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是我说出的话吗?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哎,事到如今,这
是不是「人话」都成问题。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也没有风……就好像,
在白色的混浊的液体中飘浮不定的感觉。只觉得,非常冷……因为寒冷,所以每次呼吸的时
候,弄得肺和气管里面呼呼作响……在重重的垂下的手掌上,有一小块碎片在闪闪发光。-
-是,铃铛吗?一只圆圆的铃铛……磨光的金属表面,发出冷冷的光。铃铛的底部有一个细
长的孔,系着一根褪了颜色的红系绳。不一会儿,轻轻的从手掌滑落……铃铛…………滑落
到地上。我偎在她的胸前抽泣着,身体不断的抖动着。胳膊上,传来冰冷湿滑的肌肤那种腻
腻的感觉……僵直的纤细肢体……她那白的透明的脸庞,似乎一碰就会碎一样,朦胧不清。
那脸颊就好像是,一尊透明的玻璃娃娃。一动不动。既不说,也不笑。失去了光泽,没有了
温存,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
空虚的……外壳。
4月6日星期六。
--那一天我失去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阴郁的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缥缈的寰宇中……
我一脚踢开被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双眼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表面磨得异常光滑的木板,被一块块斜贴在屋顶上,每
一块木板之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好像这里刚建成不久。因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新木
材特有的味道。
忽然觉得刚刚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时感到有点凉飕
飕的。
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来。
暖洋洋的一股新木材特有的香气,通过鼻腔一直渗入心
脾。
如此呼吸往复三次,我总算恢复了一些意识,想起了自
己如今身在何方。
(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在合宿的小屋里
面……)
●4月1日●
我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边上。
被我一脚踢掉的被子,胡乱的散在地板上。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力气把它捡起来。
总之,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火似的……
就像是喝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
我吃力的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在电子表屏幕上……
清晰的显示着『1日周一09:17』。
放下手腕……
『呼……』
……接着又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嗯?
忽然,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梦』
是做了个『梦』吗?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只是,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安,在搅动心绪,无论如何也
摆脱不掉。
(……梦)
(可是,那真的是个梦吗……?)
『四月六日星期五』
(五天以后吧……)
不知不觉,我开始掰着右手手指计算起到周五还有
多少天来。
(哈哈,我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
呢?)
我歪着嘴角,自己嘲笑自己。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突然间一下子撞开了。
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
站在门口的是……………………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看着她莽莽撞撞的说出一番话。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口气中带着一种责问的语气。
【??】
「出什么事了……!?」
她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当然一点儿也不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
【阿诚】
「……是的,那个?」
我想只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做个回答了。
听了我的回答,她发出『啊』的一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一直楞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
我的眼睛看。
……我们之间出现一种僵持的气氛。
和那天在商场的食品柜台前,一个小女孩一边抱着
我的腿,一边喊『爸爸~~』时的那种……
令人尴尬困惑的气氛很相似。
我微笑着注视着她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我试着耐心的问道
【阿诚】
「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最好是尽量平静一些提问。
如果不想把状况搞得更糟糕的话……
接着……
【??】
「哎?是这样的…吗…?」
【??】
「这么说,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看上去,好像
一脸的困惑。
【??】
「只是一个『梦』……你是说?」
【阿诚】
「你还好吧?」
【阿诚】
「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呢?」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带点儿嘲笑的看着她。
【??】
「睡迷糊了……」
【??】
「……嗯。有可能。好像是的」
可是,现在好像还没有能回到现实中来。
【阿诚】
「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问道。
【??】
「哎?」
她听了我的话,好像是吃了一惊似的。
【阿诚】
「你做的什么梦呀?」
【??】
「唔,嗯……那个……我记不太清了」
【??】
「就在刚才,好像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可是
一转眼就……」
她说着,边用食指抵着脸颊。
【阿诚】
「这种事情,是经常会有的……」
【阿诚】
「比如说,有时在睡梦中发出笑声,可是醒了之后,
要想知道是什么这么有趣,却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
来了……等等」
【阿诚】
「只会留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愉快的感觉……」
【??】
「没错。的确像你说的一样。不过,我现在并不是什么
愉快的感觉……」
【阿诚】
「……?」
【??】
「……我想是……一种绝望感吧」
她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下来。
(绝望感……)
照你这么说,我今早做的也是一个很讨厌的『梦』呀,
不过……
【??】
「不过,还好」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
「只是一个梦而已」
【阿诚】
「嗯?你还是记得梦的内容的,对吗?」
【??】
「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才好呢?实际上,我是说,噩梦结束了,太好了」
【??】
「虽然不太记得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一个特别不好的
梦」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好像一个从医院跑出来的病人一样。
而且脸色也不好……
【??】
「对不起。突然闯进来」
【阿诚】
「不不,没关系。我也是正要起床呢」
【??】
「真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
这样子……就像个有梦游症的病人似的」
她用右手捋了捋睡得有些乱了的头发,脸上露出不好意
思的微笑。
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
「这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吧!这是阿诚和我两个人之间
的秘密」
『嗯』,看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离开了房间。
……
…………
………………哎,等一下!?
差点儿就漏掉了。
『阿诚』……刚才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她说『阿诚』……
昨天才认识的,今天怎么就这样称呼啦!
(嗯……不过)
(像她这样的性格,一定是……)
(和什么人都能很快熟悉起来的……)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坏)
……我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来,脑子里思考着事情。
(那个,她……好像曾经说过她叫什么名字的
吧……?)
记得名字的开头是个『优』字……
优百合……优雪子……优实……
优园……优夏……
--优夏……?
对,没错『优夏』,是『优夏』!想起来了。
不会错的。
昨晚,她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那,应该是姓…『川岛』…吧?
是叫『川岛优夏』……
……………………
【阿诚】
「这么说来……」
我停止自言自语,出了房间,决定到客厅上去。
完全敞开式,没有吊顶……
一个长方形的开阔的空间……
这里好像是一个展示厅,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南侧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远方碧波荡漾的辽阔而深邃的大
海。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优夏可能也回房间去了。
就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好了,我这样想着,朝着沙发走过
去。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沙发上的铝质烟灰缸
上。
烟灰缸里躺着一只寂寞的烟蒂。
【阿诚】
「真是的,什么人把烟灰缸放在这里……」
我把烟灰缸拿起来,放在了面前的圆桌上。
然后坐进了软乎乎的沙发里。
面对着大玻璃窗……挂在东边天空的朝阳,发出的光线
被海面反射,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好美的景色。
全身放松,眺望着远方的大海,我……
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
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
我……开始在那里出起神来。
--集训。
虽说是集训,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或组织。
『研讨集训』……我活了快20年,还是
第一次听说这种特别的集训种类。
可能是我很少去上课的缘故,关于大学里的各种组织
我都不太了解。
上个月的月初,我想看看自己考试是否合格,会不会
留级,才去看了一下学校里的公布栏……
『文学部心理学系课题研讨小组成员名单』
……看到张贴的这份名单,我才知道自己属于
『“学习”研讨课题的第五组:川岛组』。
(课题的正式名称叫做……那个……
想不起来了)
(本来嘛,『研讨』是个什么东西呀!?)
而且,名单的旁边还贴着一张纸……
『“学习”研讨课题各小组按以下日程安排,进行
组员联谊暨『研讨集训』』
『由于集训地点等诸事项的原因,各小组的出发及住宿
时间不同,请小组成员注意。』
『如有特殊原因,不能参加者,请提出申请』
『没有请假而无故缺席者,一律给予立即开除处分』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内容。
我们川岛小组被指定的日期是
『3月31日、周日~4月7日、周日』。
通知的最后写着『关于其他具体事宜,
请听从各班班长指挥。以上』。
川岛班的班长,名字当然就叫做川岛了。
这么说,就是刚才闯进我的房间的那个女孩子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是在看到布告栏好几天以后。
【优夏】
「……这么说,其他的两个组员都说『一定要去现场集
合』了……」
【优夏】
「……啊,不过也没关系。可以到学生系办公室去领船
票……」
【优夏】
「…嗯。…嗯。…那个,
那就31日晚上到达怎么样?」
【优夏】
「……就这样吧,可以吗?」
……所以,昨晚十点多……差不多吧?
我来到了这个离家200多公里远的--大海中的孤岛
上。
实际上,不如说是『不明不白的,被半强制的带到这里
来的』更准确一些。
……………………
已经……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
……嗯??
哦,对了……我还没正式问过她的名字……
【阿诚】
「早上好呀」
我大声的和她打招呼。
【??】
「…………」
等着她的回答,几秒钟过去了,可她还没有反应。
她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去了。
她这样子不像是故意瞧不起人,倒像是完全无意识的行
动。
就好像,面对电视里面说的『早上好』谁都不会去理睬
似的那种感觉。
我看着她的背影,循着我的那句『早上好』漂去的方向
朝着厨房走了几步。
我决定再对她说句『早上好』试试看。
【阿诚】
「早上好」
【??】
「…………」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拧开水龙头,用杯子接水。
然后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第三次说『早上好』
试着说其他的话
【阿诚】
「你昨天睡的好吗?」
脱口而出的,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客套话。
顿时觉得耳根微微发热。
【阿诚】
「看你的样子,有点儿睡眠不足,是吗?」
【??】
「…………」
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一直呆呆地看着从水龙头口滴下来的水滴。
【阿诚】
「这样很闷呀……
多么宝贵的春假,
却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我才是最郁闷的呢」
【??】
「…………」
【阿诚】
「不过,也没办法呀。真是没办法呀。
我说,真没办法。嗯」
【阿诚】
「不过既然如此了,至少在集训期间,我们应该乐观地
积极地愉快地度过这段时光」
【??】
「这毫无意义」
忽然,她开口说道。
【??】
「什么益处都没有的」
【阿诚】
「毫无益处……她的意思是……」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感到有些口渴。
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不出话来。
【??】
「我……」
【??】
「我……没有……」
【阿诚】
「什么?」
她从我身边擦过,回到客厅里。
刚才我坐的软绵绵的沙发。
现在,她一屁股坐进里面。
我费力的在脑子里寻找着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那家伙』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客厅。
【??】
「哎!」
这句讨厌的『哎!』让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全是一个统治民众的独裁者发出来的『哎!』字。
他瞥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我,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
那个沉默的女孩身上。
【??】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根本没有看我,而是好像只对着她一个人说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
【??】
「……这么说,不打扰吧。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又瞟了我一眼。
一种蔑视的眼神……
(这家伙,他想说什么……?)
他一边打了个大哈欠,一边慢慢朝着沙发走过去,
然后坐了下来。
和那个沉默的女孩保持着50cm的距离。
50cm……多么微妙的距离。
这可能是在他的小脑中,深深印着的规定般的东西。
也就是说,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他是无意识的保持这样
的距离的。
从另一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熟练的操作』。
……关于这个男生,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饭田亿彦』
我们大学的学生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学校外面的人,一提起『饭田财团的公子』恐怕也会
吓人一跳的吧?
饭田家族,总之是我们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国家级的大
资本家。而亿彦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既定家族继承人了。
至少在学校里,没有一天不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
比如『他的手提箱里常常放着数万元的现金』什么的…
…
或是『一个美少女歌星,为了钱和他怎么怎么样了』…
…
或是『两年前和谁做了什么什么,结果出了什么什么事
,再后来又用什么什么手段给什么什么了』……
昨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亿彦』。
回想昨晚的事
和亿彦说话
3月31日·星期日。
到达这里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钟。
月光下的房子的外观,比我想象中大很多,而且看上去
很漂亮。
我本来以为大学的集体宿舍都是像体育系的办公室一样
,又窄小又不干净。可是这里却不同。
当初买下它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用作集体宿舍的。
比如说,为了用来接待和大学有关系的客人等等。
……我边想着这些,边推开大门。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一个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的女孩子。
--一个坐在餐桌边,面带微笑,目光深邃的女孩子。
--还有一个坐在沙发中,喝着葡萄酒的男生。
没有人说话,甚至看不到有人曾交谈过的痕迹。
一个无声的世界……
不,时不时会听到葡萄酒通过男生喉咙时发出的微弱的
咕咚声。
不久,坐在圆桌旁的女子注意到了我……
【??】
「啊,辛苦了~」
……她对我说道。
可是这声音的主人,看上去似乎比我更疲劳似的。
【??】
「那么,你就是『石原……诚先生』了?」
【阿诚】
「啊,是呀……」
【??】
「初次见面,你好~」
【优夏】
「我是『优夏』…『川岛优夏』。我自己也不
知道怎么会被选来做这个『班长』的苦差事」
【优夏】
「我的成绩又不优秀,操行表现也不算很好,一定是他
们抽签之后,马马虎虎决定的。」
【优夏】
「好了,总之,请多多关照!」
【阿诚】
「啊……我也是,请多关照」
我边说边朝着其他两个人望过去。
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女孩儿,一动也没动。
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摆放在那里的石膏像。
而那个男生,正举着玻璃杯,透过灯光,欣赏杯中的葡
萄酒的颜色。
保持着这个姿势,男人缓缓地开口了。
【亿彦】
「我是『饭田亿彦』……
你听说过吗?」
【阿诚】
「哎?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亿彦】
「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这么叫我的……」
【阿诚】
「?」
【亿彦】
「哎,无所谓了。我就是那个饭田财团的『饭田亿彦』
,请多关照啦」
【阿诚】
「……………………请多……关照……」
不自觉地,我感到身体晃了一晃。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
的。
『饭田亿彦』--那个传说中的『亿彦』,真
的要和我住在一个班里!
真想突然装病,然后一走了之。
总之,我的心情变得非常郁闷。
……然后,我们互相没说什么话,就各自去睡了。
直到最后,那个手抱着膝盖的女孩子也没说一句话。
【阿诚】
「我说?」
我和亿彦搭话。
【亿彦】
「干什么?」
亿彦可能也觉得无聊,正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有些高
兴的回答我。
【阿诚】
「这个……这个什么什么『研讨集训』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目的呀?」
【亿彦】
「石原,你难道没看过布告栏吗?」
【亿彦】
「上面不是写着『促进各班同学之间的感情』吗?也许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亿彦】
「因为如果大家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事情就容易进行
了。」
【阿诚】
「就为这个?……就要让大家在一起住上整整七天时间
,这也太那个了吧?」
【亿彦】
「好了,别为这点事情生气了。我觉得这样还不坏」
之后,亿彦又接着说下去。
【亿彦】
「阿遥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阿遥?」
--遥!?
--啊,对了,她的名字叫『遥』!
【亿彦】
「你是这样想的吧?」
亿彦望着阿遥,脸上带着那种谙熟的温和的笑容。
这时候……
【阿遥】
「这种东西……我不喜欢」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亿彦】
「什么??」
亿彦愣了一下,话题被打住了。
【阿遥】
「这种东西……」
一边说,阿遥一边盯着那个我刚刚放在圆桌上的烟灰缸。
【亿彦】
「你是说烟,是吗……原来,阿遥讨厌香烟的味道呀?」
阿遥点了点头。
【阿诚】
「可是,烟头早已经熄灭了呀?」
【亿彦】
「石原,香烟的味道是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
【亿彦】
「经常吸烟的人可能感觉不到,可从不吸烟的人,一下
子就能闻到的」
【阿诚】
「???」
【亿彦】
「再不注意,可就麻烦了……」
【阿诚】
「喂,喂,等等!我?吸烟?没有呀」
【亿彦】
「真是的,一点也不诚实,你这人……」
【阿诚】
「可是,本来,就不是我抽的呀!」
【亿彦】
「……哈哈,别装了,没用的」
【亿彦】
「那我问你……今天早上,是谁第一个到这里来的?」
【阿诚】
「是我第一个来的,没错……可是,我来的时候,烟头
就已经在烟缸里面了……」
【亿彦】
「呵呵……是吗……」
【阿诚】
「……………………」
【亿彦】
「可以,相信你也行……」
【亿彦】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里禁止吸烟……这点你
能做到吗?」
『嘿,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这家伙!』……我吸了口
气,正想这么说,这时……
……阿遥静静地站起身来。
我看着她轻轻拿起烟灰缸,然后向厨房里面走去。
看她的侧影,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目光尖锐,而且冷得像寒冰……
【优夏】
「早上好!」
走进客厅里来的优夏,和刚才的优夏简直判若两人。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轻轻的披在肩上,身上则换了
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平整得没有一点皱褶。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出门远足的
孩子一般,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和优夏的目光相遇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今早的事情,忍
不住想笑。
优夏不好意思地用手摆弄着发稍,把目光移向别处。
【阿诚】
「早上好」
【亿彦】
「哎!」
我和亿彦向她打了招呼。
可是,不用说,阿遥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清理好烟缸的她,现在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优夏】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吗?」
优夏朝着我们三个人问道。
【阿诚】
「哦,还没有……」
【优夏】
「是吗。好吧,那我就来做早饭吧」
【阿诚】
「哎!?」
【优夏】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优夏,你会做饭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阿诚】
「优夏,你会做饭吗?」
【优夏】
「……怎么,你不信?」
【阿诚】
「不不……我不是不信,可……」
【优夏】
「我没问题,放心吧」
【阿诚】
「啊……」
在我脑子里……
很难把优夏和做饭联系在一起。
让女生来做饭……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男生其实也不能太高兴了。
【阿诚】
「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什么都不干,只坐在那里等着吃
饭,这样很不好。
【优夏】
「嗯?不用了,不用了。你去看看电视,等着就行了。
又不是做什么大餐,不用帮忙的」
【阿诚】
「是吗」
【优夏】
「大约15分钟就好了。我们吃面包行吗?」
亿彦一幅『那就拜托了』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也
学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优夏】
「阿遥呢?」
【优夏】
「阿遥也吃面包,可以吗?」
阿遥面对着桌子,轻轻点了下头。
【优夏】
「那我就开始做了,你们稍等一下啊」
说着,优夏走进厨房里。
这时……
【阿诚】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优夏。
【优夏】
「什么事?」
【阿诚】
「有件事想问你……优夏,你抽烟吗?」
【优夏】
「当然不抽了,那种东西……」
【优夏】
「瞧我白净的皮肤,一眼就应该看出来吧~」
优夏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自我欣赏,一边走到
厨房里去了……
那,到底是谁抽的那只烟呢?
优夏,阿遥,亿彦……这三个人中,究竟
是谁在说谎呢?
【阿诚】
「嗯……」
我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
优夏虽然说『大概15分钟就好了』,可是已经过去一
个小时了。
优夏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早饭呢?
再过5分钟就到11点了,都该吃中午饭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洗过脸,换了衣服。
现在,我们三个人边看摆放在房间一角的电视,边等着
吃饭。
节目的名字是『健康的你与饮食』,是一个保健类节目。
从副标题『黄绿色蔬菜的烹调方法』就能知道这是一个
有关烹饪的节目。
其实,我们并不想看这种节目。
可怜的是,这里只能收到岛上仅有的两个有线电视台播
出的节目。
而且,另一个台播放的是『全国清流探访』这种纪实性
的片子。
两个频道哪一个都挺无聊。不过,为了抵御肚子饿的感
觉,我想,听听叮咚的溪流声,也许会更好一些。
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了,恐怕已经接近极限了。
【优夏】
「大家久等了~」
优夏总算从厨房里出来了。
【优夏】
「饭菜已经都摆在桌子上了,大家请过去用餐吧」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起身来的是阿遥。
我不禁感到有点儿意外。
任何事情都消极应对的阿遥,这回却是第一个站起身来。
阿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肯定也是饿坏了。
我们三个人来到餐桌前,不约而同的都睁大了眼睛。
够得上四星级饭店水平的料理……
……这里一概没有。
桌子的中央,摆放着满满一大盆我从来没见过的『怪异
的东西』。
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还放着一片土司面包。(这,
这是土司面包吗?)
那盆『怪异的东西』,上面斑斑点点的,好像视力检查
卡片上的复杂奇怪的颜色,而且看上去黏糊糊的,有点
像果冻似的。
不过,土司面包我倒是可以简单的用黑色来形容它。
(更确切点儿,应该说是一块『炭』……)
【优夏】
「好了,请吃饭吧~~」
优夏一脸得意的样子,催促我们快点儿吃饭。
同时,自己先在『炭』上涂了一层『怪异的东西』,接
着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
我们一起看着她,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
【优夏】
「哎?你们大家怎么不吃呀?」
……优夏伸着脑袋问道。
【亿彦】
「对,对不起……我,胃口有些不舒
服……」
哇,好狡猾,这个亿彦!
【阿遥】
「我,我不饿」
喂喂,别撒谎呀,阿遥!
【优夏】
「哎!我可是特意做给你们吃的!」
【优夏】
「这可是我反反复复重做了好几次的呀!」
我想,重作的次数和饭菜好不好吃根本没关系……
而且,我实在不能理解『用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重做
了几次,最后做出来这种东西』这一事实。
这么说,她的初期作品会是什么样的呀?……只是想象
一下,汗毛就已经竖起来了。
这时,优夏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似的,说道。
【优夏】
「阿诚,你肚子……饿了吧?」
这简直是含有强迫意味的问法。
『嗯,嗯……』
『嗯,还不……』
【阿诚】
「嗯,嗯……」
我只好点点头……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惨剧,估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
还是想多说一句,就是直到最后我也没弄清楚那个『怪
异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因为觉得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没有问,也不想问……。
我和优夏把那些『怪异的东西』和各自的(包括亿彦和
阿遥剩下的)『炭』都吃光了。
优夏现在正满心欢喜地边哼着歌儿,边在厨房里刷盘子
呢。
她高兴的原因,我想决不仅仅是因为吃饱了肚子,更多
的是出自于『至少有一个人吃了我做的饭』的这样一种
满足感。
也就是说,我成了那个唯一的牺牲者。
【阿诚】
「唔……」
呻吟声……
感觉到胸口发闷,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涌到喉咙上来了。
虽说这时冲到卫生间里,吐出来会舒服些,可那样做的
话,就很可能再次看到那些世间罕见的怪异的东西。
所以,我还是在这儿忍着吧……直到反应停止为止。
决不能再让优夏做饭了!我发誓。
我已经是第21次发这样的誓了。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嗯?
小组成员一共只有4个人,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不会再有
其他人来了呀……?
我仍然蹲在地板上,朝四周看了看。
阿遥好像正在洗漱台前刷牙。
亿彦呢……?
【亿彦】
「喂,石原!你出去看一下。我现在腾不出手来」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亿彦好像是在帮优夏收拾东西呢。
【优夏】
「我说阿诚,你倒是快点呀!」
真是的……
(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难过得要吐!)
我像个老头儿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接着又像个老头儿似的弯着腰,一步一步蹒跚地朝大门
口走去。
【阿诚】
「来了,这就开门」
我一边用左手揉着胃部,一边用右手打开大门。
【??】
「谢谢您的惠顾~」
【阿诚】
「……………………哎?」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看她的样子……也许是个中学生吧。
右手拿着一个四方形的银色袋子。
【??】
「您叫的火腿比萨,给您送来了」
【阿诚】
「火腿比萨?这种东西,我们没叫过呀……」
【??】
「哎,是嘛!?」
少女满脸疑惑的表情,用空着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
纸片。
【??】
「可是,货单上确实写的是『火腿比萨』呀?」
此时,感到她的语气中那种小孩子常用的口吻。
【阿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叫呀」
【??】
「可是……」
她一边再次确认货单……
【??】
「……地点确实就是这里呀」
少女说着,把货单递给我看。
可是,我根本没有记住这里的地址。
【阿诚】
「那么,就请你等一下」
说完,我回身来到厨房里。
【阿诚】
「喂,优夏?你叫了比萨吗?」
【优夏】
「我怎么会叫呢?」
【阿诚】
「亿彦呢?」
亿彦背对着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NO』。
剩下的就是阿遥了……
【阿诚】
「喂,阿遥!」
我冲着屋里面的洗漱台喊着。
阿遥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牙刷,摇了摇头。
【阿诚】
「就是嘛……」
【阿诚】
「这么说还会有谁,知道这儿的地址呢?」
【优夏】
「门牌上应该写着了吧?」
【阿诚】
「门牌?」
【优夏】
「嗯。就挂在大门的旁边……」
【阿诚】
「就是嘛,这里有门牌……」
自言自语地又走到门口。
我赶忙去大门边找门牌。
确实挂着一块门牌。是一块木板制成的门牌。
【阿诚】
「那个,刚才的货单,可不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呀?」
【??】
「比萨……都快要凉了?」
少女说着,又拿出货单。
从少女手中接过来,然后和门牌上写的对照。
门牌上写着『3区8大道1号』。
货单上也是『3-8-1』。
【阿诚】
「哎呀?」
又仔细对照了一遍。
『3区8大道1号』和『3-8-1』
……嗯???
【阿诚】
「……我想,这上面是不是把『7』错写成
『1』了?」
【??】
「哎!?」
少女从我手里把货单抢了过去。
【??】
「3区8大道……7号?」
【??】
「那,这里是不是朝仓的家呢……」
…………………………
【阿诚】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我笑出声来。
怎么一开始时没问问名字呢?问过配送地主人的名字的
话,问题马上不就解决了吗。
我也是真够笨的。
【阿诚】
「不不,这里没有叫朝仓的」
【亿彦】
「等一下!」
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少女一跳。
【阿诚】
「怎么了,亿彦?」
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
【亿彦】
「啊,辛苦你了」
【阿诚】
「哎?」
【亿彦】
「我是朝仓亿彦」
【阿诚】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饭田财阀的……」
亿彦朝我挤了挤眼睛……
【亿彦】
「对对,我是在饭田木材店打工的朝仓亿彦。」
少女看着我们俩,显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
「啊…这么回事呀…」
……少女自言自语道。
【亿彦】
「那,我们的比萨呢?」
【??】
「啊,啊啊……」
少女赶忙从银色的袋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
「这是您叫的东西」
亿彦高高兴兴地接过盒子,然后问道。
【亿彦】
「多少钱呀?」
【??】
「1200日元」
亿彦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它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来……
【??】
「非常感谢~」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亿彦望着少女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了亿彦过人的胆量。
【优夏】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是呀。人家优夏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有些凉了的火腿比萨。
【优夏】
「亿彦君……你刚才不是说胃口不舒服吗?」
【亿彦】
「啊啊,那个嘛…吧唧吧唧…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唧吧
唧…已经好了」
亿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另一角比萨。
【优夏】
「阿遥……刚才你不是说过你肚子不饿吗?」
【阿遥】
「嗯,刚才是不太饿」
阿遥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一角比萨。
【优夏】
「刚才不饿……」
我决定顺着阿遥
我决定顺着优夏
【阿诚】
「阿遥……你这样做,对优夏很不礼貌呀」
优夏听了我的话,不住地在那边『嗯嗯』地点头。
【阿遥】
「…………」
阿遥一点都没有留意我说的话,而是伸出手又去拿
另一块比萨吃。
【优夏】
「好了……好了,算了吧……」
优夏一脸无奈的样子,坐进沙发里。
看着一心一意在那里吃东西的阿遥,我的心里很平静,
对她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而且觉得她是那么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看着她的毫不做作,毫不矫饰的一举一动,我的心里忽
然充满了祥和宁静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胸闷恶心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声】
「今天是4月1日,星期一。下面为您播放午间新闻」
从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面,传来了播音员柔美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到了布谷鸟报时的声音……
不过的确是不大好听。
我移动着我的视线,去找那个声音的发源地。
发现声音是从那个面对着大海的巨大玻璃窗的右上方发
出来的。
【阿诚】
「真稀罕呀……现在还能看到布谷鸟时钟这样的东西…
…」
我不由发出一种感叹的声音。
【优夏】
「怎么?你才刚刚看到吗?」
【阿诚】
「啊,是呀。我刚刚才看到它的。」
10点钟的时候,我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换衣服,11
点钟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些恐怖的午餐
上了,因此每一次都忽视了它的报时声。
【优夏】
「我昨天刚开始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了一
惊呢」
循着优夏的声音望过去,除了我之外的他们三个人,脸
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了。优夏,阿遥和亿彦他们昨天都比我先到的,
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都听到过布谷鸟报时了。
【优夏】
「这种声音真是挺令人怀念的……」
【优夏】
「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最后一次见到布谷鸟时钟
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
【阿诚】
「是吗……」
【优夏】
「那时候,见到的是挂在窗户边上的两个比这个时钟还
稍微大一些的布谷鸟时钟」
【优夏】
「当然那里有两只布谷鸟……我想它们一定是一对儿的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哎?那后来呢?」
【优夏】
「后来……没有了,就这些呀?」
【阿诚】
「你是说,就这些……」
我没想到她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她这几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长篇故事
呢。
看着优夏的眼睛就一切都明白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微微地闪着光。
【亿彦】
「喂,我们快点儿出发吧?」
亿彦把他的长头发向后捋了捋,站起身来。
【优夏】
「嗯,是呀。我们一直呆在这里,把时间都浪费掉了」
【阿诚】
「出发,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呢?」
【亿彦】
「这还用问吗?」
【阿诚】
「???」
【优夏】
「打·网·球」
【阿诚】
「什么,打网球!?」
【优夏】
「快点儿,大家去准备吧!」
【阿诚】
「…………」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题不是出在打网球这件事情本身上。
问题是,优夏和亿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去打网球
』,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活动似的,这和我当初想的可
是不太一样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集训……
【阿诚】
「这次集训活动……是研讨集训吧?」
在去网球场的路上,我向班长优夏提出了我的疑问。
【优夏】
「那又怎么样?」
【阿诚】
「那么,所以……因为名字是叫做『研讨』,所以
目的和『社团』或者『小组活动』什么的,应该不太一
样吧?」
优夏听了我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让我觉得我说的话
『还是有些道理的』。
【阿诚】
「可是我们刚一开始,就跑去『打网球』,这样做是不
是不大好呀?」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吧」
【阿诚】
「……我说优夏。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些事情?」
【优夏】
「说吧?」
【阿诚】
「原本这次所谓的什么『研讨集训』,目的是做什么呀?」
【优夏】
「研讨集训嘛,当然……就是为了『研讨』进行的『集
训』啦」
『这算什么回答啊』
『研讨』指的又是什么呢?
【阿诚】
「是为了『研讨』而进行的『集训』……嗯,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阿诚】
「这么说来,『研讨』又是指的什么呢?」
【优夏】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阿诚?」
【阿诚】
「不是的,我是认真地在向你请教。因为我很少去学校
上课,所以对这种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优夏】
「天啊……真的吗,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
做『研讨』,我们学校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学生,真是不
可思议……」
【优夏】
「真拿你没办法。那么,我来告诉你吧」
【阿诚】
「啊,拜托了,谢谢」
【优夏】
「你知道吗,本来普通大学的学生,升入四年级以后都
自己凭兴趣任意选择一个『研讨课题』,然后应该针对
研究对象,进行研究。」
【阿诚】
「唔」
【优夏】
「所以说起『研讨』,也可以理解成『课题研究』」
【阿诚】
「哦,是这样呀」
【优夏】
「明白了吧?而且一定要把『研讨』的成果,以『毕业
论文』的形式,在学年末的时候公开发表出来。」
【优夏】
「『毕业论文』被大学里许许多多有学问的专家和教授
们评审合格之后,我们才能光荣地毕业」
【优夏】
「最近,在一些大学或专业里,取消了像『研讨』呀,
『毕业论文』等这样的东西,不过我们学校还是继续保
留着这一制度的……」
【阿诚】
「等一下。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才刚刚上三年级吗?」
【优夏】
「是呀。所以确切点儿说,我们现在进行的实际上是所
谓的『研讨准备』」
【阿诚】
「研讨准备?」
【优夏】
「也就是说,明年才开始真正的『研讨』,现在我们是
处在准备阶段中,明白了吧?」
【阿诚】
「嗯,哦……」
【优夏】
「听懂了吗?」
【阿诚】
「差不多懂了吧」
【优夏】
「嗯,回答得好,说差不多懂了。是呀,其实我对这些
也并不是十分有把握的」
【阿诚】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理解」
【优夏】
「什么?」
【阿诚】
「这次集训的目的……」
我向身后面瞅了瞅,看到亿彦和阿遥肩并肩,走在我和
优夏后面。
亿彦一个劲儿地在和阿遥搭话,不过看上去好像两个人
的对话总是进行不下去的样子。
我收回视线,听着身后面好像只有亿彦一个人在那里自
言自语似的。
【阿诚】
「亿彦说曾说过『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有的话,也就
是和小组成员联谊,加深感情这一个目的』,是这样的
吗?」
【优夏】
「没错没错!不过,好像有一点儿地方不太准确吧?」
【阿诚】
「哪里说得不对了?」
【优夏】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阿诚】
「啊?」
【优夏】
「因为这是命令,所以不能说」
【阿诚】
「命令?」
【优夏】
「这是教授特意一再叮嘱的。说是『要等到集训的最后
一天才能说出这次集训的目的』」
【阿诚】
「……可是为什么呀?」
【优夏】
「你就别一直追问了吧!」
【阿诚】
「可是」
【优夏】
「优夏小姐的恋爱方程式的准则之一就是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请你记住~」
优夏说着,温和地笑了。
看到她的微笑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咚地狂跳了一下。
觉得耳根发热。
我有点担心,生怕她瞧出来我这样子。
『讨厌脾气倔强的男生』
--讨厌……谁讨厌?
微风轻拂着脸颊,带着一股清新的春天的气息。
从住处到网球场之间,步行5分钟的路程。
【优夏】
「快,我们开始吧!」
优夏从管理员那里借来4只球拍,把它们分别塞到我们
三个人手中。
她那无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这时……
【阿遥】
「我……不打…
…」
……阿遥一边说,一边把刚刚优夏塞给她的球拍,放到
了长凳上。
【优夏】
「哎,为什么?」
【亿彦】
「阿遥,你不打网球呀!?」
显然亿彦打球的愿望开始动摇起来。
可是,就在刚才,亿彦他还对打网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
致呢。
在大资本家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他,一定从小就接受过
包括打网球在内的英才教育。
【阿遥】
「嗯。」
【亿彦】
「可是,只在一旁看着,不会感到无聊吗?」
【阿遥】
「我不看。」
【亿彦】
「哎?」
【阿遥】
「我……想去看海……」
【亿彦】
「海?……你想去看海是吗?」
阿遥微微地点了点头。
【亿彦】
「海呀……」
【亿彦】
「那,我也去看海好了。」
【优夏】
「什么,亿彦也去看海?」
【亿彦】
「是呀,好好想想吧。我们难得来一次海边,应该先去
看看大海的。」
【亿彦】
「再说,网球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呀。」
【优夏】
「这么说来……那好吧,你们两人不打网球有点可惜不
过也没关系的。」
这时候,亿彦眯缝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优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玩儿了。」
哎?我们?我…们?
『我们』指的是……是我和优夏吗?
我也想去海边
和优夏一起打网球
……行啊,那就去吧。
何况我又不讨厌网球,偶尔活动活动对身体应该也不错
吧。
我的心情渐渐开朗了起来。
【亿彦】
「那么就这么办吧」
亿彦说完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之前,阿遥一直背对着他。
阿遥看起来不是十分高兴,所以和她相比,我倒是显出
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优夏】
「你们晚上能回来吧?」
优夏在他们后面问了一声。
亿彦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一只手以示回答。
真恶心。
【优夏】
「那我先去换件衣服」
【阿诚】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啊?」
【优夏】
「换网球裙啊!」
【优夏】
「穿着这身衣服我怎么打网球啊?」
优夏用指尖拽了拽自己的裙子。
【阿诚】
「啊,这倒也是……」
【优夏】
「阿诚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优夏朝管理办公室隔壁的更衣室跑去……
【优夏】
「好了,可以开始了~」
换过衣服的优夏,站在球网那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优夏】
「哈哈哈哈……」
【优夏】
「下面让你见识一下,我为了今天特意修炼的成果!」
【优夏】
「雷霆万钧发球第一式!」
【阿诚】
「别跟那儿吹牛了,快点发球吧」
优夏把球往地上掂了两三下。
看她的姿势倒是满漂亮,不过这家伙到底会发出什么样
的球来呢……
【优夏】
「雷电!雷电!拜托了,让对面的家伙只有捡球的份儿!」
【优夏】
「呀嘿ーー!」
【阿诚】
「--!?」
--砰的一声……
……………………………………
我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动……
她的发球像是闪电一般,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一下子
弹到界内。
(难,难道是真的……)
我的汗慢慢淌了出来。
【优夏】
「一击中的·十五分~」
【优夏】
「怎么样?刚才那一下子,还可以吧?」
【阿诚】
「哈哈哈……哈哈,马马虎虎吧……」
【优夏】
「哼,看你等一下还笑得出来?」
【阿诚】
「妈的!看来可不能太大意啊!」
事实的确如此。
因为那样的球,优夏发了不止一个。
加上刚才那两个连发·失误,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刚才那两个由于太过用力,已经飞过我身后的拦网,飞
到远处的森林中去了。
但是虽然有失误,可她的实力却是令我刮目相看,看来
真的大意不得。
不能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就小看人家啊!
【优夏】
「你没事吧?认真一点啊……」
优夏沿着底线将身体缓缓移向左侧。
【优夏】
「准备,再来一个~」
【优夏】
「太阳之子发球第二式!」
我摒住呼吸,紧紧握住球拍,摆好接球的架式。
优夏把球高高抛起,就在球达到最高点的那一刻!
【优夏】
「太阳之子!太阳之子!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威力吧!」
【优夏】
「看球!」
优夏的发球就像带着一团火,扑面而来!
比刚才那一击的速度还要快得惊人……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
(好,让我把它挡回去!)
打对角
回直球
放高球
我打回一个直球。
可是……
优夏,猛然冲到网前!
(坏了!上网截击!)
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优夏漂亮的截击球已经应声落在我
的界内。
………………………………
【优夏】
「菜鸟。就这两下子,你可是没法儿赢我的」
(厉害,厉害……)
(这样就变成『30-15』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说我是菜鸟啊!?)
虽然觉得挺懊恼,但是我竟没法子还嘴。
【优夏】
「我说,接下来……」
【优夏】
「就让我干脆利索的把你解决了吧~」
优夏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给我,马上又摆出了发球的姿
势。
【优夏】
「北风呼啸发球第三式!」
【优夏】
「风儿啊!风儿啊!把我带向远方吧!」
(这家伙,难道就不能把嘴闭上吗……)
【优夏】
「砰砰ーー!」
高速运转的球夹着一阵旋风,急速弹到我这边的界内。
我立刻扭动身形,挥拍迎去。
这回要打的方向是……
斜线
直球
我把球打回对角线。
--啊!--糟了!
大失误……
球并没有向我所想象的方向飞去,而是忽悠忽悠的飘到
优夏的跟前。
【优夏】
「我正等着哪!就是它!」
【优夏】
「啊!」
优夏使出浑身力气,大力扣球。
球被打到界内,然后高速反弹,接着飞过围栏跳进树林
里消失了。
(啊,输了……)
(现在是『40比15』……)
(就差一分了)
(这样下去的话,我岂不是一败涂地……)
面对大势已去的我,优夏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专心致
志的摆好姿势,准备发下一个球。
【优夏】
「我可要发球了~~」
【优夏】
「古今东西……」
【优夏】
「……这是一种酒的名字~」
【阿诚】
「啊???」
【优夏】
「是一种烧酒!」
不等我问完,优夏干脆利落的发出一个非常快的球。
【阿诚】
「喂!你怎么随便改说法啊!」
我一边这样大声抗议一边喊到……
【阿诚】
「白兰地!」
……我完全被优夏牵着鼻子走,中了她的诡计。
【优夏】
「日本酒!」
(嗯,嗯,酒的名称,还有什么呢……?)
伏特加!
啤酒!
干邑!
老酒!
【阿诚】
「伏特加!」
【优夏】
「琉球老酒!」
啤酒!
干邑!
老酒!
【阿诚】
「啤酒!」
【优夏】
「葡萄酒!」
干邑!
老酒!
【阿诚】
「老酒!」
【优夏】
「朗姆酒!」
【阿诚】
「干邑!」
【优夏】
「龙舌兰!」
【阿诚】
「嗯,嗯,嗯……」
(不行!想不起来了!)
--砰砰……
球飞快的弹到我的界内,然后撞到后面的围栏停了
下来。
大力扣杀后的优夏,慢慢抬起身子……
【优夏】
「是不是有些不太文静啊~?」
【优夏】
「哈哈哈哈~」
……优夏用小手指轻掩嘴唇,发出挑衅似的笑声。
但是,看着她的笑容时,我一点也没有讨厌她的感觉。
更不如说,让我的心热乎乎的。
真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笑容啊。
慢慢的,我僵住的脸松弛了下来。
结果,第一局的第一回合,我就狼狈的败下阵来……
………………
…………
……
【优夏】
「啊,还没找到啊~」
从树林深处,传来优夏埋怨的声音。
而我的手里,却拎着一个装满39只网球的塑料兜儿。
还有1个没有找到……最后那1个无论如何都
找不到了。
从开始找球直到现在,我们已经花了30分钟了。
【优夏】
「真是的,都怪阿诚……」
【阿诚】
「你说什么!落到围栏外的球,应该都是优夏打的
啊?」
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优夏就会突然打出一记让人摸不着
头脑的球来。
不论是在发球还是回球时,她都会像是个初学者似的偶
尔打出一记场外本垒打。
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个高手还是个门外汉……反正这
会儿我已经被她搞得昏头转向了。
【优夏】
「总之,阿诚可没有说我的资格啊!」
【阿诚】
「为什么!?」
【优夏】
「你得在赢了我之后才有资格说啊!」
【阿诚】
「啊,这个……」
我不知如何反驳她才好。
确实,在这一小时的比赛里,直到刚才我们手中的最后
一个球也飞出围栏时,我输给了优夏一局。
【阿诚】
「…………」
讨论的结果还是『我输了』。
无论我怎样争辩,对于胜利者的优夏来说,听起来只不
过是失败者的懊悔罢了。
【优夏】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
因为我没有说什么,优夏不禁得意洋洋起来。
……不过,说真的,我确实觉得有些遗憾。
【优夏】
「什么?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出来呗?虽说你除了
找借口以外也说不出什么……」
妈的,是不是真该说点什么呢!?
【优夏】
「好了阿诚。别发呆了,快点去找吧!」
结果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优夏催促着我,然后又蹲到草丛里去了。
【阿诚】
「啊……」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弯下腰在草丛里开始找起来。
(但是……)
(为什么她会这么熟稔的……直接称呼我做『阿诚』呢?)
虽说今天早上这个疑问被她敷衍了过去,但是仔细想想
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更何况,我们昨天还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我不禁停下脚步,茫然的朝优夏望过去。
…………………………
在透过树林照射进来的斑驳光影的辉映下,苍翠的草木
显得格外抢眼。
穿过草木的缝隙,隐约可见优夏的背影。她正把手放在
膝盖上,四下里寻找着那只网球的踪迹……
那么凶巴巴的命令我,可本人似乎却没那么上心。
不意间,顺着吹过树林的南风,我闻到了她身上微微的
幽香。
就好像快要成熟的果实一样,那样的清爽香甜。
(优夏,……)
--啊???
优夏???
突然间,我注意到一个事实。
(
我不也是把她称作……『优夏』吗?!)
我不也是一直在直呼她的名字吗。
另外好好想想,发现自己不单单是对优夏如此称呼。
对阿遥,对亿彦,我不也是直呼她们的名字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风中传来的幽香沁人心脾。
(到目前为止,我竟然没注意到这么不自然的事,我也
真是有些奇怪啊?)
正在这时……
【优夏】
「啊!」
……优夏忽然喊了一声。
【优夏】
「找到了!」
优夏将网球高高地举起,露出满脸笑容。
看着如此天真烂漫的微笑,我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
【优夏】
「给你」
说着优夏顺势把球扔过来。
我用右手接住,顺手扔进了那只塑料袋。
整整40个……终于都找齐了。
【优夏】
「喂,你连一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阿诚】
「谢谢」
【优夏】
「你那是对人表示感激的样子吗……」
原本就是因为优夏才弄成这样的
重新表示感谢
【阿诚】
「谢谢你……」
【优夏】
「你这算什么……」
【阿诚】
「那我该怎么样才好!」
【优夏】
「如果感谢的话,应该更正式一些吧……」
(可我现在已经很认真了……)
【优夏】
「瞧你现在的样子,阿诚…………」
不过,我的态度确实有些恶劣。大概是被她说中了我的
痛处……
不过也正是因为被她说中了,所以我才会变得不高兴。
我的确有些恼火了。
【优夏】
「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发出那么臭的球,
我们跟本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
【阿诚】
「什么,你说……臭球!?」
【阿诚】
「那要是这样的话,你认真把它接回来不就成了!」
【优夏】
「可就是因为你打得太臭,所以才……」
【优夏】
「你要是能认真点就好了……」
【阿诚】
「你这家伙,才赢了这么一回,就不知道自己算老几
了!」
【阿诚】
「那好,有本事就再比一次!」
【优夏】
「啊?好啊!」
【优夏】
「不过,我有条件,要是我赢了的话……」
【阿诚】
「赢了……那又怎么样?」
【优夏】
「如果我赢的话,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一件事」
【阿诚】
「那么……如果我赢了呢?」
【优夏】
「当然也一样,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无论什么』这句话,使我不禁感到有些热血沸腾。
【阿诚】
「有意思。我答应你!」
我们又重新回到球场,隔着球网,相视而立。
虽然被优夏说我球打得『真臭』,但是我却没有感到生
气,真是奇怪。
那感觉就像是我就应当被数落似的……
优夏毫无做作的态度,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爽朗感觉。
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大概说的就是像她这样的女
孩吧。
【优夏】
「喂,大草包,快点发球!」
这个异常清纯的女孩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非常的耀
眼。
我不禁开始想到……合宿这件事,似乎也没有那么讨
厌。
………………
…………
……
比赛结束之后,我应该跟优夏说些什么呢。
如果再赛一场的话,说实话确实已经没有体力了,可是
现在就回小屋的话,时间确实还早。
结果我只能说『先到海边和阿遥和亿彦她们汇合吧』。
决定下来之后,我们先到管理办公室洗了个淋浴。
大汗之后的淋浴,让人心情格外爽快。
而现在,我们已经走在去往海边的坡道上了。
但是,那重要的比赛结果又怎样呢……
【优夏】
「嗯,应该让你作些什么才好呢?」
……看到优夏的表情之后,结果恐怕已经一目了然了。
『还是,算了吧?』
『别装模作样的,快说吧』
【阿诚】
「别装模作样了,有话快说吧」
【优夏】
「我用的着装吗,不过的确不太好办啊」
【优夏】
「因为只能让你做一件事,可是又不好太为难你,所以
真的不好办嘛」
为难我……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优夏】
「啊……」
【优夏】
「嗯……」
【优夏】
「还是……让我先想想吧」
【阿诚】
「哎?那怎么行。现在就说!」
【优夏】
「可是,必须要好好考虑才行啊,再说开始也没有规定
有什么期限的嘛」
【阿诚】
「这倒也是……」
【优夏】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有可能是10年以
后」
【优夏】
「不知道10年后还能记得吗?」
【阿诚】
「怎么还能记得呢!」
优夏不禁笑了起来。
穿过树林,我们来到了海岸线。
向西走一点,到了一个被一堆礁石环起来的入海口。
向东,则是一片白色的沙滩。
这个入海口应该就是『姬之滨』,而那片沙滩则是『月
亮沙滩』吧。
我们决定先去姬之滨看一看。如果只想看海的话,一般
情况下都会选择近的地方。
忽然……
【亿彦】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恰巧他们两人出现了。
他们两人好像正想回小屋去。
优夏说明了情况……之后又说『好不容易到这儿来一趟
』什么的……结果,在她的怂恿之下,我们四个人又一
起去逛了商店街。
不过,对于那个寂静的商店街来讲,用逛这个词,似乎
有些夸张了……
在我们互相交谈的时间里,阿遥始终转把头转向一旁,
一声不吭。
说『想看海的』是她,但是现在从她的脸上,我找不到
一丝满足的样子。
(阿遥……在海边都做了些什么?)
我一边听着优夏和亿彦的谈话,一边看着阿遥,可突然
我的目光被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深深的吸引住了。
阿遥那头柔顺的秀发,正被海风轻轻吹起。
越过大堤,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别样天地。
晚霞映照着天空,红彤彤的颜色仿佛就要滴下来似的,
温润浓郁。
沙滩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看上去好像天鹅绒般平滑,
闪着光泽。
岸上见不到人影。只有海浪击打着岸边的声音,仿佛在
演奏着一段优美的旋律。
飘进鼻孔里的海风,带着一股海上礁石的味道,甜甜的
带点咸味,醉人心神。
【阿诚】
「这就是傍晚的沙滩啊……」
不知不觉,我叫出声来。
【优夏】
「怎么样?我说爬上大堤来,对了吧?」
优夏得意地说。
是的……我们去商业街的半路上,看到道路的东侧
有一个大堤。第一个提议要爬上去的,是优夏。
『啊啊,的确是呀』
『是吗~』
【阿诚】
「啊啊,的确是呀」
我老实地说道。
在我们住的大城市里,的确很难看到这么美丽的晚霞。
我出神地望着这久违了的让人心神荡漾的美景。
……从大堤到下面的沙滩,大约有我的身高的三分之二
那么高。
这样的高度对优夏根本不算什么,只见她轻轻一跳,
稳稳地落在沙滩上。
我和亿彦跟在她后面也跳了下去。
--可是,这时候!
我听到背后发出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赶忙回过头
去。
一看,原来是阿遥摔倒了,跌坐在我身后的沙地上。
一定是从大堤上向下跳,落地时没站稳摔倒的。
阿遥的脸上满是迷茫的表情……也许是还没搞清楚发生
了什么事情。
我慌忙伸出手去,把阿遥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脸
上的表情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虽然她脸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眼睛里还是流露出
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的红了。
……
…………
………………
我回头瞧了瞧后面。
这时看到大堤上还剩下阿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哎???)
刚才,我明明是把她从沙地上扶起来了呀。
可为什么阿遥现在还站在大堤上?
感觉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有点痛。
脑袋里一片混乱,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时候,阿遥慢慢地蹲下身体。
膝盖弯曲,两手紧贴着身体,下面发生的事情,应该不
难想象吧。
『阿遥!』……还没等我的话出口,她已经跳
了下来。
接着……
……阿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腾起的沙尘,
无声地飘浮在空中。
(这个场面……)
(这个场面……就在刚才……确实已
经……)
阿遥一脸的茫然。
我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想都没想,一把把她
扶了起来。
【阿诚】
「你没事儿吧?」
话一出口,我自己吃了一惊。
阿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嗯』地答应了一声,眼
底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
阿遥的脸微微红了。
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难为情的样子,她急忙从我身边走
开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移动。
--难道是(既视感)?不对呀……
一种情况发生以后,觉得自己从前好像经历过这样的场
面,这种错觉叫做既视感。
刚才的情景一定不属于这类感官上的错觉问题。
我的的确确在阿遥摔倒之前,看到了她摔倒的样子。
在扶起阿遥之前,扶起过她。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西边的一角已经变成了很深的红
颜色。
波浪不停地击打着沙滩,发出好像被岸边的岩石击碎了
的声音。
【优夏】
「哎,这种地方还有咖啡店呢……」
优夏所说的咖啡店,是在去商业街的途中……从沙滩走
出去到柏油路街道的半路上。
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一间咖啡店。
那是一个木质的两层小楼。绿色的三角形的屋顶,白色
的外壁,在淡红色的夕阳下,闪着一层柔和的光辉。
【亿彦】
「感觉不错嘛」
亿彦说道。
的确……面对着大海的这家小店,加上耳边
不断传来的海浪声,让人不禁联想起亚得里亚海边的
意大利餐厅。
门口悬挂着的招牌上写着『月光沙滩』这四个字。
月光沙滩……是吗。
门上挂着写有『营业中』字样的牌子。
我们不禁停下了脚步,被咖啡店和这美丽的夕阳构成的
美景迷住了。
【??】
「哎?难道是……」
【阿诚】
「哎?」
突然听到说话声。我觉得有些耳熟,寻找着声音的发源
地……
……声音是从咖啡店那边传出来的。
那里有一个女孩儿,手里拿着扫帚,正在向我们这边张
望。
哎?那个女孩儿不就是……
只见她把扫帚立在墙边,向我们几个人这边跑过来。
【??】
「那个……你们就是……定购过火腿比萨的
那几个人吧……是吧?」
她就是上午来送比萨的那个女孩子。
【亿彦】
「哎……?啊,啊啊,上午真是多谢了……」
亿彦也像忽然想起来了似的,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微
笑。
那时候,虽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毕竟说了假话
所以现在觉得有些尴尬。
【优夏】
「嗯……什么?你们认识吗?」
啊……对了。优夏和阿遥当时没见到这个女孩子。
【阿诚】
「啊……这个嘛,中午不是有人送比萨过来吗?那个送
比萨的人就是她」
【优夏】
「啊啊,是这么回事儿呀……」
优夏点了点头。
【??】
「呵呵……谢谢您们的光顾~」
少女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原来她是在这家咖啡店工作的呀。
……哎?阿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嗯?
阿遥?
阿遥一直死死盯着少女的脸,脸色不大好看。
【阿诚】
「……阿遥?」
听到我的呼唤,阿遥把目光转向了我。
……干什么?
她的眼睛在问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我感到有些
迷惑。
【优夏】
「我说,咱们别站在这里说了,进去休息一会儿怎么
样?」
还没等我说出下面的话来,优夏已经这样提议了。
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到优夏身上。
【亿彦】
「是呀……走得有些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吧」
【??】
「嗯嗯,好的。快请进吧……~」
亿彦和那少女都表示赞成。
【优夏】
「阿诚呢?阿诚同意吗?」
【阿诚】
「哎?我?啊啊,嗯……我怎么都可以了」
我想着阿遥的表情,还是先这么模棱两可地回答好了。
【优夏】
「阿遥呢?阿遥也同意吧?」
优夏最后问阿遥,她以为阿遥一定会赞成的吧……
【阿遥】
「我……我……不去了。……我想先
回去了」
【优夏】
「哎……?为什么?」
优夏听了她的话,一脸疑惑。
【亿彦】
「哎?你怎么了,阿遥?身体不舒服吗?」
阿遥忙摇了摇头。
【优夏】
「那为什么呢……?」
【阿遥】
「…………」
【优夏】
「那你就听我们的吧,没有特殊原因,还是不要一个人
单独行动吧。我们这可是集体活动……」
【阿遥】
「…………」
【亿彦】
「阿遥一定也累了吧,在这里歇一会儿,就会好的」
【优夏】
「就是的,阿遥」
【阿遥】
「…………嗯」
阿遥总算点了点头,一幅迫不得已的样子。
只是因为累了……也许是吧。
打网球时也是这样子,在房间里,也经常喜欢一个人独
处。
她好像并不喜欢集体活动,也不能适应这种集体宿舍的
环境……
注意到刚刚她看那个少女的目光,我思考着这些事情。
【??】
「……嗯。总之大家都同意了,是吧?」
【阿诚】
「嗯?啊啊,好像是吧」
少女听了我的回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
「好的,下面……
让我带四位客人到月光沙滩里面去吧~」
我们在少女的引导下,进了月光沙滩。
【??】
「姐姐,有客人来了……~」
……哎?姐姐……?
【??】
「哎呀?至美竟然招呼进来客人了,真是少见呀」
柜台里面的女子笑着把我们迎了进去。
她的年龄大概也就是20几岁吧。
一头短发,身上围着围裙的样子,看上去很亲切……在
她身上流露出一种温柔的家庭的气息。
【阿诚】
「那个……少女叫她『姐姐』,这么说,她们两个人应
该是……姐妹了?」
【至美】
「没错,姐姐和我可是亲姐妹呢~」
被叫做至美的少女~马上自豪地说道。
……可是,这根本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呀,我觉
得……
…………哎呀?
……阿遥?
是我的心理原因吗……
看到柜台里面的女子,阿遥显出一种慌乱的神色……
【阿遥】
「…………」
阿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像一个没有思想和生命的木偶……
……难道是我又看错了吗?
