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天放学的回家路程上。
那是个让人觉得像是初夏,温暖的四月下旬放学后。
一如往常的成员们,穿过了校门。
当有如少年的前方在谈论少年漫画的魅力时,我们大概是顺着话题而说到了“王道”这个词吧,丹下就在此时间道“回家路途有什么王道吗?”这使正在想像“每周都买周刊少年Magazine、周刊少年JUMP、周刊少年Champion的前方,她的房间会是长什么样子呢?”的我停了下来,“欸,大家要不要一起来想想回家路途的王道呢?”我这么问着。
回家路途的王道。这是一句强烈撼动了我灵魂的话。
“有没有什么任何人在回家路途上,都得体验过一次的游戏啊?如果有那种游戏的话,不就很有王道的味道吗?”
针对丹下的询问,前方做出了“我是不知道正式名称啦,但有个猜拳输了的话,就要负责拿大家的行李之类的游戏哦”的回应。丹下和千岁像是在怀念遥远的日子般,口中说着“哦哦”并且重重地点着头。
在三个女生之间,将猜拳输了的话,就要负责拿大家的行李之类的游戏,简单地取了“猜拳拿行李”这种,几乎与字面意义没什么差异的名字。
于是,我也就没有机会问前方,你没买周刊少年Sunday吗?……
等我注意到时——
热爱玩耍的前方已经开始鼓吹大家:“我们来玩猜拳拿行李吧!”
好强又爱比赛的丹下,似乎是想一雪上次在游泳池的水上排球之耻,她回答着“好啊,来吧!”很迅速地显露出了斗志。
明明很苗条却很热衷于消耗卡路里的千岁则说:“拿着很多行李走路的话,或许能消耗比平常更多的卡路里。这是个维持体型的好游戏呢!”露出了积极的笑容。
在这之中,我则是被“任何人在回家路途上,似乎都体验过一次的游戏”这句话,给吸引住了。
自认为热爱回家路途到不输给其他学生的我,无法忍受自己居然没玩过任何人在回家路途上都曾体验过的游戏。
因此,我当然也赞成来玩猜拳拿行李。
但,这时我心里有个疑问,那就是——所谓的猜拳拿行李,到底应该要怎么玩啊?
我从三人那里听到了存在虽然为人所知,正式名称却很模糊的回家路途游戏——猜拳拿行李的规则说明。
猜拳猜输者,必须独自将胜者们的行李全部拿起来,将它们扛到指定地点(大多是电线杆处)。在抵达目的地后,大家便再度猜拳,反复进行相同的动作。
真是简单的规则啊。一般在成为高中生后,大家似乎就不会再玩了。原来如此,这是个小孩子也能玩的单纯游戏啊?
然而,我真是太小看猜拳拿行李了。
在败者必须拿的众人行李中,混入了许多夸张的东西。
每次一扯上回家路途便不肯应付了事的我,想要在开始玩游戏之前试着模拟一次输掉时扛行李的情境。
毕竟这是我在回家路途上,值得纪念的第一次游戏。
只有我不知道规则。所以让我做个简单的事前演习也是理所当然的。等到游戏正式开始时,就算不清楚也不能说不玩了。
因此,我先试着拿拿看女生们的行李。
我背着自己的背包,用右手拿起千岁的深蓝色波士顿学生包(普通的重量),左手拿起丹下那个以合成皮制成、具有高级感的咖啡色学生包(非常轻,里面似乎没有装教科书之类的),最后将前方的背包(重得吓死人!)抱在身前。
……唔唔。我连一步都还没有跨出去,就已经想当场坐下了。
前方那个背包的重量实在是非比寻常啊!
因为我看起来一副重到不行的样子,丹下便说“小十胜真是的,太夸张了啦!”然后漂亮地勾起嘴角笑着。因此,我让丹下试着去拿拿看那个问题背包,结果丹下的肩膀被瞬间往下拉,嘴角也垂了下去。她无言地将背包递回给我。
当我半开玩笑地向前方问出“你里面没放哑铃吧?”之后,她回给我的是“如果是用来固定三角架的铁砝码的话,我倒是有放哦!”这种恐怖的答案。
于是,我们得以揭晓了里而没有放哑铃,却放了名称不是哑铃的铁块一事。
前方什么都丢在学校置物柜里,今天是偶然才想到要把它带回家的样子。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已经歪掉的前方仍然很悠闲地笑着说:“我忘记把跟朋友借的漫画带回家了啦!”
当我想着既然要忘的话,拜托别忘记带漫画,而是该把铁砝码给忘掉才对时,“嗯?”我产生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疑问。
在前方带着铁砝码回家的日子里,我们开始玩起了猜拳拿行李。这是偶然?
……不,是前方想起了猜拳拿行李的存在,然后提出要玩的。
丝毫不在意我投向她的怀疑眼神,前方不小心将心声说了出来:
“伦家猜拳绝对会赢哦!因为伦家不擅长拿重物嘛!”
这叫做预谋犯罪吧!
因为是前方,所以大概也带有“单纯想玩耍”的心情吧,但其中一定也怀有想把这个包包丢给除了自己之外的某人去拿的邪念才对。
事实上,因为背包太重的关系,直到刚才为止都只有动口说话的前方,现在正拿着相机在周围跳来跳去,并且将镜头对着各处。而且,她还忠实地遵从心中“要拍摄决定性瞬间的话,保持身轻如燕最重要了”的这句话。想也知道,她替邪恶的愿望上了保证。
我对这个猜拳拿行李的游戏,鼓起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干劲后,便暂且结束了试拿行李的情境模拟。
在开始猜拳前,我把大家的行李各自归还回去。
那个时候,丹下迅速地在我耳边说了悄悄话。
这个动作后来发展成列入对我而言“回家路途最惨回忆纪录”的事件。说是事件,或许会被丹下她们笑为“实在太夸张了啦”但我才不在乎咧。
发生在回家路上的事情,就算是碰到野猫而被治愈心灵也好,因夕阳漂亮得夸张而有点感动也好,被不喜欢的同学拜托了麻烦事而觉得不快也好,总之不论是什么事,对我来说都是个事件。
旧式剪刀事件(别名:质疑丹下的人格事件)的详情如下:
在我耳边说起悄悄话的丹下,指着距离我们有点远、正在仰望天空的前方。
前方那小小的手,正敞出摄影者好像常做(?)的,以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围成框框,眺望着被摄体的姿势。
丹下说话了:“现在的前方完全变身成摄影师了。她的意识应该无法瞬间回到猜拳上面。而那个手的形状……是旧式的剪刀哦!”
丹下的意思是,因为她的手现在是旧式剪刀的形状,所以即便突然开始猜拳,那个形状也不会立刻改变。
当我觉得这很蠢时,丹下像是读出了我的心思般,告诉我:“蠢事是会发生的哦!”
