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子从蓬山回来的时候,女史正在她的正寝等着。
“阳子来了位很奇妙的客人。”
“客人?”
阳子一偏头,就见祥琼点了点头。阳子去蓬山后不久,就听说有人到国府来拜访阳子。
“来了位带着氾王亲笔文件的使者,他说想要见阳子。因为那时阳子不在,就让他在尧天的驿馆里等着。这是使者留下来的氾王亲笔写的文件。”
阳子一边斜过脑袋,一边接过了那个文件。庆国以前从未和范国有什么来往,是突然就延王、延麒联络的事情做的答复吗?
打开那封亲笔书写的文件,隐约的香味,还有美丽流畅的文字跃然纸上。那笔迹,那和淡蓝色纸张非常相配的凉凉的黑墨水,使人感到它的主人很有品味。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挺起身子。祥琼偷偷注视着阳子的脸。
“……要我读出来吗?”
“不用了……我要尽力试着自己看。”
阳子愁眉苦脸地展开了那份东西。开始是按照惯例的时节问候,接着是对自己无礼地任意派遣使者过来感到抱歉。上面写着,从延王那知道这件事后,范国也愿意不遗余力的帮忙,此外,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从戴国逃出来的将军,现在正停留在庆国,务必请让我们见上一面,文件上这样写道。
“我想和李斋见个面,请让我使用驿馆,他是这样写的。也就是说要用我们的驿馆在里面和李斋见上一面……”
阳子把手里的纸抵了过去,祥琼眨了眨眼。
“不对哦。他是说让我们把将军带到驿馆去。他说因为只是私人会见,所以觉得没什么重大的事情那样的话……”
祥琼睁大了眼。
“……那么,氾王本人也会到尧天的驿馆来哦。”
怎么会这样,阳子小声嘟囔着。
“那不是很失礼的事吗?”
“一般来说是的。可是,他自己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像就是只是自己想见见将军。”
“为什么?”
“理由没写……这是私人的事情,所以希望我们能睁只眼闭之眼,还写了他不会对将军说什么,还有谢谢什么的,就着样结束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李斋的身体情况现在都还不允许她去驿馆跟人会见啊。”
“只能试着这么跟他说了。我们也派个使者过去,把事情说说清楚。我觉得和台甫还有冢宰大人商量一下比较好。”
阳子点点头,慌慌张张的去和景麒、浩瀚商量去了。总之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结论是只有让氾王自己到金波宫来,然后悄悄地让祥琼到驿馆去了。“李斋还不能动,因此只能等到李斋痊愈为止,虽然很失礼,还请您亲自到金波宫来一趟。”阳子让祥琼带去了自己亲笔写的回复。写这份回复的时候还引起了一整骚动。
“像这种——哪儿都能看到的纸,是不行的。”
祥琼坚定的说着,展示了从氾王那儿送来的文书。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吧。因为对方是很有品味的人,所以一定也要用很珍稀的东西。”
“说是这样说,可是我的字原本就很难看。”
阳子还不习惯用毛笔书写文字。自己也知道字写得不怎么样。
“就因为这样,才有必要多花心思啊。你要用那样的纸来写的话,不是就像垃圾一样了吗?”
“……说得那么过分啊。”
“我就要这么说。所以才让你用非常花心思的纸,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毫无装饰性,就会变得没有效果哦。我去帮你找找看,阳子你就在这儿练练字吧。”
一边深叹了一口气,阳子开始写起了祥琼做的字帖,接着她找出了纸,又写了好几遍再誊在了上面。祥琼带着她写的东西离开了宵之街,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祥琼的脸上挂着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
“啊……恩,明天他好像就要来拜访国府。因为如果作为正式的宾客要花很多时间和手续,那样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所以他说想作为私人的会客来处理。”
“这样啊……那么,氾王是什么样的人呢?”
氾王在位三百年,范国是仅次于雁国的大国家。祥琼一副什么都无法说的表情,朝上望着天花板。
“……是个很有情趣的人……总的来说的话。”
“啊?”阳子这么反问,祥琼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反正……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阳子在处理去蓬山时滞留的杂事时,从国府那接到通知,范国的使者如约来到了。该办的都办完了,阳子前往外殿。外殿边上有个殿堂,来客能在那稍事休息。进入殿堂后,当中等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个高的贵妇人,还有一个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看着少女那张哪都说不出有什么特征的脸,阳子一瞬间停住了脚步,想着好象在哪儿看到过这张脸。
那个少女,和以前在庆国见过的一位少女非常相似。当然了,应该不会是那个女孩。因为,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可是,阳子心里还是感到微微的刺痛。好相似啊,她情不自禁的这么想着。
少女弯了弯膝盖,行了个阳子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拱手礼。
“突然无礼来访,蒙您接见,深表感激。这是从范国的主上那儿带来的使节。”
说着话的少女,望着背后同样屈了屈膝。那么,这就是汜王本人咯阳子挺起了胸,看着那人行了一礼,她彻微有点吃惊。并不是特别美艳的人,可却乍一看就能看出是个有气质有身份的丽人。再仔细打量,连身上穿的裙子和花边都做工考究。可是,不管怎么看,那个身影都象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确实很象,而且,原来就象祥琼说的那样是个很有品位的人感受到了困惑的眼神,少女微笑了。
“总之您已经知道了我想从主上那传达的口信了。”
阳子听明白了她是想要把不相关的人屏退的意思,于是就点了点头,让看守的人都下去了。
“特别命令使者,来迎接贵客。还有就是……”
正想再说下去时,少女摇摇头制止了。
“不……深感惶恐。主上特意说,希望尽可能不要引起注意。请别让各位大人看到我们。”
“可是……”
“拜托您了。我会受到主上责怪的。”
“……那么,失礼了,我会把你们作为我的私客来招待的。你们两位这边请。”
看门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阳子只是瞥了他一眼,而默不作声。从外殿引导少女走向往里走的途中,听到了看门人故意想让人听到的小声嘟囔,“范国人真不懂礼仪。”
“……下臣有欠修养,我感到很抱歉。”
阳子这么一道歉,少女反而笑了。
“因为景王您才刚刚登基成为主上啊。”
好奇妙啊阳子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并不是特别显眼引人注意的容颜,可是那个少女却很奇妙地给人以优雅感觉却又不是那死在瑛州一角的庆国少女。
“……您有什么事吗?”
“不……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个好朋友长的很象。”
是这样啊,少女又微笑了。另一位‘使者’就这么沉默着在少女的背后,看起来却象是操控着她的一举一动。并不是完全没有表情,只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有种奇妙的压抑的存在感,而且只是站在那儿都自然流露出一种优美的感觉。可能这个人应该就是汜王了充满困惑的阳子带着两人,走向内殿。中途还碰到了景麒,好象正赶往外殿的样子。
“啊,景麒这位是……”
阳子刚想说,半路就被打断了。景麒觉得很奇怪,大张着嘴。
“主上……这位是……”
“啊,我们是汜王的使者。”
微微一笑,少女行了一礼。呆呆的景麒也慌忙屈膝行礼,看到他这个样子的阳子扑哧一声笑了。
“那么,汜台辅一起来了吗。”景麒问。
刚要出声回答的阳子被少女制止住了,象在说秘密一样的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阳子重新看了看少女。少女有着漆黑的长发,怎么想都不会是麒麟。在背后控制的高高的人,第一次轻轻的笑了。
“您要带我们到哪儿去呢?”