【优夏】
「那……那个,这么说,你的姐姐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经营这家店的只有你们两个人了吗……」
【??】
「啊啊……不是的,不是的。我只不过是在这里打工,
至美是我的帮手而已」
优夏是在问那个少女,而她的姐姐却抢着回答了。
【亿彦】
「哎……?」
【逸美】
「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在这家店里打工的,
名字叫『守野逸美』」
【逸美】
「这是至美,是我妹妹,有时会到店里来给我帮忙。至
美快来和客人打个招呼」
叫作逸美的女子,让那个少女也来向我们作自我介绍。
【至美】
「啊……那个……我叫『守野至美』。现在学
校放假,我就到姐姐这里来玩儿的」
【至美】
「店里忙的时候,我还可以帮着姐姐做很多事呢!」
【至美】
「今天中午还来了一队团体旅游的客人……要是没有我
在这里帮忙的话,还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呢……」
至美在自卖自夸……
【优夏】
「至美,好能干呀~」
优夏抚摸着至美的头。
【至美】
「当然了!至美已经是大人了」
可是瞧她那幅被抚摸着头,洋洋得意的样子,怎么看都
还像个小孩子。
为了孩子的将来,还是不要太娇惯她们的好。我这么随
便的想着。
(守野逸美和守野至美。守野两姐妹……)
(嗯?……守野?)
对『守野』这个名字,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奇妙的
感觉。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难道是心理原因……?
过了一会儿,逸美小姐告诉我们,这里的店长现在不在
,说是到意大利买店里用的餐具去了。
所以现在这里只有逸美小姐一个人在打理咖啡店的一切
事务。
听说这里的店长常常出去买店里用的餐具或材料,他不
在是常有的事。
【逸美】
「所以,实际上我现在就是这里的代理店长了!」
逸美小姐说着,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那温柔的笑容……被这种成熟女性特有的
魅力吸引住了。
为了控制自己的心绪,我调转视线,开始打量起店内的
装饰。
店内的装饰就像从外面看去所能想象到的一样,有一种
意大利餐厅的氛围。
不论是柜台上,还是餐桌上,所有的地方布置的都和
店内的气氛十分和谐。
从店里面摆放着的古老的自动留声机中,缓缓地流淌出
十年前曾经流行过的爵士乐曲……
……整个店里充满着安静祥和的气氛。
透过面朝着大海的窗子,可以看到傍晚的沙滩,在这个
不算宽敞的小店中,能感受到一种舒畅的开放感。
店的深处有一个通往外面的侧门,好像店里面就是一个
敞开式的大露台。
而且……只看柜台,觉得这里与其说是餐厅,还不如说
是一间酒吧呢。
【逸美】
「到了晚上,这里就变成餐厅兼酒吧了」
逸美小姐看我一直在观察店里,就向我解说道。
『呀!』,我脑子里面想的什么她好像都知道似的……
【阿诚】
「真是,真是这样吗……哎……」
我朝她深深点了点头,赶忙把目光移开了。
我觉得要是这么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会被她看穿心
思……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我改向至美的方向望过去。
【亿彦】
「那么……至美,你现在上几年级了呀?」
那边,亿彦正在和至美搭话。
【至美】
「哎?我上三年级了」
【亿彦】
「哦,是嘛,初中三年级了。马上就要参加中考了……
现在是不是很辛苦呀」
【至美】
「不是,不是初中三年级,是高中三年级!」
…………………………………………
【阿诚】
「…………什么?」
我一脸吃惊的表情。亿彦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本来嘛,她来送比萨的时候,我们大家都以为她只是个
初中学生。
【至美】
「至美现在都已经17岁了呀!」
至美撅起嘴巴,表示抗议。也许,她本来就对自己的这
幅小孩儿似的样子,有一种自卑感吧。
……可是……不过这个长相,孩子气也该
有个限度吧。
【逸美】
「我说,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大学生呢?」
一直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我们的逸美小姐,替我们解围
似的问道。
【优夏】
「啊,是呀,我们都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呢……」
优夏清了清喉咙,开始介绍起自己来。
说自己现在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
和我们一样,都是研讨小组的成员。
为了进行集训,现在和大家一起住在小木屋里……等等
这些。
不一会儿,我和优夏都做过了自我介绍。
【逸美】
「优夏,阿诚。……好的,我记住了」
【至美】
「至美也记住了~」
【优夏】
「……她是……」
【阿遥】
「………………」
【逸美】
「……?」
【至美】
「……??」
【阿诚】
「喂,喂!阿遥……」
阿遥始终注视着窗户外面,默默地一言不发。
【优夏】
「啊……她是,她也是我们的小组成员,叫桐口遥」
【优夏】
「本来是比我们低一年级的,跳级以后就成了我们的同
年级同学了。对吧,阿遥?」
【阿遥】
「…………」
【优夏】
「……她就是这样,有些怕见陌生人,不太懂得和人交
往,其实,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呢……」
优夏费尽了口舌,在替她解释。……可是阿遥本人
却是一幅事不关己,毫不在乎的样子。
【逸美】
「哦,原来是这样呀。我明白了。」
逸美小姐露出和方才一样的笑容。可是我不知道她是
不是真的明白了……
【至美】
「阿遥小姐,你好,请多关照~~」
至美伸出右手,要和阿遥握手。
【阿遥】
「…………」
阿遥回头看了一眼至美,就又把视线移向窗外了。
【优夏】
「阿遥!?」
优夏忍不住去催促阿遥,可阿遥仍旧没有反应。
至美的手伸在那里,感到很尴尬,没办法只好摇了摇头
把手收了回来。
逸美小姐仍旧是一脸笑容地,温和地注视着阿遥。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亿彦】
「下面,轮到我了……!」
亿彦的大嗓门,好象把这厚重的空气都切断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全体人(除了阿遥……)的目
光全都吸引过去了。
这家伙怕大家把他给忘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亿彦】
「我就是性格豪爽,有血有泪,为了守卫地球的和平,
而被天神派来人间的正义战士……名字叫做『饭田亿
彦』!」
亿彦以向右倾斜45度的角度迎着至美和逸美的视线,
一口气倒出了这一大串台词。
这家伙刚才被憋闷坏了,这下统统爆发出来……
听了这么滑稽的自我介绍,逸美拼命地忍住,才没笑出
声来。
可是至美听了亿彦的话,却呆呆地楞在那里。
【至美】
「……饭田……是吗?」
听了至美的话,我一下子清醒了。
喂,亿彦……!她送比萨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你叫『朝
仓』的嘛……
亿彦也好像突然察觉自己说漏嘴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像在摆模特儿造型。
我呆呆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至美】
「哎?可是之前……你的确是说你叫『朝
仓』呀」
【亿彦】
「哎,不,那个是……」
亿彦朝我这边看过来。我把脸转过去,当作没
看见。没必要帮他说谎话,姑息纵容他。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忽然被撞开了。
我们吃了一惊,一起向门口望过去……
只见一个头上束着马尾辫的女子站在那里。
【??】
「我是『朝仓』,这里的负责人在吗?」
女子环视了我们一周。她的个子并不算高,可是我却
有一种被她从上面朝下俯视我们的感觉。
【逸美】
「在这里……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逸美平静如常地回答道。她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这
女子带来的压力。真是不简单呀。
【??】
「你们是怎么搞的!?」
女子忽然大声喊道。我们几个人都惊呆了。
注意到我们几个人,这女子顿了顿,吸了口气。
好像正在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沙纪】
「对不起,失礼了。我叫朝仓沙纪,住在朝仓别墅」
这女孩子叫做沙纪倒挺合适的。别墅呀……她竟然是
个地地道道的大小姐啊
【逸美】
「这个这个……欢迎您光顾小店,非常感谢……」
【沙纪】
「其实也不是常到你们这来的……我叫的比萨,你们
还没做好吗?」
【逸美】
「啊?这是怎么回事呀?」
【沙纪】
「我说比·萨!已经过了多久了!?」
【逸美】
「过了多久了?」
【沙纪】
「6个小时了,6个小时!你们店怎么能够这样做生意
呢!」
【阿诚】
「6个小时,能等这么长时间呀?」
【亿彦】
「就是有这样的有闲人」
【沙纪】
「我没和你们说话!」
【亿彦】
「我也没在和你说话呀!」
【阿诚】
「我们只是想什么说什么而已!」
【沙纪】
「没经我同意,你们就不要讲话!听到了吗?」
【阿诚】
「什么?」
叫沙纪的女孩子转过头来,用锐利的目光瞪着我。
我在她的厉害的目光下……
沉默不语
据理力争
沉默下来。
优夏呼了口气,呆呆地看着沙纪。
大概被吓住了吧。
亿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被沙纪一顿抢白,感到很不服气。
阿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垂着头。
她到底是怎么了呀?
沙纪气哼哼地来到柜台前。
开始冲着逸美不停地发牢骚。
【逸美】
「这么说,您这6个小时做什么了?」
【沙纪】
「我在等你们送餐呀!」
【逸美】
「一直等了6个小时?」
【沙纪】
「你说什么!我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
逸美小姐说的话,温柔是温柔,可是有点儿不小心……
总之,好像在向沙纪的火药桶里加汽油。
【沙纪】
「我可是,我可是,一直在忍着的」
【沙纪】
「别的先不说,你们知不知道我订了比萨?」
【逸美】
「嗯,当然」
喂喂,你在说什么呀?
可是逸美小姐却肯定地点着头……
【沙纪】
「没有办法,只好忍着饥饿继续玩了!」
【逸美】
「原来是这样呀」
我一点儿都不明白。逸美小姐,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这时候,至美悄悄凑到逸美身边。
【至美】
「姐姐,她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
嗯嗯,我也正想搞明白呢。
逸美小姐小声地回答至美。
【逸美】
「明不明白都没关系的,这时候只能这样做了」
【至美】
「哎?怎么做?」
【逸美】
「没有办法,就只好听着她讲呗」
【逸美】
「这种类型的人,让她把想说的都说够了,她就会回去
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忍再忍。……知道了吗?」
原来如此呀,不愧是有经验的代理店长。
【至美】
「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忍呢?」
【逸美】
「因为是我们送餐时出错了呀……」
【至美】
「什么!至美送到了呀!」
【逸美】
「别这么大声儿了。要不是至美出错,怎么会搞成这个
样子?」
【至美】
「太过分了!姐姐,你不相信至美的话!?」
【逸美】
「可是,人家说你没有送到的嘛」
【至美】
「我送到了!至美确实把比萨送到『朝仓』家里
了!」
我心头一惊。她说的是那个比萨。
当时至美的确说的是『给朝仓家的』。
但是亿彦却把它……我向亿彦望过去。亿彦好像也
明白了,坐在那里,显出一幅慌慌张张的样子。
这时候,沙纪用手敲击着柜台说道。
【沙纪】
「我没有同意,不要讲话!」
【至美】
「至美绝对给『朝仓』先生送去了!」
说着,她指了指亿彦。亿彦慌忙把脸扭过去。
【沙纪】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沙纪咄咄逼人地转向亿彦。
亿彦只好停下脚步。
这家伙,还想跑呢。
『要说,这个嘛……』
我一点都不打算袒护亿彦
我一点儿也不打算袒护亿彦。
这样的局面,都是亿彦一手造成的。
……不,一切的根源应该是优夏做的午饭……
就在沙纪一个劲儿地逼问亿彦的时候,优夏开口说道。
【优夏】
「你叫沙纪……难道你就是那位朝仓沙纪小姐吗?」
【沙纪】
「…………?」
【优夏】
「记得吗,我们以前在一所中学上学……」
【优夏】
「哎,我记得……那是在一次活动中。我们不是还一起
画了一幅魔法画的吗?」
【沙纪】
「……你是优夏!?」
【优夏】
「你真的是沙纪!好久不见了,有几年了呀?」
【沙纪】
「自从我进了K大的高中部,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算
起来有5年了吧」
【优夏】
「真令人怀念呀。然后呢?你果然上了K大学吗?」
【沙纪】
「当然了。优夏你呢,怎么会在这个岛上?不会是住在
这里吧?」
【优夏】
「怎么会呢!我在参加大学的研讨集训,就住在那边
树林中的土坡上的木房子里……」
【沙纪】
「哎,真的吗?那么,和我家的别墅离得很近呀」
两个人突然亲热起来了。
听了她们的话才知道,沙纪每年都会到岛上来。
这次是因为『2月份的考试前学校放假,所以一直呆在
岛上』……她是这么说的。
大学开学以前,一直悠闲地住在这里。
和我们完全不同。
我正想着,这时逸美加入优夏和沙纪之间的谈话。
【逸美】
「那么今晚我请客,庆祝二位校友在这个小岛上再次见
面。」
【优夏】
「哎,这个……不好意思呀」
【沙纪】
「等等,等一下……我可是为比萨的事儿来的……」
【逸美】
「所以,我正要向你表示歉意……」
沙纪哑然,逸美转过头来看着我们。
【逸美】
「你们大家也一起参加吧,怎么样?」
【阿诚】
「这个嘛……」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很人家不熟悉就这样,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可是要是回住处的话,等待着我们的就是优夏的杀人料
理。
怎么办呢……
我一边犹豫着,一边看了看阿遥。
……可阿遥一直没有抬起头来。
……那么,还是算了吧……我考虑着。
我们就……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至美】
「喂,不要回去了……」
我的思考被打断了。这时至美两只手抓着我的胳膊,不
停地摇晃着,就像个朝大人要玩具的小孩子似的。
【至美】
「大家难得聚到一起来,你们要是走的话,多扫兴呀。
是不是,啊?」
【逸美】
「是呀,不要客气了……」
逸美小姐也来帮着至美说。
【阿诚】
「可是……」
我还在惦记着阿遥刚才的态度。
【逸美】
「还是因为……」
【阿诚】
「??」
【逸美】
「我做的饭菜不能吃……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逸美面带微笑地说着,可是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阿诚】
「……不不,承蒙款待,我们很高兴」
……看样子没办法拒绝了。
【逸美】
「那,这样就最好了!」
【优夏】
「回去准备晚餐又麻烦,我看这样最好了」
【优夏】
「沙纪也同意吧,回去的时候,咱们还可以作伴一起走
呢」
【沙纪】
「嗯……」
【沙纪】
「……是呀。那就这样好了……」
【优夏】
「太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优夏】
「那个,逸美小姐……顺便问一下,你准备给我们做些
什么吃的呀……?」
【逸美】
「嗯,这个嘛……」
逸美想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
【逸美】
「有海鲜拌饭和意大利沙拉,还有西式红菜汤!」
【阿诚】
「海鲜拌饭不能做,逸美小姐」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脱口而出了……
【逸美】
「不能做……?」
【逸美】
「啊,难道是……怀疑我的手艺吗……」
【阿诚】
「哎?怎么会呢,我不是那个意思」
【逸美】
「那么,为什么你刚才说不能做呢?」
【阿诚】
「因为米已经被用光了吧?」
【逸美】
「哎?」
逸美小姐听了我的话,楞了一下,打开摆在柜台角落的
米罐子瞧了瞧。
【逸美】
「哦,真是的……只剩下一瓢米了呀……」
【至美】
「啊,姐姐!中午来过一队团体客人!」
至美忽然大声地说。
【逸美】
「啊啊,是呀。这么说来,是因为他们所以……」
【逸美】
「真是的,我把这事儿忘了……中午一下做了十个
人的海鲜拌饭呢……」
【逸美】
「嗯???……可是,阿诚,你怎么知道的?」
【阿诚】
「这个嘛,因为……」
哎……?
这个嘛,因为……因为什么呀?
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
我知道的确是有原因的!?
【阿诚】
「不,不知为什么好象就有这种感觉……」
我说的是心里话。
真的只是感觉。
没有任何其他的理由。
【逸美】
「嗯……」
逸美小姐点了点头。
其他的人都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至美】
「不过,无所谓啦!」
随着至美的声音,大家的视线又一齐转向了至美。
【至美】
「总之,幸亏早发现了……」
【至美】
「要是开始做了,才发现的话,可就晚了!」
大家频频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至美】
「现在最重要的,没有米可怎么办呢?……这可是个大
问题呦」
【阿诚】
「我去买吧?」
我抢着说道。
可能是想不管怎么说,先从这里逃出去吧。
【阿诚】
「而且,我们被招待,怎么说也应该帮着做些什么的
吧……」
【逸美】
「不过,真不好意思……」
【阿诚】
「没什么。交给我了」
【阿诚】
「逸美小姐还有许多其他要准备的呢……」
【阿诚】
「在我回来之前,把其他的一切都准备好就行了!」
【逸美】
「……嗯……这样可以吗?」
【阿诚】
「没问题!」
【逸美】
「那么不好意思,就听你的了?」
【阿诚】
「当然!」
【优夏】
「那,我也来帮忙做点儿什么吧!」
【亿彦】
「……………………你?」
【阿遥】
「……………………你?」
【阿诚】
「……………………你?」
【优夏】
「我来做逸美小姐的助手,给大家做个菜……什么
的」
亿彦,阿遥和我,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都凝固了。
【阿诚】
「不,优夏,不要啊……」
【优夏】
「为什么?」
优夏要和我一起去买东西的
这样做有些失礼吧?
【阿诚】
「优,优夏要和我一起去买东西的」
【优夏】
「等等,你不要自作主张嘛……」
【阿诚】
「啊呀……这不是什么自作……主张……的问题……」
【优夏】
「嗯?」
【阿诚】
「你,你瞧,因为我对米的种类什么的,是一窍不
通呀……」
【优夏】
「米的种类,买哪种都无所谓,不是吗?」
【阿诚】
「傻瓜!要是买了做年糕的粘米来,不是
就糟糕了吗……」
【阿诚】
「是吧,亿彦?」
【亿彦】
「没错!」
【阿诚】
「你说呢,阿遥?」
【阿遥】
「嗯!」
【阿诚】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优夏】
「嗯……怎么觉得你们几个好象串通好了似的……」
【优夏】
「不过,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
【阿诚】
「怎么样?有道理吧?」
【阿诚】
「那么我们就快点儿出发吧?」
我不等优夏回答,赶忙推着她,朝店外走去……
【阿诚】
「那么走吧」
就在我要出发时……
【逸美】
「等等!」
【优夏】
「怎么了,逸美?」
【逸美】
「对不起,忘了说件事……」
【阿诚】
「?」
【逸美】
「有一辆自行车放在店旁边,你骑吗?」
【优夏】
「自行车?」
【逸美】
「是啊,走着去虽然不会花太多时间,不过不是还要拿
好多东西吗」
【阿诚】
「确实这样,拿着10公斤的米走,会很累的」
【逸美】
「钥匙插在上面了,那么,就拜托了?」
【优夏】
「好吧」
【逸美】
「……啊!再请你帮下忙,好吗?」
【阿诚】
「?」
【逸美】
「如果方便的话,能再给我买些藏红花来吗」
【阿诚】
「藏红花?」
【优夏】
「是用平锅做饭时加香味和着色的调料呗」
【阿诚】
「啊……」
此时的『啊』是我为了表达自己对『优夏知道这件事』
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而发出的感慨
【优夏】
「OK。我明白了」
【逸美】
「那么麻烦你们了」
……怪不得说逸美小姐是那种冒失类型的人呢……
我不禁这样想到。
【逸美】
「啊!还有件事……」
东面,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吹在脸上的风也已不再像白天那么温和,是不是因为自
己一直蹬着车子,所以才感觉不到寒冷呢。
我一边大口呼吸着傍晚的冷风,一边慢慢的骑着自行车。
【优夏】
「喂」
我感到背后有人叫我。
【优夏】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阿诚】
「嗯?什么?」
【优夏】
「行了别装蒜了……」
优夏侧着身着坐在自行车的货架上。这就是所谓的女孩
坐法吧。
但是虽说是女孩坐法,优夏的手也并没有抱着我的腰,
而是紧紧握着自行车的后座。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嘛。
【优夏】
「你怎么知道米的事?」
【阿诚】
「唔……」
【优夏】
「又装模作样」
【阿诚】
「实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
【优夏】
「是第六感吗?」
【阿诚】
「哎?」
【优夏】
「难道有透视能力?」
【阿诚】
「透视能力……我才没有呢」
【阿诚】
「如果真有透视能力的话,我就不会专盯着米柜了」
【阿诚】
「要是能够偷看的话,我更想看别的地方……」
【优夏】
「别的地方?」
【阿诚】
「…………」
优夏用手掌拍了拍我的脑袋。
不轻不重,就像习惯性的抚摸一样。
【优夏】
「那么,就只有这种可能性了吧?」
【优夏】
「比如说『逸美后来注意到没有米了而惊慌』这样的
事,阿诚君从以前就知道什么的……」
【优夏】
「也就就是说具有预知能力!」
【阿诚】
「……预知能力?」
一听到这个词,我的脑海里清晰的闪过一幕情景。
--就是在月亮沙滩,把阿遥抱起的那个情景。
当时我确实在阿遥跌倒前,看到了她将要跌到的样子。
难道真的在事前知道阿遥会跌到吗。
但是,会有这种可能吗……
【优夏】
「我在胡说什么呢。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呢」
【阿诚】
「哎?」
【优夏】
「快点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吧?」
【阿诚】
「这是因为……」
……这之后,到商店街之前,优夏一直问着同样的问
题。
但是,不明白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弄明白。
所以,除了吱吱唔唔之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优夏】
「米,藏红花和生奶油……就这些东西吧?」
地上放着购物袋。优夏说要打开确认一下。
不错。逸美是要了『生奶油』。
真让人吃惊,这世界上竟然还会存在不储存生奶油咖啡
店吗?
还有白天的比萨那件事……这个店铺的服务看来真是有
问题啊。
【优夏】
「那么咱们回去吧」
【阿诚】
「是啊,大家都等着呢」
我这么说着,把购物袋塞进自行车的车筐里。
可能是因为装的东西太重的原因,前轮一下子变得很吃
重。
走了才没多久,我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带优夏来买东西呗!
因为,虽然优夏并不是很重,但是因为加上了十公斤大
米,所以带给给大腿的负荷自然非比寻常了。
【优夏】
「加油啊~」
后面传来优夏的声音。
你倒是真悠闲啊……
『好重啊……下来走走吧……』
【阿诚】
「好重……快下来……」
【优夏】
「哎,我才没那么重!!你好讨厌」
【阿诚】
「不是那么回事……」
这下误会大了,在我正想向她解释的时候,前面突然出
现了一块石头。
【阿诚】
「啊……!」
我急忙拐把,躲开了石块。
不过,坏了的车子还是一个劲儿的向前滑行,我们险些
失去平衡。
【优夏】
「危险。好好骑车!」
优夏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从后面搂住我的腰。
我一下子感到有两处柔软的突起,紧紧的贴在我的后背
上。
不知为什么我身体一热。
【逸美】
「好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一边说着,逸美一边把做好的菜一样样都端了上来。一
看就知道,每一道菜都是绝品。
从热腾腾的西式红菜汤里,飘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从浇在意大利沙拉上的浓浓的汁中,飘出咖喱和橄榄油
的香气……
从盛满炖鱼鲜的拌饭中飘出一阵阵鱼蟹羹特有的香气。
我的口水就快要流出来了。
【阿诚】
「我就不客气了!」
我赶忙盛了一勺热气腾腾的红菜汤,放进嘴里。
【阿诚】
「唔唔唔唔……」
我想我没准儿会就这么晕过去的。
简直太好吃了呀……
和中午优夏作的饭菜(如果那也叫饭菜的话)相比,简
直是天壤之别。
感觉这么好吃,可能也是和中午那顿饭有点儿关系。
【阿诚】
「逸美小姐,你的手艺简直太棒了!」
我不禁满怀感慨地说。
【逸美】
「太好了,我很高兴」
逸美小姐开心地看着我们吃得香喷喷的样子。
【优夏】
「瞧,就连沙纪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呢,是吧?」
优夏对沙纪说。
【沙纪】
「嗯,这个嘛……味道还算不坏」
她虽是这么说,却一直不停地在往嘴里夹菜吃。
没等到比萨,所以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吃午饭。
看着沙纪豪放地大吃的样子,逸美小姐无限满足地笑了。
阿遥和至美并排坐在我的斜前方。
【至美】
「怎么样?怎么样,姐姐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吧?」
至美笑嘻嘻地问身边的阿遥。
这时……
……阿遥忽然停下来,
然后静静地把右手里的匙子放回了盘子上。
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阿诚】
「阿遥,你怎么了?」
我问道,可是阿遥紧闭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至美也满脸疑惑地,扭过头来看着阿遥。
【阿遥】
「……对不起」
发出耳语般的声音。
【亿彦】
「是身体不舒服吗?」
亿彦担心地问道。
【阿遥】
「……唔,嗯」
阿遥嘟囔着,脸色看上去确实很不好。
说起来,刚才到这里来的时候,阿遥的样子就有些奇怪。
【阿遥】
「……真是……对不起」
说着阿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逸美】
「你还好吧?」
逸美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她来到阿遥身边。
阿遥像是被逸美小姐搂在怀里似的,在离我们的大餐桌
很远的位置……柜台一角的椅子上,静静地坐下来。
【至美】
「至美……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呀……」
至美『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稚气未脱的大眼睛,闪着清澈的光芒。
【优夏】
「哈哈,没关系,至美,这不是你的错!」
优夏温柔的声音打破了这种不愉快的气氛。
我们继续和刚才一样,围坐在了大桌子周围,享受着豪
华的晚餐。
阿遥似乎也平静了下来,现在重新又回到座位上来了。
逸美小姐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之后,给我们端上来了
饭后的红茶。
【逸美】
「红茶够了吗?」
逸美小姐确认是否每个人都有红茶了。
这时候……
【亿彦】
「实在不好意思」
……亿彦说道。
看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又十分胆怯的样子……
【亿彦】
「这么说来,逸美小姐?」
【逸美】
「嗯?」
【亿彦】
「刚才您说过是吧?『到了晚上这里就变成了餐厅兼酒
吧』什么的……」
【逸美】
「我是说过呀,怎么了?」
【亿彦】
「那这样的话,难道您今天为了招待我们,而特意提前
结束营业了是吗?」
【逸美】
「哎?」
说的有道理呀。
我们吃晚饭的时候,的确一个客人也没来过……
【阿诚】
「那就是特意专门招待我们几个了呀」
【至美】
「啊哈哈哈哈!不对不对!」
至美忽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至美】
「现在一直是在营业中的啊!我们的小店平常就是这样
子的!」
【至美】
「也就是说处在一种开店休业状态中」
【逸美】
「啊……这个嘛,一到晚上」
【至美】
「晚上……就是白天,客人也很少呀,不是吗?」
【逸美】
「嗯……因为现在是淡季的缘故」
逸美小姐的情绪看上去好像有点低落。
【沙纪】
「可是这里的饭菜味道这么好,经营却不理想,真是有
些不可思议啊……?」
【至美】
「客人都被抢走了……被月屋」
【沙纪】
「『月屋』?」
【至美】
「瞧,从这里也能看到的吧?那个显眼的大型建筑物!」
顺着至美手指的方向,确实看到黑漆漆的夜色中有一幢
灯火通明的白色的建筑物。
【至美】
「那就是月屋旅馆,是我们店的竞争对手」
【阿诚】
「嗯……」
【至美】
「看上去给人感觉好像很豪华似的,实际上是一个非常
大众性的旅馆」
【至美】
「在它顶层的观光餐厅,不仅在价格上比这里要便宜
不少,而且看上去也非常高级……」
【沙纪】
「但是却没有这里有品位啊!」
沙纪一句话点中了其中的要害。
【沙纪】
那座建筑同这里的景观很不相称。
只是有些高大而已……」
【沙纪】
「不过是『装璜豪华』些罢了」
【逸美】
「就是嘛?没错没错没错!」
【逸美】
「不愧是沙纪小姐,真有眼光呀!」
逸美小姐也在一旁帮腔。
【沙纪】
「……哦,我可不是在为你们店辩护呦!」
不过,我想沙纪说这句话不是出自本心的。
不喜欢赞同别人的意见,所以故意改变立场……
沙纪一定是这种别人说东,她偏说西的扭脾气。
而逸美小姐却在一旁两手摆弄着茶匙,脸上露出愉快的
笑容。
逸美小姐实际上非常了解沙纪话里的真正的意思。
【至美】
「而且,那里还有游泳池呢!」
只有至美一个人还糊里糊涂的,听不出状况。
她说出的话不合时宜,自然惹来大家一阵笑声……
『那么我们到那边的游泳池去看一看怎么样!』
……我第一个提议道。
除了一个人固执地反对之外,其他人都很赞成。
【逸美】
「好了,现在已经看过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逸美小姐不想在这里多待,令我感到有点儿意外。
其实,刚才大家都赞成来这里,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
出乎意外了。
我刚才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根本没有想到能够真的来到这里……
【优夏】
「这里比我想像的还要好啊!」
优夏这样说道。
声音虽然不大,不过心里的兴奋之情已经表露无疑了。
【阿诚】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我有些夸耀地说。
游泳池周围没有围墙。
周围只有一些篱笆,我们从缝隙间很容易就钻进去了。
而且运气非常好,这里除了我们以外,再没有见到其
他人……
【优夏】
「啊!对了!」
优夏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
【阿诚】
「???」
【优夏】
「我去拿游泳衣来~」
【阿诚】
「啊,什么!?」
【优夏】
「我们好不容易成功地进来了,不游泳不是很可惜了
吗?」
【阿诚】
「……」
【优夏】
「我现在就回小屋去取游泳衣来……
你和大家说一声!」
【阿诚】
「……喂!等等呀,优夏!」
没等我说话,优夏已经跑出去了……
(她是说『回小屋去取』……)
说的倒简单,从这里到那里往返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
间呢……
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真是的……自作主张……优夏这家伙……
……我正想着,沙纪出现了。
沙纪忽然这样说道。
【沙纪】
「终究还是日本的旅馆,把这里建成现在的样子。」
【阿诚】
「哎?」
【沙纪】
「这里的经营者根本不明白,月下沙滩的真正的
美……」
沙纪的目光严肃而认真。
【沙纪】
「不论什么样的人工装饰,都远远比不上自然的景色」
『是这样的』
『真的吗?』
【阿诚】
「是吗?」
【沙纪】
「是的。
……这里只不过是个俗气的娱乐场所罢了?」
沙纪说完就离开了。
她说的,我不太赞成。
我觉得,『这里的气氛看上去很浪漫呢』。
看着眼前的景色……由于游泳池底部安装了照明灯,所
以水中闪烁着点点银光。
从水底射向天空的银色光束,仿佛一条条通向天国之门
的路。
水波涌动之处,一片耀眼的光的世界……
【亿彦】
「哇,美哉美哉……」
忽然出现的亿彦,冒出这么一句来。
亏了他的出现,把我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至美】
「怎么样?明白至美的意思了吗?」
这次换成至美了……
我微笑着,回答道。
--可是阿遥呢……?
没有费工夫,我一眼就看见了阿遥。
她一个人坐在游泳池边,把脚尖浸在水里面。
随着脚尖不停的晃动,水中荡起一圈圈的细浪。
阿遥的全身都笼罩在晃动的光影中。
我被这景致吸引着,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
寂静中,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至美】
「喂,过来呀!」
【逸美】
「至美,别那么大声儿」
游泳池的对面一侧,坐着和睦亲热的姐妹俩人……
偶尔,吹过一阵
温柔的夜晚的微风……
含着一股春天的泥土气息……
还有……身边的阿遥,被银光笼罩着,好像整个身体都
是透明的,看上去美丽极了。
『感觉好吗?』我问道
我看着阿遥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看着阿遥的脸庞,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遥没有注意到我的走近,继续把脚尖浸在水里。
哗哗……
看着她的侧影,忽然发觉她的脸上有一种从前不曾见过
的表情。
怎么形容好呢……
好像摆脱了羁绊……又好像领悟到什么似的……
凄美的目光……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吸进了她的目光
中。
【阿遥】
「……感觉真好」
【阿诚】
「哎?」
她突然的这句话,让我有点慌乱。
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不,不是因为这个。
她的这句话,一下子充满了我整个内心世界。
因为里面含着一种从没有过的温存。
我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来自阿遥的温暖,所以才会慌
乱起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面满满的。
为了不让她察觉到我此时的心情,我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的水面。
银白色的光芒好像要一直渗入到眼底似的。
看着晃动的水面,感到一阵晕眩。
光的世界……好像自己的身体就要被吸进去了……
慢慢地收回视线……
一种松弛下来的倦怠感,包围着我。
意识朦朦胧胧的。
(……我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忽然清醒过来。
对面的游泳池边,依然是逸美和至美姐妹两个人。
【逸美】
「喂!你再不停下我可要生气了!」
【至美】
「呵呵,过来,到这边来呀……~」
至美站在游泳池的最边上向逸美挑衅。
逸美为了抓住她,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过去。
不一会儿……
【逸美】
「哈,抓住了!」
……逸美抓住了至美的衣袖。
--就在这时!
忽然大地一阵晃动。
平静的水面上立即掀起一层细浪。
光束零零散散地,洒向四面八方。
『啊!』我惊叫了一声,可是已经晚了。
逸美小姐掉进了游泳池里,激起一阵水花。
至美……也许就是这样想的?她自己仍旧站在游泳池边
上,而把逸美闪到水中里去了。
逸美从水面上露出头来,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满脸威胁
的表情盯着至美……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原来逸美和至美两个人在对面的游泳池边开玩笑。
(哎!?)
【逸美】
「喂!你再不停下来我可要生气了!」
【至美】
「呵呵,过来,到这边来呀……~」
至美站在游泳池的最边上向逸美挑衅。
(又来了……)
我有种预感。
(又发生了和刚才一样的事情……)
(在月下的沙滩上,阿遥摔倒的时候……)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逸美为了抓住至美,一步一步的
慢慢向她靠了过去。
我叫了起来。
【阿诚】
「不要过去,逸美小姐!」
逸美小姐转过脸来看了我一下。
可是马上就又把头转过去了,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
意思。
【阿诚】
「逸美小姐!」
【阿诚】
「至美!」
我抬高了声音,可根本没有人答应。
这样喊是没用的。
她们认为我只是在提醒她们注意安全。
这样下去的话……
【阿诚】
「逸美小姐,要地震了!!」
……我叫道。
听到我的话,至美一下子回过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
【逸美】
「哈,抓住了!」
……逸美小姐已经……抓住了至美的衣袖。
后面将要发生的我已经全知道了……
大地颤抖着,水面上泛起波浪,银光向四面飞散。
这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逸美小姐掉进了游泳池中,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
从水里露出头来的逸美小姐……还有她脸上的威胁似的
表情,都和我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久,大地重又恢复了平静……
……水面上再次恢复了静寂。
逸美小姐爬上了池边,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毫发无损的至美,与彻底失败的逸美小姐……
姐妹俩互相对视着……
……接着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从她们那充满幸福的笑声中,不难体会出俩人之间那种
亲密无间的感情。
没完没了,笑成一团的两个人……
(啊……哎呀呀……)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要是把她们放在这儿不管,也许她们能够一直这样笑到
天亮。
两人的笑声从旅馆的墙壁上反弹回来,回响在游泳池的
四周。
结果,当然是马上传来了警卫雷鸣般的怒吼声……
我们从那里逃回到了月光沙滩。
从跑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我一直在思
考问题……
『阿遥在沙滩上摔倒』『米用光了』……还有
『刚才的地震和逸美小姐落水』
『要地震了』……当时好像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我的话。
他们现在正在聊其它的话题。
【亿彦】
「总算安全了~刚才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沙纪】
「逸美小姐来不及逃跑,被警卫抓住了……」
【至美】
「那时候,要不是阿遥机灵,我们现在恐怕全都被抓
走了呢~」
【亿彦】
「是呀,谁也不会想到去摘警卫的帽子~」
【沙纪】
「更重要的是,帽子下面的是假发。不然的话,也不会
有人在意的~」
【至美】
「阿遥把它丢在了游泳池里~」
【亿彦】
「当时那警卫的脸色……~」
【众人】
「哈哈哈哈哈哈……~」
阿遥始终在一旁忍着,这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羞涩的
表情。
这时候……
【沙纪】
「哎?阿诚君,你怎么了?」
……沙纪忽然注意到我的反常,问道。
【阿诚】
「没什么……只是有些……」
【至美】
「你在想什么心事吗?」
【阿诚】
「说是心事嘛……」
【至美】
「嗯?」
【阿诚】
「怎么说好呢……刚才……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一种奇妙
的现象……」
【阿遥】
「奇妙的……现象?」
嗯……怎么说才好呢?
干脆的说出『自己的预知能力』
含糊掩饰
【阿诚】
「简单点儿说……就是『预知』」
我清晰地说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好像突然有了一种预知的能力。
要解释之前发生的这几件事情,只能说是因为具备了『
预知能力』了。
【亿彦】
「哇啊???」
亿彦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讥讽的神气。
【阿诚】
「喂……在逸美小姐落水之前,我是不是说过……『要
地震了』吗……?」
【至美】
「啊……说起来……」
【阿诚】
「而且,今天晚饭前,米用光了的事儿,不知道什么原
因我也提前知道了……」
【沙纪】
「嗯……」
【阿诚】
「其它的,可能大家就都不知道了。在沙滩上,阿遥摔
倒之前……」
【阿遥】
「哎……?」
【亿彦】
「喂喂,你在开玩笑吧,石原?」
亿彦目光尖利地注视着我说道。
【亿彦】
「或者,你是在骗我们吧?」
【阿诚】
「蠢货!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亿彦】
「要是有好处的话,你就会编出这种无聊的事情来了,
是吗?」
【亿彦】
「就是说,你在拿我们大家开玩笑……」
【阿诚】
「……哎?」
【亿彦】
「难道今天是愚人节吗……」
【亿彦】
「真没想到石原还这么固守这种节日的习惯」
【阿诚】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什么愚人节的玩笑!」
【亿彦】
「是是……知道了知道了……」
【阿诚】
「听你的口气,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亿彦】
「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亿彦】
「那么,石原大师,能不能帮我们预知一下明天要发生
什么事呢?」
【阿诚】
「这,这个嘛……」
【亿彦】
「哎?您不知道吗,大师?」
【阿诚】
「…………」
【亿彦】
「那么,一个小时以后……不,一分钟之后的事情也行
……?」
【阿诚】
「……………………」
【亿彦】
「哎!?难道你连这些都预知不了吗?」
【阿诚】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我是……」
【亿彦】
「啊哈哈哈哈哈~」
【亿彦】
「你们瞧?我说的没错吧」
【亿彦】
「你要想骗我们,也该找个可信性强的谎言来说呀?」
【亿彦】
「而不是像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会信的东西……」
【沙纪】
「可是,等一下……」
【沙纪】
「我想米的事情和地震的事情都不是乱说的呀……」
沙纪驾驶着营救之舟向我驶过来。
可是……
【亿彦】
「不对呀,沙纪……」
【沙纪】
「???」
【亿彦】
「今晚,我们刚刚到这里的时候,至美不是已经对我们
说了吗?」
【亿彦】
「她说『今天白天也来了一群团体客人……』」
【至美】
「嗯,确实说过……」
【亿彦】
「石原一定是从这句话里推理出来『米减少了许多』的」
【阿遥】
「那么……地震呢……?」
【亿彦】
「这都没有必要说了吧?」
【亿彦】
「那只不过是因为『第一个察觉出发生了地震的是石原
』而已……」
【阿诚】
「哎?」
【亿彦】
「哈哈,你想装傻吗?」
【亿彦】
「总之,石原说『地震了』的时候,地震已经发生了」
【亿彦】
「我只顾看至美和逸美小姐在那开玩笑了,所以没有注
意到……」
【亿彦】
「要不就是,石原他能感觉到普通人感觉不到的极小的
震动--也就是说能够感觉到予震」
【亿彦】
「当然感觉到了予震,于是就知道要地震了,这很容易
的吧?」
【阿遥】
「嗯……」
【沙纪】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至美】
「是这样呀……」
【亿彦】
「石原……快点儿,你还是快自首吧?」
我什么也没说。
不,是什么也不想说。
世上再没有比得不到信任更可悲的事情了。
我现在的心境就像是原本无罪的人却被说成『是你杀的
人!』。
(这和没有信用还不是一回事儿……)
好像我的一半已经在慢慢腐烂掉。
而,这个时候……
【逸美】
「啊……真爽快呀~」
逸美洗过了淋浴,回到我们中间。
【逸美】
「冰箱里面有草莓,大家想不想吃呀?」
最终我的关于预知的话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优夏】
「你们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优夏愤愤地走进店里。
我特意跑回去取游泳衣,才刚刚回来。
【优夏】
「我还去了游泳池那里,可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优夏】
「瞧!我还特意穿着游泳衣来了呢……」
说着,优夏忽地把裙子掀了起来。
露出了比基尼泳装。
一阵电流通过脑垂体。
『这是泳衣!泳衣而已!』我对自己说。
我在理智与冲动之间挣扎。
【亿彦】
「优,优夏……你……」
亿彦说着说着,忽然鼻孔喷血,晕倒在地。
流鼻血晕倒的男生,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亲眼见
到……
……这之后,可热闹了起来。
我们七个人之间再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感,很快就熟识
起来了。
大家快活地聊着天,不知不觉,把预知的事情扔到了一
边。
【沙纪】
「……我说,我们该回去了吧?」
谈话告一段落时,沙纪说道。
【沙纪】
「逸美小姐可不像我们一样闲得无事可作」
【逸美】
「没关系,明天店里不营业,所以大家不必担心
我的。」
【阿诚】
「哎?是吗?」
【逸美】
「嗯。因为星期二是规定的休息日……」
【优夏】
「……啊!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这样办,好不好?」
【优夏】
「明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一起到刚才的游泳池去,
怎么样?」
【阿遥】
「我……也想去游泳池」
第一个表示赞成的竟然是阿遥,这可是太罕见了。
【沙纪】
「这是个好建议,优夏。」
沙纪也很感兴趣。
【优夏】
「阿诚呢?」
【阿诚】
「我无所谓的呀。」
我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去了游泳池,每个人自然都会换上泳装。
我毕竟也是个男人啊……
【优夏】
「亿彦君的意见呢?」
【亿彦】
「不好意思,我就不去了。明天我计划去潜水的」
【优夏】
「潜水?」
【亿彦】
「啊。在商业街,好像有租借潜水呼吸器的地方……」
【逸美】
「亿彦君,不可以!」
【亿彦】
「哎,为什么呀?我可是有许可证的呦」
【逸美】
「不是许可证的问题,我是说明天海上会有大浪」
【亿彦】
「大浪?」
【逸美】
「是的。从南方过来一股热带低气压气流,从明天起,
海上会起大浪了」
【逸美】
「鱼民的源先生是这么说的,不会错的」
【逸美】
「说是『因为浪大,所以不能去打鱼了』什么的,正在
发愁呢……」
【逸美】
「而且,这次的低气压……移动速度很慢,大概一周之
内都不行了。」
【亿彦】
「哎!?是吗!?」
逸美小姐轻轻地点了点头。
【亿彦】
「唉……我可是一直盼着呢……」
【亿彦】
「唉,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那么我也加入你们吧」
亿彦慢吞吞地说道。
【优夏】
「至美小姐呢?」
【至美】
「至美……」
【优夏】
「……?」
【至美】
「……………………」
【优夏】
「嗯?」
【至美】
「……至美也去游泳池」
【逸美】
「至美……」
逸美小姐看着至美。
稍稍耸了耸眉毛。
看上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吧……?
【逸美】
「……那么我也……一起去吧。」
【优夏】
「太好了~那我们就决定喽!」
优夏很兴奋。
【优夏】
「那明天,我们来这里找你们……」
【优夏】
「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
【逸美】
「嗯。明天见,路上小心呀!」
我们和至美和逸美小姐打过招呼,走出了月光沙滩……
没有走铺好的大路,而是沿着月下的沙滩往回走。
我是最后一个走出店门的,因此一直走在大家后面。
前面的优夏和沙纪开心地聊着从前的事情。
亿彦像个懊丧的不良少年似的,一边侧脸盯着阿遥,一
边费力地和她搭话。
……忽然,我停住脚步。
在海浪掀起的一瞬,看到了一群发着光的萤火虫。
当海浪被岩石击碎的同时,比霓虹灯还要鲜艳的点点荧
光也一下子洒向了辽阔的海面……
黑黢黢的海面上月光摇曳。
银光乱舞,月影晃动……
望着这迷幻般的美景,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四月的海风,出奇的温暖……
好想一直在这里看下去,不知不觉的,就和大家拉开了
一段距离。
我一边注视着大海,一边向前走着。
走了几步,一种异样的光芒,闯进了我的视线。
冷冰冰的,锐利的光芒……
--是什么呢?
好像被引诱了似的,我朝光源走过去。
它在被海水润湿的沙地上滚动。
我蹲下身,捡起了那团光芒……
--!!!
『铃铛』……这是……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冷向我袭来。
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在怦怦地狂跳。
(太……奇怪了……)
这是……这是……这确实是我在那个梦中见到过的……。
手掌上,冷得像寒冰一样的金属的手感……
褪却了颜色的红绳……
……没错!
可是,怎么会在这里看到!
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一种犯罪感笼罩着。
一定要掩盖起这个事实。
--现在,立刻!
我心神不宁地,颤抖着把铃铛抛向了大海。
好想尽快逃离这个现实。
铃铛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入了漆黑的大海
中……
即使如此,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在颤抖。
脑海里闪现的光景……
--今早的可怕的噩梦……
我摇了摇头,想把那光景甩掉。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好像在念咒语似的,一遍遍不停地对自己说道。
(只是相似罢了……和在梦中见到的那个铃铛……)
(即使是同一个铃铛,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什么可怕的吧……?)
我走在沙滩上。
我跑了起来。
脚下掀起沙粒,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跑着。
耳边响着怪异的铃声……
我进了屋子,爬上床,蒙起被子,闭上眼睛。
想赶紧入睡……
明天一早,就会什么都忘了。
可是,耳边总回响着仿佛是脉搏跳动的声音,让我无法
入睡。
(如果今天我经历过的全部奇妙的事情,真的是预知的
话……)
(那么……那个梦……就是预知的梦了吗?)
假如是的话,那梦里面的女子…………又是谁
呢?
--优夏?
--阿遥?
--沙纪?
--至美?
--逸美小姐?
是她们五个人之中的某一个吗……?
4月6日星期六
--她们中的某个人……死了……?
--不会的!
我在想什么傻事呢……
不知为什么……
偶然的那三四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对!是偶然!
一切都只不过是偶然而已……
只是偶然……而已……
……………………
觉得夜很长。
天快亮时,才总算睡着了……
●4月2日●
……………………
……………
……
温暖的早上。
一望无际的碧空晴朗如洗,春风带着浓郁的花香,向海
边吹去。
两只白色的海鸟在海面上嬉戏。
那是海鸥……也可以叫它们海鸟。
只是我注意到。
海面上的浪很高,和昨天完全不同。
天气很好,风也不很强,波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清晰地
传到耳边。
【阿遥】
「海浪……」
阿遥只是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只这一句,就能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海面上卷起的巨浪就好像一个庞然大物的舌头不断地在
蜿蜒伸展。
月光沙滩的门上挂着『休息中』的牌子。
昨天逸美小姐说过『今天是休息日』,所以挂上休息的
牌子是理所应当的。
我们五个人到这里来的目的,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
的吧。
昨晚订好的,来找至美和逸美小姐去游泳。
优夏站在门前,抓着门把手,想要打开门。
可是,门却是锁着的。
【优夏】
「这是怎么回事儿?」
优夏问道。
【阿诚】
「也许,后门开着呢」
我的话音还未落……
【逸美】
「对不起,我应该先把店门打开的!」
逸美小姐愉快地和我们打招呼。
【阿诚】
「啊,早上好呀」
【逸美】
「早上好~」
【优夏】
「准备好了吗,逸美小姐?」
【逸美】
「嗯……是这么回事……」
逸美小姐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皱着眉。
【逸美】
「其实……」
【阿诚】
「??」
【逸美】
「哎,我们还是进来说吧」
【逸美】
「快快,进来吧!」
【逸美】
「吃过早饭了吗?」
【亿彦】
「没有,我们还没吃呢」
【逸美】
「那我给你们简单做点儿吃的吧。」
【优夏】
「不用了,昨天就麻烦你招待我们……」
【优夏】
「水池边上,应该会有食品店的吧?」
亿彦听了她的话,露出一脸失望的神色。
他的心情我很理解。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吃逸美小姐做的早餐。
【优夏】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优夏】
「我更关心这个……」
【逸美】
「啊,啊啊……那个…嗯……」
逸美小姐吞吞吐吐的。
这时候……
【至美】
「早上好…」
至美来到大厅里,好像是下了半天决心才说出这么一句
话来。
脸上阴沉沉的,好想是刚刚下过雨的午后天空。
【优夏】
「小至美,你怎么了?」
【至美】
「嗯…我有些…头疼…」
【阿诚】
「没关系吧?」
【至美】
「唔……」
【至美】
「我想,可能我去不成了」
【沙纪】
「看你这样子,恐怕是不能去游泳了」
【至美】
「唔……对不起」
【沙纪】
「哎,用不着道歉……」
【沙纪】
「总之,今天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沙纪关心地说。
至美眼睛看着桌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逸美】
「所以……」
【阿诚】
「哎?」
【逸美】
「所以,有点可惜我们去不成了,今天只能你们5个人
去了!」
【阿诚】
「5个人,那逸美小姐你也不去了吗?」
【逸美】
「嗯。我得留下来照顾这孩子」
逸美小姐说着,轻轻拍了拍站在一旁的至美的头。
【至美】
「没关系!至美一个人呆着没问题!」
【至美】
「你去吧,姐姐」
【逸美】
「可是……」
逸美小姐显出为难的神色。
我犹豫着该不该说些什么,可又一想,姐妹之间正在说
话,还是先不要插嘴的好。
姐妹俩沉默了一阵,只是互相望着对方。
【逸美】
「你真的没关系吗?」
【至美】
「我没事儿!!」
语气那么强烈,好像已经忘了头痛这回事一样。
看到至美这样子,应该放心了吧。逸美小姐……
【逸美】
「知道了,好吧,那我就和大家一起去了」
……微笑着说道。
【逸美】
「不过,你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呀!?」
当然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句。
到月屋旅馆去,横穿过沙滩是最近的。
我们好像行走在沙漠中的一群商人,排成一个纵队,向
游泳池前进。
走在最前面的亿彦,不知为什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那
里跑来跑去。
优夏跟在亿彦身后跑来跑去的,好象是在追他。
沙纪和逸美小姐并排走在优夏后面,好像在开心地交谈
着什么。
我走在她们后面,离她们不远……
走在最后面的是托着拖着沉重的脚步的阿遥。
(怎么了……阿遥她?)
我回过头去看了看。
虽说平常阿遥就没表现出过特别开心的样子,可今天她
的脸色异常阴沉。
(难道说,她其实并不想去游泳吗?)
我故意慢下脚步,等着阿遥跟上来。
这时候……
……忽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阿遥走到了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不对,这么说可能会引起误会。
确切地说,她是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转过脸来看着阿遥。
【阿诚】
「怎……」
我想问她『怎么了?』,可就是说不出来。
是因为她眼中的那种孤寂的光芒吗?
就好像黎明前的天空中,星星即将陨落的那一瞬间发出
的光芒。
【阿遥】
「……至美」
她忽然小声地说道。
【阿诚】
「哎?」
我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也不管是否听清了她的话。
【阿遥】
「她还好吧……至美……?」
她握着我的手腕,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她是在担心至美吗……?
因为至美说她『头痛』……?
『不用担心』我让阿遥放心
实际上我也在担心至美
听了阿遥的话,不知怎么,连我也变得担心起来了。
头痛什么的,在现在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病。
要是平常,阿遥说的话,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是……
我忽然想起了昨晚我在这个沙滩上捡到了『铃铛』的事
情。
--如果那个梦是预知的话?
--那个梦中出现的女孩子,如果是至美的话?
我摇了摇头,想把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都甩出去。
(是不是有点儿过于神经质了呀)
(只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对至美的事情还是不能放心。
我怎么也做不到就这么到泳池去,轻松地畅游嬉戏。
【阿诚】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下了决心。
【阿诚】
「我先去看一下至美再回来」
阿遥一句话也没说看着我。
【阿诚】
「她要是没事了的话,我就到泳池去」
【阿遥】
「我也去……」
【阿遥】
「带我一起去吧」
【阿诚】
「不用了,阿遥就算了吧。你先和大家一起去泳池好了」
【阿诚】
「太兴师动众的话,至美也会不高兴的」
【阿遥】
「…………」
阿遥想了一会儿……
【阿遥】
「嗯,我知道了」
……她回答道,松开了抓着我手腕的手。
【阿诚】
「那你就替我和大家说一下吧,好吗?」
【阿遥】
「…唔…嗯」
我看阿遥点了点头,就立刻掉转身,向回走去。
走了几步,听到远处传来了优夏的声音。
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说的什么却一点也听不清。
我还是先……
【阿诚】
「你们先去吧!」
……我大声喊道,不过我想大概他们根本就听不到。
轰轰的海浪声,把我那单薄的叫声,完全掩盖住了。
回到了月光沙滩。
从沙滩走进正对的大门门厅中。
不,是正要走进去的时候……
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至美……!?)
我还没来得及叫她,她就已经上了大路,向西边跑去了。
动作迅速得好象一个后有追兵的逃亡者似的。
至美当然不会注意到站在墙边的我。
我看着跑走的至美的背影,不禁呆住了。
(至美不是说她……头疼……的吗……)
去泳池
去追至美
啊,看她还蛮精神的,就没有必要再担心了。
我还是到泳池去吧。
我去追赶大家了……
『不管阳光多么强,在这种季节里只穿一件泳衣站在外
面还是会有些凉的』
『换了泳衣以后,还是马上跳到水里去的好』
……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却感到外面出奇的暖和。
可也不是那种热得像夏天似的让人出汗,而是一种很舒
服的感觉。
周围的篱笆,大概是起到了防风林的作用吧。
【亿彦】
「哇,天气真好……太棒了……!」
忽然,亿彦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艳阳,一边像个演
歌歌手似的拖着长音说道。
【亿彦】
「而且,我们还得感谢优夏小姐呢」
【优夏】
「哎?……为什么要感谢我?」
【亿彦】
「在集训前的联系电话中,你不是说过的吗?」
【亿彦】
「你说『一定别忘了带着游泳衣!』」
【优夏】
「啊,啊啊……」
【亿彦】
「那时候我想,即便是去海边,这个季节也不能游泳
呀,那『带着游泳衣』做什么?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优夏】
「是,是呀……」
【亿彦】
「不过,这下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有恒温游泳池呀」
【优夏】
「…………」
【阿诚】
「是呀,要不是优夏提醒,一定想不起带泳衣来的」
【亿彦】
「对,说得没错!」
【阿诚】
「可是优夏,你怎么会知道这附近有恒温游泳池的
呢?」
【优夏】
「因为…那个……」
【阿诚】
「?」
【优夏】
「……我根本不知道」
【阿诚】
「哎?」
【优夏】
「我根本不知道这儿有什么恒温游泳池的!」
【沙纪】
「哎!?难道说,你是为了到大海里去游泳才
说的『带着游泳衣』的吗,优夏?」
【优夏】
「因为……这里已经算是南方了,而且又靠着
海边……」
【沙纪】
「哈哈哈哈哈~」
【优夏】
「你为什么笑呀」
【沙纪】
「知道吗,优夏?随着气温的升高,海水的温度也会升
高,但总是会比季节气温滞后一两个月!」
【优夏】
「哎?……是…吗?」
【沙纪】
「是呀!也就是说,现在是『一年之中海水温度最低的
时候』!」
【逸美】
「哎,沙纪小姐这么了解呀!」
逸美小姐用夸奖小孩子的口气,温柔地说道。
【沙纪】
「所以,这个时候到大海里去游泳就是自杀行为呀」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逸美小姐的赞扬,沙纪有点得意的继
续说道。
【亿彦】
「不管怎么说,最后结果是很好的嘛……」
【亿彦】
「我可是要感谢优夏小姐呢!」
一边向上捋了下他那得意的长发,一边向优夏暗送流波。
【亿彦】
「啊啊……在灿烂的阳光的照射下……我的心在燃烧!」
这回他两臂张开,仰望着天空,念着不着边际的台词…
…
【亿彦】
「那么,我们开始吧!」
说罢,亿彦几步跑到水池边,接着纵身跳入水中。
是肚子首先着水……
随着『扑通』一声巨响,水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简直就是一个不会游泳的小学女生的入水姿势,实在难
以恭维。
而且,还没有一点儿人家小女生那种可爱的样子……
抬头看了一下挂在旅馆墙上的表,指针正好指向正午十
二点。
天气仍然很好。
大家分散在水池里,自由活动,自己放松。
我嘛……
口渴了
想痛痛快快地游上一会儿
有一种想滑行的感觉
总之,我想痛快地游上一场泳。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身体都在发痒。
是因为春天的原因吗……?
