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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在哪你知道么?”
被这样问道的基利亚姆,脸上喝得已是一片通红。处于心情极好状态下的他,再看了一眼问他的人后,不知为何一瞬间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哦哦,希克。怎么了,你也来一杯不”
“不了,我就免了”
场所,是在位于艾门中央大街的一所旅店的一楼。
基利亚姆此时正被一大群泽鲁德人包围着。在他们的请求下,情绪高涨地将在艾门的战斗相关的情况说得天花乱坠。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成功讨伐了嘉鲁达的欧露巴队的一员。基利亚姆一边被劝着酒一边兴致高昂地讲述着,只不过大半可以说都是被夸张的勇武传罢了。
希克偷偷地向基利亚姆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还是收敛点比较好。泽鲁德人都不怎么喜欢梅菲乌斯人。你要是不小心的话,那些嫉妒的人也许会从背后捅你一刀呢”
“我知道。所以反过来说的话,这点程度也不算啥了。我要是冷冰冰地不理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讨厌我吧。”
“原来如此,按你这么想的话也有道理”希克用他那张红的不亚于基利亚姆的脸看着周围的泽鲁德人,“话说回来,那孩子你知道在哪么?昨天晚上开始就见不到他的影子”
“天晓得。也许被大人物请去了吧?毕竟是手刃了嘉鲁达的本人啊。这自然比咱们要风光得多嘛”
基利亚姆此时说话可谓是一反常态地迅速。或许是喝了太多的酒,颈部挂着大量汗珠。“是啊”希克回了一句后,就往旅店后走去。在那里,
“啊,咿。这不是欧露巴队的希克大人么”
“希克大人,您要去哪儿呢?”
这位英俊的双剑使,在泽鲁德女性中的人气也是向当的高。本来,当地的人并不喜欢像女性一样举止的男人的,然而一旦成为了英雄的话,这一点反而更加强调了其身为异国人的特点,对于在周围的单纯的人们眼中可谓是十分地新鲜。
如果是在平时,希克恐怕已经头大的要命了,然而就像之前他本人所说的一样,这涉及到民族感情的问题。不过还是在尽可能地应酬之后,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对他这样做感到莫名其妙的基利亚姆擦去粘在胡须上的啤酒的泡沫。向身旁同队的佣兵塔鲁克德道,
“你要小心哦,塔鲁克德。等会他知道我们要对那个小鬼做啥的话,肯定会发飙的哦”
自从艾门落入嘉鲁达军队以来,男性全部被征入军中,女性大半都被作为人质关押在房屋里。在讨伐了嘉鲁达军队后,虽然曾被带走的泽鲁·伊利亚斯的王族都返回了,粮食储备仓库却是空空如也,经济也处于瘫痪状态。而农场中收获的作物却大半都未结果,就如所见的一样重建起来相当的困难。
但是在这里,却聚集了大量的军队。
参与嘉鲁达讨伐的西方联合军,一半左右的兵力都回自己的故乡去了,剩下的一半仍留在这里。各国的王和太守们大部分也留在了艾门,在讨论着这之后的打算。
在领导者的指令下,从各地
向着艾门运来了酒和粮食。不仅如此,各国还带来了大量资金,将自从嘉鲁达开始猖獗后就关闭的北方的贸易再次开启,到目前来看,一半的利益所得都被艾门所收纳。
只要在人群集中之地,商人自然也会聚集而来。西方现在并无关卡,在跨境交易上不用上税。因此靠着手里头不多的资金和物资,当地的人们的商贸也再次开始蓬勃发展。
虽然讨伐嘉鲁达后不足一周,西方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混杂着风沙的血色之境,过着平和的时期。
在这之中——
“我要回去了。剩下的就随你们怎么安排吧”
“哎呀,今晚可不行哦,队长”
那是昨晚的事情。
这时已经喝了不少酒的基利亚姆和塔鲁克德,左右两人将那人拦了下来。带着假面,在武人中间身材也算是瘦小的男子,就算是行走也会将人们的目光吸引住。不用说也知道,他就是讨伐了魔道士嘉鲁达的“阿克斯的剑士”——欧露巴。
三人,站在一所拥有豪华大门的建筑物前。这原本是一位富有的商人的房子,主人被嘉鲁达军所杀,之后这所空房子被泽鲁德的贩卖妇女的人贩子们共同买下,作为妓院开放。从窗户的缝隙中灯光漏了出来。
塔鲁克德抓着欧露巴的手继续说道。
“在陶琅地区,会跳舞蹈的妓女被称为舞姬。她们比普通的妓女身份高出很多。修养和技艺也是,都是从基础开始授予的。架子也很高,不是特殊的客人是不会来巴结你的,而且一旦得罪了她们,就算你是客人也会将你赶出去。她们之中也有被皇族之人所宠爱,成为皇后的例子。能够和这样的舞姬一块儿尽兴,在泽鲁德人中才算是”专家“级别的哦”
“那又怎么样”
“队长现在开始也要一起进去玩咯”基利亚姆一边将喝得通红的脸凑近,一边吐着酒气说道。
“放心,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说只要那位欧露巴能来的话店的水准也会提高,而且我们可以几乎免费哦”
“为什么是我”
欧露巴被两人用手提了起来,双脚几乎离开了店面。在指挥部队之时,在这假面的效果下所产生的年龄不详的气氛的他,眼前却真的和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没有两样。
那就是传闻中的欧露巴么,
“不是带着假面伪装出来的假货吧”在围观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想到后而离开了。基利亚姆一边冷笑着,一边调侃道,