少女毫不担心地问道,阳子慌忙指向内殿里的园林。
广大的园林里有附属于内殿的书房,反方向则是客殿。园林里到处都树立着亭台楼阁,可以看到在连绵起伏的园林里象隐蔽之所那样矗立着的建筑。阳子把少女领到其中的一所,然后让小臣们都下去了。看到这一切后,少女把手挂在了衣襟上,脱下了看不到的遮蔽物,然后就象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一边去一样闪亮鲜艳的金发就这样显露了出来。
对着目瞪口呆的阳子,少女行了一礼。
“让你吃惊了,真是对不起啊。再重新打个招呼吧。我是汜麟。”
她已经不再是阳子感到熟悉的那张脸了。那暂且不提,少女所展现出来的脸,是阳子从没见过的美丽和可爱。她象脱下什么似的,两手中,现在抱着象薄纱似的衣服。
啊,她出声说道。
“这叫做虫褪衫。我要是这样子出现会在宫里引起大骚乱的,所以就从主上那借了这个过来。可是,看起来好象让景王非常吃惊呢。是和谁和象吗?”
“啊……恩。”
“那么,那是对景王很重要的人吧。”
汜麟笑得象朵花似的。
“这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对看见它的人来说,它能让你看到你所喜欢的人的样子。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看上去完全没变化……不过,对台辅来说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因为我能感觉到麒麟的气。”
这么说着,景麒好象是担心似的大叹了口气,还行了一礼。
“反正,打个招呼先吧。初次见面嘛。”
“是啊,彼此彼此。”
大大点了下头以示回礼,汜麟很重地坐在了手边的椅子上。
“景王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叫阳子。”
“那么,我就叫你阳子了。我已经是老婆婆了,序以景王你也知道叫名字太麻烦了。景麒没有名字吗?”
“没有。”
“哎呀,好可怜啊。我以前是叫梨雪的。可是,因为主上太善变了,老是改我的字,所以到现在我叫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是吧?”
少女说着抬头看看边上站着的人。
原来如此啊,阳子点了点头。景麒看上去很吃惊的大张着嘴。
呵呵,男人笑了。
“我是范国国主,吴蓝涤。”
啊,阳子点了点头,反过来慌忙请他坐下。
“真对不起。快请坐……我没有太失礼吧。”
什么呢,他笑了。汜麟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我们这样突然来访,你照顾不周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失礼的是我们。”
说着她歪了歪小脑袋。
“真的要是阳子别这么见外我们就更高兴啦。主上说他一定要和从戴国逃出来的将军见上一面。正式的置问太花时间了,而且又会引起朝中上下的骚乱,所以乒能以这种形式来啦。”
“那倒完全没关系想见李斋吗?”
阳子看着汜王,他点了点头。
“从雁国那听说,她是瑞洲师团的将军。你们又说她身体尚未复原,可以和我们见面吗?”
“啊……虽然是还不能出远门的状态,可是也不能老是躺在床上啊,现在要好好锻炼萎缩的手脚。”
“我的身份,不对她说也没关系。因为我不想让病人受惊。只要说,是从范国来的客人想见见她就可以了。”
阳子点头答应了。
“那我带你们过去了。”
“好的。如果是私人来访的话,那我们肯定是要动动脚的。请给我们带路吧。”
“是。”阳子说着给汜王领路。汜麟还坐在椅子上,抓着景麒的衣襟摆了摆手。
2
阳子他们前往太师的府邸,进入庭院的时候,李斋正好被桂桂牵着手在走。完全萎缩了的脚,只要借助别人的帮助还是能向前进的。昨天还能够骑在飞燕身上,李斋稍微有些安心。
“阳子。”
认出了进门的阳子,桂桂笑了。
“看啊,已经很能走了呢。”
“是啊。不过没有太勉强吧?”
“没关系哦。”
阳子点了点头,对李斋说,有客人来了。李斋看向阳子的背后。阳子身后站着的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人,李斋总觉得好象在哪见过他的样子。
“桂桂,你稍微离开一下吧。”阳子这么一说,桂桂没有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我去照顾飞燕,昨天跟李斋学了给它擦身的方法哦。”
是吗,阳子笑着目送桂桂离去,然后又重新回头看着李斋。
“这是从范国来的客人。他说想见见李斋你,我就把他带来了。”
说着,阳子把肩膀伸入李斋的手腕下。李斋道了声:谢谢就借着她的肩膀回到了客厅,在那期间,她也还是;想要想起来这位从范国来的客人的脸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情况好象还好吧。”李斋被劝着坐在椅子上时,他说道。
李斋施了一礼。“是的......对不起你是?”
“我是从范国来的。想要见你一面。”说着,他从身上穿的刺着潇洒的刺绣的黑色单衫—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在桌上展开的布包里放着腰带韵碎片。在革制的腰带上并排残留着象被熏黑的银黑相间。闪闪发光的带饰。带子的两端还带着金色器具,看上去象是奔走的飞马状,可是长度却只有自己两手手指开的程度。腰带当中被切断了,而且在断面的革上染上了黑红色的东西。
一看到那个,李斋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然后象要失去平衡似的有倒下去的危险。
“这是……”
“李斋?”
“听说你是瑞州师的将军。这样东西你还记得吗?”
“记得!”李斋叫了起来。
“你在哪……找到这个的?”
“在范国。好象混在从戴国寄来的玉器中。”
“从戴国来的……”
“这是?”支撑着李斋的阳子问道。
“这是主上的东西。肯定没错!这是……”
刚想说什么的李斋,一下子意识到了。她想起了还不知道名字的客人的脸,是的,确实看到过,那是在骁宗继位的仪式上。
李斋放开了阳子的手,当场跪了下来.
“我记得这是您在骁宗继位时赠送的贺礼。”
没错,汜王点了点头,
“我不想让你受惊,你却自己想起来了吗……好了,你起来坐下吧。这样对身体不好。”
说着汜王看向似乎很惊讶的阳子。
“范国从很早以前就与戴国交好。可是,我却很讨厌以前的泰王。”
“……什么?”
“因为他是个没有品味的家伙,我无论如何都和那种喜欢穿着贴有金银的铠甲的家伙合不来。”
汜王一副真的很厌恶的表情。
“可是,骁宗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即位仪式时我也有去打扰,虽然很无趣,可还不算太没有情趣,而且泰麒人也很好,我很喜欢那钢色的头发。”
“啊。”
阳子瞪大眼的样子,让汜王笑了出来。
“就是那种点头之交,就是这么回事。而且在范国是没有产玉的泉,也没有出产玉的山,可是在玉器和金银的加工上,范国可是十二国中首屈一指的。加工的材料例如:玉就从戴国进口,在进口的货物中,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把那金器拿在了手上。
“你们看,这个把疾走中的马的鬃毛都一根根的雕刻了出来。这是我为了祝贺泰王的即位而从冬宫中挑选出最有本事的工匠精心打造的东西。肯定是为表庆贺而送的东西中的一样,这种手工是不用说的,能把银子烧铸成如此美丽的样子的技术,只有范国的冬宫才有。从戴国的货物中发现这个的人,察觉出了什么,就把它送到了冬宫,冬宫又转到了我的手上。”
跪着的李斋抬头看着汜王。
“这是……这是从哪里运来的货物?”
