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激烈的鼓声打断了阳子打盹的浅眠。
「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的铃和祥琼也都惊讶地坐了起来。
「不知道……」
「——敌军袭击?」
「该不会是州师已经赶到了?」
她们翻身站了起来,从箭楼冲到步墙,发现声音是从乡城四角的角楼传来的。
「桓魋,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祥琼的声音,站在步墙上的桓魋转过头,面色凝重地指向南方。
「——啊!」
不光是阳子,祥琼和铃都愣在原地。
黑压压的拓峰街道南方,面向环途的街道角落发出了亮光。红色的亮光——是火光。
「火灾……?」
阳子听着铃的说话声,眯起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虎啸和夕晖也冲了过来。
「虎啸,有火……」
夕晖打断了铃的声音。
「是州师。」
在场的人都看着夕晖惊愕的脸。
「……早该想到呀峰会干这种事——州师打算把整个城市,连同升纮、连同我们一起烧死……」
「太荒唐了。」人墙中传来怒骂声。
「虎啸,怎么办?」
阳子熟悉的声音问道。
「这么晚了,民众都在睡觉!必须叫醒他们灭火。」
「不行。」桓魋和夕晖同时回答。
「不行?夕晖,为什么?」
「——州师就在等这个时机。他们留下步兵,让骑兵先行抵达。他们正在等我们走去城外,绝对是这样。一派人出去,就会被州师的精锐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桓魋也点着头。
「夕晖说得对,现在冲出去,只会被追着打。烧到乡城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继续观察一下。」
虎啸轮流看着他们两个人间:
「难道要袖手旁观?」
「我们应该帮不上忙,我猜想……」
夕晖的话还没有说完,其他方向的角楼也传来了鼓声。夕晖低下头。
「其他地方也放了火……」
「夕晖!」
虎啸轻轻打向夕晖。
「——如果见死不救,我们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虎啸对阳子说:
「我们走吧。」
「阳子——哥哥!」
铃拍着夕晖的肩膀说:
「不能基于私恨攻击他人,不是吗?如果我们现在见死不救,我们所做的所有事,都变成了私恨,没有资格再谈论义愤。」
「铃……」
「如果桓魋和祥琼他们没有赶来相助,我们现在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当初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至少我们现在要出去救人。」
「铃。」夕晖叫了一声,用力点着头。
「……我们找一个突破口,确保民众逃生的路。」
「好!」虎啸用力拍着夕晖的背,「那就走吧。」
男人发现了烟雾,在卧室内跳了起来。他听到了树木燃烧的劈啪声,感受到异样的热气,立刻摇醒了还在熟睡的妻子——这几天都很不安,今天晚上终于稍微平静,妻子睡得很熟。
「快起来。」他大声叫着,冲到了客厅,然后冲向对面的卧室,抱起了正在熟睡的女儿。他安抚着半梦半醒的女儿,催促着冲出卧室的妻子来到街上。
「这到底——」
马路对面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男人直觉地知道,这是一场大火。
「赶快逃到城外出!快!」
——所以我之前就说了,全都是因为反抗升纮的关系。
有一个声音在他内心说道。
生在止水很不幸,但反抗命运,就会造成眼前的后果……唉,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地活到了今天。
他们随着落荒而逃的人潮跑向申门,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申门的城门关闭着。在申门前环途上的那群骑兵是怎么回事?倒在马脚下的尸体又代表了什么意义?
他不加思索地抓住了妻子的手臂,拖着她往回跑,看到前一刻站在他身旁的老人胸前中箭倒下。妻子惨叫起来。
——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反抗升纮那些人和我毫无关系,为什么我的家人必须因为那些人的关系而遭到杀害?
他和四处逃窜的人一起,跑向远离火势的内环途,看到四面八方的火势,感到不寒而栗。放眼望去,四处都是火光,城门附近窜起的火舌在转眼之间烧到了屋顶,和旁边的火连成了一片,火势越烧越猛。
——怎么回事?