“可是,用一般感觉去思考的话,这说法根本无法令人信服。”在我这么说完后″却被她回以“拍照时的前方非比寻常啊,况且,平常的前方也不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吧?”嗯——这我倒是可以接受。
但是,丹下奋力劝说着不想欺骗前方而不肯同意的我:“虽然对前方很不好意思,但她明明带了那种重得夸张的行李,却瞒着我们而提议玩猜拳拿行李,这实在有点过分吧?所以,我才会认为该让她拿一次长距离的。”她找我一起在初战时出石头。
在一对一的谈话中,丹下以有如街头行销般的巧妙谈话技巧,配上在神圣的回家路途上把人推入陷阱的荒谬美学,使我一时迷失了自我。
丹下说完“我去找闪亮亮一起参加这个作战”后,便走向千岁那边了。除了前方以外,只要大家都出石头就会赢了。
结果,等到真正猜拳的时候,只有我出石头。三个女生都出了布。
感到混乱的我在立刻质问过丹下后,便明白状况了。
丹下明明就跟我说出石头,但她对千岁和前方说的似乎是出布。
“对于无比热爱回家路途的小十胜来说,我想让他早点体验到他从没玩过的猜拳拿行李的个中乐趣。然后啊,要是不先输一次的话,就无法彻底体验到玩这个游戏的心情了,对吧?”她好像是以这种歪理说服千岁和前方的。
像小孩子一样的前方,以及老实的千岁,对于丹下为什么知道我会出布一事,似乎都没有感到疑惑的样子。
而且好死不死地,这场初战是“把两根电线杆之间作为一段落的话,只拿一下子就会立刻结束了,所以输的人就一口气拿十个段落吧。就用很适合作为游戏开幕时的盛大感觉来玩啰。”——在猜拳之前,就已经指定搬运行李的距离是十根电线杆了。
前方不想自己拿铁砝码,所以说要玩猜拳拿行李。
丹下从初战开始就暗算我。
千岁中了丹下的计谋,毫无怀疑地成为欺骗我的帮凶。
我忘了自己也曾打算成为欺骗前方的帮凶,而陷入了厌恶人类的状态。在快乐的回家时间中,把别人推入陷阱里的家伙们,哪还能让人信任阿。
扛起大家行李的我,像是在诅咒般喃喃低语:
“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你们说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丹下恶作剧地说着“呀——好恐怖”享受着游戏乐趣的前方则说“猜拳是将心理战与情报战合而为一的综合头脑战哦”千岁的反应则是“……”或许是看到我的眼睛会心虚吧,她将脸转向了一旁。
当我问丹下为什么要骗我时,她一脸平静地回答我:“小十胜是男生啊,拿重物也没关系吧?”
我忘了。丹下对男生的态度很不客气,但对同性基本上是很温柔的。
今天的回家路途开始于被女生欺骗,然后背负重物。
前途多灾多难的同家路途,尽管放马过来吧。混帐东西——
电线杆之间的距离,平均约为三十公尺,所以要抵达第十根电线杆处,最少也有三百公尺。
用手机上网查出这种小常识告诉我,并且两手空空的丹下,其心情正好。
走路能够促进头部血液循环,对脑和身体都很有益处的样子;可是,一旦拿了太重的行李之后,单纯的步行就会变成恐怖的负担。
这才不会对脑和身体有益咧!
这天是连微风都没有的春日。我额头上满是汗水地走着。
在走路的期间,我思考着有没有什么作战可用,但超出肉体限度的负荷,果然会夺走人的思考力啊。
我根本想不出来什么计谋啦!
话说回来,猜拳原本就是靠运气定输赢的东西嘛。
——然后……
到了。我已经走超过三百公尺了。
我连一秒也不愿再拿行李(主要是前方的背包)了。
靠在头一战终点处旁的电线杆上,我以兴奋的心情喊着:
“剪刀,石头!”
女生们围成一圈,我们展开了猜拳拿行李的第二战。
“布!”
剪刀(我),剪刀(千岁),布(丹下),布(前方)。
“哦耶——!”
我狂吼着,迅速地放下可恨的行李。
虽说这群女生是不可信任的家伙,但直接把女生的行李放到地面上的话,果然还是太没礼貌了一点。
所以——
我先把同样猜赢了的千岁的学生包,交还给她本人。
接着我把自己的背包丢到地面上,再在上面放上前方的背包,以及丹下的学生包。得让我的回家路途从肉体疲劳中恢复才行。我坐倒在步道的路障石上,慰劳着腰部和大腿。
“奇怪?十胜,有东西掉下——”
丹下和前方喊着“剪刀!石头!”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我悠闲地眺望着两个输家的猜拳。真有股难以阻挡的优越感。现在正是彻底体验到“猜拳拿行李”个中趣味的极乐时间啊。
此时,千岁闪亮亮注意到陶醉在胜利之中的池田十胜,掉下了某个东西。
“奇怪?十胜,有东西掉下来了哦……”
坐在路障石上的十胜,并没有听见我说话的样子。
我捡起从十胜背包口袋中,掉到地面上的那个东西。我原本打算把它塞回去的。
……嗯……信封?
我随意地看了看信封正面。发现意料之外的名字后,我的心脏狂跳了一下。
为、为什么上面会写着我的名字呢?
我反复看了好几次那个素色信封的正面与背面,都只确认到正面有“千岁闪亮亮同学收”的收件者姓名而已。
十胜啊,这是什么?
当我准备要这么问他时,突然却又打消了主意。
这个该不会是!
……
唔、唔嗯,我果然还是不明白。
先试着冷静地思考一下吧!
首先,现在是四月。所以这不可能是※暑期间候卡或贺年卡,况且那类问候卡,都是不需要信封的明信片。从时间点来看,这也有可能是一封庆祝入学的祝贺信,但十胜再怎么说都是同学而已,不是那种很注重小细节的叔叔伯伯,他没理由寄那种东西给我。上面没贴邮票,也没写收件住址,所以他大概是打算亲手给的吧。(译注:日本在暑假中,有寄出暑期间候卡的习惯,而且它与贺年卡一样都书写在明信片上。)
一般的高中男生亲手交给高中女生的信就是……啊,是那个吗?
我拿着信封的手,不经意开始抖了起来。
这、这个……或许是诅咒信也不一定。
在我们还是小学生的时候,那种曾经流行过一时的、没把相同的内容寄给另外五个人的话,就会被诅咒的信。
我或许早就被十胜默默地怨恨了也不一定。
我心里有数。
玛莉茉告诉我,说那是会让热爱回家路途的十胜感到高兴的行为,于是我在先前的猜拳中出了布,赢了十胜。
可是,负责拿行李的十胜看起来并不如玛莉茉所说,有对于体验到猜拳拿行李的个中趣味,感到很开心的样子。
他还骂起了我们三个女生说我们“不可相信”。因为十胜连拿行李的情境模拟都做了,所以我以为,他应该也很乐意头一个拿行李才对。
唔——嗯。果然是这件事,使十胜对我心怀怨恨吧?