“是从文州来的,混在了从琳宇运来的小石头里。听说琳宇那时只有一座出产石头的矿山而已。”
“是的嗯,就是那样。”
向这么回答的李斋点了点头,汜王又看着阳子。
“戴国上等的玉,都是从玉泉里产出来的。在山当中存有水脉,在那里玉的种子浸在其中养育,在与水脉相通的地方,有卷进沙砾的玉曾呈带状分布,把那种东西挖出来后,作为装饰性用的石头而进行加工,这样可以不用特意只把玉挑选出来,从山里挖出来还未做任何切割的石头,就像文字上所说的那样,是以玉石混合的状态被送来的。然后把好的石头挑选出来,再进行切割。工匠会一下子买进很多的石头,这个好像就是混在其中的东西。”
“经常……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从来没有过哦。文州是产玉的地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所以几乎已经都被挖光了,有稍微好一点的玉出产的话,就会交到骄王手里,送到范国来得几乎都是些碎屑,就连这样还是年年减少。这几年来,连碎屑都很少被送到范国了。等于完全没有进口了,戴国自泰王过世后,来了很奇怪的敕使,这是那之后两年送过来的。从那时开始交易就停止了,所以很少再有玉送来了,这可真是赶上时候了。”
“……切过了。”
对阳子的话,汜王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用刀斩过的伤痕,这点冬宫上下意见使一致的。表面是不用说了,可就连带子里面都渗入了血迹……总之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是谁斩了泰王一刀……”
“这是从后面砍的哦,我想肯定是事出突然,可目口使我很担心地和戴国联络,凤凰都不回答我,也没有从戴国国府来的答复。这次,从雁国来了口信,我才刚刚知道这件事。”
这时,汜王用布把腰带包了起来。
“我想到你这儿来,虽然被人砍伤了,可是听说泰王还活着我就放心了。这还能回到我手边真是奇缘啊,泰王自己没有通知过你们他身在何处吗?”
是的,李斋一边点头一边按着那个包袱。
“奇缘啊,你们,戴国的人民和泰王之间是在一起的……可别放弃啊。”
“太感谢您了!”李斋这么说着的言语充满了呜咽的声音。
3
李斋不久在卧室里又拿出那条腰带仔细看着。
在一起的。
确实就是这样,李斋这么对着自己说道,离琳宇很近的旷山,到那时为止能挖出玉来的只有函养山。据说是文州最古老的矿山,玉泉已完全干枯,记得从那时起就只能挖出三等以下的小碎玉。
骁宗消息全无就是在琳宇郊外的战事中,然后又从函养山里找到了这个,也就是说骁宗是在函养山上遇到敌人的。自那以后又发生了什么那是无法知晓的,可是至少李斋回到戴国,就可以追踪骁宗的足迹。
李斋摒住呼吸握紧了手,诸国都答应为戴国寻找泰麒。可是,要是那无法顺利进行的话,对李斋来说也不会是太大的打击了。
这么对自己说着,听到了一声很大的叫声。
“李斋桂桂呢?”
李斋回头一看,是虎啸。
“刚刚景王来过让她出去了,她说会到马厩里去一趟。”
“好奇怪哦,我来的时候到马厩里看过,完全不见她的人影啊。根本没办法好好呆在一个地方呢。”
李斋微笑着。
“你还精神吗。”
“还好啦,我确实很精神。”
“真是个好孩子。”
“没什么啦,”就像自己受到了表扬一样,虎啸浮现出了羞涩的笑容,“我虽然是一直劳碌惯了的人,可却奇怪的没有什么任性的地方。”
“你身边没有亲人了吗?”
“嗯,原本就没有父母,后来连姐姐也死了。”
“真可怜啊。”
“虽然会很寂寞,可是我会把它藏在心里,从小时候我就立志要做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真的很厉害呢你。但是,虎啸,你可以到马厩去帮帮桂桂吗?虽然桂桂也既好学又很能干,而且飞燕又这么稳重,可到底它还是骑兽的一种,所以就怕有个万一。”
“什么,不是她自己说要做的吗?”
虎啸说着苦笑了一下。
“不要用敬语称呼她呀,对桂桂,从立场上来说还只是个下人。”
“还没入仙籍吗?”
“因为还太小了呢。阳子希望她长大后,选择自己的道路……总觉得很奇妙,听她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她是太子什么的。”
“……是吗?”
李斋原先没有那种感觉,可是回过头来想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你要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是这样的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大概连她自己都还没明白吧。”
李斋点了点头。耳边,从府邸的哪个角落传来了一阵歌声,扫声是清澈明亮的声音,鲜活生动女人的声音。
“那是祥琼吧。女史和女御好像都经常来这儿呢。”
“啊嗯,是那样的。与其说是频繁出入这里还不如说是住在这里呢。”
李斋眨了眨眼。
“那个,哪一位是虎啸的……”
“什么关系都没有,”虎啸这么说着摇了摇手,“只是代人照顾而已。算了,无论哪一个都是毫无关系的人。”
“……两个人都是吗?”
李斋这么一问,虎啸露出了为难的笑容。
“这样啊,你想的好奇怪啊……我原本就只是个和官吏毫无瓜葛的市井小民而已。”
“景王说,虎啸是率领义军的领袖。”
“没有那么了不起啦。因为有恶劣的差役,为了反抗而集合起了一帮有勇气的家伙们,只是这样而已。只是很偶然地在造反的时候成了一个组织者,又很偶然的在那帮有勇气的家伙之间还有阳子在而己。”
“……景王吗?在义军当中?”
“这是秘密。”虎啸笑着说。
“阳子是胎果,并不是出生在这儿的这个你知道吧?”
“我已经听说了……”
“嗯,所以,她对这的事不是很了解。因此经常出入市井,呆在很有名的义塾的教头远甫的身边。总之,她是去学习的,而且还老是喜欢卷入我引起的骚动中。”
“……是这样啊。”
虽然细节并不清楚李斋还是点了点头,虎啸的视线也垂了下来。
“阳子还没有登基的时候,虽然我也认为她有成为一个优秀王的潜质,可是也有很多人不以为然,也不承认她是庆国的新女王,更何况她又是胎果。所以,大家都用不信任的眼光在看着她,虽说官吏们的整顿上有了些许进步,可是逆臣还是很多。还有对她特别嫉恨的家伙存在,他们到底会对阳子做出些什么来我也不知道。”
李斋瞪大了眼,王朝一开始可能就是这样的,可是足以见得景王是值得百姓欢欣迎接的王。
“在结果还没有定之前,还有人想要推翻女王,所以非常危险,在路上和寝宫都不能安置不知底细的官员。”
这么一说,李斋就明白了。以前即使在花殿上,也很少见到官吏的身影。虽说是正宫,可却是闲散在花殿周围的照顾李斋的女御也,只有那个叫铃的女孩,还有一个叫祥琼的女史会会偶尔出入这里,除此以外,李斋从没见过别的下官的人影。
“我还以为那是在警戒呢。”
“才不是这么回事呢,到现在路寝的人都很少。我们从以前开始就不想在阳子身边安插下官,只用品性完全信的过的人确认过那个以后,才一点一点的增加人手,就是这样。”
李斋完全愣住了,也许那样是很普通的,只能这么想了。就像景王所说的,戴国的假朝也会把国家治理得很好,原来的骄王还没有把国家荒废到那种程度。骁宗从那些重臣中,得到了周围的人的人心可是就连这样的戴国都会发生那样的事。
“庆国还那么艰苦呢……”
“还有一点艰苦,我是这么认为的。”
李斋点了点头,现在政局还未稳定的庆国,李斋还要依靠它;对着要拼命治理还未稳固的国家的阳子,她还要作出了唆使犯罪的事情。现在李斋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选择的严重性她正在犯很可怕的过失,至于可以留在这里,决不是李斋自己的功劳。
背负着很重的负担呢,原来庆国根本没有那种余力来管戴国的事。可是庆国年青的王,在支撑着自己国土的同时还接受了李斋,并且还是那样理所当然的脸庞,为了自己的事情竭尽全力。
……不能再奢望更多了。
让他们帮忙寻找泰麒,那样就足够了,即使没有找到泰麒,能来一趟庆国也不是白来的。
“因此”,虎啸继续说了下去,“阳子周围的人很少,生活的照料方面除了铃之外还有一人,原来是我们伙伴中的某个女孩子,只有这样而已。女史的话,只有祥琼,只有那个女孩、小臣也是我们同伴中的一个家伙,然后象禁军的将军也只严格选择绝对可以信赖的人,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一直呆在宫殿里。即使买了官府,也根本没时间回去。”
“所以,才会象现在这个样子?”
