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啦————」
八月十三日早上。
突然现身鹰崎家客厅的少女调调细框眼镜,不耐烦地加重语气说:
「刚刚已经表明我是鹰崎在纱,也就是那个矮冬瓜在纱长大后的模样。明明是为了不让姊死掉才特地从未来回到过去,却连个像样的招呼也没有。真是的,说了这么多还不明白?唉,真是令人失望。——姊就算了,怎么连在纱你也这样,我以前脑袋并没有这么差呐。」
少女劈哩啪啦说完,无奈地耸肩叹息。
这位将白发绑成马尾的眼镜女孩穿着衬衫与窄裙,外面还罩着一件长长的白衣,散发出有如博士般的风采。
驱真和在纱刚从庭院回到屋里,便看到她插腰站在客厅中央等人了。
一问她是谁,她立刻回了「鹰崎在纱」这个名字,等到回以「开什么玩笑」之后——少女命令驱真与在纱跪坐,开始唠叨说教。
驱真有如被教训的小孩子般正襟危坐,偷偷抬头打量这位抱胸讲个不停的少女。
除了打扮与年龄之外,其特征确实和在纱完全相同,而且知道不少只有驱真与在纱才知道的个人资料,连她的一番解释也合情合理。
更重要的是,明明被迫跪坐听她长篇大论,却不可思议地毫不痛苦(反而很舒服)。换句话说,这是驱真的「超高感度在纱反应器」大肆运作所致。
但是……。
「看来你们根本不懂我特地跑这么一趟的重要性在呐。光是我请这么一天假,就不知有几个案子要因此延迟了。起码要——」
少女弓身俯视两人,以傲慢的语气不停说着。
驱真横眼瞄了跪坐于身旁的在纱一下。
其实在纱变得像眼前这位眼镜版一样,自信满满且高高在上也不坏……不,尽管很棒却不知道该如何培育,才会让温柔清纯的在纱变成这副模样?这真是个解不开的谜。
「请、请问……」
是被念到急了吗?在纱小小出了一声,畏畏缩缩地举起手来。
「怎么?你还没理解吗?那我就从最初——」
「不,我已经全盘理解了!」在纱摇头打断少女的话。
对驱真的来说,就算继续这段说教时间也无妨,但是要在纱一直重复听同样的话,早晚会受不了。
「是吗?唉,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姊,你今天就会死。如果爱惜生命,那就乖乖听我的忠告。」
少女说着说着,将视线移到驱真身上。
「啊……好……」驱真暧昧地颔首回应。
她知道少女是来自未来的在纱,也明白其目的是为了帮助自己,但心中毫无真实感。
「我可以问问题吗?呃……在纱……小姐?」
跪坐于驱真身旁的在纱再次举手发问,似乎不太适应叫自己名字还得加上敬语的方式。
发现这一点的少女调调眼镜,沉吟点头。
「——你们就称呼我『主任』好了,最近常有人那么叫我。」
「主任……小姐?」
「什么事?啊、你好像有问题要问,不如说来听听?我认为在谈话讨论时,发问算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即便年纪尚浅,你依然拥有跟我相同的DNA,其实我满开心的。可是就算如此——」
「那、那个!」
在纱认为这会让对话拖得老长,赶紧用平常不会有的大音量喊着,吸引少女注意。
「你说姊姊大人今天会死掉,对不对……?」
「对,一点也没错。」
「呃——请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
主任于在纱问出口的瞬间挑挑眉头,顿时沉默不语。
然后在这股不自然的沉默之中,偷偷瞥了驱真一眼。
「为、为什么看着我?」
当驱真这么一问,主任便无力地长叹一口气。
「说了你们可能也不相信。姊是在五年前看到我——正确来说,是十七岁的鹰崎在纱裸体之后,兴奋到大喷鼻血而死。」
「……………………蛤?」
「……………………咦?」
这番话让驱真跟在纱吃惊瞪眼。
连主任也觉得这些话是一派胡言,无奈扶额继续说:
「在我十二岁那年,出现一个为了救姊脱离死亡而回到过去的未来在纱,结果姊却因为那点芝麻小事死掉了。」
「唉……」
「原来是这样啊……」
完全不相信这番说词的驱真和在纱互看一眼。尽管主任认为就算受到怀疑也莫可奈何,两人却没有追问下去。
主任立刻沉着一张脸。
「我可不是在胡扯。」
她说着说着穿过客厅,一把坐到沙发上然后优雅翘起二郎腿,对两人表示:
「你们想在那里坐到什么时候?」
即便心情非常复杂,驱真跟在纱仍乖乖依言走到对面沙发坐下。
主任随即开口说:
「……就连我也一样。目击姊死掉时还以为那是某种玩笑。其实最近连儿童搞笑漫画,也不吃『因看见裸体大喷鼻血而死』这一套了。亏丽莎那么努力,最后却只能失意而归。唉,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丽莎小姐?」
