』。
光是要让她妥协,就花了3个小时多。
比起背负着优的激烈冲刺,还有102公尺的潜水,说
服可可这件事的难度可是高上三倍。
附带一提,可可之所以会称呼月海为『妈妈』的理由是
……
【可可】
「没有妈妈的人,就算对像妈妈的人叫妈妈也没关系吧?」
【可可】
「碑文上是这样子写的不是吗?」
……啊对了。
当然,可可真正的妈妈是存在的。
说服了可可之后,我走向优的所在地。
我在进行拯救恰米计画前,就已经确认过优她是不是真
的康复了。
只是当时的优……痛苦程度不是一般的情况。
再怎么说……已经恢复了,我还是有点介意。
所以我打算再去确认优的情况。
优现在似乎在警卫室……空是这样各诉我的。
我进入了室内。
优坐在控制器的前面,发着呆直瞪着萤幕。
【武】
「晚安。」
我轻声打招呼,然后座在优隔壁的位子上。
优喝了一口手上拿着的咖啡杯,然后说着。
【优】
「谢谢。」
【武】
「咦?」
【优】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好好道过谢不是吗?」
【优】
「所以罗……谢谢。」
优的视线还是直盯着萤幕。
【武】
「我把你抬到医疗室的时候,你不就跟我说过了吗?」
【优】
「嗯……」
【武】
「道谢就不必了啦。」
【武】
「反倒是……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优】
「…………」
【武】
「到底原因是什么?」
【优】
「原因?什么的?」
优还是不变,始终不肯正眼瞧我一眼。
【武】
「健康的人哪,应该不会突然紧压着胸口然后变的很痛
苦吧?」
【武】
「而且,而且啊……」
【武】
「优那个时候不是这么说了……『老毛病又犯了』吗?」
【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如此询问着,优则将椅子咕噜地转了半圈,然后站起
身子。
【优】
「仓成……你还记得我来LeMU真正的理由吗?」
优突然转变话题。
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但我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武】
「嗯嗯……记得啊。」
【武】
「利用黄金周的时期在这里短期工读……」
【武】
「这只是借口,实际上是来寻找17年前下落不明的父
亲对吧?」
我想起了第1天,在旋转海豚前优所说过的话。
【优】
「我妈啊,似乎认为我父亲已经死了的样子……」
【优】
「但是,但是呢……」
【优】
「我相信!」
【优】
「我的父亲,他绝对是还活着的!」
【优】
「因为、因为啊!?」
【优】
「父亲他……只是下落不明而已……而且又没有找到尸
体……!」
【优】
「我无论如何都想确定。」
【优】
「父亲他还活着吗……或是……已经死了……」
【优】
「如果还活着的话,我当然想再见他一面……」
【优】
「就算真的已经死了……我也想要证明这件事。」
【优】
「不这样子的话,我是不会放弃……也不会接受的。」
跟那个时候一样,我正烦恼着该用什么话来应对才好。
突然……『八百比丘尼』的传说在脑海中一瞥而过。
优似乎相信『八百比丘尼是真实的人物,而且还存活着
』这件事。
八百比丘尼也是,就算铃声已经停止了,优也说没有人
确认过她的遗体。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就是优的愿望也说不定。
自己的父亲或八百比丘尼,对优来说……或许有什么地方
是重叠着的。
总之,我想到了这些事情。
【优】
「我现在还是在调查这些事情。」
【武】
「然后……你找到了……什么吗?」
【优】
「什么都没有。」
【优】
「不知道密码到底是什么……只能举双手投降。」
我看着萤幕。
维持开着密码输入的认证画面视窗。
光标无声无息地闪烁着。
【武】
「是啊……」
优咬着下唇低着头。
透过萤幕微弱的照明,她的身体被清白色的光所包围着。
我拾起放在控制桌上的杯子,啜饮着优喝剩的咖啡。
咖啡已经冷掉了。
【武】
「放心吧……」
【武】
「一定会再次……相遇的……」
我望向咖啡杯中。
黑色液体中……深不见底。
【优】
「谢谢……」
【优】
「但是……或许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吧……」
【武】
「……咦?」
我抬起略为惊讶的表情。
优逞强地嘻笑着。
眯着眼睛,似乎在眺望着远方的什么东西似地。
【优】
「我会来这里,是因为想搞清楚父亲的生死真相……」
【优】
「但是……其实不只是这样……」
【武】
「……?」
【优】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时间了。」
【优】
「极限,早就超过很久了……」
【优】
「所以……无论如何……」
【优】
「在那个时刻来临前……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弄清楚
……」
【优】
「真正的事实……」
(没有时间……?)
(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老毛病又犯了……』
(优痛苦地紧压着胸口的样子……)
骗人的吧……
这是不允许去思考的事情。
我闭起眼睛,大口的深呼吸,将无谓的妄想挥去。
【武】
「优……?」
【武】
「这是什么意思啊……?」
优将手背在后面,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漫步走着。
在墙壁前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再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鞋板在坚硬的地板上传来回音……
萤幕中微光闪烁的游标……
我手中冷去的咖啡……
我再度往杯中望去。
浓郁的液体,泛起了几许细小涟漪。
【优】
「我不能说……」
突然地,脚步音停止了。
【武】
「为什么……?」
她静静地抬起头,细语道着。
【优】
「因为我觉得要是现在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连同一些不
需要说的东西,都一起讲出来……」
【武】
「但是……」
【优】
「仓成你……」
优打断我想说的话,就这样继续着。
【优】
「仓成你……有犯过罪吗?」
【武】
「罪?」
【优】
「没错……」
【优】
「是违背了神旨的大罪……」
【优】
「而且,这跟你是信神也好,不信神也好,都没有关系
的事情……」
【优】
「这是……不论是伦理、或道德上,都无法挽救的大罪
……我问你的是这种罪。」
有
没有
【武】
「嗯……」
【武】
「也不能说没有啦………」
【优】
「那么,你做了什么?」
【武】
「那个嘛……唉……总之很多啦……」
【优】
「是不能跟我说的事吗?」
【武】
「嗯……」
【武】
「老实说,是不太想跟人家提起。」
【武】
「因为总觉得罪是一种『应该由自己背负一生的东西』。」
【武】
「跟别人诉苦的话,我认为是祈求怜悯与同情的卑劣方
法……」
【优】
「我也是这么想。」
【优】
「所以我不能说。」
【优】
「要是现在对仓成说出来的话,那一定会变成辩解……」
【武】
「…………」
【优】
「我超过了那一道绝不能触犯的界线。」
【优】
「我,违背了神……」
【优】
「对我来说,那就像是原罪一样的东西。」
【优】
「那是绝对无法脱逃的,我也不认为可以逃得掉。」
【优】
「我到死为止……」
【优】
「没错,到死为止都只能背负着这个罪,拖着这个罪然
后活下去不可。」
【优】
「但是……」
【优】
「你可能认为我是个很夸张的人……我对这件事情并不
感到后悔。」
【优】
「不如说是……我认为这样是最好的……」
【优】
「因为……犯下这个罪的人,只有我而已……」
【优】
「所以……要接受惩罚的,也只有我……」
【优】
「对她而言,是完全无罪的。」
【武】
「……她?」
【武】
「你说的她,是在说谁啊?」
【优】
「是指我自己……」
【优】
「另外一个我……」
【武】
「另外一个……?」
【武】
「难道说,你是双重人格?」
优什么也没说,然后伸手取走我手上拿着的纸杯。
将冰冷的咖啡接到嘴前。
然后不知为何,优突然将咖啡往下倒。
黑色的液体受到着力牵制飞落,水声啪喳啪喳地残忍的
洒了一地。
【武】
「优,优……」
优的视线直对着我。
脸上没有表情。
彷佛从脸上将表情这种东西剥夺一般,完全看不出来她
现在在思考些什么。
瞳孔失去了光辉,既黑暗又沉钝,彷佛像颗灰白色的玻
璃弹珠。
终於,优用着细微的声音说着。
【优】
「她是……」
【优】
「我的妹妹。」
【武】
「妹、妹妹……!?」
【优】
「对……」
【优】
「不过,她同时也是我自己。」
【优】
「她和我……」
【优】
「是双胞胎……」
【优】
「她是我的……」
【优】
「双胞胎妹妹……」
【优】
「异卵双胞胎~???」
优在我的耳朵旁尖声喊叫。
【少年】
「为什么这么惊讶呢?我还没跟你说过吗?」
【优】
「只听过和玛由是双胞胎而已啊。」
【优】
「但是……是同卵双生还是异卵双生这个就没听过了…
………」
【少年】
「是吗……但是……哈哈哈哈哈……」
我不假思索地笑着。
【优】
「嗯?」
优略侧着头。
【少年】
「但是,异卵双生……这是当然的啊。」
【少年】
「因为我是男生,而沙罗是女生啊……」
【优】
「为什么说这是当然的?」
【少年】
「如果是同卵双胞胎的话,是一个卵子和一个精子结合
的,然后再分裂为两个啊。」
【少年】
「因为来源都是同一个卵子精子,所以不但基因相同
……当然包括性别也一样,长相也十分相像。」
【少年】
「换句话说,同卵的情况……除了『男生和男生』或是
『女生和女生』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少年】
「不过,如果是异卵双胞胎的话……这就是两个卵子和
两个精子结合的结果啊。」
【少年】
「由于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个体,所以基因当然完全不同
,就连性别也不一定一样。」
【少年】
「就连长相啊,有时候都会差很多呢。」
【少年】
「其实异卵双胞胎看起来就跟有同年龄的兄弟姊妹一样。」
【少年】
「所以,虽然说是双胞胎……不如想成是『同时存在于
母体中,同时生下来的兄妹』这样子会比较容易懂。」
【优】
「呼~嗯……原来如此……」
【优】
「这么说来……当出现『男孩和女孩的双胞胎』这种情
况时,就一定是异卵双胞胎了。」
【少年】
「就是这样。」
【优】
「哼嗯……」
【优】
「那么……刚刚讲到什么了?」
【少年】
「你忘了吗?」
【优】
「那……个、那……个……」
【少年】
「话题一开始的时候,优是这样说的。」
【少年】
「『少年跟玛由是双胞胎啊……』」
【少年】
「『可是少年却不像玛由一样对电脑很在行。』」
【少年】
「『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有这种资质……这是为什么呢?
』。」
【少年】
「所以,我就这样回答罗。」
【少年】
「『因为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啊』这样子。」
【优】
「喔~!耶~!我~想~起~来了啦!」
优在遗迹上手舞足蹈激动的跳着。
没错,我现在和优,正站在LeMuRia遗迹内。
【少年】
「就是这样,你了解了吗?」
【优】
「……啊?……什么啊?」
优蹦蹦跳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少年】
「我对电脑不擅长的理由。」
【优】
「啊,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优】
「因为玛由跟少年『像是同年龄的兄妹』这个原因…」
【优】
「与同卵双生不一样,不论是各自遗传下来的能力,还
是素质,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关系对吧,一定是这样。」
【少年】
「嗯……」
【少年】
「要说我跟沙罗都继承下来的能力,恐怕只有『红外线
视力』这个而已吧?」
【少年】
「其他的话……我是觉得不怎么像啦。」
【优】
「哼嗯哼嗯……」
【优】
「那……在这之前,我们聊着什么?」
【少年】
「唉……」
我叹了口气,开始进行说明。
一开始是『优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我无论如何
都要询问出这个理由。
时间回溯到今天下午左右……(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名
之前)
虽然有点突然,那个时候,空突然告诉了我这个事实。
【空】
「田中阳一先生,在距今17年前时已经过世了。」
【空】
「田中女士,也已经在15年前离开人世。」
『阳一先生』当然是指优的父亲……而『雪江女士』就
是优的母亲。
优的双亲,两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似乎是相当遗憾的事实。
证据就是,在正确的日期所收到的电子邮件。
我已经亲眼确认过这些东西了。
可是优到现在却还是半信半疑的。
她在心中的某个地方,一直相信『父亲还活着』这件事
情。
当然,对于有关母亲的消息更是难以接受。
【优】
「因为我妈在LeMU工作不是吗?」
【优】
「而且……到前一阵子都还住在一起啊?」
【优】
「所以,说什么15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对踌躇着嘴边,该说或是不该说的话语……一直烦恼
到最后,我还是说了出来。
【少年】
「那个母亲,会不会不是优真正的母亲啊?」
【少年】
「也就是说,雪江女士与别人……」
优用一副『这是不可能的』的感觉摇着头。
暂时地,优用着一副作梦般的腔调说着。
【优】
「啊~啊……」
【优】
「只要能侵入那里的话……」
【优】
「这样子的话,就可以得到更详细的内容,也能知道事
件的全貌……」
所谓『那边』,指的就是LeMMIH的『高机密性资料』。
从下午到晚上,优尝试了无数次入侵LeMMIH系统,
然而总是在认证的步骤就被踢开了。
是知道密码的。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试着变换读法,或是平假名、片假名、罗马拼音、大字
、小字、半形、全形、英译文、德译文……
空和沙罗也从旁给予协助,全力思考着可能的组合,尝
试着各种可能性,然而结果……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在LeMMIH高筑的厚实防壁前,优在敌阵前只有完全吃下
败仗的份。
受到挫折感与绝望感双着打击的优……
万计皆施、束手无策的优,就闲来无事的东晃西晃,最
后来到这个雷姆利亚遗迹中。
………………………………
我发现到优的身影的时候,她已经爬到堆高的石材上面
了。
于是我坐在优的身旁,我们之间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有优偶尔会像是想到事情般的叹口气。
任时间慢慢地流逝……
【优】
「少年你说你会预知是不是?」
在第153次的叹气之后,优突然转过身来问我这个问
题。
【优】
「有关我爸妈的事情,你有什么眉目吗?」
【少年】
「就算问我这种事情……预知和回顾过去是完全不同的
两回事吧……」
【少年】
「而且……是距今15年前和17年前的事情……」
【少年】
「我当时也才1岁,另一个则是还没出生的时候耶……
不论是哪一个,像这么久以前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优】
「真是的,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家伙~」
【优】
「就连空和玛由正在和LeMMIH苦战的时候,少年
你也是在一旁发呆观望……」
【少年】
「…………」
【优】
「啊,这么说来……」
【优】
「少年跟玛由,是双胞胎嘛?」
【优】
「可是少年却不像玛由一样对电脑很在行。」
【优】
「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有这种资质……这是为什么呢?」
【少年】
「所以我才会这样回答啊。」
【少年】
「『因为我们是异卵双胞胎』」
【优】
「呜~喔!芭那~那!芭那~那!」
【优】
「我~想起~来了啦,啾啾啾啾,起~来啦,啾啾啾啾
,起~来啦!」
【优】
「啾啾啾……我~想起~来了~啦!」
优的脑袋大概坏了吧。
被无法想像的残酷现实给强烈地冲击到……
一开始,优从空那里得知真相时,就已经是一副接近发
狂的狼狈模样,陷入恐慌状态,像小孩子般地哭泣着。
但是,大概是已经哭够了吧,之后优又回到了冷静的状
态。
然后,现在的优……
【优】
「阿波-阿波-派因阿波-」
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少年】
「喂,优?你还好吧?」
【优】
「喔嘿?」
【少年】
「你精神状态还是什么之类的,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优】
「完~全没事喔。」
【优】
「我啊,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优】
「就算再怎么钻牛角尖,也是没有办法的。」
【少年】
「…………」
【优】
「比起我啊……阿斗你还好吧?」
【少年】
「阿、阿斗!?」
【优】
「因为少年的名字不是叫北斗吗?……所以就变成阿
斗了啊。」
【少年】
「不、不要啦,这种称呼方法。」
【优】
「为什么?」
【少年】
「我……怎么都不认为『北斗』这个名字会是自己的名
字。」
【少年】
「如果在街上散步,擦身而过的哪个人突然叫了我一
声『北斗!』……」
【少年】
「我大概也不会回头,也不能回头吧。」
【少年】
「我还无法接受『称呼自己』的这件事……」
【优】
「你啊,不可以这么任性喔。」
【优】
「你到死为止都只能背负着『北斗』这个名字,然后非
得这个样子活下去不可。」
【少年】
「但是……」
【少年】
「最起码我希望……这里的大家不要叫我『北斗』。」
【少年】
「我对被称呼为『少年』这件事已经很习惯了,大家应
该也习惯称呼我为『少年』吧?」
【少年】
「可不是这么简单说变就变的。」
【优】
「嗯,这么说来……也是这样啦……」
【优】
「那么,那就维持『少年』这个称呼可以吗?」
【少年】
「嗯,这样就好了。」
我如此肯定。
【优】
「你这么讨厌『北斗』这个名字吗?」
【少年】
「虽然我已经不知道解释过几遍了……」
【少年】
「我只是单单纯纯的不认为『北斗』是我自己的名字
啊。」
【少年】
「跟喜欢还是讨厌没有关系。」
【优】
「呼~嗯……」
【少年】
「然后我在有关琳琳和兰兰的话题时,就曾经提过…」
【少年】
「我认为我的本名叫什么都没有关系。」
【少年】
「也不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拘泥,既没有眷恋也没有依
恋。」
【优】
「但是,我可不觉得这是无所谓的事情喔?」
【优】
「先屏除喜好厌恶,所谓名字这个东西啊,基本上就是
一个人的招牌喔。」
【优】
「只要你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就一定会有需要用到名字。」
【优】
「例如说……订定契约的时候,提出申请的时候,考试
的时候,被警察盘问的时候……」
【优】
「总之,不管是什么情况,要确认本人身分的时候,名
字都是被视为最着要的东西。」
【优】
「说起来,名字就像是为了识别人类用的记号一样。」
【少年】
「识别吗……」
我不自觉地含糊重复说着。
就是在那之后!
【优】
「咦!?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优突然抓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脸拉近。
【少年】
「什、什、什、什么啊……?」
【优】
「刚刚、刚刚啊!刚刚啊!刚才少年你说了什么!」
【少年】
「我、我、我没说,啊……」
【少年】
「我只是重复着,优所说过的话啊……」
优用着充满胁迫性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
然后伸起一只食指,像是要施法般的魔仗一样,咕噜咕
噜地旋转着。
然后从鼻子吸进了大量的空气。
就在以为要吐出来之际,没想到又吸得更多了。
于是我用双手将耳朵遮住。
可是塞住耳朵的手,被优用蛮力拉开了。
然后……
伴随着肺中大量吸入的空气吐出,优在我的耳边小声说
着。
【优】
「我知道了。」
耶嘿嘿……优的嘴角扭曲着。
【少年】
「???」
我只是迟钝地眨着眼睛……
然后……
【优】
「我知道~噜,我知道~噜,我终于知道~噜。」
【优】
「Isee,Isee,爱死你了~啾~」
突然毫无预警地……优吻了我的脸颊。
脑袋恍惚……
眼前好像有星星……在旋转……
【优】
「喂~快点快点~快一点,听到了没有?」
【少年】
「……耶?」
【优】
「你是不是想问『喂,喂,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就照她所说的问了这个问题。
【少年】
「喂,喂,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优】
「喔喔!你给我听好啊,少年!」
【优】
「其实,为什么无法通过LeMMIH的认证系统呢?
那真正的原因,我终于知道罗!」
【少年】
「?」
【优】
「我们不是一直以为错的是密码吗?」
【优】
「但是,不是这样子的。」
【优】
「密码啊,应该就是那个没错。」
【优】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少年】
「咦?怎么说?」
【优】
「所以啊……就是我们搞错啦。」
【优】
「弄错的并不是密码……而是『名字』喔。」
【少年】
「名字?」
【优】
「对,名字。」
【优】
「名字啊,是用来识别人类的记号……用来确认是否为
本人时最着要的东西……」
【优】
「也就是说,要是名字搞错的话,不论密码如何正确都
无法通过认证的。」
『无法登入/名称或是密码有错误』
不知见过了几次的错误讯息,在脑海中出现。
【优】
「就如同少年所说的,如果我所认识的妈妈,并不是我
真正的妈妈的话……」
【优】
「那她的本名就应该不是『田中雪江』了。」
【优】
「也就是说呢……」
【少年】
「只要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就可以成功登入了?」
【优】
「没错!」
优轻轻叩了我的额头一下。
【少年】
「那……要怎么知道真正的名字?」
【优】
「那个啊……」
【优】
「……问问看空,应该就知道了吧?」
『空?』在我还来不及问的时候,优就拉住我的手腕。
才发现我的手被抓住的当下,突然……
【优】
「喝!」
发出了喝的一声,优从遗迹上面跳了下来。
而手腕被拉住的我,身体就这样无力地在空中旋转着。
啪~~
几乎以为头会直接着地,然而身体却像猫一样在空中取
得平衡姿势,安全着路。
不禁开始赞叹自己的反射神经之敏锐。
另一方面,优她……
呈大字形,面朝下地倒卧在积水中。
【少年】
「优、优!你没事吧?」
我一发出声音,优就站起身子。
发丝的前端沾着滴滴水珠,不时流下。
全身都是水。
【优】
「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点走!」
优平淡地说着。
于是优边拧着水,边走向出口。
而她的身后则维持着干燥的状态。
………………
…………
……
我则一个人杵在LeMuRia遗迹门口,一直思考着。
【优】
「就如同少年所说的,如果我所认识的妈妈,并不是我
真正的妈妈的话……」
【优】
「那她的本名就应该不是『田中雪江』了。」
那个人的名字会是……?
名字……名字……名字……
优真正的名字……优美清秋香菜……
【少年】
「……秋?」
秋……秋……秋……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海……月……虚……空……秋……凉……时……鸟……
似乎是毫无脉络可循的思绪碎片。
就好像是要伸手抓住其中一片碎片时,不一会儿功夫又
消失了。
没有握着的手感。
但是,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奇怪预感。
……诗句……17个字的诗句……
我不禁念了出来。
【少年】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少年】
「umitukino、kokuunisuzusi、hototogisu。」
就在这个时候……
遗迹的入口……那个黑暗的深处,有谁站在那里。
人影……
是女孩……子……
她的身体发热着,微微绽放着比红色更为鲜红的光芒。
看不见脸孔。
但我很清楚地知道她站在那个地方。
她就在黑暗中,一直摒气凝息地注视着我。
【少年】
「你是谁!?到底是谁!?」
她并没有回答。
既没有走近的样子,也没有打算逃跑的迹象。
被朦胧的光所笼罩的她,看起来就如梦似幻般。
幻……
幻之少女……
【??】
「北斗……」
可以听到细微的声音。
『北斗』……我的名字……
她是在呼唤我吗……?
【??】
「北斗……」
我怀抱着恐惧向她走近。
深入了黑暗之中。
她所散发出的光芒愈显强烈。
轮廓也逐渐清楚的浮现出来。
没有错……
就是她……就是她……那个时候看到的……幻之……
【??】
「北斗所残留的那片海,穿越了过往的时空。」
【可可】
「umitukino、kokuunisuzusi、hototogisu。」
【武】
「……啊?」
【可可】
「嗯?」
【武】
「你刚才在说什么?」
【可可】
「是我刚刚说的『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
鸟』这句话吗?」
【武】
「那是什么东西啊……」
【武】
「诗句吗?」
【可可】
「嗯……」
【武】
「为什么突然念诗句啊……」
【可可】
「很风雅不是吗?」
【武】
「风雅~?」
【可可】
「很文雅不是吗?」
【武】
「文雅~?」
【可可】
「很久以前的古人,都会突然就朗诵诗句不是吗?」
【可可】
「这些姑且不论……」
【可可】
「你不觉得,借由朗诵一句诗句,可以忘却世俗杂务,
沉浸在优雅的气氛中吗?」
【武】
「喔……是这样子啊……」
【可可】
「是这样子喔。」
【武】
「但是可可……现在已经不是很久以前了……」
【武】
「你突然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可是会吓坏哥哥
我的。」
【可可】
「但是这也没办法啊。」
【武】
「什么事情没办法啊?」
【可可】
「因为可可不是在跟武彼说话啊。」
【武】
「咦?」
【可可】
「可可现在是在跟异次元的生命体对话喔。」
【武】
「异、异次元!?」
【可可】
「是啊。」
可可又再度开始放射电磁波了。
啊啊,脑袋在摇晃……脑袋在摇晃……
脑浆都几乎要从鼻孔里流出来了……
……什么!?……这是不可能的!
脑浆怎么可能会从鼻孔里流出来!
于是我将手指伸进鼻孔里探索看看。
感觉到黏呼呼的膏状物质附着着,是黄色的。
【武】
「咦、咦呀~~~!」
【武】
「怎么办、怎么办?脑浆、脑浆流出来了啦~~~!」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混蛋~~~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啊~~~!」
【武】
「都是你啦、都是你啦,害我的脑浆、我的脑浆~!」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抱着肚子,脚步啪踏啪踏的踩着地板,狂笑着。
(啊……这么说来……)
那是要从现在往回溯30分钟前。
【可可】
「哪~武彼,阿~武彼!」
【可可】
「起来了啦~」
【可可】
「不要再睡了啦~」
【可可】
「一起来玩啦~」
边说着这些话……
可可激烈地晃动着我的身体,将眼皮撑开吊上『人鱼之
泪』,再把芥末酱灌到我的鼻孔里。
再度输给了如此执拗难缠的攻击,我只好不情愿的陪着
可可。
也就是说……这不是脑浆……
【武】
「是芥末酱啊。」
【可可】
「哇哈嘿哈嘿哈嘿哈嘿哈嘿哈……」
可可毫不胆怯地就在积水上翻滚着。
边渐起啪喳啪喳的水花,边笑着打滚。
【武】
「可、可……恶!」
【武】
「可可,你有带卫生纸吗?」
【可可】
「手、手、手、手帕的话……有啦。」
边说着,可可就从口袋中抽出一条手帕,甩着递给我。
由于手帕已经完全浸湿,水滴不断地从手帕上滴落。
我接过之后,不假思索的就往鼻孔里面塞。
使劲地将里面的东西全数挖出,着复了好几次。
【武】
「呼~啊……清爽多了。」
我把手帕揉成一团,就这样递还给可可。
可可则仔仔细细地将它着新折好,放进口袋中。
『喂,很脏耶!』……我虽然在脑中思考着却没有讲出
来。
【武】
「那……刚刚说到什么话题了?」
【可可】
「芋虫软啪啪的话不是吗?」
【武】
「没讲过那种话吧!」
【可可】
「芋虫、芋虫……软啪啪、软啪啪……」
【可可】
「芋虫、芋虫、噗噗噗……」
可可边躺在地板上,边学着蠕虫的蠕动方式前进。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可可】
「哪,哪……武彼、武彼!」
【武】
「要玩什么芋虫芋虫的话,我可不干!」
【可可】
「咦!为什么!」
【武】
「说什么都不玩。」
【可可】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可可】
「想玩芋~虫、想玩芋~虫、想玩芋~虫啦!」
可可在水面上拼命地踏着水花。
(这样一来不就跟昨天晚上一样了吗……)
『但是我今天不会再犯下相同的错误』……我已在胸口
立下着誓。
【武】
「我要去睡了。」
【可可】
「咦咦!?」
可可跳了起来。
用着几乎全身浸湿的身体纠缠着我。
【可可】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睡的!」
【武】
「可可……你可以让一个想睡却又睡不够的可怜鬼,安
心睡觉吗?」
【可可】
「为什么总是这样欺负人家……」
【武】
「再怎么说,欺负人的应该是可可吧?」
【可可】
「呜呜……呜呜呜呜……」
【可可】
「武彼……武彼你……就算把可可丢在这里,也不会在
意吗……?」
【可可】
「可可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喔……?」
【可可】
「好寂寞……好寂寞……」
【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武】
「可可也一起睡不就好了吗?」
【可可】
「一起……?」
【可可】
「武彼会睡在可可的身边吗?」
【武】
「…………」
【可可】
「…………」
【武】
「……………………」
【可可】
「……………………」
【武】
「睡在身边……这个……」
【可可】
「那不然就不要、那不然就不要,武彼唱子守歌给我听
好吗?」
【武】
「子守歌?」
【武】
「是之前可可唱过的那一首吗?」
【可可】
「嗯……」
【武】
「那个……要唱的话,是无所谓啦……」
【武】
「但是我记不得那首歌的歌词和歌曲耶。」
【可可】
「没问题啦。」
【可可】
「很简单的,马上就可以学起来喔。」
边说着这些话……
可可毫无预警地,就开始唱起了子守歌。
【可可】
「月拥怀中……仙女水鹫……」
【可可】
「梦中徐来……长夜悠悠……」
【可可】
「今宵共君……夜赏囃子……」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睡意袭我……眼阖梦徭……」
【可可】
「睡意袭我……意归襁褓……」
【可可】
「手扶卓揭……仙女水狃……」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今宵共君……戏于西楼……」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睡意袭我…涟锜池留……」
【可可】
「睡意袭我……意归海角……」
不知为何……
听着可可唱着子守歌,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
彷佛是一鼓吹息不自觉地渗进胸中,让人有种不好意思
的感觉。
这股风将长久以来沉淀在心中的尘埃污垢吹尽,让人回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一度以为丧失的珍贵东西。
『珍贵的东西』……就像孩提时抬头所见的无边天际,
青绿色的稻穗波浪,传来了向晚时分的味道……
那是还相信着海是永无止境的时候,也曾被夜月之美夺
去目光焦点的时候。
既无善也无恶,懵懵懂懂的青涩时代……
可可所唱的子守歌,不知为何唤起了心中感伤的那一段
气氛。
我不自觉地沉溺于这种舒服安逸的气氛中。
【武】
「真是好歌……」
【可可】
「嘿嘿……」
【武】
「这首歌名是什么?」
【可可】
「这个啊~名字的话,我没问耶……」
【可可】
「但是喔……可可自己把它叫做『月与海的子守歌』喔。」
【武】
「月与海?」
【武】
「是因为里面隐含有有『月之仙女』和『水之仙女』吗?」
【可可】
「嗯……」
【武】
「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做『月和水的……』呢?」
【可可】
「不行喔」
【可可】
「因为第二段的最后一句有『意归海角』不是吗?」
【武】
「啊,这么说来,那或许是这样……」
【可可】
「而且啊,这个……是妈妈教我的子守歌喔……」
【可可】
「所以……才要叫做『月与海的子守歌』啊。」
【武】
「咦???」
『可可的妈妈』和『月与海』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嗯!?
妈妈!?月海!?
这么说来,难不成……
【武】
「难不成,你指的妈妈是……」
【可可】
「嗯……就是月海啊。」
【可可】
「月海她啊……」
【可可】
「月海她……唱给我听的啊。」
【少年】
「……月、月海!?」
【少年】
「怎、怎么……可能……」
【少年】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啊!」
【少年】
「因为……因为……这首子守歌,知道的人应该只有我
跟沙罗而已啊……」
【可可】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少年】
「为什么……?你为什么……在笑……?」
【可可】
「阿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少年】
「咦!?」
【可可】
「阿斗现在变的相当混乱的样子喔。」
【可可】
「因为啊……你终于要说出真心话了喔。」
【可可】
「在阿斗中的真正的自己,慢慢地探出头来罗。」
【少年】
「???」
【可可】
「知道了吗,阿斗?你仔细想看看喔?」
【可可】
「就算是月海知道那首子守歌,那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呢?」
【可可】
「搞不好只是玛由教月海唱的也说不定啊?」
【可可】
「但是,月海教可可唱这一回事……」
【少年】
「这是不可能的啊!」
【可可】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少年】
「那是……那是因为……」
【可可】
「回答不出来了是吗?」
【少年】
「…………」
【可可】
「那么,就由可可来告诉你吧。」
【可可】
「阿斗啊,应该知道……在可可存在的世界中,玛由她
是不存在的对不对?」
【可可】
「所以刚刚才会说出『这是不可能的!』这句话。」
【可可】
「『月海她是不可能会知道子守歌的!』……阿斗你会
一直这样认为,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可可】
「嗯?对不对?」
【少年】
「咦!?咦!?咦!?」
【可可】
「不要担心啦~不要害怕嘛!」
【可可】
「更诚实的接纳自己的心情不好吗?」
【可可】
「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去掩饰了……」
我的脑海中持续着错乱。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涌上心头,几乎将我吞没、翻覆,
我几乎失去了自我。
我闭起眼睛,大口的呼吸着,保持着与现实的接点。
睁开眼睛后,我直盯着可可的身影询问着。
【少年】
「所谓『可可存在的世界』……指的是什么意思?」
【可可】
「你看你~马上又这个样子,开始说谎了~」
【可可】
「阿斗啊,其实是知道可可的世界……对吧?」
【可可】
「在那个地方,没有玛由,月海受了伤,有一个长得不
一样的自己……」
【可可】
「像这些事情……阿斗全都知道啊。」
可可所存在的世界……
另一个自己……
月海受的伤……
沙罗所不存在的世界……
咦?……沙罗不存在的世界?
【少年】
「对了!就是这个!为什么可可会知道沙罗的事情?」
【可可】
「啊……呀~终于慢慢抓到真正自己的感觉了吗?」
【可可】
「嗯嗯……那我就告诉你吧。」
【可可】
「可可啊……是无所不知的……」
【可可】
「因为什么事情都知道,所以当然也知道玛由的事情啊。」
【可可】
「这该怎么说才好呢……因为啊,可可有超~能~力啊!」
【可可】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少年】
「不要打马虎眼啦!」
【可可】
「我才没有打马虎眼咧~因为这是真的啊~」
【可可】
「那不然我反过来问……阿斗又为什么会认识可可?知
道可可的事情呢?」
【可可】
「一开始在增减压室遇到可可的时候,阿斗就说出了可
可的名字喔?这又是为什么呢?」
【少年】
「这、这应该是……像是预知能力的一种能力……」
【可可】
「呼~嗯……」
【可可】
「那么,皮皮呢?」
【少年】
「……咦!?」
【可可】
「阿斗应该知道皮皮吧?」
【少年】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
【可可】
「是吗?那好可惜喔~」
【可可】
「唉,说到皮皮呢?是可可所养的一只『小猫』喔…」
【少年】
「---!?」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耶~耶~上当了,上当了~!」
【可可】
「刚刚啊,当可可说出『小猫』的时候,你吓了一跳对
不对?吓一跳对不对?」
【可可】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呢?为什么呢?」
【少年】
「…………」
【可可】
「因为阿斗知道皮皮是只『狗』对吧?所以才会吓一
跳罗?」
【少年】
「…………」
【可可】
「不要再模糊焦点了,也不要再装傻了。」
【可可】
「阿斗其实从以前就一直看着『可可所存在的世界』对
吧?」
【可可】
「所以,当然全部都知道罗。」
【可可】
「深海之蓝·病毒……Cure.病毒……IBF……
皮格马利翁……TB光盘……」
【可可】
「这些的全部、全部,都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对吧?」
【少年】
「…………」
【可可】
「还有啊还有……像这种事情,也还记得吧?」
【可可】
「和玛由从水深34公尺的海中脱逃这件事……」
【可可】
「和优秋一起利用虹吸原理脱逃这件事……」
【可可】
「如果说你不记得,那都是骗人的吧?你一定记得。」
【少年】
「…………」
【可可】
「可可跟阿斗也一样喔。」
【可可】
「所以啊,『阿斗的世界』跟『可可的世界』这两件事
情都知道喔。」
【可可】
「如何?可以接受吗?」
【少年】
「…………」
【可可】
「可可啊,知道所有阿斗知道的事情喔。」
【可可】
「甚至、甚至喔……」
【可可】
「连阿斗都还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喔!」
【可可】
「所谓『还不知道的事情』嘛……也就是『今后就会知
道的事情』罗?」
【少年】
「…………」
【可可】
「虽然如此……」
【可可】
「突然就把这种毫无头绪的事情一股脑地说出来,脑袋
大概会变的很混乱,然后完全无法理解吧?」
【可可】
「所以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可可】
「所以……我只提醒你这最后一次……」
【可可】
「绝对绝对,不可以对自己说谎喔?」
【可可】
「好吗?知道了吧?」
【少年】
「我不懂……我不懂啊……我根本就完全不懂啊!」
【可可】
「哈……唉呀呀……」
【少年】
「可可……可可你……到底是谁!?」
【少年】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说出这句话,可可的表情突然蒙上一层哀愁。
眉头紧缩,脸颊股涨的可可……
眼眶中突然浮现泪水。
像是要遮掩落下的泪水般,低下了头的可可,静静地说
着。
【可可】
「因为我好想见你……」
【可可】
「可可……在等着你……」
【可可】
「一直一直,都在等着你……」
【可可】
「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好想见你……」
【可可】
「再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到你……」
【可可】
「就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等着…」
可可的话语,一句一句的渗进了我的心扉,像待融的雪
般堆积融化着。
我无言,一直看着她……
比起这些话语的内容,可可将这些话语诉诸出来的神情
,更让我为之动摇。
只是单纯的,在追求意义之前,一心一意地将思念传达
过来,一句句震动着我的胸口。
可可满泪盈框的眼睛,已经几乎睁不开了。
【可可】
「……………………」
【少年】
「……………………」
突然,可可小小笑了一下。
我知道那是强打精神振作的笑容。
那副坚强的笑容,更深深地憾动了我的心。
【可可】
「对不起,我已经差不多要走了。」
【可可】
「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暂时见不到面吧……」
【少年】
「……咦?」
【可可】
「那不然,在我消失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可可】
「说是这样说,但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
【少年】
「……?」
【可可】
「阿斗所看到的那个梦,其实都不是梦喔?」
【可可】
「那都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喔?」
【可可】
「刚刚可可说的话,不要忘记了喔……」
【少年】
「……………………」
【可可】
「再见……阿斗。」
可可的身影,突然地消失了。
彷佛就像烛光被清凉的夜风吹散一般……无声无息地…
………
在这个瞬间,我的意识也突然地失去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振作点呀,我!