『心口有一种烧灼感』,说过这句话的亿彦的心情,我
觉得我好象已经体会到了。
我迅速的跳进了水中。
为了可以借助跳水时的冲力,我立刻浮上水面开始划水。
水波从我的头到脚趾尖,哗哗地流过。
从一端游到另一端,我没有喘一口气,就转过了身……。
身体轻巧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感觉自己就好象是在水面上刺溜刺溜地滑行一样。
【阿诚】
「呼呼!」
我回到出发地点,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我不经意地往上一看,发现高出一段的游泳池边缘
,有谁在俯视着我。
【优夏】
「嗨」
是优夏。
优夏蹲下来,伸出了右手。
【阿诚】
「啊,谢谢」
我道了声谢,抓住她的手,一只脚踏上了游泳池边。
就在我把身体的重心移到那只手上,正要用力爬上岸的
时候……
……优夏悄悄地把手抽回去了。
我以滑稽的姿势后仰,掉进游泳池淹没在水中。
【优夏】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把头伸出水面,看见优夏正在捧腹大笑,一只脚在地
上踏得啪啪直响。
【阿诚】
「你,你这家伙!」
我发出的声音很奇怪,这可能是因为鼻子深处钻进了大
量水的原因。
【优夏】
「我是闹着玩的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强忍着笑意,优夏再次伸出了手。
握住她的手
拍开她的手
我相信了优夏,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
先用一只脚踏在池边,另一只脚也,我这么想着,刚把
脚往上抬……
……这一回,我的侧头部又被水打了。
【优夏】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优夏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阿诚】
「你这家伙,太坏了!」
因为我连耳朵里都进水了,所以我连自己的声音都不明
白了。
【优夏】
「对不起对不起~我绝对不这么干了~」
我拍开了她伸出的手,凭自己的力量爬上了岸。
【优夏】
「我这回明明是真的想要帮你嘛」
我吸了一口气想要反驳她……可在这之前,我得单脚跳
跃让耳朵里的水流出来,鼻子里进的水我也濞在了脚下
的排水沟里。
【优夏】
「哇,真脏啊!」
【阿诚】
「吵死人了,闭嘴!」
【优夏】
「啊……」
【优夏】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生气
不生气
【阿诚】
「没有,我没生你的气……」
优夏听见我的话,轻轻笑了起来。
这好象是把我的心看透了一样的笑法。
【优夏】
「那这样吧,就算是我道歉,我请你喝一杯吧!」
【阿诚】
「啊?真的?」
优夏微笑着,深深地点了点头。
【优夏】
「那么,你要喝什么呢?」
【阿诚】
「啤酒!」
我立刻回答。
【优夏】
「从大中午开始喝啤酒?」
【阿诚】
「……那么随便什么都行,有可能的话,要碳酸饮料」
【优夏】
「我知道了,炭酸饮料是吧?」
优夏这么说着,朝商店走去……
【优夏】
「大家在一起……玩儿的好开心呀」
我和优夏坐在水池边的躺椅上,看着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们在水里玩耍。
【优夏】
「清脆的水声伴着孩子们的歌声……还有温暖的阳光和
上好的生啤酒……」
是呀,这家伙在那里咚咚地喝得满嘴泡沫的一定是啤酒
了。
我说『那下午做什么呢?』,她根本就没听到!
【优夏】
「喂?你是不是也有同感呀?」
我被她这样问道,可是我手中拿的杯子里面装的却是可
口可乐。
而且是像糖水一样的不带气的可乐……
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和她有同感了。
【优夏】
「要是能永远这样子该多好呀……」
【优夏】
「好像生活在梦中一样……」
【阿诚】
「不过,我觉得,如果真的每天都如此的话,你肯定会
厌倦的」
【优夏】
「也许是吧?」
【阿诚】
「一定是的」
【优夏】
「不过,至少在厌倦之前,我想就一直呆在这里」
【阿诚】
「…………」
【优夏】
「可是,这次集训一结束,就得立刻回学校了。」
【优夏】
「无聊的课程和无聊的工作……这种平淡的生活让人真
想大声呐喊……」
【优夏】
「我已经厌倦了那边的世界」
【阿诚】
「嗯,的确如此呀……」
优夏一边说着,一边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小口地喝着啤
酒……
……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的话语听上去很忧伤,可是喝酒的样子却极其豪
爽痛快。
(没关系吧,这家伙?)
我有一点点担心。
【亿彦】
「哇!!」
【阿诚】
「哎呀!」
亿彦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手中的杯子差点儿掉在地
上。
【亿彦】
「打断你们的谈话了,不好意思」
【阿诚】
「你,你要干什么,这么着急?」
【亿彦】
「哦,我想大家肚子都饿了吧」
【优夏】
「啊,是呀,我们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
【亿彦】
「是吧?所以现在把大家都叫过来好了」
【优夏】
「是呀是呀。那就辛苦你一下了」
【亿彦】
「看,对面商店门前不是立着大遮阳伞吗?」
亿彦摆出了一个歌剧演员的造型,手指着大伞的方向。
【亿彦】
「那边一定有座位的」
【阿诚】
「亿彦,你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嘛!」
【亿彦】
「哪里呀,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亿彦】
「好了,我得去找阿遥了,我先走了!」
亿彦一边向后面捋着他的长头发……
【亿彦】
「接着聊吧~」
……说完就走了。
『接着聊吧~』他说的是……
一阵冷风吹进了我和优夏之间……
【优夏】
「……那我们走吧?」
优夏拍了我膝盖一下,站起身来。
我看到优夏手中的杯子已经空了。
(这家伙……难道是海量吗……)
一边想着,我一边和优夏一起向遮阳伞那边走去……。
吃完午饭以后,大家一边沐浴着午后的阳光,一边戏
水。和水在一起,让人返回了童年的时光。
无一例外的,优夏,逸美小姐,沙纪,亿彦还有我,
都像小孩子似的在水里嬉笑打闹。
连阿遥的脸上都是一脸阳光,兴高采烈的样子。意外
地发现,阿遥和水在一起很和谐……
太阳开始西沉,水温也渐渐低下来了。
【沙纪】
「我们回去吧?」
听了沙纪的话,大家都开始收拾准备起来。
但是有一个人还在池边走来走去,不肯离开。这家伙摇
摇晃晃地来到我面前……
【优夏】
「哎?大家,要回去了吗?」
……她说。
【阿诚】
「啊啊,已经冷起来了,所以……」
我尽量冷静地对她说道。
【优夏】
「冷?冷吗?」
【优夏】
「我……怎么一点儿……也不冷呀?」
好象喝醉了似的。
啊,早就应该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吃完午饭以后,优夏只要一有空就跑到商店去买生啤酒
喝。
就我知道的,她至少已经喝了10听了。
在大概2个小时中喝了10听酒,平均每12分钟就喝
掉1听。
现在的优夏不论谁看了都知道她已经醉了。
【阿诚】
「……而且,至美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优夏】
「啊,至美……她没来是吗?是呀
是呀是呀是呀……」
【阿诚】
「我们要是不早点儿回去的话,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不是
很可怜吗?」
【优夏】
「唔……嗯……………………
没错」
不管怎么说,她好像是同意回去了。
这个时候……
【优夏】
「啊啊!!」
【阿诚】
「怎,怎么了?不要突然这么大声叫好不好」
【优夏】
「这么说,至美她……」
【优夏】
「至美……她……在家里等我们呢?」
【阿诚】
「是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嘛!」
【优夏】
「我们要是……不早点儿回去的话,她一个人……呆在
家里不是……很可怜吗?」
【阿诚】
「……………………」
我无话可说了……
【优夏】
「快~我们大家……快……
快回去吧……」
优夏站在长凳上,冲着游泳浮板说道。
大家已经从沐浴室中走出来,准备去更衣了。
【阿诚】
「哇……走吧走吧……」
我强拉着优夏的手,把她拖到浴室门口。优夏跌跌撞
撞地跟在我身后,一边嘴里还唱着我从没听过的英文
歌。
哦,她唱的好像不是英文。
我感到身后其他的客人都在冷眼看着我们。
【优夏】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优夏像个整天看电视购物的
老阿姨似的,一个人在那里大笑不止。
【阿诚】
「喂,优夏?你安静点儿,至美在楼上睡觉呢!」
一边指了指楼上,我一边对优夏说道。
【优夏】
「哦!失礼失礼!」
优夏啪啪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天呢,这家伙怎么象个老头子……)
就在,这个时候……
【至美】
「你们好呀!」
……至美出现了,可听她的声音根本不像个病人。
手里的杯子中装着表面上结了一层皮儿的牛奶。
这是唯一的生病的表现,可是对现在的至美来说,看上
去却很不合适。
【优夏】
「哦,至美……怎么样了,你的身体?」
【至美】
「唔,我睡了一会儿,已经完全好了」
【优夏】
「哦,那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优夏】
「啊!!」
突然,优夏跳起来指着至美手中的杯子。
用的是食指和中指两个手指……
【优夏】
「哇,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
【至美】
「……哎?」
【优夏】
「至美和热牛奶」
【至美】
「……哎?」
【优夏】
「回文句呀,回·文·句·子!」
【优夏】
「『至美和热牛奶』……
倒过来说,也是『至
美和热牛奶』」
【至美】
「…………」
【阿诚】
「…………」
【至美】
「啊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
太棒了,优夏小姐!」
【阿诚】
「是,是吗?虽觉得有些牵强,不过……」
【优夏】
「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我和其他人也被卷进了她们的世界中。
我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抬头瞪着挂在屋顶上的灯。
笑过之后……
【优夏】
「唉……」
……优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地一下子不吱声了。
【阿诚】
「怎,怎么了?」
变得这么快,我不安起来。
【优夏】
「马…马…马…」
【阿诚】
「『马…马…马…』,对了
……是马桶吗?」
我说完,看到优夏铁青着脸……?
【优夏】
「马…马…马…」
【优夏】
「马哈鱼」
【阿诚】
「什么?」
【优夏】
「我想吃马哈鱼……」
【优夏】
「想吃……马哈鱼!!」
【阿诚】
「为什么,突然……」
【优夏】
「好了!我想吃马哈鱼!就是想吃马哈鱼嘛!!!」
没有任何理由,我服了。
【阿诚】
「那么我去商店买好不好?」
【优夏】
「不好。不要去商店买,我要吃新鲜的!」
【至美】
「那我们就去钓鱼吧?」
竟然还有一个人和她一起说胡话……
【至美】
「去钓马哈鱼吗,优夏小姐?」
【阿诚】
「这么说来,那你们还不如『去钓金枪鱼』呢!」
【至美】
「啊,是吗……那就金枪鱼吧,我们去钓金枪鱼吧?」
【阿诚】
「哎呀,我说至美,可惜这种地方是没有金枪鱼的……」
【优夏】
「好呀!去钓鱼喽!」
【阿诚】
「我的话听到了吗!」
【优夏】
「这里没有……金枪鱼!……你说没有~」
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
我们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决定就照至美和优
夏的建议去钓鱼。
当然不是去钓金枪鱼……
现在那两个麻烦的家伙,正手拉着手,走在沙滩上。
不知怎么回事儿,阿遥也在她们中间。她被至美拉着,
跌跌撞撞地在沙滩上跑着,脸上浮现着迷芒的表情。
恐怕是被那两个家伙拉过去的吧。
不过,她看上去还是蛮开心的……
【亿彦】
「在这附近,能钓上什么鱼来呢,逸美小姐?」
亿彦侧过头来,问逸美小姐。
【逸美】
「这个嘛……说起来在这里可以钓到许多种鱼呢……」
【逸美】
「不过大家都是新手,能钓到竹荚鱼,青花鱼还有沙丁
鱼就不错了!」
【阿诚】
「啊,可是,用具呢?」
【逸美】
「到海港附近的渔具商店去看看吧……因为鱼竿和鱼线
等都很贵,所以渔具一般都是租的」
【亿彦】
「海港附近?这么说不是在沙滩上了?」
【逸美】
「嗯。在这周围的岩场中钓鱼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
海港那边更安全些」
【逸美】
「而且,在那里很容易就能钓上来鱼呢」
【阿诚】
「嗯……不愧是在这里生活的,对这儿可真熟悉呀」
【逸美】
「哈,信息在商业经营中也很重要呦」
【阿诚】
「说得不错……」
逸美小姐说完话,向离餐厅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我跟在她后面走过去,看到那里停着一辆运货用的白色
轻型卡车。
是如今很少能见到的那种旧式车型……
车身许多地方都掉了漆皮,车架子上生了一层茶色的铁
锈。
【沙纪】
「难道我们要坐这个去吗……?」
沙纪脸上露出困惑和焦急的神情。
【逸美】
「是呀,走着去的话,有些远了」
【沙纪】
「就是说,我们要坐在后面的货架上了?」
【逸美】
「偶尔享受一下海风拂面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逸美小姐清脆地说。
听了这平静的回答,沙纪已经不抱其它希望了。
【阿诚】
「不过这车上的……」
【阿诚】
「蓄电池还有电吗?」
随随便便地,我向逸美小姐问道。
真的是……随便问问的……
【逸美】
「哎……?」
一瞬间,逸美小姐的表情好像凝固住了似的。
沙纪和亿彦面面相觑。
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不断地传来,清晰巨大的声响震
得身体好像都在发颤。
【逸美】
「没问题的,昨天送货的时候,还跑得很好呢……」
逸美小姐边说……
……边坐上了驾驶席。
【逸美】
「哎…哎呀…?」
【逸美】
「怎么会呢……」
【逸美】
「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呢,阿诚君?」
【逸美】
「昨天米的事,地震的事……
然后是今天的…这个……」
【逸美】
「难道,昨天阿诚君说的那些……?」
很好地遮掩过去
又一次说起『预知』的话题
【阿诚】
「不不,我想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决定遮掩过去。
因为已经有了昨天的教训……再提起预言什么的,根本
不会有一个人相信的。
好像一个没有上诉权力的犯罪嫌疑人,我不希望再经历
那种可怕的感觉。
【阿诚】
「我只是看这车子的样子觉得它没法开罢了……」
【阿诚】
「看了一眼便想『这车肯定开不了的』,仅此而已。」
【逸美】
「…………」
逸美小姐惊讶地看着我。
【阿诚】
「瞧,人们不是常常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偶然』的吗?」
【逸美】
「偶然……」
【亿彦】
「好了,这种事无所谓吧?」
【逸美】
「可是……」
【亿彦】
「总之我们是必须得徒步去了」
【亿彦】
「再不抓紧时间的话,钓鱼的时间可就要过去了!」
幸亏亿彦对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在意。
说完,他一个人朝港口的方向走去了。
【阿诚】
「是呀是呀,再磨磨蹭蹭地,天都要黑了」
我赶忙避开逸美小姐的眼神,边说边去追赶亿彦了。
【逸美】
「可是阿诚君……」
背后传来逸美小姐『充满疑惑』的声音。
我假装没有听到,急急忙忙地快步走着。
其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嘴里会冒出『蓄电池还有电吗?』这句话来呢?
就好像自己并不是自己,而是被什么人利用了的感
觉……
走在舒适的田园中。
聆听着小鸟的鸣叫声,眼望着郁郁葱葱的草木,我的心
变得踏实安稳起来。
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嗒嗒嗒嗒』的脚步声,不知道是
谁小跑着跟了上来。
回头一看,原来是逸美小姐。
其他人都已经走到我前面去了……
我还是应该避开逸美小姐的好……
朝着优夏的方向
朝着至美和沙纪的方向
朝着阿遥和亿彦的方向
我跑到正开心地并排走着的至美和沙纪身边。
【至美】
「……至美很高兴呀!」
当然我突然加入,至美说的什么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的。
虽然『加入愉快的谈话中』,会引起一些不满,不过这
时候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我直率地问道。
接着……
【沙纪】
「是关于我们的事」
……沙纪回答说。
【沙纪】
「我在说,姐妹两人好不容易可以一起过没人打扰的生
活,我们却闯了进来,是不是给至美她们带来了麻烦?
……我刚刚在问至美」
【至美】
「所以至美就说『我很高兴呀』……」
【阿诚】
「哎……有这样喝醉的吗?」
我的视线落在了走在前面的优夏身上。
【至美】
「嗯!至美好像和优夏很合得来呢~」
嗯,确实如此,刚才不就是吗……
【至美】
「而且,至美自从放春假以后就一直呆在这里……」
【至美】
「即使是和姐姐两个人的生活,也快要厌倦了呢……」
【阿诚】
「唔……嗯」
【至美】
「真的!昨天你们来之前我还在想『该回去了吧』」
【沙纪】
「什么,你要是找我来玩儿多好呀……」
是呀……这么说来,沙纪自从两个月前的考试假期以
来,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沙纪】
「哎,不过我们昨天才刚认识的,之前也没办法呀!」
沙纪微笑着。
(不过,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时间太久了……)
(沙纪这段时间里,一个人作什么了呢?)
我出神地想着……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商业街上。
走过前面的鱼市场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港口。
逸美小姐去附近的渔具用品商店,把一切要用的东西都
准备好了。
【逸美】
「我们走吧!」
逸美小姐给每个人发了用具,接着发出了出发的命令。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拿好自己的鱼线和鱼针等,朝着海港
的方向出发了。
当然我也和大家一样……
【逸美】
「等等」
……我被逸美小姐抓住一只手腕,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逸美】
「刚才的事情……一会儿我们慢慢说吧,阿诚君!」
说完逸美小姐就离开了。
话语虽然很温和,但是眼睛里却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
那是一种不经意间会被吓住的威胁似的目光。
【??】
「喂,阿诚……」
没过几分钟,我又被人捉住了手腕,不得不停住脚步。
回头一看……
……糟糕……被麻烦的家伙缠住了。
【阿诚】
「对了,金枪鱼,要是能多钓些该多好呀」
我一边抬高了声音,一边努力想把优夏的手甩开。
【优夏】
「哎?金枪鱼?」
【优夏】
「…………那是什么?」
优夏皱着眉问道。
仔细一看才发现刚才她脸上的红晕,现在已经全都消失
了。
而且,脸色变得很苍白。
好像酒已经醒了。
【优夏】
「我说,阿诚……」
优夏拉紧了我的手。
【优夏】
「真的要去…………钓鱼吗?」
【阿诚】
「你说什么,在现在这个时候」
【优夏】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优夏】
「非常……不好的预感……」
【阿诚】
「现在你又这样说了,一开始说『想吃新鲜的马哈鱼』
的,不就是优夏你吗?」
【优夏】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
【阿诚】
「你是想说『那个时候是喝醉了』……吗?」
【优夏】
「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
【阿诚】
「好了,我们还是去吧,现在总不能因为优夏一个人的
任性而停止大家的活动吧」
【阿诚】
「大家的兴致看上去都很高呢……」
我举起鱼竿,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他们。
【优夏】
「可是……」
优夏说不下去了。
低垂的双目中满含着用言语无法表达的哀怨之情。
【阿诚】
「那么你说的不好的预感是什么意思呢?」
我问道。
【优夏】
「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
【阿诚】
「不安的感觉?」
【优夏】
「比如说……」
【优夏】
「一个人爬到摞起的书堆上去,想去拿放在书架最高层
的一本书」
【优夏】
「这时候,会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对吧?」
【阿诚】
「你说的我明白了……可是,优夏,我们并不是爬上书
堆去钓鱼呀!」
【优夏】
「你一点儿都不明白!」
【阿诚】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呀!」
其实是不太明白,可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话来说。
我一边『嗯嗯』地点着头,一边从优夏手中脱出手来,
在她的后背拍了一下。
优夏借势向前面朝着港口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闻到了一股海水的香味。
钓鱼的人散落在各处。
一幅舒适安详的景象。
站在防波堤上的优夏,毫无意义的用鱼线在指尖上绕来
绕去的,脸上依然带着不安的神情。
不好的预感,是吗……
【阿诚】
「优夏,过来一下好吗?」
【优夏】
「什么?」
【阿诚】
「刚才你说你有预感……」
优夏的脸色变了。我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忽然,响起了沙纪的声音!
我和优夏一起回过头去。
这时看到在防波堤上,沙纪正奋力地想甩开阿遥。
阿遥也是一幅不肯罢休的样子,挡在沙纪面前。
虽然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内容,不过,阿遥的样子
和刚才却是判若两人,看上去情绪非常激动。
沙纪无奈地摇着头,把阿遥推了回来。接着一个人朝着
防波堤的前端走去。
阿遥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亿彦向阿遥身边走去。
【优夏】
「发生什么事了?」
【阿诚】
「啊,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正要过去的时候……
【沙纪】
「扑嗵!」
伴随着一声悲鸣,想起了一阵刺耳的波浪声。
是巨浪!令人难以置信的巨浪,卷起层层泡沫,呼啸着
朝防波堤袭来!
沙纪的身体被巨浪卷起,一瞬间就被大海吞没了!
我呆住了。事情太突然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好像漫画中的一个镜头……
一瞬间。
只见有一个人从防波堤跳入了大海,那是逸美小姐!
(逸,逸美小姐……!!危险……!!)
我拉着优夏的手,向防波堤的前方跑去。
我们跑到那里的时候,大海里别说沙纪就连逸美小姐的
影子都看不到了。
亿彦和阿遥,至美都跑过来了,至美的脸上已没有一点
血色。
我……
为了去救两人而跳海
为两个人祈祷
我为了去救那两个人,决定跳海。
我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优夏】
「!!……不,不要阿诚!?」
优夏觉察到了我想做的事情,惊呆了。
【优夏】
「阿诚不可以!跳进去的话你可能也会被淹死的!」
【阿诚】
「那怎么办呢!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么!?」
【优夏】
「可是……可是……!!」
【阿遥】
「为什么……?」
看着我们的样子,阿遥惊讶地问道。
【阿遥】
「为什么……?
为什么阿诚非去不可呢?」
【阿诚】
「阿遥因为……沙纪和……逸美小姐可能会死的!」
【阿遥】
「所以,阿诚不能去冒险呀!」
【阿诚】
「但是必须要去帮助她们……明白吗?阿遥」
【阿遥】
「…………」
【阿遥】
「我不明白……」
【阿诚】
「即使不行,我也想试一试……就算出于同情心吧」
【阿遥】
「…………同情心……」
阿遥低着头陷入沉思,也许她真的不能明白……
【阿诚】
「…………」
我回头转向大海……可这时被人抓住了手腕。
……是至美。
【至美】
「……相信她吧……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至美的眼中含着泪水。
至美她……至美的痛苦一定比我更深,她和逸美小姐可
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呀。
但是,不,正因为如此……至美才更相信逸美小姐。
【阿诚】
「…………明白了,我决定也相信逸美小姐」
我再次望向汹涌的大海。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呀!!逸美小姐……沙纪……!
海浪打着巨大的漩涡,我们默默无语,一动也不动。感
到好像一动或者一出声,一切就都完了似的。
大家也许是在让时间停止。
波浪渐渐平静下来……这时,海面上露出了逸美小姐和
沙纪的头。大家的时间一起走动起来。
【至美】
「姐姐!」
【优夏】
「沙纪!」
看到只有逸美小姐在奋力地游,而沙纪却好像已经失去
了知觉。又一个大浪打来,趁势将逸美小姐和沙纪推上
了堤防。
我们跑上去,堤防已经被淹在了水面下。被逸美小姐
抱着的沙纪脸色苍白,可她的表情中却有着一种骇世
的美。
不知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都没有走上前去,而是
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只有浑身湿透的逸美小姐坚强地站起身来,把沙纪托付
给离得最近的亿彦之后,自己爬上堤防来。
【逸美】
「你们照看一下,我去叫人来……!」
【至美】
「至,至美也去!」
至美一下子弹起来,朝着逸美小姐追过去。我一直呆呆
地站在原地,不只是我,还有优夏和阿遥……
【亿彦】
「沙纪!沙纪……!」
亿彦把沙纪的身体平放在堤防上,边拍打着她的脸庞边
呼唤着沙纪的名字。
【亿彦】
「醒过来了吗?认得出我吗?」
我们急忙跑上前去,看到沙纪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
亿彦。
背后传来人们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看到走在最前面的
是逸美小姐,后面还跟着至美。
【逸美】
「沙纪醒过来了吗?」
看到我点了点头,逸美小姐大大地出了一口气,腿一软
跪在了地上。
至美在背后拼命支撑着她的身体。我把目光转向沙纪,
看到她还在一直盯着亿彦的脸……
我们来到商业街尽头的一个小医疗所,这里只有一间病
房,而且墙上的壁纸已经都剥落了。
沙纪躺在病床上,动一动床铺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
沙纪没有外伤,而且意识清楚,来看看医生只是为了寻
求心理上的安慰而已。
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医生说还是应该静静地观察
一段时间。
因此,沙纪住了一晚上的医院。
【优夏】
「不过总算没事了,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沙纪】
「人类真的很难死去呀」
『你说什么』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沙纪……难道想死吗……?
我看着沙纪,想读出她的心思。
……从以前的沙纪的一举一动中,看不出沙纪想要自杀
的征兆。
可能,这并不是她的本心,那么……
【沙纪】
「无论如何,我应该先感谢大家的」
沙纪谁也没看,只是这样说道。
【优夏】
「沙纪……你呀,道谢怎么能够这个样子呢!」
优夏对沙纪的态度有些生气,于是对她这样说道。
【逸美】
「哎,没关系,总之没有什么大碍就好」
【优夏】
「是的,可是……」
【沙纪】
「是呀,优夏又不会被浪卷走」
【优夏】
「沙纪,你差不多就……!」
【阿诚】
「好了优夏,够了」
我让优夏平静下来。我开始明白沙纪的心情了。
也许……沙纪是因为不好意思吧。她像是这种性格的女
孩子。
【逸美】
「然后我们该做什么呢,总不能大家都一直在这里守着
沙纪吧」
【优夏】
「没有这个必要」
优夏说完之后,沙纪一下子把脸扭了过去。
(看看,所以说是个大小姐嘛……)
【逸美】
「大家先到我们店里去吧,怎么样?沙纪嘛……对了,
至美,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吧」
【至美】
「哎?就至美一个人吗?」
【逸美】
「偶尔你也帮帮忙嘛,你看,你没有把沙纪的比萨给送
到,所以这次就当赎罪好了」
【至美】
「啊--不对,那不是至美的错」
【逸美】
「姐姐说的话你不听吗?」
【至美】
「……又生气了……我知道了,真是的」
医院里只留下至美一个人,我们大家都暂时先回到了『
月光沙滩』。
在回去的路上,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静。
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放松了。
『总之,一切平安就好』,大家看上去都沉浸在这种踏
实的心境中。
燃烧着的夕阳的红色,使人们的心情更加平和下来。
只有……
只有我一个人也许和大家不同,在思考着其它的
事情。
到港口前,优夏说的话……
--不好的预感。
优夏说的话,实现了……
我当时为什么不听优夏的话呢,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已。
我走着走着,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现在优夏正在和逸美小姐开心地聊天,脸上挂着幸福的
笑容。
(不好的预感……)
我的头脑中好像一片迷雾,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回到了月光沙滩,大家坐在大厅里,一边舒服的休息一
边没完没了地聊了起来。
主要内容就是围绕着沙纪被海浪卷走时自己的心情和行
动什么的,还有就是对逸美小姐勇敢无畏的行为的赞赏
和敬佩等等这些。
不知道逸美小姐知不知道大家对她的赞扬,
她一个人在厨房里用一些现成的材料,给大家做
丰盛的晚餐。
一顿能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
事实上,逸美小姐真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厨师呀。
吃完晚饭……我们来到沙滩上,大家围坐在一起。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因为月光很美……
【优夏】
「瞧,逸美小姐,那边悬崖上的是什么东西呀?」
优夏手指着东南方向问道。
顺着她的手指指尖的方向,看到一处海岬,海岬的前
端,闪烁着一束银白色的光芒。
【逸美】
「啊,那个吗?那是……」
【亿彦】
「哈哈哈,那个呀,一看就知道那是座灯塔呀!对不对
逸美小姐?」
【逸美】
「我也不能肯定……嗯,也许是吧。那可能就是座灯塔
吧?」
【逸美】
「灯塔下面就是展望公园,从那里观赏到的海景,是全
岛最美的!」
【阿诚】
「嗯……」
【逸美】
「『真情告白天之涯,梦想成真海之角』」
【优夏】
「哎?……那是什么?」
【逸美】
「是这一带的古老传说吧」
【逸美】
「只要在那个灯塔下,向喜欢的人表白,两个人就会一
起坠入爱河」
【优夏】
「哎」
【逸美】
「然后,相爱的两个人一起来到附近的一处入海口……
也就是姬之滨,结下爱的果实」
【阿遥】
「结下……爱的果实?」
【逸美】
「是的,原本『姬之滨』的名字的由来就是『成就爱之
海滨』的意思……」
【阿遥】
「成就爱?」
【逸美】
「唔……成就爱」
说这个的时候,逸美小姐的脸上升起一层红晕。
【逸美】
「……好啦,阿遥,这种事不要打听得太详细了吧!」
【阿遥】
「……?」
阿遥不太明白地轻轻点了点头。
【亿彦】
「可是逸美小姐,我看地图上写着,附近应该还有一处
海岬的吧?」
【逸美】
「哎?……啊,啊啊……你说的是展望公园西边的那个
海岬吧?」
【亿彦】
「对对,就是那个海岬!」
【亿彦】
「我从前以为『真情告白海之角……』指的是那一处海
岬的!」
【阿诚】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亿彦】
「这个嘛,在地图上,那个海岬处标着一个神社的标
志」
【亿彦】
「也就是说,那里有一座神社,是吗,逸美小姐?」
【逸美】
「唔,嗯……」
为什么从刚才开始逸美小姐的回答就这样支支吾吾
的呢……?
【亿彦】
「我想,比起在灯塔下告白来,在神社中祈祷会更加灵
验吧」
【阿诚】
「唔,是这样呀……」
大家的视线一齐集中到了逸美小姐身上。
--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们在等待逸美小姐的答案。
不久……
【逸美】
「嗯」
……逸美小姐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逸美】
「没有在神社中祈祷这回事儿的」
【逸美】
「那座神社……」
【逸美】
「那座神社,当地的人们是绝对不去的,因为有一些不
祥的传说……」
在这苍白皎洁的月光下,逸美小姐缓缓地开始诉说起
来……
【逸美】
「那里……正式的名称叫作『司纪杜神社』,不过还有
人说那个『司纪杜神社』的谐音又可以叫做『死鬼的神
社』」
【逸美】
「也就是说,那座神社是为了祭拜『死亡之鬼神』而修
建的……好像是这样的」
逸美小姐边说边在沙滩上写下『司纪杜神社』·『死鬼
的神社』的字样。
【逸美】
「『死亡之鬼神』意思就是『操纵死亡的鬼神』,是那
些诅咒人类的邪恶神灵」
【逸美】
「听他们说……」
【逸美】
「从前人们相信疾病和灾害的流行是因为『触怒了死亡
之鬼神』,所以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才建了这样一座
神社用来供奉他们……」
【逸美】
「……这个传说一直流传到今天」
【阿诚】
「唔……」
【逸美】
「不过所谓传说只是民众中间流传的一些说话而已
吧……」
【逸美】
「所以,我开始只是把它们当作编出的故事,或是传说
什么的……」
【逸美】
「可是,后来……?」
【至美】
「咦,怎么大家都在这里了……」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沿着沙滩跑来
的少女的身影,细沙在她的脚下掀起一阵白烟。
【逸美】
「至美……」
【至美】
「哎哎……沙纪说的『你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所以,我就……」
说完,至美『呼——』地大大舒了口气。
【至美】
「哎?你们在说什么呢?大家都围坐在一起……」
【至美】
「难道是在举行什么呼唤UFO的仪式吗?」
【优夏】
「唔,可惜!不是什么UFO,而是关于幽灵的话题」
【阿诚】
「不是幽灵,是鬼神!你刚才是在听吗,优夏?」
【优夏】
「当然听了……幽灵也好,鬼神也好,没有多大的区别
呀」
可我却认为两者完全不同……
【至美】
「哎?鬼神,怎么了?」
【优夏】
「据说这附近有一座鬼栖息的神社!」
【阿诚】
「不是寺庙,是神社!?而且怎么能用“栖息”这个词
呢」
【至美】
「哎……神社……」
【优夏】
「刚才我们在听逸美小姐讲关于神社的传说呢」
【至美】
「唔……」
【阿诚】
「至美没听过有关那个神社的传说吗?」
【至美】
「嗯,这是第一次听说!」
【优夏】
「那,来得正好!」
至美好像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眼睛里闪着光,和我
们一起坐在了沙滩上。
【优夏】
「好了,逸美小姐,继续讲吧?」
【逸美】
「唔,嗯……」
【逸美】
「……………………」
可是为什么逸美小姐却没有开口呢?
只是沉默着,眼睛呆呆地望着沙滩上的细沙。
【优夏】
「逸美…小姐?」
听到优夏的声音,逸美小姐好像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抬
起头。
【逸美】
「那个……」
【逸美】
「刚才讲到哪儿了?」
【优夏】
「讲到『逸美小姐开始也是只把它们当作编造的故事
……』这里」
【逸美】
「是吗……嗯,对,开始我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不太相
信,但是后来……」
【逸美】
「后来,从当地的渔民呀,农家的老婆婆呀等等许多许
多人那里都听到过这个传说」
【逸美】
「渐渐得知在那个神社中发生过一件真实的事,并不是
什么传说……」
【逸美】
「大家听说过『神隐』吗?」
【优夏】
「神隐?」
【阿遥】
「没有任何原因,人忽然消失的情形」
【逸美】
「没错。现在称作『蒸发』或『失踪』……」
【逸美】
「就是这种所谓的『神隐』,经常发生在那座神社
中!」
【逸美】
「简单地说,就是到神社去的人中,有几个…唔…几十
个都没有再回来」
【亿彦】
「真的吗,会有这种事」
【逸美】
「是的,是真的」
【逸美】
「不光是本地的报纸,连全国的报纸上都有报道。这种
事件…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逸美】
「这都是我到岛上的公务所去亲眼看到的,绝对没错
的」
【亿彦】
「…………」
【逸美】
「岛上的人们都说这一连串的『神隐事件』是『死亡鬼
神在作祟』,是『死鬼把人拖到地狱中去了』等等」
【逸美】
「我虽然不大相信死亡鬼神,可是……」
【逸美】
「总之,自从有了那件事以来,再也没有人去过……
『司纪杜神社』了」
【大家】
「唔……」
海滩上的细沙在凉爽的夜风中沙沙的流动着。
灯塔上的光一闪一闪地扫过黑暗。
海浪的声音依旧不断地清晰地传过来。
【至美】
「喂,大家……?」
【至美】
「一起去神秘旅行怎么样?」
忽然至美打破了沉默,说道。
【阿诚】
「神秘旅行?」
【至美】
「嗯。到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司纪杜神社』去看看,
确认一下传闻是否属实」
【至美】
「怎么样?听上去还不错吧?」
这时……
【逸美】
「不行!绝对不能去!」
……逸美小姐表情异常严肃地告诫至美。
【至美】
「哎,为什么?」
【逸美】
「就是不许去!」
【逸美】
「至美,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你明白吗?」
【至美】
「我知道……可是……要是只从远处看看呢……」
【逸美】
「瞧,还是不明白,你是一点儿也不明白呀」
【至美】
「可是……」
【逸美】
「没有什么可是!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逸美】
「听到了吗?至美,我的话记住了吗?」
【至美】
「唔……」
老实说,逸美小姐说的话没有一点儿道理。
但是,话语中带着一种可怕的强制性的味道。
司纪杜神社真的是那么可怕吗?
我现在更加不能理解了……
【优夏】
「我们走了,逸美小姐,至美,晚安吧」
【逸美】
「嗯,回去路上小心呀!」
逸美小姐恢复了往常的温和的神色。
【至美】
「拜拜~」
至美虽然刚才满肚子不高兴,不过现在看来已经
都忘了。
【阿诚】
「再见」
和每个人打过招呼,姐妹俩转身回店里去了。
这时……
【至美】
「啊!刚刚忘记了!」
门被打开了,至美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至美】
「那个,有句话一定要转达?!」
【大家】
「???」
【至美】
「沙纪……她想见亿君来着?」
【阿诚】
「亿君?」
【优夏】
「亿君?」
【阿遥】
「亿君?」
【亿彦】
「亿君?」
【至美】
「是亿彦君」
【亿彦】
「……………………哎?」
【至美】
「顺便说一下,以后我就叫阿诚君『大哥哥』吧~」
【亿彦】
「大哥哥?」
【优夏】
「大哥哥?」
【阿遥】
「大哥哥?」
【阿诚】
「大哥哥!?」
【阿诚】
「为、为、为、为什么要叫我『大哥哥』!?」
【至美】
「因为,至美没有哥哥呀」
【阿诚】
「至美没有哥哥,可这也不能当作把我叫成大哥哥的理
由吧?」
【至美】
「能!」
【至美】
「没有哥哥的人可以把像是哥哥的人叫作哥哥吧!」
【阿诚】
「像是哥哥的人?……我吗?」
【至美】
「嗯。在至美心里,阿诚就是最像是哥哥的人!明白了
吗?」
【阿诚】
「……明白…了」
没留神,话从嘴边溜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被『哥哥』『哥哥』地连声叫着,真觉得
自己成了哥哥了,真是不可思议。
这也许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吧?
【至美】
「好了,这件事无所谓了!」
【至美】
「重要的是,亿君,我可把话转达过了」
【亿彦】
「……哎?你说什么?」
【至美】
「我刚才说,沙纪小姐她想见亿君……!」
【亿彦】
「啊?沙纪她想见……我!?」
【至美】
「是的……她·想·见·乙·君~」
我们向着住处走去。
【亿彦】
「喂,石原!」
【阿诚】
「什么事儿?」
【亿彦】
「你也应该去吧?」
【阿诚】
「去哪儿?」
【亿彦】
「还用问吗!」
【亿彦】
「当然是去看病人了」
(为什么叫我去的是你呢?)
……不过,要说不担心沙纪,那是假的。
我该怎么办呢……?
不和他一起去
和他一起去
【阿诚】
「这事儿和我没关系吧」
【阿诚】
「要去你自己去吧」
【亿彦】
「真是个冷血的家伙」
【阿诚】
「而且,沙纪她可能喜欢你呢?」
我嘻嘻地笑着拍了拍亿彦的肩膀,嘲讽似的说道。
【亿彦】
「我可不擅长作这种事情」
【阿诚】
「你要是还不算擅长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擅长的男
生了!」
我用充满厌恶的语气说完,就从亿彦身边走开了。
我回到住处,洗过澡,心里还记挂着沙纪的事儿,于是
想把阿遥从房间里叫出来直接问问看。
我觉得单刀直入是最好的。
我对阿遥说看到了她和沙纪两人在防波堤上激烈地争吵
一下子就把谈话切入了主题。
【阿诚】
「你和沙纪说了些什么?」
【阿遥】
「……」
【阿诚】
「……哦,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阿遥】
「我想让她教我钓鱼……可是,她不教给我……」
不是这回事儿。
我清楚地知道。可是我却说道……
【阿诚】
「沙纪这家伙,真是一个千金小姐呀」
虽然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阿遥】
「没关系……是我不对……」
【阿诚】
「什么?」
【阿遥】
「没有……心……」
【阿诚】
「……」
【阿遥】
「我是说钓鱼什么的,不会也没关系的……」
『我,我来教你』
『没有……心?』
【阿诚】
「没有……心?」
【阿遥】
「…………没有」
没有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遥好像固守着一种我们没有的东西。
无法向我们完全敞开心扉,这就是她所说的无心吗?果
真如此的话,那就……
【阿诚】
「我来教你吧」
【阿遥】
「……哎?」
【阿诚】
「钓鱼。阿遥,你不是想学钓鱼吗?」
阿遥点点头。
【阿遥】
「你真的教我吗?」
这次轮到我点头了。仔细想想,直到现在我对阿遥还是
一点儿也不了解。
她要是学钓鱼,那我们以后就可以多接触一下了。通过
这样去了解阿遥,读懂她的心情,是解决问题的先决条
件
看看说自己没有『心』的女孩儿心底究竟隐藏着什么。
然后再来问她和沙纪之间的事情好了。我这样想道。
【阿诚】
「明天我们两人去钓鱼吧」
【阿遥】
「……」
【阿诚】
「好吗?说定了?」
【阿遥】
「说定了……」
【阿诚】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阿遥】
「为什么可以决定下来呢?」
【阿诚】
「哎?」
【阿遥】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不是吗?」
【阿诚】
「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去的,因为我们两个人已
经约定了呀」
【阿遥】
「为什么可以约定呢?」
【阿诚】
「那是因为……我信任阿遥」
【阿遥】
「信任……」
【阿诚】
「阿遥也信任我」
【阿遥】
「我也信任你……」
【阿诚】
「是的,如果没有相互间的信任,就不存在约定」
【阿遥】
「相互间的信任……」
【阿诚】
「嗯……」
【阿遥】
「我和……阿诚……互相信任是吗?」
【阿诚】
「是的」
【阿诚】
「明天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论出什么事情都要守约。好吗?」
阿遥缓缓地点了点头。
仿佛在咀嚼回味我说的话。
这样慢慢来一定可以的。什么时候『心』就会生长出
来。阿遥就能够感觉到了。
我这样想着……
清爽的早晨的阳光照进屋子。
今早一点儿也没有平时那种不想起床的浑身懒散的
感觉。
心理还记挂着阿遥的行为举动,没办法呀。
阿遥说过明天的事情难以预料,她今天会遵守和我的约
定吗?
到了餐厅,看到优夏和至美在那里,桌子上摆着土司面
包。
【阿诚】
「早上好」
【优夏】
「啊,阿诚,早上好」
【至美】
「早上好,大哥哥」
【阿诚】
「哎,今天早上好像可以吃上像样的东西了」
【优夏】
「你什么意思」
【阿诚】
「不不……没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至美】
「是姐姐做的,还是有个姐妹什么的好吧」
【阿诚】
「说点儿正常的话好不好」
【至美】
「好了。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出发!」
【阿诚】
「哎?去,去哪里?」
【至美】
「当然是去打网球喽」
【优夏】
「啊,提前没有告诉大家,这就是今天的计划」
【阿诚】
「不,等等,我想……」
【优夏】
「什么?你想命令班长吗」
【阿诚】
「阿遥也答应去了吗?」
【优夏】
「怎么了?忽然露出这么一幅吓人的样子」
【至美】
「阿遥还没起床呢,亿君也是」
【阿诚】
「哦,是吗……」
【至美】
「肚子饿了,我们先吃吧?」
【优夏】
「好的。那我吃了」
【阿诚】
「啊,我也,吃饭了……」
我们开始吃土司面包,我一点味道也没有尝出来,心里
只想着阿遥的事儿了。
就在快吃完的时候,阿遥小跑着进了餐厅。
后面跟着亿彦。
【亿彦】
「你说约定?什么约定呀?」
【阿遥】
「……今天我要去钓鱼」
【亿彦】
「钓鱼?不错嘛!我来教你,我们一起去吧,好吗?」
【优夏】
「等一下,今天的计划是去打网球。」
【阿遥】
「哎……打网球?」
【优夏】
「阿遥,今天不许说『我,不去了』什么的。因为这是
班长的命令」
阿遥脸上露出为难的样子,看着我。
【亿彦】
「是呀,阿遥,还是去打网球吧。钓鱼那是老伯伯的活
动」
【阿遥】
「我们已经约定了的……」
【亿彦】
「没关系,把约定取消好了」
【阿遥】
「约定必须要遵守……!」
【亿彦】
「……!」
【阿遥】
「因为那是互相之间的信任」
【优夏】
「阿遥……」
【阿遥】
「约定一定要遵守……」
【至美】
「阿遥,你是和谁约定的呢?」
【阿遥】
「是和……」
『……和我』
『………………』
【阿诚】
「………………」
我没有说话。阿遥望着我,我却把目光转到一旁。
是我。只是这么一句话……可我却说不出口。
『阿遥也信任我』,自己说的话在扎自己的胸口。
【至美】
「难道是……和大哥哥……吗?」
至美察觉到了阿遥一直在看着我。
我下定了决心。
【阿诚】
「啊啊……是和我」
【阿诚】
「我今天和阿遥去钓鱼。不去打网球了」
【亿彦】
「哎,为什么石原?真的吗,阿遥?」
【阿遥】
「……嗯」
【阿诚】
「所以,拜托了,不好意思优夏,我们不能遵照命令
了」
【优夏】
「哦,没关系的。班长又不是什么独裁者」
【亿彦】
「等一下,优夏。不能这么简单就答应他们。石原,你
知不知道,研讨小组的基本原则就是要集体行动!」
【阿诚】
「亿彦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吧」
【亿彦】
「为什么……!」
我走出餐厅。
阿遥一直跟着我。
亿彦紧追着阿遥。
【亿彦】
「等等,阿遥。你和石原之间到底怎么了?」
【阿遥】
「……我们有约定」
【亿彦】
「这不是理由。昨天你和石原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阿遥】
「不会对亿彦说的」
【亿彦】
「为什么?」
【阿遥】
「是我和阿诚之间的事情……和亿彦没有关系」
【亿彦】
「阿遥……!」
这时,沙纪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沙纪看了一眼亿彦,接着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不知为何
显出一幅喜不自禁的样子。
【沙纪】
「大家早上好!昨天让大家担心了!」
面对沙纪我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沙纪】
「怎么了?这么沉默。哎?是我呀!我出院了,只过了
一个晚上,就不认识了吗?」
【优夏】
「啊,沙纪,不是的……」
【沙纪】
「哎?什么?我的什么?」
【优夏】
「哎呀……不是因为沙纪的事情……」
【至美】
「那是什么呀,沙纪小姐?」
至美指着篮子问道。沙纪有点儿慌乱地看了看亿彦。
【沙纪】
「那个,亿彦君,这是我做的,尝尝好么?」
打开篮子,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排满了小小的三明治。
【至美】
「哇,好可爱呀!沙纪,这是给亿君做的吗?」
【沙纪】
「哎?因为,怎么说呢只是做了一点点而已……」
【至美】
「快瞧呀,亿君,你好幸福呀!」
【亿彦】
「真不愧是沙纪呀,就知道我喜欢什么」
【沙纪】
「啊,哎,这个……怎么样呀……」
【亿彦】
「我很高兴」
我呆呆地,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阿遥抓住了我的手。我吃了一惊,回过头去。阿
遥使劲拉住我。
阿遥没有看沙纪,而是拉着我跑了出去。亿彦也慌忙地
要追出来。
这时,沙纪抓住了亿彦的胳膊。
【沙纪】
「亿彦君,你不是想打网球吗?场地已经都订好了」
【亿彦】
「……对,对呀,钓鱼是老伯伯的活动,不去也罢」
【沙纪】
「哎,钓鱼?」
【亿彦】
「啊,没什么。不愧是沙纪呀,竟然知道我喜欢打网球
呢!」
背后传来亿彦无可奈何的声音,我偷偷地笑了。
自作自受。
心情不错,这个世界真美好。
沐浴着和风,我和阿遥走在路上。
我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来说。
她没什么反应。与其说她是没兴趣,不如说是不明白,
我这么认为。
突然阿遥抓住了我的胳膊。
回过头去,发现她正在严肃地看着我。
本来就缺乏表情的脸,更加僵硬起来,全身好像都凝固
了一种力量。
【阿遥】
「我,遵守了约定,是吧?」
『啊啊,阿遥遵守了约定』
『……哎,这个嘛』
【阿诚】
「……哎,这个嘛」
【阿遥】
「哎?有什么不对吗?」
【阿诚】
「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
【阿遥】
「可是……什么?」
【阿诚】
「没有什么……阿遥很好地遵守了约定呢,嗯」
我笑了,这时阿遥紧绷着的肩膀才放松下来。好像猛然
注意到似的,放开了我的胳膊,接着低下了头。
是呀……
阿遥真像个孩子呢,那幅娇羞的样子看上去蛮可爱的。
这时,我和阿遥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看到她脸上那种冷冰冰的表情,我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有一种莫名的心动的感觉。
到了防波堤,我开始动手准备渔具。
阿遥吃着在路上买的面包,没说过一句话。
好象显得很无聊。
对于阿遥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遵守了约定,而对于钓鱼
什么的好象是很无所谓。
我准备好了两个人的钓鱼用具,把一根鱼竿递给阿遥,
然后帮她把鱼钩甩到了海中。
我也把鱼钩甩了出去,然后坐在阿遥身边。
【阿遥】
「下面该作什么呢?」
【阿诚】
「等着敌人上钩」
【阿遥】
「敌人?」
【阿诚】
「就是鱼呀」
【阿遥】
「哦……等着它们……」
【阿诚】
「那个『鱼漂儿』一旦沉下去,决战就开始了」
【阿遥】
「决战?」
【阿诚】
「是呀。所以说鱼是敌人嘛」
【阿遥】
「我……不知道为什么……」
【阿诚】
「哎?」
【阿遥】
「也许是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才会这样吧……」
【阿诚】
「你怎么会这样说呢,这又不是现在才做出的决定。
来钓鱼不是阿遥和我昨晚定下的约定嘛?现在为什么又
会说不感兴趣了呢……啊,阿遥!」
阿遥的鱼漂儿这时突然沉了下去!
线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阿遥条件反射般地抓起鱼竿。敌
人看来是轻量级的,一下子就被钓了上来。
我兴奋地跑上去,把猎物从鱼钩上摘下来,拿给阿
遥看。
阿遥双手接过了鱼,接着把它扔回海里放了。
【阿诚】
「哎?喂,你这是怎么了?」
【阿遥】
「对我来说……心中并无所求……」
【阿诚】
「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你放它跑掉,不就是想要救
它么?」
【阿遥】
「嗯……因为无所求,所以才会把它放跑了」
【阿诚】
「可是那个……」
【阿遥】
「人类因为有所求,所以才会互相争夺,是吗?」
【阿诚】
「哎?」
【阿遥】
「因为有所求,有各种欲望所以才互相残杀,是吗?」
【阿诚】
「……」
【阿遥】
「世界上到处是战争和杀戮……也是因为人类的欲望,
是吗?」
【阿诚】
「…………」
我无法回答
『不是的,阿遥』
我无法回答。
因为我觉得她说的没有错。阿遥放下了鱼竿,眼睛望着
远处,脸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
我该做点儿什么,我想。
焦急地想着该说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想出来。我为了打破尴尬的场面,伸手
把阿遥的鱼竿拿了过来。
放上鱼饵,把勾甩到海里,然后把鱼竿递给阿遥。
阿遥一直看着我。
【阿诚】
「最初人们并不想互相杀戮,而是希望互相爱护的」
什么呀,我说什么呢。
【阿诚】
「在很久以前,人们一定是互相爱护,和睦相处的」
【阿遥】
「互相爱护……」
【阿诚】
「是呀,就像在梦中一样,互相爱护……」
哇……我都说了些什么呀。
为什么一到了阿遥的面前,我就变成得像个爱说教的老
师似的。
【阿遥】
「那是多久以前呢?」
【阿诚】
「那是……那个……」
【阿遥】
「你读过『竹取物语』吧?」
【阿诚】
「这个……粗粗看过一遍……」
我说谎了。
虽然没看过,不过不就是讲的竹取公主的事情吗?
总之,我知道这个故事。
【阿遥】
「竹取公主给前来求婚的人出了许多难题,引起了他们
的争斗,是吧?」
【阿诚】
「啊,是呀。
要求他们取来地底下和山顶上的宝物什么的」
【阿诚】
「还有点不燃的东西和龙目上的
……什么来着?」
【阿遥】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阿诚】
「啊,是吗……」
一下子泄气了。这些可是我拚了命才想起来的。
【阿遥】
「重要的是,从那时起,人们就开始互相争斗了……」
【阿诚】
「……」
【阿遥】
「阿诚说的从前,是比那时还远的好久好久以前吧?真
的就像梦一样远……一样远呢……」
【阿诚】
「不,那是因为求婚的人,他们都很爱竹取公主所以才
会争斗起来的……」
【阿诚】
「是的,竹取公主也是爱他们的,所以才想考验考验他
们……」
【阿遥】
「……」
【阿诚】
「这样的事情是有的呀。相爱所以引起争夺和考验,之
后,也许就会更加了解对方的心情」
【阿遥】
「为了了解吗……?」
阿遥陷入思考。
恐怕不论是褒是贬,这种心理活动阿遥都是无法理解的。
我的心里生出一种欣喜或是寂寞的心情,仿佛一个要出
嫁的女儿的父亲才有的……那种感觉。
这时候。
呲呲地,又是阿遥的鱼漂儿动了起来。
【阿诚】
「喂,阿遥,快点儿把鱼竿拿起来!别光站着呀!」
阿遥慌忙抓起鱼竿。
海中的敌人奋力抵抗,在水中左右来回冲撞着。
我走到阿遥身后,和她一起拉着鱼竿。我们的手自然地
握在一起。阿遥一心一意地在拉着鱼竿。
是父亲吗……
也许是吧。既想让她快些长大,又希望她永远也不懂
得关于男孩子和恋爱的事情。
就像现在的阿遥……
看着阿遥的认真的表情,真想这样一直守护着她。
--就这样不知不觉之中,天黑了下来。
中间我们曾回到『月光沙滩』去吃了中午饭。阿遥把鱼
都放掉了,所以我们没有收获。
不过她好象是也感觉到了钓鱼本身的乐趣,所以从中午
开始就一直垂着鱼竿在那里钓鱼。
我忽地想问一问她和沙纪两人的事情。
【阿诚】
「关于沙纪嘛……」
【阿遥】
「……」
【阿诚】
「说你们谈的是钓鱼的话题……是说谎吧?」
【阿遥】
「……嗯」
【阿诚】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你对沙纪说了什么?」
【阿遥】
「……如果我说了,你也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吗?」
【阿诚】
「啊,好吧……」
【阿遥】
「真的吗?」
【阿诚】
「……啊,我们约定了」
阿遥收起鱼竿,扭过头来看着我。
【阿遥】
「接吻,你有过吗?」
【阿诚】
「啊?」
【阿遥】
「什么是接吻?」
【阿诚】
「等一下,你向沙纪问了这种问题吗?」
【阿遥】
「嗯……我问她接过吻没有」
这也是谎话!那时候看她们两人的样子,怎么会像在讨
论这种话题呢。
可是我却说道……
有过
没有
这个嘛……
【阿诚】
「那个嘛……毕竟……我也是个男孩子……那个……」
面对着阿遥,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阿遥】
「你有过吗?」
【阿诚】
「这种事情,一般不应该问的呀」
【阿遥】
「是……吗?」
【阿诚】
「嗯……」
【阿遥】
「那,为什么人们要接吻呢?」
【阿诚】
「嗯……为了表现爱情,为了了解互相的心意」
【阿遥】
「了解互相的……?」
【阿诚】
「这个,用语言表达有些困难……」
【阿遥】
「那……我们接吻吧」
【阿诚】
「啊,什么!?」
【阿遥】
「接吻」
阿遥的脸凑了过来,表情茫然,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迷
惑住了似的。
我的心怦怦直跳,偷偷地看了一眼阿遥。
【阿诚】
「不不……接吻不是为了这种不纯的动机的」
【阿遥】
「就是说因为阿诚不爱我吗……?」
不,不是这么回事儿……
怎么……回答好呢?