主任被在纱这么一问,点点头回应:
「她是我十二岁那年出现的未来在纱,不仅隶属骑士团,甚至还拥有神之称号。虽然由我来形容会有点怪怪的,不过她是一位大美女。」
「咦?明明是未来的我,经历却跟你完全不同……?」
「没错。在纱,未来会受到你的选择影响,进而产生许多变化。虽然丽莎是一位很出色的人,最后仍救不了姊。所以我才会把丽莎用来得到神之称号的时间,全数用在其他方面上。……唉,结果我自己没办法自行穿越时空,只能撒谎欺骗时间之神才能来到这个时代。」
说完还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请问后来丽莎小姐怎么样了?」
「你脑筋转得真快,值得我夸奖哟。」这问题让主任扬起一抹笑意。
「老实说,目前情况尚不明朗。既然我选了这个成长方式,丽莎的存在可能早被我覆盖过去了,不过她也可能存在于平行世界。」
「……我听不懂。」
主任见到驱真脑筋打结的蹙眉反应,叹了口气。
「算了,那一点并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姊的死因。」
主任眉头皱得更紧。
「那的确是个非常蠢的死法,但是姊真的就那么死了。」
驱真点头同意她的论调。无论如何,看到在纱裸体就死翘翘,那怎么……大概不可能吧。
「等丽莎回未来之后,我请偶然来到家里的天由良、灵由良调查姊的死因,结果发现一个引人注意之处。」
「引人注意之处?」
「对,我发现姊的身体被人下了衰弱诅咒。」
主任竖起食指,对驱真做出打穿心脏的开枪动作。
「请问衰弱诅咒是什么东西?」
被在纱这么一问,主任收回手指抵住下巴,浅浅点头道:
「就像字面说的,那是一种让施术对象极端衰弱的诅咒。举例来说,施术对象可能出现兴奋过度致死等等情况。」
「…………」
驱真默默咽下口水。她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汗如雨下了。
尽管听起来是个荒谬的诅咒……她却没想那么多。
简单来说,她会因为自己对在纱怦然心动而死翘翘啊!
真是糟透了。
驱真难过抱头,即便要说她必死无疑也不为过。因为包含芝麻小事在内,驱真平时的心跳数值可是维持在50ah/h高单位上。
附带一提,ah/h是「在纱哈啊哈啊/小时」的缩写,代表每小时对在纱感到兴奋的单位指标。尽管驱真希望它有一天能成为国际标准,但非常遗憾的是这种标准根本没用。
当驱真想着这些时,在纱胆颤心惊地问:
「被人施术就代表……」
主任以肘撑膝,在嘴边交握双手顶着锐利目光说:
「没错……这代表有人明显想致姊于死地。」
「…………」这句话终于让驱真会意过来。
的确如主任所言。假如某人没恶意——不,在此要用杀意——的话,根本不会对驱真施加衰弱诅咒。
「到底是谁干的……」
「我不清楚。但是我为了方便行事,暂时将对方取名为『Unknown』。假如不想办法阻止他,抑或是她,姊保证没命。」
「——」在纱不禁屏息。
主任放低视线,轻声说:
「我一定会救姊逃出鬼门关,只是得尽可能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你的意思是……」
最恶劣的想像在驱真脑海中大肆翻腾,只能勉强挤出这句话。「没错。」主任点点头。
「在我解决问题之前,姊得和在纱分开生活——」
「——————!?」
糟到极点的提议令驱真一脸绝望。毫不夸张的是,她听到整个世界崩溃瓦解的破碎声。那是从地狱底层发出的致命呼唤,甚至连死神镰刀抵在脖子上的尖锐痛楚也——
「——根本没有必要,你大可放心。」
「咦?」
死神镰刀随这句话消失无踪。
驱真有做出太夸张的过度反应吗?只见主任苦笑说:
「那虽是最妥当的做法,不过这诅咒非常难缠。假如长时间跟在纱分开,姊肯定会因为精神压力崩溃而死。」
「诅、诅咒的威力有那么强……?」
满脸不快的主任颔首回应。
「是的,而且是非常棘手的诅咒。在解决问题之前,姊只能暂时过着没有极端兴奋和压力的平淡日子。」
「原、原来如此……」驱真蹙眉呻吟。
即使避开和在纱分离的极恶情况,却无损难关当前的事实。
主任似乎也理解这一点,沉着脸摸摸下巴继续表示:
「要生活中毫无任何兴奋与压力是件非常困难——不,应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倘若时间拖得越长,难度更是直线上升。但也不代表我们保证束手无策。」
「意思是?」