甩甩头,试着将意识取回来。
【可可】
「可可小剧场……如果海豚是蛙鱼子的话!」
【可可】
「『喔喔,今天的渔获量也是大丰收哪,一定抓到很多
蛙鱼了吧?』」
【可可】
「『拿来拿来,用刀子把鱼肚切开的时候……』」
【可可】
「『咂库咂库……咂库咂库……』」
【可可】
「『呜喔……发生了什么事啊!有好多海豚跑出来啦!
大概有200只以上吧!』」
【可可】
「『糟啦!糟啦!孩子他妈!孩子他妈!不好了!』」
【可可】
「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之所以会感到头晕,都是因为来自可可所发射的电磁
波所致。
我似乎到现在都还无法免疫……相当辛苦。
然而,我又为何心甘情愿地走到可可身边呢?
真是不可思议。
恐怕是可可使用了某些不明的诡异电波,将我不自觉的
引诱过来也说不定?我甚至有这种想法。
总之……
我在吃玩早餐之后,在LeMU中闲逛时,就莫名其妙
的被吸引到可可这里来了。
【可可】
「可可小剧场……如果海豚是遗体的话!」
【可可】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让您特地跑了这么远一趟,
真是不好意思。』」
【可可】
「『这一位就是不归人……』」
【可可】
「『可以让我看看我先生的表情吗?』」
【可可】
「『嗯嗯……那么,先失礼了……』」
【可可】
「『啪喀……啪喀……』」
【可可】
「『呜哇-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这不是永眠中的海豚
吗!而且脸还是朝上的啊!』」
【可可】
「『别跟我说「死时的表情很安详,好像现在还随时会
起来一样~」啊!因为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啊!』」
【可可】
「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抱着一只大海豚布偶,然后脚步啪踏啪踏地跳着。
绒毛地毯上四处零散着小布偶,几乎把地板给淹没了。
从附近的陈列架几乎空无一物这一点看来,恐怕本来在
那里的,全都被倾到在地上了吧。
再怎么说,都像是小孩子会做的事。
小孩……?
这么说起来,可可好歹14岁了。
和布偶玩成一团的14岁少女……
我开始想着『果然,让这个孩子就这样长大好吗?』。
然而,看到她那天真浪漫的笑容,又不觉得有什么地方
不对。
于是我改变想法『或许继续这样下去,对可可来说……
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吧』。
我依然从旁观察着……止不住爆笑的可可……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时,我这样问着。
【武】
「啊,可可?皮皮怎么了?」
【可可】
「咦?皮皮?皮皮应该在这附近吧……」
我巡视着店内。
【皮皮】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有了。
皮皮正紧咬着玩偶的尾巴拼命甩着。
是狐猴的布偶,看来是很中意的样子。
【可可】
「不过武彼……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武】
「这个嘛~我是要做什么呢?」
【武】
「该说是看到可可快乐的样子,我的心中也会稍稍平静
下来什么的……」
【武】
「总之,我只要看着可可的样子,就会不知不觉地进入
一种安心状态吧,或许是这样。」
【可可】
「嘿嘿……」
【可可】
「难道说武彼,不知不觉地爱上可可了吗?」
【武】
「……啊?」
【可可】
「爱上我了吧?爱上我了吧?对不对、对不对!」
【可可】
「谢谢……唉呀…被告白了、被.告.白.了.呀。」
【可可】
「不好意思……人家会害羞啦……」
【可可】
「耶、耶,真是的……怎么办、怎么办……」
--蹦蹦!--蹦蹦!
可可右手握拳,对海豚的肚子饱赏一顿强烈的勾拳。
好几下好几下。
连里面的棉花都爆出来了……
【可可】
「那么,可可就给点回礼吧……」
【可可】
「可可的新作剧场,你要听听看吗?」
【武】
「剧、剧场!?不用了不用了……」
【可可】
「咦?为什么!?用不着跟我客气嘛!」
【武】
「不,我并没有跟你客气什么……」
【可可】
「可可的美式笑话……护士与医生!」
完全容不下我辩解的余地,可可开始着她那剧场故事。
………………
…………
……
剧场内容相当地长。
然后如同事前知道的,一点也不好笑。
而且是无聊到摆笑脸都相当勉强的困难。
这就是那个内容……
在某家医院担任护士的凯特,疯狂地爱着医生罗伯特。
而罗伯特也醉心于凯特。
凯特站在房间的左边,而罗伯特站在房间的右边。
凯特慢慢地脱下白衣,将它挂到衣橱的门扉上。
罗伯特略为惊慌的将衣服脱了,顺手就抛到床上。
凯特把内裤脱了下来,罗伯特也把四角裤脱掉。
凯特身体的曲线光滑美丽,而罗伯特的体格也是健壮魁
武。
凯特穿上了为这一天所准备好的丝质睡衣。
罗伯特则是维持全身赤裸,然后关上房间的电灯。
站在床铺左边的凯特慢慢地往右靠。
站在床铺右边的罗伯特也渐渐地向左倾……
然后……两个人飞奔到了床上,贪婪地……睡着了。
附带一提,当晚凯特睡着的地方是『医院的值班室』,
而罗伯特睡觉的地方则是『自己家里的卧室』。
『嗯?你怎么啦,那种表情?』
『哈哈~是不是想到奇怪的地方去啊!我就知道、我
就知道!』
然后就大概是这种下场……
【可可】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可可发出了几乎可以横渡太平洋般的巨大笑声。
要是现在附近有正在航行的核子潜水艇的话,那个声纳
员大概也会跟着笑出来吧。
因为就连我,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扭曲了。
当然不用说,可笑的绝对不是剧场的内容。
可笑的是,因为一点也不好笑的剧场而狂笑着的可可。
真是平和哪……
我如此想着。
记得两天前听空说过,LeMU的隔墙极限是明天。
为何还能沉浸于如此安祥和谐的气氛中呢?
大概是可可天真的模样,不知不觉间也传染给我了吧…
………
完全感觉不到紧张,相当轻松。
虽然这样下去会有些危险也说不定。
可可就这样天真活泼下去,要是连我都松懈成这个样子
的话,到了紧急事态时,搞不好一下子命就丢了。
虽然我如此想着,但只要看着可可的笑容,就实在难以
维持着警戒感。
太和平了……
真的,就好像是在梦中一样。
我正在梦里面。
可可消失之后,我也跟着丧失意识。
而这种状态,也一定还会持续下去。
梦中的我,受到闭塞与压迫感双着痛苦困扰着我。
彷佛整个身体就像被埋进了厚着的墙壁中……
在完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我只是注视着眼前漠然通过
的光景……
我拼命地追逐着围绕在我身旁,越行越远的碎片般影像。
【可可】
「阿斗所看到的那个梦,其实都不是梦喔?」
【可可】
「那都是在现实中所发生的事情喔?」
我思考着。
那个梦是?
三天前,还没醒来时的那个梦吗?
【可可】
「阿斗知道可可的世界,对吧?」
【可可】
「在那个地方,没有玛由,月海受了伤,还有一个长得
不一样的自己……」
月海她……受了伤……
也就是说,这件事在现实中发生过罗?
不,不对,这不可能啊……
因为,仓库到现在还是平安无事啊……
就连月海也还活的好好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可】
「绝对绝对,不可以对自己说谎喔?」
可可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地直达我心。
散落四处的影像碎片,也慢慢地往一点集束,开始出现
了模糊的轮廓。
虽然如此,但还是无法把握整体的模样。
那就如同是巨大的壁画般。
身陷在墙壁中的我,没有确认整面壁画的方法。
该怎么做才好……?
从墙壁中离开……
从墙壁中离开…………
当我将脸拉离壁面的时候……
我突然醒了过来。
我在医疗室中。
巡视着室内。
没有任何人。
我奔出医疗室,朝着Drittestock前进。
(如果真如可可所说,真的发生过意外的话,那月海曾
经负伤这件事情……)
总之,我必须赶到月海身边,好确认事情真相。
但是,我并不知道月海在哪里。
所以我首先毫不考虑的来到控制室。
因为空她一定会在那个房间中。
只要问空,应该就可以得知月海的所在地。
我打开了门。
【少年】
「空!月海她现在在哪里!?」
我冲进了控制室,高声地询问着。
【空】
「咦?」
【空】
「小町小姐的话,就在这边……」
空的视线所及之处,月海的确在那。
坐在椅子上的月海,慢慢地转向了我这个方向。
【月海】
「怎么了?这么慌张的样子……」
【少年】
「啊……那个……」
【少年】
「月海,先跟你说声抱歉!」
我任由冲动驱使着,突然地掀开了月海的裙子。
【月海】
「呀!你要干什么!」
啪——
一记强烈的耳光……
然而,却不感觉到疼痛。
还不只如此,我身体中的感觉几近丧失。
这是因为,我看到了……
在月海的右大腿上所残留着的……轻微『伤痕』……
【少年】
「这、这、这、这个伤是……!?」
【月海】
「伤?」
【少年】
「那个在大腿上的伤痕啊!」
【月海】
「这个是……」
【月海】
「这个只不过是旧伤而已……」
【少年】
「旧伤!?」
【少年】
「什、什么时候受的伤!?」
【月海】
「很久以前……」
【月海】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少年】
「地点呢!?你受这个伤的地点,是在哪里!?」
【月海】
「那是……」
我被挂在船的中间,完全无法动弹。
就连将眼神撇开都办不到。
敞开的大衣中,露出了她白色的内裤。
光滑的大腿曲线。
如同水波涟般冰霜的肌肤。
——伤痕
在那里,确实留下了伤痕。
但是……
就如同好几年前就已经治愈一般,伤口已经密实地和着
,仅仅残留着淡淡的缝线痕迹。
【月海】
「距今12年前,我感染了病毒。」
【月海】
「托那个病毒的福,也都是因为那个病毒……」
【月海】
「我的基因代码都被替换掉了。」
【月海】
「每天所生出来的细胞都与以往不同。」
【月海】
「新生出来的细胞脱胎换骨,然后旧的细胞死去。」
【月海】
「通常来说,人类的细胞在五年内会全部更新。」
【月海】
「我在12岁受到病毒感染的细胞,从那个瞬间开始,
慢慢地着复着细胞分裂……」
【月海】
「5年后……细胞就完全被替换了。」
【月海】
「也就是说,构成我整个肉体的遗传细胞,经过了5年
的岁月,已经全部都被替换了,就这么回事。」
【月海】
「在最后一个细胞死去时。」
【月海】
「12岁的我早就一点形迹都不留下了。」
【月海】
「然后,旧的我就此死去。」
【月海】
「旧的我死去之后,新的我得到了不会死亡的身体。」
【月海】
「我的免疫机能以及细胞代谢效率,都显着地上升了…
………」
【月海】
「由于细胞会不断地复制……」
【月海】
「所以……」
【月海】
「我也绝对不会老化或是死亡。」
【月海】
「我的成长,在那个时候就停止了。」
【月海】
「就维持着17岁的模样,绝对不会老化。」
『CureVirus』
所谓Cure病毒,是反录病毒的一种。
因此Cure病毒也与大多的反录病毒相同,不会跨越过种
族的壁垒进行传染。
一般提到『Cure病毒』的时候,通常都是指只有人
类才会受到感染的『人类Cure病毒』。
当然也有发现该病毒的突变,像是只有猴子才会受到感
染的Cure,或是只有老鼠才会受到感染的Cure……
而以下,基本上是针对『人类Cure病毒』有关的内
容进行说明。
所谓反录病毒,通常具有将宿主细胞内的RNA遗传物
质,反录成去氧核糖核酸后,嵌入宿主细胞中的DNA
这项特征。
也就是说,可以直接替换掉宿主的基因。
受到感染的细胞,会照着一般的程序合成蛋白质,然后
在不知不觉间将反录病毒复制下去。
同时,DNA被置换的细胞,就如同癌细胞一般,会接
二连三地持续分裂,在体中转移。
而一般来说,产生于体内的癌细胞……
都是通过人类染色体上第17条的『p53』来加以击
退的。
所谓『p53』,就是借由产生某种蛋白质或是酵素,
来通知遗传因子发生异常状况……
然后抑制细胞分裂,使细胞导向细胞自伐(细胞自然死
亡),并修复受损的DNA『抑癌基因』。
Cure病毒就是借由让『p53』这项基因产生变异,
失去效能。
因此,受到Cure所感染的细胞,将不会遭受到什么
抵抗,就这样散布到全身上下。
如此一来,当全部的DNA密码被代换掉时,该宿主就
等于新物种。
『新物种』……在这里姑且以『Cure种』称呼之。
Cure种的肉体,具有以下几点独特的能力。
1:端粒的恢复。
2:自然痊愈能力提升。
所谓『端粒』──位在染色体两端上的盐基,一般而言
每当进行细胞分裂时就会缩短。
当细胞进行了无数次分裂之后,端粒就会缩短到某种程
度,于是该细胞就再也无法进行分裂。
因此端粒甚至被称为细胞分裂的『回数卷』。
然而,Cure种却不同。
这种新的生命体,可以在体内自行制作端粒酶这种酵素
,将失去的回数卷不论几次都可以加以补足。
因此,细胞可以持续进行近乎半永久性的分裂,而从此
之后,就再也不会老化或衰竭。
虽然这样,但这种现象,其实也不算特别稀奇的情况。
在正常的生殖细胞中,平常就在进行,另外,几乎所有
的癌细胞,端粒都不会欠损。
就这层意义而言,也能说Cure细胞是『将所有体细胞全
部癌化的病毒』。
另一方面,在有关自然痊愈能力提升……这一方面还没有
找到确切的论点。
只是根据新陈代谢活性化、细胞的分裂速度异常快速,
这些线索来判断……
对受伤或是生病的恢复力,应该都有显着的效果提升才
对。
然而,Cure种所具备的特有体质,其实不只这两项,还
包括下面这一项。
那就是……『红外线视力』。
由于Cure种在病发过程中丧失了『p53』所有功能,
所以会转变为对紫外线极度衰弱的体质。
在皮肤细胞上的某条DNA,只要长时间接受到紫外线
照射,就很容易受伤、癌化。
因为普通的人类,可以通过抑癌基因的工作,来将受损
的DNA修复,或是让细胞导向细胞自伐……
而Cure种则无法进行这些功能。
虽然可以借由『p53』以外的基因来补齐酵素,但毕
竟还是有界限存在。
因此,由于Cure种对付紫外线异常脆弱,所以室外行动
通常以夜间为主。
或许『红外线视力』就是为了补正这项特质的遗传性能
也说不定。
【月海】
「我的确具备这种特殊能力。」
结束了Cure病毒拢长的说明之后,月海完全同意地
说着。
【月海】
「不需要接触物体,就可以『看见』该物体的温度。」
【月海】
「红外线视力……似乎被称为INFRAVISION的样子」
【武】
「第2天的时候……在发电室门前,发现房门具有高温
……这也是因为有红外线视力的关系吗?」
【月海】
「嗯……」
【武】
「原来如此……」
【武】
「红外线视力……原来是这样。」
【月海】
「你不怀疑吗?」
月海似乎觉得有点意外,稍微侧着头。
【武】
「啊啊……」
【月海】
「你相信吗?我的胡言乱语。」
【武】
「不是啦……虽然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武】
「病毒、DNA、不死之身……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武】
「虽然难以相信……但是没什么好怀疑的。」
【武】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应该是真的吧?」
【武】
「所以,我也只有相信罗。」
我才这么说着……
我的身体突然被拉了过去。
虽然不是多么大的力量,但让人无法反抗。
彷佛流水般的动作。
白色的船上。
我的身体被月海的身体覆盖着。
感觉得到她的呼吸。
感觉得到她的心跳。
感觉得到她的心跳。
可以从她的颈部闻到某种香味。
麝香的味道。
好香、好甜……
【月海】
「你捉弄人的吧?」
冷冷的微笑,月海直盯着我。
【月海】
「可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相信』这句话。」
【武】
「没责任感吗?」
【月海】
「嗯嗯……没责任感……非常地。」
【月海】
「你为什么能够相信呢?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武】
「没有。」
【武】
「什么都没有,不会有那种东西的。」
【月海】
「你看,果然……」
月海的眉头紧锁,将手架到我的脖子上。
【月海】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呦?」
足以让人不寒而栗的形象。
然而她的手,却传来了些微的抖动。
那副表情是硬撑出来的……
【武】
「冷静点,月海。」
我边调整呼吸,边慢慢地说着。
【武】
「打从一开始,相信别人就不需要理由吧?」
【月海】
「…………」
【武】
「所以你不相信我也好,再怎么怀疑我也罢。」
【武】
「但是,我相信月海,其他人不相信也没关系,因为我
相信。」
【武】
「你就试着接受现实吧。」
【月海】
「像这种……」
【月海】
「像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
【武】
「办得到。」
【武】
「因为我想试着了解月海的事。」
【武】
「就算是很难以相信的事情也没关系,只要是真的。」
【月海】
「…………」
【武】
「你右脚的伤,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月海】
「嗯嗯……」
【武】
「虽然很难相信,但那个伤几乎已经快好了。」
【武】
「这就是现实,不是吗?」
【月海】
「没错……」
【武】
「让我看看吧,再一次。」
【武】
「我会将你的一切都接受的。」
【月海】
「……你想看吗?」
月海放开了手。
【月海】
「你真的想看吗?」
她的声音已经微微地颤抖着。
似乎是努力试着放慢说话的速度。
【月海】
「要是你看了的话,或许会后悔也说不定。」
【月海】
「要是你知道这一切的话……」
【月海】
「你搞不好会认为,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类……」
【武】
「你讨厌吗?」
【武】
「还是说……让我看了,月海你会觉得后悔?」
【月海】
「…………」
【武】
「你不想回答的意思是……这是个很糟糕的问题吗?」
【月海】
「…………」
【武】
「就算你不回答,我用上蛮力也要看。」
【月海】
「不要。」
【月海】
「你不要自做主张。」
【月海】
「讨厌之类的……」
【月海】
「讨厌之类的,我……也没有说过啊。」
瞬间,里面化为一片黑暗。
【月海】
「要看,你就看吧。」
【月海】
「视线不准回避,看着我。」
【月海】
「全部……」
【月海】
「我的全部,都会让你看个清楚……只有武而已……」
婆娑……
抽拉衣服的细微声响。
在昏暗的海月中。
几许淡薄的月光,将海中映照成一片青蓝。
在黑暗中所浮现的……
那个是……
深深地刻印上去,然而现在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般的
伤痕。
我凝神细视着,不灌注全神就无法看个仔细。
不用指尖去感觉,记忆就无法清楚了解。
伤痕————
遍满全身,细小刻印着,无以数记的伤痕。
月海啜泣着,肩头微微颤抖。
没有声音,静静地啜泣着。
我将她的肩头拉近。
给她一个既强力、又深沉的拥抱。
泪水浸湿地板。
月海在我的胸口中,彷佛暂时回到幼儿般的童稚,任感
情奔驰着她的泪水。
我求月海,月海也求我。
月海接受了我的一切,我也接受月海的一切。
我们彼此重合,然后化为一体。
………………
…………
……
我的头,枕在正坐着的月海大腿上。
轻柔而柔软的触感,从我的后脑勺传来。
水母游览船已经绕着楼层无数次,再度进入了黑暗的最
深处。
喀喳喀喳……
【武】
「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我一转过头,看到上面的月海,正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
西。
像是笔一般的什么东西……她用那个发出声音。
【武】
「我记得,在发电室前好像也听过相同的声音……」
【月海】
「红外线雷射的照射装置。」
月海细语,带着平静的微笑。
【武】
「啊?」
【月海】
「有这个的话,会比较方便。」
【月海】
「尤其是像我这样具备特殊能力的人。」
【武】
「啊啊,原来如此……」
【武】
「跟红外线夜视机的原理一样,当作肉眼来看东西是吗?」
【武】
「也就是说,借由照射出去的红外线光芒,比在黑暗中
更容易清楚辨物。」
【武】
「而普通人类因为看不到红外线,所以就跟完全的黑暗
一样……」
【武】
「但拥有红外线视力的人,就可以看到跟白天没两样的
鲜明景色是吗……」
月海点点头。
【月海】
「没错……」
【月海】
「不管是在什么黑暗中,都没有问题。」
【月海】
「呼呼呼……」
将敞开的胸襟理好,月海嗤嗤地笑着。
随着她的笑声起伏,枕在她大腿上的我也跟着摇晃着。
就在这阵摇晃要停止之际……
【月海】
「武?你可以起来一下吗?」
我如她所说的,坐起身子。
【月海】
「可以吗?现在开始我会数到3……」
【月海】
「在这段时间中,你眼睛都不可以闭起来喔?」
【武】
「咦?」
【月海】
「三、二、一……」
————咔
一阵声音。
【武】
「嗯?刚刚是什么东西啊?」
我眨着眼睛。
【月海】
「烙下来啊。」
【月海】
「把你给烙印下来啊。」
【武】
「烙印……?」
【月海】
「嗯……把你的样子,清清楚楚地烙印下来。」
【月海】
「在这边……」
月海指着自己的胸口……
【月海】
「然后……」
【月海】
「和这边喔……」
【武】
「???」
在她的手掌中,我看不见。
月海似乎拿着什么。
红外线雷射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在黑暗中,可以听到悉悉沙沙,像是小锁链的声音。
【武】
「???」
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武】
「……什、什么啊?告诉我嘛?」
【月海】
「秘密」
【月海】
「呼呼呼呼呼呼呼……」
月海只露出了一张像是恶作剧般的微笑。
--3D影像首饰。
我想起沙罗拿著的那个首饰里的画像。
(那么,映照在里面的那个人……所烙印下去的画像是
……另外一个仓成武……)
(而且,就连月海……月海她也……跟我和沙罗一样,具
有红外线视力……)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
(我跟沙罗的……双亲是……)
【月海】
「你怎么了?」
【空】
「你没事吧?少年……」
【空】
「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摇摇头,然后不自觉地颤抖著往后退。
我的背撞上了墙壁。
【少年】
「骗人……」
【月海】
「咦?」
【少年】
「骗人!骗人!骗人!」
我悲伤的叫着。
我转过身子,打开了门,从控制室飞奔出去……
我要到那最远的地方去。
我要寻求一个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地方。
我拾起脚步,大跨步登上紧急用楼梯。
像是无头苍蝇般奔跑著。
想从袭击而来的恐惧感中逃出去……
比什么地方都还要远……更远……
然而,在这封闭的空间中,我是无路可逃了。
终于,我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水母游览船前……
紧闭的闭水闸门后,已经没有通路了。
我站在装饰著的弯弓前。
在那个被黑暗所包围的入口后面,一定有著小船。
在那个小船中,月海跟真正的仓成武……
(这怎么可能!)
我马上把这个想法抹煞掉。
然而接二连三的疑念,却毫不容情地向我袭来,我的脑
中一片混乱。
否定与肯定的相互之争……彼此纠杂参乱地化为漩涡将
我吞噬,让我受尽苦痛的煎熬,身陷其中而不得解脱。
我在脑海里所复苏的那唯一可能性……
而这个可能性,我的理性几乎接受了。
然而另一方面,我的感性却伴随著厌恶感,抗拒着这个
可能性。
我将手掌贴紧胸膛,反复地深呼吸,开始努力冷静思考。
如果月海真的具有红外线视力的话……
然后,我看到『水母游览船内所发生的事』,也的确是
现实的话……
那个世界所存在的另一个仓成武和小町月海……
我和……沙罗的……
『双亲』……这么一回事。
(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我再次被否定的感情所支配。
因为我跟沙罗今年都已经16岁了。
如果真的是月海生下我们的话,那也是距今16年前的
事了……
【少年】
「--咦!?」
突然,有一道近似落雷的冲击传达过来。
我的脑中闪过一丝闪光。
下一个瞬间,我已经飞奔到楼层外去了。
因为今年是2017年,所以距今16年前的事情,那
就是2001年。
也就是说,我所看到的世界,是西元2000年的世界
……
不……等一下……
如果……
如果今年,并非2017年的话……
我推开警卫室的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
果然如我所想的,优在这里。
【少年】
「优!」
我的气息依旧慌乱,慢慢地走近优。
【优】
「什、什么啦?突然……!?」
【优】
「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年】
「今年是……」
【少年】
「今年是……多少年啊!?」
【优】
「啊?」
【少年】
「好啦,快点告诉我!」
优的嘴巴半开着,不慌不忙地眨着眼睛。
【少年】
「那个!」
我用着尖锐的视线紧逼著优。
优似乎被我的威势所压倒,有点回避似地说着。
【优】
「现在……西元年是……」
【优】
「20……」
【优】
「……34年,不是吗?」
【武】
「今年是2017年……」
【武】
「所以说,2013年指的就是……距今4年前的事情吗?」
我对优如此说著。
现在,在警卫室中,只有我跟优两个人而已……
优突然把我叫了出去,毫无防备地就开始跟我说著有关
『2013年所发生的事』。
不,说不定她原先就预谋好了。
在开始这段话之前,优就静悄悄地像换了个人似地,用
这种态度说着这个话题。
优的表情,就像是踏上赎罪之路的僧尼一般,庄重而严
肃。
双眸空虚,不见一点感情。
同时,又让人感到、无私、无欲、不求偿的爱……这种
圣母般的慈悲,这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眼神。
终于……
【优】
「没错。」
【优】
「距今4年前……」
【优】
「那是我还是14岁时的事情……」
优开始静静地说着……
优美清春香菜的心脏,患有重度疾病。
而这个病因并非天生下来就跟随着她的。
2013年……在她14岁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地就
发病了。
那一年的某一天,优突然倒下了。
在医院接受检查之后,医师说。
【医师】
「虽然这件事很糟,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听。」
【医师】
「你的心脏,目前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医师】
「就连高中能否安然毕业都相当难说。」
换句话说,就是只剩下3~4年的寿命。
无法接受移植……就算接受治疗,也无法断定是否能延
续这段痛苦的生命。
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一条可以获救的方法。
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接受了死刑的宣告。
【医师】
「但是,现在的医疗技术日新月异。」
【医师】
「搞不好再经过几年,就可以发现治疗的方法。」
【医师】
「所以,请不要放弃地努力活下去吧。」
医师无意义的安慰,只会增加心中空虚。
--2014年。
死亡进驻她身边,所带来的恐惧使她胆怯。
就这样的某一天,她在医院中与某位绅士邂逅了。
她与男士间,在几次见面中,彼此互相认识,还发展到
极为亲密的关系。
虽然如此,但那与恋人关系又不太一样,不如说是亲子
关系较为洽当……
没错,两人之间就结下了有如父女般的关系。
优美清春香菜,是在不知父亲温情的环境下成长的。
她对那位绅士,追求著在他身上父亲的感觉。
另一方面,绅士也有着几乎与她同年龄的女儿。
所以在得知她的病情时,男士感到有如切身般的悲悯和
不忍。
两人之间所萌生如同亲子般的亲情,甚至可以说是接近
爱情的这种想法逐渐确立。
沉浸于这种甜美亲情中的优美清春香菜,有一天,对绅
士毫不保留地倾诉自身的绝望、以及苦闷。
男士浮现出沉重的表情,说道。
「下次,到我的研究室来吧。」
他的名字是--守野茂藏。
守野博士是基因工程学的世界权威。
--该年11月。
在下定决心之后,优美清春香菜来到了守野博士的研究
所。
「所谓的不死有3种」
「第一种是个体的不死」
「第二种是记忆的不死」
「而第三种则是基因的不死。」
「如何?要不要赌上第3种的可能性?」
博士以身为研究人员的身分,冷静的对她说了这个毫无
道理,甚至可以称之为令人惊讶的恐怖计划。
「你的心脏残疾,并非先天遗传,而是后天造成的。」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所生下来的小孩』,就不会遗传到这项心脏的残疾。」
「完全不需要担心。」
在接受了死刑宣告后,一直到那天为止,她整日为逼进
的死亡阴影所恐惧颤抖着。
日夜生活在怆晚的凄凉下,泪痕不曾干尽,不断地诅咒
着自身的不幸,至今仍深受苦痛折磨,不停安抚着激痛
胸口的每一天。
对人生绝望的她,化为空虚的体躯。
然而从那一刻起,她终于看到那一丝的希望。
边听着博士所说的话,其中又带有说服的语气,不知不
觉间……她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的肉体在数年后就会消灭,那最起码,将我自
己的遗传基因留在这个世界上吧。』
可以想像出她对于生命的执着。
因此,她下了最后的决定。
赌上了这第三个选项的可能性。
--1个月后--2014年12月。
优美清春香菜将自己的细胞核,移植到自己的卵子中,
让卵子着床于自己的子宫中。
当然……实际执行这项手术的人是守野博士。
她身怀着『新的自己』。
--9个月后--2015年09月22日。
优美清春香菜平安无事地完成生产。
「你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的妹妹。」
「而且你……也是我自己。」
优美清春香菜对诞生出来的婴儿投注了无比的感情,为
她取了个名字。
那个名字就是--『优美清秋香菜』。
没错,优美清秋香菜,其实就是优美清春香菜的孩子。
而且这对亲子与双胞胎相同,带有完全一样的遗传基因。
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被死亡深渊逼到绝境的人类的疯狂之举吗……
但是……但是啊……
看看出生之后的婴儿,那精力旺盛的笑容!
那纯洁无垢的微笑!那满溢出来的生命光辉!
我拼命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难道就
这样导致悲剧了吗?
孕育生命是罪吗?带着希望活下去又是罪吗?
而婴儿还是咪着眼睛微笑着,偶尔会大声哭着。
活下去是罪吗?--我这样问着自己。
--2017年05月01日星期日。
进入鸠鸣馆女子大学的优美清春香菜,利用了黄金周的
时间在LeMU里开始打工。
实际上,则是借既寻找关于17年前时下落不明的父亲
(阳一)的任何线索。
对于母亲(雪江)所说的……『父亲已经坠海身亡』的
这番话,她无法相信。
『一定还在什么地方活着』……她私底下这样想着。
最疼爱的女儿-优美清秋香菜,因为寄放在母亲雪江那
里,所以没必要担心。
而现在,优美清春香菜的心脏,已经到了超越极限的时
候了。
虽然生产过程平安地结束了,然而命运到来的日子还是
不留情的慢慢逼近。
她所牵挂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离开人世前,无论如何都要确认父亲的生死。
在她1岁的时候,消失踪影的父亲……
尽管不时将拿出破皱的照片,她还是想不起曾被拥抱的
记忆、那宽大的手掌温度。
因此,她无视于医师的劝阻,来到了LeMU中。
为了确认父亲的下落……
在17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了找出那个真相
……
话毕,优将放在控制台上的记事本拿起来。
什么都不说翻开记事本拿给我看……
【武】
「那这个婴儿,果真是……」
【武】
「优的孩子?」
【优】
「…………」
【武】
「也就是说,你在那个时候撒了谎……」
【优】
「我没有……说谎……」
【优】
「这个孩子,的确是我的女儿……」
【优】
「但这个女孩,也同时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优】
「同时……」
【优】
「她是另一个我……」
【优】
「同时也是……我自己……」
我无语回应。
【优】
「这就是我所犯的罪……」
【优】
「绝对不会被原谅的,永远的罪行……」
【优】
「但是……」
【优】
「我之前也说过,我并不感到后悔。」
【优】
「能生下这个孩子,我真的觉得太好了……」
【武】
「…………」
【优】
「我绝对不会忘记,那新生命诞生的那一刻。」
【优】
「那是……福音来访的那个瞬间……」
【优】
「当那个孩子第一次对我说『妈妈』……『妈妈』的那
个时候……」
【优】
「我……我……虽然无法好好形容……」
【优】
「高贵啦、爱啦、幸福啦……比起这些,都还要远远超
过……感觉就像被一片幸福的光芒包围着……」
【优】
「要我坠入地狱也没关系。」
【优】
「让我被地狱的业火烧个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我
也都无所谓。」
【优】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能够守护着
……那个孩子……」
【优】
「我不想让她受苦……」
【优】
「那孩子的笑容,是多么想让人疼爱……」
【优】
「小小的手掌,是多么地柔软可爱……」
【优】
「因为那孩子就是我的一切……」
【优】
「因为她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优】
「那孩子是没有罪的。」
【优】
「跟在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生命一样……这孩子是在
祝福下出生的。」
【优】
「同时……在那个孩子呱呱坠地的瞬间……我就已经死
了。」
【优】
「我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优】
「这是因为……」
【优】
「我将我的生命,我存在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那个孩子
……」
边这么说着,优再度将照片拿给我看。
照片中的婴儿,伸出小小的手,好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似
的。
【优】
「喂……有人在吗?听得到吗~」
优握着我的双肩,前后剧烈地摇晃。
【优】
「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少年!」
【优】
「难不成你连『今年是西元几年?』这种事情,都忘记
了吧?」
优的话语无法传达到我的耳朵中。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喉咙很干,紧握着的掌心全是汗水。
(首先……)
我在心中自言自语,开始试着归纳现在的情况。
我所熟知的优……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优美清『秋』
香菜,她是2015年9月22日出生的。
而母亲,就是优美清春香菜。
换句话说……
这个世界,是优美清春香菜所存在的2017年的17年
后……2034年的世界……
不,但是……
那封电子邮件上的日期又要怎么解释?
收到的日期时间是『02/07/19』……
我努力将声音挤出来问着。
【少年】
「现在是西元2034年……」
【少年】
「如果雪江女士去世的时候,是距今15年前的话…」
【少年】
「也就是2019年……的时候……」
【少年】
「但是,你收信的日期却是……『02/07/19』
……这样子……」
【优】
「啊啊,这个啊?」
【优】
「原来你这么介意这件事情?」
优笑了。
【优】
「唉,你会不明白其实也是没办法啊……」
【优】
「那个?」
【优】
「电子邮件上的日期,是以德式表现方式呈现的。」
【优】
「所以说……就不是『年/月/日』,而是……『月/
日/年』这样子的顺序喔。」
【少年】
「那这么说……这么说……」
【少年】
「就不是2002年7月19日……」
【少年】
「而是2019年2月7日……!?」
优用力地点了点头。
【优】
「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无力地摇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警卫室。
虽然知道了优和优母亲的关系,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
她本人。
不,我一定要告诉她,这是为了优着想。
但是,比起那一切,我得先把自己的问题给解决掉。
我有着不能不去的地方。
【沙罗】
「哎……怎么了~」
【沙罗】
「突然把我带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少年】
「其实,我有话……想对你们两个人说……」
【沙罗】
「有话想说?」
【月海】
「…………」
月海沉默着,可以感觉出她似乎在害怕什么。
或许是月海她已经稍微感觉到,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到
底是什么。
月海不慌不忙地看着天空。
【沙罗】
「那个,是重要的事情吗?」
【少年】
「嗯,非常重要的事情。」
【少年】
「而且……我不太想让其他人听到的事情……」
【少年】
「不,其实让他们知道也没有关系……只是首先,我想
先让沙罗跟月海知道而已。」
【少年】
「所以,我才特地把你们带来这里。」
【沙罗】
「咦……」
【沙罗】
「那么?那个所谓重要的话是?」
难道沙罗什么都没注意到吗?