【阿诚】
「不……那个……」
【阿遥】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遥的表情暗淡下来。
不,不要显出这么难过的样子……
束手无策的我决定按阿遥说的做。
【阿诚】
「好吧,把眼睛闭上」
阿遥照我的话,闭上了眼睛,我紧紧盯着阿遥的脸。
阿遥紧张得脸色发红,娇小的红唇鲜艳欲滴。
我在阿遥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只是一下而已,并没有很长的时间。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很害羞,马上就把唇移开了。
阿遥睁开眼睛,看着我,就这样一直看着我。
【阿遥】
「这是……?」
当我也抬起头来看她时,阿遥的脸一下子红了,接着慌
忙把目光移开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是兴奋……还是……
--太阳开始西沉,我们收起鱼竿,准备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之间有种奇怪
的感觉。
回到住处时仍然感觉有些异样,于是各自进了自己的房
间。
我暗暗庆幸,幸亏优夏他们还没有回来。
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屋顶上赫然浮现出
阿遥的脸庞。
我对阿遥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真的像对一个小孩子一样吗?
可是却吻了她……其实,也只是吻了一下额头。
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吻阿遥那鲜艳欲滴的唇呢?
这时候。传来了亿彦的声音。大家都回来了吗?我坐起
身来。
可是,就只听到了亿彦一个人的声音。
打开窗户,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亿彦的身影。
好像在和谁讲话,而对方则被他顶在了墙壁边上。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赶忙跑出房间来。
我出了门厅,朝楼梯上看去。
看到了亿彦的背影。他对面的是……阿遥。
我站在这里,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亿彦】
「你为什么要和石原去钓鱼?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阿遥】
「阿诚他……很耐心……」
【亿彦】
「耐心?石原?他只是个低俗的家伙
,心里一定有什么企图的」
【阿遥】
「我们两人互相信任。亿彦你不了解的……」
【亿彦】
「阿遥也并不了解石原呀」
【阿遥】
「我和阿诚的事情,和亿彦没有关系」
【亿彦】
「不对,有关系!当然有关系!阿遥,我……!」
阿遥推开亿彦,想要离开。
亿彦转过身,牢牢地抓住了阿遥的胳膊。
这时,他们看到了我。阿遥的脸一下子红了。
亿彦放开了阿遥,脸上露出恼火的样子。
我走上前去,阿遥赶忙躲到我身边来。
【阿诚】
「高贵的亿彦君,这是干什么呢?」
【亿彦】
「讨厌,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阿诚】
「啊啊,是吗。
--那阿遥,我们走吧?」
【阿遥】
「等一下。阿诚和他说清楚」
【阿诚】
「哎?」
【阿遥】
「我和阿诚互相信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这样
对吗?」
【阿诚】
「等等,阿遥」
【阿遥】
「对亿彦讲清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亿彦没有
关系」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阿遥】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是想确定我的心意吗?
刚才还什么都不懂的阿遥,现在却在追问我了。
【阿遥】
「难道我们不是相互信任吗?」
【阿诚】
「不不,不是的……」
【阿遥】
「你不喜欢我吗……可还吻了我……」
【阿诚】
「……!」
【亿彦】
「什么,吻……石原,你太卑鄙了!」
【阿诚】
「够了,阿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阿遥】
「什么……意思?」
【阿诚】
「刚才的事并不表示我对阿遥有什么感觉……」
『是阿遥对我说要我吻的呀……』
那个……
那个……
这时,亿彦挥起胳膊,一拳打在我的脸上。这一下来得
太突然了,我站立不稳,一下跪倒在地。
【亿彦】
「你对阿遥都做了些什么……!她可不是你的玩具!」
我吐了口唾沫,站起身来,看到亿彦正抓着阿遥的
肩膀。
【亿彦】
「阿遥,这种无耻的家伙,你为什么要相信他?」
【阿遥】
「……」
【亿彦】
「我和他不同,我是真心爱你的……!」
【阿遥】
「……」
【亿彦】
「你明白吗?看着我!真正爱你的人在这里!」
阿遥把目光从亿彦那里移开,向我望过来,脸上变得一
点表情都没有了。
【阿遥】
「我……不明白……
因为我……不知道……」
【亿彦】
「阿遥……!」
【阿诚】
「闭嘴,亿彦。阿遥正在寻找她的『自我』!」
【亿彦】
「你并不爱阿遥,不要你管」
【阿诚】
「你,你要和多少女孩子交往……
那沙纪又算什么呢?
你根本不懂得爱,却口口声声地说爱阿遥!」
【亿彦】
「我对沙纪只是顺应她和你的一片好意罢了」
【阿诚】
「不要开玩笑了!你不喜欢我和阿遥在一起,所以才选
择了沙纪。你把沙纪当成什么了!」
【阿遥】
「沙纪……讨厌沙纪……」
【阿诚】
「……!?」
【阿遥】
「抢走……别人的东西……总是……
这样……」
【亿彦】
「不要怕,阿遥。
我和沙纪没有关系,她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对她真的一
点感情都没有……!」
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们回过头去,看到沙纪站在门厅中,手里提着篮子。
脚下,躺着网球拍。
【沙纪】
「我……走了……多保重」
【亿彦】
「不,沙纪,听我解释……!」
亿彦追上走到门口的沙纪。
沙纪愤怒地甩掉亿彦的手,我也跑到了门厅中。
这时,优夏和至美说笑着进了门。
沙纪把篮子摔到台阶上,又狠狠地踩上几脚。
用力踏上去!!
篮子被踩烂了!
里面的塑料器皿撒了一地!
【至美】
「沙纪小姐……!」
【优夏】
「这是,怎么了!?」
优夏和至美收起笑容,跑上前来。
沙纪仍然无法冷静下来……
唔……怎么办呢?
用力拉住沙纪
讲话打消她的怒气
我反剪着沙纪的双臂,拉住她。她挣扎着,还要继续去
踩踏那些器皿。
【阿诚】
「沙纪!冷静些!沙纪!!」
【沙纪】
「不要碰我!」
我被一股可怕的力量一下子推开了,几步退到门厅里
面,呆愣在那里。
沙纪用锐利的目光环视着我们。优夏和至美不知不觉把
身体靠在了一起。
亿彦浑身颤抖着。我正要开口说话,被沙纪挡了回去。
【沙纪】
「我没有允许前,不要说话!」
【优夏】
「你在说什么呀,沙纪!」
【沙纪】
「优夏,不要烦我!你自己一边画画去吧……!」
【优夏】
「……沙纪!」
【阿诚】
「……!?」
沙纪望向亿彦。亿彦的肩膀抖了一下。
至美跑上来抱住了沙纪。
【至美】
「沙纪小姐,住手!……我不喜欢看到这样子……!」
【沙纪】
「不要碰我!」
接着沙纪猛地甩开了至美。
至美一下子跌到在台阶上,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沙纪。
『沙纪……!你在作什么……』
跑到至美身边
【阿诚】
「至美!」
我跑到至美身边。沙纪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从楼梯上跑下来的阿遥蹲下身,扶起了至美。
阿遥的手轻轻抚着至美的背。
【阿遥】
「没关系吧?」
(抽泣)。
至美的眼泪像决堤的海水一般夺眶而出。
阿遥转过头,狠狠地盯着沙纪。
她站起身来。
向沙纪走去。
越来越近了。
我摒住了呼吸。
【沙纪】
「不要靠近我」
【阿遥】
「……」
【沙纪】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克隆又怎么样……!」
【阿遥】
「--!」
【阿诚】
「--!」
【亿彦】
「--啊」
【优夏】
「--唉?」
【至美】
「--克,隆?」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她说克隆?
利用人类的细胞,通过人工授精,制造出来的个体。
也就是复制。
COPY……
难道阿遥是克隆出来的吗?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几天来阿遥的种种样子。
定定地看着从水龙头滴下来的水滴的阿遥。
忘我地投入到钓鱼中的阿遥。
要求接吻的阿遥。
--还有她那红扑扑的脸庞。
这样的阿遥难道是克隆的吗?
我看着阿遥。阿遥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
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
我看着沙纪。大家也都看着沙纪,眼神中充满怀疑。
【沙纪】
「我没有说谎。我都知道的……!」
【亿彦】
「……我不相信」
【沙纪】
「你瞧瞧她,瞧她脸上的表情,她已经承认了!」
【亿彦】
「唔……」
【阿遥】
「……」
【沙纪】
「明白了吗,亿彦君?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的本来面目」
【亿彦】
「即使阿遥是克隆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现在和10年前不同了,现在每1000个小学生中就
有1个或2个是克隆人呢」
【优夏】
「是呀,9年以前,克隆受精就已经在法律上被认可了」
【亿彦】
「是呀。沙纪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老调子了,我们这一代
已经不存在什么区别对待的意识了」
是的,克隆人是合法的。
过去,实施克隆受精的人要受到严厉的审判,克隆人自
身也会遭受到迫害……
--可是,为什么?
亿彦和优夏表现的有些不自然。
慌忙地想掩饰过去的样子。
感觉好像他们本来就知道一切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回
真的面对真相……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心情。
浑身颤抖的沙纪大声开口说道。
【沙纪】
「真伟大……真是个伟大的研讨小组呀!」
【优夏】
「啊,等等,沙纪……!」
看到沙纪离开了,优夏跳起来追了出去,沿着通往别墅
的路去追沙纪。
--优夏的身影消失了。剩下的我们,周围一幅暴风雨
后的情景。
气氛很糟糕。
亿彦刚刚虽说克隆人并不稀奇,可看上去还是像受了很
大的打击。
喜欢的女孩子是克隆人,毕竟这种事情还很难接受,没
法子不介意。
至美还在抽抽搭搭地哭着,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大概
她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我捡起了地上的篮子。
忽然感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抬头一看,原来
是阿遥在直愣愣地盯着我。
【阿诚】
「是真的吗,阿遥,……刚才她说的话?」
【阿遥】
「所以我没有自我……」
【阿诚】
「阿遥……」
【阿遥】
「因为是别人的替代品」
【阿诚】
「……」
【阿遥】
「只不过是个copy而已」
【阿诚】
「……不要这么说」
【阿遥】
「你害怕了?」
【阿诚】
「没有的事儿」
【阿遥】
「……」
【阿诚】
「我说我没有……!」
【阿遥】
「是吗……」
阿遥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轻轻走到门厅的入口,打开
了门。我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阿诚】
「阿遥」
【阿遥】
「……」
【阿诚】
「那个……什么……」
【阿遥】
「……」
『不要介意呀』
『说真的……是有些吃惊』
【阿诚】
「说真的……是有些吃惊」
虽然我对自己说的话也感到有些不妥,不过我想还是应
该说出真实的感受。
阿遥等着我说下面的话。
【阿诚】
「克隆毕竟离我们的生活有些远。所以无法做到一点
也不惊讶。不过……不过呢……」
我寻找着合适的词语,谨慎地说着。
【阿诚】
「即使是克隆人,阿遥就是阿遥。我们什么都不会改
变的」
【阿遥】
「……」
【阿诚】
「……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阿遥摒住呼吸,一脸吃惊的表情。
【阿遥】
「……我很开心」
【阿诚】
「哎?」
【阿遥】
「阿诚能和我说这些话……」
【阿诚】
「……」
门关上了,只听到阿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在想刚才阿遥脸上的表情,那决不像是开心的样
子……
我来到了沙纪的别墅,夜晚寒冷的空气一直钻到身体
里。
--那之后,我安慰了一下至美,然后就到房间里去找
阿遥,可不论我怎么叫,阿遥就是不出来见我。
我对阿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然后,我想起了突然爆发的沙纪。
沙纪怎么知道阿遥是克隆的呢?
我决定去问问。
我正要开门时,优夏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诚】
「优夏!沙纪怎么样了?」
【优夏】
「我想她很难马上冷静下来,因为从前就一直是这样子」
【阿诚】
「从前……刚才沙纪提到画画什么的,是说那时候吗?」
【优夏】
「哎?那些已经都过去了……阿遥怎么样了?」
【阿诚】
「还一直呆在屋子里面」
【优夏】
「是嘛……」
我想现在这个时候我是没法和沙纪谈了。
我们朝住处走去。
【阿诚】
「喂,优夏。克隆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呢?」
【优夏】
「怎么说呢……出生的方式不同,但也不能说因此就有
区别。克隆人继承了某个人的全部遗传基因,他们就像
是一对双胞胎。」
【阿诚】
「可是阿遥说她因为是被复制的,所以没有『自我』
……」
【优夏】
「一般来讲,克隆人是不会这样的。一个人没有『自
我』又怎么可能呢……」
【阿诚】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阿遥她自己没有『自我』,是绝
不可能的呀」
【优夏】
「这可能是她的幻想吧?」
【阿诚】
「幻想?」
【优夏】
「阿遥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特别,和别人不同?」
【阿诚】
「很特别……」
【优夏】
「嗯。所以会有那样的幻想……」
【阿诚】
「……」
我们回到住处时,正巧看到逸美小姐一路小跑着过来。
手里提着一袋子吃的东西。
【逸美】
「阿诚君!优夏!」
【优夏】
「逸美小姐?你的餐厅?」
【逸美】
「提前关门了,反正也没什么顾客。至美给你们添麻烦
了,尤其是给阿诚君!」
【阿诚】
「哎?不不,没关系……真是有些对不起」
很奇怪,我不太想和开朗的逸美小姐讲话。
我低着头,回到自己房间里,把一切都交给优夏去应付
……
【逸美】
「这是怎么回事?」
背后传来逸美小姐询问优夏的声音。
我在房间里思考着阿遥的事情。
还有优夏的话。
阿遥觉得自己很特别,和平常人不同吗?
怎么这么傻呀!
这时候,从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接着看到逸美小姐走了进
来。
【逸美】
「打扰一下,可以吗?」
【阿诚】
「啊,请坐……有什么事吗?」
【逸美】
「阿遥的事情,我从优夏那里听说了……」
【阿诚】
「啊,不用再说这些了……
阿遥的事虽然是有些吃惊……不过,我觉得阿遥就是阿
遥」
【逸美】
「阿诚君是想说你认为人类和克隆没有什么不同,
是吗?」
【阿诚】
「逸美小姐觉得他们有区别,是吗?」
【逸美】
「不,但是的确有过这么一段时期,人们认为两者有很
大的区别」
【阿诚】
「是呀,不过……!」
【逸美】
「阿诚君,知道促成像今天这样克隆受精合法化的契机
是什么事情吗?」
【阿诚】
「不知道……」
【逸美】
「在有克隆禁止法案的时代,有一个科学家克隆了自己
的儿子。因为他的儿子死于车祸,无论如何,他都想再
见到自己的孩子……」
【阿诚】
「……」
【逸美】
「但是秘密被泄露了,科学家受到了审判。他被判处无
期徒刑。因为他的行为属于重大的违法行为……」
【阿诚】
「这么严重呀……」
【逸美】
「然而当媒体报道了那个克隆少年的话以后,引起了社
会上的很大反响,最终促成了法律的修改」
【阿诚】
「那个克隆少年都说了些什么呢?」
【逸美】
「爸爸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很感谢爸爸,因为是爸爸
给了我生命……」
【阿诚】
「那已经是9年半之前的事情了吧……没想到逸美小姐
还记得那么清楚呢!」
【逸美】
「我的父亲是遗传学界的权威。那个……我只是现买现
卖而已」
(父亲是遗传学界的权威……?)
……守野……
……守野……
……守野……难道是……
逸美小姐的父亲是……
--守野茂藏博士!?
守野博士,就是那个几十年前曾参加希特杰诺姆计划,
发现了人类DNA片断的解析方法,为人类遗传学的发
展作出了伟大贡献的人物!
世界真得很小……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回到
刚才的话题上来……
【阿诚】
「但是,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呀,那些已经是过去的
事情了。克隆已经合法化了,人类或是克隆人,没有再
追究的必要了吧」
【逸美】
「那个……你说的不完全正确」
【阿诚】
「哎?」
【逸美】
「我的朋友中也有克隆人。她叫梦美,我常常叫她阿美
……有一天她向我吐露了她的身世,表情异常严肃……」
【阿诚】
「嗯」
【逸美】
「于是我对她说,不用太介意了,阿美就是阿美。实际
上,我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阿美听了却显出有些
难过的样子」
【阿诚】
「为什么?」
【逸美】
「现在想来,也许……那样说会让阿美有一种失去了自
我的感觉吧」
【阿诚】
「不太明白……」
【逸美】
「因为她本人已经认定了自己作为克隆人这一事实。虽
然得到了法律的允许,但是心情却没有那么容易转变的
……」
【阿诚】
「那么应该表现出很惊讶,然后给他们特殊对待吗?」
【逸美】
「我觉得不该这样做……嗯,不过也有可能吧?」
【阿诚】
「如果问我的话,我也只能这样回答……」
【逸美】
「是呀……不过,说克隆什么的无所谓这样的话,对阿
美可能是个打击」
我没有再说什么。阿遥的事情又浮上了心头。
所以阿遥那时侯虽然在说她很开心,但看上去却一点儿
也不像开心的样子。
当我从起居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人都已经到齐了。
大家坐在沙发上,想着各自的心事,在打发时间。
但是,大概是由于刚才的事情吧,空气里的气氛显得非
常的沉重。
逸美,遥,亿彦……甚至连至美也都沉默着静静
的坐在那里。
优夏……优夏现在正站在窗口,手指上好象还在玩弄
着什么东西,这可不是优夏一贯的神态,显得非常孤
寂。
【阿诚】
「优夏……那是,什么啊?」
我上去问道。
【优夏】
「嗯?啊啊……这个?」
【优夏】
「刚才在玩完网球后,至美到礼品店里……买来的小礼
物。」
优夏摊开手,把手里的东西展示到我的眼前。
是一个钥匙链。
大小刚刚占据了她的一只手掌
是一个雕刻成胖猫形状的钥匙链。
【阿诚】
「是给谁买的小礼物啊?」
【优夏】
「嗯,是给我自己买的」
【优夏】
「它的名字叫忍忍猫?」
【阿诚】
「……啊?」
【优夏】
「我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我可不能给你?」
【阿诚】
「你就算是想给我,我也不想要!」
【优夏】
「嗯……那样最好……看你的眼神仿佛是要将东西给夺
走似的……」
想要抢东西的目光?
不是啊,那只是觉得很好奇的目光罢了。
……然后,谈话到这里嘎然而止……
在不自然的谈话结束之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
更增加了些沉闷的气氛。
谁都没有找到新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这时……
【逸美】
「那么,咱们做晚饭吧?」
……逸美故意要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用非常欢快的语
调说道,然后就带头向着厨房走去。
【阿诚】
「逸美我也来帮忙」
我准备要去帮助逸美。
【逸美】
「嗯?算了,阿诚只要先帮我把桌子上的餐具摆好就成
了。」
【阿诚】
「没……没关系!」
【阿诚】
「我如果做削土豆皮这类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好的!」
【优夏】
「…………………………」
【阿遥】
「…………………………」
【至美】
「…………………………」
【亿彦】
「…………………………」
【逸美】
「…………土豆?」
在那一瞬间,大家都把目光转向我。
好象是带刺一样的目光看着我。
令我感到非常的不安,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起来。
(怎么……)
(我仍然……能够预知……)
在这样想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从脑海中生
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今天不是吃咖喱饭吗?』
『但是,今天不是吃奶油煮菜吗?』
『今天不是吃土豆炖肉吗?』
【阿诚】
「今天不是吃土豆炖肉吗?」
下意识的我就把心中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
这样的话来。
就像是在我的身体当中,还存在着一个另外的自己一样
,就是那种感觉。
【逸美】
「嗯……今天确实是吃……土豆炖肉……」
【优夏】
「诚……」
【至美】
「阿诚,你?
为什么会知道今天吃土豆炖肉的?」
【亿彦】
「石原。怎么你这家伙……这时候又在开玩笑?」
亿彦微微眯上眼睛,用充满狐疑的目光盯着我。
(糟糕……)
(这样的话,空气中的气氛愈发的沉重)
(最好是不要被大家误解了……)
【阿诚】
「啊……那个……」
【阿诚】
「我看到了……」
【阿诚】
「我看到逸美买来的材料了……刚才」
【逸美】
「嗯……?」
【亿彦】
「材料……?」
【阿诚】
「土豆,胡萝卜,还有洋葱头和牛肉……
【阿诚】
「鸡精白糖……还有酱油和调料酒」
【优夏】
「啊、是这么回事儿啊,那样的话,不管是谁都会知道
是要做土豆炖肉了」
【亿彦】
「嗯……」
太好了……总之,现在大家是都认可了我的解释。
我轻轻擦去额角的冷汗。
这时……
【阿遥】
「晚饭是……土豆炖肉啊……」
……遥小声嘀咕着。
【逸美】
「对!晚饭是土豆炖肉!」
【逸美】
「店里很少做日本风味的菜,因此偶尔也可以改一改口
味吗……?」
【优夏】
「是土豆炖肉啊……」
【亿彦】
「土豆炖肉啊……」
【至美】
「土豆炖肉……」
大家的都在嘴里念叨着『土豆炖肉』这个词。
从大家的奇妙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大家好象都不太喜
欢吃土豆炖肉。
【亿彦】
「啊……对了,我现在必须要做一件事情」
【亿彦】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亿彦】
「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之后,亿彦走出了小屋……
(???)
(啊,随他去吧!)
(反正这家伙要干什么,不是我所想知道的……)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这次是至美……
【至美】
「啊,对了!」
【至美】
「姐姐!求你了,最好不要把洋葱头放在里面!?」
【逸美】
「嗯?那怎么成啊!已经买来了好多的洋葱头了……」
【至美】
「啊!讨厌,讨厌!至美最讨厌吃洋葱头了!」
【逸美】
「喂!你怎么能够说那么任性的话啊!」
【至美】
「那个……」
【优夏】
「啊,我没有关系啊……
怎么都可以,就算没有洋葱头也一样……」
【阿遥】
「我也是……」
【优夏】
「诚也一样吧?」
【阿诚】
「当然了,没问题」
(就按照优夏所说的办吧,不要放洋葱头了……)
【逸美】
「啊?……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逸美】
「至美?你还不向大家表示感谢?」
【至美】
「是」
【至美】
「谢谢大家的关照了」
至美高兴的说道。
【逸美】
「啊……真没办法……」
逸美一边还在小声嘀咕着,一边走向厨房的里面。
【阿诚】
「……啊、逸美!」
【阿诚】
「我来帮助你吧!」
我跟在逸美的身后,跑到了厨房里面……
【逸美】
「阿诚,感谢你的好心,不过真的不用了」
【逸美】
「男人是不应该进入到厨房里的……知道吗?」
看到她那温柔优雅的笑容,我简直无法拒绝。
只能顺从的答道……
【阿诚】
「是~」
……就象是听话的小孩子一样,我又返回到了前面。
从屋里出来时,仿佛听到从身后传来『嗯』的一声叹息。
我开始按照逸美吩咐的在桌子上开始摆放各种餐具。
与正在工作的我不同,优夏和遥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至美则坐在地板上,拿着一张纸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也许是在做折纸的游戏吧。
(大家本来是应该帮忙做些什么的……)
我心中这样想着,默默的干着自己的工作……
就这样,最终我们都吃了一顿逸美做的晚饭。
料理的味道当然是很不错的,但是遥和沙纪的表现确令
人很不放心。
这一点可能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
注意到了。
吃完饭之后,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
【至美】
「喂喂,大家倒是想想该做点儿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亿彦】
「什么?」
【至美】
「在附近有一个墓地」
【亿彦】
「啊?」
【至美】
「到那里去试试胆量怎么样!!」
至美看来是已经无法忍受这里浓重压抑的气氛了。
所以,才想出个这样的主意。
【至美】
「听到了吗?阿诚!这样是不是很好玩啊!」
【阿诚】
「嗯,啊,可以啊!」
【至美】
「太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优夏】
「嗯!等一下!」
【至美】
「怎么,难道说优夏害怕了吗?」
【优夏】
「没,没有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至美】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最终我们大家被至美逼迫着都不得不参加到她这个考
验胆量的游戏。
到墓地去的路好像是,从脚下一直往东延伸。
说好像是,是因为这条路其实根本不能叫做路。
在至美告诉我之前,我以为那只是一片树林而已,和周
围没有什么不同。
这条『路』的尽头,真的有墓地吗?
如果有的话,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呀。
刚才大家还都是信心百倍的样子,现在到了这里,表情
也都变得紧张起来了。
【至美】
「砰砰……砰~」
【至美】
「下面就在这里和大家说一下规则」
为什么现在只有至美一个人兴致这么高呢?
起初大家都很有兴趣的呀。
【至美】
「根据日本胆量测试振兴会本年度发行的公开规则……
『所谓胆量测试就是在恐怖的场合中,测验和比试参加
者的胆量』……」
【至美】
「本次测试的场所就选择在墓地深处的……一口古井那
里~」
【至美】
「由日本胆量测试振兴会正式裁判——我,至美,来裁
决每个人是否到达了目的地」
【阿诚】
「喂,喂,这么说至美不参加行动了吗?」
【至美】
「不是的,我先去然后在那里判定比赛结果!」
【阿诚】
「你不害怕吗?」
【至美】
「至美经常去,所以一点儿都不害怕~」
【阿诚】
「嗯,看来是真的」
【至美】
「而且要一个人等在那里,换了一般人都会害怕的吧」
【亿彦】
「是呀,至美,那裁判的事情就拜托了,请多关照!」
【优夏】
「是呀」
【阿遥】
「……」
【逸美】
「这下,你自己一个人就自由了,是吧」
【至美】
「那么,出……发喽~」
现在只有至美一个人仍然是兴致勃勃的样子,第一个钻
进密林的当然还是她了。
大家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我也跟在他们后面,就在我的一只脚刚要踏进密林的时
候……
【??】
「喂,喂……阿诚……」
……后面有人在叫我,我回过头去。
【阿诚】
「优夏,是吗……怎么回事儿,我以为你已经先走了呢
……」
【阿诚】
「啊哈,是不是害怕了?」
【优夏】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怕呢…」
【阿诚】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优夏】
「唔,嗯……啊,
这个嘛?」
【阿诚】
「嗯?」
【优夏】
「我们……一起去胆量测试吧?」
【阿诚】
「啊?」
【优夏】
「那个…胆量测试嘛…通常来讲,都是两个人…组成一
对儿…对吧?」
【阿诚】
「啊,一般说来是这样的」
【优夏】
「不过,不过呢,我想……」
【阿诚】
「?」
【优夏】
「我们…一共有…6个人吧?」
【优夏】
「那么,至美作裁判,就只剩下5个人了。」
【优夏】
「5个人…是个奇数吧?」
【阿诚】
「喂!优夏,不要再绕来绕去地兜圈子了,说结论,结
论!」
【优夏】
「唔,嗯……所以呢,猜石头布的时候,我就按……石
头、布、石头、布的顺序出……」
【阿诚】
「哎?」
【优夏】
「嗯,阿诚也……按照这个顺序出手……可以吗?所以
……我想……问问你……」
【阿诚】
「…………也就是说」
【阿诚】
「开始分组的时候,我和优夏一直出手一样的话,那么
最后2·2·1分组的时候,就不至于是那一个人了,
是吗?」
【优夏】
「是……吧」
【阿诚】
「是吧?这么说,我说的不对,那又是什么呢?」
【优夏】
「……唔…嗯」
优夏支吾着,点了点头。
【阿诚】
「怎么了!还是害怕吧!」
【优夏】
「害,害,
害,害怕,怎么会呢!」
听了她的话,就一切都清楚了……
【阿诚】
「嗯。我知道了。
好的,我会考虑的!」
【优夏】
「考虑?……那结果呢!?」
【阿诚】
「这个嘛……」
【阿诚】
「你就猜猜看吧」
说完,我再次踏入了丛林中。
【优夏】
「等等,等等我呀……」
优夏一路小跑着,跟在我的后面。
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墓地中一片漆黑。借着月光,能看到爬满青苔的石碑都
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虽然天气很好,但这里却异常的阴冷潮湿。
【至美】
「瞧,埋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没有人来祭奠的死者!」
【优夏】
「没人……祭奠?」
【至美】
「嗯。比如说海上漂来的不明身份的尸体,或在森林中
上吊的无依无靠的老人……」
【至美】
「还有被活埋的那些早已众叛亲离的
罪人……其余的还有……」
【优夏】
「啊,谢谢,至美……
已经…够了……」
听到『身份不明的尸体』时,大家都不知不觉地互相挨
近了半步。
【至美】
「那么,快开始吧!胆量测试~」
面对至美气势高昂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大家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那就是……『我们不去了吧?』……
【至美】
「大家都害怕了吗?不要怕,没关系的……」
【至美】
「万一谁的魂被吸走了,至美可以介绍有名的招魂师给
他!」
至美本来想让大家安心,这么一说却搞得更恐怖了。
【至美】
「快点儿,大家来猜石头布分组吧?」
【至美】
「出手时,手势相同的两个人组成一对儿。」
【至美】
「然后其余的人继续猜,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为止」
【至美】
「大家都明白了吗?」
一切完全按照至美的步骤进行……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说『NO』。
【阿诚】
「没办法,那就开始吧」
一瞬间,我和优夏的眼神相遇了。
【至美】
「一……二,石头……布……」
出石头
出剪刀
出布
【阿诚】
「……砰!」
大家一起出手了。
我是石头,阿遥是剪刀,逸美小姐是剪刀,亿彦也是
剪刀……
……优夏果然按刚才说定的出了石头。
【至美】
「啊……那就先定下来,大哥哥和优夏小姐一对!」
优夏看着我,用口型表示了一句『谢谢』。
【至美】
「下面该阿遥,亿君和姐姐三个人猜了!」
【亿彦】
「哎?为什么还要猜呀?不是我们三个人一组吗」
【至美】
「不对!不能这样!」
【至美】
「根据日本胆量测试振兴会本年度发行的公开规则……
『胆量测试中通常都是一个人或两个人行动』……所以
你们不能三个人一组」
【亿彦】
「这是什么规定」
【至美】
「一……二,石头……布……」
【亿彦】
「啊……」
【亿彦】
「…………我,我怎么出了这个!」
看他们三个人的手势,亿彦是石头,其她两个人是布。
【至美】
「好了,小组已经分好了,下面让我来说明本次测试的
规则~」
亿彦意志消沉,垂头丧气地坐在墓石上……
至美说的规则是这样的。
『墓地的某处有一口古井,2人合作找出来』
『找到之后的话,作为证据,用小石子把自己的名字刻
到井壁上。』
『这些完成了,就回到起点。』
我代表我们这组来猜拳,之后决定由我们第一个出发。
下一组,要在我们出发十分钟后才能出发。
因为我划拳赢了。
所以可以选择想要的顺序,我毫不犹豫得选了等候时间
最短的第一组。
其实对于我来说,最早的和最晚的都是一样的,但……
但是,这对于优夏来说,却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优夏】
「选来选去为什么选了第一个!」
……看来不是开玩笑,她真的生气了。
【阿诚】
「那,选择最后一组怎么样?」
【优夏】
「这也不是最后一组的问题!普通情况下,怎么都该选
择最中间的啊!?」
【优夏】
「唉……我真笨,竟然和阿诚分到一起……」
【阿诚】
「喂,多少也得感谢我吧?」
【阿诚】
「如果没有我的话,说不定优夏真会在这墓地里迷路的
啊?」
【优夏】
「与其站在最前面,还不如一个人走中间好呢……」
【阿诚】
「……你可真会说便宜话」
从出发到现在,也不知走了有多远?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反正已经看不见大家的影子了。
我忽然觉得,在这黑漆漆的墓地里,想找到那口井并非
易事。
我原以为会非常简单的,可现在……
--突然,从墓石旁的草丛里,传来有谁踩在落叶上时
才会发出的声音。
【优夏】
「喂,阿诚……那是什么动静……你听到了吗?」
【阿诚】
「应该是风吧,一定是的」
【优夏】
「是、是吗?」
【优夏】
「啊!一定有什么在那儿!」
【阿诚】
「没事的」
【优夏】
「有事的!」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为什么不说话」
【阿诚】
「……什么为什么。只不过是喘口气而已?」
【优夏】
「不许你不说话!」
【阿诚】
「哦?」
【优夏】
「你说点什么!」
【阿诚】
「我该说……说什么?」
【优夏】
「什么都行!总之说点有趣的就行了」
【阿诚】
「说点有趣的……」
说起正走红的明星
说起大学时的事
【阿诚】
「啊,对了!」
【阿诚】
「前一阵,在我们大学礼堂上吊自杀的那个学生……还
记得是哪个系的吗……」
【优夏】
「对,对不起。你还是别说了?」
【阿诚】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话题……」
【优夏】
「好了,好了!别说了!」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哎,你还是说点什么吧!」
【阿诚】
「你啊……」
【优夏】
「但是,你能说点别的吗?」
【阿诚】
「别的?对不起,没有……」
【优夏】
「那……你唱个歌吧?」
【阿诚】
「唱,唱歌?」
【优夏】
「唱点儿振奋一些的」
【阿诚】
「振奋一些的……」
唱起『死神之声』
唱起『可爱的玩偶~』
【阿诚】
「我最喜欢玩偶了~」
【阿诚】
「最喜欢的是稻草玩偶~在它一只手上钉上五寸钉~」
【阿诚】
「为了诅咒你讨厌的人~诅咒他到死~」
【优夏】
「这算什么让人振奋的歌儿啊!」
【阿诚】
「傻瓜!呆会儿就到高潮了!好好听着」
【优夏】
「算了吧!」
【优夏】
「啊……又来了……」
优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看了看表,大概已经九点了。
现在,所有的人都该出发了吧。
可是,不知为什么,不仅是说话声,就连脚步声都听不
到一点?
难道说,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终点吗。
也许至美和逸美,知道井的所在吧……
是不是我们走错方向了呢?
【阿诚】
「喂,优夏?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到出发地吧?」
【优夏】
「?」
【阿诚】
「我们已经把这个地方找了个遍……那口井也许是在别
的地方吧……」
【优夏】
「嗯,嗯……我知道了……」
于是,我们决定照原路返回。
可话虽这么说,但是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我们到底是如何
转到这里来的了。
(……难道我们迷路了?)
这下,我都有些害怕起来。
云层慢慢的将月亮遮住。
夜色也因而变得更加黯淡……
--正在这时!
我们再一次听到什么地方发出的踩踏落叶的声音。
【优夏】
「又,又来了……?」
【阿诚】
「啊,这个……」
【优夏】
「喂?你觉不觉得我俩似乎从刚才就被谁跟着呢?」
【阿诚】
「被人跟着?」
【优夏】
「那感觉似乎是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我们…………」
【阿诚】
「…………」
我无法否认。
因为我也确实感觉到,在墓石之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
阴森目光正在注视着我们。
……忽然,一阵带着湿气的暖风,吹过我的脖梗。
就好像是人呼出的气息一般。
【优夏】
「喂……阿诚?」
【优夏】
「我说?」
【阿诚】
「?」
【优夏】
「咱们拉着手好吗……?」
【阿诚】
「哎?」
【优夏】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默默的把手伸出
默默地握住优夏的手
我拒绝了
我默默地握住优夏的手。
在我握住她的一瞬间,我感到她的手腕微微的抖动了一
下。
我感到这是一双非常柔滑的手。
手心里已被汗水浸湿……还有一些温暖……
……同时有些颤抖。
也许是轻握着的原因,我忽的有了一种痒痒的感觉。
突然我注意到,我脉搏开始跳的非常厉害。
也许是我在发抖吧……
在我们拉手之后,大约又过去了10分钟。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走,仍然没有发现那口老井。
(是不是我们被骗了?)
(这里根本就没有那口井……)
……一种疑虑顿时涌上心头。
也许,大家在我们出发之后,就都回小屋去了,说不定
她们这会儿正在起居室里悠然自得的看电视呢。
【亿彦】
「嘿嘿嘿……那两个家伙轻而易举的就上当了!」
(这到像是亿彦的想法……)
终于……天上的云层渐渐散开,月亮又爬了出来。
因为刚才一直在黑暗中摸索,所以现在觉得月光出奇的
明亮。
托月亮的福,我们能够清楚的看到周遭的情景。
我不禁如此想到……
【优夏】
「啊,找到了!」
……优夏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拉着我的手拼命向
前走。
【阿诚】
「找,找到了……什么找到了?」
【优夏】
「就是这个!」
优夏猛然停住,在她的面前,正是我们正要找的东西,
那口古井。
优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定是找到东西的那种喜悦战胜了开始的恐惧。
【优夏】
「来,咱们先做个标记,然后就快点撤退吧?」
优夏弯下腰,开始寻找在能井上刻字的小石子。
【优夏】
「这个太小了,根本没法儿用……」
两手放在膝盖上的优夏,一步一步的离我远去。
忽然我感到一种不安。
这种不安完全是我凭借自己的经验与直觉得来的。
在这废墟一般的墓地里,为什么偏偏井的周围会这么干
净?
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两颗小石子本该是很正常的啊,可
是现在却连个小树枝都找不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古墓加古井。
我不禁想起出发前至美说过的话……
『沉眠于墓穴中的罪人』
(墓穴中?)
(难道……?)
忽然草丛里一阵晃动。
优夏猛然停了下来。
我们两个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呆立在黑暗之中,竖起耳
朵仔细听着。
那声音就在优夏前面。
在茂密的草丛里,确实藏着什么东西。
【阿诚】
「……优夏」
我小声的叫着。
【阿诚】
「快回来……慢慢的回来」
但是优夏,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抖,连脚都动不了了。
气氛格外紧张……
我不禁觉得后背冒起一股寒气,也开始颤栗起来……
【??】
「啊!!!」
突然草丛里露出一个惨白的面孔。
优夏哇的一声跌坐在地……
……抬起惊恐万分的脸……
……仰视着那个惨白惨白的头颅!
【优夏】
「啊啊啊啊啊!!!」
……优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而看到这一切之后,那颗头颅关掉了手中那把由下颚
照上来的手电筒……
【至美】
「吓着了吧?吓着了吧?」
……至美笑嘻嘻的问道。
我回答道『有点儿』
我训斥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不过……
【阿诚】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做些这么无聊的事情啊?」
我斥责至美道。
然后,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呆立在那里的优夏……
【阿诚】
「不过有人倒是……」
我附加了一句。
【至美】
「哎~对不起,优夏小姐」
【优夏】
「…………至…至美………」
【优夏】
「………为什么…至美……?」
优夏到现在还没有醒过味儿来。
【优夏】
「啊!」
这家伙,总算是回过神儿来了……
【优夏】
「至至美!你你别跑!」
【至美】
「啊?」
【优夏】
「啊头头人头!」
啊,看来还是没有回过神儿……
【至美】
「啊哈哈哈~优夏,你可真厉害!」
看到优夏被吓成这个样子,至美不禁喜上眉梢。
--可这时!!
不知为什么,草丛又晃动了起来……
这次并不是至美刚才藏身的地方。
【阿诚】
「啊哈……原来如此。是二次进攻吧?」
【阿诚】
「至美之后……该会是谁了呢?」
【至美】
「哎……?」
咕咕哝哝的至美连忙摇头,表示否定。
【阿诚】
「哎,不是吗?那么……那个声音?」
【优夏】
「够了,你说什么呢,阿诚!?」
【优夏】
「刚才!?阿诚你也看见了吧,那个人头!」
算了,先把优夏放在一边吧……
【阿诚】
「至美?问点事行吗?」
【至美】
「?」
【阿诚】
「至美……从一开始测试胆量起,你是不是一直藏在这
儿?」
【至美】
「嗯,是啊怎么了?」
【阿诚】
「那么说,不是你一直在追我们……」
【至美】
「当,当然我才没有」
【至美】
「我一直在这儿的」
至美的脸顿时失去血色。
从她的表情来看,我想至美应该没有撒谎。
而且,再加上优夏在旁边那么一说,至美也开始嘴唇发
青,细小的肩膀也开始颤抖起来。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那边的草丛这时一阵剧烈的摇晃。
我们反射性的靠紧身子。
在黑暗中凝视着面前……
忽然……
……草丛里又露出来一个小脑袋。
……一个满是毛的小脑袋。
……有毛?
【阿诚】
「……………………」
【至美】
「……………………」
【优夏】
「……………………」
【阿诚】
「狗……是只小狗」
【至美】
「好可爱~」
【至美】
「小狗,是小狗!」
至美高兴的叫了起来。
但是小狗……
……汪的叫了一声,就钻进草丛里跑掉了。
【至美】
「啊!等等!」
至美追着小狗跑了过去,很快钻进草丛中不见了。
只剩下我和优夏,茫然的听着远去的脚步声。
【阿诚】
「为什么这里会有……小狗?」
【优夏】
「…………」
【阿诚】
「喂喂优夏?」
【优夏】
「…………」
【阿诚】
「喂!」
我把手伸到了优夏的眼前。
晃动了几下,但优夏一动也不动。
【优夏】
「头,头,头,头,头,头,头……」
【优夏】
「头,头,头,头……」
坏了……这家伙被吓坏了……
【优夏】
「一颗人头……一颗人头……」
【阿诚】
「啊……完了完了……」
--在这之后,一直到回到小屋之前,我拉着的优夏就
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中年职员那样,反复的嘀咕着谁也听
不明白的话……
寂静的森林中,只能听到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
逸美小姐走在最前面,我们一起朝我们住的小屋走去。
【优夏】
「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优夏抖弄着贴在皮肤上的衣裳,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亿彦】
「真是的……」
亿彦附和着点了点头,脸色煞白。
是月光映的,
还是因为刚才的恐惧……哎,都无所谓啦。
【阿遥】
「…………」
只有阿遥一句话也没说。
脸上一副漠然的表情,一声不响地跟在逸美小姐身后。
【阿诚】
「回去就可以淋浴了」
我对他们三个说道。
优夏和亿彦一副『那还用说』的表情,点了点头。
【至美】
「啊!至美也要洗,至美也要洗」
走在阿遥身边的至美听到我的话,大声叫起来。
【逸美】
「啊,对了对了,这附近有一个露天温泉呢!」
……走在最前面的逸美小姐好象是从刚才就一直在等这
个机会似的,马上回过头来说道。
由于逸美突然停住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阿遥和至美一
下子都撞在了她身上。
【至美】
「哎呀,姐姐!你别突然停下来呀……」
【阿遥】
「…………」
至美抱怨逸美小姐道。
阿遥也两手捂着鼻子,用责备的目光看着逸美小姐。
逸美小姐一边说着对不起,向两人道歉,一边用眼睛看
着我们,好像在问『想不想去?』。
【优夏】
「哎?真的吗!?喂喂,大家一起去吧!」
优夏不知怎么了,叫那么大声儿。
我和亿彦都赞同地点着头。
阿遥虽然没说话,不过看上去到不像是反对的样子。
【至美】
「…………」
倒是至美,刚才的精神气儿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这
会儿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逸美】
「至美……你同意吗?」
这种口气简直就像一个严肃仪式开始之前的
确认过程。
逸美小姐不安地望着至美。
过了一会儿,至美终于微笑着朝逸美小姐点了点头。
逸美小姐看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又变得柔和起来。
【阿诚】
「??」
【逸美】
「顺便说一句……」
【逸美】
「那里是混合浴池……」
【亿彦】
「哎!?」
亿彦听了,双眼开始发光。
好像还偷偷看了阿遥一眼……难道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阿诚】
「这个……怎么说都有些不方便吧?」
看着逸彦,我感到有点儿难为情。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羊暴露在狼的面前……
【逸美】
「嗯……年轻男女混浴……是有些不妥呀!」
逸美小姐自己说道,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优夏】
「男女轮流洗,问题不就解决了~」
优夏毫不在乎地说道。
【亿彦】
「……嘁!」
逸彦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我的担心看来不是多余的。
听了优夏的话,我松了口气,可为什么心里面竟有点儿
惋惜的感觉……
因为,我也是个正常的男生嘛……
【至美】
「不行不行,没法保证大哥哥和亿君他俩不偷看!」
至美就差说我们两人『肯定会偷看』了。
我们原来这么没信用呀……
【逸美】
「说的也是呀,虽说那个温泉周围有栅栏围着,可是那
些栅栏早已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优夏】
「嗯……那我们就穿着泳衣去洗,怎么样?」
【优夏】
「我们先回去换好泳衣,就穿在衣服下面,这样到了浴
场换衣服时也不用担心了。」
【亿彦】
「哦!真是个好办法呀,优夏~」
【逸美】
「呵呵呵……实际上我已经想到这些了,所以早就准备
好了游泳衣~」
【至美】
「嘿嘿……~」
逸美小姐站在那里有点儿得意地微笑着。
至美朝我们吐了吐舌头。
原来她们两个人早就打算好了!
这样说是在存心耍我们呢……真过分。
【优夏】
「要不,我们进去的时候,把阿诚和亿彦用什么东西绑
起来好了……」
优夏突然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
喂,喂,那我们不去好了……
【亿彦】
「你们信任一下我们好不好……」
亿彦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或许,我现在也是这种表情吧。
【优夏】
「哎,我在开玩笑呢……」
【优夏】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吧~」
【优夏】
「各人在屋里换好游泳衣,20分钟后,我们在门厅前
集合」
这时的优夏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在那安排事项。
……嗯?她这种表现真是奇怪呀。
【阿诚】
「可优夏,我觉得……」
【优夏】
「嗯?」
【阿诚】
「在这种时候,一般都应该是女孩子不大愿意去,而男
孩子得去说服她们才对呀!」
【优夏】
「哎呀,这些呀,不用介意,不用介意」
我们继续向小屋走去。
优夏嘴里哼着歌儿,脚下迈着轻松的步子。
我们到了住处,各自去自己的房间里换上游泳衣。
逸美小姐和至美借用的优夏她们的房间。
我刚要进房间时,
只听一直在看着至美的阿遥说道。
【阿遥】
「至美……的皮肤真美」
【至美】
「哎…………!?」
【优夏】
「…………?怎么了?至美」
【至美】
「唔,嗯……没什么……谢谢,阿遥……」
【阿遥】
「……?」
【优夏】
「真的很漂亮呢。
至美的皮肤好白净呀~」
……这时候。
至美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听到逸美小姐啊地惊叹了一声。
【至美】
「啊……对,对不起……」
【至美】
「至美要看电视剧『江户逸闻』」
【优夏】
「哎?」
优夏睁大了眼睛。
事情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阿诚】
「……为,为什么?至……」
【至美】
「啊啊……真是对不起!
我必须要看这个片子……」
【至美】
「那个……对了!要是不看就没话题和同
学们聊天了」
至美拼命地和我解释。
【逸美】
「……是嘛。没办法只好这样了,至美……」
逸美小姐难过地拍了拍至美的肩膀。
【至美】
「……对不起,姐姐」
至美好像就要哭出来似的。
逸美小姐默默地点着头。
好像在说『没关系……』……
【逸美】
「那么我们到温泉去了……至美,你看家好了」
【至美】
「嗯……」
……我考虑着。
看来,至美也是个电视迷呀……
我这样想道。
……………………
……………
……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换好了衣服,在大门前集合。
【优夏】
「那好,至美,我们就要出发了~」
和至美告别之后,我们向温泉出发了。
开始,逸美打不起精神,但是慢慢的来了精神,又变得
和往常一样爱说爱笑了
我呢,也不再为逸美和至美的事担心了。
又过了一会儿,在我们的前方确实看到了像雾一样的蒸
气似的东西。
感觉就好像空气里夹杂着硫磺一样的味道。
【阿遥】
「好……好臭呀」
【优夏】
「阿诚,在女孩子面前放屁……真是太差劲了」
【阿诚】
「白痴!这是温泉发出的味道!」
优夏捏着鼻子指责我。
我好没面子,但谁让她是女孩子呢。
【逸美】
「也许,最先发现这里的人是……」
【亿彦】
「不过话说回来,我爸爸的产业中倒是有温泉……」
逸美谈起了温泉的事。
亿彦开始洋洋得意起来。
就这样边走边说,我们一行人,朝着温泉的方向在森林
里走着。
距离温泉已经不太远了。
又过了大约5分钟,我们终于到达了温泉。
那是一个周围满是岩石,秘藏在森林深处的天然温泉。
夜里我们虽然感到嗖嗖的寒意,但温泉里腾起的一团团
乳白色的蒸气,却让人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优夏】
「哇~会不会有只大猩猩在里面呢……」
【阿遥】
「……大猩猩?」
【优夏】
「你不知道吗,阿遥?是这样的……」
【阿诚】
「住嘴!别胡说了!」
【优夏】
「你,太过分了!」
优夏帐红了脸据理力争,我把她放在一边不理,注视着
开始讲解温泉的逸美。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是一处自然温泉。既不归谁所有,
也没人管理。
温泉的周围有栅栏的痕迹,但已经满是破洞,破烂不堪
了……
此刻,真想好好在这里探个究竟。
【优夏】
「这儿的温泉,有什么疗效?」
【逸美】
「……嗯?要说疗效嘛……」
【优夏】
「哎?你不知道吗?」
【逸美】
「嗯。但是,尽管放心。但是对身体绝对没有副作用…
…」
【优夏】
「真的……」
但是我一想到逸美的性格,还真有点担心。
总之,反正死不了人吧……
【优夏】
「那么,我就先试试了!」
【阿诚】
「别急呀!!」
一眨眼,优夏就脱下了衣服。虽说我提前有思想准备,
但还是给吓了一跳。
【优夏】
「……?怎么了?」
【阿诚】
「……没,没什么」
【优夏】
「……嗯。那好吧」
优夏像个小孩子似的,慢慢地把脚伸到水里……
然后,就「咚」地一声跳了进去。
【优夏】
「啊,好舒服呀~」
哈~……那好,咱们也进去吧。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脱了衣服,跳进了温泉。
那……我也进去吧?
……………………
……………
……
……进了温泉过了10分钟。
渐渐地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啊……一下子什么都忘了……
所以,我……
「呼~」坐在水池边
「啦啦啦~~」唱起歌来
「哗哗哗……」游起泳来
【阿诚】
「呀呼嘿嘿~嘿~~」
我高兴地唱了起来。
哈~……真是高兴得很。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高高兴兴的
洗澡了。
现在想起来,这次宿营虽然遇到很多事情,但是能让人
感到如此「闲适」的事情,不也是头一回嘛?
……眼前的事就好像做梦。这时……
【??】
「唷~!可真够热闹的~」
【阿诚】
「……谁?」
我又回到了现实中。
……刚才的声音?是谁?
【优夏】
「好吵呀~。扑里……啪啦~」
没错……是优夏。可是,她嘴里含含糊糊的。难道是…
…!?
这时,呼的一阵风吹过。眼前的热气被吹散开来。
看清了对面的人影。不出所料,就是优夏。
优夏把盆飘在水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日本酒。
(在,在这种地方也……)
【优夏】
「哥儿俩好啊……咕嘟咕嘟~」
醉得不轻。这时再不阻止她的话,恐怕会出大事……
哗啦哗啦……
我快步走到优夏的近前。
那么……怎么阻止她呢……?
温柔委婉
态度强硬
单刀直入
我先采取的是比较温柔的手段。
【阿诚】
「我说,优夏?喝多了会伤身的。好孩子,到此为止吧
…………听话!」
只可惜,我没能把话说完。
突然就被优夏踢了一脚!
我一个趔趄,向前倒下了……
我「扑通」一头栽到了池子里。一下子喝了好几口水。
咕咚…………咕咚咕咚!
【阿诚】
「………………」
【优夏】
「哎呀呀…………不嫌脏~呀」
优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这,这个~……!!
血一下子就涌到头顶上来了……
……稍等,稍等一下。
她已经醉了。和醉鬼认真又有什么用呢。
我平静下来,这一次,我要试一试稍微强硬些的手段。
【阿诚】
「优夏~?你已经喝得不少了~?来,把酒瓶给我……」
我要去硬抢优夏手里的酒瓶。
【优夏】
「嗯~?……不~~行!!!」
这时,优夏抓住我的手腕往水池里拽。
我「扑通」一声栽倒水池里。
咕!水一个劲地往鼻子里灌。
咕咚咕咚…………
【阿诚】
「………………」
【优夏】
「哈哈哈……瞧你那付德行~」
优夏捧腹大笑……
她似乎还要落井下石,正哗啦哗啦地向这边泼水。
啊,……救命……!!
……终于我没力气了。
【阿诚】
「呦~!醉了吧!!」
【优夏】
「!?」
优夏被我这么一声大叫给镇住了。
(嗯?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这时,不知她怎么想的,优夏扑通扑通地划水,抄到我
的身后。
突然,她从我身后扑来,紧紧抱住我!
(你……你想干什么!!)
【阿诚】
「优,优夏!?……别,别这样,别这样……」
我逐渐失去了抵抗能力。
…………但感觉上,好像有一种比富士山还大的力量。
优夏就那样,用力卡了起来。
卡我的脖子……
【阿诚】
「哦……哦………………」
【优夏】
「喂~!你说谁呢,你说究竟谁醉了~~!!」
【阿诚】
「谁…你说谁……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太粗心了……这家伙,喝醉了酒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
我拼命抵抗……
【优夏】
「我可~……可没醉,听见没~~!」
噼啪噼啪……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优夏这人,度量应该很大呀……)
……我曾经这样考虑,不过用的是健康人的观点。
……………………
……………
……
发生了这么多事,等我们到了小屋时,已经是11点多
了。
洗温泉消耗了不少体力,总之,我已经精疲力竭了。
一躺到床上,一下子就坠入了梦中……
●4月4日●
【??】
「大哥哥!」
【??】
「大哥哥!」
【阿诚】
「嗯?……嗯嗯……」
【??】
「快点吧,再不快点起的话,恐怕就要迟到了吧!?」
--迟,迟到!?