“就是这么回事我还有个弟弟。”
“是你亲生的弟弟吗?”
“是的。现在在瑛州上少学,住在少学的宿舍里。”
“那你将来就开心了呢。”
“还好啦。”虎啸很高兴的笑了。
“我也很想让他去上少学,可是真的去了,怎么说呢,又很寂寞。我除了弟弟以外,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和铃虽然也很亲密,可还是想跟男孩子呆在一起。这样一来,阳子就跟我说,让我来照顾远甫和桂桂。”
“啊,所以才到太师这里来啊。”
“就是这样,我来照顾他们也很好,就好像把太师放到了大仆我的官邸里一样吧?而且远甫一直呆在阳子身边,阳子对这里的政治构造还不熟悉,还在学习当中。因此,远甫把这里让给了我,我也可以搬到这来照顾他们就是这么回事。”
说着,虎啸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这个样子,不好好跟人学学礼仪是不行的。不管怎么说我保护的可是住在驿馆里的那个老爹呢,不跟着桂桂好好学习可不行啊。那家伙原本头脑就很好使,所以能跟着远甫也是我所希望的,还真的实现了,这次因为没有女侍,我连家都回不了了。结果,还让铃和祥琼都来帮忙,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那倒还很热闹呢。”
就是呢,虎啸也笑了。
“我觉得阳子用的人都是她的朋友。我觉得自己能理解,我要是周围没有很多人就无法安心,而且宫中的情况,可是超出我的想象的哦。要说让我一个人呆在官邸里,可能根本持续不了几天,有很多人在,总觉得很保险。”
“再加上还要到我这边来。”
“阳子说过不要太介意这里的事情,可是一烦躁起来就只能忍耐了。不知何时,我们都不去在意了,这样真令人高兴啊。”
没什么的,李斋笑着说:“能有这么值得信赖的人在身边照顾,才更让人高兴呢。”
“景王……能成为优秀的王吧。”
“别国的将军这样说的话,我们可太高兴啦。嗯……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这样希望的啊。和我们不同,我们如果无法顺利完成就会想要放弃,但是王和麒麟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的。”
确实,就是这样,李斋点了点头。要么成为优秀的王,这样就可以持续下去,或者就是毁灭。对王来说,是没有其他的路的。
“泰王也是很了不起的人吧?禁军里一个叫桓魑的家伙,这样说的。他是我们左军的将军,听说泰王从登基前就是个很厉害的人,在军人之间非常有名是吗?”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要是他能平安回来就好了,泰王还有泰台辅。……首先是找台辅吗?”
李斋点头,哪怕只找到泰麒也好啊!如果不行的话,就没办法救戴国了。
在一片沉默中,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一看,原来是桂桂回来了。阳光从窗口洒进房间,捧着花的桂桂从窗前一闪而过。
“北边庭院里的芙蓉花开了哦。”
她抽出来一朵花,李斋看看花,又看看桂桂。
“……桂桂有多大了?”
问了之后,才听到她说已经十一岁了。
“……是吗这样啊。”
她害羞地微微笑了,她笑着将花插入了水中,花在其中歪斜着。
“李斋你呢?”
己经看不见你那样笑容了,李斋伸出了手,残留下来的那只手中放入了桂桂的手,那又小又温暖的手,担心的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你,幸福吗?”
“我吗……?这个,嗯嗯。”
“这样啊……”
用释怀的声音叫了声,李斋,她只要一看到李斋就会跌跌撞撞的冲过去,向她崭露笑脸。那时,如果飞燕也在的话,肯定会说,可以让我摸摸吗?
“台辅也正好,和你一样大。”
泰麒,快点回来吧!李斋从那天起,就开始祈祷。
如果期待遭遇了背叛那将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如果那是从心底里的期盼的话,得不到的时候,那种失望也是很深的。祈祷就是期待,所以对于李斋来说,到那天为止,她的愿望仍然没有实现。虽然戴国的人民依然到寺庙里去祷告,李斋只是默默的在一边冷眼旁观。那些人哪怕是在大雪纷飞的时候,也迈着庄严的脚步去寺庙。因为害怕阿选的耳扫,谁也不说什么。无言地走向寺庙,轻轻地在那里放上一阶荆柏,为了感谢留存下来的恩惠并祈祷那将之给予自己由人的平安无事。
她虽然觉得只能做那些的戴国人民很可怜,可是李斋启己却一次都没去过寺庙,到那儿去根本办不到。听说他们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搜寻泰麒了,也许他们能我到泰麒,但比起这种期待,李斋宁可他们找不到泰麒。如果找到的话,李斋会非常害怕,因为即使找到泰麒,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因为泰麒的归来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拯救戴国。如果泰麒回来的话,对戴国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然而,泰麒就是希望。
李斋逃到各个国家去寻求帮助,曾经有隐身于山间舶仙人对她说:放弃吧!主上已经不在这里了。戴田的委州,骁宗曾经出没的山间里,呀岭已经化为裳烬了。为了找骁宗,李斋忽然想到他是不是藏身于他自己的出身地,所以前往委州,可惜她只看到被云烟包围的呀岭的残迹。
与寻找骁宗相比你不是更需要休息吗?休息这样的事……
没有王的国家正在没落,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王并没有死。如果没有王的郊祭,国家会灭亡吗?又或者王的存在会保护国家吗?李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戴国完全进入了没有王的时代,你在到现在为止的那么长的时间里寻找王还是没能找到会不会已经不行了。”
李斋瞪大了眼睛.
“那是说让我放弃寻找王吗?”
老人摇了摇头,痛苦的脸上有着达观的神色。
“我觉得应该首先考虑你们的幸福,你们知道为了救民也必须救你们自己吗?”
“那我……”
“如果要让戴国人民幸福的话,你自己也必须得到幸福,因为你是人民的一份子。你一个人要背负所有的事情,太痛苦了,那样的话就不能说所有的人民也会变得幸福。”
李斋悄然点了点头。
“即使如此能拯救这个国家还是只有你。”
悲哀地叹了一口气的老人离去之后只留下他的孙女一个人,少女用充满忧虑的眼神看着李斋。
“你也……觉得为了王而流亡是很愚蠢的吗?”
少女摇摇头说:“我不是很清楚,我不知道王得事情,对政治也不太了解,主上就象是云上的人,所谓台辅也是身份很高的人,可是烟……”
“诶?”李斋说。
从门前往下看的话,委州非常广阔,远处望去烟雾缭绕。
啊,李斋点了点头。
对于跟骁宗有关系的人或者支持骁宗的人,还有指责他的人间选全都不能原谅。任何地方只要背叛了他就会被烧得精光。
“在南边的国家一年当中都象春天那样温暖,是真得吗?听说奏国不下雪,冬天连河都不会冻住,总是有温暖的阳光,总是晴天,还能看到湛蓝的天空。”
李斋点头,至少李斋从没去过比黄海更南面的地方,在黄海阳光非常灿烂,天空的颜色非常的浓郁。
“在戴国从开始下第一场雪到雪全部融解为止,有多久的晴天呢?肯定少得用手指都能数得清楚,可是烟呢……”
李斋领悟到了少女的意思,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那偶尔的晴天也总是被烟所笼罩,火焰焚烧雪将之融解,然后再和瓦砾一起冻住我们戴国的人民要等待的春天是多么的遥远。王宫被厚厚低低的云层所覆盖的戴国,那苍天也是阴暗的,地上的烟象雪云那样盖住鸿基,在这个国家是没有晴天的……
少女用充满忧郁的眼睛抬头看着李斋。
“如果苍天有眼,对于鸿基来说。在漫长的冬天里,哪怕只有一点的阳光也绝对不会完全冻结吧。”
曾这样说过的少女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她和祖父一起因为藏匿李斋而被阿选杀害了,可是,早已经知道未来命运的他们却还是劝李斋快点离开这里。现在,李斋相信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们的话。
快救救主上吧,救救台辅。
4
阳子在接待了汜王的来访后的两天,如同往常一样在禁门上飞来了青乌。云海之上,在禁门的门殿前等着的阳子迎来了越过云海到这里来的三个客人:尚隆和六太,还有一个是有一头金发的女孩子。
“听说汜王来过了。”
从驹虞上飞下来的六太这样说这,阳子对这他拱了拱手,苦笑着说:“是的。”
“我就说没道理突然断了联系的。”六太这样着这看了看从白色骑兽上下来的人,“这是廉台辅。”
阳子慌忙行礼
廉麟是个开朗的只有十八岁的少女。
“廉麟,这是景王阳子……边上是景麒。”六太说,“那么范国的御仁和小姐在哪里?”