呆滞的眼神……毫无防备的态度……
不,这是不可能的。
5月1日……沙罗第一次看到月海的时候,像是失了魂
似地。
沙罗她一定,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了。
恐怕她能够维持这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是因为她对自
己说了谎的关系吧。
用理性否定了自己的预感。
沙罗她恐怕是『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连续发生2次偶然的
相遇』这么想的。
【沙罗】
「哪?为什么不说话?快点说啊……」
沙罗倔着嘴催促着我。
月海还是沉默着,而呼吸已经多少有一点慌乱了。
【少年】
「沙罗,那个首饰跟打火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沙罗】
「嗯,可以是可以啦。」
沙罗从口袋中拿出来后,交给我。
--咻。
我将打火机的火点上,照射着首饰。
武……
这就是真正的仓成武……
于是我将首饰和火光,移至月海面前。
月海仍低着头,不愿看着首饰。
眉头紧凑着,嘴唇也在颤抖。
下垂着松弛的双腕……
紧握着的拳头在震动着。
【少年】
「怎么了?你看……」
我低语着。
【少年】
「这个首饰……你应该还记得吧?」
【月海】
「…………」
【少年】
「是武啊。」
【少年】
「真正的仓成武,就在这里!」
在我说出来的瞬间,月海将眼睛睁开。
如同面具般失去表情的脸……然而在睁大的瞳孔中,绽
放着如同火炎般的光芒。
【沙罗】
「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沙罗】
「武……是指那个武!?」
【沙罗】
「在这里映照出来的……是武!?」
【少年】
「嗯……」
【少年】
「我们所知道的武,并不是真正的仓成武。」
【少年】
「我认为他大概是在说谎。」
【沙罗】
「……?」
【少年】
「因为真正的武……」
【少年】
「真正的仓成武……」
【少年】
「是我和沙罗的……」
【少年】
「父亲啊……」
月海霎地闭起眼睛。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月海的身体已经失去力气。
【沙罗】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
【沙罗】
「你能说清楚点吗……」
【少年】
「嗯……」
【少年】
「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先确认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抬头上仰。
满天的星空满布着。
有只鲸鱼边扭动着身体,悠游地在宇宙中飘荡。
鲸鱼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要游到哪里去呢?
不知道哪天他能不能遇见对他而言……
——啪
我将打火机关上。
将首饰连同打火机紧握着。
在黑暗中茫然站立着,那月海的身影……
这个人……
是我们……
一直在找寻的……
【少年】
「母亲……」
就在脱口而出的这一刻,我的泪水不由自主流下来。
【少年】
「你是……我们的母亲吧?」
【少年】
「月海就是我和沙罗的……」
【少年】
「母亲……」
【少年】
「是这样吧……?」
【沙罗】
「……咦!?」
月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交互地望着我和沙罗。
她的眼眶已然湿润了。
【少年】
「母亲,回答我……」
【少年】
「我不会……责怪母亲的……」
【少年】
「一直……在等待的……」
【少年】
「我一在等着母亲……」
【月海】
「…………」
【沙罗】
「…………」
【少年】
「回答我啊!母亲!」
我放声叫着。
沙罗紧抓住我的手腕。
摇了好几次好几次的头,最后将头埋进我的胸口。
细小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著。
【少年】
「不要不沉默啊,告诉我啊!」
我紧抱着沙罗,缓缓走近月海。
【月海】
「不是的……」
【月海】
「我……不是你的母亲……」
【少年】
「不要再说谎了!」
【少年】
「我已经都知道了!」
【少年】
「距今17年前,这个LeMU发生了相同的事情。」
【少年】
「就在那个时候,妈妈跟武结合了……」
斗大的泪珠,从月海的眼眶流下。
月海使尽全力克制着泪水。
然而错乱的呼吸,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她的心崩溃了……一脸悲伤。
泪水依然持续著,两滴,三滴,从脸颊滑下。
【月海】
「嗯……没错……」
【月海】
「的确是这样……」
【月海】
「的确是我生下你们的……」
【月海】
「但是……」
【月海】
「我……没有被称为『母亲』……的资格……」
【月海】
「你们……有个更称职的母亲不是吗……?」
【月海】
「她是个很温柔的母亲不是吗……?」
【月海】
「我……我……没能保护……你们……」
【月海】
「我无法守护……」
【月海】
「就跟抛弃你们一样……」
【月海】
「……把你们放着……然后独自离去……」
【月海】
「很过分吧……?不会原谅我吧……?」
【月海】
「因为我……」
【月海】
「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母亲……」
【月海】
「所以请……不要称呼我……什么『母亲』的……」
【月海】
「拜托你们……不要……」
月海将双手覆盖住脸,持续地放声哭着。
这个时候……
【沙罗】
「妈妈……」
【沙罗】
「……妈妈……」
【沙罗】
「妈妈……!」
沙罗离开了我的身体,飞奔至月海的怀抱中。
我也哭倒在月海怀中。
有着某种味道。
我用力闻着母亲味道。
任泪水滑过,贪图着体温,焦急地将失去的一切取回。
我们三人紧紧地拥抱著,肌肤与肌肤相互接触、融为
一体。
在这里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沙罗,也不是月海……
只是曾经失而复合的肉块。
混杂着不分你我的境界。
我感到胸中有一股热情……
身旁沙罗的双脸,已经泪流满面……
母亲的胸膛是这么的柔软,肌肤是如此芬芳……
母亲的味道,将尘封于古老过去的许久记忆唤醒。
然而这与所谓怀念般的感觉又有些许不同。
这是更原始,更本能的,直接渗透大脑中的甜美香气。
【沙罗】
「妈妈……」
【少年】
「母亲……」
像是要回应我们的话,月海的手腕更用力了,紧紧地抱
住我们。
她将脸庞埋进沙罗与我的头发中,摩擦著双颊,轻抚着
颈部到背部,吐出温暖的气息。
【月海】
「对不起……」
【月海】
「对不起……对不起……」
月海用着梗塞的声音说着。
【月海】
「虽然我不敢说……要你们原谅我什么的……」
【月海】
「但是我……我……」
【月海】
「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过……你们的事……」
【月海】
「一直……一直……都好想再见到……」
【月海】
「你们……」
【月海】
「好想见到你们……跟你们道歉……」
【沙罗】
「已经够了……」
【沙罗】
「妈妈……」
【沙罗】
「已经不需要……道歉什么的了……」
【沙罗】
「我……只要能够……再遇见妈妈……这样就可以了…
………」
只要互相拥抱着,一切就可以获得谅解了。
不论是我、或是沙罗,都会将所有的一切理解,原谅。
没有理由,也无所谓。
现在这个瞬间,我们满溢著温暖和安稳……
只要这个样子,就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
我的身体因筋疲力尽而一下了投身于母亲的怀抱中。
好温暖。
只是将眼闭上,就沉浸在母亲的温暖中。
【少年】
「母亲……」
【少年】
「……母亲……」
这种感觉令人很舒服……
充满阳光气息的5月风……
平稳……
在没有波涛的海面上飘摇著……
轻轻慢慢地摇曳着……
舒舒服服地曲着身子,将身体彼此靠近……
不知何时已停止的泪水……
能听到的……只有静静重复着的呼吸声……
母亲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我活着。
不,应该是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噗通……噗通……噗通……
不论是什么东西都肯定,接受,原谅的世界。
在那里的不是我,不是沙罗,也不是月海……
是一条延续着的生命……
只是一条生命。
--西元2017年5月7日,上午11时。
等待来到浮岛月海的,是Leiblich的人。
因为月海是Cure病毒的带源者……
对他们而言是重要的样本……
他们的眼神中闪着猥琐的光芒,嘴呈半开,深处可以看
到浸濡深黑色的舌头。
月海嗅到男人们兴奋所发出的臭气。
那是渴望著肉欲的男人臭味……
垂延著恶心的黑油,传来令人浑浊不快的臭气。
他们要的是月海的肉体。
冠以『实现人类究极的梦想--追求真理--』之美名
所进行的人体实验。
企图靠这玩弄月海的身体,在她身上留下痛苦的刻印,
来使他们得到知识,财富和名声。
这就是他们的欲望。
『我等你们好久了』……其中一个男人深深地点头。
在那般绅士的举动下,清楚可见欲盖弥彰的邪念,另月
海作恶。
而其他人则不停地舔著舌头,吞著唾液……其中也有如
狂犬般,不时发出何谓叫嚣声之徒。
瞬间,月海一脚踹开大地,如同出弓之矢般急奔著。
在广阔的人工岛上奔驰著,越过高耸的围栅,分开茂林
枝叶不停地逃著。
追兵传来的怒声、骂声、悲鸣、咆哮,渐渐地越行越
远。
月海委身于物荫之处,等待着日落的到来。
同时胸口中,抱着一只大颊鼠……
--夜晚。
浮岛的港口,有一艘材料货物的运输船正要出航。
月海趁暗潜入船上,躲藏在货物的阴影处,慢慢地航向
日本本土。
在此之前的月海,总是『能够逃离他们多久呢?』,将
时间消耗在思考这件事上面。
虽既非犯罪者,也没有做过任何有愧于人之事,月海却
总是回避人们的视线,藏身于黑暗中,边忍受着背后令
人不快的威胁活着。
而且这件事情,在抵达本土之后也是一直持续着。
数周内,就得改变露宿之处,从这个城市步行到下个城
市,在无人的阴暗处徘徊……
在桥墩下、暗巷的屋檐处、流至海中的下水道口、甚至
连公共厕所的单间里都曾经住过。
月海的逃亡生活没有终点,连一秒的安稳生活都不曾有
过。
也没有办法报警。
首先,月海没有的居住场所,身分亦不明,而且年龄与
外貌有相当差异,恐怕会遭致异视的眼光……
警察一定会怀疑月海的。
然后就会将月海的资料散布至全国各个管区分局,就会
使Leiblich得知她的所在地。
Leiblich的影响力,已经渗透至国家的中央权力中。
月海到头来,还是只能在阴暗潮湿的巷道中步行。
她憎恨着Leiblich。
将她的人生破坏,使其坠入无底深渊,除了他们之外,
绝无二者……而且……
夺走月海最爱的人--仓成武性命的,也是他们。
月海希望能将Leiblich上层的干部全数血祭。
月海憎恨着这个世界,她的意念化作憎恨的物质。
2个月过去了……到了夏天。
突然的一阵呕吐……
虽然之前就曾经注意到月经停止了,但这还是令月海相
当意外。
于是她找了暗层社会中的暗医者。
月海怀孕了。
那绝对是武的孩子,除了他之外,月海并没有跟其他男
人……。
肚中的小孩……
深夜,月海徙步来到某座都市的寂寥临海之处。
除了仓库,印刷工场以及破弃空屋外,别无他物的污浊
小镇。
在不清楚是河还是海的水边停船处,月海眺望著高速公
路架设的霓虹灯。
轻抚着肚子。
在腹中有着生命,而生命与月海连系著,月海对生命感
到有些恐惧,同时欢喜之情也笼罩其中。
在水面摇曳的霓虹灯光芒充斥造作,光彩却依旧夺目。
月海看着那些光……将手置于肚子上……抽泣着……
只要想到武的孩子就在这里,泪水就愈发不能收拾。
当时的两人,明明只隔着数尺而已……
但是,两个胎儿的存在,甚至凌驾于包围著胎儿的母体
……
不如说月海有著『并非是婴儿宿于我体内,而是我宿于
婴儿中』这种错觉。
事实上,月海的一切都已经灌注在两人中。
并非胎儿是月海的一部分,而是月海为胎儿的一部分…
…她这么想着。
月海决定将自身的一切全部奉献于这两个小生命。
虽然说爱只是个概念,但若可以化为物质的话,那对月
海而言,就是指着腹中的生命。
爱的结晶在腹中呼吸着。
武与月海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在月海心中的憎恶,都已消失殆尽了。
月海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神的存在。
7个月后……2018年1月21日。
阵痛突然来临。
当天,暗医者的行踪不明,找不着人影。
于是到了附近的妇产科去。
没有健康证,没有身份证,没有生育证,连金钱也已经
见底了。
妇产科医师踹了大腹便便的月海背部数次,彷佛是驱赶
潜进的野猫还是老鼠般,将月海弃置在外。
两个婴儿的哭声,从破旧的旧船小屋中传出。
船屋中有位穿著破烂的老婆婆在。
帮忙助产,将婴儿顺利接生的,就是这位老婆婆。
『美得像玉一样喔……生的不错嘛。』
老婆婆重复说着无数次,在马口铁的盆内张罗热水,温
柔地洗着两人的身体。
月海则浑身是汗的横躺在仅仅铺上一条毛巾的木板房间
中。
虚弱的眼神飘向窗外。
细雪在飞舞著。
『好啦,小家伙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你要先抱哪一个
啊?』
虽然暗医者的诊断得知是双胞胎,但异卵双生这点倒是
不知道。
月海有些惊讶,回答着。
『两个人,都一起……』
月海紧抱着用破烂布包着的两个小身体。
『什么都不用担心啦,布已经用沸腾的热水煮过,用来
剪脐带的剪刀也消毒过了喔。』
『谢谢』
月海向老婆婆道谢。
『谢谢……谢谢……』
对着平安无事诞生的两个小生命,月海道谢着。
『谢谢……』
最后这一句,则是向着窗外深深的黑暗道过。
雪花不停地纷飞着。
在月海胸口中,闭着眼睛的两个婴儿,同时打了个小哈
欠。
Cure
生产完后,月海马上就想到这一个问题。
『要是这两个人,在胎内感染到我身上的Cure病毒的话
……』
『然后跟我一样,将会替换掉原本的DNA排列……』
月海再度来访暗医者处。
『没什么好担心的』,暗医者一边高声笑著一边说,告
诉月海。
在分类学上,纯种的人类是属于『灵长目/类人猿亚目
/人科/人属/智人种』。
因为Cure病毒改写过月海的遗传基因,不能算是纯
粹的人类,可以说是亚种。
为了方便说明,我们就先假设这个亚种叫做『Cure种』
的话……
由『智人种的武』与『Cure种的月海』交配所生下
的『孩子』,就会变成两人的混种(混血儿)。
然而Cure病毒只会对纯种人类,也就是『人属智人
种』造成感染。
因此『混种的2个孩子』,就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感染
到Cure病毒。
另外,有关『细胞的恢复』与『痊愈能力增强』的Cure
种独特能力,请先了解遗传学上有关劣性遗传一事。
以血型来说,『AA型的父亲』与『OO型的母亲』所
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成为『AO型』,那是因为血液中
含有『A型』所致。
这是因为A型的因子是优性遗传,而O型的因子是劣性
遗传的关系。
因此,若要使孩子的血型成为『O型』的话……
『AO型×AO型』『AO型×BO型』『AO型×OO型』
『BO型×BO型』『BO型×OO型』『OO型×OO型』
……
……等等,不是这些组合的话就无法达成。换言之,双
亲都必须持有O型血液。
Cure种的情况也可以作相同解释。
『纯智人种的父亲』与『纯Cure种的母亲』所生下的小
孩……
将会成为『智人Cure种』,继承遗传上优性的『智人种
』这种身体特质。
若要使生下的孩子为『Cure种』的话……
『Cure种×Cure种』
『智人Cure种×Cure种』
『智人Cure种×智人Cure种』……
……等等,非得要这种组合才能出现。也就是说,双亲
都必须含有Cure种的基因。
所以,那就更不用说,『纯智人种的父亲』与『纯Cure
种的母亲』所生下的孩子……
他们虽然是混种,但他们的肉体机能几乎与纯种人类一
样,并不会具有长生不老这种Cure种的特征。
『所以啊,没什么好担心的,知道吗?』,暗医者抱起
月海带来的两个孩子,再度高声笑著。
月海并不知道这个暗医者的底细。
从如此了解Cure的特征一事看来,或许原来是Le-
iblich的研究员之一。
然而,月海却不认为他是他们的同伴,她相信他。
探究彼此的底细,是暗层社会的禁忌。
于是月海不再多问,而暗医者也不追问月海的原由。
--生产后过了1年。
又到了冬天。
月海借到了四张榻榻米大的房间,与两个婴孩一同生活
着。
当然,恰米也在那边。
靠海的简陋小镇。
既称不上都市,也不是观光地,渔业、农业也并不繁盛
……什么都没有的……孤独港都。
月海白天在缝纫厂工作,赚取微薄的生活费,而这段期
间则将孩子们寄放在保育设施中。
从天亮就不断地踏着机器直到四点,然后再跟两个孩子
一起慢慢地度过时光,就这样过着每一天。
收入既少又贫困,就连买纸尿裤的钱都没有。
月海也会收集缝纫厂丢弃的破碎布片,缝合后作出东拼
西凑的童装来。
虽然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却从来没有生过病,
日益茁壮的成长着。
平静的生活,完全感觉不到贫困,一切都是如此充实。
3人的笑容不曾间断过。
『妈妈……妈妈……』『啊~啊,吃饭饭……吃饭饭…
………』
终于,两个孩子都已经可以从嘴巴中吐出一些话。
虽然男孩已经到了可以走2~3步了,而女孩则是连站
着脚步都略不稳。
而说着『啊~啊,吃饭饭……吃饭饭……』则是女孩子
,刚满一岁就能如此发音算是相当稀奇的。
似乎男孩的身体发育比较快,而女孩则是智能发育比较
好的样子。
月海温柔地看着两人充满爱的行为举止,紧抓着幸福不
放。
--2019年5月7日。
两个婴儿到了1岁3个月的时候。
这一天,月海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海边。
男孩在沙滩上若跑若停,稍微跑一阵子又跌到、稍微跑
一阵子又跌到,就这样不停继续着。
女孩则坐在波浪打上岸边的界线处,边用手摸着打上来
的浪花……
边说着『冷冰冰……冷冰冰……』,边高兴叫着。
月海则眺望着水平线的彼端,想著武的事情。
『所以活下去吧……只要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没事
的……我不会死的。』……武所留下的最后的话。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2年。
『我是不会死的』……说着,男人为了守护心爱的女人
,守护在这里的孩子,沉到了海里去。
『混蛋,大骗子』……月海向着大海倾诉着。
虽然这样子想着,她却还没有放弃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不,不对,他还活着,他一定在哪里活着,因为他不
会不守约定。』
--这个时候。
在沙滩上戏水的女孩突然被波浪袭击。
虽然对大人来说,那只不过是淹过脚踝的波浪,但对1
岁多的幼儿而言,已经等于怒涛一般。
女孩就这样被打上来的海水卷走,消失了身影,而再次
打上岸的波浪,将女孩如同浮木般在沙地上滚动着。
月海跑着,边踏进砂砾中专心一致的跑着。
然而,就在月海赶到女孩身旁前,发现了一件让人不敢
相信的事情。
1岁三个月的男孩,跑进波浪中,将溺水的女孩给抱了
上来。
月海虽然怀疑着自己的眼睛,但脚下却不停歇,直奔向
两人的地方。
将孩子们抱至干燥的沙滩上。
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哭。
而男孩则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直盯着哭
成一团的妹妹。
然后数秒之后……筋疲力尽的男孩在沙地上倒了下来。
当晚,两人像是彼此互相提醒似地,发着高烧睡着。
--夏天--生产后经过1年半了。
这一年之间,不论哪一段瞬间,都是洋溢着幸福的感
觉。
虽然什么都没有……正因为什么都没有,令人感到温暖
气氛的日常生活……
对于好奇宝宝的男孩,因为怕他发生任何危险,实在不
能离开视线片刻。
像是落下的任何东西(就算是恰米也一样)都会往嘴巴
咬……
或是从电气制品的一边开始进行破坏,不论再怎么注意
,都无法制止他将铁丝插进插头的怪癖。
女孩虽然因为行动半径狭窄,所以触及的物品不多,但
她的顽固和任性也实在让人束手无策。
像是不喜欢的食物就绝对不会拿进嘴边,心情不好的时
候就会一直耍任性……
以及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了她玩弄哥哥头发的怪癖。
然后时常『恰米米,我要!我要!我要!』地央求
著。
就这样被两个孩子闹翻每一天……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日常生活,都是幸福的碎片。
到了晚上,3人就会在铺好的煎饼棉被上躺下,彼此互
相紧贴睡著。
『妈妈……妈妈……』
『啊~啊,吃饭饭……吃饭饭……』
边说着无意义的梦话,两个幼子,都沉溺在母亲的温暖
中。
难得这般天真的孩子们,月海再度陷入了忘我的恍惚状
态。
--有一天。
平静的日常生活,就这样被无情地打碎了。
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
沉浸在安逸生活中,完全放松下来的月海,对他们的警
戒心已经完全怠慢。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情报的,他们还是意想不到的
出现在月海的面前。
他们……Leiblich的手下……
月海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抱着两名幼子,和一只大颊
鼠逃亡着。
逃跑真的可以吗……
但是这样子下去的话,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
月海思考着,恐怕有段时间,要持续着三人的逃亡生活
了。
『不过,就算能逃久一点,对这些孩子来说是好事吗?
』
『恐怕连学校都没有办法去了也说不定。』
『从城镇移动到下个城镇的这种生活,对孩子们也实在
太过残酷了。』
『而且……如果真的被抓到的话,Leiblich会对
孩子们做出什么事也不是无法想像。』
『跟着我的话很危险,实在是太危险了……』
月海下定决心。
从单方面调查出可以信赖的设施之后,月海决定将两孩
子寄放在那边。
两个孩子都实在太小了。
不论月海再怎么说明,他们都无法理解。
不得已,月海只好将唯一的愿望寄托其中,将最重要的
『首饰』交付给两个人。
『我一定会回来喔?我一定会来接你们的。』
无法理解状况的孩子们,只能盯著泪流满面的母亲,那
张寂寞、悲伤的神情。
月海边流着朴簌簌的泪水,边不时地回头观望着,然后
从现场离去。
留在月海身上的,仅仅只有恰米。
恰米在衣服的胸口处,不可思议地直盯着月海看。
然而恰米的行为,并无法安慰月海任何一些。
月海失意到了极点,在悲怆下过着生活,几度泪流到天
明。
--数年后。
当月海再次回到设施时,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相当长的岁月……
沦落为废人般的月海……
直到今天、这一天、这个瞬间……
都只是一心一意的找寻着孩子们的身影……
不断地持续着从这个黑暗走向那个黑暗的日子。
月海说完,闭上了双眼。
结果到了最后一刻,这段话中,并没有听到月海口中脱
口说出『北斗』或是『沙罗』这个名字。
恐怕这两个名字并不是月海取的。
为我们取上『北斗』与『沙罗』这两个名字的,并非月
海而另有其人。
………………
…………
……
我离开了月海与沙罗的身边。
可以的话,我很想一直待在一起,但这是不行的。
还没解决完的事情就像山一样多。
在听着月海所说的话时,我想起了某件事情。
在来这个LeMU之前,我曾经接过一通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说着。
『来LeMU的话,我让你跟母亲和妹妹再度相逢』
【少年】
「嗯,没错,就是这样……」
【少年】
「我在事件发生前,就在休息间等着谁。」
【少年】
「那一定是妈妈,还有沙罗……」
恐怕月海也是因为收到跟我相同的讯息,才会被引诱来
LeMU的。
--引诱!?
--是为什么……!?
我还搞不清楚理由。
但是有着线索……
电话的声音是个男性。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声音是谁,完全不用思考。
我走向那个男人的所在之处。
【少年】
「你……你……」
【少年】
「你,不是仓成武!」
我飞奔到休息间后,走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身边。
已经没有办法称他为『武』了。
这个家伙一直欺骗我们到现在。
【武】
「为什么突然跟我讲一些莫名其妙……」
【少年】
「别给我装糊涂!」
【少年】
「真正的武,是我跟沙罗的父亲!」
【武】
「父亲?我是你跟沙罗的?」
【少年】
「不是你!」
【少年】
「武与月海的孩子才是我跟沙罗!」
【武】
「我跟月海……」
【少年】
「我都跟你说不是你了!」
【少年】
「是另一个世界的『武』!」
【武】
「另一个世界?那是啥?」
【少年】
「2017年的事情啊!」
【武】
「呼~嗯……2017年啊……」
【武】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少年】
「距今16年前的1月21日。」
【武】
「如果是西元呢?」
【少年】
「2018年啦!」
【武】
「原来如此。」
【武】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2017年的事情呢?」
【少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
知道!」
【武】
「…………」
【少年】
「现在谈的不是我的事。」
【少年】
「你……你到底是谁!」
【少年】
「为什么骗我说是2017年!」
【少年】
「为什么使用冒用仓成武这个名字!」
【少年】
「为什么重复着17年前相同的事情,重复着相同的话
,欺骗着我们!」
【武】
「骗人……我没骗……」
【武】
「少年……你仔细想想看。」
【武】
「如果我真的重复2017年所发生的事情。」
【武】
「也骗不到2018年才生下来的你吧?」
【武】
「就现实来考量,『做出跟17年前相同的事情』来搏
取你的信任,这是不可能的。」
【武】
「知道吗?」
【少年】
「…………」
【武】
「而且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武】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说过相同的话?」
【武】
「为什么你会知道发生在自己出生之前的事情!」
【武】
「你也差不多该现出庐山真面目了吧?」
【武】
「你到底是谁!」
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我到底是谁……?)
在我的心中,持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武】
「你看、你看,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就说不出话了吧……」
【武】
「好的,我会如实的告诉你。」
【武】
「首先,我先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吧。」
【武】
「没错,正如你所说的,我不是仓成武。」
【武】
「我真正的名字是……」
【桑古木】
「桑古木」
【桑古木】
「桑古木.凉权」
【桑古木】
「桑古木.凉权」
【桑古木】
「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
少年用手指将名字的汉字写出来。
【桑古木】
「『桑』……『古』……『木』……『凉』……『权』
……」
【武】
「桑古木凉权……」
【武】
「喔,原来如此……」
【武】
「这不是很好吗?」
我露出微笑,轻抚着少年的头。
因高兴而略微不好意思的桑古木少年……
然后,桑古木少年什么也没说地,走进石像的背面处,
开始喀哩喀哩地刻着东西。
一看之下,他的右手拿著螺丝刀……
『桑古木凉权』
用着有棱有角的尖细字体,桑古木少年深深地在石像上
刻下伤痕。
把名字想其来这件事,有这么高兴吗?
或者是,为了怕再度忘记自己的名字……?
搞不清楚理由,总之,他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地刻印上
去。
就在以为正要结束时……
他的手不停歇,持续刻着接下来的文字。
『八神可可』
『田中优美清春香菜』
『小町月海』
『茜崎空』
『仓成武』
『皮皮』『恰米』
桑古木少年将受困于里面的全体成员名字都刻了上去。
写完之后,露出满足笑容的桑古木少年……
石像静默不语,只是将手放在胸前重叠着……
那个少年的名字也是……桑古木凉权……!?
那么……『距今17年前的少年』和……『在这个世界
使用武的伪名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然而意外的,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17年来岁月的流逝。
假设桑古木少年当时是15岁的话,那他在这个世界也
已经是32岁了啊。
然而,到刚刚为止,跟我说话的桑古木,再怎么看也都
只有20岁上下……实在不像是超过30岁的样子。
这么说来,难道是……???
……………………………………………
刚刚在我面前叫做桑古木的男人已经不见身影。
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去了。
我有一段时间,就这样茫然地呆立在现场。
然后,才终于想起刚刚看见的『2017年光景』……
像是被引诱似地,我走到其中一尊石像的背面。
石像的背面,刻着像是铁丝人形般的小孩子手笔。
像是人类的图案有6个,没看过的野兽两只,就这样刻
画在那边。
【少年】
「……咦?」
我抬头看看石像的姿势。
石像伸着手指著南方。
【少年】
「???」
以防万一,我跟着确认其他石像的背后。
让人惊讶的,指着天空的石像,也刻画着相同的东西。
甚至双手抱胸的石像中,也发现了6个人的名字,以及
皮皮、恰米的记述。
只有向东指着的石像则是什么都没有写。
【少年】
「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少年】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混乱至极的脑袋,到这一刻几近爆发。
应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却知道了
…………
正因为如此,才会这个样子,一堆东西在脑袋理乱成一
团吧。
不错,就算现在,我也还没有唤回记忆。
虽然零碎的记忆苏醒了,然而最重要的事情却搞不懂。
甚至连北斗这个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完全搞不清楚了。
同时,我却知道我所不该知道的事情,看到我所不该看
到的东西。
例如说……就像是距今17年前的世界……
皮格马利翁的神话、深海之蓝病毒、Cure病毒、皮
皮、恰米……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
17年前的逃离内容,5月6日与7日间所发生的事,
对我而言就像是手到擒来般地清楚。
甚至2034年的世界……
这个世界中所发生的历史,我也可以知道。
利用虹吸效果逃离……从34m的海中游上岸这件事…
………
第3视点……BlickWinkel……这些话都深深地
刻在记忆深处。
然后……然后……
在那个浮岛上,遇见田中博士的事情,我也记得。
不,与其说是还记得……不如说是『可以看得到』这种
说法比较实际。
总之,我遇见了她。
被称做田中老师的女性……优美清秋香菜的母亲……
也就是说……她的真实身分,就是优美清春香菜。
优美清春香菜和优美清秋香菜之间,有着超越常识范畴
的连系,虽然如此……她们两人的关系,还是只能用亲
子来形容。
……………………………………………
混乱而零散的思绪碎片……
我拼命地将这些收集起来,归结出唯一的结论。
【少年】
「现在是2034年……」
【少年】
「然后,可可存在的世界是2017年……」
像是要确定似地自言自语著。
对,没错,现在是2034年啊……
所以月海才会对我们的事情如此怀疑。
因为跟17年前一样的事件,重复地再发生……
其他的人呢?
优美清秋香菜,在17年前不过1岁而已,不可能会知
道过去的事。
沙罗也还没出生,当然不会知道。
空,AI就性质上而言是不会说谎的,而且我也不觉得
她有说谎。
而剩下的只有桑古木一个人……
也就是说,2034年这次事件的主谋者,就是桑古木
了吗?
不,慢着……
17年前存活下来的还有2个人……
优美清春香菜,还有可可。
2017年5月6日--
受到深海之蓝病毒感染的桑古木、优美清春香菜还有可
可,应该都被抵达IBF池子的潜水艇所搭救……
【少年】
「啊,这么说来……」
被那种凶恶病毒感染的3个人,为什么后来都能平安无
事呢?
是接种了由月海血液所精制的深海之蓝病毒抗体吗?
但是,只有可可没有接受过那个抗体的注射。
当时的可可,一直在胶囊舱中维持著加压状态……
【少年】
「……嗯???」
不对不对不对,在那之前,
优美清春香菜就已经得了『致命性的心脏病』,不是
吗?
然而时至今日,优美清春香菜却还活著。
【少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就是这么回事……
一定,果然,就是这个样子……
接受抗体注射的优美清春香菜和桑古木,都同时感染上
了Cure病毒所致。
两人的肉体,在那之后的五年间持续地进行细胞分裂,
因为遗传基因的代换而终止老化了。
两人外貌远比实际的年龄看起来要年轻,大概就是这个
原因。
优美清春香菜的心脏病,应该也是靠着Cure病毒痊
愈了。
【少年】
「可是……」
【少年】
「真的是这样子吗……?」
在另一个历史中,桑古木他无法看到首饰中的图像。
如果那不是吹牛或演技的话,那就代表他并不具备红外
线视力。
然后或许,虽然没有根据可言,但我认为优美清春香菜
也没有红外线视力。
这么说来,在2017年的世界中……
月海曾经说过,自己是『Cure感染者中的特殊情况』。
恐怕遗传基因能顺利全部代换掉的例子,算是十分稀少
的。
也就是说……
现在的优美清春香菜和桑古木,都不是完全的Cure
种吗?
但是……我不认为会有不完全的Cure种这种东西存在
…………
【少年】
「呜~……」
【少年】
「不行了……」
【少年】
「我搞不懂……」
但是,比起这些事,我还有个更大更重要,而尚未解决
的问题存在著。
先来思考这个问题吧。
那就是……
『为什么我会知道我出生前的事情,甚至是别的历史中
所发生的事情呢?』
然后……
『为什么现在会发生跟17年前相同的事故跟事情呢?』
这绝对不是偶然。
明显是有人意图去策划这整个事件。
要说线索的话,我想到的只有一个……
可可。
我好想见可可。
总觉得可可她会知道这整个事件。
但要怎样才能找到出没无常的可可呢?
【少年】
「啊,对了……」
突然有一闪光……
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个底。
5日的这个时候……
可可一定会出现的……
在宇宙鲸鱼的那个房间……
【可可】
「呀呀……鲸鱼先生、鲸鱼先生?」
【可可】
「现在几点钟了呢?」
【可可】
「『晚上九点啦~』」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你,你呀……」
【武】
「该不会就为了要讲这种很难笑的笑话给我听,才特地
把我带来这里吧?」
而且,现在才『8点』啊……
【可可】
「不是哦。」
【可可】
「可可想跟武彼约会……」
【武】
「约、约会?」
【可可】
「嗯……」
【可可】
「因为武彼啊,跟可可告白了不是吗?」
【可可】
「所以武彼和可可啊,就变成了一对恋人……」
【可可】
「说到恋人之间相互倾诉甜言蜜语的地方,怎么说一定
要在满天的星空下,不是吗……」
【可可】
「所以我才带你过来哦……这个鲸鱼先生的地方……」
【武】
「…………」
【可可】
「但是说起来,说谎的武彼~」
【武】
「???」
【可可】
「武彼啊,不是已经有一个新娘子了吗?」
【武】
「啊?」
【可可】
「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了~」
【可可】
「可可啊,对有关武彼的事情,什~么都知道哦!」
【可可】
「不对不对,不只是武彼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全~部
、全~部都知道哦~」
【武】
「其他的事情?」
【可可】
「对哦。」
【可可】
「因为可可啊,是超-能-力使者啊!」
【武】
「…………」
【可可】
「可可哦……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可以跟别的世界的人
说话哦。」
【武】
「所谓别的世界……是指人死后的世界?」
【可可】
「不对啦。」
【可可】
「不是这个意思,是跟这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武】
「嗯……」
【可可】
「只要借用别的世界的人……的『视点』,我就可以一
次知道过去跟未来哦。」
【武】
「啊~好厉害」
【可可】
「譬如说啊,住在2次元世界的人,就没办法看到那个
世界的影像不是吗?」
【武】
「?」
【可可】
「像是纳斯卡的大地画,在地上也看不到不是吗?」
【可可】
「也就是说……像屏幕上呈现的超帅机器人,只用一小
点是没有办法看到整张图的意思……」
【武】
「哈,啊……」
【可可】
「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到呢?」
【可可】
「纳斯卡大地画的话……只要从空中往下看就可以了……
……」
【可可】
「超帅机器人的话,就必须要离开画面,来到3次元
的空间看对吧?」
【武】
「…………」
【可可】
「可可所存在的空间是3次元对吧?」
【可可】
「3次元空间中,是沿着时间轴的方向来移动的。」
【可可】
「如果想要看到整体状况的话,在3次元空间中是没办
法的对吧?」
【可可】
「所以一定要从4次元空间中,才有办法看到可可的世
界。」
啊,这么说来,空在『转移话题』的时候,也使用过相
同的话题……
【可可】
「但是可可只是人类,所以无法从时间流中离开……」
【可可】
「所以罗,就必须借用住在4次元空间的人们视点。」
【武】
「那么,你所说的……别的世界的人们,就是指4次元
的人吗?」
【可可】
「嗯……」
【武】
「这种事怎么可能……」
【可可】
「办得到~哦。」
【可可】
「真的办得到~哦。」
【武】
「…………」
【可可】
「因为实际上已经办到了……」
【可可】
「……这也是没办法的。」
【少年】
「第3视点吗……」
【可可】
「可以这样说。」
【少年】
「那么,我能够知道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也是……」
【可可】
「嗯~阿斗的情况,好像又跟可可不太一样。」
【少年】
「咦?」
【可可】
「阿斗啊,并不是真正的阿斗对吧?」
【少年】
「…………」
【可可】
「阿斗啊,一定是借了别人的视点。」
【可可】
「阿斗的情况…………是这种东西吗?」
【少年】
「这是什么意思?」
【可可】
「BlickWinkel。」
【少年】
「……咦?」
【可可】
「如果是BlickWinkel的话,我想他应该知道全部的事情罗。」
【少年】
「Blick……Winkel……」
--这个时候!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咚!