啊,可是,这样他根本没有时间写诅咒信吧。
……不。
拿着行李的十胜所施放出的紧绷气息,让我稍微有点害怕。而为了不看见十胜的模样,我把脸转向了旁边。因此,我无法详尽把握住,十胜在走过十根电线杆期间的行动。
况且,走在回家路上时的十胜,其积极的力量,可是膨胀得像是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一样。譬如一边拿行李,一边在不让我察觉到的情况下写诅咒信。十胜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这么点小事对他来说,似乎是做得到的。
……唔唔,可是,我说不定被这么厉害的十胜讨厌了。
一想到这点,我便感到坐立不安。
由于十胜还没有把这封信给我,所以我知道,自己非得把它塞回十胜的背包不可。
……但、但是,我却毫无道理地想看。
玛莉茉和前方的猜拳好像一直平手,至今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样子。肌肉疲劳中的十胜,则依然以累瘫的状态俯视地面。
没有人在注意我的举动,现在是个好时机。
我凝视着只写了我名字的信封。
我根本没去思索寄出者是谁这种蠢问题。
这封信,是从十胜的背包里掉出来的。信封上也没写寄出者的姓名。所以理所当然地,这一定是十胜打算直接交给我的没错。
在下定决心后,我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信纸。
若是诅咒信的话,我就不会再把它传给任何人了。
我抱着要亲身阻止不幸连锁的壮烈决心,看起了信纸上的文字。
‘千岁闪亮亮同学:
很抱歉,突然写这样的信给你。
或许你会觉得很突然,
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突然对你说这种话,
是否令你感到难以置信呢?
所以,为了要让你相信,我将写下我对你的热烈情意。
你的头发极致地光滑。那每一根发丝,都绑住了我的心。
你的眼睛是闪耀的宝石。那眼眸,将我的心全都吸了进去。
你的唇是淡淡的两片花瓣。我被囚禁在想要碰触那唇瓣的思绪之中。
不只是外表上的部分而已,我知道,你的心也很美丽。
我知道,你是非常温柔体贴的。
我想要了解你更多一点。
我也希望你能更了解我。
拜托,请你与我交往吧。
P.S﹒我想要跟你说更多话。’
我看完了。
……真奇怪。
这个不管是横着看、竖着看,都不像是诅咒信啊。
不对,我知道这种信叫做什么。
这个……难道、莫非是情书吗?
我望着仍然坐在路障石上的十胜。
他依然没有看我这边。
……这难道是因为,他今天要把信给我,所以害羞到不敢看我的吗?
不,这实在太夸张了。
会对像颗路上小石头一样的我感到害羞,甚至不敢看过来的人,其存在的可能性根本是零吧。我真蠢。居然做出了毁损十胜名誉的想像。十胜啊,抱歉。
那么,为何我看十胜看到了这种地步,他却连眼神都没有与我交会呢?我想不出理由。
……或、或者,他的心境从写信时开始便产生变化,现在在十胜的心里,对我的情意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是、是这样的吗?十胜。
当我观察般地眺望着十胜的侧脸时,他的脸突然转向了我这边。十胜什么都没说,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是、是什么意思啊。
不懂。我不懂十胜的意思。
怎么办?我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缓缓地将视线从十胜身上移开。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总觉得是很令人开心的不好意思。
此时,陷入轻微的厌恶人类状态中的池田十胜,他所想的是……
丹下与前方的平手猜拳,还在持续进行着。
我正在看谁会是下一个走向地狱的人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一回头,我发现千岁正死死地盯着我看。
干、干么?
难道说,她在思考该怎么用奸计把我推入陷阱……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朝她笑了一下。下次我会把你推入行李地狱中的——我露出了带有这种讯息的凶暴笑容,千岁随即匆匆忙忙地移开视线。
得小心点才行,她的行动太可疑了。
接着,丹下与前方的猜拳,总算分出了胜负。
““布!””
……
经过一时的寂静后。
败者与胜者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
胜利的是前方。
丹下“啧”了一声,俯视着行李之山。
“我的身体可是不能拿比任天堂DSLite更重的东西耶!”
“你连DSL都拿不动吗?算了,无所谓,你快点把行李拿起来。”
“呜哇,小十胜的说法好狠!真是恶劣极了。”
我刚才都被丹下你推入陷阱(旧式剪刀事件)了,干么还要温柔对待你啊。
丹下畏畏缩缩地嘟起了嘴。
“我诱人的身体,如果变成了既不性感又不可爱的金钢芭比,我可是会拒绝上学的。”
“哦,我会记得把上课的讲义送去给你的。”
“太过分了,小十胜真坏心!你只要在对讲机那里,一边紧张一边对我妈妈说,‘我是丹下玛莉茉同学的朋友,我叫做池田十胜’就可以了啦。”
不肯死心而正瞪着行李的丹下,突然“啊”了一声,露出了想到什么的表情。
“仔细想想,我们还没说好要拿到哪一根电线杆那里嘛。”
前方喊了一声“糟糕!”
“忘记先决定了啦。”
“哈哈,那我就决定拿到下一根电线杆那里啰。”
我忍不住插嘴道:
“喂,才一个段落哦。这样太狡猾了啦!”
“可是,我都已经输了,现在才把终点订得很远的话才叫做狡猾吧。况且真要追究的话,都是小十胜在决定出下个终点之前,就直接开始猜拳的错。”
呃……这倒是真的。我太想早点展开第二战,所以那时才会立刻喊出猜拳的口号。
两根电线杆之间的距离吗?好不容易轮到我之外的家伙拿行李耶。真不甘心。
“可恶,我还想说要让丹下尝尝地狱的滋味耶。千岁,你也说点话啊。”
我回头看站在旁边的千岁。
不知为何,千岁像是泡温泉泡到肩膀处的人一样,整张脸红通通的。
千岁还没拿过行李,所以不可能是喘不过气的关系。她又怎么啦。
在我准备要说点什么前,千岁有如〈龙龙与忠狗〉最后一集的龙龙般,用很平静的声音说话了。
“……十胜啊。我仿佛看到天国了。”
“嗯?哦,我们现在是身处天国没错。”
不必拿行李就能了事的我们,的确是正身处天国。
“对现在的我而言,地狱是不存在的。今天似乎会成为我最棒的一天呢,我觉得世界看起来百花盛开哦!”
地狱是不存在的、最棒的一天?
这个搞不好是……猜拳的不败预告?
说出这种话的若是丹下或前方的话,我倒是不会特别在意,但话若是出自于千岁口中,可就另当别论了。
每天都沉浸在荒唐的负面思考中的千岁,居然会做出这种毫无根据的积极发言,这实在给一人一股很重的不协调感。而且,她还说出了“世界看起来百花盛开”这种奇妙的话。
难道说,千岁非常擅长猜拳吗?又或者她有什么秘密计策呢?