已经无路可逃了。他的女儿醒来,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至少要让这孩子……他回头看向身后,红色的火光映照着黑压压的城墙,看起来充满威严。
「你们跑去乡城。」
说完,他把手上的孩子交给妻子。
「他们愿意多管闲事推翻升纮,不可能对你们见死不救,去吧。」
正当他推着妻女,叫她们离开时,眼前乡城西侧的白虎门打开了,看到涌出的人群,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退后!」
声音传了过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飞奔而来的人和马。
「小心有埋伏!火势不会轻易延烧到大经和大纬!纵火队应该还留在市区四处放火!」
「好!」那些人应了之后超越他离去。他愣在原地无法动弹,门前一个骑在马上的少年向他挥手说:
「他们会在前面开路!赶快跟着他们逃出去!」
桓魋在挤满人的白虎门前骑上吉量,回头看着两名下属。
「我们的人尽可能不要离开城墙,敌人可能会趁乱展开攻击。如果有人受伤,可以让他们进城,但要注意伤者的动向,因为州师的伏兵可能会混入其中。」
「您也来了。」
桓魋对眼前的男人露出苦笑。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总不能继续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即使可以受到别人的称赞,我也无法忍受被虎啸看不起,认为我是胆小鬼。」
说完,桓魋扛起了长枪。
「其他的就交给你了,拜托了。」
男人点了点头,桓魋挥了挥手,驾着吉量离去。
2
「虎啸——!」
虎啸听到阳子的声音巡视周围,发现几个男人正从小路内冲出来。看到他们手上的武器,虎啸立刻挥动大刀,扫开第一个男人后,回手打向第二个男人,最后刺向第三个男人。
阳子赶过来加入战局,漂亮地收拾了剩下的两个人。
「看来有不少埋伏。」
「好像是。」
从白虎门直直通往酉门的中大纬上,市民都惊慌失措地逃命。虎啸叫他们赶快逃去乡城后,甩掉大刀上的血滴。他手上的冬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锐利。
他和战友一起穿越了中大纬的剩下距离,来到右大经。火势已经逼近大经的南侧。虎啸在大经上退了几步后停了下来。
大纬两侧都是小店,骑兵正一路破坏这些小店前进。如果没有那些小店,马路将近八十步宽,火势不可能轻易蔓延过来,左右两侧的大火也不会烧到他们。
「他们的动作真快……对他们的马脚下手。」
虎啸小声说道,周围响起了「收到」的回应声。
他们相互对峙片刻,骑兵率先采取了行动。随着一声令下,骑兵的马蹄声轰然响起,迎面冲了过来。虎啸和其他人立刻散开。
阳子稍微远离了虎啸,压低了身体,对着脚下压低嗓门说:
「……拜托了。」
「是。」
听到这个声音后,就感受不到任何动静。
飞奔而来的骑兵,最前面那匹马突然倒下。「怎么回事?」虎啸张大了眼睛。后方的马也相继绊倒,好不容易闪避的马匹也好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赚到了。」
听到一旁传来气定神闲的声音,虎啸看向阳子。当他转过头时,阳子已经冲向倒地的骑兵。
桓魋赶到时,大马路上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战。几乎所有的马都倒地不起,街道上挤满了倒地的马匹、跑过来的百姓,和慌忙应战的士兵。
「你们真厉害啊。」
桓魋说了一声,在虎啸身旁从吉量上跳了下来。吉量自己转身跑回了乡城。
「不是我们的本事,好像有神秘的力量在帮我们,那些马都自己倒在地上。」
「是喔。」桓魋嘀咕着,举起了长枪。那是桓魋的冬器,连枪柄都是钢制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光线这么明亮,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有箭射过来。」