强烈的声音突然穿透我的鼓膜。
我反射性地抬头向上看。
宇宙的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之后,大量的海水像雪崩般冲下。
四散的墙壁碎片,如同子弹般地打在地板上。
我把视线移回来,可可已经不在。
【少年】
「可可!」
没有人回答。
被倾注而下的海水声音所盖过,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
到。
四散的水花……升起的白雾……
水位渐渐地持续上升。
漂浮在房间中央的鲸鱼,被冲破星空的水柱给打落,从
头上掉落下来,横躺在楼层中央。
嘴巴仍张着大大的,但瞳孔却失去了光芒。
鲸鱼死掉了……
我急忙转身拨开海水,迅速奔出房间。
后面发出了沉重声响,鲸鱼房间的大门关上了。
【沙罗】
「哥!你没事吧!?」
像是被声音吸引似地,我转过头。
沙罗站在那里,抖动着肩膀喘着气。
【沙罗】
「当我们一听到警报声时,大家就急忙赶了过来……」
在沙罗身后……通道的另一侧,大家往这边奔过来。
我再度看看紧闭的门扉,水没有泄出来。
看来只有鲸鱼房间被海水淹没,其他区域似乎已经逃过
一劫。
【沙罗】
「哥……」
【少年】
「?」
【沙罗】
「血。」
【少年】
「咦?」
【沙罗】
「你流血了……」
沙罗指着我的左手。
我看看手掌。
在哪里受伤了?
是不知不觉间,被落下的碎片给击中吗?
或者是在快到出口的时候,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过
了?
总之,我的手掌面啪踏啪踏流着鲜红色的血。
【沙罗】
「还好吧?」
沙罗握着受了伤的手,从口袋中拿出白色的手帕擦拭着
伤口。
【沙罗】
「会痛吗?」
我摇摇头。
事实上,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比起这个……比起这种小擦伤……
【少年】
「Blick……Winkel……」
【沙罗】
「咦?」
沙罗轻倾着头。
比起受伤的事、比起浸水的事、比起任何事情,我都一
直在意着可可说过的话。
【可可】
「BlickWinkel」
『BlickWinkel』
『Blick...Winkel...』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是……谁?」
又来了……
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
那是我的声音吗?如果不是我的……那又是谁的呢?
我一直注视着左手手掌。
纯白的手帕已经渐渐地被染上一片的红斑。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是……谁?」
【可可】
「阿斗啊,并不是真正的阿斗对吧?」
【可可】
「如果是BlickWinkel的话,我想他应该知道
全部的事情罗。」
『BlickWinkel』
『Blick...Winkel...』
血……
娇媚鲜红的红莲之斑……
啪踏、啪踏地留下鲜红色血液……
落入了脚边的渍水中。
血液如同烟丝般被卷入、流过,溶化至海中。
这个瞬间……
我的视界被染成一片鲜红。
●5月6日●
我看到了。
我全都看到了。
2017年的一切……
碎片映像的连续画面……
无由可循地在眼前通过的世界碎片……
在这个世界中,我只不过是一介旁观者而已。
没错……只能在一旁观看而已……不过是个『视点』。
【可可】
「呜呜……呜……呜呜……」
【可可】
「呜呜……呜……呜呜……」
【可可】
「嗯呜……呜……呜呜……」
可可发出了呻吟,用手掌遮住嘴巴。
从那指缝中溢出的鲜红鲜血,啪踏啪踏地掉落。
控制室的地板,染上了一片片的红斑。
【空】
「……这是怎么回事……!」
【空】
「这个是……这个症状是……!」
【月海】
「症状!?那不要紧了!」
【月海】
「你们还不知道吗!再这样下去的话可可会……!」
【桑古木】
「可可,振作一点哪!」
【优】
「仓、仓成……怎么办,该怎么办!?」
【武】
「等一下!不要慌张!大家先冷静下来!!」
化为一个『视点』的我,没有所谓感情这种东西。
视觉与意识的连结已经中断,只是淡淡地持续看着眼前
所发生的事情。
既不觉得悲伤也没有憎恨……也没有焦躁或绝望……
彷佛是看着没有意义罗列着的记号般,我只是观看着那
里发生的现实而已。
『TiefBlau2017-Rev.17』
医疗室的『L-MRI』诊断出可可的状况。
深海之蓝病毒……
【桑古木】
「振作一点啊,可可!」
【桑古木】
「……我不要!可可你不可以死啊!」
可可的身体横躺在诊疗台上……
可可细小的手腕,被桑古木少年紧紧抓着。
【桑古木】
「把眼睛睁开啊,可可!」
【桑古木】
「拜托你!快点起来!」
桑古木少年紧抓着可可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
【武】
「喂,够了!快住手,少年!」
武将桑古木少年从可可的身边拉开。
【桑古木】
「你这是干什么!」
【武】
「你这个笨蛋!冷静一点!」
【武】
「你就算这么做也没有用!?」
【桑古木】
「但是,可可……可可她!」
【桑古木】
「这样下去的话……可可她,会死掉的!」
【武】
「不要慌!一定有什么办法……」
【武】
「不要说话,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空出手制止了武与少年之间的冲突。
空看了看全员之后,突然说。
【空】
「在这里的正下方,有一个被称为IBF的设施。」
【空】
「主题公园LeMU的营运本体-Leiblich,所成立
的研究设施就是IBF。」
【武】
「IBF……?」
武自言自语。
似乎是有了什么线索。
【空】
「IBF里面,应该有着远比这个医疗室更为充分的医
疗设备。」
【空】
「再怎么说,从LeMMIH的基本资料来推测……」
【空】
「IBF的医疗室中,似乎有最新型的『高压氧治疗装
置』。」
【空】
「只要使用那个治疗装置,就可以大幅提升白血球的杀
菌作用。」
【空】
「对可可来说,应该可以达到某种良好的减轻症状效果。」
【武】
「好,我知道了……」
【武】
「IBF……」
【武】
「总之,只要带着可可到那里,就可以得救了吧?」
【空】
「可是……要前往IBF非得经过HIMMEL……
但是HIMMEL的门不是打不开吗?」
【武】
「总之……去看看就知道了!」
【武】
「也没其他方法了。」
【武】
「虽然可能去了也没用……」
【武】
「唉……不试看看的话也不知道。」
【武】
「空,拜托你带路了!」
【空】
「…………」
【武】
「喂!少年,来帮忙吧!」
【桑古木】
「啊,是,是!」
武将可可的身体抱了起来,背在背后。
他们来到了HIMMEL前。
坚硬的门紧闭着。
【武】
「可恶,该怎么做才好!?」
【桑古木】
「…………」
【优】
「…………」
【月海】
「…………」
【空】
「…………」
【皮皮】
「呜~」
可可从武的背上放下来了。
步伐十分不稳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脸色十分惨白,嘴唇很干,瞳孔里布满了眼泪。
这个时候……
【广播】
「offnenSie……dieTrvonHIMMEL。」
【武】
「广播……?什么东西啊……?」
【空】
「有人正在解除LeMMIH系统的锁定!」
【空】
「而且是从这个房间……HIMMEL的终端机中!」
【武】
「你说什么!?」
电子锁的锁定指示灯闪烁着,然后颜色变为绿色。
框格内的操纵杆突然弹起来,开始自动地进行回转……
门,打开了。
白色的房间。
他们因刺眼的反光而眯起眼睛,同时抬起探索似的脚步
走进室内。
看来这里,就是电脑控制室的样子。
【武】
「啊,喂!有人在……」
【武】
「是他吗?把门打开的人?」
在地板上,有个人倒了下来。
是个身着白衣,大约40岁上下的男性。
【武】
「喂!大叔!你怎么了!?」
武跑近那个男人身边,抱起他的上半身。
【??】
「…………」
这位男性并没有回应武的呼唤,仍然闭着眼睛。
【武】
「到底这个大叔究竟是谁啊……?」
【武】
「空,你知道他是谁吗?」
【空】
「不知道,无法进行ID辨识……」
【空】
「但是从服装上来判断,应该是研究员没错。」
【研究员】
「呜呜……」
研究员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微微张开眼睛。
【武】
「那个……你是底下的工作人员吗?」
【研究员】
「嗯……是的……」
【研究员】
「你好像……不是救援队……」
他用着不断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抓住武。
那双手也沾满着血……
【研究员】
「LeMU里还有人吗……那之后已经过了六天之久…
………」
【研究员】
「哈哈哈……这还真是令人惊讶……呜!」
嘴角因苦笑而扭曲着,不断的溢出鲜血。
【武】
「喂、喂!不要再勉强了!」
【研究员】
「抱歉……都是因为我们的关系……」
【武】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下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研究员身旁的大家都鸦雀无声,呆呆的站在那里。
研究员,边抬起头看着周围的身影,边细语着。
【研究员】
「但是,到底为什么会……」
【研究员】
「这种……」
就这样,他沉默了。
眼皮慢慢地闭上了。
【武】
「喂、喂!振作一点!」
武摇着研究员的肩膀。
虽然没有反应,但还有一丝气息。
【月海】
「这么一来……也只能带着他一起走了。」
武点了头站了起来,背负着研究员的身体。
看这个样子,空静静地开始说明……
【空】
「在这个房间的更深处有另一个房间,大家有看到吗?」
【空】
「那就是IBF用的增减压室。」
【空】
「如果从我手上仅有的资料来判断的话……」
【空】
「一般来说……IBF用比LeMU更高压的气体封闭
着,也就是说……IBF也存在着饱和潜水装置。」
【空】
「如此一来就更适合进行特殊的细菌研究……而IBF
内部的气压,实际上约为12.5气压……」
【空】
「请进到这个房间来吧。」
【空】
「首先在增减压室进行约一个小时的增压手续,之后再
乘坐专用的升降梯下降到IBF。」
【空】
「为了以防万一,先跟大家说一声……」
【空】
「进入这里以后,就不是可以轻易回来的,请大家做好
心理准备。」
听着空的说明,他们进入IBF用的增减压室。
开始了漫长的加压……
这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过一句话。
加压结束……
全员坐进升降梯中。
门扉密闭之后,升降梯开始往下降。
【广播】
「深度70m……」
【广播】
「深度80m……」
【广播】
「深度90m……」
【广播】
「深度119m。」
升降梯的门打开了,他们走了出去。
这里是发动潜水艇用的池子……
直接与海水连接着,由于内部压力与外面的水压相等,
所以海水不会流入。
就如同将杯子倒过来放就会沉入水中的原理相同。
他们站定着,似乎在警戒着什么似的,尖锐的目光扫过
四周。
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存在的样子。
【武】
「总之,我们先往前进吧。」
房间深处的闭水闸门打开后,他们往里头前进。
--医疗室。
桑古木少年和优美清春香菜,让可可躺在邻近的病床上。
月海跟武,则让研究员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医疗室中放着与LeMU医疗室相同种类的『L-MRI』。
【武】
「喂,优,刚刚空所说的『高压氧治疗装置』到底是哪
一个啊?」
【优】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种东西……」
【武】
「月海,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月海】
「只能调查看看了,这里的东西没有人懂。」
【研究员】
「呜……等、等一下……!」
边不断地咳着,研究员开口了。
【武】
「喂,大叔,不要动!你没事吧?!?」
【研究员】
「虽然不能说是没事,但老命还在……」
研究员轻轻地把手举起回答。
【研究员】
「这个味道……这边是IBF……?」
【研究员】
「又回到这里啦……咳!」
【武】
「你果然是这里的人员……」
【武】
「那刚好,我有件事想问你,那个高压氧治疗装置要去
哪里找啊?」
【武】
「都特地来这个医疗室了,但我们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
,拜托你告诉我们吧。」
【研究员】
「氧治疗……啊啊,胶囊舱嘛。」
【研究员】
「应该有个合金制的容器,里面铺着垫布。」
【研究员】
「圆桶型的柱状物……有看到吗?」
【武】
「啊,找到了,就在眼前。」
【研究员】
「就是那个,就这样……咳咳!」
【武】
「振作点!……好,我知道了啦,你不要多说话了。」
研究员用来遮住咳声的手,再度沾满新的鲜血。
【研究员】
「接下来看一下说明书……操作……应该是很简单才对
……」
【武】
「嗯嗯,我知道了……」
研究员的手腕突然垂了下去。
垂倒在椅子上的研究员,已经毫无精神,彷佛一棵朽木
般。
【武】
「将可可抬进胶囊舱中吧……然后,还有那个大叔。」
【月海】
「嗯嗯,好……」
他们将可可和研究员安置在胶囊舱中,然后盖上舱盖。
【武】
「说明书呢?」
【优】
「找到了,在这边的操作仪……」
优美清春香菜边翻着相当厚重的说明书,在另一端的输
入装置操作着。
【优】
「高压氧治疗……设定……」
圆桶型柱子上的屏幕开始出现变化,两个胶囊舱都开始
顺利地进行。
【优】
「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武】
「OK……」
血压,脉搏,呼吸……正常。
他们默默地看着可可和研究员的样子。
虽然不可能马上恢复,但可可与研究员的神色的确有几
分好转。
总算救回一条命。
【优】
「太好了……」
【月海】
「嗯嗯……真的是太好了。」
【桑古木】
「嗯……」
【武】
「看来似乎赶上了。」
【皮皮】
「汪。」
叹了一口气,总算安心下来。
暂时逃过了最严重的情况。
【武】
「那么……」
【武】
「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呆着的消耗时间?」
于是,他们开始探索着研究室的内部。
目的有……寻找脱逃路径、查询如何返回、确认其他的生
还者……这3点。
武·月海·桑古木少年3人在IBF调查时,只有优美清
春香菜一人留在医疗室照顾着可可和研究员。
终于……
3人来到层层铁壁所包围的小屋中。
房间中没有人,只放着数台的终端机。
操作终端机之后,可以阅览在此残留的少数资料。
在得到有限的情报后,他们终于注意到这则相当有意思
的记事。
『IBF旅客登记:八神可可』
在业务日志上的一角,写着可可的名字。
由这项资料往回查,还找到某个人以个人笔记的方式记
下的东西。
『纪录人:八神岳士』
『终于跟好久不见的女儿见面了。』
『这一次女儿连续放十天假。』
『长久以来,我都在这个封闭的地方进行病毒研究,我
有很多话想和女儿说。』
『当我告诉她IBF的参观许可证已经发下来的时候,
女儿马上高兴的回复我了。』
『平常都用电子邮件联络,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看到女儿
的脸了?』
『希望她没有忘记父亲的长相就好了。』
也就是说,可可在五月一号之前,曾经来访过IBF。
为了来见自己的爸爸一面……
『追加……』
『T.Y的女儿似乎来LeMU打工的样子,至于该不
该告诉他这件事情,我……』
这以上,因为资料破损所以不得而知。
到头来,逃脱方法或连络方法以及生存者,都完全没有
找到。
探索结束之后,武·桑古木少年·月海3个人回到了医
疗室中。
【武】
「优……现在状况怎么样?」
【优】
「啊……嗯,现在的话不用担心了。」
优美清春香菜些许疲劳似地坐在椅子上,盯着胶囊舱的
操作面板。
眼眶有点泛红,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优】
「对了,仓成,刚刚从这边的终端机确认过医疗用的基
本资料……」
【武】
「嗯,有什么发现吗?」
【优】
「嗯……」
【优】
「关于TB病毒的治疗……还找不到方法。」
【优】
「一时的对应疗法是有……像是注射刚刚的橘色药水可
以稍微减缓症状……」
【优】
「除了有极低的机率会自然痊愈之外,并没有其他方法
的样子。」
【武】
「这样啊……」
【武】
「还真是辛苦……」
【桑古木】
「咦?」
【桑古木】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优】
「嗯……这就是指……」
【月海】
「这个啊,也就是说……」
【月海】
「想要可可的病痊愈,除了靠可可自己身体的免疫能力
之外,别无他法了。」
【月海】
「我们只能将她放进胶囊舱中,然后祈祷。」
【优】
「嗯,就是这个意思。」
【桑古木】
「怎么会……」
【桑古木】
「可可她,医不好吗?」
【武】
「又不是说一定医不好。」
【武】
「但是,能否痊愈……得赌上可可本人的生命力。」
桑古木少年走近可可所睡着的胶囊舱旁。
【桑古木】
「可可……」
【桑古木】
「可可……」
桑古木少年紧贴着胶囊舱,边抱紧边哽咽着。
【优】
「那个胶囊舱,能帮可可到什么地步还是个未知数。」
优美清春香菜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生体探测器边说着。
【优】
「除了高压氧治疗外,还有雷射杀菌,进行简单手术所
需要的功能似乎也都有……」
【优】
「依据使用方法,就连冷冻睡眠也办得到……」
【月海】
「冷冻睡眠?」
【武】
「那个是什么……优?」
【优】
「我也不知道,说明书上有写……」
【优】
「到头来,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优】
「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和等待了。」
【月海】
「…………」
【武】
「…………」
【桑古木】
「…………」
【皮皮】
「呜汪~」
这个时候……
哔!!
操作面板的屏幕上传来了尖锐的电子音。
4人咽下一口气,一齐望向屏幕。
【研究员】
「呜……!!」
画面上显示出研究员极为苦闷的表情。
在狭窄的舱房中,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摆动。
【优】
「啊啊!!」
【武】
「喂,大叔!!」
他突然猛烈地咳嗽,双手不断抓着喉部。
他的手,还有嘴边,都染成一片红色。
【研究员】
「哇啊啊啊啊……!!」
皮肤的血色急速地退去。
呼吸也变得极为混乱,并不时发出细小呻吟。
【优】
「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没有事的啊!」
【武】
「大叔!不要再抓喉咙了!你的喉咙会破掉的!」
【研究员】
「哇……」
【研究员】
「哈……哈……哈……」
紧抓着自己喉咙的双手,慢慢地退了下来。
【武】
「大叔,还好吧!?」
【研究员】
「不……」
【研究员】
「看来……也只能到这里……为止了啊……」
研究员好不容易才取回呼吸的节奏。
努力的吸进一口气。
然后猛烈的吐出一大口气……
然而,却没办法再进行一次呼吸。
【研究员】
「这、这个……也算是……报应哪……」
【优】
「!!」
优拼命的翻着说明书,不断地操纵着操作面板。
然而……却完全是束手无策,完全找不到能拯救他的方
法。
她敲着说明书。
然后将手肘撑着面板,双手盖住脸庞。
【优】
「呜呜……」
从指缝中流出她哽咽的哭声。
【月海】
「…………」
【桑古木】
「…………」
月海与桑古木少年,则以一副紧张的表情注视着屏幕。
研究员的生命反应逐渐减弱。
【研究员】
「……女儿,她……」
【研究员】
「……女儿她,就拜托了……」
说着,他微笑着。
之后……
他终于失去气息了。
哔
回荡着胶囊舱的生体探测器所传来的漫长而无机的电子
音。
【武】
「…………」
【优】
「…………」
【月海】
「…………」
【桑古木】
「…………」
【皮皮】
「…………」
武将手伸向面板,切掉持续回荡着的电子音。
【武】
「可可的……情况呢?」
【优】
「一切正常……」
优美清春香菜用着泪湿而颤抖的声音微微地说着。
【优】
「现在的话,还算没问题……」
【武】
「嗯……我知道了……」
【武】
「大叔……事后我们会厚葬你的……」
让人不舒服的寂静。
沉没在海底中的铁块,静静地将气息抹煞掉,而他们只
能兀立在原地。
他们的表情已经死了。
到底在想些什么,从那上面无法得知。
寂静仍持续地下降堆积,充满整个白色房间内。
然而时间仍旧不容赦的度过一分一秒。
………………
…………
……
现在,武与优美清春香菜背靠着通道的墙壁。
【优】
「对他而言,有不能脱逃的理由,而且还有非得活下去
的理由。」
突然,优美清春香菜开口了。
细小的声音在冻僵般的铁壁中回响着。
【武】
「理由?」
【优】
「其实……在他临走前,大家出去侦查的时候……我跟
他稍微聊了一下。」
【优】
「看他很痛苦的样子,我就觉得很不忍心……」
【优】
「但是他说,能聊一点话反而比较舒服,所以……」
【武】
「原来如此……那你们聊了什么?」
【优】
「嗯……」
【优】
「那位研究员,似乎来IBF之前,曾经是LeMU系
统开发的相关人员。」
【优】
「是制作LeMU管理程式的开发小组一员,他是这么
说的。」
【武】
「这么说来……也就是……」
【优】
「HIMMEL,LeMMIH,然后……空,经由他的
手,造就了整个LeMU。」
【优】
「对身为程式设计师的他而言……」
【优】
「LeMU的系统,就好比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武】
「这么说来……也就是他很担心自己的孩子?」
【优】
「嗯……一定是这样……」
【优】
「想着LeMU这群孩子们,成为他生命延续下去的支
柱。」
她闭着眼睛,叹着小小的气。
然后,好像是要挥别什么东西似的,她突然离开了墙壁
,边说着。
【优】
「对了,我还从研究员身上确定了一件事情。」
【武】
「什么事啊?」
【优】
「空的,所在位置……」
【优】
「空,她……我们所知道的空,她并不存在
InselNull。」
【武】
「咦?」
【优】
「确实,LeMMIH的中央运算处里装置--主宰者,
超级电脑的确位于浮岛没错……」
【优】
「但是在LeMU的一切,只会储存于LeMU的记忆
装置里。」
【武】
「什么???」
【优】
「Leiblich呢,其实保有着『茜崎空』这个系
统程式的原始档案。」
【优】
「所以呢,就算失去了LeMU这个备份的空,也是无
关痛养。」
【优】
「说的极端一点,『空』这个系统本身,就可以进行好
几份的复制。」
【优】
「在这里的空,或许也只是复制出来的其中一个……」
【优】
「所以说,你想想看……」
【优】
「空,她是空吧?」
【优】
「我们所认识的空,只有一个人吧?」
【优】
「那么,要如何跟其他的空区别呢?」
【武】
「那就是……」
【优】
「就是记忆啊。」
【优】
「我们与空所共有的东西,只有一种……」
【优】
「那当然就是记忆。」
武用大拇指抠着眉间,然后开口说着。
【武】
「那就是……」
【武】
「空的记忆,只存在这个LeMU的话……」
【武】
「那我们所知道的空……」
【武】
「空……在『HIMMEL』中……」
优美清春香菜点点头。
她轻拍着武的肩膀,用手指安抚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回
到了医疗室去。
武剩下一个人,四处走走逛逛,并没有朝着特定方向地
在通道中来回走着。
在转角往右转,然后往左转,按住墙壁,他继续走着。
然后终于在IBF的巨大水池前停下来。
这里已经有一位客人了。
月海正眺望着泛起阵阵波浪的池子。
武像是被吸引似地,走到了月海身边。
【武】
「啊……?」
突然,武站定住了。
突然回头注视着墙壁上的一点。
【月海】
「嗯?武……怎么了?」
注意到武的月海……
追寻着武的视线,也看着墙壁上的那个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
并非什么都没有。
两人视线重合之处,就是……『我』的所在。
武与月海,现在正注视着……『我』。
【武】
「没有……」
【武】
「只是好像觉得……」
【武】
「好像有谁在那边……在看着我的感觉……」
武转回头,对月海如此说着。
【月海】
「???」
月海轻侧着头。
边侧着头又边眯着眼睛,凝视着武的脸孔。
【月海】
「武……?」
【月海】
「你的……鼻血……」
【武】
「?」
【月海】
「你流鼻血了。」
【武】
「咦?」
武慌张的压住鼻子。
鼻子下面正啪踏啪踏地,滴下圆圆的一滴滴鼻血。
【月海】
「喂、喂!你还好吧?」
月海很担心的看着武的脸。
【武】
「没、没事的,没事……」
头朝着上方拭着鼻血,武如此回答着。
【武】
「我可不是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哦,绝对没有!」
【月海】
「我、我……对那种事情,不会介意……」
【武】
「那样的话是很好~」
然而鼻血似乎怎么止都止不住。
【武】
「真是的,感觉这样变的很难看。」
【月海】
「样子怎么样都没关系。」
【武】
「一点也不好咧,在月海的面前变的……哈、哈、哈…
………」
【武】
「呜、呜呜呜呜……」
【武】
「哇!」
武吐血了。
从口鼻之间溢出了大量的鲜血。
同时,他的膝盖也不支跪下。
【武】
「唉、唉呀……?到底是怎么……我……」
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武自言自语着。
脚也站不稳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血色急剧流失。
【武】
「这、这是怎么搞的……这个……」
【武】
「……血……血……血……」
【月海】
「武!」
【月海】
「武,振作点啊!」
【武】
「不、不,我、我没事,月海……」
【武】
「不用……担心……」
【月海】
「什么不用担心!」
【月海】
「你全身是血……武!」
【月海】
「我们回医疗室去吧,最好马上进行诊疗!」
【武】
「嗯……嗯嗯……咳……!」
月海支撑着武的肩膀,扶他来到通道的入口。
而眼前的入口,突然有个人影飞奔出来。
是优美清春香菜。
【优】
「月海、仓成!少年、少年他的情况……!」
这之后……
经过L-MRI的诊断,得知武·优美清春香菜·桑古
木少年,3人都感染上了深海之蓝病毒。
替感染的三人注射橘色药水之后……
状况虽然有些缓和,但仍然还是很危险。
【武】
「可可怎么办?」
武边用沾过消毒水的棉花按住注射过后的针孔痕迹,边
问着。
【月海】
「正在进行高压氧治疗当中,现在还不能将胶囊舱打开。」
【月海】
「治疗到目前为止,情况都还算顺利,似乎只要进到里
面,症状就不会急剧恶化……」
【月海】
「在结束氧疗法之后,最好也给可可注射一下药瓶。」
【武】
「嗯嗯,对……」
武回答着的脸孔,已经变成深蓝色了。
实在不像是活人的脸色。
瞳孔浑浊、眼皮肿胀,从额头不时留下斗大的汗珠。
武边擦拭着汗水,边不时地在室内中来回走动。
【武】
「也不知道一个药瓶的药效能维持多久啊……」
【武】
「怎么样,优……在药效还在的时候,先想些什么办法
吧?」
优美清春香菜现在正坐在电脑的终端机前,默默地敲着
键盘。
【武】
「优,可以告诉我目前的状况吗?」
【优】
「不要跟我讲话,我会分心。」
【武】
「是、是。」
【优】
「唉……总而言之先试试看。」
【优】
「不知道是谁将通讯程序给锁上了,这样就没办法对外
进行联络了。」
【优】
「但是我发现,有时候会收到外面传进来的杂波。」
【优】
「只要将锁解开,说不定,说不定就能对外联络了。」
【优】
「比起完全无法对外联络的LeMU,这里还算是有点
希望。」
【武】
「拜托了……田中选手。」
【优】
「OK……」
两副死人脸孔般的人,强打精神地笑着。
褐色的血迹紧紧地粘在嘴角边。
武离开了优美清春香菜的身旁,注视着柱子上所装设的
屏幕。
屏幕正显示着胶囊舱内的情况。
【月海】
「可可的状况呢?」
月海走进武的身边,询问着。
【武】
「目前是还不错的样子。」
【月海】
「哦……」
距离可可可以从胶囊舱中出来,屏幕显示似乎还需要4
个小时。
胶囊舱中布满注入的高浓度氧气。
在尚未到达时间前,可可还不能从里面出来。
【月海】
「那个?说到这……武……」
月海在武的耳边小声说着。
【武】
「怎么?」
【月海】
「我没有接受橘色药水的注射,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武】
「嗯?啊、啊啊……这么说来……是这样子……」
【武】
「你不会痛苦吗?」
【月海】
「嗯嗯……我没事。」
【月海】
「我没事……」
【武】
「是吗,那样的话,就很好……」
【月海】
「哪?你不觉得奇怪吗?」
【月海】
「为什么只有我没出现深海之蓝的症状呢?」
【月海】
「不奇怪吗……?」
【武】
「嗯……不会啊,因为……」
武轻轻地微笑着,然后继续。
【武】
「你不是说过了吗……」
【武】
「『免疫功能与新陈代谢的效率大幅提升……粒段……
也会持续恢复……』」
【武】
「换句话说……」
【武】
「……就是那个嘛……对吧?」
【月海】
「嗯,嗯……」
稍微低着头,月海半边的脸颊扭曲着。
抬起头的月海……
武走到了优美清春香菜的身边说着。
【月海】
「优……可以为我进行扫描吗……?」
【月海】
「可以调查……我吗……?」
『Cure.Virus-P-Carrier』
L-MRI的屏幕上,无声地呈现一排文字。
那上面,显示着月海是Cure病毒的带源者。
月海与其他4人相同,深海之蓝病毒也潜伏在她的体中。
然而,因为Cure替换掉全身上下遗传基因的她……
那独特的免疫机能,在偶然间产生抗体,驱逐了深海之
蓝病毒。
Cure……
超越人类能力的东西……
月海说,自己在带源者中也算是比较特别的。
恐怕能顺利地完全代换掉遗传基因的例子,算是十分稀
少的。
【优】
「Cure……」
优美清春香菜边看着L-MRI的诊断结果,小声说着。
【优】
「原来……Cure病毒是真的存在啊。」
【武】
「你听过吗……优?」
【优】
「从LeMU资料找到的……」
【优】
「不,是更久之前,曾经有听过……从某个人那边听来
的。」
【武】
「某个人……?」
【优】
「一个叫做守野茂藏的人。」
【优】
「因为他是世界级有名的遗传学博士……」
【优】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优】
「『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两个Cure存在』……」
【优】
「然而这其中之一……」
【月海】
「没错,就是我。」
【月海】
「我就是Cure的带源者。」
【月海】
「我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
【优】
「但是……」
【优】
「为什么月海,你要自己把这件事……?」
【月海】
「我已经跟武说过了……我只是想让优你也知道……」
【月海】
「与其用嘴巴说明,用机器调查不是更方便吗?」
【优】
「所以才突然……叫我帮你做扫描吗?」
【月海】
「没错。」
【月海】
「不过,我本来……」
【月海】
「早就知道了,却也没办法怎么样……」
月海用着自嘲的口气笑着。
【武】
「月海……」
【月海】
「呵呵……真是奇怪啊,武。」
月海紧咬着嘴唇,拼命微笑。
【月海】
「有件比我的存在,更让人觉得奇怪的事……」
【月海】
「一使用这个机器进行扫描,马上就知道染了
Cure病毒……你觉得为什么?」
【月海】
「就算整个世界也不过十几例的Cure病毒,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知道了呢?」
一瞬间,武的眼神犹疑了。
他眯着眼睛,慢慢地回答着。
【武】
「原来,是这么回事……」
【武】
「Leiblich早就已经知道了Cure病毒的存
在……」
【武】
「就跟深海之蓝一样……」
【月海】
「就是这么回事。」
月海抬着头,闭着眼睛说着。
【月海】
「所以我……才会来这里,LeMU,还有IBF……」
【月海】
「一定要来到这里。」
【月海】
「让那些家伙知道我的重要性……让他们知道。」
【月海】
「然而……」
【月海】
「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方,却一个人都没有。」
【月海】
「真是个笨蛋……」
【月海】
「我啊,真是个笨蛋……」
月海闭死的眼睛,流下一小滴泪水,任凭眼泪流下。
………………
…………
……
终于,突然的黑暗……
在黑暗中,只听得到声音……
【月海】
「武?」
【月海】
「你有想过,突然讨厌所有的一切……」
【月海】
「然后只想死吗?」
【武】
「没有。」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这么想着。
这是谁的心中……?
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声音而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火热的声音……
如同燃烧般的吼叫……
【武】
「我们是不会死的!一定会活着回去的!」
【武】
「现在可不能随便挂在这种地方啊!」
【武】
「我要从这个黑暗中逃给你看!拯救给你看!」
【武】
「全部的人!我会守护这里的所有人给你看!」
【武】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去的!」
声音骤然中断。
黑暗像雾气一般散去。
慢慢地,视界中开始出现颜色……
在我的眼前慢慢地展开……
当然『我』依然是维持失心状态……
除了感觉到杀气和沉重的空气外,我还是没有任何感
觉。
看。
目不转睛地看着。
『为什么而看?』……一瞬间脑袋中浮现出这个问题,
然而下一个瞬间又消失了。
我所能做的,只有毫无抵抗的接受这个世界……
我在看。
只为了看而存在。
只不过是个视点而已。
【武】
「看来只能采取最后手段了。」
武突然这样说着。
武的瞳孔间放出一丝光辉。
是药水的药效没了吗?武和优美清春香菜以及桑古木
少年,看起来似乎仅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他们的气息是如此慌乱。
【武】
「当然我不是医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
【武】
「天花、盘尼西林、蛇体的抗毒素……」
【武】
「聪明的你,我想……我说到这里你也该知道了吧?」
【月海】
「难……难道,你……」
【武】
「就是这样。」
【武】
「既然你身体里的深海之蓝病毒能产生抗体的话,我们
就要那个。」
【武】
「如果能得到那个抗体,或许我们也可以根绝深海之蓝
病毒。」
【月海】
「没用的!不要做傻事!!」
【月海】
「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就可以培养出抗生物质和疫
苗的!?」
【月海】
「就算天真也该有个限度!!」
【月海】
「随随便便就进行这种工程,要是大家都死了怎么
办!?」
【武】
「再这样下去的话,大家迟早都会死的。」
月海的表情接近冻结。
【优】
「…………」
【桑古木】
「…………」
优美清春香菜和桑古木少年则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着武。
【武】
「没错,就算什么都不做,一样会死。」
【武】
「既然如此……」
【武】
「那我们就赌上这唯一能活下去的可能性!」
【武】
「……呜……哇。」
鲜血从武的口中飞散出来。
血滴化作红色的云雾飞舞空中,然后洒落四处。
【武】
「去,又来了……」
【武】
「哼哼,看起来真是狼狈啊……」
武慌忙的擦拭着嘴角。
【武】
「怎么啦?全是是血的我很滑稽、很可笑吗?月海?」
【月海】
「…………」
【武】
「那你就笑啊,月海。」
武将满是鲜血的手,伸向月海。
【月海】
「不要,不要过来……」
【月海】
「我不要……不要……」
月海边惊慌地摇着头,露出讨厌的表情往后退。
【优】
「仓、仓成……」
【优】
「听着,仓成,还有月海……」
优美清春香菜坐在终端机的椅子上,稍微张开了嘴。
【优】
「这个医疗室里有着简单的实验设备。」
【优】
「可以使用远心分离机,也有精致药水用的简单机器…
………」
【优】
「有那个的话,或许就可以快速而正确的抽出TB抗体
……」
【优】
「既然可以透过扫描发现深海之蓝的话,那一定也可以
找出抗体,然后将它抽出。」
她努力地用着冷静而沉稳的声音说着。
【武】
「月海,助我们一臂之力吧,拜托你。」
【月海】
「不要过来,武……」
【月海】
「不要碰我……」
节节后退的月海,被武追到床边。
【月海】
「你们为了想活命,竟然这样做……!」
【月海】
「一但染上Cure,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月海】
「会有什么的下场,你们知道吗?」
【武】
「Cure病毒不一定会传染给大家吧?」
【武】
「你不是也说过,你自己是特别的吗?」
【武】
「拜托……求求你……」
【武】
「让我们赌赌看,让大家获救的唯一可能性。」
【月海】
「会再也变不回正常人!?」
【月海】
「我实在不想让大家也跟着体验那种痛苦回忆!!」
【武】
「嗯……我知道。」
【月海】
「呜呜……」
【月海】
「笨蛋……笨蛋……」
【月海】
「你明知道我是不会反对的……!」
月海投进武的胸膛。
月海放声大哭。
【月海】
「要是失败的话……我会恨死你的……武……」
【武】
「我没事……没事的。」
【武】
「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是吧?」
【月海】
「呜呜……呜……」
【月海】
「呜哇啊啊啊……!」
月海哭着。
她的气息叙乱,肩头不停起伏,在武的胸膛中流着泪水。
而武则温柔地拥抱她那细小的背。
纠杂的哽咽声,久久不止息,在冰冷的房间中回荡着。
等月海恢复冷静之后……他们就着手进行这项工程。
从月海的手腕中取得血液,以此精制出抗体,让武、优
美清春香菜、桑古木少年等3人接受注射。
然而……还在医疗舱中加压的可可,还不能接受注射。
距离可可可以从医疗舱中出来为止,还需要一段时间。
因此,他们就事先做好『另一份抗体』,放在桌子旁边
的保管装置中。
然后……在接受注射后过了数十分钟……
抗体并不会瞬间就产生效果。
受到感染的三人,焉焉一息地横躺在床上。
月海跟武说了一句话,就回LeMU去。
『我找到恰米后就会回来』……这就是月海所留下的话。
武微微地点了头,然后闭上了双眼。
--突然!
还处于朦胧状态的武,听到了麦克风传来的声音!