“我想可能在房间里。”
阳子只能苦笑,自从汜王和汜麟对阳子他们说。我们住在尧天的驿馆,希望留在金波宫。以来,作为客人的他们确实十分难对付。一开始为了招待他们,阳子下令将客人带到张客店去,可是汜王说那里品味太差不想去,结果,便选了园林中的客店之一的淹久阁,去到了又说这个酒壶太难看,那幅画太丑,还要把那边的东西换掉,给接待的官员添了很多麻烦,他们却一点都不感到难为惰,还不知趣地强烈要求换掉那些东西。一起去的祥琼很为难,幸好他对祥琼很满意,接着就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相对于汜王,汜麟把范国的宝物冲蜕衫用过后就随便地放在宫殿里,又突然跑到正宫来欺负下官,听到下官们对她说“这样不好。”的时候,就干脆甩手离去了。
“外表看上去是个美少女,可是里面却是另一个延麒。”一手照顾他们却落得没有好下场的祥琼这样评价到。
“……很麻烦吧?那家伙。”
六太小声说到,所以阳子又反问到:
“雁国和范国怎么啦?”
“虽然并不情愿可是有国交,因为范国是工匠之国。”
“听说它对于玉器和金银的加工是十二国中最好的。”
“我也不是不承认这一点……范国原本是一无所有的国家,后来突然兴盛起来,就事因为他们是工匠之国。”
“是因为美术品和工艺品吗?”
“只要是加工,他们什么都做。从运用纸和布这类的素材,到制作这些素材的机器和刀锯都很精致。范国所做的工具精确度很高,即使是他们做得很差的称锤也比我们做的好不知道多少倍。”
“诶……”
“我们国家在做大的东西方面很在行象建筑物和海港可是为此也需要范国工匠的合作,所以和他们的交往,怎么说呢?还算深吧。”
六太叹了口气,阳子总觉的她知道六太叹气的理由。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有很多很多的意思,那是因为御仁已经改变了。”
“对吧?他可是尚隆的天敌。”
六太忽然转身看着在最后面,从到来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尚隆,他还是一幅很呆的样子。
“这……我大概也明白。”
正小声说着,他们和在园林走着的祥琼碰上了,祥琼正气鼓鼓地向前走着。
“啊,祥琼汜王呢?”
一打招呼,祥琼就用气不打一处来的眼神看着阳子。
“在卧室里,不是我说,你就算现在去也是见不到他的。”
“见不到?”
“我因为找不到他要的食具和簪钗,就想给他换一副。可是他却说讨厌看呀,就是这个,绝对能用的。”
“……你辛苦了。”
哼,祥琼叉着手。
“我也觉得我们待客不薄,在我看来,那应该也就够了。连珠和耳坠说是不合他们品味,又随便的批评阳子的东西,还说固执也没什么不好哦。”
用卷起手腕的架势说完后,祥琼发现在阳子背后的小路上好像有个人影在徘徊。只听见他小声地说话,脸涨得通红,而且在路上磕头。
“失礼了。”
“不用这样吧。”六太向他投去含笑的话语,“那个御仁一定很难对付吧……汜麟在其中吗?”
“是,是的。她也在。”
“是吗,我正好有事要说的时候范国的御仁就急匆匆的从卧室里奔出来对我说快过来。”
我知道了,祥琼低着头回答到。
阳子他们一边苦笑着来到了被奇石包围这的两层楼阁,就因为这个汜王讨厌祥琼以外的任何官员,所以连给他带路的人都没有,没有办法只能自己通报一声,进入了这个楼阁后,果然汜麒四仰八叉躺在客厅的床上。阳子一边苦笑一边想着,根据范王的指示,家具也搬动过,挂物也整理过了。客厅也果然令人惊讶地变成了一个有品味的地方,如果范麟胡乱地就这样躺着,看起来倒也象是一幅不错的画。
“啊阳子还有景麒。”从书画上把视线转移的汜麟从床上起身,一边叫一边走了过来,“啊,还有六太,好久不见。”
“哦。”跳起来飞奔过来的范麟一看到尚隆的脸,就用很异样的神看着他,“哦,尚隆啊,好久不见了。你还是看上去那么老土。”
“废话少说,快点把你的主人给我叫来。”
“那可办不到,主上现在衣服还没换好。”
尚隆很阴险地强调说,“衣服这种东西随便穿穿就好!果他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让他光着出来吧。”
“你说的话还真是象尚隆你人一样下流。”说完之后她就把视线停留在廉麟身上。啊,真是多可爱的女孩子,佩然后优雅地行礼。“我不知道有你这样的客人来。”
“啊……那是廉台辅。”
“我们初次见面,我是汜麟。”
少女笑了笑,就算是廉麟对她的回答。然后,汜麟察觉到他们正在看着她的房间。你脸色虽然这么难看,可是我想问的是,搜索泰麒的工作开始了吗?”
“是这样啊,”尚隆随口应道,然后催促汜麟坐下。“我让你们到雁国来,可是你们都不出现,却跑到庆国,而且又不通知一声,有你们这样做同伴的吗?”
“啊呀,所以你们就来了吗?这么说真是好啊。我觉得庆国真好,雁国的下官根本没有效率,而且又吵。”
“吵闹的人是你吧?总之就是雁国、庆国,范国和涟国四国一起到蓬莱去找。”
“昆仑呢?”
“由奏国,恭国和才国去找。”
“真是大手笔啊。”汜麟小声嘀咕着低下了头,“但是,做这样的事情,真的不要紧吗?我想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呀。”
六太马上回答那是没有关系的。
“我们搜寻泰麒这点来看并不违反什么天理呀。”
“嗯?那么到底具体应该怎么找呢?还是把王师送去吗?”
“怎么可能,”延麒做了个鬼脸,“那是不可以的,蓬山的玄君跟我们说只能最低限度地引起蚀,那样的话派王师一点意义都没有,泰麒是胎果,只有我们麒麟才能感觉到麒麟的气。”
汜麟惊讶的张大嘴,“……你说的是真话吗?蓬莱很大吧?”
“还没有我们这里的一个国家那么大,我们还是不要说它的大小了。”
“你不让我说它就会没那么大吗?要在那找?把我算在里面也只有四个人而已?那可是到现在为止六太所说的最低劣的玩笑了。”
“我也知道那样很难,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何必要其他国家帮忙呢?”