「幸运之神站在我们这一边,那就太好了——一口气杀去酉门。」
「好。」虎啸应了一声,冲了出去。桓魋也跟在他身后奔跑,冲向从马上掉落后手足无措的士兵。
阳子砍向站起来的士兵,砍断了长枪的枪头,当士兵失去武器后逃走,她并没有继续追赶。
阳子抬起头,酉门就在前方。虽然看到了像是床子弩的东西,但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任何箭飞过来。她轻声笑了笑,脚下传来声音。
「门外的士兵开始溃逃。」
「谢谢。你有没有受伤?」
使令并非不死之身,冬器可以砍杀使令。即使使令隐身,敏锐的武将可以感受到使令靠近的动静。
「有一点……但并无大碍。」
「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再冲一次?」
「在酉门聚集的州师吗?」
「嗯。」阳子向眼前的敌人举起剑。
「遵旨。」
声音消失的同时,敌人拔刀冲了过来。阳子用剑迎接,迸出无数剑花,然后用剑一拨,在敌人身体失去重心的同时,用剑背攻击。对方退后,但并没有转身逃离,而是再度举刀砍来。阳子闪开后,打向敌人握着武器的手。对方的刀掉落后,大叫着逃跑了。
「你似乎不喜欢杀人。」
对她说话的是桓魋。阳子坦诚地点了点头。
「能不杀当然最好。」
「如果不杀对方,削弱对方的兵力,不是没有意义吗?」
「我认为只要削弱对方的士气就好。」
「你真奇怪——剑术这么好,却说这么天真的话?」
桓魋声音中带着笑意。
「——你刚才好像在和谁说话?」
「没有……我好像很容易自言自语。」
「是喔。」桓魋说完,离开了阳子,用铁枪扫荡三个举剑冲过来的士兵。沉重的武器呼啸着,被打到腿的三名士兵立刻应声倒下。
阳子惊讶不已。虎啸挥动将近百斤大刀的体力已经让她惊叹不已,桓魋可以轻轻松松地挥动完全用钢打造的铁枪,更是超越了惊叹而叹为观止了。之前虎啸拿了一下,便感到震惊不已。铁枪重量将近三百斤,桓魋虽然身材结实,但体重应该不到三百斤,他带着和自己体重相当的铁枪,具备了可以甩动铁枪的臂力和体力,完全不合乎常理,而且看他的样子,并没有感到特别沉重。
「他根本是妖怪。」
虎啸惊讶地说,他手上拿着弯刀,肩膀上下起伏用力喘着粗气。
「你的大刀呢?」
「折断了。」
「是吗?」阳子点了点头,冲到大路上。有三千人冲出乡城,分别守在大路上,协助灭火,其他人持续向前。酉门就在眼前,阳子他们的人数锐减,但仍然必须占领酉门,确保从乡城正门往市区的道路通畅。
她回头张望时,发现街道上的火势稍微趋缓了。
3
铃、祥琼和其他人一起骑马在街道上巡逻,看到被火烧得四处逃窜的民众,立刻指示他们向南逃命。
「赶快灭火!要逃命的话,往酉门的方向去!」
街道上到处都有伏兵,他们努力闪躲逃避,但马匹的数量越来越少。
祥琼旁边又有一匹马遭到伏兵的攻击倒下了。祥琼好不容易闪过,手持武器的伏兵冲了过来,射箭举枪。又有一匹马被砍到脚倒下了。祥琼听到铃发出惨叫声。
「——夕晖!」
原来骑在那匹被砍倒马上的是夕晖,轻装的士兵跑向从马上跌落的夕晖。祥琼立刻将马掉头,但根本来不及前往营救。祥琼看到士兵举起弯刀,也忍不住惨叫起来。夕晖身上并没有防身的武器。
「夕晖——!」
咚。一声剧烈的殴打声,举起弯刀的士兵丢下武器,抱头蹲了下来。祥琼张大了眼睛。
「你……你们不要太猖狂了!」
一个白发老人再度挥棒打向士兵。
「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祥琼看得目瞪口呆,一匹马赶了过来,打败了剩下的士兵。
夕晖坐了起来,看着手拿顶门棒的老人。
「……谢谢。」
「不客气。」老人伸出冒着青筋的手,夕晖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所幸并没有受到重伤。他正想松开老人的手,老人用力握住了他。夕晖看着老人。
「升纮死了吗?」
「已经抓到他了,要交给国府。」