我一下子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了
起来。
【阿诚】
「………………至,至美?」
【至美】
「哎~」
【阿诚】
「……………………」
【至美】
「……………………」
【阿诚】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我注意到……
【至美】
「不过,我就是想这么做一回……」
【至美】
「这个游戏不是挺好吗?就让它这么发展下去~」
你,你到底,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啊……
在餐厅里,优夏和阿遥正在吃早饭。
【阿诚】
「哎?这三明治是谁做的啊?」
【优夏】
「啊,阿诚……你这算是和我们打招呼吗?」
【阿诚】
「啊…啊啊……早上好」
【优夏】
「早!」
【阿遥】
「……早上好」
【阿诚】
「我说?这三明治是?」
【优夏】
「你问至美吧」
【至美】
「嗯。是至美拿来的!」
【阿诚】
「那这么说,又是逸美?」
【优夏】
「是这样的」
【阿诚】
「啊,逸美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一把抓起夹着新鲜火腿和美味沙拉酱
的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阿诚】
「……嗯……真香啊!」
【优夏】
「行啦,你这副吃像可真够难看的。还是坐下来慢慢吃
吧!」
哼,真是些好管闲事的家伙……
【阿诚】
「呼……味道真棒。我吃好啦!」
桌子上的大盘子里面,此刻,只剩下几根圆滚滚的芹菜
梗了。
【阿诚】
「哎?话说回来,怎么没有见到亿彦那家伙啊……他又
跑到哪儿去了?」
【优夏】
「至美小姐来之前,他只说了一句『我散步去了』,然
后就出门了……」
【阿诚】
「哼,是吗……」
【阿诚】
「啊,对了,优夏?」
【优夏】
「嗯?怎么了?」
【阿诚】
「我们原先预定,今天要干什么来着?」
【优夏】
「啊啊,今天吗?因为今天是春分,所以应该是自由活
动吧……」
【阿诚】
「自由活动?话虽这么说,可我们每天不都像是在自由
活动吗?」
【优夏】
「嗯,这倒也是」
【优夏】
「不过,今天应该比平常更应该自由才对啊」
【优夏】
「因为大家想去的场所各不相同,所以偶尔每个人单独
行动一下,也不是件坏事嘛……」
【阿诚】
「原来如此……」
【优夏】
「啊。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截止到5
点钟。」
【阿诚】
「到5点……?」
【优夏】
「是的。5点的时候,大家都要到月光沙滩来集合」
【阿诚】
「那5点之后呢,干什么啊?」
【优夏】
「嗯……」
【优夏】
「……这是个秘·密~」
【阿诚】
「哈?你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啊?」
【优夏】
「算了算了,你就别问了……到时候保准能让你高兴就
是了」
【阿诚】
「哼。不说就算了」
【阿诚】
「……嗯?优夏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优夏】
「我嘛,不过是想去赏花罢了……」
【阿遥】
「樱花吗……这附近也会有樱花吗……」
【优夏】
「嗯。昨天从逸美小姐那里听说的。说是『在向展望公
园去的路上,道路两旁载满了樱花树』」
【优夏】
「这个时候正好是这一带赏花的最佳时期,而且,我觉
得等到回去以后,说不定就再没有机会了……」
【阿诚】
「嗯……赏花啊……」
这种事,也许会挺有趣的……
【阿诚】
「那么,阿遥呢?阿遥想去哪里呢?」
【至美】
「嗯,那么至美我,想去姬之滨……」
一句『我不想听你说!』打断她
坚持听到最后
【阿诚】
「不想听你再说下去了!」
我一下子就打断了她。
【至美】
「啊……你,你太过分了!!」
【至美】
「够了,大哥哥什么都不知道,讨厌!」
嗯……也许话说的有些太过分了……
不过,稍后再安慰她就行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
【阿诚】
「那么,阿遥打算去哪里呢?」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阿遥问道。
【阿遥】
「我……想去钓鱼……」
【阿诚】
「是吗,要去钓鱼啊」
(不管怎么说,阿遥昨天似乎很尽兴呢……)
……嗯,原来是这样啊。
优夏去赏花,至美要去姬之滨,阿遥去钓鱼,那么……
逸美,今天也要在月光沙滩工作。
嗯,真是的。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
去赏花
去姬之滨
去钓鱼
留在月光沙滩
【优夏】
「那么……」
优夏重新系了系头发上的丝带。
【优夏】
「……我这就出发了?」
【阿诚】
「啊,请等一等!」
【优夏】
「嗯?」
【阿诚】
「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优夏】
「一起……去赏花?」
【阿诚】
「是啊」
【优夏】
「嗯……」
【优夏】
「不可以!」
【优夏】
「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会怎么做?」
『你要是真这么说的话,我只好到别处去了』
『不管优夏说什么,我都是真心想要和你去赏花』
【阿诚】
「不管优夏说什么,我也……」
【优夏】
「什么啊。我是瞎说瞎说而已,是在开玩笑」
【优夏】
「那么我们就一起去吧?去赏花!」
不过,这样的话,也许……会被她取笑的吧?
透过优夏脸上的笑容,我很难读出她的心里到底是在想
着些什么。
【优夏】
「那么,我们出发吧~」
【阿诚】
「嗯,那咱们就晚上见了?」
我们两个告别了至美和阿遥,离开了小屋……
天空像画的那样蓝。
海的另一面升起了一层薄雾,掀起层层白浪的游艇好像
梦幻中的一样。
微微的清风吹拂着优夏的长发。
吹到脸颊上的细发,让优夏看起来更加动人。
我们沿着早上凉爽的海边,朝着樱花林的方向走去。
【阿诚】
「优夏?刚才你是不是说『5点全体集合』来着……」
【优夏】
「唔」
【阿诚】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
【优夏】
「是的……」
【优夏】
「……不过,这是·秘·密~」
【阿诚】
「是么?是什么呢?」
【优夏】
「你想让我告诉你么?」
【阿诚】
「我就是想知道才问的!」
【优夏】
「哼!不过你的态度……似乎不大好啊」
【阿诚】
「哼,那就随便你了」
【优夏】
「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阿诚】
「我才没有!」
【优夏】
「你有!」
【优夏】
「优夏老师的恋爱方程式的第2个--『男人不要死要
面子』」
【阿诚】
「又来了……」
【优夏】
「别那么容易生气啊,就差一步了,可不要失去这个难
得的机会哦!」
【阿诚】
「但是优夏,你不是说过,你的『恋爱方程式第一』是
讨厌死缠烂打的男人吗?」
【优夏】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区别大着呢!」
【优夏】
「该死缠到底的时候就要坚持不懈,该老实放手的时候
就要赶紧撤退。就是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阿诚】
「是是……」
【阿诚】
「那么?5点集合到底要做什么?」
【优夏】
「想知道吗?」
【阿诚】
「我刚才不是说过……………
我想知道吗……?」
我虽然一个劲的忍着,但还是问了出来。
【优夏】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吧」
【优夏】
「实际上?我今晚想在姬之滨举行烧烤晚会」
【阿诚】
「哎?烧烤晚会?」
【优夏】
「嗯~」
【阿诚】
「就为这?」
【优夏】
「对,就为这」
【阿诚】
「这件事情没有必要隐瞒嘛!」
【优夏】
「什么啊,我才没有呢」
【阿诚】
「那,为什么……!?」
【优夏】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想搞得神秘些罢了」
【阿诚】
「你这家伙啊……」
【优夏】
「但是阿诚,你真可爱~」
【阿诚】
「可爱!?」
【优夏】
「嗯。瞧你急成那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优夏】
「有点像……刚出生的小狗!」
啊……这家伙又在拿我开涮了……
在我身旁走着的优夏,脸上流露出一副难以名状的幸福
的神情……
但是那幸福的表情,不知为何,很快就消失了。
当我们的脚刚迈进樱树林的时候。
无数的花瓣随风飘落……
吹在林荫道上的清风,像是扬起了一团粉红的火焰。
优夏在沉积的花瓣上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一步一步
挪动着脚步。
好像完全忘却了我的存在,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
真想问一问被这美丽的落樱所包围着的优夏,到底发现
了什么……
但是,我觉得如果冒然开口的话,似乎会破坏这份祥和
的气氛,所以我一直沉默着,只是在优夏旁边静静的走
着。
花香四处飘逸,给人一种沁入心脾的感觉……
【优夏】
「喂,阿诚……?」
一边看着被风吹落的花瓣,优夏突然问了我一句。
【优夏】
「……阿诚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的事情
中学时的事情
进入高中之后
【阿诚】
「应该是中学时的事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我说的有些含糊其辞。
但实际上,『记不清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优夏】
「是吗……」
【阿诚】
「优夏呢?优夏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优夏】
「我也是……」
【优夏】
「我也是……在中学的时候……」
【优夏】
「但是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优夏】
「那次恋爱是从中学三年级的春天开始的……」
【优夏】
「4月份开学典礼那天……」
优夏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
我觉得她呼出的气仿佛都带着樱花的颜色。
然后她慢慢的向我道出了那年春天的事情……
【优夏】
「同所有的学校一样,那一天是新学期的开始,经过长
假后学校中洋溢着一片全新的气象」
【优夏】
「先是分班级,然后宣布新的班主任……」
【优夏】
「穿着肥肥大大的新制服的新生们,不安的东张西望,
四处打量着新奇的校园」
【优夏】
「学校虽说是到中午就放学了,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想
要回家的意思……」
【优夏】
「大家都去找分在别的班的好朋友,或是在校园里来回
徘徊,或是下定决心向一直喜欢但从未说过话的男生搭
话……」
【优夏】
「喂?明白吗?这就是开学典礼的那天……」
【阿诚】
「啊……」
【优夏】
「但是?我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办法领略道大家那样的
心情。」
【阿诚】
「是有心事吧?」
【优夏】
「嗯。也不能那么说……」
【优夏】
「但是……怎么说呢……大家一起在那儿说笑着,而我
一个人也不知为什么却只能在一旁冷眼观瞧,这种感觉
你可能不会有过吧?」
【阿诚】
「嗯……」
【优夏】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优夏】
「但是如果就这么下去直至毕业的话,到也真是令人郁
闷啊?」
【阿诚】
「嗯……」
【优夏】
「所以,每次下课后,我总是立刻和大伙儿说再见,然
后就跑到自己经常去的地方」
【阿诚】
「经常去的地方?」
【优夏】
「……美术室啊」
【优夏】
「虽然我并没有参加美术部……」
【优夏】
「但是我的确很喜欢那个地方……」
【优夏】
「我还去那个地方画画……」
【阿诚】
「画画……?」
【优夏】
「嗯。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但是一有心
情,我就会到美术室去画画」
【优夏】
「上中学前,我从来没画过画,但是自从我去过美术室
之后,不知为何我就非常想画……」
【优夏】
「不论在什么时候,那地方总是像夜里一样的
寂静……」
【优夏】
「能够在没有别人的寂静的地方作画,我总是觉得心中
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优夏】
「平常,我总会觉得自己的心中焦躁不安……」
【优夏】
「因此,在那样寂静的地方作画,我感觉好像重新调整
了我的心情……」
重新调整……
--在空无一人的美术室的角落里,优夏孤零零一人作
画的身影。
不论如何,我也很难想象出这么一幅场景来。
因为,这不像平常那大吵大闹的优夏……
【优夏】
「嗯,记得有一天,我去美术室,在一本素描画册中描
摹了一张画稿」
【阿诚】
「是什么呢?」
【优夏】
「…………」
忽的,优夏表现出很踌躇的样子,但很快又继续说了下
去。
【优夏】
「是一个布谷鸟时钟……」
【优夏】
「我以前也说过吧?我最后一次看到布谷鸟时钟是在中
学时……」
【阿诚】
「你还说过,那个布谷鸟时钟里有两只小鸟,优夏还觉
得它们应该是一对儿呢」
【优夏】
「是啊……那块布谷鸟时钟当时就挂在美术室的黑
板上。」
【优夏】
「那2只布谷鸟,每隔1小时就交替出来报时」
【优夏】
「1点时右边的布谷鸟叫一次,2点时左边的布谷鸟叫
两次……」
【优夏】
「只有在12点时,那2只布谷鸟才会同时出来报时」
【优夏】
「可是,你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
【优夏】
「1日里只能见两回……合起来算的话,一天只能相见
24秒!」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等待着优夏下边的话。
【优夏】
「因此,我想即使是在画里也好啊……我一定要成全这
对小鸟在一起的愿望」
【优夏】
「于是我就画了一幅右边的布谷鸟,使劲伸出一只翅
膀来让时钟停下来的画……那时,时针正好指向12
点……」
【优夏】
「左边的布谷鸟,紧靠着右边的布谷鸟,眼睛微微的闭
着……」
【优夏】
「我在美术室里一个劲儿地画着漫画似的图片……」
我试着在头脑中想象那样的情景。
右边的布谷鸟把时针停下,左边的布谷鸟依偎过
来……。
……嗯……心情有些异样。
多少有些不舒服。
使人感到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一种无法平静的印象。
拨动时针的那只翅膀,好像就快要掉下来一样……
在接下来的那一瞬间,时间便又继续流逝起来……
--但是,优夏并没有在乎我的想法,而是继续慢慢的
开始她的话题。
【优夏】
「这之后,突然进来一个很面熟的学生」
【优夏】
「一个男孩……」
【优夏】
「虽说有些面熟,但我们从未说过话,也不知道叫什么
名字……」
【优夏】
「那天换班级时,我旁边座位上坐的应该就是这个
男孩……」
【优夏】
「……进到美术室的这个男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
静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优夏】
「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话,只有时间在
慢慢的流逝……」
【优夏】
「但是,没过多久,那个男孩突然来到了我的面前,看
着我打开的素描画,说了句话」
【优夏】
「他说『不怎么样啊』」
【优夏】
「我顿时生起气来……凶巴巴的问了他一句『哪儿画的
不成啊!』」
【优夏】
「我那时候想『你这家伙懂什么啊!』」
【优夏】
「因为毕竟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理解那个布谷鸟时钟的
含义啊……」
【优夏】
「但是,那个男孩却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
………………
【男孩子】
「你不觉得有些不自然吗?」
【男孩子】
「鸟儿是在天空里飞翔的,只有这样它才能够获得
自由」
【男孩子】
「让我来试试!」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我手中夺去铅笔和橡皮,然后把素
描本中的钟表擦下去。
我哑然,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目光被他的画吸引
过去。
在他画好的画中,我看到两只即将飞出窗外的布谷鸟。
画中的美术室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发条弹出,并颓然下
垂的坏挂钟。
【男孩子】
「如果想让时间停止,那么把它弄坏不就行了」
【男孩子】
「如果想逃避时间,那么让它挥动翅膀不就行了」
【男孩子】
「被束缚住的话,是无法得到自由的」
【男孩子】
「如果想得到自由就不要害怕」
他说着,便把素描本撕破,把刚画好的画揉成一团扔进
垃圾箱里。
扔了…………就这么给扔了。
之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旁若无人的走出了美术
室。
透过打开的窗子,我看到了窗外盛开的樱花……
时而,樱花的花瓣还会飘落到桌子上。
我一个人茫然的坐了好几个小时,一动也没动……
………………
…………
【优夏】
「这就是我初恋的开始……」
【阿诚】
「…………………是这样啊……」
我咽了一口唾液,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话。
不知为何,我心头一热。
而且胃里还很不舒服。
(『想要自由就不要害怕』……令人作呕的台词)
(如果是我,会说些更像样的话……)
优夏说这就是她『初恋的开始』。
初恋的开始……那么现在,这份恋情又怎么样了……
【阿诚】
「优夏?你和那个男孩相处的好吗?」
【优夏】
「唔?嗯…………」
优夏低着头。
低着头是不是在想该怎么说呢。
时间匆匆流逝着……
优夏是不是打算不回答了?
但是……
【优夏】
「唔、这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
……她总算回答了。
不过,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优夏】
「可是……」
【优夏】
「可是,到现在我还忘不了他」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全身像是被电了一下。
【阿诚】
「那么,你现在向他表白不也行吗?」
我说了与自己真实想法相反的话。
但是……优夏并没有回答。
连要回答的意思也没有。
只是呆呆的看着飘落的花瓣,脸上浮现出一丝哀伤……
【优夏】
「……咱们走吧?」
【阿诚】
「啊!?」
【优夏】
「对不起……我一直说些无聊的话……」
优夏又默不作声了……
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呢?
【优夏】
「樱花……真漂亮……樱花……」
我听到这句话才猛然醒悟过来。
『我不能再刨根问底了』……
因此……
【阿诚】
「是吗」
……我在推测着优夏的心情。
樱花纷纷洋洋的飘落着,似乎怎么也落不完。
我们的前后左右,都被茂密如林的樱花树包围着。
这里的樱花似乎永远都不会落尽似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樱花的花香,好像要化解一下两人之
间存在的隔阂。
【阿诚】
「那么,我们走吧?」
我大声说着,猛然向来时的路转过身去。
嗯……
【优夏】
「那个人……?」
优夏冲着我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优夏】
「那个人?非常像……」
【优夏】
「像阿诚……」
『非常像……』
『像阿诚……』
优夏小声的重复着,突然转向和我相反的方向,冲着海
边的峭壁那里跑了过去。
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于是赶紧朝优夏追了过去。
穿过樱花林,来到了风景优美的展望公园,这路上,我
一句话也没说。
优夏说,对于那个初恋的男孩子,『到现在也无法忘
记』……
同时她还说,那个人『非常的像我』……
这真是一种无法说出来的复杂的感情。
真是太复杂了,以至于我无法整理出自己凌乱的思绪。
『哪个地方像?』
……我好几次都要问出来了,但是要说的时候却欲言又
止。
(优夏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此刻,优夏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只是站在那里茫
然的眺望着大海。
很久很久,我们一直沉默着,只是任凭时光从身边匆匆
流逝……
【优夏】
「啊……」
突然,优夏喊了一声。
【优夏】
「……地震」
【阿诚】
「地震!?」
听了优夏的话,我显得很吃惊,茫然的站在那里,用身
体去感觉身边细小的变化。
摇晃。
我体内确实感觉到大地的颤动。
旁边的其他游客,也好像注意到这一变故,都开始惊惶
起来。
【阿诚】
「真的……」
我刚刚说了这么一句的时候!
--轰!
随着一阵巨大的冲击。
予震之后更强烈的地震来临了……
这已经是到达这里之后的第二次地震了!
比昨天的更为强烈。
是不是因为靠近峭壁,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呢?
优夏两手抓着栏杆,慢慢蹲了下去,等待着地震的
结束。
我也一只手紧紧抓着栏杆,双脚站在不停震颤的大地之
上。
--这时,我又听见了有件东西落下的声音……
这是有些耳熟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难道……)
顿时,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腿不住的颤抖,然而却不是因为地震。
像条件反射似的,我开始寻找声音的所在。
声音响起的方向……正在优夏的脚下……
我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地面。
--地上啪的闪出一道亮光。
亮光刺痛了我的双眼。
【阿诚】
「混蛋……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额头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膝盖还在继续发抖。
怀着一颗剧烈跳动着的心,我慢慢的蹲了下来
……哆哆嗦嗦的伸出手……
『铃铛……』
冰冷的金属光泽……
褪了颜色的红系绳……
没错,就是那个『铃铛』。
但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为什么……会在优夏的脚下……?
--刚才我听到的应该就是铃铛声。
没错,就是铃铛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就是说……铃铛是掉下来的。
那会是从哪儿掉下来的呢?
我从没想过这问题!
【阿诚】
「喂,优夏!」
【优夏】
「什么,阿诚!」
【阿诚】
「那个铃铛……」
【优夏】
「……怎么了!?」
【阿诚】
「哎?」
【优夏】
「啊?」
【阿诚】
「…………」
【优夏】
「…………」
【阿诚】
「为什么优夏你拿着呢!?」
【优夏】
「为什么阿诚你拿着呢!?」
我们两人同时向对方问出这么一句话……
【优夏】
「哎!?为什么阿诚会拿着呢!?」
【阿诚】
「才不是呢!我没拿!」
【优夏】
「那你手里现在拿着的是什么?」
【阿诚】
「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把它拾起来了……」
【优夏】
「我!?……我才没掉呢!」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似乎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而且……)
(而且……为什么优夏会知道这个铃铛的事!?)
…………………………
……这种没有结论的对话重复了几次之后。
突然一个女孩子快步走上前来。
年龄大约在5到6岁……总之,给人的感觉也就是刚上
小学的样子。
那女孩站到我面前,说了一句话。
【女孩子】
「还给我!」
【阿诚】
「…………」
【优夏】
「…………」
我和优夏面面相觑。
【女孩子】
「还给我!!」
女孩又说了一遍,然后向我们伸出手掌。
【阿诚】
「还给你……什么……?」
【女孩子】
「那个!」
女孩伸出白白的食指,指向我紧握的拳头。
【优夏】
「啊?……难道……是这个东西?」
优夏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眼神似乎在说『把手张
开!』。
我遵从了优夏的指示,慢慢张开紧握的拳头。
跃然手掌之上的,正是那个『铃铛』。
忽然……
……女孩儿一下子从我手中把铃铛夺回。
没想年纪到那么小,可速度却那么快……实在令人感到
有些出乎意料。
【女孩子】
「谢谢~」
话音未落,女孩儿转过身就跑了。
【优夏】
「喂!等等!」
优夏一下子跑到女孩儿面前。
女孩儿停了下来……
优夏弯下腰,看着那个女孩子。
【优夏】
「喂……?我要问你点事……」
【女孩子】
「???」
【优夏】
「那个铃铛,是怎么回事啊?可不可以告诉姐姐啊?」
【女孩子】
「我把它绑在栏杆上的」
【女孩子】
「结果掉了下来」
【女孩子】
「因此……因此,这是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系在栏杆上的铃铛,因为地震的原因掉到地上……
大概是因为专心考虑其他的事情来着,所以起先并没有
没注意到系在上面的那个铃铛……
【优夏】
「嗯。我不是说这个……」
优夏摇摇头,冲着女孩微微的笑了一下。
【优夏】
「告诉姐姐,为什么你会拿着这个铃铛?……」
【女孩子】
「??」
【优夏】
「是谁给你的?」
【女孩子】
「???」
【优夏】
「还是从哪儿捡的?」
【女孩子】
「嗯,是……昨天晚上拾到的。」
【优夏】
「还记得从哪儿拾到的吗?」
【女孩子】
「嗯。记是记得?」
【优夏】
「哪儿?」
【女孩子】
「嗯……」
【女孩子】
「……月亮!」
【女孩子】
「是在月亮的海边的沙滩上捡到的!」
--月亮沙滩!!
我愕然失声……
同时感到一阵头晕。
(为什么……)
昨天夜里,我扔进海里的那个铃铛,又被波浪冲回沙滩
上了!
(我再扔远点就好了……)
--不,不!
(用石头砸碎就更好了……)
--不!
不!
那个铃铛就恰好被拾到了。
不论怎样,自从这个东西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起,就在
不停的缠着我。
我感到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我突然向后扭过头,那感觉像是要被带到遥远的世界一
样……
……我感到是那样的无助……连叫都叫不出来……
但是……
也不能就这样沉默下去!
哪怕是拼命挣扎……!
从女孩儿手里强行夺过铃铛
说服女孩儿交出铃铛
我跑到小女孩儿那里,然后和优夏一样弯下腰去。
【阿诚】
「嗯?好好听哥哥说?」
【女孩子】
「?」
【阿诚】
「这个铃铛,实际上是非常可怕的东西!」
【阿诚】
「被封在里面的妖怪,到半夜就会出来」
【女孩子】
「??」
【阿诚】
「这个妖怪会把人的灵魂挖出来,然后大吃一顿」
【女孩子】
「……………………」
【阿诚】
「因此,把这个铃铛放在哥哥这儿替你保存吧……」
【女孩子】
「叔叔,……你有毛病吗?」
【阿诚】
「……什么?」
【女孩子】
「阿姨,也有毛病吧?」
女孩惊惶失措的来回打量着我和优夏的脸。
眼眶里含着泪花……完全是一种被吓坏的神情。
【阿诚】
「不,不是的。」
【女孩子】
「爸爸!!!」
--突然女孩儿发出一声尖叫。
我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中不禁一阵慌乱。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女孩儿从我和优夏之间穿了过
去,朝公园的门口跑去。
有好几对恋人都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们也不好追上去。
可那个铃铛……还握在女孩的手中……
(我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先想想怎么办才好吧……)
我已经不知该怎么办,完全迷惑了。
……我朝优夏看了看。
优夏的眼光不知为何黯淡了下来。
嘴角的微笑也变得僵硬,脸色开始沉下来。
【优夏】
「月亮…沙滩…」
优夏在那儿自言自语……
【阿诚】
「月亮沙滩!?」
【优夏】
「嗯…………没什么,没什么」
【阿诚】
「你的脸色可是告诉我,不只是没什么这么简单!?」
【优夏】
「真的……没什么……」
优夏低着头把视线转移过去。
【阿诚】
「……喂,优夏?我问你点事」
【优夏】
「什么?……嗯……」
【阿诚】
「非常重要的事」
【优夏】
「嗯……下次再问吧?」
【阿诚】
「什么!?」
【优夏】
「我现在……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优夏】
「嗯,虽说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可……」
【优夏】
「所以我……必须走了」
【阿诚】
「喂!等等,优夏!」
【优夏】
「咱们稍后再见……」
【优夏】
「别忘了,5点在月光沙滩集合……?」
优夏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跑走了。
我看到优夏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让我不许跟着她。
优夏一定隐瞒着什么事。
不过看来,即使现在问她也没用……
只有先耐心等一等了。
等她冷静下来之后……
我微微的合上双眼,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
想让自己混乱的思绪能够平静下来……
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听不到到风声。
耳畔响起的只是自己浓重呼吸声。
仿佛就是那种潜到深海海底的感觉……
……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我继续思考着从刚才就想着的
事情。
优夏的事……和优夏与铃铛的事……
优夏对那个小女孩,虽然说话的方式非常温柔,但是却
一个劲儿追问着铃铛的事情。
另外还有……刚才优夏看到我把铃铛拾起来之后,不是
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阿诚你拿着呢!?」
也就是说,优夏以前一定见到过这个铃铛……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优夏会知道这个铃铛的事情呢!?
但是真相……却不得而知……
毕竟优夏不肯说出真实的情况……
……………………
而且,在我脑中还出现一个比这个更重要的问题。
--就是那个铃铛,再次出现到我面前的事实。
这个,正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铃铛。
难道…………那个梦……?
不,不会有那样的事!?
我在说什么呢……
这只不过是偶然罢了。
(『只不过是偶然!?』--用这一句话就能把问题全
部解决吗?)
(只用这一句话难道就能说明这几天来发生的所有奇妙
的事情吗?)
不明白……我完全不明白。
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件事情是我能够确定下来的。
不管风怎样吹,我的头脑依然混乱。
而且这种混乱已经变得更加复杂了,让我在这件事情上
已经无法理清头绪。
……现在的我宛如置身于海底。
不能确认自己应该走向何方?
在深不见光的海底,没有天与地的区别。
我的头一个劲儿的疼,胃也开始痉挛起来。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首先应当先确认一下先做什么才好吧?
要解开线就必须先握住线头。
--对,先找到那个铃铛。
优夏的事放放再说。
首先要找到那个拿铃铛的少女。
不过『说来容易做来难』
想到这里,我慢慢的睁开双眼……
我苦苦的找了那个女孩儿好几个小时,结果一点线索都
没有……
最后,我到了防波堤……
距离到月光沙滩集合的时间还有30分钟。
(看来……今天只有放弃了……)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过头。
忽然……我发现在鱼市的前面,乘坐观光车的
正是……
--正是那个女孩儿!!
我于是猛然向鱼市快步跑去……
跑到女孩跟前,我问道。
【阿诚】
「那个铃铛?」
【女孩子】
「啊……你是刚才的那个……」
【阿诚】
「我希望你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铃铛给我……」
【女孩子】
「已经给人了~」
【阿诚】
「给人了?给谁了……?」
【女孩子】
「嗯,你看看,可爱吧?」
女孩儿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从衣兜里不知拿出个什
么东西。
在她的小手掌上……放着一个我见过的钥匙链。
钥匙链上挂着一个大胖猫的吉祥物。
--这是优夏的!
是优夏昨日在礼品店里买到的!
【女孩子】
「和她换的~」
【阿诚】
「……优夏!?」
【女孩子】
「优夏???」
【女孩子】
「这个东西叫优夏?」
【阿诚】
「不……还记得在展望公园时我旁边站着的那个姐姐
吧?」
【女孩子】
「是的。就是和刚才那个阿姨换的」
(果然……)
【阿诚】
「是吗……谢谢你了」
我轻轻抚摸女孩的头,然后走了回来。
但是……
【阿诚】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对小女孩儿喊道。
【阿诚】
「那个小猫的名字……好像是叫『忍忍猫』来着。」
【阿诚】
「很可爱吧?」
【女孩子】
「???」
我正要走的时候,从市场那面传来呼唤声。
【声音】
「买完礼品了,我们走吧!」
【声音】
「……与惠!」
啪嗒啪嗒……
跑着来到了月光沙滩……
门正好顺势打开了。
【阿诚】
「对不起!我来晚了!」
【优夏】
「当然迟到了!都过了12分钟了!」
【优夏】
「按约定,迟到的人要罚1200日元」
【阿诚】
「……………………」
我不知怎么回答。
又被强迫去做我根本没有答应过的事……
--优夏,又变回到了原来的优夏。
我哑口无言。
【优夏】
「算了,今天就饶你一次,让你帮忙『拿东西』吧!」
【阿诚】
「优夏……?」
【优夏】
「?」
本来,我是想问她有关铃铛的事情来着……
……但是这会儿,大家已经都在店里集合了。
所以,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
看来只有等到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问她了。
【优夏】
「怎么,你又想抱怨什么呢?」
【阿诚】
「啊,不……」
【阿诚】
「没有什么……」
【优夏】
「那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现在快些准备吧?」
烧烤用的工具和炭……总之所有带份量的东西这会儿已
经都在我怀里了。
其他的人也都把材料分摊,一人抱着一堆向前走着。
(不过,为什么优夏会知道铃铛的事情呢?)
(她又为什么会从女孩儿那儿把铃铛给要回来呢?)
突然,从前面传来一阵优夏那爽朗的笑声。
可以肯定优夏现在一定拿着那个铃铛。
因此她现在的心情才会这么好吧?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也感觉不倒会发生什么坏
的事情。
(也许真是偶然吧?)
(是不是我想多了?)
是的……一定这样!
看着大家喜笑颜开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被大家的笑容所感化的缘故,总之我的心情
已经开始平静下来了。
……远远望去,已然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分。
可能是因为没吃午饭,所以我感觉非常饿。
我现在非常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烧烤……
……终于都准备完了。
大家的手中都端着一个纸杯子。
里面倒满了冰镇啤酒。
(不过,只有至美和阿遥例外,两人杯中装的是果汁)
烤肉的铁板上吱吱的冒着阵阵青烟,不时散发出烤肉的
香味。
【逸美】
「喂,大家来干杯吧?」
【逸美】
「嗯,让谁来致词呢……嗯,我看就拜托川岛班的班长
吧?」
【优夏】
「哎?我吗?」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的向优夏望过去。
【优夏】
「那好,我就来说两句!」
【优夏】
「……不过……让我们为了什么而干杯呢,大家的意思
呢?」
【至美】
「这个嘛,还是应该由你来考虑啊,优夏班长。」
【优夏】
「是吗……这倒也是」
【优夏】
「嗯……」
【优夏】
「我们大家能在这里齐聚一堂,说起来也是很不容易啊
……」
【优夏】
「而且,虽说有点迟,但还是希望沙纪能够快乐……」
【优夏】
「来吧,干杯~」
【众人】
「干杯!」
大家齐声应和,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应该是……洋溢着微笑吧……?
我忽然注意到。今天的气氛似乎……
大家的表情怎么都有些过于自然了。
沙纪和阿遥全都是一脸笑容……
可是昨天不是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吗,这两个人这会儿
怎么又这样兴奋起来了呢?
【阿诚】
「至美,至美……请问……」
【至美】
「嗯?什么事啊?」
看到其他人正兴高采烈的聊着天,我于是装作若无其事
的样子把至美叫到了一旁。
【阿诚】
「我想问你点事……」
【至美】
「?」
【阿诚】
「沙纪和阿遥她们两个,在我来月光沙滩之前,就已经
是那个样子了吗?」
我向着围坐在那边的众人眨了眨眼。
【至美】
「啊,是吗……
原来,大哥你还不知道呐……」
【阿诚】
「嗯,出了什么事情吗?」
【至美】
「嗯、怎么说呢?」
说到这里,至美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至美】
「沙纪小姐……本来好像是没打算到月光沙滩来的」
【阿诚】
「?」
【至美】
「不过,在大哥你到这儿之前……大概也就是四点左右
的时候吧……」
【至美】
「姐姐去了沙纪的别墅,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她……」
【阿诚】
「那这么说,沙纪已经尽释前嫌了……」
【至美】
「可以这么说。怎么样,姐姐她是不是很厉害啊?」
【阿诚】
「……那么阿遥,也能就这么算了吗?」
【至美】
「嗯,阿遥,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介意呢。」
【阿诚】
「那么说,两个人已经和好了吗?」
【至美】
「嗯……怎么说才好呢……我觉得应该还没到这个
程度,不过……」
【至美】
「不过不管怎么说,沙纪小姐那边,应该还会有
些……」
【阿诚】
「是吗?」
【至美】
「啊……不过这也难说,也许两人真和好了也说不定,
可是……」
【至美】
「不过至美……就是这么想的,嘿……反正就是这样了
……」
【阿诚】
「嗯……原来如此」
【阿诚】
「谢谢你,至美!」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至美的头。
我再次坐回到大家的中间。
诚如刚才所说,从沙纪的表情中,仍能找到一丝不能原
谅别人的阴翳。
这表情是如此的微妙,假如刚才我没有和至美谈论这个
的话,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的……
我正想着,不意间阿遥张口说话了……
【阿遥】
「这个……」
阿遥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个不知从哪儿拾来的脏兮兮
的透明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些蠕动着的小虫子。
大家全都张口结舌,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
【阿诚】
「这,这是什么啊……?」
我不加思索的问道。
【阿遥】
「海蛆」
阿遥干脆的答道。
【亿彦】
「这,这,这是,要干什么呀,阿遥小姐?」
阿遥随口答道……
【阿遥】
「吃」
【亿彦】
「…………哎?」
【优夏】
「…………哎?」
【逸美】
「…………哎?」
【沙纪】
「…………哎?」
【阿诚】
「…………哎哎!?」
【至美】
「……不过,味道也许会格外鲜美吧?」
至美小声咕哝着。
【沙纪】
「那种东西,绝对好吃不到哪里去!」
【阿遥】
「……烤烤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沙纪】
「喂,等一下,你有没有问过别人的意见啊!?」
【至美】
「烤烤看,烤烤看,把这海蛆烤一下~」
【沙纪】
「不许烤!」
这两个人倒都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性格……
在两个人正在争论的时候,阿遥已经一声不响的将已经
扎好口的塑料袋打开了。
【逸美】
「阿遥,你先等等好吗……?」
【优夏】
「住手,阿遥!」
优夏伸出手去,想一把从阿遥的手中夺下塑料袋。
谁知道,只一下!
塑料袋的封口被一把扯开,袋中的海蛆一下飞洒出来。
【亿彦】
「啊……呀!!!」
人群里喊得最大声的就要属亿彦了。
大家全都惊慌失措……呼的一声四散逃开。
那情形,就象是一群受了惊的老鼠。
而飞洒出来的那些海蛆,运气倒是不错,因为没有落到
铁板上,所以也都顺着海滩四散而逃了……
……最终,全都消失于岩石深处。
【阿诚】
「喂,已经没事了!」
听了我的喊声,大家全都惊魂未定的走了回来。
【优夏】
「你们闹够了吧!阿遥!?至美!?」
优夏一回来,随即就是一声大喝。
【阿遥】
「可是……」
【至美】
「……我就是想吃嘛」
阿遥和至美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件事之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酒宴可谓是进行到了高潮。
刚才的海蛆事件,不但没有搅了局,反而极大的刺激了
大家的兴致。
这里的所谓刺激确实是个褒义词--总之,比起刚才,
宴会的气氛的确是越发的热闹了。
大家相互调侃着,嬉闹着,气氛倒是十分祥和。
不对,说祥和似乎不太恰当,因为这气氛已经远远的超
出了祥和所能概括的范围了,也许该说是喧闹吧。
特别是……优夏。
【优夏】
「真爽啊!到底还是烤肉和啤酒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啊?」
这个姑娘可真行,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喝成这
样了。
【优夏】
「至美君,你也来喝一口吧?」
优夏一边说,一边就要向至美原本倒着桔子汁的纸杯中
倒啤酒。
【阿诚】
「喂喂,不许教唆未成年人喝酒啊!」
【优夏】
「算了,干嘛这么古板啊~」
【优夏】
「又不是不能喝嘛。真是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啤酒罐嗖的一声就冲我飞了过来。
(天哪,今后千万不能让优夏喝酒了)
(应该找个人管住她才对……)
【阿诚】
「啊……」
我缓缓的舒出一口气。
【优夏】
「啊,你这家伙可真是好管闲事啊」
【优夏】
「你这个大香菇!」
【亿彦】
「啊哈哈哈~优夏君,这话从何说起啊?」
看着亿彦如此猖狂,我不禁有些生气。
我尽力不让自己发作,拿着筷子想去夹一片牛肉。
可谁知道,却一下子没留神,手一滑,把筷子掉落到铁
板上。
【至美】
「哎呀,大哥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喝醉了啊?」
难道我会喝醉吗?
……不过……也许是吧。
毕竟,像碰到杯子,滑落筷子这些事,都是喝醉酒的征
兆嘛。
(看来自己必须注意一下了……)
我不禁这样想到……
……忽然,不知为何,我竟然迷迷糊糊的把手伸向铁板
,可能是想要把筷子捡起来吧。
【阿诚】
「啊!!」
伴着一声惊呼,我急速把手缩了回来。
【至美】
「呀哈哈哈~真拿你没办法,算了算了……还是让至美
来帮你吧~」
说着,至美用自己的筷子把我的筷子夹了上来。
这时候……
【优夏】
「啊!!」
……突然,优夏探过身来,惊讶的指着我刚刚被烫伤的
手掌喊了起来。
而且是用食指和中指……
【优夏】
「大家注意了,我宣布,我刚刚发现了一件惊人的秘密!」
【至美】
「……哎?」
【优夏】
「被烫伤的石原,是只大香菇!」
【至美】
「……哎?」
【优夏】
「傻瓜,我说的是回文句啊,是·回·文·句!」
【优夏】
「『烫伤的石原是香菇』这句话的日语发音……倒过来
念的话,也是『烫伤的石原是香菇』呀」
【至美】
「…………」
【阿诚】
「……啊,你又来了……」
【至美】
「哈哈……优夏小姐,你这句话,用到现在倒是蛮合适
啊!」
【优夏】
「你说什么呐!快别奉承我了!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我
真的很有天赋呢!呼……」
她们两个反倒一唱一和,只剩下我在一旁目瞪口呆……。
哎,没办法,老实听着吧。
因为不论是谁,只要被优夏和至美这对损人专家盯上的
话,那就别想能够全身而退了。
【优夏】
「喂~~~~~~~喂」
【优夏】
「我说,你觉得怎么样啊?」
优夏的眼中闪动着一种动人的光辉。
--可,就在这时!
这次又轮到沙纪出岔子了。
就在她打算将右手的杯子移到左手时,没成想一个不留
神杯子便从手中滑了下去。
于是乎,站在她旁边的优夏小姐,恰好成了这次惨剧的
最大受害者。
从胸部向下……可以说是全身,被满满一杯啤酒泼了个
正着。
【优夏】
「……喂,喂,你干什么……」
【沙纪】
「……对,对不起」
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亿彦】
「那么,这个样子是不是就称的上是『出水芙蓉』呀?」
亿彦不知深浅的从旁边插了这么一句。
沙纪听了这句话……
【沙纪】
「扑哧」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优夏】
「够了,别再笑了」
【沙纪】
「……啊,真是对不起」
【沙纪】
「可是亿彦君,呵呵,都怪他…是他逗我的……」
--正说话间,从另外一个方向猛然飞过来一团不明物
体!
橙色的液体……原来是桔汁。
这杯桔汁,就好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正中沙纪下怀。
大家全都愕然的把头转向桔汁丢来地方……
在那里,赫然站着手中握着空纸杯的阿遥。
【沙纪】
「…………」
沙纪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
【阿遥】
「因为你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沙纪】
「…………」
【阿遥】
「所以我想,如果不对你做出同样的事情的话……你无
论如何是不会明白的」
【沙纪】
「你……你……你想干什么!」
【沙纪】
「我意识到自己错了!
所以不是一直在说对不起嘛!」
【阿遥】
「就你那两句……也算是道歉吗」
【沙纪】
「道歉而已,两句话足够了!再说又是对这种酒鬼!」
【优夏】
「酒鬼!?」
【优夏】
「你才是酒鬼呢!?否则,啤酒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洒到
我身上呢!」
【优夏】
「而且,说不定还是故意的呢!」
【沙纪】
「有谁会无聊到想故意做这种事!?」
【沙纪】
「可不是嘛!要是正常人的话,才不会故意这么做的呢!」
【沙纪】
「只有那些克隆人,才会做出这种不正常的举动!」
这时……
【逸美】
「都别胡闹了!!!」
……逸美突然站了起来,大喊一声。没想到平日里极其
娴静的逸美,还有如此火爆的一面。
随着逸美的喊声,四周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逸美】
「大家已经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吵个没
完!」
刚刚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三个人,都被逸美咄咄逼人的气
势压了下去,一声不吭的坐回原位。
此时,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就像凝固一般的压抑……
这尴尬的气氛,已经让我这个旁观者都不想呆下去了。
不对,如果我真是个旁观者的话,也许早就溜了。
这时,在这个压抑且尴尬的境地之下……沙纪小声咕哝
了一句。
【沙纪】
「那么……」
【沙纪】
「……我先回家了」
说着,沙纪拾起放在自己腿上的挎包,站了起来。
忽然,嗵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包里掉落到沙
地上。
大家于是纷纷把视线
投向沙地上的那个东西。
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家摊钱拜托至美买来的……『袋装
牛肉』。
为什么沙纪她……?
【阿遥】
「你偷这个东西……打算做什么啊?」
阿遥毫不掩饰的直言问道。
【沙纪】
「我才没偷!」
【阿遥】
「那么……是你拿的?」
【沙纪】
「……别废话!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阿遥】
「这样做可不好啊……」
【阿遥】
「毕竟是大家……出钱买的啊」
【沙纪】
「够了,烦死人了,你别没完没了好不好!!」
【沙纪】
「难道还想去报警吗!?」
【沙纪】
「我一不会躲二不会逃!一直都会呆在我的别墅里!」
说完这几句话,沙纪连头都不回,愤然向着沙滩那边的
小路绝尘而去……
只有掉在沙滩上的那袋精工切片的牛肉,还一动不动的
躺在那里。
铁板下的炭火,此刻已经燃尽了。
……就这样过了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四下里死一
般的沉寂,竟然没有人能够说出一句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而就在片刻之前,这里还称得上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呢
……
结果,到底还是因为沙纪和阿遥,仍像往常一样闹得不
欢而散。
(为什么非得弄成这样不可呢……)
(可是,我究竟又能做什么呢……?)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经意的将目光投向远处岩石的
阴影下面。
独自蹲在那里的,竟然是娇小的至美……
此刻的至美,正把娇小的身躯蜷成一团,埋着头轻轻抽
泣着。
只见她的双肩轻轻伏动,不停的哽咽……哼哼…哼哼…
哼哼……
我能够明白此刻至美的心中是多么的悲痛。这么小的孩
子,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承受刚才那样激烈的争吵的。至
美哟……
我很想走上前去安慰她几句,可一时却想不出该说什么
才好。
所以……也只好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了……
此刻耳畔那传来的阵阵波涛,也许便是大海的叹息吧。
大家默不做声的打扫着被我们搞得一片狼籍的海滩,然
后将餐具运回到月光沙滩。
在月光沙滩跟逸美小姐和至美道过晚安,我们四个人默
默的回到了小木屋。
可是,即便回到小屋之后,今晚不愉快的空气,似乎依
旧残留在我们的周围……
每个人都一声不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我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茫然的望着头顶上的
天花板。
我的精神和肉体都已然达到了疲倦的顶点。
不知不觉一阵强烈的睡意,渐渐将我包围起来。
(是的……明天一定要问问……)
(一定要向优夏……打听一下……铃铛的事
情……铃铛的……事情……)
然而随着睡意袭来,片刻之间,我的意识模糊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爆裂的声音。
我顿时从睡梦中惊醒,慌忙坐起身来。
徇着声音,向门口望去…………
……逸美小姐!?
【逸美】
「至美她……」
【逸美】
「至美她不见了!」
逸美小姐在起居室,向集合起来的我们四个,简单的介
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逸美】
「昨晚回到家里,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我先是把烤肉的
用具拾进仓库,然后又冲了个凉」
【逸美】
「洗完澡时大概是九点半……然后,我就到二楼去看至
美……」
【优夏】
「你就发现至美君却不在房间里……」
【逸美】
「嗯……」
【逸美】
「我已经把能够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一遍……」
【逸美】
「店里也好,月光沙滩周围也好,全都找过了……」
【优夏】
「除此之外,你还知不知道至美君平常都到哪里去呢?」
【优夏】
「比如说,她比较喜欢去的地方……?」
逸美小姐轻轻的闭上眼睛,缓缓的的摇了摇头。
喜欢去的地方吗……
我不由得想起昨晚,在姬之滨的岩影下,轻声抽泣的至
美那娇小的身影。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好……
【优夏】
「总之,咱们呆在这里干着急也不管什么用啊……」
优夏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优夏】
「……我看,咱们还是赶快分头去打探一下至美的下落
吧?」
【优夏】
「你们说怎么样?那么阿诚就负责搜索小岛南面的姬之
滨和展望公园?」
【阿诚】
「好吧」
【优夏】
「阿遥就负责搜索东面的港口和商业街……一定要仔细
一点!」
【阿遥】
「嗯」
【优夏】
「我吗,就再把月光沙滩周围仔细找上一遍……」
【优夏】
「嗯,逸美小姐,就先回月光沙滩那里等消息吧!」
【逸美】
「哎?」
【优夏】
「因为万一大家都出去了,而至美君突然回来又看不到
逸美小姐的话,事情也许会更糟呢……」
【阿诚】
「是啊」
【逸美】
「可是……」
【阿诚】
「没问题!就包在我们身上吧,我们一定会带她回来
的!」
【逸美】
「……………………」
【阿诚】
「说不定这会儿,那小丫头已经在家里了呢……」
【阿诚】
「也许她还会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反过来问你『哎?
出了什么事了吗?』,你说呢?」
【优夏】
「逸美小姐,你就放心吧!」
【逸美】
「…………明白了」
话虽如此,可我能够看出,逸美小姐的顾虑与不安一点
都没有减少。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已然将她心中所想的一切事情都明
白的告诉了我。
【亿彦】
「优,优夏……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优夏】
「那你就去温泉和网球场那里看看吧……对了,还有墓
地。」
【亿彦】
「……墓,墓地!?」
【优夏】
「行了,别磨磨蹭蹭的了,咱们开始行动吧!」
【优夏】
「如果找到的话,就赶快回月光沙滩!都明白了吗!?」
我在小街的丁字路口和优夏,阿遥和逸美她们分开了。
可是此刻,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浮动的却只是优夏和铃铛
的事。
但是,现在可不是考虑那些事情的时候啊。
一切还是先等找到至美之后再说吧。
我站立在姬之滨的中央,大声的呼唤着至美的名字。
【阿诚】
「喂喂!至美!」
黑暗中,我大声的呼唤着。
但是却根本没有人答应。
只有,惊涛拍岸的响声,不停的在我耳边回荡。
不意间,视线所及之处,所看到的不过是我们昨晚烤肉
之后的满地狼籍。
只是刚才的热闹景象已然不再,只剩下一些没有拾走的
垃圾还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阿诚】
「至美……」
不意间,天上劈劈啪啪的落下雨点。
我一脚踢飞了地上烧尽的碎炭,飞快地离开了姬之滨。
(至美那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我一边沿着海岸线一路小跑,一边不停的左右张望着。
我钻进了樱花树丛。
在月光的照射下,黑暗中的樱花瓣显得更加洁白无暇。
【阿诚】
「至美!」
我一边大声的呼唤着,一边一溜小跑的穿过樱花丛。
但是,我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漆黑的海面之上,能够见到的只是一轮皎洁的月光。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身后的灯塔一闪一闪。
到底,还是没有发现至美的踪迹……
我呆呆的将胳膊支在栏杆上,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北面就是月亮沙滩。从这里远远望去,能够望到月光沙
滩的露台上那微弱的灯火。
如此说来,从那边也一定能够看到这座灯塔吧……
不错,就在前天的夜里。
就在那时逸美小姐对我讲述了她的愿望,希望能在这座
灯塔之下,同意中人永结良缘。
那之后,又对我讲述了神社的事情……
…………………………???
--神社!?
对啊,说不定就在神社那边呐!
前天晚上,至美好像也对大家说过什么搞个『神秘之旅
』之类的话。
被逸美责骂过之后,她还显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即刻起身……向神社--司纪杜跑去……
穿过樱花丛,走上大路。
结果,一下子和优夏撞了个满怀。
【阿诚】
「优夏!……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优夏】
「嗯嗯……没有」
【优夏】
「我问过月屋旅馆的人,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她……」
【阿诚】
「是吗,知道了」
我这样答应了一句,继续向前跑去。
【优夏】
「等,等一下,阿诚,你要去哪儿!?」
背后传来优夏的询问声。
【阿诚】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我一边跑着,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优夏】
「想到了一个地方,……到底是哪儿啊!?」
【阿诚】
「在这里……」
我给随后跟来的优夏,指示了一下方向。
【优夏】
「这里,难道是……神社?」
【阿诚】
「是的。就是逸美小姐告诉我的那个『司纪杜』。」
【优夏】
「难道至美君……会到这种地方来吗?」
【阿诚】
「啊,有可能」
说话间,我已经登上了神道的第一级台阶了。
忽然……!
【优夏】
「等等!」
优夏一下子抓紧了我的手腕。
【优夏】
「不能去!」
【阿诚】
「哎?」
【优夏】
「我求求你了,别去好吗!」
【阿诚】
「难道优夏……真的被逸美小姐讲的谣传给唬住了?」
【优夏】
「才不是呢……不是这样的……」
【阿诚】
「那是为什么!?」
【优夏】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优夏】
「十分……不祥的预感……」
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是了……就在前天,沙纪被波涛所吞没的时候,优夏也
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优夏】
「如果去的话,一定不会回来的……」
【优夏】
「所以……所以请你,一定不要进去!」
【阿诚】
「我,我明白了……」
不知不觉的,我做了这样的回答。
也许无意间,我也被优夏所说的话给吓住了吧。
【阿诚】
「可是,那该怎么办呢?如果至美真的在里面的话。」
【优夏】
「没关系」
【优夏】
「至美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阿诚】
「哎!?」
【优夏】
「阿诚,就乖乖的等在这儿好了!」
【阿诚】
「……………………」
面对优夏出乎意料的回答,我半晌无语。
优夏推开了迷惑不解的我,一个人登上了神道的台阶。
……………………
……………
……
面对着优夏出其不意的回答,我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
来,只是茫然的望着优夏一级一级的登上神道。
但是,终于……
(我在干什么呢?我这是怎么了?)
……一下子,我醒过味儿来。
(在这样漆黑的夜晚,我怎么能让女孩子单独行动
呢!)
而且这个神社,据说似乎还是个相当危险的所在。
(而我这个男孩子,竟然还傻呆呆的站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慌忙向优夏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登上了长长的神道石阶,那个传说中的神社一下子出现
在眼前。
大概是因为海风长年侵蚀的缘故,墙壁,廊柱和屋檐,
都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
即使是顷刻间倒塌下来,也不足以令人觉得惊讶。
不过,即便如此,这幢矗立于朗月之下的古代神社仍然
给人一种威严肃穆的庄重感觉。
而且这种庄重的气氛,无形中使人感到一种象是想要把
人拒之门外的压迫感。
优夏……在神社的门前停下脚步,肃然而立。
【阿诚】
「优夏……」
听到了我的声音后,优夏缓缓转过头来。
优夏看着追到她身边的我,轻声说道。
【优夏】
「干什么……」
【优夏】
「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不可以过来的吗……」
我没有回答。
而且看都没看优夏一眼,而是抬头打量起面前的神社。
不知是什么原因,神社的大门豁然敞开着。
然而,优夏就象是没有看见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
那里。
大概是心中感到了些许恐惧吧,所以才会有些踌躇
罢了。
【阿诚】
「至美!」
我试着呼唤着至美的名字,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除了院子里面嗡嗡的回响。
不过,我意已决,一步踏了进去……
不过,也就只是踏出了这一步,刚一进入神社,我就仔
细的凝神观察黑暗中的动静。
优夏躲在我的身后,也慢慢的跟了进来。
就在这时……
【优夏】
「至美……!」
……我们看到了至美。
我们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至美。
至美此刻,正颓然跌坐在地板的正中。
两眼茫然,呆呆的好像没有一点意识……
优夏连忙走到至美的身边,关心的望着她。
呼,我下意识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也许是因为安下心来的缘故吧,我才得以回过神来,仔
细的打量了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的空间……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刷
着红漆,不过,也许因为海风的侵蚀,大都脱落了。
正对着入口处是一个小供桌,上面供奉着神主的牌位。
不过也已经倾颓的不成样子,给人的感觉是,也许轻轻
一碰,便会轰然倒掉似的。
恐怕,这也是海风常年吹拂的结果吧……
(不过,随它去吧……)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早从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全身而
退!)
【阿诚】
「至美!你做什么呢,快些跟我回家吧!」
说着,我一步走到至美的身旁。
腐朽的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马上就要塌陷下
去似的。
这时……
【至美】
「至美……记得这里」
……不意间,至美小声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至美】
「我曾经……来过这里……」
【优夏】
「哎?不过至美,你曾经不是说过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
社吗,你不记得了吗?」
优夏问她。
【至美】
「呜,嗯。可是……」
至美支吾着。
【阿诚】
「算了,总之先从这里出去吧。有话回去再说」
至美转过身,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至美在优夏的搀扶之下,慢慢的站了起来。
然后向着门口缓缓走去,就在这时……
--铃铛的声音!?
一阵铃声从我的背后传来。
我就象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
过去。
回头看看,发现优夏也跟在我的后面走了过来。
只有至美依旧呆呆的倚在门口,垂然而立。
铃声再次响起。
借着月光,看到挂在出口处的铃铛……但不是
那个铃铛。
是那种挂在建筑物上做装饰的小铃铛。
参拜的时候,听到的叮铃叮铃的响声,就是它
发出的。
它比我在梦中见到的铃铛大很多。
但是,为什么这铃铛会响呢?
把铃铛轻轻地拿在手上仔细看着。
感到一阵微风吹过。
--是穿堂风吗?
看了看周围。
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再次向铃铛看去。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铃铛后面贴着一张已经破烂不堪的
符纸。
是护身符。
上面写着古文草书。
『春雨呀,在海角的顶端,响彻云霄,如果没有铃铛,
时间就不会飞跃』
好像是和歌……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优夏】
「时间……就不会飞跃……」
忽然,优夏在一旁念道。
【阿诚】
「优夏……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优夏】
「哎?……唔,嗯……」
【优夏】
「喂……咱们快点回去吧?」
【优夏】
「大家都很担心至美呢……」
优夏转过身,向出口走去。
我则满怀心事的跟在她的后面。
我,至美还有优夏……离开神社,向着神道的石阶
走去。
在离石阶还有一步的时候,优夏忽的转过头来。
我不禁一惊,于是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看到的是浮动于幽暗之中的古旧神社……
在神社的屋檐下,挂着一幅匾额。
上书『司纪杜』。
大概是因为走到了街灯辉映的明亮之处,至美也好优夏
也好,此刻的表情比起刚才似乎显得平静多了。
不过比起平日里两人开朗活泼的样子来,仍是相差甚
远。
从她们的脸上,我看到了一脸非常疲倦的表情……
【优夏】
「可是,至美?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啊……?」
优夏不安的询问道。
【至美】
「嗯……不知道,本来是回到了月光沙滩,可是却觉得
心中有些烦躁不安……」
【至美】
「起先不过是想到樱花丛那边,打算欣赏一下夜樱来
着,可谁知……」
【至美】
「在去那里的途中,突然间……想到了那间神社……」
【优夏】
「是吗……」
【至美】
「哎!?嗯,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阿诚】
「保密?」
【至美】
「嗯,特别是对姐姐,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啊!」
我和优夏不禁面面相觑。
不过似乎谁也没有提出异议……
【优夏】
「明白了」
【阿诚】
「知道了」
……我们两个如是回答。
至美站在我和优夏的中间,拉着我俩的手。
【至美】
「那间神社……有一种颇为令人怀念的气息」
【阿诚】
「?」
【至美】
「就好像回家的时候,接过姐姐脱下的西装时……闻到
的那种味道……」
【至美】
「可能因为这样,我才会这么想吧?」
【至美】
「我总觉得,自己曾经似乎来过……」
【阿诚】
「呼……」
听她说到这里,我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那间神社中的尘埃气味,还有逸美小姐的西服味儿……
这两样,不论怎么看,好像都牵扯不到一块儿去啊。
可是,既然至美都这么说了,那也许真是这样吧。
也许那是一种只有至美才能察觉到的香味吧。
至美紧紧的挨着我和优夏,不知不觉的在她的脸上浮出
一抹微笑。
【至美】
「我回来了~」
听到至美的声音后,逸美小姐慌忙站了起来。
【逸美】
「至美!」
【逸美】
「你这孩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至美】
「哎~」
至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逸美】
「喂~你没听见吗!?让我这么为你担心!」
至美一脸纯真的表情。
【逸美】
「快点儿,去向大家道歉!」
【至美】
「对不起……」
【逸美】
「这孩子,真没办法……」
逸美小姐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环视店内,大家都在店里呢。
【优夏】
「总之,找到了就好了!」
【优夏】
「那我们走了」
【逸美】
「好容易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喝杯咖啡再走吧!」
【阿诚】
「不用了,太晚了,我们还是回去了!」
逸美小姐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很遗憾的样子。
回到小木屋,躺在床上。
不用说,现在的身体已是极度疲劳了。
我闭上眼睛,立刻就睡着了……
突然……我醒了。
既不是被噩梦打扰,也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而是自然的,慢慢的醒过来了。
我看了看枕边的表。
『2点50分』
从开始到现在只不过睡了一个小时。
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睡意了。
现在头脑清醒到可以在十秒内算出两位数的乘法。
好几次……试图再睡去……
但清醒的头脑已再没有睡意了。
我放弃了这种无谓的努力,下了床。
起居室的冰箱里应当还有今天剩下的几罐啤酒。
想必喝下一罐之后,一定还能再睡一会儿。
想到这里之后,我打开了房间的门……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
静的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
楼上传来呼呼的亿彦的呼噜声。
【亿彦】
「嘿!等等!」
突然……传来了亿彦的声音。
我吃惊的向上望去……
【亿彦】
「不好……能量……能量……不
……够…………啊……呼呼……」
……这家伙一直在说梦话。
(哼……也不知在做什么梦,亿彦这家伙……)
我喘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去拉冰箱的门。
这时……
……忽然听到一阵响动。
是从露台那边传来的。
我抽回去拉冰箱门的那只手,朝着门厅的方向走去。
我换上外出用的拖鞋,把门打开走到外边。
--???