"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吧”
“面对初次见面的女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吧”
“这点要改改啊”塔鲁克德多次向欧露巴望去。“就因为是初次见面,而且是带了钱的情况下,才不会之后产生纠纷啊。虽然生活在恋情中也很不错,不过空闲时间能花在玩女人上那才是真正的洒脱之人啊”
“放开我”
“嘛嘛,队长,虽说这的确是为了犒劳你,不过进一步来说也为了我们这些他国出身的人啦”
“什么意思”
对着气急败坏的欧露巴,基利亚姆说明道。
“戴着假面的英雄,虽然在故事里是充满谜团的神秘人物,不过若到了现实中不过是个形迹可疑的家伙罢了。而且,明明是被大家所称颂的人物,却是个突然既不参加酒席,也不玩女人的呆子那就更加了,那家伙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大家就可能这样揣测了,嫉妒你的人就更不用说。自然是因为你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啊啊,真厉害,所以,那家伙就用这种态度藐视我们泽鲁德人。这样考虑的家伙一定会有”
“——”
“舞姬分为五个等级”对着逐渐放弃了抵抗的欧露巴,这次塔鲁克德说道。“有一种游戏是在她们之中挑选出中级的,而且是在泽鲁德人眼中认为最没才能的姑娘来玩。”啊啦,原来梅菲乌斯人的兴趣也变了啊,他们就会这么认为。而只是靠着这点,就可以拉近双方的亲切感了呢”
“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继续去流浪吧。喝酒。然后到尽兴的最后,等着被阿克斯责问吧。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才是最为麻烦的呢”
欧露巴哑口无言,双脚也停止了挣扎。
好机会,基利亚姆和塔鲁克德半推着欧露巴的背部拉扯着进了店。刚踏进屋内,绵绵的笛音就传入了耳内。
(说得漂亮)
两人在欧露巴的背后用目光交流道。
原本,只要将欧露巴带来他们就可以免费获得服务,先前和店主已经说好了,刚才那一大段说辞不过是借口罢了。
“强行带他一起来怎么样”
基利亚姆也曾经这样提议,不过被塔鲁克德摇头否决了。
“那个队长,虽然表面看上去相当难对付,实际上只是个单纯的家伙啦。交给我吧。绝对没问题”
虽然塔鲁克德在练习着能将欧露巴说服的理由,但是这话从自己的嘴里说欠缺说服力,因此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基利亚姆。在直觉上,他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因为就如他本人曾说“不能试探自己不了解的男人的喜好”一样,不过他也有着对待女性的话就用另一套手法的自信。
再走进去,眼前就出现了数位裸身披着薄衣的舞女。
褐色的肌肤在在闪烁的灯光下浮动着,舞女们那随着笛音时而激昂,时而柔和的舞蹈,让人产生了远离尘世,迷入别的世界一般的错觉。
客人们一边欣赏着一边喝着酒,对象也快要决定了。不过就如基利亚姆所说的一样,舞女有着阶级之分,因此上位的舞女也能够拒绝邀请。如果对初次见面的客人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客人们为了让她们记着自己的样子,就得多次登门和她们混熟,另外还要准备好丰富的礼物和话题来吸引她们。
和高级舞姬缔结了契约就意味着获得了作为泽鲁德人男性的社会地位,这并不只是追求一夜之欢,在其中有着激烈的竞争。
欧露巴来到了中级——被俗称为“花之位”的舞姬所在的区域。让他不爽的是,化妆以及室内弥漫着的香气过于强烈了。
在那位欧露巴进来之后,一瞬间舞女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难以言表的紧张和兴奋感游走在她们中间。不过即使这样,舞女们毕竟受过相当的训练,立即就恢复了舞蹈,不过即使一边围着跳舞,她们的眼神却仍不忘投向那张假面。
欧露巴和其他男人们一样就地坐下。一边喝着酒一边品评着姑娘们。根据基利亚姆的说法,是要选出泽鲁德人眼中最没才能的姑娘。
(可恶,我哪知道泽鲁德人的口味啊)
毕竟舞姬们眼鼻处都被华丽的饰物独特地装扮着,基本分不出什么区别,这也是事实。
如同柔和的风声一般的曲子继续弹奏着。姑娘们围成一圈,仿佛在欣赏着看不见的月亮似地,一起用圆润的手腕在伸向空中抚摸着。在每人的手指拂过地面的之时,笛音一转,变成了激昂的曲调。
不知何时姑娘们的两手中已经握上了短剑。这回是战斗的舞蹈。修长、柔软的双脚敏捷地跳着舞步,在左右间和身旁的舞姬交换着位置。短剑在半空中相互缠绕着,大腿相互触碰着,交换了位置的两人,又再次向着身旁的舞姬发起了挑战。
舞蹈本身的确值得一看。
(无聊)
欧露巴焦躁着,不停地交换着脚。
基利亚姆和塔鲁克德说的也有道理。——就是因为这么想,欧露巴才走了进来。然而,他本身对于这种场合并不擅长应对,不过虽然对周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感到极不适应,但是却不能表现出反感这点,他也是相当清楚的。
如果是在扮成梅菲乌斯的皇子基尔·梅菲乌斯而活跃之时
,要做这些事情那也还说得过去。虽然自己对自己有没有演戏的才能这点还是清楚的,不过,毕竟原本是身为剑奴隶的欧露巴。[皇子]这种角色未免太过于非现实,反过来说也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自己去扮演。