【警备长】
「请回答……」
【警备长】
「第3IBF请回答。」
【警备长】
「我们这里是海上保安特殊救难队。」
武慌慌忙忙地站起身子,跑到终端机旁边。
【武】
「喂、喂!」
【武】
「这边是IBF医疗室……请回答!」
【警备长】
「第3IBF吗!?这里是InselNull的
警备室,海上保安特殊救难队本部。」
【警备长】
「可以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武】
「嗯!听得到!听的到!……虽然有点吵。」
对讲机的另一侧发出高兴的欢呼声。
『喂,还有生还者啊!』
『真让人不敢相信!』
『实在太好了!』
【警备长】
「我们这里将会尽速派遣救援队往你们那里出发,第3
IBF的水池还能用吗?」
【武】
「嗯嗯……应该没问题。」
【警备长】
「知道需要救援的人数吗?」
【武】
「在医疗室有5位……不对,是6位。」
【警备长】
「共有6位是吗?知道了!」
【警备长】
「我们将会使用私人的海难救助用深海潜水艇,让你们
与救难队员共同乘坐,等到达之后请依照指示行动。」
【武】
「大概多久会到?」
【警备长】
「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快一点,最快大概一个小时
吧。」
【警备长】
「但是,万一有突发状况……」
【警备长】
「研究所内应该还有深海探索用的潜水艇,不好意思,
请使用那个避难吧。」
【武】
「万、万一……是什么意思啊?」
【警备长】
「LeMU的墙壁已经超过了承受的界限了。」
【警备长】
「要是其中一部分崩溃了,可能会造成某一整个区域有
沉没的危险。」
【警备长】
「视情况而定,有些落下的碎片带有一定的重量,有可
能会砸到研究所上方。」
【武】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警备长】
「当然,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在发生那种情况前火速前往
救援。」
【警备长】
「我们一定会去救你们的,请再等待一下。」
啪……通讯突然中断了。
【武】
「啊、喂!等、等一下!」
武一直按着面板上的通讯键。
可是,却没有回答。
【武】
「可恶,没有办法从这里主动连线吗……?」
武边发着牢骚,开始翻着放在终端机旁边的说明书。
【武】
「啊,有了!」
遵照说明书的指示启动操作面板,让屏幕上显现资料。
【武】
「电力启动的小型潜艇。」
武发现有一台潜水艇,被关在IBF另一个区域中。
饱和潜水装置的中性浮力潜水艇。
似乎可以靠着远距离操作,将它调至这里的池子。
【武】
「要是有突发状况的话,就坐这个吧。」
武设定好远隔装置的系统程式,让潜水艇处于可以马上
移动的状态。
【武】
「这样一来就好了……」
【武】
「剩下的……」
【武】
「就是把月海跟空带来这里了。」
武自言自语之后……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金属撞击声。
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终端机突然发出电子音效,画面上显示出现在的情况。
『LeMU内发生浸水事件』
【武】
「LeMU……!?」
【武】
「糟糕了……」
【武】
「再这样下去的话,月海跟……空都会……!」
武飞奔到通道上。
楼层开始轻微的震动了。
【武】
「呜……」
大概是因为再度感到目眩,武的身体撞上了墙壁。
于是他用手强压着太阳穴,甩着头。
【武】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非去不可……」
【武】
「我,一定要去!」
武踉跄地站起来向前奔跑。
虽然脚步下,几乎分不清楚天与地的差别,但他还是一
心一意地走着。
摔进升降梯之后……
他所乘坐的升降梯,慢慢地朝上方升去。
【广播】
「深度90m……」
【广播】
「深度80m……」
【广播】
「深度70m……」
从升降梯到了加减压室……
他猛按着对讲机上的按钮。
【武】
「空!空!」
【空】
「仓、仓成先生!?为什么……?」
出现在窗外的空,向武招手。
【武】
「唉呀,好久不见!」
【空】
「你、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武】
「这种事不用问也知道吧?我又回来了。」
【空】
「…………」
【武】
「现在LeMU情况呢?」
【空】
「Zweitestock正浸水中。」
【空】
「仓库的墙壁也受损,电梯的动力中枢墙壁也破裂,目前
情况相当危险。」
【空】
「一般通道,几乎全部都浸水至15米以上。」
【武】
「月海在哪里?」
【空】
「被关在……医疗室里面……」
【武】
「门呢?」
【空】
「电子锁是可以解除,但……」
【武】
「因为水压所以打不开吗?」
【空】
「嗯嗯……」
【空】
「仓成先生,现在即将进行减压手续。」
【武】
「会花多久时间?」
【空】
「会以最快速度进行。」
【武】
「那到底要多久?」
【空】
「最快……也要12小时。」
【武】
「开、开什么玩笑!?我没办法在这里等这么久!」
【空】
「不将溶解于血液中的氮排出的话,是会造成减压症的。」
【武】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快点把门打开!」
【空】
「不行……!」
【武】
「不快点的话,月海她!」
【空】
「要是现在把门打开的话,随着剧烈的减压,血液中的
氮氧化会对血栓产生反应,最坏的情况……」
【武】
「那都没关系,快点给我开门!!」
【空】
「不行……那样……」
武注意到了在排气管内侧设置的紧急用把手。
他毫不犹豫的拉下把手,将门踹开。
磅咚!!
周围的空气像是要爆炸一样,发出了极大的声音。
武与房间里面所积蓄的高压气体一同被冲到门外。
如同被吹飞的纸片般,武在地板上滑行着,旋转,然后
猛烈地撞上墙壁,终于停了下来。
【武】
「呜啊!!」
【武】
「……痛痛痛……」
【武】
「呜喔喔喔喔……」
武的身体像是抽蓄般地痛苦着。
四肢无意义的挥动,像是发了狂般的拍打着地板。
【武】
「呜……呜……」
武不自然的在地板上翻滚着,不断呕吐。
【空】
「仓成先生!」
【空】
「仓成先生……你没事吧?」
【武】
「呼……看来好像是……还活着……」
武在地上蠕动攀爬着。
边爬着边用手撑起身子,然后摔下来,好不容易站起身
子却又向后倒……
就在不停地重复着这些之后,他终于抵达了出口,边用
肩头靠着墙壁边说着。
【武】
「不要阻止我,就算你跟我说不行,我也要去。」
【空】
「我知道了,仓成先生,你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空】
「那么,我就留在HIMMEL这边监视着LeMU的
状况,并传送资料到PDA。」
【空】
「就算只能多保证1分1秒墙壁不破裂,不崩溃,我也
会努力维持全馆的安全,因此……」
【空】
「你一定要带着小町小姐回来这里……请答应我。」
【武】
「嗯嗯……我答应你。」
这么说着,他勉强地笑起来。
他冲上楼梯,再看了一次PDA。
生物反应停留在医疗室。
同时地图上也显示着周围的通路都已经浸水,无法通行。
到达Zweitestock之后,他跳进水中。
武决定潜水到连着医疗室下方的紧急通道。
除了游泳之外,没有办法到达医疗室。
武点开PDA的背光。
用灯光细细照着眼前的景象。
大概是觉得这样子也没有意义,武将灯光切掉,向黑暗
中突进。
游着……不断地游着。
武彷佛像是被什么附身般,默默地在水中前进。
在那柔软的姿态下,完全感觉不到恐怖或不安。
他勇猛地,毫不迟疑地打开闸门继续地向前游。
看着这如此无谋,充满疯狂的举动,却让人感到一股热
血沸腾的信念。
在勇猛果断化作信念前,水和水压都不敌退散。
他摆动着强力的身躯在水中前进。
朝着光前进……
啊哈!!武从水面探出头来。
从房间里的升降梯洞穴中爬起身子,急奔向医疗室去。
【武】
「月海!月海!!」
她抱着双膝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
脚边是稍微淋湿的灰毛恰米身影。
【月海】
「武、武……为什么会、你为什么会……!」
月海的眼睛瞠大。
【武】
「你在怕什么啊,月海?」
【武】
「要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现在为了接你而来了。」
【武】
「嗯……好像有一点点迟到的样子……」
武搔搔鼻子。
【月海】
「笨、笨蛋!你来这里做什么!!」
【月海】
「你……想死吗!?」
【武】
「那个……」
武边笑着边说。
【武】
「我是来拿忘记的东西。」
【月海】
「忘记的……东西……?」
双手抱着恰米,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武】
「嗯嗯……不小心就放在这里了,那就是……」
【武】
「无可取代的……」
【武】
「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的,伙伴啊。」
【月海】
「……怎……」
【月海】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她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望着武。
【武】
「我游泳还算满擅长的。」
【武】
「潜水的话,大概一次可以来回25米长的游泳池吧。」
【武】
「只是……要加速度的话还是得踢墙壁。」
武甩着手说着。
【武】
「不过……现在纪录大概又更新了吧……?」
【武】
「哪,你可知道我最长的裸潜距离是多少吗?」
【月海】
「……五……」
【月海】
「五十一米……?」
她的表情皱成一团,如此回答着。
【武】
「没错……」
【武】
「所以……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武】
「因为,我啊……」
【武】
「还想再听你的嘴巴多骂一点。」
【武】
「从这以后到永远,都想一直听你说话……」
【月海】
「嗯嗯……」
【武】
「所以……」
【武】
「我是来接你的……月海。」
【月海】
「武……武!」
不知是谁开始向另一个人靠近。
他们彼此伸出双手,相互紧抱着。
在医疗室的正中央,两人彼此紧紧地拥抱着。
月海肩膀上的恰米……
恰米发出鼻音,看着他们两个人。
………………
…………
……
从医疗室中平安救出月海的武,来到了HIMMEL。
空在房间中等着他们。
【空】
「仓成先生、小町小姐!」
【空】
「排气管内已经准备好了,快点进去吧!」
【武】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慌张啊,空。」
武边喘着气,边用手制止着焦急的空。
【空】
「不、不行啦!请快一点!」
【武】
「先冷静下来……我忘记拿的东西,还有一个……」
【空】
「忘、忘记拿的东西……?那是什么?」
【武】
「这个啊。」
武指着HIMMEL的控制器。
在那个屏幕上,浮现着这样的文字。
『WellcomeLeMMIHLogin:
T.Y』
『LM-RSDS-4913A茜崎空』
『Aktenkopiewirdvervol-
lstndigt』
突然,强烈的闪光。
在发光的水中,只听得的到声音……
【优】
「似乎最后总算是赶上了。」
【优】
「最后的密码,然后名字是T.Y……」
【优】
「TANAKAYOUICHI……」
这里是哪里呢?『我』思考着。
是谁的心中……?
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声音而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温暖的声音……
满溢着令人安心的光芒……
【优】
「在HIMMEL中,空的记忆……」
【优】
「就在那张TB级光盘中。」
【优】
「谢谢你……爸爸。」
声音突然中断。
光辉渐渐地淡去。
慢慢地……视界中开始出现颜色……
当景色回来的同时,我看到武张大着嘴巴。
【武】
「哈---!」
【武】
「开始吧!」
武发出奇怪的声音,按下键盘上的enter键。
从控制器的磁片槽中,吐出一张圆盘。
是一张PC材质的TB级光盘。
【武】
「那么,我就把这张东西拿走了。」
武刚刚也听到了优美清春香菜的声音吗?
武将TB级光盘塞进口袋中。
【空】
「是、是……」
武拉着月海从愣住的空眼前通过,来到了玻璃的另一侧。
IBF用的增减压室-排气管中。
【月海】
「哈……哈……」
月海倾倒在椅子上,不断地喘着气。
【武】
「哈……」
武深呼吸着……然后观看着窗外的控制室。
排气管的门紧闭着,开始加压……
【武】
「空……」
【武】
「暂时要分开一阵子了吧?」
空一直站在排气管之外。
边微笑着,空缓缓地摇着头。
【空】
「不对,这不是分开。」
【空】
「不要说……再见……」
【武】
「嗯……」
【武】
「我也不会说的。」
武也回以空一个微笑。
【空】
「我虽然不存在。」
【空】
「但是我也是……遍地存在。」
【空】
「我们……再度相遇的时刻一定会到来。」
【空】
「所以拜托你。」
【空】
「现在请不要再担心我任何问题了。」
【武】
「OK……」
【武】
「我也……开始有点懂了。」
【武】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慢慢地懂了。」
【武】
「空只会在这里,但是,不论在哪里都存在着……」
【空】
「是……」
【武】
「啊啊,对了,还有……」
【武】
「准备按按钮的时候,大喊『开始吧』,记好哦。」
【空】
「嗯嗯……呵呵呵。」
【空】
「放心,我会好好记住的。」
【空】
「这是个约定……我跟老师的……」
【空】
「谢谢……」
RSD影像开始扭曲,然后变的混乱。
空的背后,开始出现雾气。
空,慢慢地变成了虹。
而那片虹……
渐渐地消失了。
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
武一直盯着,像是确信着什么深深点了头。
加压结束……
武和月海乘坐升降梯,再度来到了研究所。
【月海】
「好安静……」
【武】
「嗯嗯,是啊……」
现在上面应该是不断地进水中。
然后崩溃也迟早会发生。
然而这个时候,却看不到IBF中的异常状态。
就连池子的水面,都看不到一丝波浪。
【武】
「啊……」
【月海】
「怎么了?」
【武】
「时间……预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
【月海】
「预定?」
【武】
「其实有救援队赶来我们这里。」
【月海】
「救援……?」
【武】
「他说他们是海上保安特殊救难队。」
【武】
「是优将通讯回路回复后,然后才跟
InselNull取得联系的。」
说完这些事情,他们来到了医疗室。
打开门之后,两人走进里面。
【月海】
「啊……」
【月海】
「大家……大家都不见了!?」
月海放声说着。
房间中,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武一个一个检查着胶囊舱。
不论哪一个,都是空的。
【武】
「真的……」
【武】
「优、少年、可可、大叔……都不见了。」
【月海】
「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武】
「等一下,一定是救援队来过了。」
这个时候……
对讲机传出了曾听过的声音。
【警备长】
「这里是InselNull的警备室,请回答。」
武飞奔到终端机前,按下通话钮。
【武】
「这里是第3IBF医疗室,已收到。」
【警备长】
「太好了……你们有在那里。」
【警备长】
「刚刚派遣过去的救援队到达时,正担心没有找到你。」
【武】
「不好意思,我刚好不在。」
【警备长】
「我们已经接走在医疗室的3名伤者,现在正在私人用
的救难潜水艇中进行紧急处理。」
【武】
「大家都没事吧!?」
【警备长】
「就现在来看……无法下定论。」
【警备长】
「为了要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所以潜水艇先进行紧急
返回了,将他们送到海上医院去。」
【武】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了。」
【警备长】
「那你们还剩下几位?」
【武】
「包括我两位。」
【武】
「还有一个人没办法救她出来……」
【警备长】
「知道了,我们会尽快让潜水艇返回到你们那里去。」
【警备长】
「但万一LeMU的崩坏的情形太严重,救援队恐怕会
无法接近IBF……」
【武】
「如果要用侦查潜水艇的话,我已经找到了,只要用远
程操作就行了吧?」
【警备长】
「嗯嗯,没错……抱歉,到时候就拜托了。」
【警备长】
「我们这里会尽可能不放弃最妥善的处置的。」
【武】
「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通讯再度被切断了。
【月海】
「这是什么意思?」
【武】
「什么啊,你不是有在听吗?」
【武】
「如果再继续等我和月海,要是大家都死光了,那不就
遭糕了?」
【武】
「所以救援队他们就先将重度症状的优,少年,可可先
送往医院了。」
【月海】
「嗯……说的也是。」
月海紧张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武】
「那么……」
【武】
「我们在下一班巴士来之前稍微休息一下吧……」
【月海】
「巴、巴士?」
【武】
「要是巴士来的太慢的话,那就叫计程车吧。」
【月海】
「计程车……??」
【月海】
「武,你……你在说什么?」
【武】
「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可以将位于IBF其他区域的
小型潜水艇,用远程操作调过来……也就是我们专用的
计程车了。」
【月海】
「嗯……」
【武】
「唉……总之。」
【武】
「大家没事……」
【武】
「就太好了……」
武一脸放心了。
【武】
「总之,太好……了……」
武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整个身体瘫软了。
【月海】
「武、武!?」
月海奔向武的身边,抱住武的身体。
无论怎么摇着他的肩膀,武都没有反应。
气息,脉搏正常,体温虽然略高但是没有危险。
月海将武抬至病床上。
然后将脸靠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
两人微微的呼吸声,彼此重合,像是共鸣般在房间中回
响着。
他们深深的睡下去了……
同时,我睁开双眼。
LeMU的医疗室……
我正仰躺在床上。
我坐起身子,环视四周。
没有人在。
突然感觉到左手手掌上有着轻微的痛觉。
我看看手掌。
手掌的边缘贴着一个大号OK蹦。
对了……我是在鲸鱼的房间伤到了手掌……然后……
……然后……又再度失去了意识,就被带来这个医疗室
中。
(不过,大家都跑去哪里了啊……?)
我慢慢地从床上下来,穿着鞋子。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铁片咔咔作响的声音,还有摩擦的声音,像是从附近传
来的。
甚至竖起耳朵,都可以听到远方传来的警报声。
虽然如此,但不可思议的……完全感觉不到恐怖。
好像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觉醒的样子。
脑袋中依然朦胧,无法把握正确的事态。
这个时候……
--砰!
医疗室的门打开了。
【优】
「少年!」
像鬼一样冲进来的,是优。
【优】
「我们找到出口了!」
优吼叫着。
『我们找到出口了』……我在脑袋中重复着无数次相同
的声音。
一直到真正了解这句所代表的意义为止,竟然花了数秒。
【少年】
「那出口在哪里?」
我的意识依然维持着恍惚状态。
【优】
「等一下再跟你说明,总之快点跟我过来!」
说着,优奔出了医疗室。
我从静止到可以抬起脚步为止,果然,又花上了数秒。
彷佛是踩在云雾上的感觉。
全身的感觉都已麻痹,没有办法好好地控制着身体。
我将头胡乱地甩着,试着将沉淀在脑袋中的尘埃一扫而
空。
然而不论再怎么跑着,都不见恢复的征兆。
【少年】
「大家呢……?」
我边使尽全力的维持着意识,边呆滞地询问在我身旁跑
着的优。
【优】
「玛由去接仓成了,然后月海已经在紧急通道等着我们。」
【少年】
「玛由去接仓成了……」
【少年】
「然后月海已经在紧急通道等着我们……」
我没有意义的重复着优所说过的话。
当发现如此行径怪异的我时,优用着讶异的眼神注视着
我。
我们进入了紧急避难用的通道。
桑古木和月海已经在哪里集合了,之后沙罗也来了。
【桑古木】
「快点,时间快不够了。」
【少年】
「时间不够……?」
【桑古木】
「总之就是快点。」
桑古木抓着我的肩膀,转过身推着我向前跑去。
沙罗和月海,则跟在桑古木的后面。
【优】
「知道吗,听好……LeMU已经开始压溃了。」
【优】
「然后我们终于跟地面上取得联系,所以紧急通道可以
使用了。」
【优】
「但是,不快一点的话,那边说不定也会浸水。」
【优】
「总之,快一点就是了。」
优用力地抓紧我的手腕。
然后以--『咻!』的凶暴之势强拉着我的手腕,优开
始大步向前跨。
我几乎向前扑倒,然后调整姿势,使劲地被拉着跑。
在狭窄而难以进入的通道中,以疾风般的速度向前奔进
……
终于……
我们来到了紧急楼梯。
桑古木·沙罗·月海……3人的脚步声,可以听到是从
略上方处传来的。
【桑古木】
「快点!在这边!」
看不到桑古木的人影。
然而他所喊叫出来的声音,在铁的墙壁间回荡着。
我与优的视线交接,点头,开始抬高脚步,往楼梯上奔
去。
楼梯的表面已经被水给浸湿。
用来围住紧急楼梯的栏杆,激烈的左右摇晃。
我一个不小心打滑,膝盖撞上了楼梯角。
不会痛。
我的双脚,正与我意志无关地持续向前跑着。
就连思考和感觉,到现在也还是一片朦胧。
现在驱使着我动的,恐怕是不可抵抗的本能吧。
我于是将身体全权委托给那个本能。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还是一心一意地往上爬着、往上
爬着……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突刺着我的耳膜。
怒涛般的声响震撼着体内的心。
怪物的咆哮……还是死者的怨念声呢……
声音一点一点地,从我的背后慢慢逼近。
【桑古木】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
桑古木在上头叫喊着。
已经可以稍微看到先行的沙罗和月海背影了。
『再一点点』……桑古木的话语在心中回响着。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从深深的海底……从被紧闭的牢笼中……)
(我们终于获得解放,重获自由……)
然而,从另一方面……
胸口却还有着尚未完成的东西存在着。
深黑而有着潮湿气味的不好的东西,还在我的体内游
动着。
那就像是已经腐朽的废弃物似地……
却还黏附在心壁之上,滞留在底部且不断地放出臭气。
(结果……)
(即使从这里逃出来之后,也是没办法解决吗……?)
如此疑念存留在我的脑中,使我的脚步迟钝下来。
随着2阶、3阶、4阶一步一步的往前进,这个疑念就
越显得膨胀。
(真的……就这样从这里逃离好吗……?)
当我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扇门前。
【桑古木】
「…………」
【优】
「…………」
【沙罗】
「…………」
【月海】
「…………」
【少年】
「…………」
没有人开口。
我们擦拭着逼出来的汗水,喘着气,凝视着眼前巨大的
门扉。
【少年】
「好,走吧。」
我将手搭在门把上。
咔……
锁就这样打开了。
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我用手腕和肩膀靠着门,用身体
推开。
叽叽叽叽叽叽叽……
咔……
………………
…………
……
门外……
迎接着走出来的我们的……是满天的星空。
深蓝色的天覆盖所有可及视野,天上点缀着数不清的星
光。
超越了时间、超越空间,光的细珠就这样温柔地倾泄在
我们头顶上。
我、优、沙罗、月海、桑古木……全部都说不出话地抬
头看着天空。
好像是如此伸手可及……
然而那是绝对触摸不到的……货真价实的星空。
就这样,我们的逃脱剧就在此闭幕……
……的样子,实际上却什么都还没有解决。
污浊的邪恶物体还是滞留在心中蠕动着……
尚未完成的思绪,现在已经沸腾为急躁的焦虑之念了。
没错,还没有结束。
怎么能让他就这样结束。
我还没有……重要的事情一个都……还不知道。
时间是晚上11点43分……
新的一天,又将要开始了……
●5月7日●
——我不明白。
在这个黑白交织世界中。
感觉得到……『我』又被得卷进了别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不用想就知道了。
2017年的世界……
我看到了。
全部都看到了。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都知道了……
【月海】
「武……」
【月海】
「武……起床了啦。」
【月海】
「计程车已经到了喔。」
【武】
「喔、喔喔……」
武从床上猛地爬了起来。
他轻轻地转转手腕和肩膀,伸展着身体。
武和月海,依然留在医疗室中。
【月海】
「恰咪、恰咪……过来。」
【月海】
「那,我们差不多要走了吧?」
月海把在地板上玩耍的恰米捡起来,然后再度打开扣子
,放进胸口。
【月海】
「咦……?」
维持着蹲下的姿势,月海发出了声音。
【武】
「怎么了,月海?」
【月海】
「武……床的,下面。」
【武】
「床的下面?我的床?」
武低头看看自己躺着的床的下方。
有什么东西掉在那里……
然后武伸手把在那里的什么……给抓了过来。
【武】
「咦???」
【月海】
「皮皮……」
【武】
「喂,皮皮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武用双手抱着皮皮的身体,轻轻晃动着。
【皮皮】
「…………」
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
完全没有动弹,像是死了似的……皮皮一动也不
动。
突然地……『我』的脑中,浮现出有如碎片般的记忆片
段。
那是与流过的时间一同风化,虽然记不清……但是的确
看过的情景。
优美清秋香菜和沙罗没有意义的对话片段……
【优秋】
「对喔,那个啊……现今的电子狗几乎跟真的没什么两
样,养起来几乎不会让人觉得那是机器。」
【沙罗】
「这么说来,学姐家也有电子狗罗?」
【优秋】
「嗯……有喔,虽然实际上都是我妈在养的啦。」
【优秋】
「好像已经是很旧的机型了,但还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活得很有精神呢。」
如果说,她所指的就是皮皮的话……
那皮皮就是人工的电子狗……使用电力驱动的小狗。
虽然没什么确切证据,但一动也不动的皮皮姿态,
很明显的……跟有生命物体的尸骸不大相同。
就像没上好发条的玩具一样,皮皮的四肢呈现不自
然地僵硬。
武与月海侧着头,直盯着就像是变成了布偶样子的皮皮
看着。
武微微开了开口。
好像是准备要说什么似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
咚嗡嗡嗡嗡!!
伴随着震动声,整个房间开始剧烈地摇晃着。
武的身体犹如小树枝般的被弹飞,撞上了墙壁。
脚步不稳的月海也难以支撑,扑倒在地板上。
【广播】
「FunfMinuten……vorderImplosion。」
【武】
「什、什么啊,在广播什么东西啊?」
武腋下挟着皮皮,抬头看看天花板。
月海也马上站了起来。
【月海】
「距离压溃……只剩五分。」
【武】
「只剩五分钟!?」
【武】
「真的假的啊?!!」
【武】
「为什么到了五分钟前才通知啊!」
【武】
「应该早一点讲的嘛……真是的!」
【月海】
「唉……」
【月海】
「总之……只剩下五分钟了。」
月海看着武,夸张的耸了耸肩。
【月海】
「请赶快接受事实,多学学我的包容吧。」
【武】
「哈哈哈,说的好啊,月海。」
【武】
「都这种状况了,还有开玩笑的闲情逸致,大概也只有
我们了吧?」
【月海】
「呵呵,说的也是……」
【月海】
「但是,还有五分钟就『没问题』了吧?」
她浮出微笑,月海对武伸出了手。
【武】
「当然。」
武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VierMinutenVorder
Implosion.
『我』在一旁观看着。
原封不动的接受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没有任何感情。
所谓的感情,对那个世界而言,就像是用来提供什么、
发出什么、输出什么的一种导火线似的东西。
我现在在这里,并没有肉体。
我没有手脚,没有声带,没有肺,没有任何一种会发热
的器官。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并没有能介入这个世界的手段。
所以,我这里的作为导火线并不具有任何意义,就算有
,那也完全点不起火。
如果要说……我所能做的事情,那恐怕只有看了……
然而,这种所谓『看』的行为,却与现实感远远地隔离
着……
『视觉』已经完全被孤立,剥离于感情与思考之外,存
在遥远的彼方一样。
广大的时间之流,就这样被凝缩成那一丁点的刹那,然
后在我的眼前炸裂开来。
我在一瞬间就目击了一切。
一瞬间……
我矗立在时间停止的世界中,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武】
「喔!太好了太好了……」
【武】
「计程车已经平安抵达了啊!」
【月海】
「这不是当然吗?」
【月海】
「因为是计程车啊……」
【月海】
「所以……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乘客丢下啊。」
就在两人的正前方,小型的潜水艇随着波浪的摇曳上下
起伏着。
【广播】
「DreiMinuten……DreiMinuten……」
压溃3分钟前……
武与月海奔到潜水艇旁,猛然地跳进舱门。
月海滑进驾驶席中,确认着手边的各种仪器,压下了几
个按钮。
上部的舱盖,自动地关闭起来。
月海握着操纵杆。
潜水艇发出了启动声音,潜进了海中。
离开了IBF的底部之后,海流将沉重的艇身往上推去。
武透过舱壁上的小窗,凝视着海中的景色。
LeMU……渐渐地崩溃……
整个骨架彻底的扭曲变形……
隔墙碎片则像随风飞舞的雪花般……在海中飘散……
最后吐出的气息,化作细小的气泡往上漂去……
从暴露在外的骨架碎片中,升起了浓浓黑烟。
在海中漂流的铁片,反射着一闪一闪的光辉。
在清晰的视界尽头,只看到惨淡的残骸之影……
发出了如同死前最后一刻的哀嚎般,沉入了深蓝色的
大嘴之中。
【月海】
「这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月海平静的询问着。
两人所乘坐的小小舱艇,现在正静静地向上漂去。
【武】
「我想做的事跟山一样多喔。」
【武】
「不过,首先……」
【武】
「要先思考该从哪里开始着手吧。」
武将不动的皮皮放置在一旁的客席上,这么回答着。
【月海】
「哼嗯……」
【武】
「这么说来……月海,你想做些什么?」
【月海】
「…………」
【武】
「觉得这问题没有必要回答吗?」
【月海】
「不,不是的。」
【月海】
「可以让我好好想一下吗?」
【武】
「请。」
武微笑着。
像是要切断那个微笑般地……
咚……
沉重的声响布满船内。
【武】
「嗯???」
【月海】
「刚刚是什么声音?」
月海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武】
「这个……嘛?」
噗……噗……
操纵控制器上传来了愚蠢的效果音。
【月海】
「刚才的声音,怎么回事……?」
【武】
「不知道……」
【武】
「喂,那个画面显示的是什么?」
月海背后的萤幕在闪烁着。
【月海】
「写着些什么吗……?」
【武】
「你那里比较近,转过头看一下嘛。」
【月海】
「不……不要……」
【月海】
「我不想看……」
【月海】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武】
「真是的,耍什么性子啊!」
武用着一副没办法的表情,自己看着萤幕。
【武】
「嗯……我看看……」
【武】
「那个……」
【武】
「『电源电池不足』……」
【武】
「……是这么显示的。」
像是呼应着武的话语似地,艇内的照明突然消失了。
萤幕的显示也消失了,全部电源都切掉了。
所有的电子仪器,都理所当然地沉默着。
只剩类比式的压力计量表还是维持运转。
现在水深——63m。
内部气压……12.5气压。
【月海】
「武、武……」
月海的声音颤抖着。
【武】
「没事啦……没事啦。」
【武】
「不要一副哭丧脸嘛。」
水深——64m。
失去了上浮的推进力……潜水艇慢慢地,慢慢地,开始
下沉。
空气剩余压力0。
压载舱:无法排水。
【武】
「唉呀呀……真是破烂计程车啊……」
【武】
「竟然在这种乡间小路给我抛锚……」
【武】
「不好意思啊,尊敬的客人……」
【月海】
「…………」
水深——65m。
武看看潜水艇后方的舱盖。
双重的舱盖……
里侧是强化玻璃与FRP,加上外侧是高张力的钢制舱
门。
【武】
「如果从舱门将艇里面的高压空气往外排,会不会就这
样往上浮了呢?」
【月海】
「没用的……」
【月海】
「我不认为会直直地往上浮,搞不好还会猛烈地翻转。」
【月海】
「这样一来,潜艇也会跟着浸水翻覆……」
【月海】
「可能连剩下的压缩空气都会跟着耗光。」
【月海】
「而且,这艘潜艇本身往上浮的浮力就不够了。」
【武】
「浮力吗……」
【月海】
「扔掉压载舱如何?」
【武】
「压载舱……」
【月海】
「本来丢弃压载舱的装置是由电力来控制的,但是现在
……」
【月海】
「不过现在……」
【武】
「算了算了,先冷静一下吧。」
【武】
「以目前这种缓慢的下沉速度来看……应该只要再轻一
点,就可以浮起来也说不定。」
【武】
「以整体重量来看,搞不好只差几十公斤左右吧?」
【武】
「要不要试着把哪些没用机械零件扔出去看看?这样
就会轻点吧?」
【月海】
「你以为可以简单的拆掉吗?」
【武】
「不行……这些都已经焊得死死了,徒手的话不太可能做
到。」
【武】
「而且,现在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工具……」
【月海】
「果然,还是不行……」
月海紧咬着下唇。
【武】
「是吗……」
【武】
「没办法啦……」
水深——67m。
继续下沉着……
失去了电力的潜水艇,现在不过是一块废铁罢了。
【月海】
「果然……这里就是,就是我的葬身之处……」
【月海】
「这就是结局……」
【月海】
「啊哈哈……」
【月海】
「像是笨蛋一样……」
【月海】
「我像是笨蛋一样……」
月海的瞳孔,满布着泪水……
【月海】
「啊!?」
月海发出了声音。
一滴小小的泪水,顺着脸颊上流下。
【月海】
「你、你在干什么啊,武!?」
【武】
「干什么?你看了还不知道吗?」
【武】
「打开舱门啊。」
【月海】
「所、所以说啊!你想干什么啊!!」
【武】
「什么叫『所以说』啊?」
【月海】
「住手啊!!」
【月海】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月海抓着武的手腕。
【武】
「不要妨碍我……」
武挣开了月海的手,随后将玻璃舱门高高拉起。
拉至能通过一个人的大小。
【武】
「叫了你不要碰……」
【武】
「不要碰我的!」
【月海】
「不要!我不放!」
月海再次用力压着武的手腕。
【月海】
「就算死……我也不会放手!」
水深——69m。
下沉仍未停止。
慢慢地、慢慢地下沉着。
向着黑暗的海底深处……
【武】
「哎~~~~~」
【武】
「你真的变的很任性耶。」
【月海】
「…………」
【武】
「月海……」
【武】
「知道阿基米德原理吗?」
【月海】
「咦?」
这一瞬间,抵住舱门的月海,手松了一下。
瞬间,武用力一把推开月海。
以很快的速度打开玻璃舱门,滑进门后的空间。
那是双层舱门所夹着的空间——气闸室。
武将玻璃舱盖从内侧关上,栓上门闩。
水深,现在有70m了吧。
【月海】
「武!武!」
【月海】
「你在干什么啊!快打开!快回来啊!!」
月海狂乱地用拳头敲击着强化玻璃。
【武】
「月海……你在说什么啊?」
【武】
「玻璃太厚了,我听不清楚的。」
【月海】
「笨蛋!笨蛋!开点开门啊!!」
【月海】
「你到底想做什么傻事!!!」
月海的眼眶中,泪珠一颗颗地落下。
月海用沾满泪水的拳头、手掌,拼命地拍打着玻璃
舱门。
【武】
「唉呀,难道说……」
【武】
「你知道那个阿基米德原理啊。」
【武】
「我本来还想说……我来教你的呢……」
【武】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真不好意思啦,哈哈哈……」
【月海】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不要再开玩笑了!」
【月海】
「不是,这个……问题啊……!!」
【月海】
「笨蛋……武是……大笨蛋!!」
随着泪声,月海狂叫着。
【武】
「嗯,我是笨蛋,是一个大笨蛋!」
【武】
「这个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月海……」
武将手搭在背后另一个舱门上。
用背后的手,慢慢地转动着门把。
【月海】
「武……武……?」
月海的动作停止了。
【月海】
「难道……」
【月海】
「难道、难道……」
【月海】
「你……想……死吗……?」
【武】
「没事的啦。」
【武】
「或许我确实是个笨蛋……」
【武】
「但我还没笨到这种程度。」
说着这些,武背后的手并没停下,持续旋转着门把手。
水深——73m。
【月海】
「求求你……」
【月海】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月海】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武】
「真是的,真是喜欢瞎操心的家伙啊……」
武露出了笑容。
【武】
「我不是跟你说没事的吗?」
【月海】
「嗯……」
【武】
「你也很想努力活下去的,不是吗……?」
【月海】
「嗯……」
【武】
「所以,活下去吧。」
【武】
「只要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
【武】
「没事的……」
【武】
「我……」
【武】
「我不会死的。」
——74m。
船底的舱盖打开了。
气闸室中的高压空气,产生强大的压力差而爆发出去。
武的身体像是子弹般画了一道弧线,被冲进了水中。
气泡飞散着。
无数的白色气泡浮向海面。
如同一阵风卷起的满天霜雪……
那雪花向着天空倾泻而去。
【月海】
「…………!!」
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玻璃窗那边的她……身形扭曲着。
月海啜泣着的面孔,被泪水浸湿……
——75m。
武就像牡蛎一样,抓着船外的扶手。
从外侧将舱盖关上。
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76m。
武的手放开了最后的支柱。
然后踢开船体飞了出去。
武的身体在湛蓝色的世界中舞动着。
——77m。
武就这样,渐渐地沉入了海中。
视线的尽头,有个白色的球体……
慢慢地朝着天空浮去。
………………
…………
……
水深——119m。
眼中全部的景色,都溶化在了水中。
模糊的轮廓,漂移的焦点,在他的眼中,只有光
和影的残像。
然而,在那朦胧模糊的世界中,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清
楚地看到。
那就是在银色天空中滞留的一个小白点。
从那一点飘散出的光线,深深烙印在他的双眼中。
咕噜……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冰冷的海水流入他的肺中。
深蓝色包裹着的海底——
降落在海底岩石上的男人肢体,就像人偶那样一动不动。
【少年】
「父亲……」
回到,2034年的世界……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哭泣着。
满溢的感情像是决提般,在我的体内沸腾着。
『父亲他……已经死了……』
悲伤紧紧包覆着胸膛,空虚感在心中开了个大大的洞。
但是……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
我擦拭着湿润的面颊,环视着四周。
和2017年时一样,夜色开始淡去。
在泪水浸湿的视界中,有青蓝色的天空和海面。
看来,我是在浮岛上的样子。
就算冷静地分析着状况,我的泪水还是停不下来。
用手掌擦拭着滴落的泪珠,舌尖却沾到了嘴边的水滴。
紧闭着眼睛,重复着深呼吸。
平静的吐出气息,然后又一次眺望四周。
确实,这里是浮岛上……
微风轻轻地吹着,草木的绿色随风摇摆。
早晨太阳的金色光辉洒落在海面上。
许久不见的室外景色……宽广的青空……暖和而湿润的
风的味道……
然而,这样的景色却完全没有办法给我一点安慰。
生生不息的自然之景,反而使我有一股疏远的感觉。
我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心中只有悲伤……
随意擦拭着不停涌出的泪水,拼命的忍耐着冲至
嘴边的哽咽。
我一定要想想……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我不停地甩着头,用力将萎缩了的思考回路伸展开。
【少年】
「快想想、快想想、快想想……」
首先,必须要先把握住现在的状况。
寻找着记忆的丝线……
从LeMU平安逃出来为止的事都还记得,但是之后的
记忆却不见了。
在那之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觉得我是在这里一直待到晚上啊……
【少年】
「咦?」
这么说来,我没有看到大家的人影啊。
我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搜寻着,开始在草地上走着。
终于……
我的眼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桑古木。
桑古木将背靠在树干上,眺望着广大的海平面。
我急忙跑到他的身边,对他大声怒吼着。
【少年】
「你到底想要怎样!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啊!」
【桑古木】
「…………」
【少年】
「回答我啊!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啊!」
桑古木沉默着。
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确定他是最接近事情真相的人物。
『仓成武』……我父亲的名字。
他假冒着这个名字,自始自终都在欺骗着我们。
我更加激动的走到他身旁。
【少年】
「你说话啊!为什么沉默不语!」
【桑古木】
「…………」
【少年】
「喂!你说话啊!」
我揪起桑古木的领口。
【桑古木】
「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能说……」
桑古木的眼眶湿润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的似的,注视着我。
【桑古木】
「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情……」
【桑古木】
「不要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喔?」
【桑古木】
「一切都将从现在开始……」
【桑古木】
「没错……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我手上的力量消失了。
桑古木之后就什么都不说,眺望着遥远水平线的彼方,
走掉了。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
突然,有人敲了我的肩膀。
于是我转过头去……
就在我的面前,空站在那里。
【空】
「让您久等了。」
『为什么空会,在这里……?』
这个想法,并没有变成声音。
这个浮岛上绝对没有RSD装置。
而且,刚才……空敲了我的肩膀。
混乱的情报,在我脑袋中交错着。
我就这样精神恍惚的,碰了碰空的手腕。
柔软的肌肤……带有弹力的质感……温暖……
【空】
「请这边走……」
空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一直以来的空的笑容。
那温柔的微笑,让我稍稍安心了。
在空的引导下,我进入了森林中。
茂密草丛覆盖着的石板小路……
树木的枝叶高高的伸展,彼此错综交织,阳光几乎无法
穿透。
没有一丝风。
森林中潮湿的空气,在四周沉淀着。
生着青苔的石板小道,没有规律地拐着弯,走着走着,
已经不知不觉间找不到方向了。
在看不到出口的回廊中默默地前进着。
对着走在前方的空的后背,不知为什么,始终无法发出
声音。
我走到空的身旁,牵着她的手。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我自己也不知道。
单纯由于好奇心吗?或者是,只是追求一份安心的感
觉吗?