凉台的角落里似乎坐着一个黑影。
黑色的人影?
那是……
【阿诚】
「优夏……」
【优夏】
「阿诚……」
【优夏】
「早上好~」
【阿诚】
「什么早上好……」
【阿诚】
「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优夏】
「哎?这个嘛……星星,我在……看星星」
看星星??
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得抬头向上看了看。
【阿诚】
「…………………………!!」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满天的繁星?
我不知道,反正这是一种无法用那些陈腐的台词来形容
的美丽夜色!
数不清的的星斗,闪烁着炫目的星光,点缀在苍穹之
中。
像是忽的刮起一道美丽的星尘。
似乎触手可及……但是又让你感觉到你和这神秘的星群
之间隔着一段无法跨越的无限距离和永恒的时间。
看着眼前这副奇妙的光景,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忘记了
呼吸。
【优夏】
「喂,这边!」
我闻声转过头去,看到优夏已经坐到和地面向连的台阶
中央。
正在轻轻的向我招手。
我连忙走到台阶上,然后在优夏的旁边坐了下来。
接着,再次抬起头仰望星空。
「喂?星星……很美吧?」
【阿诚】
「…………」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我们现在正星星温柔的包围着……
【优夏】
「每当看到这美丽的景色时,人们不是总说『心灵像被
净化了一样』这句话吗?」
【阿诚】
「…………」
【优夏】
「看来真是这样的吧?」
【优夏】
「你不觉得当自己看到这一切时,心中的不快一下子就
荡然无存了吗?」
【阿诚】
「…………」
【优夏】
「这种感觉就像是和那时看樱花一样的……」
--樱花?
这句话又把我拉回到现实中。
是的……我必须向她问清楚看樱花时发生的那件事……
--为什么她会知道关于『铃铛』的事情?
--为什么她非要从那个小女孩手中把那铃铛拿回来?
--还有……现在那个铃铛是不是就在她的手中?
我一直在寻找两个人独处的时机。
而现在不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阿诚】
「优夏?」
我朝优夏看了看……
【优夏】
「什么?」
忽然我发现,优夏的眼中噙满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优夏,我的心脏像是被谁重重的击打了一下。
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知为什么,似乎我得心已被优夏那清纯的眸子深深的
俘获了……
【阿诚】
「没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一句。
【优夏】
「那么……我来问你……行吗?」
我连忙掩饰起自己慌张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优夏】
「阿诚……刚才为什么追过来?」
【阿诚】
「……刚才?」
【优夏】
「我为了去找至美,去到神社的时候……」
【优夏】
「我说过不要你过来的啊……」
【阿诚】
「…………」
【优夏】
「为什么?」
【阿诚】
「……这个……」
【阿诚】
「……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优夏】
「为什么?」
【阿诚】
「什么为什么」
【优夏】
「你不认为这很危险吗?」
【阿诚】
「……啊啊」
【阿诚】
「虽然我不是完全相信逸美的话……但是不管怎么说,
那里到底是一个没人敢去的地方啊」
【阿诚】
「那种地方,连你这个女孩子都敢毅然进去,那么作为
男人的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优夏】
「作为一个男人的我……吗」
【阿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优夏】
「……没什么」
【优夏】
「不过只是……觉得像是一句……老掉牙的……台词罢
了」
【阿诚】
「你是说……老掉牙的台词吗,不过,我也是实话是说
啊!」
【阿诚】
「男人要保护女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优夏】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要保护我?」
【阿诚】
「…………是的」
【优夏】
「傻瓜,说这种话……」
【阿诚】
「傻瓜就傻瓜呗!」
【阿诚】
「今后,我一定要保护优夏!」
【优夏】
「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诚】
「我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阿诚】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对着星空发誓!」
但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也许是因为这发出梦幻光辉的星群,让我不禁热血沸腾
的缘故吧?
说着说着,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优夏】
「哈哈」
优夏笑了出来。
可是从那双辉映着星光的眸子里,我却见到了一丝楚楚
可怜的悲凉。
【优夏】
「你真善良……」
【阿诚】
「……善良?」
【优夏】
「真的很像啊」
很像……
难道她说的是……?
【阿诚】
「以前的,男朋友?」
【优夏】
「算不上是男朋友」
【优夏】
「我不是说过吗,是我单恋来着?」
说着,优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看着优夏,我的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优夏】
「不过……………………」
【优夏】
「不过……事实上也许并不是这样……」
【阿诚】
「?」
【优夏】
「虽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在单恋」
【阿诚】
「???」
【优夏】
「但是,那个男孩……的确对我说过……」
【优夏】
「说他『喜欢我』……」
【阿诚】
「那,还是……」
【优夏】
「不……」
【优夏】
「毕竟,单恋就是单恋……」
【优夏】
「我们之间的恋情……永远,都是单恋……」
优夏小声说着站了起来。
我突然想说点什么……
……但是思维却好像停顿了一样。
优夏背转过我,似乎想要掩饰什么?
但是,那一切并没有逃过我的双眼。
我看到优夏的眼睛里,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
【优夏】
「晚安,阿诚……」
优夏走下露台,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片刻之后,我听到关门声……
留在露台上我,用手摸了摸优夏刚才坐过的那个台阶下
的木板。
忽的感到从指尖传来一丝凉意,那是……优夏流下的泪
滴。
(永远的单恋……)
夜更深了。
我头上的星星,仍然默默的眨着不知疲倦的眼睛……
我起的很晚。
走出起居室,倚着窗子眺望着大海。
外面的云层很厚。
不过尽管如此……似乎是不会下雨的。
【优夏】
「早上好~」
我转过头,看到优夏站在后面。
我的指尖上,似乎又传来昨夜那冰冷的感觉。
【阿诚】
「早上好……」
我笨拙的回答。
【优夏】
「阿诚。你还没醒过盹儿来吧?」
【阿诚】
「谁说的?」
【优夏】
「就是没醒过来嘛,不信自己看看自己的眼睛」
【阿诚】
「眼睛?」
【优夏】
「不信啊。那你看看镜子?那样子就像打完几个回合的
拳击手一样……」
为了确认一下具体情况,我试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睑。
确实有点热。不用看镜子也能知道,眼睛一定是肿起来
了。
应该不是睡眠不足的原因……那么说,该不会是睡的太
多了?
【优夏】
「喂?我们去散步吧?让你也醒醒盹儿」
【阿诚】
「散步……」
【阿诚】
「虽然不是好天气,但确实比呆在屋里强……」
另外我一直要问的事还没问……
今天我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阿诚】
「那就一起去吧,对了,我们用不用和阿遥,亿彦她们
打个招呼呢?」
【优夏】
「哎?打什么招呼啊?」
【阿诚】
「告诉她们我们去散步了。否则,要是像昨天至美那样
让大家担心就不太好了吧?」
【优夏】
「说的也是……」
【优夏】
「不过,似乎没那个必要了?」
【阿诚】
「这是为什么?」
【优夏】
「因为,阿遥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优夏】
「又去钓鱼去了吧」
【阿诚】
「那……亿彦呢?」
【优夏】
「亿彦好像到沙纪那里去了」
【阿诚】
「哎?到沙纪那儿?……为什么又去了?」
【优夏】
「……可能是因为感到一些负罪感吧?」
【优夏】
「把沙纪和阿遥的关系弄得一团糟的本来不就是亿彦
吗?」
【优夏】
「亿彦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因此想和沙纪把那件事
摆平吧……」
【阿诚】
「亿彦真是这么说的吗?」
【优夏】
「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定就是这样的……」
【阿诚】
「啊……倒是没看出来,亿彦这家伙,也真够犟的」
【优夏】
「两个人挺像的吧……」
【阿诚】
「?」
【优夏】
「两个人『本来心地都很善良,但是都因为不好意思而
不能把自己的本意表达出来』,是吧?」
我点点头,似乎明白优夏是在说什么了……
【优夏】
「好了,那就快点准备准备,出发吧?」
我们换完衣服,然后离开了了小屋……
不知为什么,外面没有一丝风。
因此树叶一动不动,连小鸟的鸣叫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
踪了,我似乎进入了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
太阳早已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地面上根本找不到我们两
人的影子。
【优夏】
「喂,我们到哪儿去呢?」
优夏一边走,一边问。
【阿诚】
「这个吗……由你决定吧」
【优夏】
「那么,咱们就到月光沙滩,一起去吃早饭吧?」
【阿诚】
「嗯」
【优夏】
「但是,已经都这会儿了,与其说是早饭还不如说是午
饭呢……」
和阴郁的天气相反,优夏心情到还和原来一样清爽。
可是,这种清爽的心情却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引
出那么深刻的话题。
但我却不得不说。
于是,我下定决心试着问道。
【阿诚】
「喂……优夏?」
【优夏】
「哎?什么事?」
【阿诚】
「昨天,那个铃铛……」
我刚一说出口,优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优夏】
「啊……那个呀?」
【优夏】
「真是气死人了……那个女孩儿竟然叫我『阿姨』」
【阿诚】
「我已经知道了……」
【优夏】
「…………」
【阿诚】
「昨天晚上我见到那个女孩儿了……」
【优夏】
「…………」
【阿诚】
「那个铃铛……现在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优夏】
「……这件事……和阿诚不是没关系吗?」
【阿诚】
「怎么没关系!」
我怒吼起来。
【阿诚】
「告诉我,优夏?那个铃铛……现在是不是在你的
手里?」
【优夏】
「……阿诚……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优夏】
「你知道那个铃铛的事吗……?」
【阿诚】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啊!为什么优夏会知道这个铃
铛的事情呢!?」
【阿诚】
「拿你最喜欢的钥匙链去换回铃铛的理由是什么
呢!?」
【优夏】
「……………………」
【优夏】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阿诚】
「啊……」
【阿诚】
「我明白了……那么如果我告诉优夏我所知道的有关
那个铃铛的事的话,你是不是能够把你知道的也告诉
我呢?」
【优夏】
「我……我不知道呀……」
【阿诚】
「你,你这家伙啊……」
【优夏】
「…………」
【阿诚】
「…………」
我们走在树林里,彼此沉默着。
不久我们看到了海岸线。
到月光沙滩大概还有15分钟吧。
在到达那里之前,我必须要问出些什么来。
现在可不是两个人相互较劲儿的时候啊。
我决定了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阿诚】
「算我输了……优夏。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我停下来,对着优夏说道。
听到这句话,优夏回过头。
【阿诚】
「优夏和铃铛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阿诚】
「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阿诚】
「也许,你不一定相信。不,我想你一定不相信」
【阿诚】
「但我说的全都是真的,绝对不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我
只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优夏】
「…………」
【阿诚】
「这话要从1日的早晨说起。也就是优夏睡的迷迷糊糊
跑到我寝室来的那个早晨」
【阿诚】
「这之前我正在做梦」
【阿诚】
「一个非常……绝望的梦……」
【优夏】
「绝望的……梦……?」
【阿诚】
「是的……在那个梦中,似乎有谁……」
【阿诚】
「有谁……死去了」
【优夏】
「!?」
【阿诚】
「在4月6日星期六……」
【阿诚】
「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也记不清是谁
了……」
【阿诚】
「但是……在那具尸体的手掌上……」
【优夏】
「等等!!」
【优夏】
「等等……等等……」
优夏使劲儿的摇着自己的头……
【优夏】
「难道……」
【优夏】
「难道那个手掌上的是……那个铃铛?」
【阿诚】
「!?」
(为什么,为什么优夏对那事……!?)
我整个儿人顿时僵住了。
【优夏】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
我显得有些慌乱,然后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优夏】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
【阿诚】
「到现在才?为什么要说到现在才……优夏,这是怎么
回事,优夏!?」
【优夏】
「……………………」
【阿诚】
「喂,优夏!?」
【优夏】
「……………………」
优夏默不作声。
但是我却不能无视她的沉默。
因为那表情显示出她正在沉思,像是在拼命寻找什么答
案似的……
我只有站在那里,等她开口。
【优夏】
「阿诚……」
优夏突然小声说道。
【优夏】
「可以吗,阿诚?」
【优夏】
「安静的听着,可以吗?」
我咽了一口唾液。
【优夏】
「阿诚在梦中见到的那一切--实际上……我也见到了
……」
【阿诚】
「……!?」
【优夏】
「和你在同一天早晨……也是1号那天的早晨……」
【优夏】
「而且,正确地说,那并不是梦」
【阿诚】
「等等,优夏!」
【优夏】
「阿诚!求你了……请你听我说完……好吗……」
我把没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优夏】
「我也说了『那天早晨梦的内容我记不大清了』……」
【优夏】
「但是,我撒了谎。我很清楚地记得……」
【优夏】
「虽然和阿诚一样,像时间,场所这样具体的的细节已
经记不太清了,可是……」
(会有这种事……竟然会有这种事……)
在这之前我从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
优夏说的那个『绝望的梦』,竟然和我做的是同一个梦!
现在的我,已经超出了惊恐所能描述的范围,只觉得脑
袋里一片空白。
【阿诚】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我的声音很小,连我都觉察不到那会是从我的口中发出
的声音了。
【优夏】
「可是,那种梦怎么能够说出口呢?『梦见人死的梦』
,这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呀……」
【优夏】
「而且,你不是也没有对人提起吗?」
【阿诚】
「……………………」
【优夏】
「而且那天早晨,我去你屋里时……阿诚摆出一副似乎
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阿诚】
「…………?」
【优夏】
「所以,我当时也觉得『这仅仅是梦』而已。再说,就
算我说出这个『绝望的梦』,恐怕大家也只会把它当作
我编出来的噱头吧……」
(我好像明白了一些……可是似乎还有些糊涂……)
我使劲儿摇摇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优夏说的每句话都不能漏掉。
现在决不是发懵的场合。
【优夏】
「可是,当我发觉那个场景恐怕『不只是梦』这么简单
的时候……」
【优夏】
「大概是在……在3日的4点左右吧?」
【优夏】
「那是我和至美两人逛完商店街后,经过月亮沙滩回小
屋的途中……」
【优夏】
「在半路上,我……」
【优夏】
「发现那个铃铛掉落在那里………」
【阿诚】
「发现铃铛!?在月亮沙滩!?」
【阿诚】
「那么优夏,你是说你在见到那女孩儿之前,在月亮沙
滩拾到了那个铃铛吗!?」
优夏认真的点了点头。
【优夏】
「我真的很害怕……实在是太像了……可以说是两只完
全一样的铃铛……」
【优夏】
「正巧那时,至美在我后面系鞋带……」
【优夏】
「所以在至美发现前,我想都没想就把它……丢进了大
海……」
【阿诚】
「我之所以觉得『这不只是梦』,大概就是因为这只铃
铛的原因吧……」
【优夏】
「但是直到那时,我还有些半信半疑,但……」
(果然……原来如此……)
和我的经历完全一样!
1日夜里我丢到海里的铃铛又被海浪冲回到沙滩上。
3日的午后,优夏拾到了它,然后又扔到了海里。
然后……
【优夏】
「铃铛又再次被海浪卷起,冲回到岸边……」
【优夏】
「那个女孩不是说『在月亮的沙滩拾到的』吗?」
【阿诚】
「啊……」
【优夏】
「当时我完全乱了方寸……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
岔子」
【优夏】
「但是『那个女孩拿着我在梦中见到的铃铛』--这却
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优夏】
「因此,昨天我在展望公园和阿诚分手后,马上就去追
那个女孩儿了」
【阿诚】
「所以,你就用那个胖猫钥匙链换回了那个铃铛……」
【优夏】
「嗯……」
【优夏】
「我不能置之不理啊」
【优夏】
「对于那个梦我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而且直到现在,
我也不愿意相信……」
【优夏】
「但是我当时只是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要先把它
拿回来……」
【阿诚】
「那么说,那个铃铛现在还在你的手中……」
面对我的追问,优夏缓缓的摇了摇头……
【优夏】
「嗯嗯」
……她小声说道。
【阿诚】
「那你把它怎么样了?」
【优夏】
「扔了」
【阿诚】
「扔了?扔到哪儿了?」
【优夏】
「海里」
【阿诚】
「又扔到海里了!?」
【优夏】
「但是,这回绝对不会再被冲到沙滩上了」
【阿诚】
「为什么这么肯定?」
【优夏】
「因为……我是在展望公园里把它扔掉的」
【优夏】
「在那种地方的话,不管海浪再怎么汹涌,想必也不会
再把那铃铛冲上来了吧?」
【阿诚】
「……真的扔掉了吗?」
【优夏】
「嗯」
【阿诚】
「你亲眼看到它沉到海里了吗?」
【优夏】
「看到了……呀。我亲眼……看到的……」
【阿诚】
「呼……那就好了……」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了。
总之,铃铛的问题可以告一段落了。
当然,还存在几个疑问。
『预见能力』,『预见未来的那个梦境』--还有就是
『为什么优夏会和我同时,做同一个梦?』
但是,当铃铛的事情得到解决之后,这些事情也就没必
要再想了。
既然那个铃铛没了,想必那个梦也就不会实现了。
也就是说无论是预见能力还是预知梦境,这所有的一切
全都失去了意义。
…………………………………………………………
但是,果真如此吗?
真能这么简单的就把全部问题都解决吗?
我不知道。
我的心里依旧有所牵挂。
也许是因为优夏刚才的那句话吧。
『而且那天早晨,我去你屋里时……阿诚摆出一副似乎
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所以,我当时也觉得『这仅仅是梦』而已』
到底是什么还让我放不下心呢……?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这些话有些不自然?
我被某种冲动所驱使,于是张口问道。
【阿诚】
「喂,优夏?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啊?」
【优夏】
「……有的」
回答和我想的一样。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优夏】
「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阿诚】
「为,为什么?」
【优夏】
「因为我现在还不太确信。我也不能断言就是这样……」
【优夏】
「因此,请你再等等,再耐心的等一下,好吗?」
【优夏】
「我感觉过不了多久,谜底就会揭开的」
--谜底?
【阿诚】
「……但是优夏?比起一个人来,两个人不是更容易一
些吗?」
【优夏】
「……………………」
优夏没有回答。
只是皱紧眉头,在那儿沉思着……
……然后,优夏突然说了一句。
【优夏】
「4月6日星期六…………」
【优夏】
「总之…………就是明天吧?」
这之后,优夏就再也不说话了。
直到月亮沙滩,她还是一直紧闭双唇。
以优夏的性格来说,她的意思一定是……『不管你现在
问什么,我都不会再张口了』……
【逸美】
「欢迎光临~」
逸美小姐看到我和优夏,连忙过来招呼。
我们向她点头致意。
【逸美】
「昨天,真是谢谢了……」
逸美说的一定是至美的事。
我们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优夏笑的很生硬。估计我的表情也和她差不了多
少……
【逸美】
「怎么了?你们两个人……」
【逸美】
「表情那么奇怪……」
【阿诚】
「没什么……」
【逸美】
「哈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阿诚】
「…………」
【优夏】
「…………」
【逸美】
「也不对,要是吵架的话,就不会两个人一起来店里
了……」
【阿诚】
「逸美小姐……」
【逸美】
「?」
【阿诚】
「我……」
【逸美】
「??」
【阿诚】
「要咖喱……」
【逸美】
「咖,咖喱??」
【逸美】
「……啊,是咖喱饭吧?」
【优夏】
「我也……」
【逸美】
「……好的,没问题!」
【逸美】
「马上就好,你们两个先在露台上等一下吧?」
逸美不解的用手挠挠头,走进厨房里面去了……
吃完咖喱饭,又喝了三杯咖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对于时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了。
我不经意抬起手来看了看表。
已经来这儿好几个小时了。
这期间,优夏和我一句话都没说。
逸美好像察觉到我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所以只是
坐在一边,没插一句话,不愧是成熟的女性啊。
忽然……
【至美】
「啊,你们来了!」
……至美终于登场了。
【至美】
「哎?你们两个人这是……怎么了?」
【至美】
「怎么表情那么怪……」
【至美】
「难道你们吵架了?」
【阿诚】
「…………」
【优夏】
「…………」
【至美】
「不过也不对,要是吵架的话,两人就不会一块儿到店
里来了……」
至美的手里拿着一只马克杯。
里面装的是热牛奶。
……我不由得想起那天开着无聊玩笑的优夏。
【至美】
「喂……你们到底怎么了?」
【至美】
「大哥哥?优夏姐?」
【阿诚】
「没什么……」
【至美】
「怎么会没什么?这么沉闷的气氛还说没什么……」
【至美】
「一定有什么大麻烦吧……是不是?」
【阿诚】
「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嘛」
【至美】
「没关系的!至美的嘴可是很严实的唷!怎么样?和我
说说吧~」
【至美】
「恋爱关系吗?金钱问题吗?还是你人生中有了什么烦
恼??」
至美一个劲儿的追问……真烦人。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啊。
【阿诚】
「至美,真没有什么事……」
【阿诚】
「只不过是天气不太好,所以自然会影响到心情……」
【至美】
「真的?」
【阿诚】
「当然是真的」
【至美】
「不骗我?」
【阿诚】
「没骗你」
【至美】
「那么……就算是这样吧」
虽然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总算被我哄骗了过去。
【至美】
「啊!对了!」
至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至美】
「大哥哥?我给你点好东西」
【阿诚】
「好东西?」
【至美】
「你等等……」
逸美说着从凳子上站起来……
然后顺着门口旁的楼梯,嗵嗵的跑上了二楼。
--就在这时!
【优夏】
「我知道了!」
突然,优夏大声说道。
【优夏】
「没错,就是这样!」
优夏直直的盯着至美放下的那只马克杯。
【阿诚】
「什么……你明白什么了?」
【优夏】
「阿诚,跟我来!」
优夏突然一跃而起,跳过了露台的围栏。
【阿诚】
「到哪儿去!?」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我根本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优夏】
「别废话,跟着我来就是了!」
看来,只能先追上她再说了。
于是我也跟着她从露台跳到了沙滩上……
等我落地之后,优夏立刻跑了出去。
我赶忙紧跟在后,追了上去……
越过防波堤,到了沿着海岸线的那条路上。
优夏仍然继续向前跑去……
……然后总算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神社司纪杜』。
(优夏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我等待着优夏的解释。
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终于,优夏总算调匀了呼吸,转过头来对我说。
【优夏】
「阿诚?还记得逸美小姐谈到这个神社时说过的话吗?」
【阿诚】
「就是关于那个『死鬼之神』的事吧?」
【优夏】
「是的。那时逸美不是说过,这个神社里经常发生『神
隐』事件吗?」
【阿诚】
「啊啊」
【优夏】
「所谓『神隐』--就是指人会突然失踪」
【阿诚】
「……可是,她最后不是说过这只是个传闻罢了?」
【优夏】
「?」
【阿诚】
「况且,昨天我,优夏还有至美,不是都来过这里吗」
【阿诚】
「可我们不是都还好好的……没有失踪吗……」
【优夏】
「话虽这么说,可是单凭这个并不能够证明那『只是个
传闻』啊……」
【优夏】
「逸美可没有说过到这里来的人这就一定会遇上神隐这
种事情的啊」
【阿诚】
「…………」
【优夏】
「不过,反倒是因为昨天来到这儿之后,我才会更加确
信会有这样的事了」
【阿诚】
「哎?为什么?」
【优夏】
「因为那个护身符……你还记不记得铃铛后面的护符上
写的什么东西吗?」
【阿诚】
「啊……好像写着春雨啊,海角啊什么的……」
【优夏】
「你可是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啊!」
【阿诚】
「最重要的?」
【优夏】
「『春雨呀,在海角的顶端,响彻云霄,如果没有铃铛
,时间就不会飞跃』」
【优夏】
「就是那句『时间就不会飞跃』!」
【阿诚】
「???」
【优夏】
「你还不明白?还没明白吗?」
【阿诚】
「……………………哎?」
【优夏】
「从『时间』的流逝中『解放出来』,过渡到另一时间
里……」
【优夏】
「就是时空转换的意思!」
【阿诚】
「……啊,什么???」
【优夏】
「也就是说从现实的时间里突然消失,这就是逸美所说
的『神隐』的真实情况啊」
【阿诚】
「你是认真的!?」
【优夏】
「嗯」
【阿诚】
「喂喂,你这家伙,就为了一句如此荒唐无稽的话,特
意把我拉到这儿!?」
【优夏】
「才不荒唐呢!你好好往后听!!」
【优夏】
「我还没说完!!」
我被她强硬的语气压倒,没再出声。
【优夏】
「我知道你一时无法相信……」
【优夏】
「就连我只凭这一点也不是十分确信」
【优夏】
「不,要是只凭这一点的话,我根本就不会相信」
【优夏】
「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到这里来找
这个证据」
【阿诚】
「……在这里找这个证据……?」
【优夏】
「是的」
【优夏】
「阿诚……你能好好读一下那边的字吗?」
优夏指了指屋檐下面。
屋檐下挂着一张又宽又大的匾额。
『司纪杜』--匾额上这样写道。
【阿诚】
「司纪杜……这又怎么了?」
【优夏】
「那么,你再试着反过来读一读?」
【阿诚】
「什么?」
【阿诚】
「优夏……你该不是又想什么无聊的回文句吧?」
【优夏】
「行了,让你读你就快点读嘛!」
【阿诚】
「『司纪杜』反过来读就是……『杜纪司』?」
【优夏】
「那么这个『杜』的日文音读又该怎么念呢?」
【阿诚】
「……是『と』吧?」
【优夏】
「那『司』的日文训读该怎么念?」
【阿诚】
「是『つかさ』吧?」
【优夏】
「如果连起来读的话?」
【阿诚】
「操纵·时·间……」
【阿诚】
「--操纵时间!?」
【优夏】
「你好象终于开窍了?」
【优夏】
「这座神社无论怎么看,似乎都不像是最近建造的……」
【优夏】
「所以如果是古代就有的话,那么就应该从右向左读
吧?」
【优夏】
「那么这个神社的正式名称不是『司纪杜神社』……」
【阿诚】
「而应该是『杜纪司(ときつかさ)神社』……」
【优夏】
「对」
【优夏】
「也就是说这里供奉的是『操纵时间之神』的神社吧…
…」
【阿诚】
「……………………」
【优夏】
「赞成吗?」
【阿诚】
「……赞成……怎么可能!?」
【优夏】
「还怀疑吗……?」
【阿诚】
「当然了!?优夏说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空想罢了,无
法证明的!」
【阿诚】
「这神社的正式名字真叫『杜纪司』吗?即使你说的是
正确的,那又能证明什么呢!?」
【阿诚】
「即使那护符上写着『时间就不会飞跃』--可这也不
能就作为时空转换的证据啊!」
【阿诚】
「所谓的『神隐』,说到底不过还是个传闻罢了!」
【阿诚】
「那只不过是个传闻罢了,这神社的后面就是悬崖,小
孩子们到这里来玩儿很危险」
【阿诚】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传闻,这不过是用来吓唬那些小孩
子的把戏罢了!」
【优夏】
「……………………」
【阿诚】
「怎么样?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不能作为具有绝对说服力
的证据。因此我不能同意你的推断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优夏】
「……………………」
【优夏】
「……阿诚………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啊?」
【阿诚】
「你说什么……?」
【优夏】
「阿诚,你本来也发现了吧?」
发现……?
我发现……什么……?
【优夏】
「算了,你想要证据是吧?当然有足够的证据啊!」
【优夏】
「不……与其说证据,还不如说是证人吧?」
【阿诚】
「证人?那家伙在哪儿」
【优夏】
「就在这儿」
【阿诚】
「啊???」
【优夏】
「我们两个就是证人……」
【阿诚】
「你胡说什么呢」
【优夏】
「我们两个已经在这个神社中,跨越过时间了!」
【阿诚】
「…………………………………………」
【优夏】
「现在想想看,那时竟然没注意到,这也真不可思议啊
……」
【优夏】
「阿诚在月光沙滩说『米没有了』的时候……」
【优夏】
「如果这个算不上的话,还有沙纪落水之后……」
【优夏】
「你还记得吗?在到防波堤前,我不是说过『有一种不
祥的预感』……」
【优夏】
「可是我直到拾到铃铛之前,却一直没有记起梦中发生
过的事情……」
【阿诚】
「……那么……那个预见能力又该怎么解释……」
【优夏】
「……这个嘛。正确地说,这并不是什么预见能
力……」
【优夏】
「……只不过是我们回忆起过去发生过的事情罢
了……」
【优夏】
「只不过是我们已经经历过未来罢了……」
【优夏】
「因此『沙纪落水』,还有『米没有了』的事情,不过
是残存在我们脑海某处的一丝记忆罢了……」
不错,我想起来了……
『阿遥在月亮沙滩摔倒』
『至美掉到了游泳池里』
『车子没电了』
『三号的晚饭是土豆烧肉』
……我全想起来了……
是这样吗……?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真的是这样的吧……
一股凉气儿从脚后跟儿一直窜到天灵盖儿,我的头上渐
渐冒出一层冷汗。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优夏】
「就在那天--4月6日星期六……我们又被带回到了
……5天前的世界中……」
【优夏】
「如果这个假说成立的话,那么这些事也有可能啊」
【优夏】
「就是在明天--4月6日星期六……我们又被带回到
……5天前的世界中……」
【阿诚】
「也就是说…………那个梦」
【阿诚】
「那个梦,即是我们经历的过去同时也是我们要经历的
未来……」
【阿诚】
「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优夏深深的点了点头。
【阿诚】
「这种愚蠢的事情…………」
【阿诚】
「不可能有……绝对……不可能……」
这是超越理性的本能的反应。
无论怎样我都不想承认。
【优夏】
「唔……是啊……这么想是很自然的……」
【优夏】
「冷静的想想,任凭是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蠢事吧……」
【优夏】
「全是些胡思乱想的东西,也许真是我的头脑有些秀逗
了……」
【优夏】
「但是……」
【优夏】
「如果……这是……真实的话……」
我们都沉默了,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优夏的眼睛里闪着一抹纯洁的光辉。
可是她的这种眼神,却使我更加的不知所措。
肯定还是否定--我心里正在激烈的斗争着。
【优夏】
「求求你了……我只想你发下这么一个誓言……」
【优夏】
「今后,再也不要靠近那个神社了……」
【优夏】
「当然,我也不会再到神社去了……」
【优夏】
「我觉得如果两个人都不到那个神社去的话,那个梦就
一定不会实现吧」
【阿诚】
「如果可以改变历史的话,确实是件好事,可……」
【优夏】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优夏】
「但是,只要我们小心一点的话,说不定……」
【阿诚】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触犯,就不会遭到神的报应吧…
…」
【优夏】
「总之……你能向我发誓吗」
我连忙回答。
【阿诚】
「明白了……我发誓」
虽然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但是反过来,谁也
不能断言这全是虚构。
结果,不到明天,还是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我当然,选择了最安全的方法。
只要不到神社去就行了--我本来就没必要那么固执的
去拒绝。
【优夏】
「谢谢」
优夏微微露出笑容。
这是阔别了许久的笑容。
在我看来,这微笑就像是隐藏了好几百年之后猛然被发
现的宝物一样珍贵。
优夏真的是个很适合微笑的女孩子……
我们连头都没回的走下了神道那长长的台阶……
此刻风已经停了,但周围的潮湿空气让人觉得格外的寒
冷。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冷了?优夏突然拉起了我的手。
我只觉得一股暖意透过优夏的小手,传到了我的心头。
如果这台阶永远都走不完就好了……
不知为何,我竟然这样想到。
回到小屋后的我们,和亿彦,阿遥四个人一起早早吃过
了晚饭。
饭,是阿遥特意做的。
但我……却不记得那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对于我来说,食物仅仅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东西罢了。
现下的这种精神状态,使得我早已失去了饭后和大家一
起坐在起居室闲话家常的心情……
我和优夏向阿遥道过晚安,马上就各自回到房间再不出
来了。
好长一段时间,我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
不意间,我看了看手表。
还有一个小时,手表的日历就会由5日变到6日了。
1个小时的时间……一会儿就到了。
但是这么想的同时,我却忽然觉得前途似乎十分渺茫,
有些不知所措。
不对,更准确一点的说,使我感到更加难熬的将会是接
下来的25小时。
真希望睡醒之后,再次睁开眼睛时就是7日了……
我在心中一直企盼着,能够出现这样的奇迹。
但无情的是,时间仍是1分1秒的慢慢流逝着。
好像是在嘲笑我一样……
……我再次看看天花板。
一边看,一边考虑着优夏今天说过的话……
--时空转移。
即使不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好好想想看,似乎现实里
不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不能只用一句『只不过是偶然』就能简单概括的不
可思议的现象,在这五天来却频频发生,这的确是个不
争的事实。
『预见能力』『铃铛』『神社』……还有『那个梦』
如果优夏的推测真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些事情的谜底就
能全部揭开了。
嗯……
……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像漫画一样荒唐无稽的事情,在现实世界里又是怎么
实现的呢?
不……不对。
在现实未能搞清之前,优夏的话还是有些可疑。
我总觉得优夏的话里,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
……唔???
如此说来,优夏今天上午,在海岸线的路上说的那件事
……
『那天早上,我到阿诚的房间时……阿诚好像
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所以,那时我想『这只不过是梦』』
不知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儿?
这句话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正在这时。
门突然打开了!
我赶忙从床上坐起来。
【阿诚】
「怎么了……阿遥……?」
阿遥的表情很平静。
【阿遥】
「有件事……我给忘了……」
阿遥把手伸过来。
她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纸袋。
【阿诚】
「这是什么?」
【阿遥】
「今天晚上……我碰见了至美……」
【阿遥】
「……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阿诚】
「啊……谢谢」
说着我伸手把纸袋接了过来。
【阿遥】
「那么,晚安……」
阿遥走出了房间……
……我端详着手里的纸袋。
这么说来,至美似乎是说过,要给我个好东西来着。
那么,她所说的『好东西』,应该就是这个吧?
(……可是阿遥那家伙竟然连门都没有敲!)
(而是径直闯进来的……)
(……………………………………)
--啊!!!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情景。
【优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优夏】
「为什么……!?」
对了!我终于想到是什么不对劲儿了!
--就是1日的那天早上,优夏闯进我房间那件事。
就是这一点才是不合道理的原因!
我把纸袋揣到口袋中,开始在房间里徘徊……
事到如今,我和优夏遇到了惊人相似的境遇,一直思考
着同样的事,做着同样的事。
这是因为,如果优夏所说是真实的话,那么就是说『我
们两人经历了相同的历史』。
但是!但是!
直到现在,我却只有一次采取了和优夏完全不同的行
动!
那就是1日那天早晨--优夏进到我的房间--而我
却没有想去优夏的房间!
没错!就是这一点!这就是问题所在!
首先,我试着去想,我没去优夏的房间的理由是什么?
那天早上醒来时,我在想昨晚的梦境『只不过是梦』。
不是『现实』,只是『梦』……
不过,即使是『现实』的话,我不是也没有想过要到优
夏的房间去吗?
究其原因,那是因为我还不知道梦中出现的人是谁……
但是,优夏却进到我的房间。
这是为什么……?
一直以来,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是因为-我在优夏的梦中出现了!!!
所以,在那天早晨的时候,优夏可能还是把『梦』当作
了『现实』吧。
因此,她才会径直来到在她的梦中出现过的我的房间。
她径直来到我的房间…………但是我却和平常并没有什
么两样,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于是,优夏才会开始觉得,那『只不过是梦』……
………………………………………………
等等……
难道,我在优夏的梦中出现了???
--她的梦中竟然有我!?!?!?
那么说,优夏那天早上看到的是……
……我……已经……死了?
不对,不会是这样的!
在我梦中出现的,肯定不是我,而是其他的人!
我不可能梦见我自己……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弄反了?
死的应该是优夏,而优夏在死前看到了我……
不,也不对。
优夏在沿着海岸线的路上是这么说的。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说?总之就是『梦见有谁死
了』……」
『梦到有谁死了』--『谁死了』
如果死去的是自己的话,那她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那么……事情会是怎样的呢?
首先,不能说两个人作的不是同样的梦。
因为那个铃铛……就说明了一切。
那么……?
………………………………………………
--对了!就是这么回事!
这不是很简单吗!
总之--就是我和优夏一起看到了某人死去的那一瞬间!
例如『我先看到那一瞬间,然后追过来的优夏也看到那
一瞬间』。
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到我后边的优夏。
可优夏的面前却有我和那个死去的人。
这么想的话,就能全部说清楚了吧。
【阿诚】
「啊……」
我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何时,我心中的异样感觉也消失殆尽。
但是,这绝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现在我已经得出答案,那么就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了…
…
矛盾没有了的话,那么优夏的话就更加可信了。
--那就是死亡。
--肯定有谁死了!
--那么,将会是谁要死了呢?
【逸美】
「在灯塔下,如果能够向喜欢的异性表白的话,那么两
个人的恋情就一定会实现」
【至美】
「你明白吗?在至美眼里,阿诚比谁都更像大哥哥!」
【沙纪】
「可活着就像偶然似的」
【阿遥】
「那么……我们接吻吧」
我一拳砸到门上。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必须阻止!!)
(无论是谁都不能死!!!)
『铃铛』
优夏说她把那个铃铛从展望公园扔到了海里。
现在这是唯一能够让我安心的事情……
那个铃铛,沉到了深海里。
另外,我和优夏如果都不到神社去的话……
……那么梦中的事就绝对不会出现!
(没关系……)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宽慰自己道。
我再次四脚朝天的躺回到床上。
看了看手表。
时间刚好是『午夜12点』……
我扭过头,看了看房间的门。
门板上还残留着拳头的痕迹。
我又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显示日期是『4月6日星期六』……
●4月6日●
我注意到不知何时外面下起雨来,雨点打在窗子上。
雨势非常大。
雨声使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要过多久天才会亮啊?
还要过好久,太阳才会出来呢。
我焦躁不安,一翻身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把门打开,侧身走进了起居室。
茫然的眺望着东边的天空……
当我站到窗边的时候,布谷鸟时钟咕咕的叫了五声。
听着钟声我向外望去,东边的天空已经泛出一抹鱼肚白。
天就快亮了。
我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不意间,这种坦然使我又添睡意。
从那之后,我根本没能踏实的睡上一觉。
也许这会儿真的能睡着呢。
回房再睡会儿吧……我不禁这样想到。
我大大咧咧的走回到自己的房前。
--嗯?
突然,我注意到。
我隔壁……优夏房间的大门,稍稍开启了一点。
我悄悄打开,往里窥视……
没有人!!!
优夏不在房间里!
床上空无一人。
窗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便笺……
『给阿诚……』
『对不起。我要到那儿去了』
『我有必须到那儿去的理由。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来追我!』
『阿诚,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如果你去的话,那么又会
出现同样的事情吧』
『毕竟,历史是不会改变的』
『还记得那次打网球时,咱们打的赌吗?』
『如果我赢的话,什么都要听我的』
『我想现在使用这个权力,好吗?』
『所以,可以吗?拜托你了……绝对不要来追我!』
『优夏老师的第三个恋爱方程式是--绝对遵守约
定――』
『……优夏』
我冲出小屋。
在滂沱大雨中,我埋头向前跑。
--如果连我都去那儿的话,相同的历史真的会重演吗?
但一瞬间我消除了这样的踌躇。
也许,优夏现在还没到神社。
不管怎样,一定要在优夏到神社前,把她拉回来。
为什么优夏那家伙……
『我再也不来这儿了……』
那家伙明明说过这句话!
但是,为什么……!?
在相隔6天之后--也就是今天。
梦中发生过的事情,说不定真的会在神社里发生!
冒着这样的危险,还必须去那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一边跑,脑袋里不断重复这样的情景……
难道……
难道那是,优夏?
优夏说过的话--『梦到有谁死了』
难道她在撒谎?
在展望公园把铃铛扔了那件事……
难道那也是谎言?
终于到了神社的神道。
但是,却没有优夏的影子。
嘁……
不知哪儿发出的一阵咂舌声。
难道优夏已经到了神社吗!?
我慌乱的跑上台阶。
雨点打到神社的屋顶上,好像一层薄薄的雾霭包围整个
儿神社。
我四下寻找优夏的影子。
但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在里面吗……?)
我跑到神社的前面。
但是忽然间,我再次犹豫起来。
--进去吗?--还是不进去?
进去的话,也许历史就会重复吧?
但是,优夏的话现在很值得怀疑,所以就算是停下的话
,我也不敢保证那个惨剧就不会发生!
【优夏】
「你真好……」
在星光下,优夏说道。
想到这里,我的胸膛像火一般的燃烧起来。
『一定要遵守约定』
没错!
一定不能毁约!
在星光下,我发誓!
--『我一定会保护优夏!』……
不过,这并非出自什么义务感。
而更多的则是一种本能的冲动。
……因为,我不想失去优夏…………
我想都没想,就一下子冲进了神社。
但是优夏却不在里面。
优夏虽然不在,但我忽然就觉得这里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光……
一个仿照神社的小神龛……从神龛的后面,似乎有一道
光线从外面射了进来。
我跑到了神龛的旁边。
脚下的地板咯吱咯吱的响着,似乎立刻就要崩塌似的。
我仔细一看,在神社的墙壁和那个神龛中间有一个很大
的空间。
神社的墙壁上有一个小洞。在这之前一直藏在神龛的后
面而没被发现。
这是一个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钻过的四方形的小洞。
曾经感觉到的从某个缝隙吹进来的风,现在想来可能就
是从这个洞吹进来的吧。
我蹲下来,从那个小洞钻了进去……
【阿诚】
「优夏!?」
我突然叫了一声。
优夏把背靠在神社的墙壁上,正在呆呆的凝望灰色的大
海。
【优夏】
「你到底还是来了?」
优夏并没有回过头,默默的对我说道。
【阿诚】
「为什么……优夏,到底是为什么……」
【优夏】
「……你,没有守约啊……」
【优夏】
「你不是和我约定过,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阿诚】
「这种事情,再怎么样都所谓!我现在要问你的
是,你冒着危险来这而的理由是什么!」
优夏默不做声。
而且连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不时吹来的海风,把神社的柱子吹的咯吱咯吱直响。
……忽然,我注意到了脚下。
我注意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悬崖。
我的脚下,是个只能容一人站立的狭窄峭壁。
再往下瞧,足足有几十层高。
峭壁的脚下……则是打到岩石上汹涌的波浪,和四下飞
溅起来的白色浪花。
我的身后,耸立着的则是即将崩塌的神社那倾颓的墙壁。
抬头向上看,神社长长的斗拱好像是要悬崖遮住似的,
向外延伸开来。
此刻我身处的悬崖,被后面的墙壁所遮掩,形成了一个
完全孤立的场所。
要想回到原处,除了穿过刚出来的那个四方出口外,别
无他法。
【优夏】
「我们是不是很像两个傻瓜?」
优夏突然小声说了一句。
【优夏】
「就像阿诚说的那样……到底还是传说……」
【优夏】
「不过,过去也有可能不是传说啊……」
优夏说着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
小石子咕噜咕噜滚到崖下消失了踪影。
【优夏】
「我昨晚发现……」
【优夏】
「『春雨呀,在海角的顶端,响彻云霄,如果没有铃铛
,时间就不会飞跃』」
【优夏】
「那句在『海角的顶端』,应该……应该就是指位于神
社背面的这里吧……」
【阿诚】
「等等,优夏?那么说,优夏来这的理由是……」
【优夏】
「唔……」
【优夏】
「我想回到过去……」
【阿诚】
「为什么……」
【优夏】
「可是,可是呢?『海角的顶端』,好像又已经没了…
…」
优夏明显在那儿敷衍话题。
【优夏】
「原先在这里一定还有一座悬崖,伸到远方的海里……」
【优夏】
「但是,在这么长的岁月里,那悬崖一定被海水侵蚀,
崩落到海里了……」
【优夏】
「因此……那句话即使不是传说……」
【优夏】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吧
……」
优夏再次踢小石子。
(想回到过去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禁在心中问道……
(但是……既然没事就好……)
……我看到优夏的笑容,放下心了。
天空被黑云包围着,不过即便如此,天色还是渐渐亮了
起来。
我看了一下表。
『5点32分』……如果没有阴云的话,应该正好可
以看见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不过。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这种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了。
但是不管怎样,只要没事就好……
我安下心来,忽然觉得有些冷。
嗯,这样的大雨中连伞都不打。当然会冷了。
我想要温暖一下体温,因此把手放进口袋里。
--哎?
感到口袋里似乎有纸。
把它拿出来。
纸袋???
对了……那是昨晚阿遥给我的纸袋……当时我把它放进
口袋里的。
『给你点好东西,怎么样?』
--至美说的那个『好东西』,一定就放在里面。
我把纸袋撕破,把东西拿出来。
--一块白棉布和一张纸。
我把纸打开一看。发现那是一封很短的信。
先读一下吧。
『给大哥哥……这是在今天下午在月亮沙滩拾到的』
『觉得很漂亮,所以想把它送给大哥哥……至美』
这块棉布是拾到的?
不对……用手一摸,感到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包了好几层的棉布……
--不由得一阵颤栗!
我赶快将自己的视线避开,把那东西紧紧地握在手中…
…
(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我感到体内涌起一股躁动。
【优夏】
「怎么了……为什么阿诚……!?」
注意到这一切的优夏脸上顿时失去血色,仿佛蜡人一样。
优夏也看到了……
我手心里拿着的……正是那个铃铛!
优夏呆呆的伸出她那僵住的手臂。
我颤抖的手掌也慢慢松开了……
【阿诚】
「……………………………………」
我无法呼吸。
更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背部僵硬。
【优夏】
「这是……怎么回事……???」
【优夏】
「为什么……有两个铃铛……???」
【阿诚】
「优,优夏……」
我竭尽全力发出声来。
【阿诚】
「优夏……你不是说……把它扔了吗……?」
【优夏】
「可是……」
【优夏】
「可是……!」
【阿诚】
「你对我说谎了………?」
优夏颤抖着点了头。
【优夏】
「可是……阿诚你现在拿着的那个……铃铛……又是怎
么回事?」
【阿诚】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使劲摇头。
终于又恢复了冷静的思考。
现在,必须做点什么!?
现在可不是谈话的时候!!
【阿诚】
「要早点离开这儿!
然后再说!」
我用另一只手,抓紧了优夏的手腕。
【优夏】
「……铃铛呢?」
优夏说道。
--是啊!
当务之急是先把铃铛扔掉!
我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足以证明我现在是多么的
混乱。
……我于是……
……高高举起……
……那个铃铛……
……然后奋力把它扔向大海……
--但,那一瞬间!!
地,地震……?
--轰!
震天的巨响从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
--嘎吱嘎吱!
伴着一阵似乎是什么东西折断的巨响。
神社的墙壁,颓然而倒,向着我们压过来了!
透过惊恐的优夏的肩头,我看到神社的支柱已然完成弓
形。
头顶上的斗拱轰然向我们砸将下来!
脚下就是悬崖……无处可逃!
--怎么办!?
一瞬间,我失掉了方寸……
跳到海里吗?不行,太高了,绝对不行!
优夏……
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优夏……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使出浑身的力量,向着优夏扑了过
去。
太……太冷了……
我感到全身麻痹,无法动弹。
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只是口中充满铁锈的味道……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感觉。
突然一种十分恶心的感觉自喉头涌出。
哇的的一声,我吐了出来。
那是血……
好多的,血……
鲜血咕嘟咕嘟不停地流着。
嘴以外的其他地方好像也在流着。
是脖子吗?
脖子的动脉,是不是被割破了?
鲜血,像打开的水龙头那样,不停的流了出来。
慢慢的,我的意识模糊了……
我眯起眼睛,极力想把散乱的视线重新聚合起来。
我看到……
……优夏已经到下了。
我看到了她垂下来的手掌。
那上面,有一块闪闪发光的小碎片……
--那是铃铛。
好难受……
就像是堕落于地狱般的痛苦。
胸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已然不是肉体上的疼痛了。
而是心……
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
我违背了诺言……
我曾经发誓--『一定要保护优夏』……
但现在,却什么都晚了……
其实只是那一瞬间……
如果没有那一瞬的踌躇……
我一定能够保护优夏的……
可……
可是……
我使出最后的力气,爬到了优夏旁边。
我触摸到从她手臂流出的血那滑腻的感觉……
还有优夏洁白的脸颊……
仿佛雕刻出来的一尊玻璃娃娃。
【优夏】
「为什么……」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眼泪簌簌地从脸上流下来。
从优夏的手掌上……
……那铃铛滑落下来。
而且,从我的手掌上……
……另一只铃铛也掉了下来。
在两个铃铛滑落的瞬间……
--那光芒,消失了。
我醒了过来,啪的一脚踢开被子。
然后茫然地望着这虚无的空间。
头顶上是曾经看到过的……天花板……
一留意,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冷冰冰的。
我大口大口地吸气,然后平静地呼了出来。
杉树温馨的香气,从鼻腔的深处一直浸入头脑的中心。
这样地重复了3次…………
【阿诚】
「啊……?」
【阿诚】
「这,这里是……」
【阿诚】
「小屋……」
【阿诚】
「……这里不是小屋吗!」
我从床上慢慢地坐起身来。
我站在地板中央,环视整个房间。
(没错……)
(这里就是我的寝室!)
怎么回事?
那……那……刚才做的梦又是……
--不对!
--不对!我在说什么呢!
--那不是『梦』!!
--不是……『梦』……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巨响!
我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
站在那里的……………………………
【优夏】
「怎么……怎么了!?」
『优夏……』
我本想叫她,但却无法出声……
【优夏】
「为什么……!?」
优夏……优夏……站在我的面前!
轻轻的呼吸着,肩膀微微颤抖……
飘逸的长发……
温润的脸颊……
柔软润泽的嘴唇……透过嘴唇可以看到她洁白的牙齿…
…。
还有粉红的……舌尖……
我不禁觉得头脑有些晕眩。
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来。
优夏……
……还活着……
现在,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冲上前去抱住优夏。
紧紧地抱住她,好像要把两人融到一起一样。
【优夏】
「啊……阿诚……」
优夏的体温渗透到我的体内。
我们两人心脏的律动,合到一起,激发出彭湃的声音。
她吐出的气息,轻轻抚慰着我的脖子,弄得我痒痒的…
…
【优夏】
「那么我们……是不是已经……」
优夏显得十分困惑,轻轻问道。
似乎不太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我……此刻也和她一样。
我松开优夏的身体,慢慢抬起左手。
我和优夏……并肩站在一起,盯着手表的表盘。
『1日MON09:19』
【阿诚】
「看来不管怎样……」
【阿诚】
「我们……还是不能……」
我话音未落,优夏一下子扑到我面前。
我脚下一个趔趄,后背重重的撞到墙上。
但是尽管如此,优夏还是紧紧的扑到我的身上。
把脸埋进我的胸前……
……优夏是在哭吧?
她娇小的后背剧烈的起伏着。
【优夏】
「……阿诚……阿诚……」
优夏拼命的叫着我的名字。
就像是在确信她面前的我是否真实一样……
【阿诚】
「没事的,没关系的……」
【阿诚】
「我……在这儿呢……」
优夏哭得更厉害了。
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不停的呜咽着。
我亲吻着优夏柔软的长发。
鼻子埋进她的发间。
一种醉人的香气慢慢将我的全身包围起来。
这是,优夏生命的气息……
优夏停止了哭泣,她的眼皮已经失去了血色,从刚才算
起,她应该哭了一个小时了。
现在,优夏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想必那么多的眼泪,自然也洗净了她混乱的心吧。
【阿诚】
「优夏……为了确认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我想问
问你……」
【阿诚】
「优夏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阿诚】
「在我们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优夏轻轻的点点头。
【阿诚】
「那么之前的事还没忘吧?也就是之前六天里所发生的
事情……」
【优夏】
「嗯……」
【优夏】
「我还记得逸美小姐做的饭菜的味道……」
【优夏】
「沙纪被海浪卷走……」
【优夏】
「还记得当阿遥知道自己是克隆人时所受到的那种打击
……」
【优夏】
「还有至美失踪时,我去神社去找……」
【优夏】
「现在想想看,所有的一切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优夏】
「如果那时不去神社的话……」
『如果不去神社……』
……也可能是那样。
因此那时,当我要去神社时,优夏才会拼命阻止我……
【优夏】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
【优夏】
「我和阿诚……一起看星星…………」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优夏指的是我发誓的那天晚上……
我向……优夏……
【优夏】
「我们又回到起点了吧?」
【阿诚】
「…………………………」
【优夏】
「不过,这真的是真实的吗?」
【阿诚】
「…………哎?」
【优夏】
「也许阿诚的表,出了故障?」
【优夏】
「单凭一块手表,似乎不大靠得住吧」
【优夏】
「还得拿别的确认一下」
【阿诚】
「……确认一下?」
优夏走到门前,伸手去开门。
【优夏】
「真的发生了时空转换吗……」
【阿诚】
「……等等!」
【优夏】
「哎?」
优夏回过头来。
【阿诚】
「我们是不是要对阿遥和亿彦,把全部事情都说出来呢?」
【优夏】
「怎么可能……」
【优夏】
「我觉得这件事,我们最好继续保持沉默」
【优夏】
「因此,阿诚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平时一样,
可以吗……」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真的能做到吗?
【优夏】
「不管怎样,还是先去确认一下吧……」
【优夏】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也不迟吧?」
优夏说着向起居室走去。
我马上跟了过去。
【优夏】
「早上好!」
优夏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刚才还是那么沉重的语气,可现在却变得这么明快。
『就像没事一样』--优夏演得真精彩啊。
【亿彦】
「啊!」
亿彦的回答,仍和平常一样,还是那么爱搭不理的。
【亿彦】
「起的真晚啊……」
【亿彦】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好像是从一个屋里出来似
的,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阿诚】
「…………」
【亿彦】
「难道……」
【亿彦】
「当然不会了……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轻蔑的看着我。
(妈的,亿彦这家伙……)
亿彦和阿遥并排坐在沙发上。
两人之间仍然保持着50cm的距离。
和上一个1日早上看到的光景一模一样……
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感觉就像是明明换了一个频道,可是却放着相同的电
视剧。
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优夏】
「喂,亿彦君?」
优夏大声叫道。
【优夏】
「今天是……几号?」
【亿彦】
「咦!?你怎么了,优夏?脑袋不好使了?」
【优夏】
「唔……最近,总忘事……」
【亿彦】
「忘事……还没到那个程度吧……」
亿彦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亿彦】
「没办法……」
【亿彦】
「石原?你来告诉这位小姐吧」
【阿诚】
「啊!什么?……告诉她什么!?」
【亿彦】
「什么,当然是今天几号啊!」
糟了……
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4月1日·星期一
4月7日·星期日
不记得了
不理会,和阿遥搭话
【阿诚】
「我忘了」
我只说了这么一句。
气氛顿时变得不大对劲儿了。
【亿彦】
「……………………」
亿彦并没有作声。
(嗯???)