不过如今,[英雄]这种角色的扮演还是向当的有难度。从投向自己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期待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所展现出的不一样的心情,毕竟这次并非扮演拥有假名、假人格的别人。进一步说,这其中也包含了梅菲乌斯人和泽鲁德人的问题。要是被人误解了自己的态度,就算是英雄,也会被当成憎恨的对象,当然关于这一点欧鲁巴也预见到了。
就是因为这样,欧露巴才会任由基利亚姆他们将自己强行带了过来。
(我受够了。不管那么多了。还是考虑用别的方法吧)
就这样想着,欧露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突然间,舞姬中的一人被绊了一下。向着他的方向倒了下来。
短剑的刀锋向着欧露巴的假面迫了过来。周围不禁响起了悲鸣声,欧露巴突然间伸出右手,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架住了她的腰。
近距离看,与其说是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如说是眼睛睁得过大的一位姑娘。被这位眨巴着大眼睛的姑娘从正面瞧着自己之时,一位中年女子——舞姬们的指导者赶紧跑了过来,向欧露巴致歉。之后如同恶鬼一样向着舞姬望去,
“娅妮!你怎么搞的,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操心啊”
“对,对不起,姐姐。我刚才分心了”
“被分心了?舞姬在跳舞的关键时候?那只说明了你技艺未精”
这位姑娘,其实并非如此。虽然的确始终看着欧露巴,但是实际上,这并非是这位被称为娅妮的舞姬的错。她身后的那位姑娘才是太过专注于欧露巴,因此身体撞到了她。看上去,她身后的那位舞女年纪还很小,大约在十六到十九岁之间,因为害怕被斥骂,化了妆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欧露巴心中凝结了。
虽说有点晚,不过还是向她的舞伴们说道,
“娅妮跳得不错”
就这样。
“客人您也真是奇怪呢”
在二楼的房中,欧露巴和娅妮对饮着酒。
肌肤上的汗水,还残留着相互的体温。
“是么”
“为什么要选择我呢?比我漂亮,跳得更好的姑娘不是很多么”
“天晓得”
娅妮对这位贵客感到稍稍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虽然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可是娅妮扯出的话题却没有一样能和他对上话。对方的目光也一直朝下。像这种为了快点完事,对女性冷冰冰的露骨的男人,在舞姬当中是最惹人讨厌的了。
如果今晚的对手不是娅妮的话,那么欧露巴恐怕就会有不好的传闻了。她年龄25岁。自然也有着相当的经验。因此,她看向脖子变得通红的欧露巴,
(这个人,在害羞)
她察觉到了。
恐怕是个雏吧。娅妮忍不住咧嘴笑了
(很像父亲呢)
那是位耿直的,沉默寡言的父亲。在自己记忆中也从未看过父亲开怀大笑过。不过这并不是说父亲始终没有开心过。在比娅妮大五岁的姐姐的结婚仪式上,父亲很少见地喝了酒,在人们面前唱起了歌,笑了,并躲在人后哭了。
就是这样的一位父亲,六年前被征兵,在周边都市国家发生的小规模战斗中阵亡了。而娅妮志愿成为舞姬就是在第二年。
娅妮为了打破和欧露巴之间的沉默的气氛,唱起了自己所知的歌。
之后,又吹起了笛子。一时间,让人感到充满了情感的、柔和的笛声响了起来。毕竟这也是向欧露巴传达关怀之意的笛音。
“舞姬们,大家,笛子都吹得这么好么”
“泽鲁德的女性,都能吹得很好哦。这是她们的其中一项技艺呢。不过,能像我这样水准的并不多”
“哦”
西方陶琅地区的横笛,在北方的交易中也是人气极高的输出品之一。
因为感觉到欧露巴听得入神了,数曲后,为了继续吹奏,
“您要是中意的话。要来一根么。有专门为我们舞姬制作笛子的工匠哟”
“那就来一根——不,两根可以么”
娅妮笑了,之后透过欧露巴的面具望着他的眼睛,
“也许是我多话了,如果您是想将陶琅的土产送给女性的话,还是送别的东西比较好哦”
被她这么一说,欧露巴的脸又变得通红了。
就这样,第二天,欧露巴亲自上门了。
为了亲自对笛子的细节处进行要求,笛子的设计图由擅长绘画的塔鲁克德负责制作。虽然欧露巴已经有了被捉弄的觉悟,不过塔鲁克德对自己擅长的领域貌似有着某种执着。在拜托他的数小时之后,数张设计草图就已经完成了。
“你看看里面有没有比较中意的”
不管怎么说,塔鲁克德竟然也有着认真的一面,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欧露巴,此时也感到十分意外。在其中选了2枚让妮娅拿去后,原本欧露巴是准备告辞的,可到最后,第二天也还是和妮娅一起过夜了。
那是原本已经忘却了的肌肤的温暖。
现在的欧露巴,已经和过去只为了复仇而活着的他不同了。和嘉鲁达的战斗结束后的现在,得到了一点点空虚的时期。这并非懈怠了。只是,欧露巴得到了在踏出自己能看到的下一步,下下步之前的能看清自己脚下之路的时间。
因此,他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投入了女性的温柔乡之中。
欧露巴毕竟也经是十多岁的少年了。
五天后,第三次来的时候,
“英雄大人好像挺中意娅妮的啊"
"明明可以找个更好的女人的,这世道真是变了呢”
听到了这类传闻。感到不好意思的欧露巴,虽然也知道这些话都是不怀好意。不过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羞红了脸。
(管他的呢)
一边想着一边踏入了旅店,从娅妮手中取得了笛子。
夜更深了。
“握住你的手的时候”
“什么?”