拿起行李的丹下,开始走了起来。
即使是平常很爱说话的丹下,在拿着重到很夸张的行李时,她也只能发出“呼呼呼”的喘气声。
然后,我见到了惊人的景象。
千岁竟突然开始小跳步。
我明白这个猜拳拿行李的恐怖之处了。能让千岁以全身来呈现出喜悦这种情感表现,就表示不用拿行李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喘气声从“呼呼”变成“吁吁”的丹下,在步道正中央大叫过一次“会长出肌肉啦——”
这么说来,在开始玩猜拳拿行李之前,千岁曾说好像能消耗卡路里,看起来一副完全不在乎得拿行李的样子。
可是,什么消耗卡路里嘛,看看我或丹下就知道了,这堆行李的重量,根本不是能够若无其事地负担的。
前方的背包,就是重得夸张到这种程度。
看着痛苦的丹下虽然很愉快,但我们真的是一下子就抵达下一根电线杆处了。丹下放下行李,做出宣誓。
“下一个人就拿到第四根电线杆那里,可以吧?好了,大家来猜拳吧。”
我们点头同意。
四根电线杆啊。这场战斗也是输不得的呢。
四个人看着彼此的脸点了点头,前方高声地喊道:
“……剪刀,石头,布!!”
石头(我),石头(千岁),布(丹下),布(前方)。
“呃啊!”
我呻吟了出来。丹下和前方则发出了“好险~”“耶!”的高兴声。
搬运行李的地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正在等待着我。
我看见向另一个同站在悬崖边缘的千岁。
……咦。
不知道出自于什么缘故,与我对上眼神的千岁,显得很忸忸怩怩的。
在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要进行无情无义的猜拳时,所需要的那种气概或觉悟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
这个时候,千岁闪亮亮究竟正在想什么呢……
不行。
只要一看见十胜的脸,我就无法保持平常心。
明明会无法保持平常心,我的眼睛却还是会去追寻十胜的身影。
唔唔,我现在的这种状态是怎么一同事?
至今为止,我一直觉得跟十胜相处很愉快。
……莫非,难道。
这个就是俗称的情愫吗?
嗯,即使是在已经看过信、明白了十胜心意的现在,我还是不懂。
毕竟,我一直都过着与男女关系无缘的人生。
所以,我根本就没办法从过去的经验去做比较或检验,看这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恋爱。
唔,真困扰。
……啊,困扰时有留萌小姐在呀。
对啊。请留萌小姐告诉我吧。
我找到自己堆叠在行李山中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字典。
写在这本字典上的文字,就像是留萌小姐直接在对我说话般,我总觉得,其中的意思都会很顺利地输入我的脑中。
我查的字是“恋”
上面告诉我恋=恋爱。真是略微坏心,却又很有留萌小姐风格的婉转说法。
然后,我立刻又查起了“恋爱”这个词。
‘【恋爱】对特定的异性抱有特别的爱情,只想要两个人在一起,可能的话,甚至还有想跟对方合体的心情,那种想法常常在无法实现时,使人陷入心情痛苦(很难得的得以实现时,则使人感到欢喜)的状态。’
……
看来,恋爱好像是一种很惊人的精神状态。
在这里面,我发现了一个不懂其意义的词。
那就是“想要合体”的部分。
呃,除了在有机器人出现的动画外,我几乎没有听到过“合体”这个词耶。人类又不是机器人,所以想要合体应该是不可能的,但……
我继续翻起字典澳查起了“合体”这个词。
两个解释中的第二条,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本字典中,对于“性交”的婉转说法。’
……性、性、性交。
这个词的意思,倒是不用查就很清楚了。
是、是这样的吗?“合体”这个词汇居然隐含着“性交”的意义吗?
不,可是,或许我误解了“性交”一词的意义也不一定。
为了以防万一,我顺便查了一下“性交”这个词。
‘【性交】成熟男女花时间进行合体的本能行为。’
唔……本能。
糟、糟糕,鼻血好像快流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所谓的恋爱还真是辛苦耶。
所以说,谈恋爱就是指持续怀有想进行本能行为的心情的状态嘛。
若是那样的话,我对十胜的心意就不是恋爱了,字典是这么告诉我的。留萌小姐让我明白了这点。
因为,要跟十胜……结、结、结合这种事,我根本从来都没想过啊。
唔。结果我对十胜的心意到底是什么,如今变得更难明白了。
在这个时候,不如再重看一次十胜给我的信,然后重新考虑自己该怎么办吧。
——我知道,你是非常温柔体贴的——
我发现,自己看了这句话好几遍。
我总是习惯立刻朝着不好的方向去想,所以尽管被人称赞了,我也都会怀疑对方说的是客套话,可是……
如果是十胜说的,我觉得好像可以相信。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也有觉得我很温柔体贴的男生啊。
继留萌小姐之后,跟我见了好几次面,还愿意对我说我很温柔体贴的人,十胜是第二个。
……嗯。为了日后也继续让十胜觉得我很温柔体贴,我得好好努力,当个温柔体贴的人。
我希望,能一直让十胜认为我很温柔体贴。
另一方面,此时池田十胜的状况是……
虽然不晓得她在查什么,但翻开字典的千岁,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字典又不是A书。上面写了什么令人害羞的内容吗?
千岁把那本字典收进书包里,朝这边走了过来。
“……汝的身体已经相当操劳了。十胜啊,出石头吧。我会出剪刀的。”
“这、这是什么作战啊。”
千岁以充满慈爱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旁观的丹下丢来了“呜哇!闪亮亮开始打起心理战了!”的起哄声,前方则说着“这下子十胜要怎么应对呢?”而乐在其中。
千岁的视线不断飘动,看起来莫名地没有自信。当我以为她在盯着我看时,却在下个瞬间发现,她连眼神都不肯与我对上。
……这,根本可疑到了极点吧。
其中绝对有什么阴谋。
前方走到了我跟千岁之间。
“差不多该开始啰。剪刀石头……”
假使千岁认为我会老实地出石头的话,那她应该会出布。
如此一来,答案就很简单了,我只要出剪刀就会赢。
……不对。
那样未免简单过头了。
那个老是负面思考的千岁,虽然接下来说不定得拿沉重的行李,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如此开朗的表情。
她一定有着我想像不到的计谋。
……我决定了。既然如此,我只能出这个了!
我读出她话中反面又反面的意义,并且加以适当应变。这么做的话,就算千岁要使什么计谋,我也不会上当。
“布。”
布(我)。剪刀(千岁)。
“呜哇哇哇!千岁猜拳好强。”我快大哭出来了。
前方和丹下迅速地把何李递给了我。
“哈哈哈,十胜!你真是徒有虚名耶。这下子你已经连输两次啰。”
“闪亮亮你真厉害,遵照宣言出了剪刀。你擅长心理战的程度,似乎不容小觑呢。”
我被迫拿起了四人份的行李。从这里到第四根电线杆,有着遥远的距离。
两手空空的丹下和前方一边小跳步,一边在前方玩闹。当我在心中低喃“让那两个家伙的重力给我变成三倍”时,千岁来到了我身旁。她在配合步行速度明显变慢的我。
“……欸,十胜。我来拿其中一个吧?”
“嗯?”
这句无视于游戏宗旨的贴心话是怎么回事?