“可是……”
“我曾经见过泰麒,虽然具体已经不记得具体在哪个地方,可是大概的位置还是知道的。我不能保证泰麒一定会回到那里,但也只能从那里开始找气了。”
“你真的要用这种办法来找吗?愚蠢。”
“那么你要放弃吗?”
六太盯着汜麟。
“如果你还有别的办法,那么我们倒是可以采用的,可是,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吧。当然这件事情要花几年时间我也不知道,可是只要是为了戴国,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去做!”
整个客厅一片沉默,很快开口说话的是廉麟。
“……不能使用使令吗?”
“使令?”
“嗯,因为使令也是能感到麒麟的气的吧?我的使令无论隔得多远它都能感觉到我的气,然后回到我身边,这么说来,使令应该也能看到别得麒麟的气,总比我们好。”
是吗,延麒小声嘀咕,那么该怎么办呢,延麒不知道问谁好。
“是。”不知从哪传来声音,原来是延麒的使令。
“那么怎么样?如果是妖魔呢?”
没有任何回答。
“能够召集你们的同族吗?也许不用说会招来有害的恶魔可是如果是完全无害得小妖魔的话怎么样?”
微微沉默后又是“是”的声音响起。
“太好了这样人手就增加了。”
还有汜麟拍着手说到:“范国有鸿溶镜。”
“鸿溶镜?”
“是的,鸿溶镜里印出的人可以分裂,虽然是只有会遁甲的生物才能使用的东西,可是如果是使令和妖魔的话,就能使它分裂的数目增加理论上来说是无限的,虽然被分裂的话能力会变弱,但是是因为用来找人的,只需要一点点能力就可以了吧?”
“那么”,廉麟插话道:“在涟国有吴刚环蛇,这个可以不引起蚀,打通这边和那边的洞穴,能让人通过,虽然不能让许多的人通过,但是使用这个的话,就能最低限度地引起蚀没错,以前也用来寻找过泰麒,延台辅就是用这个找到泰麒送回蓬山的。”
好啊,六太很高兴地点头,这时插入了一个冷静的声音。
“问题是泰麒为什么回不来?不是吗?”
回头一看在卧室的窗口有白色的罗衫一晃而过,汜王站在那里,在他背后可以看到一副满足表情的祥琼。
“你终于出来了?……为什么回不来,这话什么意思。”
“啊呀,如果是延麒的话,他会不情愿地流落到蓬莱,然后又呆在那里吗不走?”
这……六太一时语塞。
“如果是延麒的话,那还好,就象猴子山的猴子王逃出来一样,可是泰麒不是那样的孩子,他应该无论如何都想回来的吧,可却六年没回来,我们应该考虑的是他无法回来的情况。”
“那种情况我也知道,可是那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试着去找他的话,话说回来,如果是你们,能想象这种情况吗?”
还有,汜王看着别的方向说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不是麒麟了,就是这么回事吧。”
“不再是麒麟了?”
“麒麟呆在王的身边,这是他的本性,爱恋人民也是麒横的本能,只要他是麒麟他就一定会想回到泰王的身边,为了人民也要回到戴国,他是拥有那种能力的如果那都无法办到。那只能考虑他已经不是麒麟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麒麟都能变得不是麒麟吗?”汜王没有表情的说,“我可不知道。”
“泰麒可是胎果啊。”
“是啊……”
“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我说不清,也许汜麟不再是麒麟只有等到她死的时候吧。可是身为胎果的麒鳞到了那里又会则么样呢?只能这么想了。”
5
李斋从阳子那里知道已经开始寻找泰麒的事情,正是盛夏的时候,带着倦怠感的暑气,一直停留在王宫上方,苦子持续等待好消息的那种焦躁感让李斋睡不安寝。
很担心能否找到,原本很精神的六太的表情也象笼罩着阴云一样,而且原本找到泰麒的那个地方感觉不到泰麒领气,虽然已经开始搜索,却还是没有捷报。
睡不着,李斋起来向张客店走去。张客店周围是广阔的鹞园,那里的清香店是客人们的宿舍,边上就是被称作兰雪堂的书房,那是搜索泰麒的人们的会议厅。李斋一天好几次都想到那里去,可是抬起脚后又会变的很泄气,因此就象难以忍受的饥渴那样难以治好。这天晚上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她出去向兰雪堂走去,在客厅椅子上坐着疲倦的六太。
“……延台辅。”
“哟,”六太虽然在笑,可是那张脸上却看上去一点力气也没有。
“找不到吗?”
“啊,”六太的声音很轻。
就像意识到连站立都不能的李斋的胆怯那样,六太又用明快的声音说:“好了,也不过就这样,接下来还要开始呢。”
是的,李斋之是这样回答的,对李斋来说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与自己的国家没有关系的人们为我们辛劳着,可李斋却只能在旁边观望。她非常地自责,不能自己。
“你不想喝杯茶什么的吗?……我可是要来一杯。”
李斋微笑着给案几上的小火炉上点上火,把水瓶里的水倒在了铁瓶里,然后放在火炉上。
“……可能不在蓬莱吧。”
李斋停住了手。
“那么昆仑呢?”
“不知道,只是象范国的御仁说的一样,问题是为什么泰麒自己回不来,我觉的就是那方面的原因。”
“如果有回不来这种情况的话。”
“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你认为是怎样的情况呢?”
“我也不知道……”
“泰麒引起了鸣蚀,景麒再三强调过他是不可能知道发起鸣蚀的方法的,肯定有些什么突发事件。这几乎是本能的事情,这点我也有同感,泰麒到了那边与其这么说,我觉得还不如说是从这边掉到了那边,这样一来,他真的掉到了那边吗?”
“那是……怎么一回事?”
“在吴刚之门的出口和入口之间的路上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想象是禁门和五门这样类似的东西。出了门就是那边,并不都是这个样子,在出口和入口之间有隧道。”
啊,李斋点了点头,有施了咒的通道,多半在那里有楼梯。
“既然泰麒不在这里,那肯定是进入了门,泰麒真的能从对面出来吗?”
那样的话李斋重新看向六太。
“你的意思是他被关在中间了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泰麒并没有被扔到那边,虽然我们使用廉麟的吴刚环蛇到了那边,可是出来的时候不握着廉襟的手是不行的,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吴刚环蛇的尾巴,必须借着握廉麟的手来抓住尾巴两边中的一边,如果不这样就会迷路。进入当中就会变得既没办法出去又没办法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泰麒就像那样迷路了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能把鸣蚀和吴刚环蛇等量齐观……但是我想说泰麒是陷入到对面去了,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担心,泰麒是作为泰果流落到那边,在那里作为普通孩子出生长大,在那边有双亲,家庭,我曾经看到过泰麒所在的那个家,可是那到底是在哪里,很抱歉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大概得位置还能想起来,蓬莱并没有那么大,我记得是在哪条街道的旁边,如果他发起蚀,本能地逃了出去的话可能就会去故乡,然而在他家乡又完全没有泰麒存在的痕迹。”
“那么可能他不在他的家乡,那么在别的什么地方吧。”
“我也这么想,而搜索了整个国土,以故乡为中心,试着分成两个方向,北上和南下。可仍然找不到他的痕迹……不,我们只是粗略地搜索了一下。”
最后是安慰李斋的口气。
“这次我会更仔细地找,我会抓一个那边的人试着问他六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变……可能会很花时间。”
“是的。”
“在我们找的期间,要是能在昆仑找到他就好了……无论怎么说,也不能永远留着汜麟、廉麟、景麒倒无所谓,可是因为庆国百废待兴,景麒分身乏术的话可能无法长时间地搜索,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也只能对李斋感到抱歉了。”
“没什么……因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斋努力冷静地说,不能再要求大家更多了,自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至少,虽然自己己经没有了一只手腕,但还能回复健康;骁宗发生变故是在琳宇郊外的函养山,这件事也知道了;如果泰麒有着落了,那么就能返回戴国,寻找骁宗她到庆国来也就不算是毫无用处了,确实李斋还和骁宗紧紧地在一起。
“……那种情况下,也不是说我们舍弃了戴国,因为我们约定要尽可能为戴国的难民或者留在戴国的人民尽点力。”
“那真是太感激了。”
李斋凄然欲泣地小声说着,在昏暗的堂室里射入了光,回头一看是从兰雪堂里面的窗口露出微弱的光,李斋站了起来,打开兰雪堂里面的窗户,有一条很短的曲廊向里面延伸。尽头是一个叫孤琴斋的小建筑物,那孤琴斋透着光,看上去象是从天窗射入了月光,可是孤琴斋又没有天窗,而且今晚没有月壳,地板完全被白色的光照着,可是却没有光源,那应该不是从床上,而是从下面照上来的光。
是吴刚环蛇吧,李斋踏入了孤琴斋,从直径很大的光环里,滑出了人影,最初是一个,接着又是一个,两人出来的同时,光一下子缩小消失了。
“呀,李斋。汜麟发出了声音,从曲廊进入了堂室。”
“六太,好奇怪啊!”