娅妮一边捆着头发,一边面向他。裸着圆润的肩。
“在那间店里,最初握住你手的时候,身上的香气并不是那么浓烈。所以才”
娅妮毕竟是观察力敏锐的女性。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时问欧露巴“为什么会选择了自己”,数日后他这么答道。
娅妮眯着眼睛笑了。
2
在收到这个通知之时,
(逃了么)
阿克斯·巴兹甘首先这么想到。
这话是针对讨伐了嘉鲁达的英雄欧鲁巴的。因为这发生在他这意想不到的时期。
之前连日连夜地开会。好不容易从让人眼花缭乱的工作中暂时解脱出来,正想叫这位英雄来和自己喝几盅之前,
“从欧鲁巴大人那边来了使者。传达过来的意思是想返回陶利亚。只不过,对方表示阿克斯殿下比较忙的话就不方便打扰了,等您空了再联络您也可以。昨天,貌似他们已经从艾门出发了。”
“为什么,要回陶利亚?”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会由于身份太显眼而无法自由行动,这时对方的原话。西方目前仍是处于混沌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对着它虎视眈眈,因此他希望能尽快回陶利亚担任防卫任务。”
“呼”
陶利亚领主似懂非懂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当然,阿克斯之前也得到了在陶利亚发生了叛乱的情报。在阿克斯以及西方联合军终于逼近艾门之时,阿克斯的外甥拉斯旺·巴兹甘用武力镇压了陶利亚的城馆。而阿克斯的弟弟多翁手上的士兵中貌似大部分也都站在拉斯旺那一边。就在那个时候,代替父亲辅佐巴兹甘家的西鲁高大公被杀害了。
而将这场叛乱阻止了的,听说是西鲁高的养子,也是在陶利亚中除了多翁外唯一一位拥有[将]称号的男子鲍旺·特多斯。还有一位不用说,就是阿克斯的女儿艾丝梅娜·巴兹甘。
(突然听到这些,实在是难以置信啊)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像小说一样,到目前为止阿克斯还是没什么实感。
拉斯旺以“阿克斯被梅菲乌斯夺去了古代王朝的玉玺”的大义名分而举起了反叛的大旗。这的确是无可否认的现实,然而在阿克斯眼中,比起自己没有察觉到外甥的企图这件事,艾丝梅娜竟然能持有玉玺并重新鼓舞起士兵的士气,与拉斯旺对抗,这个事实更让他感到如晴天霹雳一般。
而艾丝梅娜在谋反的混乱中,被嘉鲁达的部下掳走,带到了艾门。因此,父女二人在讨伐了嘉鲁达之后得以见了面。然而由于她受到魔道的影响,身心均憔悴不已。
一次,她对来到自己就寝的帐篷来看望自己的阿克斯说道,
“这个给父亲您。这是梅菲乌斯的皇太子基尔殿下,给父亲您的,作为友好的证明”
阿克斯从女儿手中接过那件物品。的确里面装着的是古代王朝的玉玺。那是应该曾被梅菲乌斯夺走的东西。
虽然很想知道事情原委,但是极度担心着女儿身体状况的阿克斯,不惜动用飞空船,争分夺秒地将女儿送回了陶利亚。将自己信赖的第三兵团团长尼达鲁也一起派去同行,对他下达了复兴平定了叛乱之后的陶利亚的指令。
“这两天关于讨伐嘉鲁达胜利要好好庆祝。把宫殿里面的酒和粮食都拿出来也不要紧。我要说的只有这些。还有就是要和在战争时期一样不要制约民众的生活。毕竟陶利亚在和北方的交易上是最迟的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欧鲁巴打算回陶利亚担任防卫任务这点的确值得赞赏。不过,
(这不是避开我了么)
阿克斯认清了这一点。
如果带着假面的只是位普通的佣兵的话,就算有着双重身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成为了在阿克斯的家臣中,甚至是在全西方最有才能的英雄的话,那么人们自然会密切关注着假面下的人的真面目了,而各种各样的猜测也自然而然就会漫天飞舞。
在阿克斯看来,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很难相信他只是一位普通的佣兵。而且他应该也会带兵)
不过那个男人,在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年纪却相当轻。这种年纪又有着带兵的才能的人的身份,那可推测的范围就相当小了。
(王侯贵族)
阿克斯在艾门的王宫内找了一间大的房间。在里面和周边国家的各国王侯贵族进行了连日连夜的讨论。现在在艾门的大门处,西方各国西现存的大部分都市国家的势力都已经祭出了旗帜,随风飘舞着。他们签订了不可侵略条约,另外虽说当前北方的交易再次开启,但也并非像以前那么自由,而是要摸索更加效率的手段。这都是为了恢复经济,复兴国家,而现在的陶琅地区对于那些周边如狼群一般的国家来说,可谓是最好的饵料了。
(如果他是泽鲁德人的话,那就可以考虑他可能是亡国了的年轻王子或者贵族,为了隐藏身份而伪装成别国的佣兵,不过那家伙既然自称是梅菲乌斯人,不管这是否属实,至少可以确定他并非泽鲁德人)
(呼)
阿克斯让随从更换好衣服后,一屁股坐在了窗边的长椅上。
(无论怎样,放着不管的话可是个危险的男人)
暂时先不去想了,本来他就不是那种能独自深思熟虑的类型。以行动力迅速为优点的阿克斯,立刻传唤了第六兵团长纳托克进屋。
纳托克带着五十名士兵,他之前也被下令了要返回陶利亚。并非单纯为了国家的防卫,他还预先接受了另一个任务。
“叫你的人给我盯着欧鲁巴。莱邦长老的身体恢复了的话,和长老也一起商量下。如果要交换意见的话,除了长老和信用的部下外,其他人都不能透露。”
“是”
纳托克毫不含糊地答道。
之所以选择了他,是因为纳托克本身耿直的性格,并没有其他的意图。阿克斯在此刻并不晓得在一部分士兵当中流传着的关于欧鲁巴的真实身份的传闻。因为负责这些零碎情报收集的是军师莱邦·多乌的工作,不过就算莱邦在场,综合起这些情报,最后还是会将工作交给纳托克去做的。
也就是说阿克斯选择了纳托克的这个决定,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正确更为恰当。
不过这今后关于的西方陶琅的情势,到底向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要判断这些,目前还需要一段时间。
成排的战马队列行走在泽鲁·陶琅时代建造的街道之上。
这些被打上时代烙印的东西,只要走在这里,就不需要担心在这个时期想击溃佣兵并趁乱打劫的山贼了。
从艾门南下行数日,只要看到索玛湖后,就能见到守卫着街道的赫利欧和切利克的正规兵的身影了。
在这路上,基利亚姆从背后感受到了和平常一样的针刺般的目光。欧鲁巴和叫娅妮的舞姬过夜的传闻已经传到了希克的耳中。而且也知道了这是基利亚姆他们教唆他的。
当然,基利亚姆也拼命地将那些向欧鲁巴本人说的那套理由和希克说明了。不过至于希克有没有被说服他也不清楚,只是这之后对方一直一言不发。
(这下,还真是从背后被人盯着了啊)
身经百战的剑斗士基利亚姆,此时也不禁冷汗直流。然而,
“你这家伙,也很了解他了呢”
在索马湖畔,旅人们休息之处,希克突然这样说道。
“了,了解什么啊”
“对付那孩子的方法啊”
希克一边斜视着基利亚姆的腰,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马儿狼吞虎咽地吃着饲料的样子,
“如果对只凭着自己的情绪与那孩子争论的话,那他就肯定得和你急了。但是如果对他详细地说明道理的话,那他就会仔细听的哦。大概察觉到自己经验不足这一点了吧。”
“有这么夸张么?泡个妞还得讲那么大一堆理由——么?”