空转头看着我,眯着眼睛微笑着。
或许我握住她手的理由,就只是为了要看到这个笑容
吧。
终于……
我们走出了森林。
在眼前展开的景象,是一片铺着青绿色草坪的广场,
与一望无际的海面。
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优站在广场的中央,背向着我的方向。
然后还有另一个人……与优极为相似的女性,面对着
优站着。
我努力地克制着突然涌上来的冲动,走到优的身边。
然后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空站在森林的入口处附近,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样子。
站在广场上的,只有我、优、还有另一名女性而已。
另一名女性——
当然,我知道她的名字。
田中……优美清春香菜……
感染了Cure病毒的她,完全感受不到17年的岁月
流逝,看起来还相当年轻。
只不过,5年间的细胞分裂重复持续着,她的年龄也
稍微增长了。
换句话说,就肉体上而言是23岁,然而实际年龄却是
35岁。
我转头看看身旁的优(优美清秋香菜)。
优紧握着拳头,盯着她的母亲。
身体因怒气而微微颤抖。
对了……
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恐怕就是眼前这位人物……优美
清春香菜,不会错的。
她一个人待在安全的浮岛上,看着我们惊慌的样
子,然后在一旁偷笑吧。
于是我像优一样,盯着优美清春香菜。
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们的视线一般,优美清春香菜淡淡地
说着。
【优春】
「有什么问题吗?」
我立刻笑了起来。
什么啊,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少年】
「为什么……」
【少年】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啊!」
【优春】
「为了找出BlickWinkel哦。」
【少年】
「BlickWinkel是什么啊!」
【优春】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优春】
「BlickWinkel……」
【优春】
「那就是……你啊。」
【少年】
「我、我?我是……BlickWinkel?」
【优春】
「不。」
【优春】
「我不是指北斗。」
【优春】
「而是向着北斗另一边存在的『视点』所说的哦。」
【少年】
「……视点?」
【优春】
「没错。」
【优春】
「第3视点——BlickWinkel——」
【优春】
「也就是在北斗体内所存在的『你』——」
【优春】
「没错,也就是现在在看着我的『你』……」
【优春】
「就是你自己。」
【少年】
「…………」
【优春】
「从一开始,你就和少年在一起。」
【优春】
「当你与北斗的视点重合时,北斗丧失记忆变成了
你。」
【优春】
「所以,北斗会丧失记忆也是理所当然的。」
【优春】
「对你而言,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经验。」
【优春】
「对你而言,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历史,也就
没有记忆。」
【优春】
「你是在2034年5月1日15点17分——首次诞
生于这个世界上的——少年。」
【少年】
「…………」
【优春】
「你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居民。」
【优春】
「而是从更高一个次元的世界中,看着我们的世界。」
【优春】
「所以对你来说,可以了解过去和未来所发生的事。」
【优春】
「不,不只是这样。」
【优春】
「在不同的世界中所经过的历史,对你而言应该可以
易如反掌的了解。」
【优春】
「少年之所以会有类似预知的能力,也是因为你了解
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优春】
「所以你不认为北斗是你的名字,那也是理所当然
的。」
【优春】
「因为,你真正的名字,不是北斗吧?」
【少年】
「……我是……我……是……」
【优春】
「不用害怕。」
【优春】
「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
【优春】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真正的你吧?」
【优春】
「回答我?诚实地……」
【优春】
「你,并不是名为北斗的少年,对吧?」
【少年】
「……………………」
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北斗。
你是……谁?
我是……谁?
你是……北斗。
我……不是北斗……
不是北斗的我是……我。
我是……我。
对了……
我……就是我啊。
我……一直注视着……你的世界……
一直……注视着……
我只是,一个视点……
超越次元俯瞰的眼睛……
第3视点……
我是……
我就是……
Blick……Winkel……
【BW】
「我是……」
【BW】
「我是……对……没有错……」
【BW】
「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啊……」
【BW】
「我……不是……北斗啊……」
【优春】
「呵呵,好久不见了啊……」
【BW】
「……好久不见?」
【优春】
「不,没什么,不要在意……」
【优春】
「谢谢你肯现出真正的样子……」
【BW】
「为什么……?」
【BW】
「到底是为什么?」
【BW】
「到底是为什么,必须要这样做呢?」
【优春】
「这个,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优春】
「为了使我们发现你……或者叫召唤也可以。」
【BW】
「就为了叫出我,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优春】
「嗯」
【优春】
「就如同刚刚所说的……」
【优春】
「你是从更高的一个次元的世界中,看着我们的世界
的……对吧?」
【BW】
「…………」
【优春】
「先假设在2次元的世界中,存在着具有智慧的生命
吧。」
【优春】
「那你认为……如果那个2次元的存在想跟3次元的存
在取得接触,该怎么做才好呢?」
【优春】
「例如说,在XY平面上,有存在于2次元的点ABC
……」
【优春】
「然后在XYZ空间中,有个存在于3次元的点D。」
【优春】
「点ABC只能在XY平面上进行移动。」
【优春】
「那么,为了要跟点D取得联系,该怎么做才好呢?」
【优春】
「只要让点C在点AB的直线上移动就可以了。」
【优春】
「这样一来,点ABC就会在同一条直线上,然后这条
直线就会与点D产生一个平面。」
【优春】
「也就是说,点D在这个时候,与点ABC处在同一个
平面上了。」
【优春】
「于是,点D,也就是你,会产生好像与ABC同处
一个世界的错觉。」
【优春】
「我们所做的,和这是同一回事……」
【优春】
「借由2034年与2017年发生了几乎相同的事
件……」
【优春】
「来使点D……也就是4次元内的『视点:Blick
Winkel』,产生与我们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中的
错觉。」
【优春】
「然后,你降临于我们的空间中,现身了……」
【优春】
「我们……一直在等着呢……」
【优春】
「一直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
【BW】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在等着我?」
【BW】
「把我叫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优春】
「只是完全遵照你的指示而已。」
【BW】
「咦?」
【优春】
「把你叫出来的,正是你自己本身。」
【BW】
「什么意思?」
【优春】
「对你、对我们,你都是必要的。」
【BW】
「为什么?」
【优春】
「为了要拯救可可与仓成,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你的
力量。」
【BW】
「拯救可可、和武……?」
【优春】
「我们对时间的流逝是无能为力的。」
【优春】
「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优春】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就能改变。」
【优春】
「因为身为4次元存在的你……」
【优春】
「可以在时间中自由移动啊……」
我看到了,全部都看到了。
我的存在从北斗的意识中独立出来降临在2017年的
世界中。
北斗的感情、思考,不再存在于我的体内了。
只是,身为一个视点这件事是不变的。
失去心灵的旁观者……
我只是将世界原封不动的接受着……
月海所乘坐的潜水艇持续上升,然后到达了海面上。
在波浪间摇曳着的白色小舟……
在封闭的潜水艇中,月海失落地坐在驾驶席上。
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她毫无生气,她的身影看起来就如同
精心打造的玻璃饰品一般。
这个时候……
咔-
滚落在月海脚边的皮皮,瞳孔中重新发出了光辉。
皮皮马上站了起来。
【月海】
「…………」
茫然失意的月海,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皮皮甩甩身子,抬头看看月海的脸,接着走到玻璃
舱门前。
喀哩喀哩喀哩喀哩喀哩……
皮皮用前脚抓着舱门。
【月海】
「怎、怎么了……?」
月海虚弱地回应。
【皮皮】
「汪!汪汪!汪!」
皮皮向着舱门吠着。
【月海】
「……想要……到外面去吗?」
【皮皮】
「汪!」
月海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视线飘忽游移。
这段期间,皮皮的叫声不曾停止。
随波浪摇曳着的潜水艇……
月海将双手贴着墙壁,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月海】
「……嗯……我知道了。」
说着,月海没有打开玻璃舱门,而是开启了天花板上的
沉重舱门。
洁白色的光,像是精细打磨过的利刃一般,锐利地射入
艇内。
迎着强光而眯起双眼的月海……
用一只手遮着光,另一只手将舱门撑开。
将皮皮抱着送出了潜水艇。
皮皮从船上跳了起来,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沉
没到海中。
一只电子狗在蓝色的海中游着……
往下、往下、一直往下……
水深17m……34m……51m,就算这样,皮皮还
是不断地游着。
……68m……85m……102m……
——119m。
在深蓝色黑暗中的岩石上……
横躺在海中的男人肢体……
皮皮咬着男人的衣服,用力拉着。
是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吗?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男人的身体一动也不动。
他咬着男人露出肌肤的部分。
男人没有反应,已经断气了。
在那里的,只是被海水浸透而冰冷的……尸体而已。
男人的身边,掉落了什么。
光盘……
TB级光盘……
皮皮用嘴巴衔起光盘,离开了男人。
继续游往海中……
往前、往前、持续往前……
昏暗的海底中……只有冰冻般的岩石和蓝黑色的海水。
偶尔会有极其微弱的光芒洒落……
皮皮看见了什么吧?
毫不犹豫的,皮皮朝着白色的建筑物直线游去。
——啪沙!
从池子中探出了一只小狗的头。
它用前脚搭着岸边,爬上了地板。
呼噜呼噜地摆动着身体。
细小的水滴成放射状散去,化作雾气。
而口中还是咬着那张TB级光盘。
皮皮跑着。
由于楼层很潮湿,一时脚滑,它摔倒了。
然后站了起来,调整姿势,再度像子弹般飞冲出去。
就像柔软的弹簧般,矫捷的身姿……
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不时的左拐右拐,像是朝着什么目
标似地向前进。
【??】
「皮皮……」
【??】
「……皮……皮……」
只听得到声音。
【皮皮】
「汪!」
皮皮高声吠着。
于是光盘掉落在地板上反弹传出了咖踏咖踏的声音。
皮皮赶紧用四只脚煞住闸,回头拾起光盘之后再度
向前跑去。
【??】
「皮皮……」
【??】
「……武……彼……」
拐过一个弯,她的身影立刻飞进眼帘。
她就在通道中央,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皮皮奔向她的身边。
暂时将光盘放置在地上,咬住她的衣服向前拖去。
像是要拖到什么地方去似的,然而,跟之前男人的情况
一样,小小的皮皮依然无能为力。
【皮皮】
「汪!汪汪!」
【??】
「皮、皮皮……」
她稍稍地睁开了眼睛。
【??】
「你……去哪里了啊……?」
【??】
「我……好担心你……啊……」
皮皮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颊。
【??】
「……其他的……人呢……?」
【皮皮】
「呜……呜呜呜……」
【??】
「『呜』的话……我听不懂、啦……」
皮皮拖咬着她的衣服,咯吱咯吱地搔着肩头,发出
着呜呜的呻吟声。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
似乎终于知道无能为力似的,皮皮放声大叫。
【??】
「喂,皮皮……?」
【??】
「……快点……回家……喔……?」
【??】
「爸爸……妈妈都……在等着……呢……」
【??】
「所以……」
【??】
「……快点……回家……」
【??】
「回家……去吧……」
【??】
「啊……?皮皮……」
她静静地闭上眼睛。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
不论再怎么叫着,她的眼睛都不再张开了。
皮皮在原地走来走去。
然后终于站定,叼起地板上的磁片,皮皮再
度出发了。
循着正确的道路,回到了池边。
毫不犹豫地再度纵身跳入海中。
在海中游着……
往上、往上、持续往上……
水深102m……85m……68m,就算这样,皮皮
还是不断的游着。
……51m……34m……17m……
——0m。
——啪沙!
皮皮将头探出海面。
头上是广阔的青空……
太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银色。
捡起漂流在海面上的皮皮的,是优美清春香菜。
她将光盘收好后,将皮皮眼中见到的IBF影
像播放出来。
这时她才知道。
在海底研究所中,还残留有一个少女的事实……
那个少女就是……可可。
她就是八神可可,优美清春香菜说着。
【优春】
「感染了深海之蓝的我和桑古木,被终于来到的潜水艇
救走了。」
【优春】
「但是可可并没有搭上那艘潜水艇。」
【优春】
「由于那个时候我失去了意识,没有发现……」
【优春】
「但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
【优春】
「可可被留在了IBF……」
【BW】
「怎么……会有这种事……」
【管制官】
「这里是Inselnull岛的管制室,请回
答。」
【武】
「这里是第三IBF医疗室,请说。」
【管制官】
「太好了……你们还在那里。」
【管制官】
「刚刚派遣过去的救援队到达时,由于没有找到你还担
心呢。」
【武】
「不好意思,我刚好不在。」
【管制官】
「我们已经接走在医疗室的3名伤者,现在正在私人用
的救难潜水艇中进行紧急处理。」
【武】
「大家都没事吧!?」
【管制官】
「现在还说不好……症状不轻啊。」
【管制官】
「总之,要争分夺秒,所以潜水艇正在紧急上浮,将他
们送到海上医院去。」
【武】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了。」
【BW】
「管制官,他确实说了……」
【BW】
「『已经接走留在医疗室中的3名伤者』……」
【BW】
「那么,又为什么……」
【优春】
「所谓『3名伤者』的意思……是指我、桑古木……」
【优春】
「然后,还有我的父亲……田中阳一。」
【BW】
「为什么……」
【BW】
「为什么,救援队会丢下可可不管!?」
【优春】
「我在事后询问的结果是『没有看到那样的女孩』…
…」
【BW】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BW】
「救援队抵达的时候,医疗室中没有看到可可……」
【BW】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可可已经离开医疗舱
了。」
【BW】
「那个时候医疗室中只剩下优和桑古木,还有已经身亡
的田中阳一……」
【优春】
「嗯,好像是这样……」
【BW】
「由于优跟桑古木的病情相当严重,」
【BW】
「所以为了优先救治你们两个……救援队就先行离
去了……」
【BW】
「也就是说可可……可可她……被漏掉……不,是被丢
下了……」
【优春】
「…………」
优将眼睛闭上,神情有些扭曲。
【BW】
「那么,我该怎么做?」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瞬间回到了
2017年。
深蓝色的世界……
在海中凄惨地躺着的男人身体……
一动也不动……
我要怎么做?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所能做的,只有看而已……
只能看着……
看着这个尸体又能怎么样……?
只能悲伤。
只有悲伤而已。
对就算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守护深爱女性的这个男
人,我只能感到悲伤而已。
那失去温度的身体……
我目不转睛,静静地注视着。
——这个时候!
(父亲!)
(父亲!!)
(父亲!!!)
我的意识中,突然分离、切裂出一块强烈的意志,此
刻觉醒了。
那就有如迸裂出来的热情的吐息。
北斗强烈的信念、意志、感情、自我,化作燃烧着的炽
炎将我的一切包裹着。
那勇猛而野蛮的『力』,在我体内站立起来,狂暴着,
逐渐凌驾于我的存在。
『力』伴随着白色的闪光炸裂开来,发出雷鸣般的声
响。
被如此狂暴之势压倒着,我胆怯了。
已经,轮不到我出场了……
北斗积蓄着的感情就此爆发出来,本能的『力』在黑暗
之中解放开来。
【少年】
「父亲!父亲!你不可以死啊!」
【少年】
「不要死啊!」
【少年】
「我连一次都还没有,和父亲见面啊!」
【少年】
「不要丢下我走掉啊!父亲!」
【少年】
「沙罗跟我都在等着你!」
【少年】
「妈妈也在等着你啊!」
【少年】
「不要让妈妈难过啊!你要帮助我们啊!」
【少年】
「不是约好了吗!不是说过『绝对不会死的』吗!」
【少年】
「不是发过誓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的』吗!」
【少年】
「可可她,还在研究所啊!」
【少年】
「再这样下去的话,可可也会死的啊!」
【少年】
「父亲!!父亲!!」
武的眼睛……睁开了……
在这样深的海底……被残酷的水压挤压着……
他再度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好几分钟,甚至是好几十分钟没有呼吸了吧?
但是他现在,确实活着。
苏醒了……
『我……』
『我是不会死的!』
『因为这是跟她的约定!』
武在心中的叫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武的身体颤动着,蹬开岩石游了起来。
用手腕将水拨开,用脚努力打着水,他一心一意地在海
中游着。
无视沉重的水压,感觉不到任何抵抗似的,他如同在冰
上滑行般地在黑暗中前进着。
在他的身后留下了如同蜉蝣般的轨迹。
维持着惊异的速度,平借着前方那些许的光芒,他切开
水之壁向前突进着。
——啪沙!
从水面中以惊人之势冲起。
从池子中探出头来的武,当场狂咳起来,将肺中的海水
一股脑地吐出来。
抓住池边的栏杆。
然后不断地吸着空气。
在吸气的同时又呛到,然后又吐出大量的水。
就这样不断地着复着。
终于,在他痛苦的发作平静下来时,武的表情跟死人一
样憔悴了。
不过,实际上到刚刚为止都还是死的……
武四肢并用地,将身体拉上了地板。
然后啪地躺在地面上。
似乎动弹不得……
只有火热的呼吸声,在周围响着。
【少年】
「父亲!父亲!振作一点!」
北斗发出了声音。
【武】
「哈哈……」
武笑了。
【武】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啊……」
【武】
「但请不要随便叫我『父亲』啊。」
【少年】
「父亲……」
【武】
「因为,我可没有孩子啊。」
【少年】
「但我的确是父亲的孩子啊。」
【武】
「那你母亲是谁?」
【少年】
「月海、月海啊。」
【武】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
「嗯,我想你也没办法不笑吧。」
【少年】
「因为你大概不会相信吧?」
【少年】
「我现在……正从17年后的未来……跟你说话呢…
…」
【武】
「呼……嗯……17年后……2034年吗……」
【武】
「不过你在哪里啊?我看不到……你的人啊……」
【少年】
「我就在父亲的身边啊。」
武将几乎黏贴在地板上的背部强拉开,摇摇晃晃地站了
起来。
然后开始环视四周。
【少年】
「我想爸爸大概再怎么找也看不到我吧。」
【少年】
「因为我,也只能这样看着爸爸而已……」
【武】
「我搞不懂你的意思……?」
【少年】
「我的身体是不可能存在于父亲的世界中的啊。」
【少年】
「所以,当然也不是透过声带发声的。」
【少年】
「我是在爸爸的心中,直接跟爸爸对话的。」
武拍拍耳朵。
【武】
「这是幻听吗?我也差不多……」
【少年】
「不是啦!」
【少年】
「总之,时间不够了!」
【少年】
「现在已经不是慢慢说话的时候了!」
【武】
「嗯嗯,这么说来……你刚刚说可可还留在研究所?」
【少年】
「嗯,没错。」
【少年】
「可可并没有乘着潜水艇离开。」
【少年】
「管制官说的『伤者』其实是……优和桑古木……然后
还有那个研究员。」
【武】
「不是真的吧……?」
【少年】
「总之,再到研究所找找看吧?」
【少年】
「可可她应该还在那附近。」
武开始在通道中走动。
研究所的内部几乎完全没有声音。
只有武的脚步声在响着。
在通道中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完全没有人的感觉。
【武】
「喂,果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少年】
「不可能的!」
【少年】
「绝对,绝对是在研究所里啊!」
武茫然地摇摇头。
【武】
「不过,还是要跟你道谢啦。」
【武】
「要不是你在我耳边大喊『父亲!』硬把我叫起来的话
……」
【武】
「我啊,大概就这样化作海藻的养分了吧?」
【少年】
「你的身体还好吧?」
【武】
「怎么可能会还好!?」
【武】
「试着想看看,这几个小时中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武】
「从深海之蓝病毒开始发病,然后是极剧的减压、增压
,又接种了月海身上的抗体……」
【武】
「最后还被丢海底……窒息……」
【武】
「说是被丢,但其实是自己跳出去的啦……」
【少年】
「不过看起来……还满有精神的样子……」
【武】
「…………」
【少年】
「…………」
【武】
「嗯……呜,这倒是……看来从月海身上采集的抗体,
已经见效了吧。」
或者是……
或者是,Cure病毒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了也说不定。
但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改变DNA的代码吧……
不过,如果这么想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何武在海中失去
气息还可以恢复过来了。
真相不明。
不论如何,就在这段时间中,武的脸色已经恢复到让人
难以相信的气色了。
让人感觉到旺盛的精力。
武踏着沉稳的脚步,在通道中前进着。
到了十字路口。
武睁大眼睛左右观望之后,向左侧踏出了脚步。
就是在这之后发生的事。
【武】
「慢着……」
【武】
「刚刚好像……有什么在动吧?」
没等北斗反应,武就飞奔了出去。
【武】
「可、可可!!」
可可倒在通道上。
武惊慌失措的将可可身体抱起来。
【可可】
「武、武彼……」
可可张开她那小小的嘴。
【武】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可可】
「那个啊……那个啊……皮皮它……不见了……」
【可可】
「所以啊……我才来……找它……」
看来可可是在救援队来之前,自己一个人从医疗舱中走
出来,四处找寻着皮皮。
【武】
「哈……你这家伙……真是……真是……」
武大大地摇着头。
目瞪口呆的武再怎么样,对着如此天真的可可,也只能
说着这样的话。
【可可】
「……哪?」
【可可】
「……其他人呢?」
【可可】
「……还在……睡觉……吗?」
可可只说了这些话,就丧失意识了。
就在此时……
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像是地震般的重低音,让整个IBF的隔墙晃动着。
声音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或许是LeMU的残骸,压到研究所的屋顶也说不定。
乐园的崩溃依然在持续着。
武快速地将可可背起,飞奔了出去。
拼命地跨出脚步,武向空中喊着。
【武】
「喂,到底该该怎么做才好……!?」
【少年】
「从池子里游出去的话呢!?」
北斗回答着。
【武】
「笨蛋!」
【武】
「这里水深119m耶!?」
【武】
「我跟可可都撑不住啦。」
【武】
「首先光是浮上去就是个问题啦,一定要一边减压,一
边慢慢地浮上去不可!」
【武】
「这里是12.5气压。」
【武】
「海面上则是1气压。」
【武】
「要是没有经过减压的话,那就死定啦。」
【少年】
「电梯呢!?」
【武】
「是分开的啦。」
【武】
「中央电梯很早就坏掉了,现在没法用了。」
【武】
「总之,能往上面的路已经没有了。」
【少年】
「先到医疗室去!」
【武】
「这个我知道啦……」
武冲进了医疗室。
敲击操作面板,将门关上。
不可思议的是,IBF内部并没有进水的征兆。
既听不到水流声,也感觉不到震动了。
然而,还是不能就这样安下心来。
可可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武把可可的身体横放在病床上。
然后跑到房间角落的一张桌子前。
将保管装置打开,拿出了什么东西。
那个就是从月海身上取得的『深海之蓝病毒抗体』。
没错,可可她还没有注射过抗体。
【武】
「…………」
武一言不发的,将抗体打进可可的手腕。
可可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武】
「拜托……快点生效啊……」
武将针筒丢在一边,紧握着可可平放着的手。
………………
…………
……
一段时间后,可可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好转。
看起来反而有逐渐恶化的趋势。
【武】
「可恶,为什么没有用啊!」
武用拳头敲击着墙壁。
【少年】
「可可她比父亲你们早好几天就感染上了。」
【少年】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样子,病情才无法克制下来……」
【武】
「可恶,再这样下去的话,根本就无计可施啊……」
【武】
「总之先找出逃脱的方法……逃脱的方法……」
【武】
「如果手边有什么的话……」
武低着头沉思,开始在室内来回走着。
偶尔,可以从天花板上面传来阵阵声响。
而那个声音也传到了武的耳中。
然后……
武突然做出好像想到什么的表情,自言自语着。
【武】
「我跟月海离开之前,有个广播。」
【武】
「记得是用德文说『压溃几分钟前』的样子。」
【武】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研究所还是
平安无事的?」
【少年】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啦……」
【少年】
「但是……要是这样子的话……」
【武】
「要是这样子的话……什么意思?」
【少年】
「那个广播,通知的应该是LeMU的压溃时间吧。」
【少年】
「因为……你想想。」
【少年】
「在这个研究所,里面的气压跟外面的水压几乎是一样
的不是吗?」
【少年】
「正因为两边维持平衡,所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压
溃……」
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
将空的饮料瓶盖紧,放在地面上有空气的地方,就算
过好几年也不会被压扁。
只要不用外力干涉的话……
例如说,像是崩溃的LeMU隔墙,落下巨大的碎片…
………
只要不发生这样的事的话,这个研究所就是安全的。
武听着北斗的说明,点了点头。
但是看起来还没有接受的样子……
他似乎先肯定这项解释,暂时将眼前的危机甩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推进,随着时间的流逝,可可的病
情却逐渐恶化。
【武】
「可恶!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武踢着墙壁。
【少年】
「如果父亲……能早一点帮她注射抗体的话……」
【武】
「啊!?你跟我讲这个也没有用啊!」
【武】
「那个时候的可可,还在医疗舱里进行加压啊!」
【武】
「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舱盖!」
【少年】
「但是……不打开舱盖的话应该也可以注射啊。」
【少年】
「因为优不是说过……」
【优】
「除了高压氧治疗外,还可以激光杀菌,进行简单手
术所需要的功能似乎也都有……」
【优】
「依据使用方法,就连冷冻睡眠也办得到。」
【少年】
「有这些功能的话,那一定就能注射……」
【武】
「但是,优也从来没说过『可以盖上舱盖注射』啊?」
【武】
「她既然没说过的话,那应该就不可能吧……」
【武】
「当然,我跟少年对这里的仪器和装置完全不懂。」
【武】
「例如说,那个冷冻睡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少年】
「冬眠啊。」
北斗像是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武】
「冬眠?」
【武】
「嗯……那个,是指像熊、青蛙会做的那个吗?」
【少年】
「嗯……」
【少年】
「既然有冷冻睡眠这种功能的话,也就是说,可以进行
人工冬眠了。」
【少年】
「人类的身体,如果保持在6、7度低温的话,心跳脉
搏跟呼吸次数都会减少……」
【少年】
「可以借由这方法,让代谢效率降低,将能量的消耗减
到最小程度。」
【武】
「呼嗯……」
【武】
「但就算有这种功能……」
话说到一半,武突然僵住不动。
同时,我也感到北斗的思考停止了。
然后,两个人一齐叫了出来。
【武】
「对了!只要进行冬眠就好了!」
【少年】
「对了!只要进行冬眠就好了!」
【武】
「只要让体温维持在低温状态,就可以减缓病毒对身体
的侵蚀速度对吧?」
【少年】
「嗯!」
【武】
「好,总之现在需要时间,有时间的话,一定可以做些
什么……」
【少年】
「就算只有一分一秒也好,能拖延病毒在身体蔓延的速
度的话……事态就不会更加恶化了。」
【武】
「既然这样决定,就快点……」
武将奄奄一息的可可抱起,放到胶囊舱中。
然后接下来以惊人的速度翻着说明书,全神贯注地查阅
着。
看来操作并不是太难的问题。
武用着不像是武的华丽速度和动作,操作着终端机。
终于……
到了『只要按下开关就可以了』。
可可所睡着的医疗舱……
武伸手要按下将舱盖关闭的开关。
就在要按下开关时……可可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可可】
「谁……?」
【武】
「咦?」
【可可】
「站在武彼后面的人,是谁……?」
【武】
「我后面?」
武回头一看。
站在那里的,是北斗。
【武】
「可可你看的到他吗?」
【可可】
「嗯,看得到……」
【少年】
「可可……是我啊,北斗。」
【可可】
「北斗……」
【可可】
「你叫做北斗吗……?」
【可可】
「那我可以叫你阿斗吗……?」
这个时代的可可,似乎还不认识北斗。
那么,那个幻影的少女到底是……?
【武】
「北斗……」
【武】
「那就是你的名字吗?」
【少年】
「嗯……嗯。」
【武】
「是吗。」
【武】
「可可?」
【武】
「虽然我看不见啦,但是那个叫做北斗的人救了我们。」
【可可】
「阿斗……」
【可可】
「谢谢……」
【可可】
「还有……」
【可可】
「还有……另外一个……你也……」
【可可】
「谢……谢……」
【武】
「另外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吗?」
【可可】
「嗯,有喔……」
【可可】
「可以看到在阿斗的……另一边……」
【武】
「…………」
【少年】
「…………」
沉默充满整个房间。
好像突然感觉到室温上升的样子。
可可她……
可可她现在……正看着我……
仅仅只看着我……
只注视着我的双眸……
【BW】
「是我?」
我慌慌张张地,不加思索就说出话来。
【可可】
「对呀,就是你。」
【可可】
「终于见到你了……」
【BW】
「……咦?」
【可可】
「可可啊,虽然不认识阿斗……」
【可可】
「但是啊……认识你喔……」
【可可】
「因为……」
【可可】
「因为……你一直都……守护着可可不是吗?」
【BW】
「…………」
【可可】
「4次元的先生……」
【可可】
「BlickWinkel……」
【BW】
「…………」
【可可】
「我们再一起玩小鸡小鸡喔……」
【可可】
「啾啾……啾啾地……」
【武】
「可可……那是跟我……」
【可可】
「呵呵」
可可的脸颊微微地笑着。
【可可】
「我想武彼啊……大概是不知道啦……」
【可可】
「可可啊,不只跟武彼,还有跟那个人一起玩喔。」
【可可】
「哪?对吧?」
可可问着我。
【BW】
「嗯、嗯……」
【BW】
「或许我,一直在看着可可也说不定。」
【BW】
「一直、一直在看着……」
【BW】
「甚至还想说,可以的话……能再靠近一点。」
【BW】
「但是这种事……是没办法的……」
【可可】
「呵呵……」
【可可】
「难道说……跟可可告白的,也是你吗?」
【BW】
「嗯,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
【BW】
「……是这样也说不定……」
我跟可可的视线重合了。
彼此互视着……
那眼神是如此地炽热……
就好像我的存在,就在这一瞬间蒸发了一样。
【可可】
「可可在这之后……会怎么样呢?」
突然地,可可的眼神黯淡下来。
【可可】
「可可……会死吗?」
【BW】
「笨蛋!怎么可能会死!」
【BW】
「我绝对、绝对、绝对会把可可救起来的!」
【BW】
「我绝对,不会让可可死掉的!」
我无视一切地叫着。
可可像是很高兴似地笑了……
虽然那好像是颇为痛苦的微笑……
但是……我的心却为之溶化了……
【武】
「可可……就是这样……」
【武】
「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武】
「所以你现在只要安安心心地,乖乖休息……」
这么说着,武将舱盖关上。
【可可】
「等一下!」
【可可】
「你要做什么?」
【武】
「要让你要稍微睡一下,像熊一样。」
【可可】
「不要……」
【可可】
「拜托……不要把可可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可】
「哪里都不要去……」
【可可】
「不要让可可孤零零地一个人……」
【武】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
【武】
「我们啊,一直都会待在你身边的。」
【可可】
「骗人……」
【可可】
「可可才不信……」
【武】
「不要再耍任性了啦!」
【武】
「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真的会……真的会……」
【可可】
「不要……不要……不要……」
【可可】
「我不要……」
【可可】
「孤零零一个人,好寂寞……我不要。」
【可可】
「好恐怖……好恐怖……好……」
【武】
「…………」
【BW】
「…………」
【可可】
「那武彼跟可可一起……」
【可可】
「一起……睡在一起……可以吗?」
【武】
「别说些不可能的事啦……」
【武】
「这个医疗舱啊……」
说到这里,武止住话。
抬头看看天花板,然后看看柱子上的萤幕,最后将视线
移至可可身旁的医疗舱。
【武】
「好,那么,这样吧。」
【可可】
「……?」
【武】
「我啊,就睡在可可旁边的医疗舱内可以吗?」
【武】
「怎么样?这样子的话,就不会寂寞了吧?」
可可交互地看着我跟武。
皱着眉头,突然把嘴巴咬紧……
到现在还是一副快哭出来的神情,注视着我们。
【可可】
「真的喔……?」
【可可】
「不会说谎喔……」
【武】
「嗯……」
【可可】
「绝对喔……」
【可可】
「绝对不可以把可可丢在这里然后走掉喔?」
【武】
「不会走掉的啦,怎么可能会走掉。」
【可可】
「好吧……」
【可可】
「那可可就先相信武彼喽。」
【武】
「好,乖孩子。」
武抚摸着可可的头。
【武】
「那么,我要关上喽,可可?」
【可可】
「嗯、嗯……」
武按下开关。
舱盖慢慢地、慢慢地往下降。
【可可】
「那个……」
【可可】
「睡觉之前,可以听可可许一个愿望吗?一个就好。」
【武】
「愿望?」
【可可】
「可可不是跟武彼说啦……」
可可的视线,移到了我的方向。
【BW】
「对、对我?」
【可可】
「嗯……」
【可可】
「那个啊?可可……可可喔?」
【可可】
「一直好想见你。」
【BW】
「……咦?」
【可可】
「我好想再一次,见到你。」
【可可】
「见到你之后,之后哦,再说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话
喔。」
【BW】
「嗯……嗯。」
【可可】
「如果,可可啊……」
【可可】
「对你……」
【可可】
「对你……」
【BW】
「…………」
【可可】
「不行……」
【可可】
「果然,还是说不出来……」
【BW】
「…………」
【可可】
「但是答应我喔。」
【可可】
「一定要……再一次……跟可可相见喔。」
【BW】
「嗯……」
【可可】
「可可……会等着的……」
【可可】
「一直一直,等着的……」
【可可】
「一定……要来……找我喔……」
【可可】
「答应,可可喔?」
【BW】
「嗯……我答应你。」
舱盖与医疗舱的间隔,渐渐地缩小了。
从细缝间,紧紧地盯着可可的身影……
可可也紧紧地盯着我的方向,最后小声的说着。
【可可】
「那么,晚安喽……」
【可可】
「哥哥……」
『哥哥!?』……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舱盖就闭上了。
压缩空气的声音……
萤幕上低沉的信号声……
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响,舱盖完全地紧闭了。
于是武按下了一旁的按钮。
冷冻睡眠的功能,开始启动。
可以听到气体喷出的细小声音。
医疗舱随着细微的震动,慢慢地冷却下来。
【武】
「那么……」
【武】
「喂~那个叫做什么温布鲁的~在吗~?」
【少年】
「怎么了?父亲?」
【武】
「什么啊,是北斗啊……」
【武】
「真是容易让人搞混的家伙……」
【武】
「你啊,跟那个什么温布鲁的,是不同的人吗?」
【武】
「还是说……北斗你也是四次元的存在啊?」
【少年】
「不,我现在只是借用这个视点而已。」
【武】
「呼~嗯……」
【武】
「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完全搞不懂啦……
不过,算了。」
说完这些,武就躺进了空着的医疗舱。
也就是可可身旁的医疗舱。
【少年】
「咦!?父亲!你要做什么!?」
【武】
「没有办法吧?」
【武】
「我都答应她了……」
【少年】
「这么说,父亲也要……!?」
【武】
「嗯,就是这样了。」
【武】
「似乎已经没有逃出去的方法了。」
【武】
「只能等待着第二批救援队的到来……」
【武】
「如果只是一直等待的话,也是平白消耗体力啊……」
【武】
「所以我啊……就只有睡了。」
【少年】
「父、父亲!稍等一下!」
【武】
「不等啦。」
【武】
「我已经很累了。」
【武】
「真的、真的、很累了……」
武躺着伸出手腕,按下了舱盖的关闭钮,以及冷冻睡
眠的开关。
舱盖慢慢关上……
静静地……
不紧不慢的……
【武】
「拜拜啦,北斗……」
【武】
「接下来,就拜托啦……」
【少年】
「父亲!」
【武】
「啊,我忘了说一句话了。」
【少年】
「???」
【武】
「那个『父亲』的称呼方法,可不可不要再叫了啊?」
【少年】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少年】
「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啊……」
【武】
「不是不是啦,我不是指这个意思啦。」
【武】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叫我『父亲』的话,也用点更高级
、更优雅的称呼方式吧?」
【武】
「像是『爸爸』、『爸爸』啦,这样子叫吧。」
【武】
「知道了吗?」
北斗像是要说什么似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在那句话说出来之前,舱盖就紧紧地盖上了。
发出了与刚才可可的舱盖盖上时相同的沉重声音。
冷冻睡眠开始启动。
医疗舱先是微微地震动,然后渐渐地冷却下来。
…………………………
以防万一,我跟北斗同时确认了萤幕。
两个医疗舱的冷冻睡眠都顺利地进行着。
可可跟武都没有异常。
2017年的世界——
海底研究所——
然后剩下来的『视点』——
我与北斗开始思考着。
『对了!要赶快告诉大家,武跟可可都还留在IBF
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究竟是我,还是北斗,很难分辨。
由于不断地交替转换,现今我与北斗的意识境界已经相
当混淆了。
两人的意识相互混浊,彼此盘根错节、纠缠不清,几乎
已经到了融合前一步的状态了。
不……
搞不好,至今都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也说不定。
我与北斗所思考的事情是一样的,而北斗与我所思考的
事情也都是一样的……
『我的存在』与『北斗的存在』,整体而言是没有差别
的不是吗?