「是吗?」老人松开了手,「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吗?」
夕晖轻轻笑了起来。
「请你恊助灭火。」
老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铃骑马来到夕晖身旁,向他伸出了手。
「还是有人支持我们。」
铃笑着说道,夕晖抓住了她的手,坐在她身后。
「快走……我们还没有绕市街一周。」
来到酉门前,打倒了几个留在门前的士兵后,门前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箭飞来,门阙上的箭楼也静悄悄的。
阳子暗自窃笑着,纳闷地抬头看向箭楼的虎啸回头看向阳子。
「你——干了什么吗?」
阳子看着虎啸,微微摇着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不要把城门打开?」
虎啸微微皱着眉头跑向城门。这里也有悬门,但并没有放下。推开门阙内大小不一的三扇门前,用于阻挡的塞门刀车,准备打开门栓。
打开门的同时,箭可能飞过来——虎啸想到这一点,所以有点迟疑,但一旁打开小门的阳子动作毫不迟疑。阳子经常有这种欠缺谨慎的态度,而且虎啸根据之前的经验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咦……」
在虎啸右侧打开另一道门的桓魋发出好奇的声音,转头看着正在把门环挂上墙上挂钩的阳子。
「阳子,你知道门外没有敌人吗?」
门外的确没有敌人,只有尸体、伤兵和丢下的武器,空地上一片寂静。
「不知道。」阳子摇了摇头。
「但你打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
「我忘了外面可能有敌人这件事。」
「你——」
桓魋的话还没有说完,阳子打断了他。
「敌人会从其他方向过来,是不是该赶快做好迎战的准备?」
虎啸和桓魋交换了眼神,这时,一个男人跑了过来,他跑到虎啸正在打开的门旁,推开之后,把门环勾在挂钩上。
虎啸以为他来自明郭,桓魋以为他是拓峰的人。男人把门固定后,指着门前的塞门刀车说:「可以移动这个防守。」
「嗯。」虎啸和桓魋点头时,发现那个男人浑身颤抖,连牙齿都在打战。在眼前的情况下会吓得发抖的人不可能是虎啸或是桓魋的战友。
虎啸笑着用力拍男人的背说:「你说得对——谢谢啦。」
他们来不及在门外布阵,就听到了飞奔而来的马蹄声。
「——来了。」
虎啸绷紧神经,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恶……根本没时间让民众逃命。」
街头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阳子回头仰望着箭楼。
——该庆幸有这些火光吗?还是该痛恨有这些烟雾?必须有亮光,才能射杀敌人,但四周弥漫着浓烈的烟雾,即使有亮光,视野仍然很差。
「虎啸,怎么办?要回城关门吗?」
「只能这么做了。」
「有战车……」
阳子听到桓魋的声音,握着剑柄的手忍不住发抖。
没有障碍物的空地和平地上,战车相当于十骑骑兵。烟雾后方的确传来了车轮滚滚的声音。
终于发挥勇气的市民接手了大马路和乡城的守卫工作,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民众都集结在酉门。即使如此,形势仍然对阳子他们极为不利。州师并非只从酉门进攻,所以还必须派兵力前往其他城门。集结在酉门的只有五百人左右,州师的常备兵常是三军,每军有七千五百人,一军中有两千五百是骑兵,从明郭出发来到拓峰的州师有两军,光是骑兵先赶到,人数就超过五千,即使分散到十二道城门,各处仍然有四百名骑兵。原本封锁酉门的州师已经撤退,但仍然有四千五百名骑兵包围拓峰。
「关城门!」
虎啸说完,转身离去。车轮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出现在烟雾的后方。阳子张大了眼睛——那不是战车,像是一道墙壁的到底是什么?