希克用锐利的视线看向基利亚姆说道,
“嘛,算了。的确在那件事情上,泽鲁德的人们对欧鲁巴的感情变得稍微单纯了一些呢。不过,你们这样瞒着我,带着那孩子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这点我还是不爽呢”
(真是的,像保姆一样的家伙呢)
基利亚姆这样想到,当然嘴上并不敢这么说。读出了这位长年和自己呆在一起的男人的表情,希克笑道,
“我呢,并不是因为欧鲁巴和女人过夜这一点而生气。也许的确也有点生气也说不定,不过与你们瞒着我鬼鬼祟祟地干这些事比起来,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是,是吗”
“该怎么说呢——。我呀,或许还有点高兴成分在里面内呢”
“高兴?”
“那个孩子,终于自己从复仇的枷锁中解放出来了。逐渐变回原来的欧鲁巴了呢。这点上,的确是令人高兴的事啊”
虽然基利亚姆完全不明白希克为什么会高兴,不过至少还是没有去做和他争辩这种蠢事。
另外带领着五十名以上的佣兵先行的欧鲁巴,摘掉了假面,恢复了最初到陶琅地区时候的绷带头造型。
说道假面的剑士欧鲁巴,目前在西方可谓是无人不晓。他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当地人的热烈欢迎。部下们也向当的高兴,刚开始是不得已才这么打扮的,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实在受不了,就选择了用绷带裹住了头。
“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欧鲁巴先通知了基利亚姆和希克,之后传达了整个小队。
“啊,这么快”在休息处发出女孩声音的塔鲁克德,兴致索然地直起了沉重的腰。“又不是急着回去。稍微悠闲一点不行么?”
“没有悠闲的理由。好了,都骑上马。”
欧鲁巴冷淡地说道。如他所说的一样,就开始行动了。
(很急?——是么,很急么)
欧鲁巴察觉到了。
内心里的某一处在焦虑着,这一点的确不能否定。不过具体来说明明并没有什么迫近的威胁,可是
(差不多也该行动了)
在嘉鲁达讨伐后,意识到自己经常这么想。欧鲁巴已经是功成名就的身份了。成为了从小时候就憧憬的[英雄]。
话虽如此,却完全没有那种心情。理由的话有很多。想衣锦还乡但故乡却已不在,无法摆脱面貌的不自由,总是逃避着周围的某些人或事。
(逃了么)
阿克斯的这种感觉,未必错了。欧鲁巴确实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这样子,哪里像个英雄啊)
街道左右站着的卫兵向他们挥着手,塔鲁克德和希克他们回应着,在没有被察觉到他是假面的英雄的情况下,既然欧鲁巴已经穿着陶利亚正式的甲冑,就表明已经和同伴们见了面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在从艾门出发之前,欧鲁巴也是这样问了自己。比起老老实实地回陶利亚,或者进入北方诸国,也可以向西进入沙漠。选择有很多。
(不——)
就在这么考虑的时候,欧鲁巴胸口突然感到沉重起来。这种阻断那些未来的感情,以来路不明的形态在内心里扩散开来。
占据着内心的,是在西方战斗的日子,在艾门神殿与嘉鲁达对峙的那个瞬间。就这样,
(又要逃避了么)
(扔下我们)
(打算丢下我们,自己逃跑么)
在嘉鲁达的魔术下涌现的黑暗中,回荡着亡者们的话语。一时间几乎站不住跪了下来。被那些虚幻怀念的面庞所乘虚而入,几乎身心都要溶化了。
在即将被击溃之时,欧鲁巴扯掉了自己的假面。只在那个瞬间,欧鲁巴看到了连接未来的那一线光明。并不是在讨灭嘉鲁达之后西方所等待的未来,而是关于自己的,以及自己身为皇太子时期在梅菲乌斯所经历的种种苦难。
不过,实际上,目前还是将脸藏了起来,在风沙飞舞的街道上,摸索着道路骑着马走着。
只不过,
(回到陶利亚的话)
或许也能知道梅菲乌斯的情况了——。
也带着这样的想法。
在梅菲乌斯之时的欧鲁巴,复仇就是他的一切。复仇才是他生存的目标,复仇才是他的精神食粮,整个人沉浸在复仇的情绪中,引导着自己的复仇行动。
当然他并非想回到那个时期。只不过,在打开复仇的加锁后,他看到了关于梅菲乌斯的和之前不同的视点。
当然,在欧鲁巴心中,[梅菲乌斯]这个词并非是单体的存在。而是伴随着许许多多的名字和面孔。
像执政者格鲁,西蒙,罗格等重臣。格威和凤·兰,帕席尔和过去的伙伴们。
在各种各样的围绕着梅菲乌斯的脸孔中,也有着碧莉娜·阿维尔的面容。虽说还不在[梅菲乌斯]这个体系之中,但却不断地努力着想要成为其中一份子的少女的身姿。
就在脑中闪过那个笑容之时,仿佛被重击了一般,欧鲁巴的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在离开梅菲乌斯之时,欧鲁巴制造了皇太子死亡的假象。与此同时是付出了许多其他的代价。在立场上,无法向碧莉娜说明这一切,连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之后来到西方之地,欧鲁巴又和另外一位公主以与之前不同的身份再会了。
陶利亚的艾丝梅娜·巴兹甘。
那是曾今自己还是基尔的时候只见过两次面的少女。
而艾丝梅娜那憔悴的面容,如今的欧鲁巴想起来,心中仍是心痛不已。
(碧莉娜·阿维尔她——)
每当想到这里,不管怎么样那个名字都无法浮现出来。婚约者已经死去了的她,现在在梅菲乌斯过得如何呢,这种疑问不停地涌现出来。想更深一点,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我真傻。基尔已经死了的现在,她继续留在梅菲乌斯的理由已经没有了,现在肯定也已经回加贝拉了吧)
仿佛对自己考虑的事情觉得羞耻,不知多少次欧鲁巴都这么想着,然而就如塔鲁克德所指出的一样,他的确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焦虑着什么。