我们从以前就是一体,之后,也将是一体……
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慢慢思考的多余时间了。
我与北斗的意识一同飞向浮岛。
海洋上漂流着一艘潜水艇。
随着浪潮摇曳,时而旋转,留下了反覆无常的航迹,消
散在一望无际的青蓝色海洋中。
将视点潜入艇内后,月海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一定是留在浮岛上的某处不会错……
将视角放广,俯瞰着整个人工岛。
有了……
然而那并不是月海。
是优美清春香菜。
我与北斗飞降到她的身边。
皮皮走在优美清春香菜的脚边。
皮皮的身体已经全身湿透。
这么说来,现在这个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皮皮,被
她所带回』……这么一回事。
她跟四周似乎是在LeMU工作的数名男性职员,一同
走在人行道上面。
在她行进的方向不远处,看到一架直升机。
恐怕等一下就要被送到某处的大型医院了也说不定。
虽然如此,但她的脸色并不差,脚步也相当扎实。
然而表情却十分黯淡,看来不差的……恐怕只有健康状
况而已。
应该跟武一样……抗体发挥功效了。
总之,必须尽早让她知道武和可可的事情!
【少年】
「优!优!」
出声的人是北斗。
【优春】
「谁、是谁……?」
她相当惊讶地看着四周。
而跟随在一旁的职员,用着相当惊讶的表情看着自言自
语的她。
【少年】
「是我、是我啊!」
【优春】
「『我』是指……谁啊?」
她不可能会认识北斗的。
北斗在这个世界上都还没出生……
如果跟她说是从『17年后的未来与你通话』的话,她
应该绝对不会相信。
北斗说着。
【少年】
「总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少年】
「好好听着喔?」
【少年】
「其实……」
北斗将现在武和可可还留在研究室,然后正在进行冷冻
睡眠的事告诉她。
【优春】
「怎、怎么会!不可能吧……」
【少年】
「所以说,快点去救他们两个吧!?」
【优春】
「真的吗!?」
【少年】
「真的啊!」
【少年】
「武跟可可并没有搭上救出优的潜水艇。」
【少年】
「其他得救的人,只有桑古木,和月海……」
【皮皮】
「汪汪!」
皮皮看着我和北斗,高声叫着。
【少年】
「啊,对了!皮皮!」
【少年】
「现在,在优脚边的皮皮……叼过一片光盘吧?」
【优春】
「嗯,对啊……你是说TB级光盘吧?」
【少年】
「没错,在那里面,有着空的记忆……」
【少年】
「然后,那个……」
【优春】
「等、等一下!」
【优春】
「你人到底在哪里啊!?」
【少年】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少年】
「总之,相信我所说的话!」
【优春】
「怎么可能会相信啊……」
【优春】
「这到底是什么啊……幻听?」
【少年】
「不是啦!」
【少年】
「武跟可可真的……」
【皮皮】
「汪!」
皮皮又叫了起来。
【少年】
「啊,啊啊,对对对对了、对了!」
【少年】
「皮皮它、皮皮它,一定有目击到现场!」
【少年】
「皮皮它的眼睛牢牢地捕捉到了,倒在通道上的
可可的身影!」
【少年】
「我想皮皮的脑中,应该还保存着当时的影像资料!」
【少年】
「你将它放出来看看。」
【优春】
「…………」
【少年】
「…………」
【优春】
「……………………」
【少年】
「……………………」
她低下头陷入了思考,闭上眼睛,然后用手指压着太阳
穴。
想着想着,她似乎是终于做出结论的样子,向上看着某
个我不存在的位置,这么说着。
【优春】
「我知道了……」
【优春】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总之,我会调查看看的。」
【少年】
「谢谢你,优。」
【少年】
「那么,拜托了,我已经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
【优春】
「原来的世界?」
【少年】
「我想,你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啦……」
【少年】
「是距今……17年后的世界……」
我与北斗回到了2034年的世界。
令人惊讶的是……未来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武在,可可也在。
优美清春香菜在,优美清秋香菜也在。
月海在,沙罗也在。
空在,桑古木在。
然后北斗也在那里。
大家绕着圈子,似乎相当高兴地聊着天。
虽然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太好了……
未来改变了……
但,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优美清春香菜,遵守了与北斗间的约定,之后马
上将武和可可给救出来了吧。
在这个历史中,武并没有死于17年前,而是好好地活
到现在。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月海不需要将北斗和沙罗寄放在研
究设施中。
这个未来,是北斗与沙罗不曾分离过的世界。
而且……
打从一开始,2034年的事件,也可以说是为了将我
……BlickWinkel给找出来的计划。
为了要让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中,透过我改变过去,拯救
武和可可的计划就不存在……
因为……在这个历史中,早在17年前就已经将武和可
可给救出来了。
所以,我在这个世界被发现的动机,可以说是完全不存
在了。
对优美清春香菜来说,也没有必要计划『将大家监禁在
LeMU中』了。
也就是说,在2034年5月1日为止所发生的事件,
在这个历史上,是不存在的。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被关在LeMU中。
也就是说,优美清春香菜也没有必要对优美清秋香菜说
谎。
在这个历史中,优美清春香菜已经将事实告诉了优美清
秋香菜。
也因此,从2017年开始直到今日,他们都可以过着
安稳舒服的生活。
大家都活的好好的,只是一心一意地过着安定平稳的日
子……
在那个时间的前端,就是我,目前所看到的世界。
……………………………………………
不,稍等一下……
再好好地想一想。
2017年中的武和可可,是透过优美清春香菜的行动
获救的。
然后一起过着和平稳定的日子,于是来到了2034年
(现在这个世界)。
事件没有发生。
我……BlickWinkel并没有出现。
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不会从这个世界中,回到过去(2017年),然后
让北斗与武交谈。
我所知道的过去是……
北斗用着勇猛而野性的『力』压过我,对着躺在海底的
武,发出强力的呐喊。
『父亲!父亲!你不可以死啊……』
然而,从这个未来回溯的过去中,武并没有听到儿子的
呼唤。
也就是说……
武就这样在海中腐烂着……
如果武没有复活,那可可也还是倒在通道上……
于是两个人都死了。
那是因为,2017年的事故在这个历史上是实际地发
生了的。
也就是说,跟这个世界连系的过去中,也就是2017
年的事故,还是无法预防地发生了……
因此,这个世界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
不可能会成立的!有着致命性的矛盾啊!
就算是假设成立好了,那必然会产生接下来的问题。
『那么,现在活着的武,到底是被谁救的?』
从别的历史的未来……过来的北斗……
被2034年有发生事件的北斗……所救的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为了要使2034年的事件发生的话……
再怎么说……都应该『在2017年是不能去救武的』。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
为了要让武从深海复活,就一定要发生2034年的事
件!
为了要让倒在通道上的可可进入胶囊舱进行冷冻睡眠,
也一样要发生2034年的事件!
所以,像这么和平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
于是,在我做出了结论之后……
与大家谈笑风生的武的身体,突然发出了喀嘶喀嘶的声
音开始腐烂。
皮肤也开始溶化,变的粘稠而模糊。
剥落出来的肌肉纤维到处是黑斑,表面上的肉椎产生了
裂痕而崩落。
细胞在溶解之后,像泥巴一般地流下,在脚边扩散开
来。
肚子被撑破,内脏一颗颗地爆裂开。
头发急速地掉落,头盖骨也跟着露了出来……
剩下的,只有白色的骨头,还有沾附在骨头上少许的粉
色肉片。
最后终于发出了喀啦喀啦的声音,整副骨架也跟着倒了
下来。
而在这个瞬间……可可的身影,也无声地消失了。
北斗与我,非常狼狈的回到了2017年的世界。
优美清春香菜,还待在跟刚刚一样的地方。
【少年】
「优!优!」
【优春】
「怎、怎么啦!才以为不见了,怎么又跑出来……」
【优春】
「可别跟我说刚刚的话只是开玩笑喔?」
【少年】
「不是啊。」
【少年】
「刚才我所说的话,的确是事实。」
【少年】
「武与可可,现在的确在胶囊舱中。」
【少年】
「但是……但是……」
【少年】
「绝对,不可以将他们两个人救出来!」
【优春】
「咦!?为、为什么!?」
【少年】
「那是……那是因为……」
【优春】
「…………」
【少年】
「………………」
【优春】
「……………………」
【少年】
「…………………………」
【BW】
「啊啊,真是的!让人着急啊!」
我将北斗的意识压退现身了。
【BW】
「等17年!」
我开门见山地说。
【BW】
「17年后,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优春】
「???」
她翘着嘴巴,稍微倾斜着头。
【BW】
「知道吗?要听好接下来我所说的话喔?」
我开始一鼓作气作出以下说明。
【BW】
「『17年后,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
【BW】
「这是刚刚说的对吧?」
【BW】
「然而,为了要使我现身,一定要欺骗我才行!」
【BW】
「所以要在17年后欺骗我!」
【BW】
「让这个世界发生如同2017年一般的事故,好让我
产生错觉。」
【BW】
「于是被欺骗的我就会变成真正的自己,也就是第三视
点-BlickWinkel,然后现身!」
【BW】
「只要我出现的话,就可以拯救武和可可了!」
【BW】
「这是因为,为了要让沉默在海底的武苏醒,就必须要
让我现身在2034年,然后回到2017年的世界不
可。」
【BW】
「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武就会维持原状化作海里的尘
屑。」
【BW】
「武如果不能到达研究所的话,可可就会一直倒在通道
上……」
【BW】
「于是2个人都会死掉!」
【BW】
「知道吗?」
【BW】
「所以绝对,在经过17年为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
不能接近IBF!」
【BW】
「如果直接救出武和可可的话,那2034年的事件就
不会发生了。」
【BW】
「这样子的话,我就不会出现了……」
【BW】
「我不出现的话,就没有办法救助2017年的武和可
可……」
【BW】
「于是就会发生时空矛盾,武跟可可也会跟着消失。」
【BW】
「我重复一遍。」
【BW】
「为了要让我出现在2034年的世界,就绝对不能救
出武跟可可。」
【BW】
「虽然很痛苦,但也只能这样了……」
【BW】
「……………………………………………」
【BW】
「然后……有关欺骗我的方法……」
【BW】
「嗯……再怎么说,必须得先做好一定程度的准备才
行。」
【BW】
「虽然这样说,但也不是真的这么困难。」
【BW】
「准备时间相当充分……有长达17年的时间……」
【BW】
「所以,绝对不要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BW】
「然后,有关那个准备……」
【BW】
「听好了吗?我要说了?」
【BW】
「要实行计划的日期,是2034年5月1日星期
日。」
【BW】
「首先,在那一天,沙罗会因为学校组织的活动,
而来到LeMU。」
【BW】
「我所说的沙罗,是个明年1月左右会生下来的小
孩。」
【BW】
「其实她是双胞胎,有个叫做北斗的哥哥……」
【BW】
「因为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月海与沙罗和北斗会分
开。」
【BW】
「所以那一天,你只要跟月海说『来LeMU的话,就
可以见到女儿跟儿子了』之类的就可以了。」
【BW】
「这样一来的话,月海就一定会来LeMU……」
【BW】
「接下来,也用相同的方法叫出北斗。」
【BW】
「说『来LeMU的话,就可以见到妹妹跟母亲了』的
话,北斗就会一个人过来了。」
【BW】
「优美清秋香菜……也就是你的女儿,也会跟你一样来
LeMU担任员工。」
【BW】
「对你来说,一定可以让事情顺利的往这个方向发展
吧?」
【BW】
「然后空的话,嗯……我认为什么都不要让她知道比较
好。」
【BW】
「首先让她在2017年的记忆,暂时消去吧。」
【BW】
「因为在TB级光盘中有备份她的记忆,所以不用担
心。」
【BW】
「最后……拜托桑古木少年来协助你吧。」
【BW】
「在17年后,无论如何都得让桑古木少年看起来像是
武一样。」
【BW】
「所以对桑古木少年来说,必须让他接受模仿武的训
练。」
【BW】
「放心吧,有17年的时间,一定可以学的很像。」
【BW】
「计划需要的人数,就是以上6人。」
【BW】
「剩下的……」
【BW】
「2034年5月1日……将他们全员集中到LeMU
后,再一次发生与2017年相同的事故就可以了。」
【BW】
「只要这样,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用做,事件就会自动发
生了。」
【BW】
「期限是从1号到7号的一个礼拜。」
【BW】
「在这7天的时间内,绝对不要干涉他们。」
【BW】
「不论是有什么危机。」
【BW】
「他们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克服的。」
【BW】
「然后……如果到了6号的晚上9点之后,还是完全没
有我出现的征兆的话……」
【BW】
「这个时候,再将他们全体救出……」
【BW】
「知道吗?一定要遵守我刚刚所说的事情!绝对不
可以忘记。」
【BW】
「2034年5月1日……要欺骗我。」
【BW】
「啊……正确来说,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北
斗』……」
【BW】
「没错,总之,希望能欺骗北斗。」
【BW】
「让他产生错觉,觉得跟2017年世界中所发生的事
件一样。」
【BW】
「……………………………………………」
【BW】
「17年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可能会问你。」
【BW】
「『把我叫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BW】
「那时候你就这样回答喔?」
【BW】
「『一切,都只是遵照你的指示』」
【BW】
「——就这样。」
【BW】
「虽然有一点长……知道吗?知道了吧?」
【BW】
「如果你不了解的话,就很麻烦了……」
优美清春香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被我的气势所压倒,只是嗯嗯、嗯嗯地点了好
几次头。
然而,她真的了解这一切事情吗……有点担心。
于是我将刚刚所说的话,更加详细加以说明地,将同样
的话语像是念散文般地持续反覆说给她听。
直到她能掌握一切事情为止,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
了。
我与北斗,再叮咛她最后一次之后,就离开了她的身
边。
回到了2034年的世界中,就跟原来一样。
我与北斗,持续着与优美清春香菜的对峙。
不知道是已经把一切说完了还是怎样,她的嘴巴依然闭
着。
身旁的优(优美清秋香菜),也是沉默着。
在冰冷的沉默中,我开始整理到目前为主所发生的事
情,仔细思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答案马上就找到了。
『现在的我,是被过去的我所欺骗才会现身的』
也就是说……
2034年事件的主谋,不是其他人,正是我自己。
2017年的世界中,我说要欺骗自己,于是2034
年的世界中,我就被我所欺骗然后出现了。
然后,武因为北斗强力的呐喊而复活,复活的武救了可
可,将她放进医疗舱中启动冷冻睡眠。
嗯嗯,就是这样……事情就是这样……
在幽暗的海底中,北斗大声喊出『父亲!』的那个瞬间
——
就为了那个瞬间,才会发生一切……
回溯时间,为了要唤醒17年前的尸体,需要长达17
年的岁月……
这就是一切。
现在的武与可可,仍然睡在119m的深海中。
所以,我一定要去!
为了救他们两人!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飞奔了起来了。
在草坪上跑着,穿过深而茂密的杂草。
拨开枝叶,划破眼前的风,我如射出的箭般飞驰着。
我边迈着脚步,边思考着……
(但是,我该怎么做才能潜到海底去呢……?)
在我想着的时候已经跑出了森林。
通过了拱形的太鼓桥,在那里的,是舶船处……浮岛的
港口。
四周找不到潜水艇之类的东西。
我先调整呼吸,在舶船处边走边看。
在一片空旷的地上,我注意到了破碎的石块散落一地。
说是破碎,但每一块碎片都相当的大。
大小几乎可以完全盖住我的身体。
石头的表面经过研磨雕琢,相当光滑。
仔细看着,在那个表面上刻着若干文字。
『底在哪』……我手边的碎片,就刻着搞不清楚意
义的3个字。
其他的碎片,也同样刻着文字。
我将散落一地的碎片加以组合,探求原来文章的含义。
『天国』『到』『底在哪』『里?』
『在天空』『的上方』『,和』『你的脚』『边……』
【BW】
「是石碑……」
我自言自语着。
石碑断成了好几截横倒在地上,似乎是撞到地面后破碎
的样子。
是因为事故发生的震动吗?
或者是,陷入了疯狂状态的旅客蜂涌而至,然后
受到其强烈冲击而倾倒的吗?
我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我试着抱起其中一块碎片。
【BW】
「好,好重……」
差不多跟可可的体重一样吧。
于是,这个时候……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抱着这个石块,就这样跳进海中……』
脚步在思考之前,就已经迈出去了。
朝着海面跑着、跑着、跑着……
速度到达极限的瞬间,我一鼓作气地跳了起来。
身体在空中飞舞着……
远远高过栅栏……
朝着下方蓝色摇曳的水面……
我的身体与沉重的石块一同坠入了海中。
那块碎片上所刻着的是——『天国』——
我紧紧把『天国』抱在胸前,坠入了黑暗的世界中。
我冲开海流,直直地向下落。
海水压迫着鼓膜。
由于紧抱着『天国』,我没有办法用手按住耳朵。
忍耐着疼痛。
残酷的水压紧紧压迫着身体。
关节像是要被压碎了一样。
胸口也像是要被压溃了一样。
渐渐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越往下沉水压则越趋增强……
再这样下去,肺会支撑不住的。
我下了决心,把嘴巴张开。
【BW】
「咳!」
积存在肺中的空气满溢而出,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注入的
海水。
反射性的咳嗽,之后呕吐。
就算这么做,流进气管的依旧是冰冷的海水……
当水灌满肺部之后,我陷入了绝望的境界。
现在,到底潜了多深呢?
我抬头看天,海面在遥远的彼方。
都来到这里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这次往直直坠入的地面方向看着。
视界前方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片蓝黑色而已。
还没办法看见海底。
沉降速度再怎么快,119m果然还是太远了。
不论再怎么往下降,眼前的景色还是没有变化。
暗……暗……暗……暗所包覆着的世界……
唔……再这样下去的话,我……
被深深的海沟所吞噬,就这样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想
到此,我变的更加绝望了。
要说说比较乐观的话,不知不觉间痛苦已经消失了……
意识虽然是如此明了,然而痛觉却慢慢地变的迟钝。
这项事实,是我出生以来首次知道的。
不,慢着……
首先这个肉体不是我的,而是北斗的啊……
我觉得这对北斗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要毫发无伤地还给他啊……
还是看不见海底。
大脑开始缺氧,意识开始变得朦胧。
四肢麻痹了。
然后麻痹开始变为痉挛。
手足开始不听我的意志指挥,胡乱地动了起来。
『天国』就这样掉了下去。
我慌张地将手收回来,紧紧抱着胸口。
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就像被恶灵附身的灵媒一样,全身不断痉挛、颤抖……
——咚。
撞到了岩块,于是我的下潜停止了。
——啪沙!
从水面中以惊人之势冲起。
从池子中探出头来的我,当场狂咳起来,将肺中的海水
一股脑地吐出来。
抓住池边的栏杆。
然后不断地吸着空气。
在吸气的同时又呛到,然后又吐出大量的水。
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
当时武所尝过痛苦,现在,我可是亲身体会感受到了。
好不容易爬上楼层。
【BW】
「哈……」
然而,现在可没有喘气的时间。
我朝着医疗室,急奔而去。
在那之后经过了17年的岁月。
我从飘荡在房子中的臭气,感受到了时间的重量。
医疗胶囊舱管路上的涂漆已经斑驳,表面相当陈旧。
我操作终端机,调查着医疗舱内部的情况。
可可,武,两人似乎都没事的样子。
由于是在冬眠,体温维持在7度上下,脉搏与呼吸都维
持在一分钟几次的程度,生命现象没有异常。
冷冻睡眠装置在这17年间,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稳
定地工作着。
于是我启动了两个医疗舱的解冻程式。
………………
…………
……
终于,这个时刻来到了……
可可与武的肉体,已经进入随时都可以醒来的状态。
我首先先打开可可的舱盖。
【BW】
「可可……」
【BW】
「可可……」
【可可】
「…………」
【BW】
「可可……」
【可可】
「…………」
【BW】
「可可!」
【可可】
「嗯……嗯……」
【可可】
「谁啊……?」
【BW】
「是我啊,可可。」
【可可】
「…………」
【BW】
「我来接你了……」
【可可】
「嗯~……」
【可可】
「接……我……?」
【BW】
「对啊。」
【BW】
「我有遵守约定对吧?」
【可可】
「约定……」
【可可】
「……约定……」
【可可】
「…………约定…………?」
可可边揉着眼皮,边不断地眨着眼。
【可可】
「啊……」
【可可】
「啊啊……!」
【可可】
「啊啊啊……!!」
【可可】
「真的!!!」
【可可】
「你真的来了啊。」
可可抱紧了我的身体。
不对,抱紧的是北斗吧……?
是我……还是北斗……
不是我的北斗……还是不是北斗的我……
我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
但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抱着可可。
【可可】
「可可喔……一直一直在等着你喔。」
【BW】
「嗯……」
【可可】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等着你喔。」
【BW】
「嗯……」
【可可】
「可可啊,一直都相信,你会来接我的。」
【可可】
「因为、无论如何都想见你……」
【可可】
「能够再一次……见到你……」
【可可】
「哥哥……」
【BW】
「嗯、嗯……」
【BW】
「但是可可啊……」
【BW】
「我啊,不是可可的哥哥啦……」
【可可】
「都可以啦。」
【可可】
「没有哥哥的人,对像是哥哥的人叫哥哥应该没有关系
吧!」
【BW】
「那个啊,又是什么地方写的规定呢?」
【可可】
「没有喔,什么地方都没有写喔。」
【可可】
「是可可啊,自己决定的。」
可可离开我的胸口。
然后像是要彼此吸入一般地,我们两人彼此对视着。
【可可】
「唉呀呀?好奇怪说……」
【可可】
「本来想说……要是见到哥哥的话,要讲很多很多、各
式各样的话给哥哥听说……」
【可可】
「这是怎么回事……?」
【可可】
「好像……没办法好好说的样子……」
【BW】
「…………」
【可可】
「啊,但是啊,只有一个……」
【可可】
「之前没说出来的话,现在……说出来可以吗?」
【BW】
「嗯……嗯。」
【可可】
「那个喔?」
【可可】
「可可喔……」
【可可】
「虽然,我想你一定会吓一跳……」
【可可】
「也许,你不相信也说不定……」
【可可】
「可可……」
【可可】
「可可啊……」
【可可】
「好像喜欢上哥哥的样子喔。」
『咦!?』
心脏彷佛是要冲出来一般。
【BW】
「但、但是……」
【BW】
「我还没有……………………啊……」
【可可】
「17年……」
【可可】
「17年来……」
【可可】
「可可啊,一直在等着哥哥喔……」
【可可】
「从17年前开始,就已经认识哥哥了。」
【BW】
「…………」
【可可】
「而且哥哥啊,不是也一直待在可可的身旁守护着可可
吗?」
【可可】
「所以可可也,一直看着哥哥……」
对了,就是这样……
我才会跟可可共有那段时间……
我一定是,借用了武的视点,分享了跟可可在一起的经
验……
我一直,都待在可可的……身旁……
【可可】
「不可以喜欢吗?」
【BW】
「也、也不是这个样子啦……」
【可可】
「嘿嘿……」
【可可】
「那就决定喽。」
【可可】
「从今天开始,我跟哥哥就是恋人了喔?」
【BW】
「……咦?」
完全还来不及反应,可可再度飞进我的胸膛。
可可的精神似乎好的没话说。
或许是在冬眠中,抗体发生了效用也说不定。
总之……太好了……
我的心中满是安心。
虽然稍微花了一点时间,但接下来轮到武了。
考虑到这里还有一对父子,于是我把身体还给北斗。
北斗将武的舱盖打开。
【少年】
「父亲!」
【武】
「…………」
【少年】
「父亲!」
【武】
「…………」
【少年】
「父亲!快起来啊!」
【武】
「…………」
【少年】
「爸爸~!」
【武】
「——嗯!?」
武突然醒了过来。
【武】
「这、这是哪啊……?这里是……?」
张望着四面八方。
发现到北斗就在眼前,武自言自语着。
【武】
「你、你是……」
【武】
「你、到底是……」
【少年】
「是我、我啊,父亲!」
武很认真地看着北斗的脸。
从头到脚地仔细观察一遍。
然后突然闭上眼睛,用手掌敲着额头。
张开眼睛,用着眺望远方的眼神,盯着医疗室的墙壁。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地吞了口口水,再度看着北斗的
脸。
【武】
「那么……你就是,那个……『北斗』?」
【少年】
「嗯……对啊,父亲!」
【少年】
「父亲!父亲!我好想见你喔,父亲!」
【少年】
「父亲~……」
用激动的声音高喊着,北斗在武的胸膛上磨蹭着。
【武】
「等、等、等、等、给我等一下,北斗……」
武将北斗拉开。
【武】
「冷静点、冷静点……哪……咚咚咚咚……」
武拍着北斗的后背……
【少年】
「???」
武坐起身子,慢慢地将脚伸出舱外。
然后,可可跑到了身边。
【可可】
「武~彼~」
可可像是忍不住似地,紧抱着武。
【武】
「喔,可可!怎么啦,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精神
啦!」
【可可】
「嗯……现在啊,哪里都不痛喔。」
【武】
「是吗、是吗……看来作战是相当成功的样子。」
【武】
「太好了、太好了。」
【少年】
「父亲~!父亲~!」
北斗也与可可一样准备上前拥抱武。
【武】
「啊~Stop!」
武却阻止了……
【少年】
「为、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
【武】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少年】
「什么?」
【武】
「我啊,到底睡了多久啦?」
【武】
「1天?还是2天?」
【武】
「该不会……睡了一个礼拜吧?」
【少年】
「……咦?」
【可可】
「……咦?」
【武】
「呜……」
【武】
「从、从你们的反应上来看……是超过1周吧?」
【少年】
「…………」
【可可】
「…………」
【武】
「1个月?」
【少年】
「…………」
【可可】
「…………」
【武】
「3、3个月对吧?」
【少年】
「…………」
【可可】
「…………」
【武】
「不、不会吧……」
【武】
「那、那个呢?难道我,经过了夏天,睡到秋天……」
北斗与可可闭着眼睛,摇着头。
【可可】
「今天是5月7日星期日……」
【少年】
「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喔。」
【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呼~什么嘛,害我吓了一跳……」
【武】
「结果我们从那之后,才不过睡了几个小时嘛……」
北斗与可可四目交接,彼此互相深深地点了个头,这么
说着。
【少年】
「父亲,不要吓一跳啊?」
【可可】
「请冷静地接受……」
【武】
「…………」
【少年】
「其实……」
【可可】
「武彼你……」
【少年】
「睡过的……」
【可可】
「时间是……」
【武】
「十、十、十、十、十、十……」
【武】
「十七年———————————————!?」
这之后……
优美清春香菜乘潜水艇来到IBF的池子中迎接我们。
她在潜水艇中,跟北斗这么说着。
【优春】
「我不觉得抱着石碑跳进海中是正常的行为。」
【优春】
「而且,还是潜到119m的深海中……」
【优春】
「北斗,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种叫做『潜水艇』
的非常方便又安全的海中航行用的船哦。」
【优春】
「为什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优春】
「你是个笨蛋!纯粹的笨蛋!史上最苯的大笨蛋!」
【优春】
「果然是父亲的遗传……嗯嗯……」
在浮至海面上前,一直持续这么念叨着。
北斗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跳进海中的……』
然而武,似乎对长睡了17年这项事实,到最后还是不
肯接受。
再怎么对他说明也没有用。
因此,武似乎还是不相信北斗是他真正的儿子。
在倾泻的阳光中,武·可可·北斗·皮皮3人一狗在嬉
戏着。
【武】
「早安」
【武】
「啊,说这句话的感觉真好啊……」
【武】
「让人起床后有一种非得好好加油的感觉啊。」
【可可】
「嗯……对啊。」
【可可】
「那可可也要……」
【可可】
「早安,武彼。」
【武】
「啊啊……早安,可可。」
【少年】
「那,我也……」
【少年】
「早安,父亲。」
【武】
「早安,儿子……」
【武】
「儿子!?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啊!」
【少年】
「还有女儿喔。」
【武】
「不要随便乱加啦!」
【武】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才这个岁数,就已经是两个小孩
的父亲了?」
【少年】
「对呀。」
【少年】
「所以说……会变成这样子,也没办法啊……」
【少年】
「对吧?可可?」
【可可】
「是吧?阿斗?」
【少年】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听着他们充满精神的笑声,我想着……
『我,也差不多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他们快乐的笑声,一直从背后传来。
【可可】
「哪哪……武彼,武彼!」
【武】
「嗯?」
【可可】
「可可喔……有了个新的哥哥喔~」
【武】
「哥哥?」
【可可】
「嗯……虽然他是哥哥,但他也是男朋友啦……」
【武】
「嘿~那不错嘛。」
【皮皮】
「汪汪!」
【少年】
「哪……父亲、父亲!」
【武】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父亲!」
【少年】
「那,爸爸?」
【武】
「爸爸也不行!」
【少年】
「什么嘛,明明说了叫爸爸就可以了……」
【武】
「那个,只是一时说漏……」
【皮皮】
「汪汪!」
【可可】
「哪哪……武彼武彼!」
【武】
「怎么?」
【可可】
「噗噗库噗……噗噗库噗……」
【武】
「完全没有意义嘛!」
【少年】
「哪……父亲、父亲!」
【武】
「又怎么啦!」
【少年】
「啾哇啾哇啾哇啾哇~」
【武】
「连你都!」
【皮皮】
「汪汪!汪汪!」
【武】
「怎么啦,皮皮?」
【皮皮】
「汪喔-!」
【武】
「改狼嚎了啊!」
【可可】
「武滴、武滴!」
【武】
「连叫我的方法都变了!」
【可可】
「可可的迷你剧场……如果,可可是怪兽的话!」
【可可】
「嘎喔-嘎喔-我是怪兽-咚、咚、咚,我把好多东
西都破坏了喔-嘎喔-」
【武】
「这样就什么都没啦!」
【少年】
「我爷爷的孩子、我奶奶的孩子!」
【武】
「不要混淆视听啦。」
【少年】
「阿斗的迷你剧场……如果作为三年级学生的话!」
【少年】
「因为三年级学生是最高年级的学生,所以我会努力不
要忘带忘西的,因为老是忘了带量角器,所以我会努力
不要忘记的。」
【武】
「作文哪,这个!加油啊!别再忘记啦!」
【皮皮】
「汪汪!汪汪!」
【武】
「这次又怎么啦,皮皮?」
【皮皮】
「汪喔———————————!」
【武】
「又是这个啊,你呀……」
【可可】
「武彼、武彼!」
【武】
「这次又怎么啦……?」
【可可】
「人家想玩芋虫、人家想玩芋虫、人家想玩芋虫啦啦啦
啦啦啦!」
【武】
「请玩吧,请一直玩吧,哪……嗯。」
【少年】
「父亲、母亲!」
【武】
「变成双亲了啊?是我吗……」
【少年】
「…………………………」
【武】
「总之我想不起来啦……不准叫!」
【皮皮】
「汪汪!汪汪!」
【武】
「又想要长啸啦?那请便……」
【皮皮】
「汪。」
【武】
「变短了啊、变短了啊,实在好厉害。」
【可可】
「武彼、武彼!」
【武】
「什么,又怎么啦?」
【可可】
「噗噗库噗……噗噗库噗……」
【武】
「又回到起点了啊……」
我边听着他们快乐的笑声,边从这个地方离去。
【可可】
「啊!等、等一下!哥哥!」
【BW】
「……咦?」
【可可】
「应该,还会再见面吧?」
【可可】
「不对,是绝对会见面的,一定会再见面的!」
【可可】
「因为,可可相信……」
【可可】
「因为,是这样子啊……」
【可可】
「可可跟哥哥,都是太阳星人啊。」
【可可】
「都会使用超~能~力~嘛。」
【可可】
「哪?所以说,哥哥也要相信喔?」
【可可】
「可可与哥哥的世界,是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的。」
【可可】
「两个世界……现在变为一个……」
【可可】
「而连结的那个点便是……视点……」
【可可】
「所以说,可可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和哥哥,在一起的
……」
【可可】
「所以说,再见啰……」
【可可】
「哥哥」
--2034年5月7日(星期日)。
时刻--上午11点17分。
『--仓成武--』
现在,我正站在这青蓝色的世界中间。
在向着日本本岛的船上……
上面的乘客,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别人。
我·北斗·月海·优美清春香菜·空·可可·桑古木·恰米·
皮皮……
然后,加上田中优美清『秋』香菜,以及一个叫做松永
沙罗的女孩子……
合计共9人加2只。
我与大家隔了点距离,倚靠着甲板上的栏杆,眺望着广
大的海洋。
5月的阳光,在海面闪起四射金光。
头上,是深蓝色的万里青空。
才刚刚变得晴朗的天空,现在也是如此的水蓝而娇嫩欲滴。
映照在我目光之前的,就只有这些。
在遥远的彼方伸的笔直的水平线,将海与空一分为二。
【武】
「真是悠闲啊……」
我微微出声自言自语着。
一羽海鸥划了道优美的弧线迎着风向远方飞翔。
扑鼻的微风夹杂着些许潮水的香味。
【武】
「真是和平哪……」
彷佛,就像在梦中一样……
与6天前所见到的景色,简直一摸一样,一切都是如
此地相像。
6天前……
没错,那对我而言,只不过是6天前的事。
在那之后,还没过一个星期呢。
那一天,我跟朋友走散了……
然后只是在电梯中多等了一下……
不过如此……再经过六天之后,醒了过来的我,就飞到
了17年后的未来……
而且……
【沙罗】
「喂喂……爸爸~爸爸~」
【北斗】
「父亲~!父亲~!」
而且,还多了两个16岁的儿女……
——梦
没错,我一定是在作梦!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像这种非现实的事,是不可能会发
生的!