楔形墙壁般的东西慢慢靠近。
桓魋低声地说:
「原来是云桥——他们竟然带了这种东西。」
「云桥?」
「前方有盾牌的车子,后方堆起沙袋,士兵躲在那里。」
「什么……」
「这称为填壕车,巨大的填壕车称为云桥。那个是丛云桥,用马匹拖着好几辆填壕车,用钩子连在一起。通常不会让一般的马拉填壕车,因为很容易累垮。」
「……你也非等闲之辈……」
「和你相比差远了——这是专门攻城的战车,如果不设想解决,即使关上城门,云桥也会撞破城墙。」
「——要怎么攻呢?」
听到阳子的声音,桓魋抬起头叫了一声:
「——虎啸!」
「什么事?」虎啸回头,桓魋递上铁枪。
「叫人准备火箭,在步墙上用弩攻击推云桥的人——你用这个,要握住底部挥动,一个人挥不动,就两个人一起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来自北方的云桥,阻止骑兵之后,就逃进城内。」
虎啸接过铁枪后皱起眉头。
「好,我尽量——南侧呢?」
「交给我吧。」
阳子抬头看着桓魋问:
「你赤手空拳?」
桓魋笑了笑说:
「比赤手空拳好一点。请你掩护我。」
阳子皱着眉头,但云桥已经来到眼前,现在没时间问那么多。
「——走吧。上面的人!掩护工作就拜托了!」
虎啸很干脆地回应道,门前的人涌向北侧。桓魋微微跳了一下,跑向南侧。
——超快。
阳子紧跟着桓魋超乎寻常的脚步,拔出了剑。使令已经展开了行动。之前吩咐使令先解决射兵,所以现在可以不必在意弓箭的攻击——
想到这里,阳子不由得张大了眼睛。桓魋的身体往下沉。他中箭了吗?阳子在心里呻吟时,发现桓魋的身体继续下沉。但仔细一看,发现桓魋不是在下沉,而是身体缩水了。他并没有中箭,因为他继续向前奔跑着。
——怎么回事?
桓魋的身体好像溶化了,但转眼之间,他的身体开始膨胀。溶化的身体不断膨胀,形成了新的形状——至少阳子眼中是如此。
步墙上和前方都响起一阵喧闹声。桓魋——曾经是桓魋,现在已经变成其他外形的身影伸出了双手,正确地说,是伸出了前肢。他以像箭一样的速度冲到云桥前,弯下像小山般的身体,用粗壮的前肢扫向云桥。
前面的填壕车立刻悬空,连在一起的其他填壕车也都悬空后掉落地面,停止继续前进。
——原来他是半兽。
巨大的熊用后肢站了起来,敌人用长枪打了过来。阳子立刻跑了过去,砍断了长枪。
「谢罗。」
巨熊用粗犷的声音笑着说,然后前肢用力一扫,前方的填壕车立刻倒在地上。
阳子挥动剑时轻轻笑了起来。
「难怪你力大无比。」
太阳从拓峰东方的山地升起,拓峰的街道仍然烟雾弥漫,烟雾让阳光变得朦胧,但街头已经看不到火光了。
聚集在乡城白虎门至酉门之间的车子都堆在所有的入口,确保了到酉门之间的道路畅通。十二道城门的箭楼上有众多人影,门阙旁的城墙上也有无数男女老幼的人影。
包围拓峰的和州师骑军遇到顽强的抵抗而后退,和终于抵达拓峰南方干道的步兵会合,准备在午门前布阵。
赶到的州师已经无法得知要对付的敌人总数,也不知道拓峰的民众到底有多少人加入了叛军,或只是躲在城墙内受到保护?
不可轻视市民的叛乱。州师接到了传令。
城墙已经落入市民的手中,乡府内有丰富的物资。
必须攻打拓峰这个牢固的城堡都市。正当州师为此陷入沮丧时,后方又传来了令人惊愕的消息。
——今日未明时分,明郭发生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