正在这时……
【亿彦】
「啊哈哈……原来如此」
【亿彦】
「原来你们两个是想一起捉弄我啊?」
【优夏】
「嗯,不,不是这样的」
【亿彦】
「你是不是要说真的忘了?」
【亿彦】
「这怎么可能呢」
【亿彦】
「今天是合宿的第一天,哪儿会有人把它给忘了呢」
原来,还是……
【优夏】
「……想起来了!」
【优夏】
「今天是4月1日星期一,对吧?」
【亿彦】
「当然了!」
【亿彦】
「很遗憾,就凭你们这点小花招儿,怎么能骗得了我!」
【优夏】
「啊,哈哈,哈哈哈……」
优夏笑着敷衍过去……
……我的推测果然没错。
今天就是4月1日星期一--我的表走得很准。
【优夏】
「啊!」
优夏突然叫了一声。
【优夏】
「喂,阿诚!」
优夏指着露台叫道。
【阿诚】
「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优夏马上就拉着我的手向露台那边
跑了过去……
【阿诚】
「怎么了,优夏?这儿有什么啊?」
【优夏】
「没有什么啊!这儿能有什么东西呢?」
【阿诚】
「那为什么……?」
【优夏】
「只是不想被那两个人听到嘛!」
【阿诚】
「啊……原来这么回事啊」
【优夏】
「你啊,真迟钝……」
【阿诚】
「……接下来怎么办呢?已经确认今天是1日了……」
【优夏】
「嗯……」
【阿诚】
「我看,还是把全部实情告诉他们两个人好了?」
【优夏】
「不行!」
【阿诚】
「为什么?」
【优夏】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到时候我再和你说吧!」
【优夏】
「再在这里呆下去的话,会被他们怀疑的……」
【优夏】
「阿诚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自然一点成吗?」
【阿诚】
「但是」
【优夏】
「好了,你就按我说的做吧!!」
【优夏】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好吗?你听明白我说的话
了吧?」
不等我回答,优夏就又回到了小屋里。
(嗯……)
(没办法,还是先按优夏说的那样做吧……)
【亿彦】
「露台那边到底有什么啊?」
【优夏】
「嗯。像是一只黄莺吧?落在了露台的栏杆上……」
优夏开始撒谎。
【亿彦】
「啊,黄莺啊……让人不禁感觉到了季节的变化啊……」
【优夏】
「……啊,是啊!」
【优夏】
「对了,大家还没吃早饭吧?」
【阿诚】
「……………………」
【亿彦】
「啊,你这么一提我才意识到。我肚子从刚才就咕咕叫
了……」
【优夏】
「那么就由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点什么吧」
【阿诚】
「啊啊!?」
【优夏】
「你有什么不满吗?」
【阿诚】
「当然了!?我坚决反对!」
【优夏】
「为什么!」
【阿诚】
「没什么!」
【优夏】
「可这不是理由啊!」
【阿诚】
「根本不需要理由呀!」
【阿诚】
「那优夏,打算做什么呢!?」
【优夏】
「……冰箱里有鸡蛋,西红柿和咸牛肉罐头……」
【优夏】
「……还有豆豉,口蘑,奶油……」
【优夏】
「……应当还有巧克力,冰激凌和果冻……」
【优夏】
「……我想把这些都放进搅拌机,搅拌之后再用平底锅
煎熟,应该就可以了吧……」
【阿诚】
「……………………」
【亿彦】
「对不起……我……这会儿又不饿了」
【阿遥】
「……我也……」
【阿诚】
「我就说嘛」
【优夏】
「你们懂什么啊!一定很好吃的!」
【阿诚】
「……………………」
【亿彦】
「……………………」
【阿遥】
「……………………」
【优夏】
「我明白了!那就再给你们加些吐司面包,不就可以了
吗!」
之后,我们三个人好不容易才说服优夏,让她打消了做
饭这个念头。
……再然后,我们洗脸,刷牙,换衣服。
亿彦无聊的打开放在房间角落的电视机。
电视里出现了……潺潺的小河。
亿彦迅速的更换着电视频道。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介绍做菜的节目。
画面右上角打出的是『健康的你和饮食』的字幕。
之后,尽管亿彦又一遍一遍的更换频道,但出现的就只
是哗哗的雪花了。
【亿彦】
「这里好像只能收到当地的有线台……」
亿彦只好又转到了『健康的你和饮食』。
【阿遥】
「我们……吃什么啊?」
大概是被那个节目刺激的,阿遥好像感到更饿了。
【亿彦】
「既然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那么咱们就到外面吃一
顿,怎么样?」
【阿诚】
「算了吧,现在去吃的话,那到了晚上不就又饿了?」
【阿诚】
「如果非要出去吃的话?那么就再等……30分钟不是
更好吗……」
当然,我心中有数。
【亿彦】
「啊,那好吧……」
亿彦小声说。
阿遥也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优夏,斜着头向我看过来,仿佛在问我『为什
么?』。
我没说话,只是撇撇嘴,意思是说『那个啊』。
但是,优夏好像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难道,她忘了吗……
就是那个啊……再等30分钟,『那个』就会送来了…
…
门铃响了。
时间与我预想的正好吻合。
四个人于是一起把头转向门厅那边。
【阿诚】
「来了!」
我最先站起来,然后朝门厅走去。
【至美】
「谢谢惠顾~」
【至美】
「这是您要的火腿比萨」
【阿诚】
「谢谢!」
【亿彦】
「啊?石原,你小子什么时候订的?」
【阿诚】
「哎?啊啊,就刚才……」
【亿彦】
「刚才?」
【亿彦】
「……啊啊,所以石原才说『再等30分钟』是吧……」
【亿彦】
「那你早点跟我们说清楚不就得了……」
【至美】
「啊?怎么了?」
【阿诚】
「没什么。我们随便说说……」
【优夏】
「阿诚!怎么叫没什么!」
【阿诚】
「……哎???」
【优夏】
「这个比萨一定送错了吧?」
(啊!你别说出来啊!)
【至美】
「啊!?送错了!?」
至美脸上浮现出一种迷惑的神情,用空着的左手从口袋
里拿出来一张小纸片。
【至美】
「但是,订单上确实写着『火腿比萨』啊?」
【优夏】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们根本没有订什么东西」
【至美】
「但是……」
至美再次确认订单……
【至美】
「……但是住所确实写得是这里」
【优夏】
「那么,上面收货人的名字写的是什么呢?」
【至美】
「是·朝·仓·吧……写着是朝仓啊……」
【优夏】
「是吗?不过很遗憾,我们这儿没有叫朝仓的人啊」
【阿遥】
「等等……」
【阿遥】
「等等……等一下」
突然,阿遥插了进来。
【阿遥】
「我……」
【阿遥】
「我就是朝仓……」
【优夏】
「!?」
【亿彦】
「!?」
【阿诚】
「!?」
【至美】
「哦……太好了~」
【至美】
「被你们一说『送错了』的时候,可真吓了我一大跳」
【至美】
「那么!给您这个……」
至美从银色的箱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至美】
「一共是1200日元!」
阿遥从口袋里拿出钱,然后交到至美手里。
【至美】
「谢谢~」
至美深施一礼,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我们四个人闷头儿吃着比萨。
就连刚刚阻止我的优夏,这会儿也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狼吞虎咽。
突然,我想起了空着肚子等比萨的的沙纪。
不由得感到一种罪恶感。
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我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不吃饱就没法生存下去……
【声音】
「4月1日星期一。午间新闻」
一直打开着的电视里传来播音员的和声细语。
同时,耳畔传来了布谷鸟的叫声……
不由得,我想起了那次看樱花时的情景。
优夏说她初恋的对象很像我。
『要想得到自由就不要害怕』
我实在想象不出说这句话的那家伙会有哪点和我相似。
与其说像我,还不如说更像亿彦。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看一眼优夏。
优夏没有看那座布谷鸟时钟也没有看向我这里,而是有
些不自然的把视线移到一边。
【亿彦】
「那么,我们走吧?」
亿彦用手捋了捋前额上的头发,站起来说道。
【优夏】
「去……去哪儿?」
【亿彦】
「哎?你说什么呢,优夏。昨天晚上咱们不是都定好了
吗……」
【亿彦】
「网球啊。去打·网·球!」
【优夏】
「啊,啊……你是说这件事啊?」
【优夏】
「是啊是啊……那么就走吧?咱们……去打网球」
【阿诚】
「但是……阿遥不是不喜欢吗?」
我话刚出口,优夏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阿遥】
「哎?……嗯,是的」
【阿遥】
「……比起打网球……我更想去看海」
【亿彦】
「海!?……看海……」
过了好半天亿彦才说出这么一句。
【亿彦】
「那么,我也去吧」
【亿彦】
「既然好不容易来到海边,是应当先看海的,否则就没
心情做别的事了,对不对啊?」
【优夏】
「嗯,嗯…………明白了!」
优夏啪的拍了一下手掌。
可能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优夏】
「那么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去看海,一组去打网球,怎
么样?」
【优夏】
「阿遥和亿彦去看海,我和阿诚打网球……好吗?」
原来如此。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就可以好好商量事情
了……
【亿彦】
「啊,我没什么意见……」
【阿遥】
「…………」
阿遥什么也没说。
我也没吱声。
【优夏】
「那么就这么定了,好吗?」
我们一行离开了小屋……
【阿诚】
「好了……这样应该可以慢慢谈了吧?」
我和优夏在网球场边的长椅上并肩坐下。
【阿诚】
「那么,你快点告诉我吧?」
【阿诚】
「为什么不能告诉大家呢?请你告诉我,必须保密的理
由是什么……」
【优夏】
「嗯……不过,我觉得在这之前,咱们最好还是把各种
事情先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优夏】
「因为我觉得,咱们两个相互误解的,或是完全不了解
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优夏】
「咱们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各自又是怎么思考的……」
【优夏】
「如果不先互相沟通的话,恐怕会出现分歧,可能根本
都搞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对吧?」
这个嘛……你说的也是。
我对优夏的说法表示赞同,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优夏】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首先,我们从现在所知道的事情
一一开始确认,好吗?」
【阿诚】
「好吧!」
【优夏】
「能够明确下来的事情,我认为有三个」
【优夏】
「第一,我和阿诚,对于4月1日到6日,有着共同的
记忆……」
【优夏】
「第二,今天的日期,肯定是4月1日星期一……」
【优夏】
「第三,我们俩,在上一个4月1日,做了同样的梦…
…」
【阿诚】
「喂,优夏?别把话说得那么复杂嘛」
【阿诚】
「总之,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吧?」
【阿诚】
「我们俩,在4月6日星期六,在那个神社里经历了
时空转移。来到了4月1日星期一……也就是今天,
对吧……」
【优夏】
「是呀……时空转移,就是这样……」
【阿诚】
「……不会是,搞错了吧?」
【优夏】
「不,不是搞错了,不过……」
【优夏】
「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单纯,不是一两句话
就能说得清楚的。你觉得呢?这是……」
【阿诚】
「啊?」
【优夏】
「我刚才列出的3个事实……在只有第一和第二的条件
下,单纯地说是『时空转移』也没有错,不过……」
【优夏】
「重要的,是第三个呀……」
【阿诚】
「就是我们俩,在上一个4月1日,做了同样的梦这件
事?」
【优夏】
「对……说到底,它说明……」
【优夏】
「这回的时空转移,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是初次经历
了……对吧?」
【阿诚】
「啊……」
【优夏】
「换句话说,就是『经历了两次时空转移』?」
【阿诚】
「对……」
【优夏】
「也就是说,今天这个『4月1日星期一』,我们应该
已经经历了3次了?」
【阿诚】
「是『上次的4月1日』和『今天』……还有,在那场
梦以前,被我们『忘记了的4月1日』吗……」
【优夏】
「对……所以,我想……」
【优夏】
「……阿诚,你觉得在那个『忘记了的4月1日』之
前,应该是几号?」
【阿诚】
「什么……当然是3月31日了……」
【优夏】
「是吗?」
【阿诚】
「?」
【优夏】
「真是那样的吗?」
【阿诚】
「你想说些什么呢?」
【优夏】
「也就是说?我正在思考的是,在那个『忘记的4月1
日』之前的那天,也许会是『6日』吧?」
【阿诚】
「啊???」
【优夏】
「实际上,今天究竟是第几个『4月1日』,我们并不
知道」
【优夏】
「虽然我们知道这至少已经是3个以上了,可是实际上
,这可能是第300次,第3亿次呢……」
【优夏】
「或者说,计算日子这件事本身就是错误的呢……」
【阿诚】
「……………………?」
【优夏】
「我们……不会是在4月1日到6日之间,永远地,一
遍又一遍地重复轮回吧?」
【优夏】
「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这一定是无限轮回的一部
分!」
无限轮回……
我不太能领会她的意思。
无限轮回……
再一次,在脑中念出这个词。
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就是说,从此以后,我们永远不能从
这个时空当中逃离出去了?
一辈子,都在这个世界中生活下去……
不,这不是正确的表述。
我们并不是和肉体一起飞越过时间的。
只是意识,回到了1日的早晨而已。
也就是说,肉体是绝对不会老的。
既然不会老,那也就肯定不会腐朽了。
也就是说,我们……不死了?
--不对!
--是死不了了!
一瞬间,强烈的绝望感席卷了我。
那是射不进一丝光线的黑暗世界。
接下来将是毫无道理的岁月……
难道说,未来永劫的时候,我们也必须在这样的世界和
时间中,无休止地生活下去吗!?
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绝望!
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呀!?
将来!?
梦想!?
希望!?
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牢狱!
在这个狭小的监牢里,套着锁,一成不变,反复不休。
一成不变,反复不休。
一成不变,反复不休。
一成不变,反复不休。
连续着单调的日子……
而且……
……还有心如刀绞的巨痛。
无法从这个巨痛中……逃脱。
几千次,几万次,我不能拯救她……
毁约了。
就因为那一瞬间的犹豫……
……就是这样的!……在那个时候,我想到的!
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
我是在怜惜自己的性命!
所以杀了优夏的……
--杀了优夏的是我!
杀了她,几千次,几万次!!
而且从今以后,还要一遍又一遍的永远地杀害下去!!
不断地让血流下去!!
……这种事情……………………
不过……即使这么说……
咬牙切齿。
胸口疼得就象要裂开。
所有的……想要把所有的记忆……都从世界中抹去……
所有的……
(是要逃避吗?)
(你是想这么来逃避吗?)
(真懦弱啊……你这个人……)
『如果想要自由就不能害怕』
--应该去战斗啊!
即使是被决定了的命运……
……也一定要将它催毁!
把它彻底打破,创造出新的未来!
--逃出去!
--从这个地狱一般的监牢中逃出去!
--从无限轮回的黑暗当中逃出去!
--把这锁砸成碎块儿!
不再让它再度发生!
『一定要保护优夏』
这个誓言……绝对不能……被我破坏……
我一把抓住优夏的手腕。
就这么拉住她的手腕,有力地向前大步走去……
【优夏】
「等,等等,阿诚……你要去哪儿呀」
【阿诚】
「逃出去……」
【优夏】
「逃,逃出去?……就是因为要逃出去,所以我才问你
是往哪儿逃呀?」
【阿诚】
「这还用问吗……」
【优夏】
「???」
【阿诚】
「当然是逃往自由的世界了……」
【优夏】
「啊?……港口?」
【优夏】
「这么说,我们该不会是……?」
【阿诚】
「对了。我们回去」
【优夏】
「怎,怎么回去呀?」
【阿诚】
「当然是坐渡船了……这还用问吗?」
【优夏】
「可是阿诚」
【阿诚】
「我去买票,你在这里等!」
我把优夏留在那里,朝着渡船售票点跑去……
……来到售票点的窗口。
一块立在那里的牌子映入眼帘。
『今天,由于天气不好,停运』
【阿诚】
「天气不好??天气明明这么好呀??」
看了看旁边的工作人员办公室。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阿诚】
「啊」
我吐了吐舌头,又向停在附近的渔船跑去。
甲板上,有一个正在修理船的渔民……
我毫不犹豫地向他跑去。
【阿诚】
「对不起!请把那条船借给我吧!」
【渔民】
「啊~!?你在说什么!?」
【阿诚】
「啊,那条……渔船,我想借一条渔船啊!」
【渔民】
「你想干什么呀,想出海钓鱼吗?」
【阿诚】
「不,不是……我想回本土……想回本土!」
【渔民】
「什么~,去本土呀,有什么急事吗?」
【阿诚】
「啊,喔,是的。所以」
【渔民】
「是吗~……那这真是太遗憾了」
【阿诚】
「……啊?」
【渔民】
「你怎么不早说呀?因为有暴风雨,不能出海了」
【阿诚】
「暴风雨?怎么会有暴风雨呢……天气这么晴朗?」
【渔民】
「这个嘛。是因为海面上来了伊鲁」
【阿诚】
「伊鲁???」
【渔民】
「就是热带低气压」
【渔民】
「在这个季节,一般是不会有热带低气压来的」
【渔民】
「这是……那个叫什么来着~……伊鲁,伊鲁,伊鲁…
…」
【阿诚】
「……?」
【渔民】
「是什么!据说是叫伊鲁纽钮什么的影响」
【阿诚】
「是厄尔尼诺……」
【渔民】
「啊!就是它就是它……厄尼尼诺,对吧?」
【阿诚】
「是……厄尔尼诺」
【渔民】
「厄尔尼罗?」
【阿诚】
「……………………」
【渔民】
「啊,是这种东西呀,不过,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渔民】
「总之,因为那个家伙的影响,海面上现在是大暴雨呢
~」
【阿诚】
「可是……」
【渔民】
「啊~你怎么那种表情呀……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阿诚】
「不是不相信……只是……」
【渔民】
「只是什么~?」
【阿诚】
「如果不是什么大暴雨,出海虽然有些勉强,但也还是
可以的吧……」
【渔民】
「傻,傻瓜!!!」
渔民突然毫无道理地发怒,并吼叫了起来。
【渔民】
「大海……大海,是不能轻视的!」
【渔民】
「你这家伙一点都不了解大海,却在这里说出如此狂妄
的话……」
【阿诚】
「……………………」
【渔民】
「……算了,不说你了,到明天你看看就知道了~」
【阿诚】
「明天……?」
【渔民】
「对啊。到明天,会有你们连见都没见过的大浪来呢」
明日--4月2日。
那是沙纪被浪涛吞没的日子。
这个渔民说的一点都没错。
【渔民】
「好了,你别打扰我的工作了!没有别的事情就快走
吧!」
渔民好象被我轻率的话激怒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阿诚】
「对,对不起……」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离开了渔民……
【优夏】
「好象……不行吧?」
【阿诚】
「…………」
我消沉地埋下了头。
【优夏】
「我看见了,从这里……」
【阿诚】
「…………」
【优夏】
「所以我才想要叫住你……」
【阿诚】
「你知道了?」
【优夏】
「逸美以前不是说过吗。『大海起风浪了,渔船不能出
海』……」
【优夏】
「『热带低气压的移动速度慢,可能有一周左右不能出
海』……她还这么说过」
【阿诚】
「…………」
【优夏】
「阿诚啊……」
听见她叫我,我抬起了头。
【优夏】
「没必要那么失落吧!」
【阿诚】
「…………」
【优夏】
「我刚才说过,这个可能是无限轮回,对吧?」
【优夏】
「我说,它将永远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优夏】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上一回,上上回,我们都采取了
同样行动的原因」
【优夏】
「也就是说,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追溯同样的历史……」
【优夏】
「为什么会这样呢……阿诚,你知道吗?」
我平静地摇摇头。
【优夏】
「是因为我们的记忆不够清晰呀!」
【优夏】
「有时候,在发生什么事情之前,我们好象是体验过一
些相似于预知的事情……可是结果呢,什么用处都没有
……」
【优夏】
「不过,这一回不一样了」
【阿诚】
「?」
【优夏】
「我们有清晰的记忆……对吧?」
【优夏】
「如果是这样,即使我们无法逃离这个岛屿,改变历史
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了!」
【阿诚】
「是这样……吗?」
【优夏】
「是这样的!」
【优夏】
「就拿今天早晨的事来说吧,历史不是已经发生微妙的
变化了吗?」
【优夏】
「例如,因为我没有做饭,阿诚一直饿着肚子」
【优夏】
「阿诚因为肚子饿,所以才想到了要为了夺取比萨而战
斗」
【优夏】
「这么一来,亿彦的行动发生了变化……最后他骗人说
阿遥是『朝仓』……」
【阿诚】
「…………」
【优夏】
「阿诚,你知道什么叫蝴蝶效应吗?」
知道
不知道
【阿诚】
「……不知道。」
【优夏】
「『在巴西,如果蝴蝶拍翅膀,几个星期之后,德克萨
斯就会起龙卷风』--那就是蝴蝶效应」
【优夏】
「总之,这就是『非常非常细微的变化,却能带来巨大
影响』的意思」
【阿诚】
「嗯……」
【阿诚】
「这个好象,和日本人常说的『大风一刮桶店赚钱』,
有那么点相似,对吧?」
【阿诚】
「这是很早以前的话了……一吹风,灰尘飞扬,钻到眼
睛里,眼睛不方便的人会增加」
【阿诚】
「因为眼睛不方便的人想要依靠三味线来谋生,所以对
制作三味线必不可少的猫皮的需求也会增加」
【阿诚】
「猫减少了老鼠就会增加,增加的老鼠咬木桶,让它无
法再用」
【阿诚】
「……那么,最终,桶店赚了钱,非常高兴,是这样吧
……」
【优夏】
「对啊!就是这么回事儿!」
【优夏】
「历史,不也就是由非常非常细微的事情重叠积累而来
的吗?」
【优夏】
「所以,即使只是加入一点点变化,现实的发展方向也
有可能发生180度的大转化」
【阿诚】
「……是啊……」
【优夏】
「历史,一定会变化的」
【优夏】
「对啊。我们可以改变它!」
【阿诚】
「……这是最后的机会,是吧……」
【优夏】
「啊?」
【阿诚】
「如果,如果万一,在这回的4月6日,又发生同样的
事情……」
【阿诚】
「如果这样,我们也许再也不能,从这个轮回里逃脱了」
【优夏】
「?」
【阿诚】
「难道不是这样吗?」
【阿诚】
「没有什么东西,能保证我们在下一个1日的早晨醒来
的时候,还保留着记忆,所以!」
【优夏】
「……对……的确……是这样的……」
【阿诚】
「让我们来改变历史--我当然赞成了!」
【阿诚】
「不过……如果我们随便采取行动的话,那会非常危险
的?你明白吗?」
【优夏】
「对……」
【阿诚】
「我再重复一遍,这是最后的机会!」
【阿诚】
「所以,别再做那样的傻事儿了……」
【阿诚】
「现在就在这里,发一个誓吧……」
【阿诚】
「无论发生什么事儿,绝对不能再靠近那个神社……」
【优夏】
「……明白了……我发誓……」
【阿诚】
「『绝对遵守诺言』--这是优夏自己写在那封信上的
话」
【阿诚】
「刚才的誓言……不会忘记吧?」
优夏目光郑重,慢慢地深深点了点头。
然后,慢慢地松开了一直紧咬的嘴唇……
【优夏】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优夏】
「4月7日的朝阳……一起去……」
……她喃喃地道出这句话。
但是,我心中总有一丝不安,抹也抹不掉。
优夏以前也曾经说过『再也不到这里(神社)来了。』
虽然如此,优夏还是到那里去了。
昨天……不,上一个4月6日的早晨,在那个山崖边,
优夏回答说……
『因为无论如何我也想回到过去』。
--想要回到……过去……?
--为什么??
撞击防波堤的浪涛,现在依然很平稳。
我和优夏在防波堤的上面,并肩坐下。
坐在我身旁的优夏……头发在微风中摇摆。
我下定决心,要把盘踞在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阿诚】
「喂,优夏?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
【优夏】
「啊?什么?」
【阿诚】
「优夏……你在那个神社的后面,说过的吧?『无论如
何我也想回到过去』……」
【优夏】
「……」
【阿诚】
「为什么想回到过去--你能把原因告诉我吗?」
【优夏】
「……」
【阿诚】
「喂喂,你不会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还想隐瞒什么吧?」
【优夏】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阿诚】
「那么,是为什么呢……?」
【优夏】
「…………我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优夏】
「不过在此之前」
【阿诚】
「优夏!你『在此之前』这句台词也太多了吧!」
【阿诚】
「你总是先把提出别的问题来」
【阿诚】
「刚才在网球场问到的……『不告诉大家真相的理由』
时,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得到答
案」
【优夏】
「这个得怪阿诚呀,不是吗?」
【阿诚夏】
「是因为阿诚把话中断了,还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
【阿诚】
「……」
【优夏】
「不告诉大家真相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优夏】
「因为有危险呀」
【阿诚】
「危险?」
【优夏】
「当然了,你好好想想呀?」
【优夏】
「我们所经历的奇妙现实,如果仅仅是告诉大家,而又
不能让人相信,说了也没有意义,对吧……」
【优夏】
「可是,如果要想要大家相信我们,就必须把所有的事
情……把什么都说出来,对吧?」
【阿诚】
「对……是这样的吧……」
【优夏】
「什么都要全部说出来……时间,地点,情况,这一切
的一切,全都要说出来,是吧?」
【阿诚】
「啊,我明白了,那么要包括所有的事情……」
【优夏】
「可是我问你……如果阿诚反过来,站在大家的立场,
会怎么想?」
【优夏】
「时间移动什么的,无限轮回什么的……如果别人告诉
你这么异想天开的奇怪事情……?」
【阿诚】
「这……我恐怕不会相信吧……」
【优夏】
「是吧?一开始,肯定会这么想」
【优夏】
「可是,在讲述内容的深入,各种证据显现了出来……」
【优夏】
「比如说,预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或是说准了大家
绝对都不知道的事情……」
【优夏】
「这样一来,无论怎么样,大家都不得不相信了,对吧?」
【阿诚】
「嗯……这样结果会怎么样呢……」
【优夏】
「哎,当然也可能有人仍然不相信」
【优夏】
「不过,我们现在先假定为大家都相信了,好吗?」
【优夏】
「这个人的话无可质疑……阿诚这么想……那么,阿诚
接下来会考虑什么呢?」
【阿诚】
「……还是要去确认一下吧?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优夏】
「是这样吧?所以我说告诉大家会很危险!」
【优夏】
「不管我们花费多大力气,大家肯定都不会相信……」
【优夏】
「而且,即使相信了又怎么样,那又会让大家都陷入危
险当中不是吗?」
【优夏】
「人类好奇心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优夏】
「即使知道很危险,在大家当中,肯定会有人,在那个
时间,到那个神社,去确认我们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阿诚】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断断续续地说道。
【优夏】
「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
【优夏】
「我不想……让别的人也卷进来……」
这是正确的想法啊。
没有任何理由去反对。
【阿诚】
「……好!」
随着这有力的呼喊,我从防波堤上猛地站了起来。
【阿诚】
「那我们开始吧!?」
【优夏】
「啊?」
优夏歪了歪脑袋。
【阿诚】
「走吧!优夏!」
我就说了这么一句,迈开了步。
【优夏】
「别再这样了……不要再什么都不说就开始走啊」
【优夏】
「这回又想去那里?」
【阿诚】
「去创造啊……」
【优夏】
「创造?……创造,是创造什么呀?」
【阿诚】
「这还用说吗?……」
【优夏】
「啊???」
【阿诚】
「是自由的世界……啊」
【优夏】
「……………………」
【阿诚】
「……………………」
【优夏】
「啊~,又是这个呀……」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优夏还是笑着跑到我身边来了。
望着优夏久违的笑脸,我的心高兴地快要蹦了出来……。
【优夏】
「那么,我们该怎么战斗呢?」
一边走,优夏一边问。
【阿诚】
「战斗?」
【优夏】
「创造自由世界的战斗呀!」
【阿诚】
「啊……你是问先要做什么吧?我想,我们要把能够做
到的事情先办好……」
【优夏】
「具体地说?」
【阿诚】
「把铃铛毁掉!」
我斩钉截铁地说。
【优夏】
「等,等一等!」
【阿诚】
「?」
【优夏】
「你这话是当真的吗……?」
【阿诚】
「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那个铃铛,事情就不会变成今
天这种情况」
【阿诚】
「这不是已经得到证明了吗!」
【阿诚】
「『如果没有铃铛,时间就不会飞跃。』
--那个护身符上也是这么写着的……」
【优夏】
「你瞧,这不误会了吗」
【阿诚】
「啊?」
【优夏】
「阿诚和我想的东西,有分歧呀!」
【优夏】
「所以我才说,应该把事情从头开始整理一遍嘛……」
【阿诚】
「那么,优夏,你是反对毁掉铃铛了?」
【优夏】
「对,对……」
【阿诚】
「为什么呀……」
【阿诚】
「如果我们没有带着那个铃铛…………啊!」
【阿诚】
「对了!我还有事情没问你呢!」
【优夏】
「你是想问……我没有扔掉铃铛的理由?」
【阿诚】
「啊,对……」
【优夏】
「这是因为……」
【优夏】
「这是因为……?」
这时候,优夏的脸上出现了阴影。
象是被积雨云遮住的太阳……又象是日食一样……
她的表情变化太过突然,我甚至感到心中很不安。
【优夏】
「……因为我还记得……」
【阿诚】
「……什么?」
【优夏】
「那场梦里面的手掌……」
【优夏】
「因为,我记得……那是阿诚的手」
【优夏】
「在上一个1日的早晨……我首先跑到阿诚的房间里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那场梦里面,有人死了』
--死掉的人……一定是我……
【优夏】
「我看到阿诚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在接
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我一直认为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很安心……」
【优夏】
「可是,在第2次看见那个铃铛的时候……在展望公园
里,那个女孩子拿着铃铛……」
【优夏】
「我就开始不安,担心的不得了……」
【优夏】
「如果因为什么契机,那个铃铛传到了阿诚手里……」
【阿诚】
「……………………」
【优夏】
「我找到了那个女孩子,用钥匙链和她交换了
铃铛……」
【优夏】
「最初,我想把它扔到海里去……」
【优夏】
「所以我才在展望公园的前面,想要扔掉它……」
【优夏】
「不过,……我改变了想法」
【优夏】
「因为,说不定铃铛又会被海浪冲回来,出现在哪个海
滩上,对吧?」
【优夏】
「我又没有办法确认,它到底是不是真地沉到海里去了
……」
【优夏】
「与其让它一直这么威胁我们,让我们无法安心,干脆
……」
【优夏】
「干脆由我自己带着它……寸步不离,还好一些呢……
我是这么认为的……」
【阿诚】
「……那么,在野外宴会期间,优夏也一直……」
【优夏】
「对。一直带着……」
【优夏】
「不过,我觉得,如果当时表情太严肃,会遭到阿诚的
怀疑……」
【阿诚】
「所以,你就硬是强装笑颜了」
【优夏】
「当然是因为我的心放下了一半,不过……」
【阿诚】
「……………………」
【优夏】
「这回,轮到阿诚说了?」
【阿诚】
「啊,说什么……?」
【优夏】
「阿诚带着这个铃铛的原因……」
【阿诚】
「啊……这是因为,」
【阿诚】
「铃铛是至美送给我的礼物啊……」
『这是今天下午,在月亮沙滩拣到的』
『我觉得它非常漂亮,所以想要送给哥哥~』
我把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了优夏。
【阿诚】
「总之就是说,铃铛一开始就有两个」
【阿诚】
「我在1日那天拣到的铃铛,和优夏在3日那天拣到的
,不是同一个铃铛」
【阿诚】
「我在1日扔掉的铃铛,在波浪中摇荡了两天,在3日
的傍晚冲上了月亮沙滩,被那个女孩子拣到了」
【阿诚】
「而优夏在3日扔掉的铃铛,同样在波浪里摇荡了两天
,在5日的下午冲上了月亮沙滩,被至美拣到了」
【阿诚】
「最后,我拿到的,是优夏扔掉的铃铛……」
【阿诚】
「而优夏拿着的,是我扔掉的铃铛……就是这么一回事
情」
【优夏】
「……啊……是这样呀……」
【阿诚】
「虽然并没有什么而恶意……背地里却发生了这么一件
事…」
【优夏】
「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至美吧?」
【阿诚】
「啊!?为什么要道谢呢……」
【优夏】
「哈……你还是没有弄明白呀……」
【阿诚】
「???」
【优夏】
「如果至美没有把铃铛给你,阿诚,不就已经死了吗?」
--『死』这个字眼穿透我的胸腔。
【优夏】
「『如有没有铃铛,时间就不会飞跃』……这句话说的
是,如果没有带着铃铛的话,」
【阿诚】
「……时间……就不会飞跃……」
【优夏】
「对」
【优夏】
「由于在这个时间,我们的意识被跳过,所以才能得救
……」
【优夏】
「『得救』这种说法,虽然有可能并不正确……」
【优夏】
「总之,如果在那个6日的神社里,我们的意识停滞的
话,所谓的我们,应该只是留下了肉体,但事实上已经
毁灭掉了」
【优夏】
「也就是说,在时间的流逝中,我们现在虽然还活着…
…」
【优夏】
「但是在和那个6日相连的时间流逝中,我们已经死了
……就是这样的」
【优夏】
「是不是,觉得有点难于理解?」
【阿诚】
「…………?」
【优夏】
「那么,你试着这么想想看?」
【优夏】
「我们假设,在这里有一条又宽又长的直线道路,怎么
样?」
【优夏】
「在这条路上,跑着7辆汽车。整齐地并列排成一排…
…」
【优夏】
「每一辆车上,都有一个驾驶员乘坐……」
【优夏】
「阿遥,沙纪,至美,逸美,亿彦,我,然后是阿诚正
在那里驾驶着汽车。」
【优夏】
「然后,在离这7辆车很远的地方,同样地并排跑着7
辆车」
【优夏】
「在那些车里面,坐着和前面的车里不同的阿遥,不同
的沙纪,不同的至美……不同的我们分别坐在每一辆车
上。
【优夏】
「到这里你还能够明白吧?」
【阿诚】
「……啊,啊」
【优夏】
「在这个时候……很突然地,我和阿诚突然由于心脏病
发作什么的死掉了」
【优夏】
「但是,只有我们的意识从车里钻出,飞进了驾驶着别
的车的自己的身体里」
【优夏】
「我们又同样地继续跑在迄今为止走过的道路上……」
【优夏】
「然后,跑在前面的车怎么样了呢?」
【优夏】
「载着我们的遗体,一直继续向前开……」
【优夏】
「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明白了吗?」
【阿诚】
「啊……好不容易算是明白了吧」
【阿诚】
「总之,我从至美那里得到了铃铛,如果没有的话,我
就会被压在那个坍塌的神社下面,意识也会完全无路可
逃……」
【阿诚】
「……如果意识不能从车里钻出来,同后面的肉体结合
在一起,这个意识也就毁灭了……是这么回事吧?」
优夏慢慢的点点头。
【优夏】
「那么,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情」
【优夏】
「因此,我才认为最好不要把那个铃铛给毁掉。」
【阿诚】
「啊???」
【优夏】
「还不明白吗?」
【优夏】
「那个铃铛,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后的屏障……也就是
说,是我们的『生命线』,不是吗?」
【阿诚】
「……」
【优夏】
「『如果万一,在这回的4月6日,发生同样的事情』
……阿诚,虽然在港口那么说过,但是……」
【优夏】
「如果在那个『万一的时候』,我们没有带着铃铛的话
……」
【优夏】
「别说是自由的世界了,恐怕连这个世界都会失去了」
【阿诚】
「意识的完全毁灭,是吗……」
【优夏】
「在这之前,我觉得,如果我们要改变历史,那么在那
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会难以推测了」
【阿诚】
「也就是……为了保险起见了?」
【阿诚】
「你是说,为了谨慎起见,这个生命线一定要牢牢地握
在手里,是吗?」
【优夏】
「对……」
【优夏】
「与其毁掉铃铛,不如先去找到它,这才是先决问题,
对吧?」
【优夏】
「我……是这么想的……」
来到月亮沙滩,我和优夏立刻开始寻找铃铛。
【优夏】
「喂,真的是在这一带吗?没错吧~?」
【阿诚】
「不会错的!绝对就是在这附近拣到的!」
【优夏】
「啊……你能肯定没有记错吗?」
【优夏】
「那已经是6天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站在波浪冲击的沙滩上,海草,贝壳的碎片,还有
漂来的木头碎屑到处都是。
这个地方,如果涌上来的波浪稍微大一些,连脚踝都会
被水淹没。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找到那个小小的铃铛,的确是非
常困难的。
【优夏】
「而且,阿诚拣到它的时候是在晚上,对吧?」
【优夏】
「这样的话,和现在大白天的景色差别会很大……」
说到一半,优夏突然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的视线固定在被水打湿的砂子上。
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优夏朝着目光注视的地方摇
摇晃晃地走过去……
她慢慢地弯下腰,拾起了什么东西。
【优夏】
「找到了……」
【阿诚】
「啊?」
【优夏】
「找到了……找到了!你看~」
优夏用手指尖捏着它,拿给我看。
放射着冷冷光芒的金属制表面……还有淡淡的,褪了颜
色的红丝绳……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铃铛』。
风吹动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优夏】
「喂~」
优夏高兴得快要跳起来,笑着把铃铛放在我的手上。
【阿诚】
「对……就是它呀!」
【阿诚】
「就是它呀,就是它呀,就是它呀,就是它了!!」
【阿诚】
「太好了!第1条生命线!!」
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叫了起来。
我把沾了很多水的铃铛,朝着天空高高地扬了起来。
耀眼的午后阳光,晒得人痒痒地想发笑,我不禁眯上了
眼睛。
【优夏】
「喂……虽然能让你高兴很不错,但是……」
【阿诚】
「啊?」
【优夏】
「你就不想对我说声谢谢吗?」
【阿诚】
「喂!你真伟大,优夏!伟大,伟大!」
这么说着,我把优夏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
【优夏】
「你做什么呀~」
优夏上身向后仰,想要努力从我手中逃脱,拼命地整理
头发。
【阿诚】
「……………………」
【优夏】
「……………………」
我们沉默着,彼此凝视了一会儿之后……
我再次伸出手,又把优夏的头发搞得乱糟糟。
【优夏】
「等,等等,住手呀!」
优夏一只手按着头发,另一只手不断反击……
在这时,立刻抓住了她。
握住优夏的手,摊开那柔软的手掌。
【阿诚】
「那么,这个铃铛……」
我一边说,一边把铃铛轻轻地放在了优夏的手心。
然后合上优夏的手,让她握住铃铛。
【优夏】
「……啊?」
【阿诚】
「这个铃铛是优夏发现的」
【阿诚】
「所以,它应该属于优夏!」
【优夏】
「……可是」
【阿诚】
「我以前说过的吧?」
【阿诚】
「男人要保护女人--从古时候开始,就是这样的」
优夏闭上了半张的嘴,明亮的眼睛轻轻的眨着。
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色。
【阿诚】
「好了!我们就这样去找到第2条吧!」
我有力地喊着,又把优夏的头发弄乱了。
优夏轻轻地梳理着头发,一直安静地站那里……
总之,两条生命线,我们已经抓住一条了。
反而是让我们安心的一件道具了。
如果冷静地思考,就能明白,铃铛并不是导致那个悲剧
发生的直接原因。
换而言之,事实更像是优夏所讲的那样,『那个铃铛救
了我们』,铃铛其实是我们的救命草。
因此,没有必要因为带着铃铛,就过度地害怕或者是不
安。
也就是说,既便是带着铃铛,也能够改变历史。
对于这一点,我已经充满了信心……
现在,我们正在寻找另一条生命线。
从找到第1个铃铛算起,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阿诚】
「可能还在大海里吧?」
【阿诚】
「它一定会在3日那一天,被冲到海滩上来的」
本来是在对优夏说话,回头一看,却发现她正在远远的
月亮沙滩的那一头寻找着铃铛。
【阿诚】
「哎……」
疲惫不堪的我,靠着防波堤一屁股坐在海滩上。
在寻找铃铛的过程当中,月光沙滩在视野的一角时隐时
现,让我非常担心。
(不知道逸美……现在怎么样啊)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非要避开月光沙滩的理由,可是反过
来说,也同样没有什么非要见她们的理由。
也许,去见见逸美和至美,然后再设法改变历史,也没
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如果发生象今天早晨这样乱糟糟的纠葛,也
会很麻烦。
我和优夏在『现在要全心全意寻找铃铛』这件事情上达
成了一致,所以特意没有去靠近月光沙滩。
(不过,如果说到还没有搜寻过的地方,也就只有月光
沙滩的周围了……)
(去看看吗?)
(到那里去,即使碰上那两姐妹,也能简单地找个理由
蒙混过去)
我下定决心,一只手撑在沙地上,猛地站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
【亿彦】
「你们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呀……」
……亿彦的身影出现在防波堤上。
他迅速地跳到了沙滩上。
【亿彦】
「你们不是去打网球了吗?」
【阿诚】
「早就打完了」
【亿彦】
「喔……」
【亿彦】
「啊!优夏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呀!」
【亿彦】
「喂!优夏~」
亿彦向她跑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在我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我立刻回过头去。
一看,原来是阿遥,刚在我身后跌了一个屁股蹲儿。
飞扬的尘土,无声地飘散在空中。
【阿诚】
「啊……」
随着叹息,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已经没有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了。
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把手搭在阿遥的两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阿诚】
「没关系吧?」
我故意这么说道。
也许,在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过程中,我的心中甚至产
生了享受这种现实的闲情。
面对我的问话,阿遥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回答道『没事儿
』。
阿遥的瞳孔里浮现出羞涩的神情……还有那泛起红色的
脸颊……真有些让人怀念呀……
阿遥象是想要掩饰这种尴尬,从我身边迅速地跑开了。
猛然抬头一看,西边的天空已经染上了美丽的彩霞。
冲到沙滩上来的细小波浪,声音听起来比催眠曲还要柔
和……
--在那之后……
我和优夏接受了亿彦的邀请,去了月光沙滩。
因为,就象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有任何要避开月光
沙滩的理由。
而且……
……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寂寞。
如果现在不去月光沙滩,可能就永远无法再见到沙纪
了。
而且,在接下来的六天里,如果一直都不去月光沙滩的
话,逸美就会在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下度过。
连至美也是这样,对于只见过一次的人,是立刻就会忘
记他的模样的。
这个……让我觉得有点悲伤……
在那6天时间里……
还有许许多多快乐的事情。
我也不想失去它们。
虽然沙纪给我出了许多难题,可是反过来说,只要解决
了沙纪的问题,接下来的6天时间应该就能平稳地度过
了。
(要积极地思考事情!)
我这么想到。
--让时间倒退吧!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这样地祈祷,这种经历,也许
谁都会有一两次吧。
可是眼前,它在现实中发生了。
在这六天时间里后悔的事情,只有我和优夏可以改变。
这么一想,(无限轮回不包括在内)连时间移动,好象
也可以不用完全否定了。
反过来是,可以利用现在的时机。
--把不好的历史,改变成好的历史。
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因为即使只有一只蝴蝶在拍打翅膀,也会刮起龙卷风。
--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一切都会顺利发展的!
……我开始这么想。
『和优夏一起看4月7日的朝阳』
那一天,我已经等待得太久了……
来到月光沙滩的我们,装成好象真的是初次见面一样,
做了自我介绍。
沙纪来了,阿遥撒的谎……给他起名叫『朝仓
』的事情也暴露了。
『没有米了』,因为不想让话变得太繁琐,我故意没有
把这话说出口。
虽然这么说,实际上,是因为我在刚要开口的那一瞬
间,注意到了优夏锐利的目光,犹豫了而已。
无论如何,必须去买东西这件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我和以前一样约上优夏,出去买东西。
通心粉和红菜汤,还有意大利沙拉。
不管吃多少次也不会厌倦的味道……
『去月屋宾馆的温水游泳池看看吧!』
我这么说……
……连逸美的落水,也故意装作不知道。
--只是想把坏的历史改变成好。
那么好的历史呢?
就让它那样吧,不用改变。
虽然对不起逸美,但这也是重要的回忆片段……
……回到月光沙滩,互相约定『明天去游泳池』。
和逸美,至美,就在那里告别……
然后……
……我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
在迷迷糊糊打盹儿的时候,突然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牵
引着我的心。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即使我坚持思考,可是想要战胜力量强大的睡魔是很困
难的。
睡眠,迅速地剥夺了我的意识。
●4月2日●
按照昨天的约定,我们来到了游泳池。
我的头上,是光芒四射的太阳。
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有些暖洋洋的。
我迅速地跳进了水中。
从一端游到另一端,没有进行喘息,又迅速地转身游回
来……
再一次回到起点……
【阿诚】
「呼呼!」
……大口地喘气。
然后偶然抬头向上望去,发现在高出一段的游泳池边
缘,有人在俯视着我。
【优夏】
「嗨」
是优夏。
优夏蹲下来,伸出了右手。
【阿诚】
「啊,谢谢」
我道了谢,拉着她的手,一只脚踏上了游泳池边缘。
当我装成要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搭在她的那只手上,要
爬上岸的时候……
……突然猛地将优夏的手腕向下一拉。
优夏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落入水中。
【阿诚】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迅速地爬上游泳池岸,俯视着优夏,高声大笑起来。
优夏的脸露出了水面……
【优夏】
「啊,咳咳咳!」
她的声音非常奇特,可能是因为鼻子里面灌进了很多水
的原因。
【阿诚】
「哈哈哈哈哈!活该!」
【阿诚】
「报复,这是报复!」
【优夏】
「哼~……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还记得呀……」
优夏痛苦地歪曲着脸,爬上了游泳池岸。
【阿诚】
「啊,鼻涕出来了……真脏呀!」
【优夏】
「你,你,你……」
优夏一边发抖,一边握紧了拳头。
【阿诚】
「啊……」
【阿诚】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优夏】
「我没有生气!」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无论怎么看,都象是在生气……
【阿诚】
「好!我懂了!真拿你没办法,那么就让我请你喝点东
西吧!」
【优夏】
「啊?啤酒?~」
【阿诚】
「傻瓜!我才不会让你再去喝酒呢!」
【优夏】
「为什么呀……」
【阿诚】
「不为什么,就是不让!」
【优夏】
「哼……」
【阿诚】
「那好,我去买点合适的东西过来……你就在这里等着
好吧?」
我这么说着,朝着商店走去……
不过,不知为何,在我回来的时候……
【优夏】
「咕嘟……!」
……坐在沙滩椅上的优夏,手里已经多了一杯啤酒。
【优夏】
「啊,你回来了~~」
【阿诚】
「优,优夏……你从那里找来的啤酒啊……」
【优夏】
「啊,这个呀?是刚才亿彦买来的」
【优夏】
「还是亿彦~机灵啊……」
【优夏】
「他和有的人可不一样……」
【阿诚】
「那么,我买来的可乐怎么办呢?」
【优夏】
「哇!你给我买了可乐呀?~」
【阿诚】
「啊,啊……」
【优夏】
「还是阿诚最好了!这可是最好的选择呀!」
【阿诚】
「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是暂且把买来的东西递
给了优夏。
于是,优夏把可乐咕咚咕咚咕咚地倒进了还剩一半啤酒
的罐子里。
【阿诚】
「这样呀,好喝吗?」
我一边问,一边在优夏身边坐下。
【优夏】
「阿诚,你不知道吗?这不就是仙蒂·格芙吗?」
【阿诚】
「啊?穿紧身裤?」
【优夏】
「仙蒂·格芙!!是鸡尾酒的名字!」
【优夏】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阿诚】
「没有啊」
我假装不知道。
【优夏】
「我算是服了你了……」
……我们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渡过午后的一小段时光。
在我们眼前,是玩水的孩子们那天真的身影……
在这种平和的气氛中,我不知在什么时候,把重要的事
情忘记了。
重要的事情……
那是……
【沙纪】
「我们该走了吧?」
听到沙纪这句话,大家开始一起收拾,准备回家。
但是还有一个人,直到现在还在游泳池畔悠闲地晃荡。
这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我们面前……
【优夏】
「喂?怎么了,大家都要回去了吗?」
……她说。
【沙纪】
「对呀。已经冷起来了,对吧?」
【优夏】
「冷?冷吗?」
【优夏】
「我呀,怎么一点都不冷呢?」
一副完全喝醉了的口气……
对了,我完全忘记了。
我完全忘记,优夏从一开始沾酒,就一直不停地喝到了
现在……
我一想到在这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毛骨悚然
也就是说。
优夏醉醺醺地回到月光沙滩→
说她想吃『金枪鱼』→
于是大家一起去钓鱼→
沙纪将会被波浪吞没!
途中,留意到这件事情的我,一次又一次地抢过优夏的
杯子。
提醒她关于沙纪的事。
可是,优夏一点也没听进去。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
【优夏】
「只要不去钓鱼不就没事了……」
……她的话,真的靠得住吗???
【优夏】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优夏的笑声让我感觉很不安。
我用大家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在优夏耳边说。
【阿诚】
「喂,优夏?你明白吧?」
【阿诚】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我想吃金枪鱼』这句话!」
【优夏】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优夏啪啪地拍着我的肩膀。
(哎……)
我在心中一阵叹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
【至美】
「大家好!」
……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中,至美出现了。
她右手端着一杯牛奶,牛奶很浓,表面绷着一层膜。
【优夏】
「喂,至美……你身体怎么样了?」
【至美】
「嗯。稍微躺了一会儿,已经全好了」
【优夏】
「喔,那太好了太好了,啊哈哈哈哈~」
【优夏】
「啊!!」
优夏探出身子,指着至美端着的杯子。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又要说了吗?那句话……
【优夏】
「我,就在刚才,发现了特别厉害的事情!」
【阿诚】
「不要说什么至美和热牛奶!」
抢先一步,阻止她……
……我是这么打算的,可是……
【至美】
「哈哈哈哈哈哈哈~味道真好!味道真好,
这个牛奶!」
【优夏】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诚……太有意思了……」
我的表现好象有些失常……
【优夏】
「阿诚说什么至美和热牛奶……」
【优夏】
「是不是也想喝牛奶了……~」
【阿诚】
「………………………………」
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她们吸引住。
我掏掏耳朵孔,无聊地凝视着挂在天花板上的灯。
就这样,在一阵笑声之后……
【优夏】
「啊~啊……」
……优夏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突然变得闷闷不乐。
糟了……
这个开始,非常糟糕。
优夏这个家伙,绝对会说了--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我必须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
【阿诚】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阿诚】
「喂,逸美,你也这么想吧?」
【逸美】
「啊?啊,对……对。是挺好的」
【阿诚】
「……………………」
【逸美】
「……………………」
哇,真可怕。话没法再接着说下去。
一定得想到些别的话题……
我正在想着……
【优夏】
「我…我…我…」
【阿诚】
「哇~沙纪的马尾辫,真活泼~
真可爱~~真可爱~」
【沙纪】
「……啊?」
【阿诚】
「啊!阿遥,仔细一看就象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蹦
蹦跳跳~」
【阿遥】
「……」
【阿诚】
「亿彦,亿彦…………拉拉拉拉拉拉~~」
【亿彦】
「你没,没事儿吧?石原?」
【阿诚】
「是这样,是这样……还有还有……」
【优夏】
「我…我…我…」
--天呀!?
【优夏】
「我…我…我…」
【优夏】
「我想灯塔」
【阿诚】
「?????」
【优夏】
「我想……看灯塔……」
【优夏】
「我想去看灯塔ーー!!」
【阿诚】
「……………………」
【至美】
「那好,我们去看吧!去看灯塔!」
【沙纪】
「可是,这附近有灯塔吗?」
【至美】
「有,在展望公园里呢」
【至美】
「怎么样?那我们就去看吧?优夏?」
【优夏】
「好啊!……不过,我还想说……」
【优夏】
「如果就我们两个人去,有点寂寞呀……」
【优夏】
「所以我们大家都一起去吧……!」
【优夏】
「大家一起去,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呀?」
【逸美】
「啊…怎么回事儿…?」
【逸美】
「不会吧……」
【逸美】
「不行啊。电池好象没电了……」
【逸美】
「没办法……走着去好吗?」
逸美这么说着,自己率先迈开了步。
我当然是闭口不再说话,默默地望着这一切……
到达了樱花林。
现在,优夏和至美,围着展望公园的灯塔一圈又一圈地
转,着迷地互相追逐嬉戏。
包括我在内的其他5个人,在樱花林的地方停了下来。
沙纪和阿遥,还有亿彦,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樱花。
3个人好象都被这份美丽所征服了。
【逸美】
「『真情告白天之涯,梦想成真海之角』」
逸美站在樱花林的尽头,静静地望着优夏和至美围绕着
跑来跑去的灯塔方向。
【沙纪】
「啊?……什么呀,这是?」
【逸美】
「那是这一带,古老的传说」
【逸美】
「说的是,如果在那个灯塔的下面,向自己喜欢的异性
进行表白,恋情就一定能实现……」
……这是上一个2日,在月亮沙滩大家团团坐的时候听
到的故事。
这个灯塔的古老传说,还有……那个神社的传说。
逸美开始平静地讲述故事。
同样的故事听两遍,说实话……很无聊。
虽然对逸美很抱歉,但是我的确是装作在听她说话而在
思考着别的事情……
优夏这个家伙……
真让人担心……
不过……结果还算是好的吧……
这样下去,沙纪应该不会被波浪吞没了吧。
--历史发生了改变。
实际上,我和优夏真的改变了历史。
眼前的情景,给我的内心增添了很大的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至美和优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至美】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呀?」
【沙纪】
「是在附近吧?据说有一个神社」
【亿彦】
「逸美正在讲关于那个神社的传闻」
【至美】
「是这样呀……」
【亿彦】
「至美,你听说过那个神社的故事吗?」
【至美】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亿彦】
「那,不是正好吗?」
至美,两眼放光。
【沙纪】
「好了,逸美,你接着说行吗?」
【逸美】
「好,啊……」
【逸美】
「……………………」
【沙纪】
「逸美…逸美?」
【逸美】
「啊,是这样……」
【逸美】
「讲到哪儿了?」
【沙纪】
「讲到,『逸美最初也以为这是编的……』」
【逸美】
「是吗……啊,对。我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持怀
疑态度。不过嘛……」
逸美……看到至美一来,表情突然一下子就
变了。
上一回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
至美和逸美……还有神社之间。
有什么关系吗……?
【逸美】
「不行的!绝对是不行的!」
我听到逸美的大叫声,醒过神来。
【至美】
「啊~,为什么呀~」
【逸美】
「不为什么!」
【逸美】
「好吗,至美?我刚才说的话,绝不是开玩笑?你明白
吗?」
【至美】
「我明白呀……可是…就只是从远处望望的话……」
【逸美】
「你瞧,你没明白嘛。你完全没明白呀」
【至美】
「可是……」
【逸美】
「没有什么可是!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逸美】
「好吗?明白了?」
【至美】
「好的……」
我们各按所好,在展望公园里渡过。
有的人在欣赏盛开的樱花……有的人向着无尽的大海在
心驰神往……
……还有的人,象孩子一样天真地吵吵嚷嚷着,想要爬
上灯塔……
还有,那轮夕阳……
现在的7个人,并排站在海峡的栏杆边,遥望着向水
平线上沉没的鲜红太阳。
它下沉的速度,好象比平时要快得多,这和我的心情有
关吗?