千岁正在微笑。我的警戒心直线上升。
现在替我拿行李的话,对千岁有什么好处吗?
譬如说,让我欠她一个人情。
不对,不是这种嗳昧的理由,应该是替我拿行李一事,有利于她在下一次猜拳时去搬弄计谋之类的,大概是这方面的理由吧。
唔——我的疑心渐渐地膨胀了起来。
在四人进行三场照理是单纯靠运气决胜负的猜拳之战后,我已经吃下了两场败绩。在这段回家路途上,我已经谁也不相信了。
我不知道千岁在想什么。此时拒绝她应该比较安全吧。
“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好意。这个是认真较量的结果。我很谢谢你的心意就是了。”
“……原来如此,十胜果然无法让女生提重物呢。所以这是故意猜输的吧……汝才是个拥有温柔之心的人呢。”
不知为何,在千岁心中,我给人的印象似乎变得很好的样子。另外,被称为“汝”让人觉得超不自在的。
我和千岁并肩走了一阵子之后,丹下和前方从眼前的超市里走了出来,她们马上朝这边过来了。
我还以为她们已经走到下一根电线杆处了,结果居然是跑去买东西哦。
……嗯?买东西?
丹下将塑胶袋高举至胸前。我看到了两盒一公升的鲜奶。
“小十胜,闪亮亮,从下次猜拳开始,我的行李里还要追加这个进去,谢谢啰。”
“喂、喂,真的假的?增加行李是怎样啊。”
丹下以一脸扫兴的表情回答:
“妈妈拜托我回家的时候,顺便替她买鲜奶嘛。而我们家附近又没有超市之类的。况且一一我的书包根本是最轻的吧。刚才换我拿行李时,我就觉得‘咦——这好像不太公平?’哟。”
给我拿去退货——这种话我倒是说不出口。
我像是在表明决心般,低声说道:
“……我下次绝对不会输的。”
“十胜认真起来了呢。哈呼呼呼。”
当热爱玩耍的前方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时,旁边的千岁正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您不会输的。”
听到千岁的话,丹下的大眼睛中浮现出问号。
“小十胜,闪亮亮什么时候开始把你称呼成‘您’了啊?”
我哪知道。顺带一提,刚才是“汝”咧。
在我发表意见之前,千岁以凛然的声音说了下去。
“您已经不会再拿行李了。交给我吧。”
……
除了千岁之外,我们三个人互相看着彼此。
我们三人自然而然地围成一个小圈圈,以不让千岁听见的音量,小小声地交谈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种得打高度心理战的预感哦。”
“呃,就很难理解对方在想什么的意义上,我以为前方才是强敌,但是,现在的闪亮亮却也让我完全搞不懂啊。”
“猜拳拿行李居然会改变一个人耶。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游戏了啦。”
“可是啊,千闪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反常地忸忸怩怩起来啰。那是为什么呢?”
在那之后,我们怀抱着千岁的异状之谜,总算抵达了第四根电线杆。
当我疲惫地迅速放下行李时,看见前方朝着道路的对面喊了声“哦!”并且举起了手。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穿着千惠里制服的女生。看来似乎是在回家路上,遇到了同班同学的样子。
经过一段短暂的对话后,前方从那个女生那边接下了一个纸袋。她跟同学互相说着“拜拜”而道别。
丹下理所当然地提出询问。
“欸,前方,那是什么?”
前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以“刚才的朋友啊”作为开场白,说明了起来。
“伦家说要跟她借一套好像很有趣的漫画,她就特地带来学校给伦家哦。可是啊,伦家居然忘记把它带走了。哦哦,这件事伦家刚才有说过嘛。哎呀,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会偶然碰到她。”
我和丹下的眼神对上了。
丹下的眼睛正在说话。她说的是:“欸,小十胜.她这是在说谎吧?”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纸袋里,看起来至少装了二十本左右的漫画。有如恶梦般的行李正在增加。
“刚才的超市里啊,鲜奶在特价耶。我再去买个三盒好了。”
“别闹了,丹下!别自暴自弃!”
“对啊。玛莉茉,活着也是有很多好事的哦。人生是很美好的呢。”
听到千岁的这句话,丹下沉默了。
千岁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让我不禁看傻了眼。这种不符合千岁作风的夸张积极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千岁对着大家说道:
“接下来要拿到第几根电线杆的地方呢?我们今天会在附近的车站解散回家,所以只剩下一点点了嘛。大家一起加油吧!”
千岁果然怪怪的,她很不自然地充满活力。
今天没有要绕去其他地方。若是离这里最近的车站的话,剩下大概不到四百公尺左右吧。
于是……
我们将下一战的终点,订在约略三百公尺前方的第十根电线杆处。
初战以来,暌违已久的十根电线杆。
这场战斗,我真的绝对不能输。
一旦逃过这一劫,便只剩下一百公尺了。这个三百公尺,我说什么都要设法回避!
追加行李有丹下的一公升鲜奶两盒(两公斤),以及前方的漫画二十本(推测约三公斤)。
这可不是单纯增加了五公斤而已。
装了漫画的纸袋体积很大,是个拿起来很占空间的行李。况且,装鲜奶的塑胶袋虽然比装漫画的纸袋要来得轻,但提它的手大概会被塑胶袋给勒出痕迹。看起来就是会陷入伴随着痛楚的苦境。
还有,这些行李该怎么拿也是个问题。
背包×2。手提专用的波士顿学生包×2。光是在这样,背部、身体前面、双手就已经都被塞满了。
将波士顿学生包×2与追加行李×2组合在一起去思考的话,就只能单手各拿两样了。
接下来的猜拳是场大决战。这样子的气氛,正充斥在我们这群结伴回家的成员之中……就在要开始猜拳前。
千岁敞出了宣言。
“各位,我希望你们接下来出布。因为我会出石头。”
在场的人都受到一股冲击。
她说什么!?
感受到全员的视线后,千岁忸忸怩怩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猜个拳会如此深奥呢?我现在置身于猜忌的漩涡中。
既然她这么说,我当然就不能出布啦。
……不,等等。
刚才千岁说要出剪刀时,她真的如宣言般出了剪刀。
所以说,这代表我应该要老实地出布吗?
——您不会输的——
我唐突地想起了千岁的那句话。但同时地,我也想起了千岁的另一句话。
——对现在的我而言,地狱是不存在的。今天似乎会成为我最棒的一天呢——
……无论我再怎么想,那段话都像是千岁在表达她“猜拳时不可能会输”的心情。果然在接下来的猜拳里,我还是不能用一般的方法去解决啊。
我应该出布吗?
前方和丹下打算怎么出呢?
丹下正在一边看着随身镜,一边用手梳着头发。
前方则正以相机的望远镜头,看着遥远的某处。
可恶。为了不从表情上露出端倪,两个人都正在给我演戏装傻。真是一群不可信任的伙伴。
……于是。
战斗开始了。前方带头喊道:
“剪刀……”
总之,我才不会照着千岁所想的去做咧。老实地出布是不可能的。
“石头,布!”