天气晴朗。
眼前发红的大地,从未见过的异国风景重叠了起来。有着随风摇摆的花草,亦有着蔚蓝广阔的天空。在那里,一艘飞空艇飞翔着。白金色的头发随风飘扬,少女在故国的天空中轻盈地飞舞着。
(羽翼,她取回了么)
幻象,在欧鲁巴仰望前随风飘散,消隐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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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塔因位于比拉克和索隆中间的地带。除了和梅菲乌斯其他的要塞一样,被峡谷守护着外,周围还有许多小规模的都市将其围绕着。
当初,其并没有成为飞空船的中继基地而连接交易都市比拉克和索隆。再加上还残留着与西方陶琅地区的交易,在这断绝后的两百年前,原本预定一旦基地被破坏,就在和比拉克夹着河流的东北位置上,建造海上船用的港口以便最为效率地进行与北方的交易。
然而,就在这个计划刚开始之时,在遥远的山脉北部,候林地沟周边被崇拜着兽头人身之神的都市国家伊奥所管辖着,但是却发生了伊奥的狂信者们聚集在一起越过河流汇集而来的事态。
梅菲乌斯受到需要急增要塞基地的压力,因此才构成了现在最基础的涅塔因城。从格鲁往前数的三代前,布拉德高地一带被当地的豪族所夺去之时也是,和索隆,伊德罗三方共同协作阻止了敌军的进攻。
再加上,当时负责祭礼的龙神教长老众,看出比拉克的东侧[卦象不佳]。而在相同的地域中也残留着梅菲乌斯的贵重的森林资源,因此到最后,港口的建设计划就夭折了。基于这样的缘由,涅塔因现在仍部分作为连接比拉克和索隆的都市。
话虽如此,在布拉德高地再次归于梅菲乌斯的现在,比起守护边境的阿普塔以及有着繁荣交易的比拉克的话,那就相对逊色了许多。就算在原本就被别国讽为没文化粗俗的梅菲乌斯中,“涅塔因”人也是“乡巴佬”的代名词。
再加上,大约半个月前,窝藏一名奴隶的村庄被军队消灭了。包围了村庄的恐怖,也感染了整个都市,在高耸的城墙内侧,空气中流动着仿佛要将身体切裂的气氛。
在那之中,
“加贝拉的碧莉娜王女好像来了呢”
得到了这样的情报。
说到涅塔因,其郊外有着一个小型的剑斗场,是块娱乐很少的地方。涅塔因的住民们中,流传着这样的消息。
“听说那位公主有着梅菲乌斯的女孩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雪白的肌肤啊”
“不过为什么在这种时期来涅塔因呢”
“貌似是来对驰援加贝拉的事向赛昂将军道谢的”
“虽说也许是这样,但我想一定是为了缓解伤心的痛苦出来旅行的吧。走遍梅菲乌斯各处,将所见所闻都带回加贝拉去吧。”
(加贝拉王女。基尔·梅菲乌斯的婚约者么)
在涅塔因城内走着的剑士帕席尔,脑中浮现出王女的身姿,他只在索隆和阿普塔远远地看到过她,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只是,对那坚强的眼神却是记忆犹新。
帕席尔身为历战的剑斗士,被人称为【豪腕】、【铁腕】的他。曾是对自己被迫成为剑奴隶,和妹妹分开而心怀憎恨,意图将梅菲乌斯引入火海的男人。
然而,这个计划被叫做扎德·考克的男人所利用,当成自己夺取权力的工具,最后,两者都被皇子基尔·梅菲乌斯所挫败了。
原本应被处以死刑的帕席尔,被基尔所救,编入了皇太子近卫队并任命为步兵队队长。
被派去阿普塔与陶利亚作战,之后,皇子又带着他们前往扎伊姆驰援加贝拉,就这样获得了功勋。
(这位皇子。究竟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尽管帕席尔对这位让部下欧鲁巴欺骗自己,粉碎了自己对梅菲乌斯复仇的基尔恨之入骨,然而同时,他对这位颠覆了自己曾经对皇族的印象的男子,抱有着强烈的关心。
(所谓会在历史上留名的英杰,就是指这样的男人么)
就这样认为的帕席尔,基尔在这之后,就在阿普塔遭受枪击,消失在被黑暗笼罩着的尤诺斯河中。
帕席尔自不用说,一起和搜索队在河周围拼命地搜寻。他和在阿普塔立下战功并决定留下的百名剑奴隶们一起搜索时,从尤诺斯河北部的森林中,突然传出了格威的制止声。
格威的话,原本是处于同样的剑斗世界的人,也同样率领着50名近卫队,
“看来狙击皇子的是黑盔团奥巴里麾下的士兵”
格威开口说道。身着黑盔团服装的士兵,也有好几位部下看见了。“恐怕那些家伙逃到西方去了,我们之后也会去追击”
“那么,我们也去”
就在帕席尔开口之时,格威伸出手遮住了他,手中拎着貌似有相当份量的皮袋。
“里面有着各位的赏金。为了应对像这种特殊情况,皇子之前预备好的。把这些分给大家吧。”
“什么意思?”
“这样搜索到现在仍一无所获,恐怕皇子存活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我们是为了守护皇子的近卫队。就算抓住了首谋者,我们也的承担起守护皇子失败的责任而被处刑。然而,就如同你们一样,我们也是在梅菲乌斯被当成畜生般的奴隶之身。尽管我们侍奉皇子,但是却也不想再次被梅菲乌斯绑上枷锁,所以,在此解散吧”
格威的话,使得帕席尔身后的士兵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波澜。这位古铜色皮肤的老剑士继续说道,
“皇子对我们有着大恩,因此我决定至少我们得亲手讨伐奥巴里,在那之后再解散”
“等等。那么,我们也等讨伐了奥巴里之后再”
“人数太多的话容易被对方发觉很难接近。你们走吧。这是对将我们奴隶之身解放的皇子的唯一的报答方法了”
帕席尔静静地看着格威那张严肃的脸。
这之后,看见格威和近卫兵越过森林,选择了尤诺斯河的北部迂回的道路,帕席尔让手下准备了装钱的袋子。
“帕席尔,你准备怎么办?”