就象是迅速降下的帷幕。
让人有一种留恋的感觉……
我装作若无其事,偷偷地看了看大家。
迎着夕阳的脸颊被染成粉红色,看起来充满活力。
--我只想把坏的历史改变成好的历史。
这个想法正在顺利地取得成功。
最终,沙纪没有落进海里。
既然沙纪没有落进海里,和阿遥的纠葛,也就一定不会
再发生了。
这样一来,就只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实际上,现在这个瞬间,也是刚刚产生的新的美好回忆
中的一部分。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理想的方向发展……
在月光沙滩吃完晚饭,回到小屋的时候已经是9点多钟
了。
我洗完澡,刷完牙,换好睡衣躺上了床。
【阿诚】
「啊……」
在打这个呵欠的同时,阿遥突然进来了。
依然没有敲门。
【阿诚】
「啊,阿遥!?怎,怎么了?」
【阿遥】
「是这样的……」
【阿诚】
「什么?」
【阿遥】
「阿诚……你会钓鱼吗?」
【阿诚】
「钓鱼?」
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的记忆复苏了。
和阿遥去钓鱼的事儿……
在漫天晚霞下,她额头上的伤痕……
对。那是明天--3日发生的事情。
【阿诚】
「啊!钓鱼这事儿,我来教吧!」
我有力地回答道。
【阿遥】
「那么明天……你教我好吗?」
【阿诚】
「当然没问题了!」
【阿遥】
「真的?」
【阿诚】
「真的!」
【阿遥】
「绝对?」
【阿诚】
「绝对!」
【阿遥】
「…………」
【阿诚】
「…………?」
【阿遥】
「谢谢」
【阿诚】
「不用谢不用谢……不对,我还没有教你呢……」
【阿诚】
「现在道谢岂不是太早了点吗?」
【阿遥】
「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阿诚】
「……那就,明天见了?」
【阿遥】
「好」
阿遥离开了房间。
对了,好象以前对阿遥说过我没有这个意思吧……
现在,难道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现在还在??
不对,这个说法有点怪呀。
因为现在,是在过去呀……
唉,不管怎样,明天和阿遥一起出去钓鱼,不是一件坏
事。
因为,自从那天以来,阿遥一直都在不断地去钓鱼吧。
那种快乐,必须得趁现在教给她……
●4月3日●
我和阿遥在防波堤上,悠闲自在地垂钓。
我已经把钓鱼的心得告诉了阿遥。
和以前一样,阿遥把鱼钓起来又放掉,钓起来又放掉。
(这么钓下去的话……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这么想。
……………………
然后……
我迅速地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
『3点23分』
已经到了必须走的时候。
我缓缓地起身,这样对坐在身边的阿遥说。
【阿诚】
「喂,阿遥?我有点事情……」
【阿遥】
「有点事情?」
【阿诚】
「啊……我有点事情必须确认一下……」
【阿遥】
「我……还想接着钓鱼呢」
【阿诚】
「啊。所以阿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阿诚】
「我马上就回来……」
【阿遥】
「马上……是多久呀?」
【阿诚】
「……大约1个小时吧」
【阿遥】
「我知道了」
【阿诚】
「真是不好意思」
道完歉,我把钓鱼用具留在那里,朝着一个地方跑去…
…
【阿诚】
「怎么样,优夏?找到了吗?」
【优夏】
「哈哈哈哈哈……」
【阿诚】
「?」
【优夏】
「当然」
在优夏的手心里,放着铃铛。
【阿诚】
「啊……这么一来,第2条生命线……」
我正要说出口的时候,才突然发现。
在优夏的身边,站着至美……
--至美怎么会在这里!?
【优夏】
「我让至美帮我找来着」
【阿诚】
「啊!?」
【至美】
「因为优夏说这是她爷爷的遗物……」
【至美】
「至美,找得很努力吧?」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阿诚】
「也就是说,是至美找到的了?」
【至美】
「对~」
【阿诚】
「是吗,是吗。至美真是个好孩子呀……」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
【至美】
「嘻嘻~」
【阿诚】
「那好,我必须回去了」
【优夏】
「行」
【阿诚】
「回头见了……」
说完之后,我和至美转身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
……优夏迅速地靠了过来。
【优夏】
「这个……」
她在我耳边轻轻地悄声说道。
为了不让至美看见,优夏用背挡着,一下子握紧我的手
,在手心里放上了什么东西。
冰凉的手感……根本不用看我也立刻就知道了,那究竟
是什么东西。
【优夏】
「因为这个是阿诚的了……对吧?」
这么说着,优夏在我的肩头轻轻地撞一下。
【至美】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呀?」
听到至美的声音,优夏立刻从我身边跳开了。
【优夏】
「没什么,没什么。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至美】
「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太奇怪了吧,刚才的动作!」
【优夏】
「是吗~?」
【至美】
「当然了~!」
至美皱紧眉头,直棱棱地盯着我和优夏的脸。
【阿诚】
「那么再见了,至美!」
因为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所以我就象是逃跑一样
,离开了那里。
【至美】
「啊!等一等呀,哥哥!」
好不容易甩开至美,我在马路中间喘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优夏应该能帮我蒙混过去了吧……
特意来到月亮沙滩的理由(这虽然是早已明了的事情)
,就是为了确认,另一个铃铛是不是真的能够找到。
然后现在,我已经牢牢地把它捏在了手中。
这样一来,我们就抓住两条生命线了。
我把手伸进口袋,确认铃铛的存在。
然后就是那一天……
……从5日到6日,如果我一直监视优夏,一切应该就
能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吧。
我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轻松地抚了抚胸口。
【阿遥】
「你回来了」
【阿诚】
「回来了」
【阿遥】
「事情办完了?」
【阿诚】
「很顺利」
【阿遥】
「是吗……」
【阿诚】
「有收获吗?」
我一边这么问,一边在阿遥身边坐下。
【阿遥】
「啊……不怎么样」
【阿诚】
「是吗……」
【阿遥】
「……………………」
【阿诚】
「……………………」
【阿遥】
「……………………」
【阿诚】
「……………………」
【阿遥】
「你,吻过别人吗?」
我和阿遥回到小屋。
然后我,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等着。
等着?
等什么?
【亿彦】
「你为什么要和石原去钓鱼呀?」
--对!是在等那个瞬间!
我箭一般地冲上了屋顶的露台。
【亿彦】
「你干,干什么呀,石……」
还没等亿彦说完,我的拳头就已经对准他的脸恨恨地打
了上去。
亿彦腿一软倒了下去……
完全地失去了知觉。
【阿诚】
「我想要复仇」
【阿诚】
「这是为了报复你以前对我进行的攻击!」
【阿遥】
「你,被他打过?」
【阿诚】
「……啊,不是……我这是,我这是……呵呵呵」
暂且一笑了之。
【阿遥】
「?」
阿遥疑惑地歪着脑袋。
在这个时候……
【沙纪】
「啊~?」
……沙纪来了。
【沙纪】
「亿彦他?怎么在这里睡觉呀……」
挂在椅子扶手上的篮子,好象还没被弄坏……
吃完了那顿由逸美亲自做的土豆烧肉,我们决定,按照
至美的提议去试试胆量。
【至美】
「那么,我们出发吧~」
至美第一个向森林中走去……
如此说来,在这个时候,优夏邀请我和她『组成一队』
……
【??】
「喂,阿诚……」
和预想的一样。
听见后面有人叫我,我转过了身。
【阿诚】
「啊!?」
我一不小心,大叫了一声。
不知为何,站在那里的不是优夏……
【沙纪】
「嘘……!别那么大声音!」
【阿诚】
「为,为什么……会是沙纪呢?」
【沙纪】
「啊……是这样的?」
【沙纪】
「接下来不是要试胆量吗?」
【阿诚】
「啊,对……」
【沙纪】
「然后,试胆量,一般不都是2个人为一对儿地玩儿吗?」
【阿诚】
「这…啊,对」
【沙纪】
「没错吧?我想,都了那里之后,可能会玩石头,剪刀
,布什么的来配对儿」
【沙纪】
「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阿诚】
「你不会是想要我按照一定的顺序出拳吧?」
【沙纪】
「啊?为什么要这样呀……?」
【阿诚】
「啊,不,以前玩试胆量的时候,不就是要我这么做的
吗?」
【沙纪】
「那么,你还真猜中了」
【沙纪】
「我就是想要你这么干」
【阿诚】
「…………」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沙纪来约我,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什么历史在改变呢?
在这几个小时里,我应该也没有做什么和以前特别不一
样的事情呀……
--啊!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呀……
这么一想,原来是因为,上一回试胆量的候,沙纪已经
不在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历史也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呀……
【沙纪】
「算了算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阿诚】
「…………」
【沙纪】
「总之,我就按照这个顺序出拳了」
【沙纪】
「阿诚……你想好吧?」
说完这句话,沙纪跑去追赶大家了。
【阿诚】
「想好,是吗……」
现在,我们并排走在坟场中。
旁边,是沙纪。
最后,我按照沙纪说的出了拳。
因为我觉得拒绝女孩子的邀请是很失礼的,再说……
……沙纪和以前印象当中的她明显的不同……对这个沙
纪,我可能还抱有一些兴趣。
可是,沙纪为什么会想要和我这样的人组成一对呢?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走在身旁的沙纪。
她对这些成堆的墓石一点都不害怕,内心似乎很平静。
从这种情况看,她好象不是出于『因为不想一个人』这
种胆怯的原因。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我问了沙纪。
【阿诚】
「喂,沙纪?」
【沙纪】
「啊?」
【阿诚】
「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呢?」
【沙纪】
「想让我告诉你吗?」
【阿诚】
「不行的话……也没关系……」
【沙纪】
「好。那我就告诉你吧」
【沙纪】
「……因为我想了解」
【阿诚】
「啊……?了解什么?」
【沙纪】
「了解阿诚啊!」
【沙纪】
「因为我想更多地了解阿诚!」
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当然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有女孩子这么说,谁都会心跳加速的。
【沙纪】
「可能是有一点好奇心吧?」
【阿诚】
「好,好奇心……你,对我有好奇心?」
【沙纪】
「对」
【阿诚】
「为,为什么?」
【沙纪】
「因为你很象」
【阿诚】
「……象谁?」
【沙纪】
「你象我初中的同班同学」
【沙纪】
「象优夏非常喜欢的男孩子」
喂,喂喂……又是那个疯家伙的事情呀……
不过……连第三者的沙纪都这么说,难道我真的和他和
相象吗?
【阿诚】
「喂,沙纪?你说说看,那个家伙和我,究竟是什么地
方像呀?」
【沙纪】
「啊!这么说,你知道他了?」
【阿诚】
「啊。我以前曾经听优夏讲过」
【沙纪】
「这也难怪……她不会不告诉你的呀……」
【阿诚】
「?」
【沙纪】
「当然了,你们实在是太相象了」
【阿诚】
「所以,我才问你我们到底是什么地方像?……是脸长
得像吗?」
【沙纪】
「不是。你们的脸长得一点也不象……」
【阿诚】
「那么,是哪儿象呢?」
【沙纪】
「啊~……怎么说才好呢?」
【沙纪】
「是性格……相象吧?」
【阿诚】
「是性格吗?」
【沙纪】
「不过,这个可能也有些不同吧……」
【阿诚】
「怎么回事呀,脸长得不象,性格也不象,这不就是一
点都不象嘛!」
【沙纪】
「象着呢!绝对的!」
【沙纪】
「我想,可能,是整体的感觉一样吧……也许是气质象
吧……」
……气质???
【沙纪】
「阿诚身上相似于本质中的某个部分和那个男孩子一定
是一样的……」
【沙纪】
「所以,虽然样子,性格都不一样,可是却给人同一个
人的感觉……」
【阿诚】
「…………」
【沙纪】
「偶尔的,看见阿诚的某个动作,甚至真的会产生错觉」
【沙纪】
「说不定,那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怎么了?
--正在,这个时候。
【??】
「啊呀!!!」
从背后传来了凄厉的叫声,我和沙纪回头看了一眼。
【??】
「哇~~!!」
以极快的速度哭喊着朝这里跑过来的黑影是……
……优夏。
【沙纪】
「怎,怎么了,优夏!?」
【优夏】
「头,头,头,头,头,头,头,……」
【沙纪】
「没关系!你先冷静下来!」
沙纪紧紧地抓住优夏的双肩,安慰着她。
【优夏】
「头,头,头,头,头……」
【沙纪】
「头??」
哈……完了完了……又被至美涮了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
【逸美】
「哈哈……优夏,你别这么着急地跑呀!」
……和优夏配对的逸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逸美】
「那是只狗!……只是小狗在叫而已,对吧?」
原来是这样呀,那只小狗……
……不过,这是第2次了,要小心呀,优夏……!
【沙纪】
「哈哈」
沙纪高兴地笑了起来。
………………………………
我们抱着就象『被宇宙人带走的人』一样不断说胡话的
优夏,回到了小屋……
在这之后,我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
至美在起居室里看『江户逸闻』。
其他的人都到温泉去了。
当然,他们也邀请了我,但是共同住在一起以来,这已
经是第九天了,我的肉体实在是太疲倦了,连去温泉的
力气已经都没有了。
躺在床上的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不久,我的意识就慢慢地飘远了……
半夜……我突然醒了。
不知为何,醒来感觉非常舒适。
也许是因为睡得非常实在的原因吧。
总之,我睡醒之后,脑子里完全没有一点倦意了。
(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是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呢……)
要不去温泉看看吧
就这么呆着也挺好的
要不去温泉看看吧……
我这么一想,下了床。
泡在温暖的水中,我回顾今天。
--4月3日星期二。
想一想,记起来上一回的3日,也正是沙纪在狂怒之下
把什么都和盘托出的日子。
于是,阿遥是克隆人的事实也暴露了……
如果是这样,这一回,能否让大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
继续这样的日子呢……
唉,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许这样还好一些呢。
虽然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但是,也的确没有必
要特别地去告知这件事。
沙纪没有溺水……这个历史被颠了个个儿,产生了今天
这么一个安稳的日子。
【阿诚】
「呵……」
我松了口气。
一留意,我才发现,连身体中心都在渗进了热气,我感
觉太阳穴周围的血脉在突突地跳。
(好象应该赶快出去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立刻换好衣服,离开了温泉……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还算顺利吧。
我回到房间,直接躺上了床。
我头昏眼花,就好象是躺在摇篮中一样。
我闭上沉重的眼皮,很快就坠入了睡眠深处……
我在起居室里,吃完了用生火腿和意大利白奶酪做的三
明治,和优夏沿着早晨的海岸线散步。
优夏说要『去赏花』,我决定这一回跟她去。
……不经意间抬头一看,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就象画里
描绘的一样。
大海彼岸飘着春天的朝霞,快艇激起白色浪花向远方驶
去,如同梦幻一般。
【阿诚】
「喂,优夏?今天又要去看花呀?」
我问道。
因为,我对她刚才所说的『要去看樱花』这句话是否是
真的,还抱有一定的疑问。
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上一个4日去了一次,然后
在前天又去了一次,已经都看了两回樱花了……
【优夏】
「不。今天,不去了」
优夏回答道。
【优夏】
「今天我们去月光海滩什么的,悠~闲地过一天怎么样?」
【阿诚】
「啊,对啊。反正一到5点,也必须在月光海滩集合…
…」
【优夏】
「而且……一看见樱花,我就禁不住会想起?」
【阿诚】
「啊……?」
【优夏】
「那个,我初恋的男孩子」
--这是响彻心底深处的话。
--我的胸口象燃起了火,猛地变热了。
这算什么呀……这种心里的芥蒂……!?
它是一种相似于烦躁感的不愉快感情。
……对了,昨天晚上试胆量的时候……最后沙纪,到底
是想说什么呢?
【沙纪】
「偶尔,看见阿诚的某个动作,真的会产生错觉呢」
【沙纪】
「说不定,那个男孩子……」
…………………………
……唉,算了吧。
我端正了仪容。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
什么气质相似了,什么在苫小牧有墓地了,这些事情对
我来说,统统都是无所谓的。
如果真有什么是想让她们说的,那就是……
……『我象少年』的说法是错误的,说成『少年象我』
才是正确的表述吧。
真正像是对方的,应该不是我而是那少年才对。
我就用这种没有道理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依然没有客人的月光海滩……
我和优夏,喝着逸美为我们煮的咖啡。
当然,因为没有客人,所以想要消磨时间的逸美,也来
到我们身边坐下。
【逸美】
「云来得真快啊……」
逸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逸美】
「照这样下去,明天一定是多云……」
【优夏】
「啊~……你怎么知道呢?」
【逸美】
「一半是猜,一半是凭经验了」
【逸美】
「长时间在海边生活,这些事情,慢慢地就会懂了」
【优夏】
「喔……」
【逸美】
「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好不好?」
【优夏】
「?」
【逸美】
「从明天晚上开始,会下大雨,信不信?」
【优夏】
「!?」
【阿诚】
「!?」
我和优夏对视了一眼。
【逸美】
「而且,是倾盆大雨呢……」
【阿诚】
「为,为什么,会这样呢……?」
【逸美】
「啊……你是在怀疑了?」
【阿诚】
「不,不是的」
【逸美】
「那好~那么,我们来打赌吧?」
【阿诚】
「啊,打赌?」
【逸美】
「赌明天会不会下雨?」
【阿诚】
「这可没办法打赌呀!因为明天晚上……」
【阿诚】
「疼死啦!」
在桌子底下,优夏狠狠地踢了我的小腿一下。
【逸美】
「啊?」
【优夏】
「我明白了!我就跟你打赌吧!」
【逸美】
「哈哈,你还是不相信呀~」
【优夏】
「当然了,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可能下雨呢」
【逸美】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诚】
「???」
【逸美】
「……那么,我们赌什么?」
【优夏】
「如果下雨的话……下回暑假,我到月光海滩来帮忙。
白干一个星期」
【逸美】
「真的?」
【优夏】
「对!」
真是个慈善家啊……优夏这个家伙……
她明明知道明天要下雨……
【逸美】
「那么,如果不下雨的话呢?」
【优夏】
「……啊~……是啊……」
【优夏】
「这样吧,下回暑假,你带我去喝酒。
逸美请我~」
【逸美】
「好。没问题」
【逸美】
「……不过,你现在还可以反悔的哟?」
【优夏】
「没关系没关系!绝对不会下雨的!」
明明可以不赌的……
估计优夏……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来帮忙吧……
可是,逸美又为什么会那么……胸有成竹的呢?
单是凭借估计和经验,真的就能预测天气吗?
【阿诚】
「可是逸美……你为什么会那么胸有成竹呢?」
我问道。
【逸美】
「哈哈……我的猜测,一般都很准的」
【逸美】
「在上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叫我『澄空的拉普拉丝』,
很害怕我」
【优夏】
「澄空的拉普拉丝?」
【逸美】
「啊?我没告诉过你吗?」
【逸美】
「我的母校叫『澄空学园』……」
【优夏】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我是不明白『拉普拉丝』的
意思……」
【逸美】
「啊……原来你不知道『拉普拉丝』的意思呀?」
【逸美】
「『拉普拉丝的恶魔』」
我知道
不清楚
【阿诚】
「??」
【优夏】
「??」
【逸美】
「原来这样呀……不知道呀……」
【逸美】
「拉普拉丝指的是那个既是数学家,也是天文学家的法
国人……」
【逸美】
「『如果存在一种叫『恶魔』的生物,能够准确地了解
某一瞬间,全世界的所有的地方,状态……」
【逸美】
「……那么,无论这一瞬间是多么的短暂,对于要准确
了解世界的恶魔来说,也都足够的』」
【阿诚】
「????」
【优夏】
「????」
【逸美】
「总之,这个叫做拉普拉丝的人……」
【逸美】
「……好象他是想要说,『世界中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
,都是从最初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
【逸美】
「无论是多么微小的事情都能够知道,更别说是大事了
……」
【逸美】
「……也就是说,这些事情都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
【逸美】
「用哲学用语来说,好象是『决定论的世界观』,对吧?」
【阿诚】
「????????」
【优夏】
「????????」
【逸美】
「所以,高中时代的朋友们……」
【逸美】
「……把能够准确说出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的我,叫做『
澄空的拉普拉丝』,很害怕我……」
【阿诚】
「哈,哈……」
【逸美】
「……这些事情呀~~」
【阿诚】
「……啊,啊?」
【逸美】
「这些事情呀,都是骗你的!」
【逸美】
「其实我是看了天气预报」
【阿诚】
「啊?」
【逸美】
「因为我刚才看了天气预报,说是明天晚上开始有暴雨
~」
【优夏】
「……你,你真狡猾呀,逸美!」
【逸美】
「哈~」
逸美伸了伸她小小的舌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
……刚才关于『拉普拉丝的恶魔』的故事,比逸美的谎
言更吸引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不是偶
然,而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优夏】
「所以,刚才的打赌不算……逸美,好吗?」
【逸美】
「不行~。我们确认了那么多次呢,对吧?」
两个人开朗地笑了起来……
上午11点17分--地震来了。
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我和优夏,既不吃惊,也不害怕。
只有逸美,因为这个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一阵忙乱,打碎
了咖啡杯。
『这段时间老是发生地震,害得我的碗碟不断地减少』
,逸美这么感叹到。
接下来,知道5点钟大家都来了为止,我们三个人一直
在兴高采烈地说些无聊的闲事。
不过在这当中,从逸美那里听来了一些关于至美的故事
,倒是很有意思。
据说至美从小就有流浪的癖好。
到游乐园去她会迷路……去郊游吧,她又会遇
险……
(啊?这样,就叫做流浪癖好吗?)
……虽然这么想,可我和优夏还是禁不住
『对,对』的,一个劲儿点头。
因为无论如何,今天是『4月4日星期四』……
至美实际上就是在这一天失踪的。
--至美失踪的事件?
原来如此呀……这么说来,原来事情的根本起因是在这
里呀。
我和优夏第一次去神社,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至美。
如果没有去神社,没有发现那个护符,现在,就不会在
同样的时间当中反复了。
既然这样,让至美失踪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了。
不对,等一等。
实际上,至美失踪是这之前的事情。
不管情况如何,至美失踪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能让人称
赞的事情。
逸美也是那么地担心……
今天晚上至美失踪的事情,我和优夏是知道的。
但是,我们绝不可能就这么沉默着眼睁睁看它发生。
我今天晚上,要一直和至美在一起。
当然,我会让优夏协助我……
虽然这并不是监视,但是这样做的话,应该可以在事情
发生之前预先防范。
就象改变沙纪的历史……一样……
露营野餐的准备已经就绪了。所有的人都手持纸杯。
里面是冰得很合适的啤酒。(不过,至美和阿遥手里拿
的是橙汁)
从铁板上升起了香喷喷的烟。
【逸美】
「那么,我们干杯吧?」
【逸美】
「干杯由谁来发言起头呢……对了,这里由川岛班的班
长,来发言好吗?」
【优夏】
「啊~和我想到的一样~」
大家的视线,一起转向了优夏。
【优夏】
「啊哼……」
【优夏】
「那么,为了大家能象这样相聚在一起……」
【优夏】
「还有,虽然稍微迟了一点,还要祝贺沙纪恢复健康…
…」
【沙纪】
「啊?为了祝贺我……恢复健康……?」
【优夏】
「…………………………」
真是的,说了些什么呀……
【优夏】
「……啊。不是吗?」
【优夏】
「上初中的时候,你不是因为得肺炎住过一次医院嘛?」
【沙纪】
「这件事情倒是有的……」
【沙纪】
「……可是,也太晚了吧,你的祝贺!?」
【优夏】
「不过,这总比太早的好吧?」
【优夏】
「不说这个了,那么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优夏】
「那就,干杯~」
【大家】
「干杯~!」
唉,还算是勉强蒙混过去了吧……
大家的表情比以前还要明朗。
沙纪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忧郁,阿遥也高兴得都有点不象
她自己了。
(啊……)
我望着阿遥,突然想起来。
接下来就要发生的大骚乱……
……………………
【阿遥】
「这个……」
阿遥揭开了塑料袋。
在那里面,紧紧地挤着曾经见过的小生物。
【优夏】
「啊!在那里居然也有螃蟹呀~~」
优夏好象已经觉察到了那个骚乱,迅速地逃离了这个地
方。
我也若无其事地躲到了亿彦的背后。
【至美】
「阿遥?那是~,什么呀?」
至美天真地问道。
【阿遥】
「海蛆」
【亿彦】
「你,你,打,打算,拿它们来做什么呀,阿遥?」
【阿遥】
「吃呀」
【亿彦】
「…………啊?」
【逸美】
「…………啊?」
【沙纪】
「…………啊?」
【至美】
「……不过,它说不定会特别好吃呢?」
至美冷不丁地说道。
【沙纪】
「喂,不会好吃的,那种东西!」
【阿遥】
「……我们烤着试试看?」
【沙纪】
「喂,你没听见大家在说什么吗!?」
【至美】
「烤一烤,烤一烤,把海蛆烤一烤~」
【沙纪】
「才不烤呢!」
即使在大家这么争吵的时候,阿遥还是默默地要解开塑
料袋口子上的绳子。
我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从后面抓住亿彦,让他无法
逃跑。
【亿彦】
「啊?石原……你在干什么呀?」
--就在下面的这个瞬间。
塑料袋的口子一下子打开了,一大群海蛆飞散开来。
【亿彦】
「哇!!!」
亿彦大叫一声……
沙纪和逸美,飞速地消失。
还好,飞散的海蛆没有爬到铁板上,在沙滩上左爬右爬
……
……可是其中有几只,呼噜呼噜地爬上了亿彦的身体。
【亿彦】
「哇!!!」
【亿彦】
「放开我石原,放开我放开我!」
【亿彦】
「呀!!!」
【亿彦】
「爬到裤子里面去了,爬到裤子里面去了,爬到裤子里
面去了……」
【亿彦】
「呜哇ーー!!!」
扑通……
亿彦晕了过去……
不久……大家都战战兢兢地回来了。
【阿遥】
「可是……」
【至美】
「……只是想吃而已嘛」
阿遥和至美,一屁股做在了地上……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宴会正在高潮。由于那个海蛆事件,气氛显得更活跃了。
大家都在互相开玩笑,做鬼脸,气氛和睦温馨……闹腾
腾地甚至还让人觉得有点吵。
我想,无论怎么样我必须先告诉优夏,『今天晚上要一
直和至美在一起』的事情……
……我把优夏叫到离宴会地点有一定距离的岩石旁。
【优夏】
「什么事情呀,阿诚?什么事情呀?」
【阿诚】
「啊,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优夏】
「………………………………」
【阿诚】
「……怎,怎么了?」
【优夏】
「……是不是……要表白爱情?」
【阿诚】
「神,神经病,当然不是了!」
【优夏】
「好哇~,阿诚也真是的~~
如果是这样,你早说多好呀~~」
【阿诚】
「………………………………」
【优夏】
「其实我也……喜欢阿诚的……」
啊……?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
【优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优夏】
「骗你的,骗你的,我是在开玩笑,开玩笑~」
这这个家伙……
【优夏】
「当然了,因为开阿诚的玩笑特别有意思嘛~
~」
【优夏】
「阿诚,阿诚…………你真可爱~」
【阿诚】
「………………………………」
【优夏】
「你说吧?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呀~?」
【阿诚】
「啊……」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关于『至美的事情』告诉了优
夏……
………………………………
【优夏】
「还真是啊~。是有这个问题呀~……」
【阿诚】
「你能帮我忙吗?」
【优夏】
「当然可以了!」
【阿诚】
「……等等,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完全明白了吗?」
【优夏】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没问题!」
【优夏】
「你就交给我吧!呵哈哈哈哈哈……」
算了吧,还是不能依靠她……
我这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
听见了水溅起来的声音!
这个声音……在上一回露营野餐的时候,也听到过同样
的声音。
即使不回头看,我也能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沙纪不小心手一滑,把纸杯里的啤酒打翻在了优夏的身
上。
--啊???……打翻在了优夏身上???
可是优夏,现在不正是在我的面前吗!
(那么……?)
我缓缓地转回头……
围着铁板的那群人中的一个……沙纪,手里拿着的,是
空纸杯。
然后,被泼上了啤酒的……
--是至美!
至美的衣服,从胸口往下全都被打湿了。
(是吗……)
因为我从圈中拉出了优夏,于是啤酒就得以穿过中间壁
垒,直接打翻在了至美身上……
【至美】
「啊,喂,沙纪~……」
【沙纪】
「……对,对不起」
周围是一片寂静。
【沙纪】
「真是,对不起了?」
……这是源自心底的道歉方式。
而且,沙纪一边说着,一边用布开始为至美擦拭。
亿彦,不说一句多余的话,紧闭着嘴。
当然,阿遥也一动不动,没有一点不好的动作。
这时候……
【逸美】
「沙纪,不会已经醉了吧?」
【亿彦】
「哈哈,真是毛手毛脚的,沙纪呀」
【阿遥】
「呵呵呵呵……」
【沙纪】
「啊哈哈哈哈……」
【至美】
「嘿嘿嘿……」
【众人】
「啊哈哈哈……~」
……笑声四起。
就象是大家都在拿沙纪的笨拙开玩笑一样,笑声很爽朗。
当然至美也在笑。和往常一样的柔和笑容。
而沙纪自己,面对嘲弄却也依然面带笑容。
好象一切……从头到尾全都变了。
这是还是一回迥然不同的和睦气氛。
为什么……?
这显然不需要考虑。
又一次,坏的历史变成了好的历史。
不过这次想要特别指出的一点是,这一事实的发生和我
们的意志没有关系。
不是我们在有意识地预防争执的状态出现,而是幸福偶
然地从前方转了回来。
这可真是可以用『大风一吹桶店赚钱』来说明呀。
现在,难道好运气也真的站到我们这一方来了吗?
这么一想,我的情绪更加高涨。
我和优夏,比大家稍微迟了一点……但是,我们开始用
比大家更大声,更高昂的声音欢笑……
……在那之后,直到露营野餐结束,周围的笑声都没有
停息……
●4月5日●
然后,我们带着露营野餐的明朗气氛,回到了小屋。
如果就在姬之滨结束的话也太让人遗憾了,所以……
【逸美】
「这样吧,大家都到小屋去,打打扑克什么的,好吗?」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扑克(七人制桥牌)的气氛比预想的要热闹,结果到了
大家疲倦不已,安静下来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两点
了……
……和平时一样,阿遥在自己的房间,亿彦还是爬上阁
楼去睡下。
沙纪在七人制桥牌结束后,困兮兮地揉着眼睛,一个人
回别墅去了。
她本来想和大家一起住在小屋的,但是这里已经没有地
方让她睡觉了。
逸美用了起居室里的沙发,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的
床也被至美侵占了。
所以,到头来,连我自己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今天晚上,恐怕只能在这硬邦邦的地板上睡觉了……
对了,优夏在哪儿呢……?
优夏,现在在我的旁边。
我们靠着房间的墙壁,坐在地板上。
我们面前,正躺着呼吸均匀,沉沉睡去的至美。
我和优夏凝视着她平静的脸庞。
【优夏】
「不过嘛,这也真是挺好的,对吧?」
优夏轻轻说道,并没有把视线从至美的脸上挪开。
【阿诚】
「什么?」
【优夏】
「我是说至美呀!」
【优夏】
「她不是一直和我们在玩扑克吗」
【优夏】
「不用我们特意地看守她就能平安无事,这不是挺好的
吗?」
【阿诚】
「啊,是啊……」
【优夏】
「你看她的睡脸,肯定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
【阿诚】
「啊……」
【优夏】
「我们可能不用再去那个神社了吧?」
【阿诚】
「应该是吧……」
【优夏】
「是不是有一种值得庆幸的感觉?」
【阿诚】
「喂喂……这么说好想怎么看都太早了一点吧?」
【优夏】
「是吗?」
【阿诚】
「是啊……」
【优夏】
「…………」
【阿诚】
「总之,为了谨慎起见,明天晚上,你还是和我呆在一
起好吗?」
【优夏】
「你……不信任我……」
【阿诚】
「我不是这个意思……」
【优夏】
「那你是什么意思?」
【阿诚】
「……我不是说了嘛,是为了谨慎起见!」
【优夏】
「你这就是不信任我嘛……」
在黑暗当中,我看出优夏的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色。
【阿诚】
「你等等呀,优夏……」
【阿诚】
「你让我怎么信任你呀……你刚刚不就是没有遵守上一
个6日的约定吗?」
【优夏】
「那是……」
【阿诚】
「『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了』……你明明在神社前面这么
说过,却……」
突然,我被自己说的话提醒了一下。
对了!不就是这个嘛!
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呀……
是不是因为这一切都进行得太顺利了……所以我有些得
意忘形了,居然没有注意到?
这么事关根本的事情……
最重要的问题……
在1日的晚上,我入睡之前一直在心底盘旋的疑问,就
是这个!
『为什么,优夏想要回到过去呢!?』
【阿诚】
「对了,优夏?我……还没有问过你吧?」
【优夏】
「?」
【阿诚】
「优夏你为什么要想回到过去,原因是什么呢……」
【优夏】
「……可是……那已经」
【阿诚】
「但我,连原因都不知道……」
【阿诚】
「我连这个……都没有问你……」
【优夏】
「所以已经」
【阿诚】
「所以……」
【阿诚】
「所以……」
【阿诚】
「所以,我怎么可能相信你呀!」
【阿诚】
「因为我不知道原因啊!」
【阿诚】
「你不到那里去的保证在哪里呢!!」
我感到非常地烦躁……
【至美】
「嗯……嗯~……」
至美被我的怒吼惊动了,翻了个身。
【优夏】
「阿诚……」
【优夏】
「你真过分呀……阿诚……」
过分?
我……说我过分……?
【优夏】
「我明白了……明白了……」
【优夏】
「我全都告诉你……」
这么说着,优夏缓缓地站了起来。
【优夏】
「别把至美……吵醒了……」
优夏静静地走出房间。
我,紧跟在她身后……
来到通往露台的短短阶梯中央,优夏坐了下来。
我也缓缓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冰冷彻骨的夜风吹了过来。
我发热的大脑一下子被风吹冷静了。
我有点后悔刚才对着优夏大吼大叫……
我不经意地抬头望了望星空。
在这里,第二次看见了奇迹。
闪烁的星群……流星雨……
无数的光束闪耀着直钻我的眼底深处。
我的心就象没有波纹的一片湖水一样宁静……
优夏轻轻地咬着嘴唇,凝视着我。
她的双眸,湿润得让人感到辛酸憋闷。
她瘦削的双肩随着呼吸上下摇动。
【优夏】
「我……」
【优夏】
「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到过去……」
非常小的声音。
就象是轻轻碰触心灵的声音……
【优夏】
「我是在5日的晚上发现这一点的……」
【优夏】
「和阿诚去了神社……说起了时间移动……」
【优夏】
「然后,回到房间里,这个想法就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
……」
【优夏】
「可是……」
【优夏】
「我辗转反侧……最后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发
现……」
【优夏】
「那句话的意思……」
【优夏】
「写在护符上的……那句话的意思……」
『春雨呀,在海角的顶端,响彻云霄,如果没有铃铛,
时间就不会飞跃』
【优夏】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优夏】
「我把手伸进口袋,用指尖触摸着冰冷的铃铛……朝海
峡的尽头走去……」
【优夏】
「因为,我觉得这样就一定能回得去了……」
【优夏】
「因为……我很想回到那个时候……」
【阿诚】
「…………………………」
【优夏】
「那个初恋的男孩子……」
【优夏】
「他对我说过『喜欢你』,可是……」
【优夏】
「可是我……我…………」
【优夏】
「我还没有,告诉他呢……」
【优夏】
「我还没能告诉那个男孩子,我是怎么想的……」
【阿诚】
「优夏……」
【阿诚】
「你不会,真的……」
【优夏】
「……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
【优夏】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告诉他啊!」
【优夏】
「如果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
【阿诚】
「你就为了这个……」
【阿诚】
「你无非,就是为了这个……?」
【优夏】
「可是,那已经」
【阿诚】
「你别开玩笑了!」
【阿诚】
「那么你是说,我们,我,就因为你这任性的想法,被
愚弄到现在!?」
【优夏】
「…………」
【阿诚】
「这10天……不,恐怕会是10年甚至100年……」
【阿诚】
「在这些时间里,我们就是在你这幼稚愚蠢的想法中被
愚弄着活下来的!」
【优夏】
「不对……」
【阿诚】
「不对?你居然说这不对!?那你说,究竟是什么地方
不对,是那一点不对!」
【优夏】
「这…………」
【阿诚】
「……」
【优夏】
「………………………………」
【阿诚】
「……」
【优夏】
「………………………………」
【阿诚】
「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什么了……」
【阿诚】
「不用再说了……一切都爱怎么着怎么着好了……」
【阿诚】
「……这算什么呀……」
【阿诚】
「……这算什么呀……」
我摇着头站了起来。
极度的疲倦感包围着我。
真的,一切都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我已经没有什么应该对优夏说的了。
更确切一点地说,是我已经不需要语言了。
连呼吸也变得麻烦……什么也不想考虑了……
我摇摇晃晃,蹒跚着爬下楼梯。
【优夏】
「阿诚……」
我听见优夏在背后叫我。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优夏了……
我回到房间,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早点睡觉吧……
就这么一觉不醒都可以。
总之,我想尽快逃离这不愉快的现实
……
就象是啪地关掉了电源,我的意识在这一瞬间
……消失了。
【??】
「阿诚!阿诚!」
我被人摇醒,睁靠了眼睛。
在我面前的沙纪。
【沙纪】
「喂,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呀~」
【沙纪】
「已经过了中午了?」
【阿诚】
「…………」
【沙纪】
「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呢……」
【沙纪】
「出什么事了吗?」
【阿诚】
「……没什么事儿……你别管我呀……」
【沙纪】
「怎么能不管你呀,你这种样子……」
【阿诚】
「…………」
【沙纪】
「你究竟是怎么样了?」
【沙纪】
「是和谁吵架了吗?」
【阿诚】
「怎么样都行,那些事情……」
【阿诚】
「和你沙纪没有关系!」
【沙纪】
「哼,哼……」
【沙纪】
「你这么做,就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来背负吧
……」
【沙纪】
「偶尔也是需要和人商量的吧?」
【阿诚】
「…………」
【沙纪】
「你又要说无可奉告了吗……」
【阿诚】
「喂……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和人说话的心情……」
【阿诚】
「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拜托了……」
【沙纪】
「哈哈哈……」
【沙纪】
「这一点地方简直是一模一样呀……」
【沙纪】
「简直是一模一样呀」
(一模一样……?)
(又……又在说那个家伙呀!?)
【沙纪】
「我记得我在试胆量的时候也说过……」
【沙纪】
「偶尔的,看见阿诚的某个动作,甚至会想,是不是那
个男孩子……」
别再提他了!
…………
【阿诚】
「…………」
【沙纪】
「甚至有的时候,我会想,那个男孩子,不会是复活了
吧……」
【阿诚】
「………………复活!?」
【沙纪】
「啊!?……不会吧……难道你不知道!?」
沙纪连忙用手把嘴遮住。
【沙纪】
「……是不是我不该说呀?」
【阿诚】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纪】
「……………………」
【阿诚】
「沙纪!?」
【沙纪】
「……啊~,完了,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也就没有
办法了,对吧?」
【沙纪】
「不过,作为交换……你绝对不能告诉优夏,好吗?」
我平静地点点头。
沙纪的视线在空中漂浮不定,好象稍微犹豫了一会儿。
不过……不久,她就想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一样,深深地
吸了一口气,这么说道。
【沙纪】
「那个男孩子……」
【沙纪】
「……已经死了」
【阿诚】
「死……………………死了?」
【沙纪】
「对……」
【沙纪】
「在我们上初3的时候……在6月里……」
【沙纪】
「在修学旅行住宿地的饭店里……」
【阿诚】
「怎,怎么死的……?」
【沙纪】
「……因为火灾……」
【阿诚】
「火灾…………」
【沙纪】
「起火的地方,是主楼3层的开水房……」
【沙纪】
「我们班,幸亏是住在副楼,安然无恙。可是……」
【沙纪】
「那大概是……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吧……」
【沙纪】
「突然,紧急铃声响了,我们慌慌张张地逃到外面……」
【沙纪】
「抬头一看主楼……3层那一部分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
【沙纪】
「不……与其说那是火海……不如说那是火墙更为确切
……」
【沙纪】
「……你明白吗?只有夹在2层和4层之间的墙壁,被
通红的火炎包裹着……」
【阿诚】
「……那么,那个男孩子……在3层吗?」
沙纪慢慢地摇了摇头。
【沙纪】
「他和我们一样,住在副楼呢……」
【阿诚】
「那么……」
【沙纪】
「住在主楼的…………是优夏她们班……」
【阿诚】
「她不是和沙纪同班吗!?」
【沙纪】
「不是……」
【沙纪】
「当然其他班的,别的班的孩子们,也都住在主楼……」
【沙纪】
「运气不好……优夏她们班住在4层正中间的房间里,
只有她们班的……逃得太迟了……」
【沙纪】
「在主楼的最高一层的4楼,不可能向上面逃。然而,
下面就是火海……」
【沙纪】
「望着优夏她们从房间的窗户里拼命地挥手求救的身影
我们只能祈祷……」
【阿诚】
「…………………………」
【沙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男孩子……勇敢地冲进
了火场……」
【沙纪】
「就是那个男孩子……」
【沙纪】
「他在头上泼了水,在熊熊烈火中穿梭,去帮助了一个
又一个女孩子……」
【沙纪】
「然后……抱着最后的一个人……」
【沙纪】
「是,是优夏,摇摇晃晃地走出大门的他……已经竭尽
全力……停止了呼吸……」
【阿诚】
「…………………………」
【沙纪】
「因为他在几乎没有氧气的建筑物中,一遍又一遍地进
进出出……」
【沙纪】
「所有的人都能够被救出来,可以说是奇迹啊……」
【阿诚】
「…………………………」
【沙纪】
「这是我后来听说的……」
【沙纪】
「据说是那个男孩子,抱着优夏,在临终前说的……」
…………
……………………
【男孩子】
「我一直就……喜欢……」
【男孩子】
「……优夏……」
……………………
…………
有那么一会儿,我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不,是不想思考。
面对这一事实的冲击,我被深深地震动了。
--我,象那个少年……
--这是多么地具有讽刺意味呀……
我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就象脑浆都化脓了一样
,在渗透着疼痛。
全身的力量都失去了……
【沙纪】
「哎呀,阿诚……?喂,阿诚……!?」
她的声音逐渐离我远去。
我再一次落入了没有尽头的黑暗世界……
我在不经意间睁开眼,周围已经一片黑暗了。
我连抬起手腕看表的时间都没有了。
………………………………
(勇猛果敢的少年和怯懦的我)
我的胸口好象被压破了一样地疼痛。
少年拼着命拯救了优夏和其他女孩子然而我却
……
这样的我,在一瞬间犹豫了。
在那一瞬间,首先想到的是让自己生存下去的
手段。
所以无法保护优夏……
说我和那个少年相似,简直是天大的错误。
我不是那么伟大的人。
请不要再说我们相似……
不要那样地责备我……
……那个少年告诉优夏他『喜欢她』,然后离
开了人世。
可是优夏直到最后,都没能够告诉他自己的心
意。
所以……她想要回到过去……
可是我却……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阿诚】
「就被这幼稚而可笑的想法愚弄……」
我在床上痛苦地扭动身体。
我抱着头,抓挠着胸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在不断增大。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颤抖……
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朝门的方向看去……
(逸美,逸美……)
【逸美】
「至美她……」
【逸美】
「至美不见了!」
【逸美】
「我半夜突然醒来……一看旁边……」
【沙纪】
「发现至美不在……」
【逸美】
「对……」
【逸美】
「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一遍了,可是……」
【逸美】
「店里面,月亮沙滩的周围,到处都没有……」
【沙纪】
「你知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至美有可能去?」
【沙纪】
「你心里有数吗……」
逸美轻轻地闭上眼睛,静静地摇了摇头。
【沙纪】
「总之,呆在这里不动也解决不了问题……」
沙纪一边说,一边迅速地站了起来。
【沙纪】
「……我们快一点分工,大家一起去找至美,好吗?」
大家很快地出门了。
我一个人,坐在餐椅上,象是腐烂的木偶一样茫然。
【阿遥】
「……你不去吗?」
【阿遥】
「阿诚……你不帮大家找吗?」
越过阿遥的肩膀,逸美的身影看起来很弱小。
她眼睛里涌上的泪水就快要流出来了。
很担心至美呢…………
(我……)
(我究竟在做什么呀……?)
(一个人在这里象朽木一样地坐着……?)
就在这时……
布谷鸟时钟准确地响了5下。
那么今天的日期是……?
【阿诚】
「4月6日星期六……」
【阿诚】
「4月6日星期六……」
【阿诚】
「4月……6日……星期六!!!」
我的脑海里跑过一道闪电。
如同条件反射,我迅速地朝窗外看去。
--暴雨。
被雨云覆盖的天空在微微地亮起来。
(那么至美,究竟在哪里呢?)
(在………………哪里???)
不去帮助至美
去帮助至美
--我踢翻椅子冲了出去!
【沙纪】
「喂,阿诚!你要去哪里呀!」
已经没有回答的余地了。
现在事情处于分秒必争的状态。
(至美在哪里呢?)
--这还用问吗!
--在那个神社里!
而且,今天是4月6日星期六。
很快就要地震了。
如果那个时候,至美在神社里的话……!?
距离时限……已经只有30分钟了……
虽然潮湿的地面不断地将我的双脚陷进泥中,我还是拼
命地,全力以赴地不断奔跑。
【优夏】
「阿诚!阿诚!」
优夏在我背后叫喊。
优夏想要说什么,我是知道的。
历史在重演……
如果我现在去那里,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4日--至美没有失踪。
『历史改变了』……我和优夏这么想着,很高兴。
然而……
结果,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至美还是失踪了,只是日期改变了而已。
『拉普拉丝的恶魔』在微笑。
『所有的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全都决定了……不是偶
然而是必然要发生的』
历史,难道是不会被改变的吗?
在这巨大的潮流面前,难道真的无能为力吗!?
被吞没,被愚弄,最后到达同一个地方……
即使这样……
即使这样……
我还是必须要去!!
有一个曾经拼着命,拯救了大家的少年……
据说我和那个少年相似……
(这……就是所谓命运吗?)
我到达了神社长长的神道前。
我没有喘一口气,跑上了台阶。
这时候……
【??】
「等等!」
……有人从背后突然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转过头一看,台阶前面站着的是……
【阿诚】
「优夏……」
【优夏】
「别去!」
【优夏】
「我求求你了……别去!」
【阿诚】
「至美……至美在神社里」
【阿诚】
「所以必须去啊…………」
【阿诚】
「必须帮助……至美……」
【优夏】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绝对……」
【阿诚】
「放开我吧,优夏……已经没有时间了……」
【优夏】
「如果去了那个地方,又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优夏】
「什么都不会改变……」
【优夏】
「就不能回到自由的世界去了!」
我已经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我还会再有一次机会的
【阿诚】
「啊……我知道……」
【阿诚】
「的确,如果象现在这样的话,是会这样……」
【阿诚】
「可是……」
我从口袋里取出了铃铛。
冰冷的触感浸入指尖。
我把铃铛…扔到了…地面。
然后……
……我下定决心,踩烂了铃铛。
粉碎的金属片,在积水中闪闪发光……
如同流星一般……
无限轮回的锁,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被踩得粉碎。
【阿诚】
「……这样就结束了」
【优夏】
「……阿诚……」
【阿诚】
「我已经,不会再回去了……」
【阿诚】
「我不会……回到过去……」
【阿诚】
「让一切……结束……」
【阿诚】
「然后」
【优夏】
「不行……」
【优夏】
「我不愿意这样啊!」
【优夏】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事情……我不愿意!」
【优夏】
「重要的人……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啊!」
重要的……人……
【优夏】
「不想失去了……」
【优夏】
「拼了命……来帮助……过我的…………阿诚……」
这不对啊……
不是这样的啊……优夏……
正好相反……
那个时候的我,在一瞬间犹豫了……
我首先想到了自己……
所以我没能拯救优夏……
我杀害了优夏………………
【优夏】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我没有回答。
我无言地推开了优夏的肩膀……
……然后就在我正要跨出一步踏上台阶的时候。
【优夏】
「我喜欢你……」
【优夏】
「从很长时间以前开始……就喜欢你了……」
【优夏】
「的确,我无法忘记那个男孩子,我去了那个神社。可
是……」
【优夏】
「可是我发现不对……那种想法是不对的……」
【优夏】
「我喜欢阿诚……」
【优夏】
「从一开始,从一切开始的那一瞬间,我就非常非常喜
欢阿诚了!!」
暴雨打在身上……
暴雨的声音,包裹着整个世界,重重地响彻大地。
就象是在安慰我的心……
只要能够听见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已经足够了……
虽然我不能象曾经的少年那样,说出装模作样的台词…
…
我再一次抬起来已经停下的脚。
【优夏】
「阿诚!!」
我竭尽全力地登上阶梯……
潮湿的石阶让我滑倒,但是我连膝盖被撞伤也感觉不到
疼痛。
登上阶梯最高处的我,象风一样冲进了神社里。
【优夏】
「等一等!」
我听到叫声,回过了头。
是优夏追上了我。
【阿诚】
「别过来!」
【阿诚】
「你留在这里……」
可是,优夏根本不听我的,已经超过了我,奔进了神社
中。
【阿诚】
「优夏!」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至美的身影。
--优夏呢!?
优夏,现在正打算钻过正面墙壁上的小洞。
【阿诚】
「喂!优夏!」
对我的制止视而不见,优夏消失在洞口的那一端。
结果,我们又来了。
至美也不在这里。
只有优夏,正在望着我,眼睛好象在诉说着什么。
--啪咔!
--嘎嘎嘎嘎!
神社倾斜的墙壁……正在迅速地逼近我们。
在优夏的肩膀上方,粗粗的柱子扬起细碎的墓屑,正在
被压成弯弓。
【优夏】
「我,也和阿诚一起去……」
--啊!?
在优夏的手心里,是铃铛。
……优夏……
……把铃铛……
……扔进了……
……海里……
在这同时,神社在巨大的响声中坍塌了……
『我一定要保护优夏!』
--在那一瞬间,没有迷茫!!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重重地踏在大地上,朝优夏飞奔去!
本来打算就这样倒向地面……
……但这种力量,让我们飞向了空中。
『如果想要时间停下,可以破坏时间』
『想要冲时间中逃离,可以拍拍翅膀』
『如果被束缚,就无法得到自由』
『想要得到自由,就不能害怕』
我和优夏拥抱着,朝漆黑的海面坠落……
被优夏扔掉的铃铛发出的声音,还隐约回响在耳边……。
我醒了过来,啪的踢开被子。
然后茫然地望着这虚无的空间。
曾经看到过的……天花板……
一留意,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冷冰冰的。
我大口大口地吸气,然后平静地呼了出来。
杉树温馨的香气,从鼻腔的深处一直浸入头脑的中心。
这样地重复了3次…………
【阿诚】
「啊……?」
【阿诚】
「不,不会吧……」
【阿诚】
「怎么会这样呀……」
【阿诚】
「不可能……」
我从床上慢慢地坐起身来。
我站在地板中央,环视整个房间。
--不会吧……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巨响!
我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
站在那里的……………………………
【优夏】
「怎么……怎么了!?」
优夏……
【优夏】
「为什么……!?」
(冷静……)
(冷静一点……)
(现在首先应该做什么才好呢……?)
(日期……必须确认今天的日期!)
我提心吊胆地抬起了左手腕。
我和优夏……并肩站在一起,盯着手表的表盘。
『--1日--』
【阿诚】
「怎么又会这样!!!」
不对……
我再一次凝神仔细看去。
『--7日--』
『7日SUN05:03』
不是『1』,是『7』……
是『7』!?
【阿诚】
「优夏……我们……」
【优夏】
「得救了……吗?」
【阿诚】
「……………………」
【优夏】
「……………………」
我和优夏对视了一下。
【阿诚】
「不,等一等……」
【阿诚】
「说不定,是我的表走乱了也有可能呀……」
优夏连忙点点头……
接下来的这个瞬间,慌慌张张的我和优夏就象手脚不听
使唤一样,纠结在一起冲进了起居室。
【至美】
「哥,哥哥!!」
【阿诚】
「至……至美!」
【沙纪】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逸美】
「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优夏】
「啊……?」
【阿遥】
「我们找过你们呢……」
【至美】
「真是的,跑到哪里去了呀!?」
【阿诚】
「跑到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亿彦】
「真是的,你们别再让人担心了好不好……」
【沙纪】
「要出门的话,先打声招呼好吗!?」
优夏好象没有理解这种情况,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阿诚】
「喂……」
【阿诚】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大家】
「???」
我朝着优夏『嗯』的点了点头。
【优夏】
「今天,是几号呀?」
【大家】
「!?!?!?」
【逸美】
「啊!?」
【亿彦】
「喂喂,优夏?你真的没问题吧?」
【亿彦】
「你好象上一回,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吧……」
上一回也……?
什么意思……!?
【阿遥】
「4月7日,星期天……」
【阿诚】
「………………………………………………」
【优夏】
「………………………………………………」
【阿诚】
「4月7日……」
【优夏】
「……星期天」
【阿诚】
「这么说,我们的确……」
【优夏】
「……得救了呀!」
我和优夏,不禁拥抱在一起。
优夏把脸埋在了我的胸口,我吻了吻优夏柔软的头发。
甜美得要把我融化的芬芳包裹了我的身体。
就这样用力地拥抱在一起……
【大家】
「……………………」
……但是,我们立刻注意到了大家冰冷的视线。
我和优夏就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啪地分开了。
优夏的脸颊一片绯红。
【逸美】
「哈哈~……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儿呀~」
【沙纪】
「是一夜两日的私奔呀?」
【至美】
「啊!?是吗,哥哥?」
【阿诚】
「啊,呃~……」
【阿诚】
「……对了,至美上回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呀!?」
【至美】
「去了哪里?」
【阿诚】
「昨天早晨呀!」
【至美】
「啊,那个时候呀?」
【至美】
「我那是去找小狗了」
【至美】
「我想,下着那么大雨,它在外面也太可怜了,所以…
…」
………………………………
我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
这时候,突然……
【优夏】
「啊,阿诚!」
……优夏叫了起来。
【阿诚】
「啊???」
【优夏】
「我们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阿诚】
「来不及了…………做什么来不及?」
我刚问完,优夏就什么都不说地突然地抓住我的胳膊,
飞快地冲出了大门……
●4月7日●
我和优夏约好……『一起看7日的朝阳』。
--7日。
最初的早晨……
刚刚见到的朝阳,现在正慢慢地在金黄色的大海前方升
起……
『时间不会飞跃』--它的意思一定是『从无限轮回的
时间河流中解放』……
『海角的顶端』--它指的可能是『真正的海角的顶端
……也就是说大海里』。
我们现在,解放了……
【阿诚】
「优夏?」
【优夏】
「啊?」
【阿诚】
「这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优夏】
「…………………………」
【阿诚】
「?」
【优夏】
「不对啊,阿诚……什么都没有……结束呢……」
【优夏】
「因为一切都从现在才开始呢……」
【优夏】
「阿诚……?」
【优夏】
「从此以后……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吗?」
【阿诚】
「啊……我会一直在优夏身边的……」
【阿诚】
「从此以后……永远地……」
【阿诚】
「我们在一起……」
【优夏】
「好……」
在清晨耀眼的阳光中,我和优夏第一次将嘴唇重合在一
起。
这是一个就象是交往了多年的恋人之间,熟悉而亲密的
吻。
在旁人看来,一定不会相信我们是8天之前才刚刚相识。
不,我们当然不是8天以前才刚刚认识的……
因为,我和优夏,已经共同度过了,多少亿
年的岁月啊……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