石头(我),石头(千岁),剪刀(丹下),布(前方)。
……呼,是平手。
存在于四人之中的紧张感,并没有消失。千岁依照预告出了石头。
丹下和前方在重摆预备姿势时,我知道千岁的视线正投注在我的侧脸上。
“十胜啊﹒您到底是个体贴到什么地步的男生啊。明明光是用看的就令人感到疲惫了,您却还是打算要一个人去背负行李吗?我可没见过这么体贴的男生哦。”
“对不起,在你心中对我的评价直线上升时打扰你,但你在说什么啊?”
“原来如此,您还要继续装傻哦。这种不让对方察觉的行动﹒就叫做体贴吧。十胜啊,您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生耶。可是,我也不能老是依赖这样的十胜——我接下来会出剪刀。”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是千岁的宣言。
在我根本答不出话时,前方和丹下插进了我们的对话。
“千闪,我听见啰。你说要出剪刀,那我只要出石头就行了吧。”
“哈哈,那我也来宣言好了。我也要出石头。谢谢啰!”
两人都以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干么啦。这是叫我也宣言要出什么吗?知道了啦,那我也出石头。”
我并没有忽视掉在我说完之后,千岁的脸上一瞬间所展露出的幸福模样。她会露出笑容就代表,其中必有问题。是陷阱吗?
前方出声喊了起来。
“要开始啰,剪刀、石头、布!”
——四人的手气势汹汹地伸了出来。
……
千岁三度如她所宣言的,出了剪刀。
丹下和前方不晓得是老实,还是思绪在阴险地转过两轮之后正好变得光明磊落,总之她们全都出了石头。
……至于我呢……我觉得双方都在设陷阱,于是出了剪刀。
“呜啊啊啊————!”
在我头上,传来了丹下和前方自压力中获得解放的安心叹息声。
处于安全圈内的丹下,“哈”一声地摆出了高兴的表情。
“小十胜的疑心病真重。最初被我骗到那次,似乎造成你很重的阴影呢。老实又可爱的小十胜,是否已经不再存在了呢——”
“吵死了,同情我的话就来替我拿行李。”
“……十胜,为什么您不肯出石头呢?”
从背后传来的认真声音,使我不禁吓了一跳而回头。
“千、千岁同学。”
我不由自主地加上了同学两个字。从千岁身上,散发出了令人紧张的气氛。
“您不是对大家说要出石头吗?我可是很相信十胜的耶……”
“相信我是什么意思?”
“十胜,其实……我太晚告诉您了……抱歉,我已经接收到十胜的热烈心意了。”
什么,这个是新的心理战术吗?
“我将热烈的心意传达给千岁?你干么开始说起虚构的情节啊。”
“虚、虚构?十胜,您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啊。”
千岁从制服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折起来的纸张。她非常珍惜地拿着它——呃,那是什么?
“奇怪了?千闪,你拿着什么。”前方问道。
千岁则问我:“……啊,十、十胜,怎么办。给她看不太好吧?”
“为什么要跟我确认啊。千岁依自己的判断去决定就可以了吧。’
千岁红着脸点了点头,将纸张递给丹下和前方。
两人将折了两折的纸给打开。从我这边只看得到纸张纯白的背面而已。
丹下问千岁“这是谁给的?”千岁在两人耳边说了些悄悄话。窸窸窣窣。我完全听不到任何具有意义的词汇。
““!?””
在千岁说完悄悄话后,丹下和前方露出了受到冲击的表情。
可是,我现在只在乎接下来的猜拳而已。得把行李拿到二百公尺前方的电线杆处的,究竟是我还是千岁,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非得集中精神在猜拳不可。我绝对不想再输了。
“好了,千岁,我们来猜拳吧。”
将脸从纸张中抬起来的丹下,一边发出“唔呜”的呻吟声,一边走到了我的旁边。
突然间,丹下开始用手唰——唰——地梳起自己的头发。
“喂,你那样的弄的话,头发反而会变得乱七八糟哦。话说回来,你干么在近到发梢会打到我的位置,做出这种动作啊?”
“我的头发啊,可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光滑柔顺呢。为了不让摩擦之类的损伤到头发,我甚至没让它被压在被窝里。如何,美极了对吧?”
丹下不知为何突然聊起了护发经。
它的确是光滑柔顺又美丽的头发没错,所以我便先点头表示同意。
“嗯,应该吧。”
“哦,所以说,我的头发有绑住小十胜的心啰。”
“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啊?丹下的头发很漂亮,为什么就会绑住我的心啊?”
认真说起来,心被绑住是怎样的状态啊。
丹下“哼”一声鼓起脸颊。
“真是的,我才想问你在演哪一出呢!”
丹下走掉了,这次换成前方来到了我身旁。
前方用手指压住且拉开下眼皮,让眼睛看起来变得很大。真是个有够突然的鬼脸耶。
“……莫非,你现在打算逗我笑吗?”
“十胜.我的眼睛闪不闪耀?有没有像珠宝的模样?”
前方一边轻轻发出“呜呃呃呃”的唉叫声,一边用手指把眼睛给撑开。我一心想早点阻止她的动作,便大力的点了点头。
前方像是个在玩扮家家酒的幼儿一样,天真无邪地笑了。
“那,十胜的心已经被我的眼睛给吸进去了吧。”
“那是什么特殊能力啊。唉,你们两个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开始自我推销啊。”
丹下很不耐烦地玩起了手指。
“如果小十胜从闪亮亮身上感受到的魅力比我还多,我哪能置之不理啊。我和闪亮亮与小十胜所度过的时间,明明就是相同的耶。我的自恋狂自尊,似乎无法容许这种事呢。”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自恋狂啰。话说回来,你的说明也很奇怪耶,为什么会扯上千岁?唉,随便啦,我们来猜拳吧。”
“现在不是猜拳的时候啰。”前方说道。
“咦?可是不猜拳的话,就没办法决定行李该谁拿啊。”
丹下突然发飙了。
“谁拿行李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吧!每个人各自拿自己的东西就行啦!”
“咦!?不不不,目前为止我们因猜拳而白热化的比赛算什么啊。话说回来,趁我输个不停时就结束,感觉很糟耶。”
丹下很隆重地从千岁那里接过信封,伸出手将它摆到我面前。
“在这种状态下,谁还有心情猜拳啊。”
“什么状态啊……嗯?奇怪,这个信封。”
我找起了自己背包的口袋……啊,不见了。
“喂,是谁擅自把那个拿出来的。”
不知不觉间又忸忸怩怩起来的千岁,开口说道:
“是十胜放下行李时掉出来的。我把它捡起来后……要是放回去就好了。因为封面写着我的名字,所以很抱歉,我已经看过内容了。”
丹下开口插话了。
“你真的很蠢耶。受不了,你本来打算在哪种气氛佳的场所拿给她啊。居然写出这种像是老套情诗的信,原来小十胜在碰到喜欢的人时,会变成这种个性哦——”
“不,没有什么个性不个性的,那个不是我写的哦。”
……
共同沉默。丹下“咦——!”一声地大叫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是朋友代写的?”