【沙罗】
「哪!我都叫爸爸了啦!」
叫做沙罗的女孩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不过是个穿着高中制服,没看过的16岁女孩,捉住我
的手腕,用脸颊摩擦着。
【武】
「…………」
【沙罗】
「还有……你看你看……这个……」
【沙罗】
「我啊……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一直看着爸爸喔?」
沙罗在我面前递出来的,是个附着镜子的小首饰。
而那镜面的部分,并没有映照出什么东西。
然而……
【武】
「对啦对啦……」
【武】
「虽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的女儿啊!」
【武】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很好很好!」
我轻抚着沙罗的头。
反正都这个样子了,我就跟着装傻装到底吧。
反正,不过是在作梦而已……
而且……如果这么可爱的女孩是我的女儿的话,那也没
什么不好的……
所以说也没什么非得拒绝的理由啊……如果这样子想的
话好像也……
【北斗】
「啊!父亲,你怎么这样!」
【北斗】
「你明明很生气的跟我说『不准叫爸爸!』……」
【北斗】
「为什么沙罗可以!?」
【武】
「…………」
【沙罗】
「哪……爸爸~爸爸~」
【沙罗】
「下次啊,可以携吾至手里剑村一游乎~」
【武】
「嗯,手里剑村啊……」
【武】
「知也,与汝偕同一行也,忍~忍~!」
【北斗】
「可恶啊!竟然无视我的存在!」
【北斗】
「为什么只有沙罗说的就都可以接受!」
【北斗】
「为什么都不听我说的话呢?」
【北斗】
「哪……为什么?到底是怎样啦?父亲!」
【武】
「……我也没有装做看到啊。」
【武】
「只是,不太想回答这种问题……」
【北斗】
「这种问题?」
【武】
「对。」
【武】
「我啊,是不会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的。」
『--小町月海--』
【武】
「我啊,是不会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的。」
远远地,听到了他所说的话,那还是我17年前的口头
禅。
现在的我,为了避免曝晒于5月直射的太阳,正待在船
舱里。
透过窗户,看着三个人的身影。
他现在正在甲板的扶手边,和两个孩子嘻笑玩乐着。
『不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说的也是……
所以我,尽管想跟他谈点什么,却也还是一直沉默着。
想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我想传达给他,直到现在,17年间岁月的每一天,想
要告诉他我对他的思念。
然而现在……
像这个样子,看着与孩子们玩乐着的他那天真模样……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过去的事情,没有多大的意义。
只要现在……在我的面前……他在……两个孩子也在…
…
我也没有任何冀望的事了。
我已经紧紧抓住幸福了,沉浸在其中,沉迷在其中,沉
醉在其中。
--这就是我真正的心情。
或许,在这之前所饱受的痛苦与煎熬,都是为了今天这
个瞬间所承受的……我甚至有这样的感觉。
北斗和沙罗缠绕在他的身边,他则是努力想要把他们挥
开。
我柔顺地轻抚着恰米的后背,愣愣地直看着这个光景。
他……仓成武。
【武】
「所以,活下去吧。」
【武】
「只要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
【武】
「没事的……」
【武】
「我……」
【武】
「我不会死的。」
留下这样子的蠢话,一个跳出的士的笨男人。
笨男人……
但是……他遵守了约定。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告诉他一句话。
我走出船舱……身上穿着『可以完全遮断紫外线的衣服
』。
我走到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双脚喀踏咖踏地在发抖,心脏剧烈跳动到像
要爆炸一般。
我努力地深呼吸,试着放松心情,站到他的正面。
【月海】
「武……」
【月海】
「欢迎回来。」
于是,他突然紧抱住我的身体。
他强力的手腕,坚挺的胸膛……
在我身体里,燃烧般的热流,在这个瞬间,鼓动停止了。
【武】
「啊啊……我回来了,月海。」
【武】
「不好意思啊……迟到了点……」
他小声说着。
【武】
「不过啊……」
【武】
「你还是一样可爱啊……」
【月海】
「咦?咦?咦?不、不要了啦……这种事……」
【武】
「不,因为实在太可爱了。」
【月海】
「怎么了啊,为什么突然……」
【武】
「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到我都想把你吃掉了。」
【月海】
「不、不要啦……什么……像这种事情……」
【武】
「嗯……你果然还是够Charming。」
【武】
「因为Charming,所以叫恰米……真是个好名
字。」
【月海】
「…………咦?」
我从他的胸膛中,硬生生地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正停留在我的肩膀上。
我看看自己的肩头。
恰米正用着手脚拿起松果巧克力,挑着身上的毛……
【月海】
「啊……」
【月海】
「武是大笨蛋!」
『--松永沙罗--』
【月海】
「武是大笨蛋!」
妈妈大叫了一声,脚跟往后抽回……边晃来晃去地甩动
着『尾巴』,边走回床舱。
由于妈妈突然的举动,在肩头上的恰米一个不稳,就这
样掉到地上。
【武】
「喂~月海~怎么了~」
爸爸追在妈妈的身后。
嘎空!咚慷!啪叽!啪啦啪啦啪!
传出了可怕的声响。
从这边一看,船舱的窗户里面,妈妈边挥舞着『人型布
偶的头部』边抓狂着。
妈妈为了避免阳光的直射,正穿着狐猴的人型布偶。
还有她背后的爸爸,正努力试着安抚妈妈的……
我与哥哥互相对视,然后笑了出来。
然而,掉到地板上的恰米……
用着一副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呆脸,还是不变的
继续挑着毛。
我蹲下身让恰米站在手心,然后站了起来。
我已经从妈妈那里听过这只小小的大颊鼠了。
一想到恰米跟我们在同样的境遇中成长,不知为何,胸
口就开始发热。
手掌上,传来了微弱的鼓动。
咚咚咚咚不慌乱地持续着,那悠远的声响……
或许这是理所当然的……『恰米一直以来就是相当努力
地活下来』……我想到这件事。
【沙罗】
「哪,哥?我们在这之后,会变得怎么样呢?」
【北斗】
「变得怎么样,是……?」
【沙罗】
「被Leiblich……」
【沙罗】
「会不会,再度被Leiblich给抓走……」
【优春】
「放心吧,沙罗……不要担心。」
突然地,从背后传来了声音。
我转过头去,在那边的……
【沙罗】
「啊,清秋学姐……呃,不是,呃……」
【沙罗】
「田中老师……优美清春香菜对吧?」
田中老师静静地点了点头。
【北斗】
「所谓的放心,是什么意思呢?」
哥哥向田中老师提出问题。
【优春】
「就是这样。」
田中老师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口袋中塞着的新报纸递给
哥哥看。
哥哥将报纸摊开。
我走近哥哥的肩头,一同看着报纸。
『Leiblich制药,与深蓝病毒蔓延的关系!?』
『将会在近日进行强制搜索』
从2017年之后,在世界造成广大灾情与传染的深蓝
病毒(以下简称TB)。
是由日德合并的药品公司『Leiblich制药』所
泄漏出来一事。
经由任职于该药品公司的内部相关企业人员所揭发,情
况逐渐明朗。
由于跟这起事件有关,警视厅已经订好将在这一两天内。
会同企业以及相关研究设施进行强制搜索的方针。
Leiblich制药公司似乎从以前,就以开发生化
兵器为目标而从事TB的研究。
在2017年5月1日前后,该研究设施发生了病毒泄
漏意外。
公司方面不只隐藏事件真相,就连TB研究,也未取得
许可就进行极机密的研究。
而研究所的所在地,到目前为止还尚未明朗。
而该制药公司还涉嫌以不当手法监禁一般民众,进行人
体实验等诸多嫌疑。
为了弄清整个事件的真相,警视厅已经跟
Leiblich制药总公司所在地-德国的调查机
关情求协助。
【优春】
「因为Leiblich制药的影响力,已经深深渗透
至国家权力中心……总之,要疏通很多方面的管道会耗
上不少功夫……」
田中老师用着陈旧的签字笔尖端,轻轻地搔着头。
【北斗】
「那么,这里所写的『内部相关企业人员』该不会是…
…」
【优春】
「没错,是我。」
【优春】
「其实,我连络上媒体和警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优春】
「但是啊,我私底下跟他们做了多方交涉……」
【优春】
「要求他们『在今天,5月7日之前,绝对不可以有任
何动作!』。」
【沙罗】
「这是为了要救爸爸和叫做可可的女孩吗?」
【优春】
「没错。」
【沙罗】
「那……那……」
【沙罗】
「他们就没有余力再继续追捕我们!我们就自由了!」
【优春】
「嗯……」
【优春】
「所以说,你们已经不用再担心什么事情罗。」
这么说着,田中老师露出了亲切温柔的微笑。
于是……
【优秋】
「『不用再担心什么事情』?什么啊,这个……你还
好意思说。」
【优秋】
「妈,你知道你是向谁说出这些话吗?」
【优春】
「优……」
【优秋】
「玛由她、玛由她……至今为止受过多少不幸和折磨…
…妈,你有想过吗!?」
【优春】
「…………」
【北斗】
「…………」
【沙罗】
「…………」
【优秋】
「妈,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优秋】
「我有话对你说。」
『--田中优美清春香菜--』
【优秋】
「我有话对你说。」
这么说着,优就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到甲板的某个角落。
【优春】
「你想跟我说什么?」
【优秋】
「不用说也知道吧。」
【优秋】
「妈妈从2025年开始就在LeMU工作,虽然说…
…是为了要研究第3视点……」
【优秋】
「不,是为了要拯救真正的仓成武和可可……」
【优春】
「…………」
【优秋】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
【优秋】
「既然在LeMU工作的话,应该可以把被
Leiblich所监禁的玛由救出来吧?」
【优秋】
「不是也可以让月海和她的孩子们重逢不是吗?」
【优秋】
「那么,又为什么……」
【优春】
「这是……」
为了要拯救仓成跟可可,也只有这么做了。
我们是不能改变历史的。
那是2017年时,与BlickWinkel所作
好的约定……
【优秋】
「妈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优秋】
「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自己一个人决定了一切……」
【优春】
「但是……若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前跟你说的话,优一定
不会相信吧?」
【优秋】
「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该欺骗别人!」
【优秋】
「从我出生到现在的18年来,你都一直骗着我。」
没错,的确是这样……
没有辩解的余地……
【优秋】
「所以,不要再说谎了……不要再隐瞒了……我想要知
道全部的事情……」
【优秋】
「你一定,还有没告诉我的事情吧?」
【优秋】
「我真正的爸爸,还有妈妈的事……」
【优秋】
「告诉我好不好?拜托……」
我没有丝毫犹豫。
父亲,洋一的事情,和母亲,雪江的事情……
我将这全部的事实,都告诉了优。
--2017年5月6日。
以可可发病为契机,我们来到了海底研究所(IBF)。
在仓成、桑古木少年、月海3人到研究所探索的这段期
间,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医疗室中。
可可与研究员两人横躺在医疗胶囊舱中。
研究员的身体受到了病毒的强烈摧残,边和逐渐淡薄的
意识奋斗,边告诉了我这样的事情。
【研究员】
「……优……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与你再见面…」
没错,就是他,我真正的父亲……『T.Y』--田中
阳一。
父亲的身体在医疗舱中挣扎着,相当痛苦地,边告诉了
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
西元2000年--
父亲身为LEMMIH开发企划部的一员,在某天偶然
之下,知道了Leiblich制药正在进行TB病
毒的研究开发这项事实。
由于TB是致死率极高的恶性病毒,所以
Leiblich企图将病毒的研究成果,秘密贩卖到
其他国家的军事产业中。
正义感比一般人还要强上一倍的父亲,马上对公司的上
层发出呐喊,『现在应该马上终止病毒的开发!』,想
当然……这件事情马上被驳回。
『既然如此的话』父亲的意志坚决……
侵入了与公司相关的着大程式情报资料,收集了证据跟
资料,准备将事实公诸媒体。
然而……
知道了一切的Leiblich,马上监禁了父亲。
『如果你从这里逃走的话,你的妻子和女儿恐怕就会死
于交通事故』以此为威胁逼迫父亲不得不从。
而Leiblich制药则对我母亲雪江说……
『您先生因为一时的意外而导致下落不明。』
在来观察LeMU的施工情形时,因为一时脚边不慎而
坠落海中。
我们现在正全力在附近海域进行搜索,但依然还没有进
一步消息。
母亲相信了Leiblich的措辞。
当时我才一岁,初夏时分的事情。
……………………………………………
物换星移,到了西元2017年--
进行IBF电脑系统管理的父亲,卷入了TB泄漏的意
外事故中。
在研究员一个接一个脱逃之际,父亲他一个人却还留在
IBF中……似乎是为了引导我的样子。
父亲知道当时我正在LeMU工作。
然后父亲他……
就在我的面前……
陷入了极其痛苦的呼吸衰竭中……
边搔抓着喉咙……
然后度过了惨烈的最后一刻。
【研究员】
「……女儿,她……」
【研究员】
「女儿她……就……拜托了。」
留下了这句话……
【优秋】
「……………………」
【优春】
「以该意外为始,深海之蓝病毒开始在全世界蔓延,造
成了广大的伤害……」
【优春】
「然而……Leiblich制药却将病毒的事情,以及
研究所的存在,整个事件都埋没起来。」
『来源不明,未知的恶性病毒』,媒体只能这样报导。
就连专家都无法确实掌握到病毒正体。
只知道,潜伏期相当短暂,而致死率极高的这种病毒,
通常在未造成其他人感染之前,就造成宿主本身死亡了。
因此,TB病毒虽然在短时间内爆发性的扩散,然而在
意外的2年后,也就是2019年,被害的情况逐渐趋
缓下来。
虽然如此,造成的牺牲者数量绝对不是少数。
因为病毒所造成的灾害牺牲者,可说是有数千数万人之
多。
然后……
我的母亲,雪江她也是这个病毒的牺牲者之一。
在距今15年前,母亲她感染了TB,被夺走了生命。
我的悲痛、愤怒、憎恨,在那个时候达到了顶点。
我在胸中立下着誓要报复Leiblich……
同时,为了救出还在研究所的仓成和可可,我潜入了
LeMU开始工作。
而当时在我手边协助我的,就是桑古木凉权。
我与桑古木,将这17年的每一分一秒,都花在执行这
项计划上。
没错……我们就是为了今天活下来的。
『让夺去父亲和母亲性命的Leiblich遭天谴,
然后救出我们的同伴,仓成和可可。』
也因此,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发现第3视点……
BlickWinkel。
如果不是借助他的力量,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身为这个次元中的我们,是无法回到过去的……
……………………………………………
于是就这样,计划开始启动。
朝着2034年5月1日……
说完这一长串话,我叹了一大口气。
优边咬着大拇指指甲,边注视着虚空中什么都没有的一
点。
【优春】
「你看,你这个表情……果然还是不肯相信对吧?」
优稍微转看头来看着我的方向。
【优春】
「不过,或许……会相信这种话的人,才有问题也说不
定呢。」
【优春】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这么说着,我抚摸着优的头发。
优那清澈见底的双瞳,直盯着我看。
与17年前的我是如此相彷……
鲁莽、充满野性、单纯到接近危险,连要怎么压抑感情
都不知道。
如此诚执的双眸……还不知污秽为何物的无垢眼神……
看着她那样子的眼神,我似乎就可以了解了她所思考的
事情。
优她现在,既没有生气,也不会感到不愉快。
只是害怕着接受这完整的事件真相……不知该怎么处理
才好……正在困惑着。
所以我就不加思索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对现在的你而言,已经不需要言语了吧?』……我在
胸口中这么低语着。
【优秋】
「妈……」
【优秋】
「妈所说的话,我可以了解……」
优在我的耳边,这么说着。
【优秋】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有一件想要确认的事情。」
【优春】
「什么?」
【优秋】
「我对妈妈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优春】
「呵呵……」
我满溢着不加思索的笑容,这么回答着。
【优春】
「你啊,是我的一切。」
『--田中优美清秋香菜--』
【优春】
「你啊,是我的一切。」
妈她这么说着。
其实我是想要她回答『你是我的女儿』这样的……
然而不可思议的,我并没有排斥的感觉。
『我应该更生气啊』或是『最起码应该给她一巴掌啊』
之类的……
冷静下来的另一个自己,在我的脑中这么细语着。
然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生气。
被紧抱着的我,蕴温在妈妈的怀抱中,仅仅只是沉醉在
那令人怀念的温暖中……
本来,我所应该持有的,可以说是野性的牙齿,或是麻
烦易怒的个性……
在被如此温热的感觉沸腾过后,现在感觉已经连根都被
拔除了……
『妈妈……』
到最后,我还是承认了她是我妈妈的事实。
那是和理性完全无关的一种本能『骚动』……那种『无
以忍受的感觉』,是我所不能控制……
重要的是,不论是谁对我说了什么,我都会认为,这个
人是我的母亲。
虽然是个拿她没办法的母亲,但没办法,她就是我的妈
妈。
而且这也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不只是出生的过程跟别人不同』……我现在连这件事
情都开始思考了。
……………………………………………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听过这个世界上有着许许多多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国中的时候也是,高中的时候也是,朋友间,大家都喜
欢谈论着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些令人厌烦的事情
,也不时成为闲聊的话题。
心灵现象、超能力、UFO、UMA(未知生物)、超
古代文明、都会传说、诅咒、占卜、奇迹、神秘……
我在这之前,总是将他们一个不剩的完全否定掉,就像
是摧毁了少女们天真的幻想……
但是现在……已经有一些改变了。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项奇迹……
只要想到这个世界上有着『优美清秋香菜』这样的人类
,是实际存在的……
比起什么灵异物质、什么集体乳牛死亡事件、浦岛太郎
也好、Lemuria文明也罢……
不论是哪一个,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后,当然包括『第3视点』也是……
……………………………………………
就当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妈妈已经静静地离开了我
身边,什么也没说地走进了船舱中。
一个人留在甲板上的我,在短暂的时间中,沉浸在肌肤
上所残留的余温中。
船缓缓地前后摇曳,切开波浪向前航行。
平稳地吹过来的海风,带着扑鼻的潮水香味。
于是……
【北斗】
「啊,优……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了。」
少年(北斗),啪踏啪踏地跑到了我的前方。
【北斗】
「其实啊,我有件事想找优商量一下……」
【优秋】
「商量?」
少年深深地点了点头,这么说着。
【北斗】
「我啊,进大学之后,想就读考古系所……」
『--北斗--』
【北斗】
「我啊,进大学之后,想就读考古系所……」
我对优(优美清秋香菜)这么说着。
【优秋】
「咦?为什么又想学考古学……」
【北斗】
「因为我想多学一些有关第3视点的东西。」
优不说话。
『啊!?你是笨蛋啊!?像第3视点这种东西,在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我稍微有点泄气。
【优秋】
「然后呢?你想跟我商量的是?」
【北斗】
「啊,啊啊……那个……」
【北斗】
「我啊,虽然已经决定好要进考古学系了……」
【北斗】
「但是,我对考古学这门东西,完全没基础……」
【北斗】
「所以啊,是不是有什么可以『要怎么预习才好』、
『最推荐的入门书籍之类的东西』……」
【北斗】
「可以给我一些,像是这种感觉的建议~我是这样想
……」
【优秋】
「建议的话,没什么好说的。」
【优秋】
「我啊,也才刚进大学而已,要说上课内容,也几乎都
是般教的东西……」
【北斗】
「般教?」
【优秋】
「就是一般教养科目(类似通识教育)。」
【优秋】
「真的要学到考古学的专门课程的话,还要等到3年级。」
【北斗】
「原来是这样。」
【优秋】
「所以啊,就算问我建议……」
【优秋】
「啊,还有另外一点。」
【优秋】
「我觉得啊……你还是不要进考古系比较好?」
【北斗】
「咦?为什么?」
【优秋】
「考古学啊,可是比起少年你想像的,还要远远地无聊
无趣。」
【优秋】
「跟电影里面那个法柜奇兵印地安.琼斯完全是两回事
喔。」
【优秋】
「而且呢……」
【优秋】
「如果你真的想学第3视点这种东西的话,我觉得你还
是进哲学或是心理学系会比较实在。」
【优秋】
「所谓的考古学啊,研究的是人类历史的学问。」
【北斗】
「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决定了!」
【北斗】
「我要从人类史的侧面角度,来探讨第3视点的成因跟
……」
【优秋】
「又来了又来了~又说一些好像以为很容易的事~」
【优秋】
「其实你根本就只是想跟我学一样的东西吧~?」
【优秋】
「也就是啊,少年对我有意思……」
【北斗】
「嗯……或许吧。」
我干脆不说了。
对我如此的回答,优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
【北斗】
「总之,我之所以会进入考古学,有一半是像命中注定
似的……我也没办法啊。」
【优秋】
「命中注定?」
【北斗】
「嗯……」
【北斗】
「在别的历史之流中,我会走向那样的未来。」
【优秋】
「……啊?」
【北斗】
「我想有关这个……对优再怎么说明,你大概也不会懂
得。」
【北斗】
「但是,我的确看到了。」
【北斗】
「在那个未来中,我与优在交往……」
【优秋】
「……咦咦!?」
【北斗】
「所以我想,在这个历史中,我与优也是命中注定会交
往的。」
【优秋】
「等、等、等、等一下,少年!你不要自己随便决定
啦!」
【优秋】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命中注定的……但像这种事情啊,
最起码也要男女双方互有共识,才算有个开始吧?」
【北斗】
「说的也是……好吧,那我现在要说。」
【优秋】
「现、现在!?」
【北斗】
「嗯……」
【北斗】
「优美清秋香菜……」
【北斗】
「请跟我交往!」
【北斗】
「这是因为,我,喜欢你!」
『--桑古木凉权--』
『这是因为,我,喜欢你……』
2017年……当时我不过15岁。
被关进LeMU中,又丧失了记忆,遗忘了桑古木凉权
这个名字的我,相当的混乱。
15岁……对当时的我而言,在精神上的折磨是略为残
酷的。
年幼的我,在面临着丧失记忆的这种异常下,一度陷入
了自我的存在会不会也随之消失的惊恐中。
这时候,将我那层层冻住的虚弱心灵,用温暖的怀抱溶
化的,就是她那天真的笑容。
我于是无法自拔地坠入恋情中。
只要能一瞥她的笑容,仅仅如此,我内心的恐惧就如同
狂风中的一叶枯枫,瞬间就飞到千里之外。
虽然我的存在依旧是模糊不清,但她强烈的个性,让我
的眼睛并不是注意着自己的内心,而是向着广大的世界。
或许正因为是模糊不清才会这样也说不定。
我把自我存在的不确认感,也许可以靠着暗恋来加以捕
捉。
当时的我是空白的。
而渐渐地将那个空白注满一切的,是她那天真烂漫的微
笑、单纯可人的动作、毫无做作的言语种种。
从那之后……6日间……我的思念亦趋强烈,然后一直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告白的勇气,只要看着她就十分满足了。
我对她的暗恋是如此焦灼。
我喜欢她。
她……八神可可……
……………………………………………
然后,5月6日,命运之日的到来。
被TB感染,然后受到救援队的帮助被抬至潜水艇上的
我,当时失去了意识。
得知可可还被留在研究所中这项事实,已经是好几天后
的事了。
当时,听到优(优美清春香菜)所说的话时,我只有愕
然。
同时脑海中马上浮现『要赶快救她!』的想法,我连话
都没听下去就急奔出去。
优阻止了我,然后开始跟我说些第3视点、4次元、过
去、未来,一些搞不清楚头绪的话。
『在17年后,你要化身为仓成武,再度潜入LeMU
才行。』
『欺骗BlickWinkel,让他产生错觉,然
后让他降临在我们的世界,不这样做的话,就没有办
法拯救仓成跟可儿。』
『所以拜托你……帮我好吗?』--优这么说着。
我在能理解接受一切之后,已经是数个月的事了。
……………………………………………
我只是无论如何,都想赶去搭救可可而已。
为了能救出可可,我什么都愿意。
就算被憎恨、被埋怨、被轻视、被污蔑也没有关系。
只是……想再一次……看到……可可她的笑容……
当然武也有。
当时的我,对武抱持着敬畏和憧憬。
『为了守护所爱的女人,可以视死如归的勇敢男人』
对15岁的我而言,武就像是理想中的男性表象,浮现
在心头。
于是我在胸中立下着誓『我一定要救出武跟可可!』。
……………………………………………
从那之后,17年……
我与优美清春香菜,将这17年的每一分一秒,都花在
执行这项计划上。
没错……我们就是为了今天活下来的。
不过6天……我与可可一同度过的时间,不过6天而已。
然而我在这17年来,无时无刻都没法忘记她的存在。
『这也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就是,我欺骗大家的唯一理由。
【可可】
「喂~小少、小少、小少呀~」
我的心脏猛地跳着。
从后方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无法转头。
我就这样呆立在现场,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可可】
「喂!你待在这个角落边,在做什么啊?」
可可敲了我的头,然后看着我的脸。
【可可】
「一起去找大家吧!一个人待在这里,一定很无聊吧?」
【桑古木】
「但是……」
【可可】
「唉呀?唉呀呀?该不会是小少……觉得很介意吗?」
【桑古木】
「…………」
【可可】
「因为一直欺骗着大家,所以涌起了罪恶感吗?」
【桑古木】
「…………」
【可可】
「唉呀,不用在意这种小事啦~锵」
【可可】
「因为啊,要不是小少欺骗BlickWinkel
,那可可跟武彼也都不会得救了啊。」
【可可】
「所以说小少啊,是可可的救命恩人。」
【可可】
「而且啊,也跟大家说明过了……」
【可可】
「光是感谢都来不及了,想要责怪小少的人哪,可是一
个~都没有喔。」
【桑古木】
「是……这样吗?」
【可可】
「对啊。」
【可可】
「所以啊……快一点快一点啦~!」
【可可】
「大家啊,都很期待小少的『少年RAIN之歌』,一
直在等着喔~」
【可可】
「水蜘蛛五级了喔~」
【可可】
「在这之后啊,还要举办大家一起来的小鸡小鸡大会喔
~」
可可笑着。
我等了17年来的那张笑容,正在我眼前闪耀着。
『--茜崎空--』
我等了17年来的那张笑容,正在我眼前闪耀着。
让我感到些许的目眩。
电子电流的律动在我的体内狂奔着,过剩的电压造成负
荷,使我的思考回路逐渐失控。
这是我曾经经验过的疼痛。
【武】
「空?」
【空】
「…………」
【武】
「喂,空?」
【空】
「…………」
【武】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的话。」
【空】
「……咦?……啊,嗯……怎么了吗?」
【武】
「这个、这个……皮皮。」
【武】
「突然又变得不会动了,希望你可以调查看看。」
仓成先生把皮皮抱了起来,伸到我的面前。
【空】
「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吗?还是你知道原因……?」
【武】
「嗯……有。」
【武】
「月海她啊?突然在船舱里发疯了……」
【武】
「我本来想要上前阻止她,没想到反而被弹飞……」
【武】
「然后,我就一屁股坐到皮皮身上了……」
【空】
「也就是说……坐到了皮皮身上吗?」
【武】
「嗯……然后,就突然不动了……」
【空】
「请稍微让我看一下。」
我从仓成先生手中接过皮皮,开始进行扫描。
【空】
「好奇怪……似乎看不出来哪里有异状。」
【空】
「恐怕是电池没电了吧?」
【武】
「呼~这样啊,太好了太好了。」
【武】
「要是我弄坏啊,不只是可可,就连优和优她女儿都会
跟我生气的。」
【空】
「就连我,也会生气的。」
我稍微故作镇定,这么说着。
【空】
「我也是很不舍皮皮的。」
【空】
「不,是不足以用不舍这个词句来表示,我与皮皮
有着很深很深的关系。」
【空】
「最初,是距今17年前……」
【空】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皮皮潜入了海中将TB级光
盘拾回来的话,现在的我就不会在这里。」
【空】
「然后皮皮被田中小姐,也就是优美清春香菜小姐
……」
【空】
「她将皮皮拾起,将磁片里所纪录的资料拷贝到我
身上……」
【空】
「就因为如此,现在的我才会保存着17年前与各位共
聚的记忆。」
【空】
「这之后,皮皮被田中小姐收留……从那之后到今
天为止,都身为田中家的一员而活跃着。」
【空】
「也就是说,皮皮对我们而言,是无以替代的存在。」
【空】
「有关这件事情,我应该已经跟仓成先生提过了吧?」
【武】
「啊,啊啊……的确是有听过………」
【武】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变得这么认真。」
【武】
「总之啊,皮皮没有坏掉……这样不就好了?」
仓成先生露出爽朗的微笑。
啊啊,不行……不可以啊。
我对那个笑容实在是没办法。
闪烁着如同太阳般的光芒,放射着强烈的磁力线,猛烈
地牵动勾引着我的心。
好狡猾……你那个微笑犯规,仓成先生。
【武】
「不过……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空】
「什、什么问题?」
我无视着胸口中的鼓动,将视线错开,努力尝试克制着
失控边缘的意志。
【武】
「我在想……问了这样的问题,会不会有点失礼……」
【武】
「那个……嗯……该怎么说才好……」
【武】
「有关……空身体的事啦。」
【空】
「身体吗?」
【武】
「嗯……」
【武】
「就我看起来的感觉,现在的空,肌肤的质感似乎与一
般的人类完全没有差别……」
【武】
「动作、样子这些的,看起来都相当自然……」
【空】
「呵呵……这不是什么失礼的事喔。」
【空】
「不如说是对我赞美……谢谢。」
【空】
「那么……问题是?」
【武】
「不,所以说……那个……我在想,空的身体到底用了
什么装置……」
【空】
「不可思议吗?」
【武】
「嗯……不可思议。」
【武】
「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我也觉得满高兴。」
【武】
「因为你看……像这样就可以摸到你啦。」
边说着,仓成先生就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火热……火热的感觉冲进脑门。
发电装置产生着没有意义的能源,散热晶片也为之烧焦
,理性思考系统现在……当机状态。
【空】
「仓、仓、仓、仓成先生……」
我将电池用光的皮皮一把紧抱在胸前,而另一只手
则握住仓成先生的手掌。
啊啊……啊啊……彼此相接触着……
彼此相接触着……彼此相接触着……彼此相接触着……
我在这17年来,就是在等这一刻。
【武】
「怎、怎么啦,空?你喝酒吗?脸变的好红喔?」
【空】
「仓成老师……」
【武】
「怎、怎么啦,茜崎同学……」
【空】
「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着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武】
「?」
【空】
「老师不是对我的身体产生疑问吗?」
【空】
「对于为什么我会有实体这件事,感到疑问吗?」
【武】
「嗯、嗯……」
【空】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
【空】
「那就是奇迹。」
【武】
「奇迹?」
【空】
「是的,是女神阿芙罗蒂妮所赐予的奇迹啊。」
仓成先生,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不停地眨着眼睛。
终于,吞了一口气,将眼睛睁大着,仓成先生说了。
【武】
「皮格马利翁吗……」
我慢慢地、静静地点了头。
这个时候……
【可可】
「大家好…………!」
精神很好的女孩子,可可出现了。
我慌慌张张地放开了仓成先生的手。
【可可】
「哪哪……你们有没有看到皮皮啊?」
【可可】
「才刚想这么问,空,你不是拿着吗!」
【空】
「嗯……不过皮皮它现在没电了喔。」
我这么说着,将皮皮递给了可可。
【可可】
「没电了?不可能!」
【可可】
「因为刚刚才充好电的啊。」
可可双手抱住皮皮,开始激烈地上下摆动。
由于没有配备充电机能,所以就算这么做,皮皮还
是不会动……
【空】
「……啊!」
我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叫了出来。
可可与仓成先生,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空】
「我知道原因。」
【武】
「原因?」
【空】
「是开关。」
【空】
「我认为大概只是切到了开关而已。」
可可将皮皮的身体举高。
在肚脐的附近有一个按钮。
【空】
「可以吗?我要按下去了喔?」
我用食指尖端,移到皮皮的肚脐附近。
然后……
【空】
「开始了!」
边叫着这句话,我按下了按钮。
哔
马达开始回转,可以听到微微地声音。
皮皮的眼中开始出现了光芒。
【皮皮】
「汪!汪汪!汪汪!」
【可可】
「哈哈……空,谢谢你!」
【空】
「不用跟我道谢啦……我只是按了个按钮而已。」
于是突然地……
【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仓成先生开始大声地笑着。
【武】
「对喔、对喔……空,你还记得啊?」
【空】
「是的。」
我打从心中露出了微笑,点着头。
果然,这个世界中还是有着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难道,不是这样吗?
『皮格马利翁的神话』……『开始了』……
因为这都是在TB级光盘中,所储存的记忆……
……………………………………………
【皮皮】
「汪汪!汪汪!」
皮皮从可可的手中跳出。
【皮皮】
「汪汪!汪汪!」
边摇着尾巴,边晃到甲板上去。
【可可】
「喂!给我等一下!皮皮!」
可可大声地踏着脚步,紧追在后。
甲板上,洒着遍地的阳光,还有如同阳光般的笑声。
于是,我抬起头向上看,在那边的是空……
是一片无止境的广大晴空,延伸到宽阔无际的四面八方
去。
【皮皮】
「汪汪!汪汪!汪!」
【可可】
「皮皮!你这家伙~等一下,喂!」
『--八神可可--』
【皮皮】
「汪汪!汪汪!汪!」
【可可】
「皮皮!你这家伙~等一下,喂!」
可可现在,正在追赶着皮皮。
为什么要追,可可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觉得这样子很好玩也说不定。
皮皮在甲板上不停地跳来跳去。
终于……
皮皮突然站定住了。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才刚看它站着,就突然抬起头看着上面,不知道在对什
么吠叫着。
【可可】
「嗯?是有鸟在飞吗?」
可可把皮皮抱了起来。
然后顺着皮皮的视线往上看。
在那边的……
【可可】
「啊!哥哥!」
可可看到了最喜欢的哥哥身影,就浮现在那里。
不,不只是看到了……现在,也还在看着。
现在这个瞬间,可可一直在看着你。
变得很高兴的可可,情急之下就叫了出来。
【可可】
「喂!大家!快点过来一下,这边喔!」
【可可】
「这边这边!喂!快点快点!」
然后一开始过来的人,是阿斗和月海。
【北斗】
「怎么了?」
【月海】
「有什么东西吗?」
【可可】
「那么那个!你们看那边!」
可可现在,正用手指比着你的方向。
可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大家,你过来这里的事情。
月海将头饰拿了下来,因刺眼而眯着眼睛。
阿斗则……
【北斗】
「啊!真的耶!又回到这里了吗!?」
浮现着面笑容,像是跳舞般地激动叫着。
接下来的是阿武。
【武】
「啊?有什么东西吗?」
然后从站着的阿武后面过来的是……
【沙罗】
「呜哈~」
玛由也飞跳了过来。
就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大家都陆续地走了过来。
空……清秋的女儿……
【空】
「发、发生了什么事吗?田中小姐?」
【优秋】
「好啦好啦,快点快点……」
然后清秋和……小少……
【优春】
「是他吗……?」
【桑古木】
「嗯……」
不知不觉间,甲板上就挤了一大堆人。
【可可】
「喂~!哥哥!哥哥啊~!」
可可努力地挥着手。
在心中许下愿望……和满满的祈祷……
『希望现在这些想法,都能传给哥哥……』
『然后再次与哥哥重逢时,一定会再度到来……』
现在……
可可,正在看着哥哥。
现在……
我正看着可可所在的世界。
我用双眼向下看着……确实是……
你相信月亮,她在那边的话,她就会在那边……
所谓我的存在,就连他们的存在也是,只要你相信他们
在那里,他们或许就真的会在那里。
现在,这里有个世界……
在看这个世界的我……
有个在看着这世界的我的我……
我会持续到什么地步呢?
我并不知道答案……
可是,我知道了几个事实。
『我现在,正在看着』
『我现在,正被看着』
『你现在,正在看着』
『你现在……
……也一定正被谁,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