帕席尔未拿一枚钱币,这被一名叫做米凯尔·德斯的士兵听说了。他之前也是剑斗士。在建国祭之时举办的剑斗大会上,和那位戴假面的剑斗士欧鲁巴也战斗过。
“我”
帕席尔答不上来。他对格威的态度,
(里面有什么内情)
他这样想到。
虽说他对格威并没有那么深的认识,不过也不觉得他是个很会撒谎的人。面对面之时,格威回避了他的目光。
皇子基尔,是个善于谋略的男人。在阿普塔攻防战之时,就曾连自己的正规兵也欺骗了。莫非,帕席尔这样感到。这次也是为了什么的策略么。
虽然帕席尔无法知道内幕,然而却无法抛弃自身的观点。不知为何心里无法认同基尔皇子的死。
(不亲眼见到那家伙的尸体前我无法认同。要是这一切都是那家伙的策略的话,又会被他骗了。到时候肯定会被对方嘲笑。这种事情我可不想遇到第二次。)
究竟具体上有没有考虑到此等情况,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想要一个理由也说不定。能让厚着脸皮返回阿普塔的自己接受的理由。
不知为什么米凯尔也和他一起同行了。对方原本也是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这样的展开也略微有意思起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近卫队再次回到了阿普塔。然而包括格威在内,只剩下数名队员。各个都市过来帮忙的士兵们忐忑不安地来迎接他们。格威的甲胄上明显地被新鲜的血液所染红。格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汇报昨夜发生的事。
就如格威自己之前预测的一样,他们发现百名黑盔团的逃窜士兵准备跨越陶琅地区的国境。发现了追击部队的黑盔团,二话不说就与格威带领的近卫队发生了激战。因此不用怀疑,肯定是奥巴里和他的部下暗杀了皇子。
接下来的就是双方的肉搏战。只不过,黑盔团那边并未蠢到与他们酣战,大半都开始逃跑,剩下的和数量上处于劣势的近卫队展开了交战。
“只差一步了”
格威仿佛快吐血了似地说道。
在惨烈地激战的最后,大部分的近卫兵都牺牲了,黑盔团也被击溃,然而身为首领的奥巴里却逃跑了。
“那家伙也应该受了不轻的伤,因此可以判断他仍未逃到陶琅那边。拜托各位了,立即封锁国境线,全力搜索。在没见到那家伙的死之前,我死不瞑目。”
帕席尔远远望着这样嘶声着的格威。有什么内幕,这点他更加确信了。像帕席尔这种程度的剑士能够注意到,格威和他带回来的近卫兵身上受的伤痕实在太浅。应该是为了让大家相信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而将大量的鲜血洒在自己身上了。
更可疑的是,原本应在近卫队里的假面的剑斗士欧鲁巴。见不到他的身影。恐怕在森林里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那人应该是皇子的忠犬才对的。之前潜入企图谋反的帕席尔他们中间,并曝光他们的计划的也是他。如果当时一旦被识破的话肯定就没命了,而能够担任那样的任务的男子,这次又独自隐藏了行踪。
(那个像恶鬼一样的男人,这次又在谋划着什么)
因此,他之后就留在了阿普塔。格威对帕席尔的留下并未表现出吃惊。如果有什么内幕的话,帕席尔认为这之后肯定会对他说出来的。
然而几天之后,就算在国内调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搜索,仍找不到皇子和奥巴里。
结果最后,他们被召回了索隆。报告搜索的结果,以及皇子被狙击之后的状况。
又过了几日,皇子事先写好的信件被发现了。信中记载着在阿普塔的战斗结束后,他原本貌似是打算解散近卫队的。之后作为皇位继承者认真地前行,而对于近卫队以及不再作为奴隶的他们,要对他们逐一进行选拔。还有就是增加了将原先的奴隶们交到罗格·赛昂将军处编入军队的要求。
(不论是哪个,果然都是刚开始就定好的计划么)
就这样考虑着的帕席尔,然而在同时,皇帝发表了皇太子位置空缺的声明。这就意味着公开声明了皇子基尔的死讯。在帕席尔看来,如果这也是对方的计划的话,那么就越来越不明白皇子打算要做什么了。
(真不明白。难道那个男人舍弃了一切从梅菲乌斯逃走了么。就因为害怕皇帝责罚?)
正这么想着,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在驰援加贝拉之前基尔皇子的表情。那是一副死气沉沉,直到现在仍觉得仿佛虚幻般的要消失掉的样子。而实际,他在战场上也丢了性命。在那时——、
“帕席尔大人”
从旁边响起的声音,让帕席尔吓了一跳。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
“您在想什么事么?”
“啊不,没什么”
是米拉。原本是在索隆的竞技场干活的女奴隶。平时曾照顾剑斗士们的生活起居,在帕席尔他们加入近卫队之时,她也跟了过来。米拉一脸沉重的表情,
“失去了那么多的同伴一定很痛苦吧。我也无法为帕席尔大人您做点什么”
“没那种事。米拉你能过来,我就感到是一种救赎了”
帕席尔心中一阵难过。米拉她并不知道近卫队解散的事情。
在失去了皇太子的情况下,皇太子的近卫队实际已经名存实亡了。格威和他的养女凤·兰、原先隶属于塔尔卡斯剑斗商会的二十多名剑斗士、还有帕席尔和米凯尔、担任生活主管的米拉,都按照皇子的遗言,被派往罗格·赛昂将军处。
罗格将军对他们也表示了欢迎。不过尽管如此,将军自己也有诸多不便。再加上,罗格将军麾下的晓光翼团,有着装备了龙石船的飞空部队,所有的队长大半都取得了翼龙士官的资格,也就意味着可以搭乘飞空艇。同时也包含了少数的骑步兵。在未募集佣兵的这个时期进行兵力的补充之前也无先例,因此帕席尔他们在团中可谓是少数不安定的存在。
“我并没有对现在的状况表示不满。我要是不想干的话也可以拿钱走人的。但是,我除了剑以外一无所长。恐怕那之后也只能去矿山干活了。”
帕席尔一边走一边无所谓地说道。本来自己和女性说话就不是特别擅长。自然也只能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话题了。
“既然脚上没有束缚住自己的锁链,那么就按照野兽的做法做就可以了。原本,奴隶就是这样子理所当然地被呼来喝去的”
(无聊)
想抱怨又无法说出口,帕席尔不由得咂了咂嘴。
这时,
“真不愧是曾经侍奉过皇子殿下的人呢”
“在城里巡逻也带着女人”
这两句令人不快的话语,出自一群健壮的男人们之口。这些罗格·赛昂直属的士兵,从刚才就带着一脸不爽的表情。
帕席尔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准备带着米拉离开。但在这之前却被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此人的个头比帕席尔还要高。因此帕席尔不得不停了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么”
“新来的么,好大的架子啊”
巨汉挑衅道。“为了还不懂世事的剑奴隶,我们来教你一下团里的规矩”
(原来如此)
帕席尔看着前后围住自己的士兵。一共五人。
(老子正好有气没处发)
他们的将军罗格之所以被调离了索隆,就是因为赞同了皇子的行动。因此手下的人当然就把气发到原皇子直属的帕席尔头上了。
“所谓的规矩,对女人也要用上的么?”