“奇怪?”这么反问着的六太,立刻象行大礼一样挺直背站了起来,汜麟点了点头。
“使令没办法进去,发生了很厉害的震动,真讨厌。”
“什么?”
“没办法靠近,一靠近就就震开。”
“你想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廉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进入堂室地廉麟一副不安地表情,
“我也不太清楚,使令感到很厌恶,说有不吉祥的东西。”
“不吉祥?”
“诶,是的。就像延麒所说在泰麒的故乡,我们想着再去一次试试看,就和汜麟一起返回去,可是使令却说到那边去有一种很讨厌,好像有不吉利的污秽在那里,因为有来历不明的大凶,所以根本没法靠近。”
“什么呀,那是?……可是不是已经去过那里了嘛?”
“是啊,就是这样可是,使令说前面有很危险的东西存在……他说什么,什么?你来说明一下。”
啊,从廉麟的裙子下面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兽,就好像一只小狗,可是却没有狗的尾巴。那只兽眯起了他那又圆又蓝的一只眼,就象老人的眉毛一样在眼瞳上垂下一撮毛发,看上去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也就是说在那里有灾难。”
“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不好的东西。”
“那么我明白了在那之前也发生过嘛?”
是的,什钻缩起了身子。
“试着这么想一想就是这么一回事,以前就认为很奇妙可是完全没有留意,今夜再去一看,那灾难又变大了,那是不好的东西,我没法靠近,真是很抱歉。”
“不好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你是说预感吗?”
“不是的,是很大的污秽,那是灾难,有凶兆。我想可能有小魔物,可那根本不是小魔物,我完全无法靠近。”
“小魔物?”
李斋制止了看上去非常惊讶的六太。
“请等一下,原谅我插一句嘴那也就是说,是有好象非常强大的妖魔存在,是这样的事吗?”
李斋一这么说,什钻立刻飞了出来。
“是的,就是这样。那不是寻常的东西。象我们一靠近它身边就觉得很厌恶,根本没办法带着台辅走近。”
李斋叫了出来,同时六太也小声嘀咕着。
“……是傲滥。”
“什么?”
李斋靠近什钴,把膝盖跪在地板上弯下了身子。
“那是在哪里?是泰麒的使令,肯定没有错。”
“可是,根本感受不到作为使令的话生生的气息。”
“泰麒身边有饕餮,那是饕餮,没错。”
什钻竖起了耳朵,连毛都倒竖了起来。
“饕餮?怎么会这样?”
李斋用她剩下的一只手抓住廉麟的衣角。
“肯定是泰麒,廉台辅!”
一双柔软的手,抱住了失去平衡的李斋。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泰麒带回来的。”
“不行!”
什钻竖着毛跳了出来。
“那不是使令。那是妖气。”
“我可不许称胡乱猜测哦,什钴。如果真的是妖怪,根本没有那种程度的妖怪留在那个国家的理由,可能是泰麒。要说不是泰麒,那不去试着确定是不会知道的。你们如果觉得讨厌不想去的话,那我一个人去!”
“怎么这样。”什钻小声嘟囔着。
“廉麟!”六太叫着向着曲廊跑去,客厅里只剩下他的声音。
“我也去。我要去试试看小姐你怎么样?”
汜麟左右看看。“我……去吧。我去,可是……”从害怕的汜麟的手中,廉麟把虫蜕衣取了过来。
“这个,我能用吗?”
“……恩。”
“那么,借给我吧。汜台辅,就请你去通知这的其他人吧。”
“是!”
接到通知,阳子和景麒一起向孤琴斋跑去,这时正好有两个人影从幽光中闪了出来。
“延麒,听说找到了?”
“我也不知道。”
这么回答的六太,却看上去没有残留一点连日疲倦的样子。他们匆忙追着回到堂室的六太,然后又在半路碰到了雁国和范国的王。
“泰麒。”
这时延王和汜王一起出声问到。
“不知道。看不见他。”
“我们觉得那是傲滥。是泰麒的使令。可是,那确实不能称之为使令。那就象妖魔一样。而且非常的恐怖。”
跟着进入客厅的廉麟的脸看上去没有什么血色。
“真的非常污秽,是个凶兆,不接近的话我们都不知道。地方已经知道了。虽然是很大的城镇,可是傲滥就在那里。而且,还看不到麒麟的的气。”
“想着没事靠近一看,完全连残渣都看不到……我想范国的御仁可能是正确的。”
“我?”
六太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没有麒麟存在的迹象。我想泰麒是在那儿的。可是泰麒已经不能被称为麒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子这么一问,看了看六太和廉麟。
“不知道。可是,既然傲滥在那里,那么泰麒也应该在那条街上。至少看的出傲滥还没有回复成妖魔的样子。它确实还作为使令在泰麒的支配下,可是却感觉不到一点麒麟存在的气息。泰麒应该是即使想回来也回不来了我想泰麒已经丧失了做为麒麟的本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应该没理由气息弱到那种程度。”
“真会有那种事吗?”
“我怎么知道。只能把它想成有这种可能性。无论如何只能竭尽全力去搜索,然后把他带回来,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傲滥……对那边来说很危险啊。”
6
夏天完全终结进入了秋天。可是,在兰雪堂里却依然被沉重的倦怠感支配着。无论怎么搜索都找不到泰麒所在的位置。只有傲滥的气息非常显眼,那与麒麟残留的明亮光迹相比,非常模糊无法掌握它的所在。六太拿着地图无目的地在上面乱画。
“只要知道傲滥所在的地方,就能找到泰麒吗?”
尚隆这么问道。对于这个问题,麒麟们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这么简单的事情,谁都知道嘛。笨瓜先生。”
汜麟耸了耸肩,小声嘀咕着。
“……我们知道他在那里。因为感到非常厌恶,越是想要接近那里,厌恶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虽然我们也不知道那里离得更近。”
“那么,只向着感到接近的方向前进不可以吗。”
那个啊,汜麟看着尚隆说。
“傲滥如果象跟柱子站着不动的话,确实能找出他明确的位置;如果再加上我们看到那使令不会本能地想要逃跑的话,倒是蛮简单的。可是,傲滥是会移动的,而且力量时增时减……可能是傲滥起床睡觉等的时间气的强弱不同吧。所以,拼命向着威险感强的地方找是找不到的,可能是因为太远也可能是他的睡觉,这个我也不知道!”
汜麟任性地踏着脚。积累的疲劳使她变得非常尖刻。
“我猜对了。”
“要是尚隆你都能猜对,那我可是要坏掉了!”