“谁会把这种事拜托给别人啊。寄件人不是我啦。”
“咦!?那么,小十胜跟闪亮亮没有肉笔关系啰?”
“嗯?那个听起来像是肉体关系一样的造词是、是什么。”
“将亲笔写的东西交给对方的关系啰。这封信不是小十胜写给闪亮亮的吗?”
“我已经说过不是啦。那是同班的男生在我来不及拒绝的情况下,硬是塞给我的。”
我想起了除了旧式剪刀事件之外,今天所遭遇到的不快事件。
放学前的班会结束后,跟平常一样打算迅速离开教室的我,在走廊上被叫住了。叫住想早点享受回家路途之乐的我的家伙,是个在入学后连三周都不到,就已经被传为很好色、给人感觉很讨厌的做作男。那个虽然跟我同班,但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家伙,把一封信交给我,要我替他转交给千岁。我觉得这件事麻烦得要死,而且一点都不重要。但,在我拒绝之前,那家伙已经从我面前消失了。好像是在走廊的另一头,发现了可爱女生的样子。真是恶劣到极点了。我打算等明天再还给本人,便把它随便塞进了背包外面的口袋,但因为塞得太随便,好像就掉出来了。
反复看着信纸与信封的丹下,不以为然地嘟起了嘴。
“你骗人。上面可没有写寄出者的姓名哦。”
“啥,是这样的吗?那家伙大概是又笨又冒失吧。”
突然间,凝视着信纸的丹下“啊!”一声地叫了出来。
“小十胜,这个寄出者莫非是那个人学没多久,就已经用情书跟女生告白了好几次的家伙?”
“或许是吧。他是个拥有好色恶评的家伙。”
“这封情书是重复使用的哦。”
“咦,什么意思?”
“这封信最上面的‘千岁闪亮亮’的部分啊,有修正液的痕迹吧。在这底下,原本写的是我的名字哦。”
等等,等等。事情进展得太快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为什么那家伙不是把千岁的名字写错,而是写了丹下的名字啊。不对,丹下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啊。”
“真是够了,就跟你说这是重复使用的嘛。虽然因为太恶心的关系,我只扫过一眼就丢回去给他了,但上礼拜我有收到这封信哦。”
““咦——!””
我和前方的惊讶声重叠在一起。
比起丹下收到情书一事,我更惊讶的是,居然有会重复使用情书的家伙存在。而且,那家伙把那封情书给过丹下后,下一个给的竟然是千岁,这还真是偶然。
我提出了一个个人最在意的疑问。
“可是啊,若是重复使用的情书的话,即使名字做过更动,内容应该也会出现问题吧。”
写给丹下跟写给千岁的内容完全一样,这未免也太牵强了。
丹下“嘿嘿嘿”地笑着,然后挺起胸膛。
“嗯,这是我自己的分析啦。实际上,里面好像完全没写到关于个人的特征哦。他写的这些内容,应该都算是很主观的吧。上面写的是头发很美、眼睛很闪耀、有着让人想要触碰的双唇,内心温柔体贴的女生,对吧?
被如此形容后,应该很少有女生会用尽全力否定,表示这不是在说自己。哈哈,总觉得是一封像诈欺一样的情书呢。”
前方说着“原来如此”然后点了点头。
“我刚才就觉得很奇怪了,十胜居然会在信上写一堆甜言蜜语。”
“哦,对啊。基本上,你们仔细想想就知道啦,我不可能会写什么情书给千岁吧。那根本就可笑至极,会让人忍不住笑出来哦。哈哈哈。”
靠写信去做爱的告白,对我来说根本是难以想像的。
要向喜欢的人告白时,应该要直接面对面说吧,起码也该用电话说。就连用手机简讯传达,我也觉得不及格。靠写信告白之类的,对我来说是可笑至极。
我跟丹下、前方都在笑。突然间,我感觉到一道令人为之颤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去。
眼睛黑暗得跟洞窟一样的千岁,伫立在那睡。
“……十胜,我们差不多该猜拳啰。在我跟十胜之中,猜输的那个人,得把行李拿到第十根电线杆那边对吧。”
千岁好像也想认真比赛了。她摆出了跟人偶一样,无法读出表情的脸。
“哦,没错。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呢。”
“十胜,我会出‘剪刀’。”
出现了!千岁的猜拳宣言。
千岁三度都是如她所说的猜了拳。
我,已经不想再去做反推思考了。
虽然很对不起千岁,但我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我才不想拿行李咧。抱歉,交给你了。前方大声地喊了起来。
“剪刀石头……布!”
石头(十胜),布(千岁)。
……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猜到第四次后,千岁居然改变了宣言!?
千岁维持着人偶般的表情,对我低声说道:
“……可笑至极吗?”
“唉?”我用呆呆的声音回问。
“写情书给我,是件很好笑的事吗……我以为,说我很温柔体贴的是十胜……我觉得一直在拿行李的十胜很可怜,所以才打算故意输给你。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没这必要了呢。会说我很温柔体贴的十胜……不过是个幻想罢了。”
我好像在千岁的眼角看见了泪水,但我还来不及仔细确认,千岁就直接快步走掉了.全身都扛着行李的我.很可悲地因为体力透支而无法追上去。
在我旁边的丹下“啊——啊”了一下,用近乎于气声的声音说道:
“小十胜,你弄哭千岁啰。真是个过分的男生耶。”
“为什么千岁要哭啊……喂、喂,别丢下我啦!”
丹下和前方都跑去追千岁了。
虽然目前为止我并不太在意,但等到变成一个人时,我才发现擦身而过的行人们的视线很难熬。扛着一堆行李的男高中生真是有点引人注目啊。
我独自默默地走着,在总算跨越象征一半的第五根电线杆时,千岁朝这边走了回来。
“呼、呼……怎么啦,千岁?如果你是拿运动饮料来给我喝的话,我会很高兴地收下。”
路口转角镜中所映照出来的身影,正是我肉体疲劳达到顶点的样子。
“……十胜……别人拜托你转交信件一事,代表十胜你想当那个男生跟我的……丘、丘比特吗?”