“你说什么”
帕席尔那异常冷静的态度貌似惹火了对方,巨汉的眼睛瞪成了三角形,不过
“女人就算了。给我闪一边去”
“帕,帕席尔大人”
“快走”对着仰头望向自己的米拉,帕席尔推开她示意道。米拉犹豫了一下,眼中再次射出了坚定的光芒,赶紧转身跑开了。
“好了。那么,各位要教我什么啊”
“明知故问”
话毕,巨汉就挥舞着巨大的拳头揍了过来。帕席尔弯下身子避开这一击后,一拳轰在了巨汉的肚子上。
巨汉闷声蹲了下去。在那之后,周围的男人们一齐扑了上来。好不容易转过身来,用勾拳揍翻了第二人之后,就被第三人给揪住了。对方踏上了帕席尔的腰和腿。
(这样就可以了吧)
以背为支柱,再抱住他的腰将他拉倒在地。之后所有人一起冲上来围殴,帕席尔任凭对方踢着自己。
帕席尔只是用粗壮的手臂护住自己的脸和要害部位。毕竟他也知道对方并非是想杀了自己。
“今年的菲利佩大人身手这么笨重,实在不咋地啊”
士兵们故意提到剑斗大会的优胜称号来侮辱他。这已经不是所谓的“教授规矩”了,他们已经带着个人的憎恨出来不断地打击着帕席尔。
“你这个向梅菲乌斯造反的家伙,知道你这张下贱的嘴脸有多让我们讨厌么”
“竟然还玷污了将军的履历”
帕席尔忍住对方的拳打脚踢,无言地等待着他们消气。
“住手!”
如同救世主一般戏剧性登场的,是大喊着冲过来的米凯尔·德斯。帕席尔看着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神,
(别干些多余的事啊)
帕席尔瞪了瞪他暗示别管闲事,然而,
“我来了你就不用怕他们了,帕席尔”
糟糕之极,米凯尔此时斗志高昂。说到底心里不爽的也并非只有正规军的士兵。原本在剑斗场是人气极高的剑士,米凯尔对眼前这种看不惯的场景可谓是心头火起。
他冲上去立马放倒了正在狠狠地踹着帕席尔的士兵。
“混蛋!”
“这家伙也一起揍”
米凯尔这下也被士兵们围了起来。帕席尔咂了砸嘴想着,打倒了一人的米凯尔被身后的人所揪住,若是他陷入险境,那自己这边也不得不上去帮忙了。
剩下的就是乱斗,混战。
帕希尔的脸被飞来的石头狠狠地砸中。他向着疯狂地扑上来殴打他们的士兵们吐掉嘴里的血。带着要宰了对方气势和速度,狠狠地用拳击中对方的下颚。米凯尔也同时在数名士兵的围攻下灵敏地闪避着,时而跳起用拳,时而弯腰猛踢对方的下盘。
“怎么了,怎么了”
“菲利佩开始发飙了啊”
终于其他路过的士兵也被围了上来,有上来帮忙的,也有在旁起哄的,整个场面如同祭典上的骚动一般。
群架在继续,帕席尔已经是脑门充血。不仅忘记了刚才为何委屈自己让他们随意殴打的理由,此时更是战意澎湃。用着与他那巨大的身躯完全不相符的敏捷性移动着脚步,狠狠地揍着士兵们的脸、腹和脚,而对方跑上来围殴的他的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放倒在地面上了。
“好强啊,帕席尔”并肩站在他旁边满脸是鼻血的米凯尔笑道。“空手的话,那个欧鲁巴也不是你的对手呢”
“真不像话啊,你们”另一边,在旁的正规兵们起哄道,“我们晓光翼团,可全都是横扫天空的战士啊!别被新来的三两下就干掉啊”
帕席尔和米凯尔的衣服已经成了碎布条,露出了被对手溅出来的鲜血所染上的肌肉
,的确不愧为是历战的剑斗士。
此时就连梅菲乌斯的正规兵们,也无法隐藏住心里对他们对手的佩服。可是若是在此被他们打倒的话,那之后他们的立场就更没地方摆了。终于人数多了起来,眼看他们即将一口气压倒两位剑斗士之前,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
让士兵们一下子停了下来的,自然是飞奔赶来的罗格·赛昂将军。
帕席尔此时隐约地看到柱子那边有着米拉的身影。应该是她叫来的吧。
看着罗格喘着气冲了进来,士兵们一动也不敢动。毕竟他还是这片地区的统帅。罗格一言不发连扇了两名士兵的耳光。
“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再次大声的命令下,士兵们爬起来,扶着自己的同伴离开了。
“什么啊,都打到这份上了”
米凯尔·德斯小声抱怨道。在剑斗场上原本拥有一张俊脸的他,此时整张脸都被打肿了,形象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帕席尔拭去胡须上残留着的血和汗说道,
“将军”
“不用说了”罗格制止了他道。“我知道,这也是我们上面这些人没管好他们的证据。”
“不过他们的确敬爱着将军您”
帕席尔简短地道。
“这点,我也明白”
罗格在短暂地沉默后这样说道。
当天傍晚时分,碧莉娜王女所乘的船抵达了涅塔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