汜麟高声说道,然后小跑着出了兰雪堂。呆呆看着她跑出去的尚隆的脸上,啪的一声被一把扇子扔中了。
“那边的猴子,你别欺负我们的姑娘。”
尚隆惶恐地拾起汜王扔来的扇子。
“你……”
“台辅们都在竭尽全力。虽然已拼尽全力可还是没有结果……最让人生气的是谁?是只能在一旁看着的我和你。你别夹枪带棒的说她。”
被汜王这么一说,尚隆只好沉默。
“特别是梨雪,她很害怕傲滥的气。因为她和你们家的小猴子不同,她可是非常纤细的。”
“她是有妄想症吧。傲滥又没有被从泰麒身边解放出来。”
“兽是对危险很敏感的动物,兽的本性就是拒绝危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和胎果的麒麟不同,兽的这一本性更强。如果没有作错什么就不要责备她。”
说着汜王看了看廉麟和景麒。
“你们两个,也别太勉强了。今天到这儿为止吧,大家都去休息休息,象这样连日行动对身体不好,特别是景台辅,还要从公务中抽出时间来。”
是啊,廉麟叹了口气。探询地看了看,景麒也同意地点了点头。就好象被人从后面牵着辫子似的退出了兰雪堂。
“确实……已经非常疲倦了。”
看着景麒离去的尚隆小声说道。汜王也表示同意。
“虽说是使用吴刚环蛇,可还是需要消耗体力的啊。那么我就为了安慰我们家的小姑娘去哄她睡觉吧。”
只留下裙脚的摩擦声,汜王离开了厅堂,之后只剩下尚隆和廉麟。看着连站力的力气都没有的廉麟,尚隆歪过了头。
“你不睡吗?”
“……是的。在睡觉前还想再潜入一次。延王您请随意。”
“别勉强自己。范国那家伙说的是正确的。廉台辅的负担比任何人都重。这样下去身体会跨掉的。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只要使用吴刚环蛇进出,都需要廉麟在场。虽然同行的麒麟也能代替,可是体贴的廉麟还是从来没有休息过。
“我什么用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
廉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说真的,只要一想到流落到异国的泰麒,我就无法入睡。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只介意这些……脑子里想着他现在应该长大了吧,可是无论如何,都只记得他那又小又稚气的样子。”
“廉台辅见过泰麒吗?”
“是的,只有两次其中一次是泰麒回到蓬山的时候,虽然我只把吴刚环蛇借给了汕子而没有和他亲自接触。还有一次,就是在戴国发生异变不久前的事,泰麒特意为了在蓬山时的事跑到涟国来跟我道谢。”
那时的样子会永远记得。一想到在那之后发生的不幸,就会情不自禁地感到上次分手的惋惜。虽然想过戴国和涟国离得这么远,也许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形式的离别。
“主上也很担心。还说尤其是泰麒和泰王分了开来这样不幸的事情。”
“不幸的事情?”
“泰麒好象非常仰慕泰王的样子。泰麒打从心底里希望能对泰王有用,能使泰王高兴。主上说过,我要是不在了,王宫就不象是自己的住所了,泰麒如果不能使泰王开心,那他就找不到他的容身之地了。我也觉得可能就是这样……不,即使不是这样,麒麟若离开了他们的王,就是很不幸的事情。”
“我们是王不在身边就没办法好好的活下去的生物。”
就是说不能让王离开自己身边。麒麟虽说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存在的,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廉麟又想到。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可更重要的是为了王。我们是为了王才活在这个世上的。”
廉麟遮起了脸。
“我们就是王的东西……”
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廉麟的肩膀。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廉麟抬起了头。
“地图……能让我看看地图吗?”
“明白了。”
廉麟微笑着回到孤琴斋,然后这一天,她又好几次,潜入了银蛇尾部发出的幽光中。潜入的目的地,是没有绿化,没有山,只有石子的荒凉的街道。
虽然有海,可是岸边都被大坝遮住隐藏了起来,看上去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街道本身就象个巨大的空洞,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廉麟本来就不是这里的居民。她带着沉痛的心情,继续着刚才的搜索。边上就是傲滥的气想要避开它,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怯懦。
穿过夜晚无人的街道,廉麟选了个她所不想前进的方向。傲滥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刚才跟丢了气息。想要放弃搜寻时,气息又一下子变强了。虽然自己也很明白,可身体还是害怕的,无意识的就想避开那个方向。她强硬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恐惧,朝向恐怖和嫌恶的方向前进,忽然又无法忍受的廉麟弯下了膝盖。
“台辅……廉麟大人。”
忽然什钴飞了出来。我没事,微笑着用手撑住地想要爬起来,那时的廉麟,终于看到了。像蜘蛛丝那样纤细的金色磷光。那很弱,而且很细,到了现在就好象要溶解消失了一样。可是只看那光辉的轮廓就能明白,这是泰麒。就象是得了重病那样,光非常暗淡。廉麟他们凭着剩下来的轨迹的残渣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廉麟抬起头,可是在被众多高楼包围的路上,看不到任何与它相关的光。就象是脚印那样或者说是血痕,那残留下来的光迹。
“……发现什么了吗?”
在涟国见过面的泰麒的样子,和现在留在这的淡淡的光迹,那实在隔得太远了。
“……可是,不会弄错吧。”
那光非常的暗,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都不知道。光迹沿途断了,虽然没办法再跟下去了,但是确认了是在这条街道终于找到了足以回报廉麟辛苦的足迹。
“一定,要找到你……等着我。”
忽然触及的指尖,象是和廉麟较劲一样,消失了。
*
黑暗渐渐变淡,染满了赤褐色的、变干的血色。在这样的黑暗里面,汕子的身体也渐渐地被那种浑浊包围起来。
与此同时,汕子变得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我的泰麒。
好象毒一样,什么东西在扩散着,蓄积着。这种蓄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吞噬着泰麒酌命脉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细弱,如此下去,他一定会死的彻底地失去。
杀了我吧!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黑暗中不知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不要!无论如何泰麒都需要有人来照顾他。”
“但是,那种毒在扩散。”
“我知道。”汕子用爪子抓烂了自己胸前的皮肤。没有色素的肌肤被刮了很多伤口,红色的液体从那里滴落下来。
已经死了,杀了我吧。
焦躁让病入膏肓的汕子意识更加模糊,对于现在的她,这个世界的人全部都是敌人看守住的监牢,控制监牢,监视泰麒,所有这一切,都是想加害于他。
好象是在实施什么报复。黑暗变得更淡,污浊变得更深。这让泰麒的命脉进一步受损,汕子也在进一步地被污染。汕子已经连自己是在虚海的这边还是那边都不能判断了。
他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有敌人!到底是谁要杀骁宗,到底是谁要夺他的王位,现在这个人连泰麒也不放过了。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回过头一看,全部都不过是完全被两个世界的段差所牵制住的汕子从一个小小的误解里所得出的结论。汕子还不能完全理解他认为要夺走泰麒的这个世界是怎么一回事。象是恶性循环,为了要保铲泰麒而产生的报复心理带来新的迫害,最终又导致了新的敌意和新的,睡恶感呼之欲出。迫害激化,同时,他们的报复也随之激化,激烈至极的报复最终又会导致新的迫害。最终,这一切都会呈加速度似的扩大。
就算泰麒成为了世界的敌人,成为被憎恶的对象,汕子也还是不能理解这一点。因为报复所产生的污秽还有不可抑制的诅咒,使得泰麒的影子变得更加黑暗。这又释放了汕子、甚至傲滥作为妖的本性。他们的力量在增大,与之呈反比例增长的。是他们的理智,正在被进一步地吞噬。
破绽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