“不,完全没有。我一点都不打算把信拿给千岁啊。我原本打算明天还给那家伙的。”
我并不是要阻挠将情书重复使用的家伙谈恋爱。但,我也没有义务要帮他。
“是、是吗……你没有要拿给我啊。原来是这样的……呵呵。”
千岁的表情,从人偶变回了活生生的人类。我已经没再看到她的眼泪了。
“怎么啦?你笑得很僵硬哦。”
千岁俯视着手上那封很蠢的情书。
“没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十胜对我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的,我真是个笨蛋呢。竟然完全相信这是十胜写给我的信。”
看到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的千岁,不禁让人想替她做点什么。我把信从千岁手上抢了过来。率先映入我眼中的,是最后一行。
——P。S.我想要跟你多聊聊———
“最后一行写的那个啊,我也有同感哦。”
老实说,信上的其他部分也有我同意之处,但那实在太令人不好意思了,我说不出口。借用丹下称为老套情诗的词句去形容千岁,也让我觉得很讨厌。
“是、是吗,你有同感啊……十胜。原来如此,我很开心哦。”
千岁抬起头时的表情,显得很爽朗。
“十胜,麻烦你把信还给那个男生时,替我转达一段话给他。‘明明不怎么认识我,却用温柔等词汇来加以敷衍者,我根本看不上眼。我既不想了解你,也完全不想让你了解我’。”
“咦,什么?这段传话好像微妙地长耶。抱歉,你再说一次好了。”
“……十胜。下一次的猜拳,我会出布哦。就这样。”
千岁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然后就跑掉了。
……接着。
我终于走到了第十根电线杆处。
距离宣告本游戏结束的车站,已经不到一百公尺了。
“……嗯——这次是最后一战了。这段路上红绿灯很多,会一经过平交道,也有天桥;因为附近有车站,所以行人也很多,会引起许多注目。最后这一战的距离虽然不长,却是很累人的路程。下一个败者,真的是个可怜的家伙呢。”
在汗流浃背的我面前,丹下正以悠闲的态度在卷转发梢。
“小十胜,你硬是认为唯有自己不会体验到痛苦经验呢。可是、可是啊,如果最后也是小十胜输掉的话,你这段话就会原原本本地报应在自己身上哦。”
“我不会输。我有一张王牌。”
前方像只小狗般,“哦哦”地靠了过来。
“十胜,你一脸在策划着什么的表情哦。我很好奇耶——”
“对了,千岁去哪里了?”
“闪亮亮在那边的便利商店里哦。说是要去借洗手间。刚刚她稍微哭了一下嘛。”
“原来如此。女性伙伴们,总之先把耳朵靠过来一下,仔细听好。”
我把千岁说接下来要出布的事,告诉了丹下跟前方。
“如何,这是个很吸引人的资讯吧。千岁会跟上次一样骗人哦。认定我会直接出剪刀后,千岁出的应该就是石头了。欸,我们都出布吧。如果没有趁第一次猜拳时,避开平手而决出胜负的话,到猜第二次时,就不晓得千岁会出什么了。我们会失去打倒千岁的机会。”
丹下“唉、唉”地问起我来。
“难道说,闪亮亮宣言说要出布一事,是发生在小十胜否定想要当丘比特之后?”
“哦,对啊。她突然无视话题的走向,做出了宣言。很可疑吧?那绝对是陷阱啦。”
不知为何,丹下愉快地“哈哈”笑出声。
“就是说嘛。前方你也OK吧?他说,闪亮亮是在厘清了丘比特一事之后,才说要出布的哦。”
前方像是军队在敬礼般,将小小的手举到头的旁边。
“了解。这下子不会输了。十胜,谢谢你啰。”
“好极了——虽然很对不起千岁,但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了!”
然后……千岁从便利商店里出来了。
最后一战开始了。
跟目前为止一样,前方高声喊道:
“剪刀……石头。”
仔细想想,我目前的对战成绩是四战三败。在我赢的那唯一一次时,败者丹下扛着行李走的距离,也不过是两根电线杆之间而已。就算说这次的猜拳拿行李游戏中,几乎全都是我一个人在扛行李,也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我已经不会再输了。再见了,败北的历史!
“布!”
布(我),布(千岁),剪刀(丹下),剪刀(前方)。
……呃。
“吓唔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千岁会遵照她所说的出布啊?……而且。
“丹下、前方,为什么你们都出剪刀?”
“因为,闪亮亮说她要出布吧。既然如此,我当然就出剪刀啰。”
站在丹下旁边的前方,直接把她出的剪刀抬起来对着我,变成胜利的手势。
“我的理由同上。”
我和千岁面对面站着。
“呜、呜……千岁你怎么会这么擅长心理战啊。我已经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唉,千岁,最后这战你不要宣言了。再怎么说,猜拳都非得靠运气分出胜负不可。我们单纯的比一场吧。”
“嗯。是吗?既然十胜这么说的话,我知道了。就这么做吧。”
……于是,我们进行了将终点设定为到车站为止的,最后一场猜拳。
不论是陷阱也好,心理战也好,逆向思考也好,逆向再逆向的思考也好,全都跟这场胜负无关。
可是,可是。即使纯粹比运气,我依然证明了自己很弱。
我们抵达了彩站。我们的家各自分散在市内的东西南北处。而回家时我们最常利用的共通车站,就是这个车站。在正好位于市中心的彩站,我们可以各自搭到开回住家附近的公车或电车。它很适合作为大家道别的车站。
在车站内,我看见了刷票口前的长椅。到那边去坐好了……距离终点还剩下数十步。走在我两旁的丹下和前方,开始找我说话。
“小十胜,辛苦啦。你看起来已经精疲力尽了呢。”
“十胜在今天的同家路上,全身都堆满行李哦。”
我在途中发现,前方那个重得夸张的背包,会使身体形成前倾姿势,替腰部带来不可小觑的负担。所以在最后一段路里,我把它背到背上,将自己的背包抱在身体前面。
“总觉得前方的背包背起来之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重了耶。果然背包不该抱在身体前面,
应该要用背的才对。”
丹下在我的耳边说起悄悄话。“你不要移动,迅速地回头看看。”
这什么指示啊?总之,我先照着她的话做了一遍。
“啊。”
站在我身后的是千岁。在我回头时,发现背上的背包好像有被什么给勾住的感触。
我放低视线。千岁的右手正若无其事地伸向前方。
这下子就连思考能力因肉体疲劳而降低的我,都已经明白了。
“难道说,在最后的一百公尺里,你一直在替我举高背包底部吗?”
千岁点完头之后,依然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丹下则“哈哈”地笑了。
“小十胜,你真的是累过头了耶。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车站内充斥着黄昏的拥挤人潮。只有千岁安静得跟冬季的森林一样。她的表情被头发遮住了。真是漂亮的头发啊。
“千岁……你真是体贴呢。”
千岁抬起了头。我在想,从这个春天开始,我不晓得已经看过多少次低着头的女孩子,把脸给抬起来的动作了呢。
“……十胜啊……那、那个……谢谢你肯说我很体贴。”
想道谢的明明是我,不知为何却反而被千岁给感谢了。丹下和前方也说话了。
“小十胜真是的,闪亮亮很体贴一事,我们早就都知道了啦。”
“没办法,十胜很迟钝嘛,哈哈哈。”
拜千岁所赐,在最后的一百公尺里,我的身体明明是目前为止最疲劳的状态,所感觉到的行李重量却是最轻的,那让我轻松多了。还有,在独自走起来会显得很长的道路上也是,丹下和前方一直在我的旁边跟我说一些蠢话,偶尔也稍微鼓励我一下。拜她们所赐,我的注意力才得以分散。
大家都是体贴的家伙嘛。在这么想之后,我的厌恶人类症便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