「衰弱诅咒威力虽强,但效果会随施术者与对象的距离而衰减。因此『Unknown』正待在姊附近监视的可能性非常高。」
「……!」驱真转头张望四周情况。
「对方当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现身让我们逮住。」
主任微微耸肩。
「所以我想故意露出破绽,藉此将『Unknown』引出来。」
才一说完,主任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撇过头说:
「我绝对、绝对要将这个藏镜人抓起来,还要让对方后悔从我手上把姊夺走。」
虽看不见表情——两人却听到「叽哩」的咬牙声。
驱真和在纱先是被主任吓得顿时哑口无言。过了数秒后,在纱才一脸困惑的抬起头问:
「主任小姐。具体来说,请问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嗯,这个嘛。」
主任重新看向两人,表情与先前并无二致。
「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对了,要不要去外面走走?但是要当心点,绝不能让姊过度兴奋。」
「这样就行了?」
「没错,上哪去好呢?」
驱真见主任歪头询问,「嗯~~」地哼声拉高视线,绞起脑汁思考。
在纱忽然想到了什么,敲敲手心。
「对了。姊姊大人,今天不是要去买旅行用的东西?」
「啊,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但百货公司之类的地方不是人潮众多吗?」
驱真搔搔脸颊嘟哝道。
假如人太多,这会给主任口中的「Unknown」暗地跟踪的机会。
可是主任却缓缓摇头。
「无妨,人越多越好。」
「咦?」
「我可以趁机使用分析结界找人。」
主任说着说着,按下镜框的按钮。像地图的图片立刻投射在左边镜片上。
「这是搭载于乌塔等魔人身上的反应器应用版。只要在有效范围内接收到我——也就是在纱和姊以外的生体情报,无论多少人都会自动全数扫描分析。倘若有人出现可疑举动,我马上就会知道。有它帮忙,就算前往『Unknown』会大意靠近的地方也无妨。」
「虽、虽然听不懂,但似乎很厉害……」在纱冒冷汗感叹道。
这句话令主任得意微笑回腔:
「嗯——能理解这些就够了。我反而希望你有不用理解这些的安稳未来。」
说完还摆出一个帅到爆表的抱胸姿势。忽然间——
「姊,你流鼻血了!」
「咦?」
驱真擦擦鼻下的人中部位,才发现自己正流下一道鼻血。
「姊,姊姊大人,快用卫生纸擦掉!」
在纱慌忙从架子上取来卫生纸,递给驱真。
「谢、谢谢你,在纱……」
驱真为了不让鼻血流下来而仰头,用接过来的卫生纸擦干净然后塞进鼻孔里,等过了数分钟才顺利止血。
「呜——诅咒果然已经施加在姊身上了吗?话说回来,姊你到底怎么了?在纱刚刚又没做什么。」
见到主任满脸无奈的耸肩反应,驱真只好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不……是你那模样太帅了……」
「什……!」
主任羞得满脸通红。
「少、少说傻话了!我、我又没那个意思……」
从一说完便低头嘀咕的举止看来,她似乎没有恶意。
其可爱到不行的模样使驱真自然发笑——没塞卫生纸的另一个鼻孔也跟着流出鼻血。
「姊姊大人,你又流鼻血了!」
「糟糕糟糕……」
驱真连忙用卫生纸塞住另一个鼻孔。
「……这下前途多舛了。你得小心点哦?」
主任一边叹气一边抓抓浏海。附带一提,她的脸蛋依然泛着红晕。
◇
『糖糖糖果☆棒棒糖!
MilkyTouch甜蜜变~~身!』
「…………蛤?」
八月十三日早上八点四十六分。
于骑士团官舍房间内绑着头发的鸢一槙奈,因这番变身台词而冒出惊呼,赶紧转头看向一旁的电视。
「这、这是什么……」
她抛下绑到一半的Two Side Up发型不管,凑到小小的电视荧幕前猛瞧。
画面中,有一位身穿轻飘飘服装的女孩挥舞着魔法杖。这应该是星期天早上的女童向动画吧。槙奈以前也很喜欢看这类节目……话说回来,其实她现在依然是忠实观众。
由于年幼时期太喜爱此类动画之故,尽管导致槙奈有段受国中同学排挤、为魔法和诅咒等超自然事物倾倒的过去……她至今仍会不停查询是否有新系列开播。
此节目让槙奈愣住的理由有两个。
第一个理由是,槙奈明明每星期的这段时间都会收看魔法少女动画,却不知道此节目已经开播。
另外一点就是在节目中大展身手的魔法少女,竟然跟她前几天遇到的女孩很相似。
「不管怎么看……都是那女孩呢……」
——前几天,骑士团总部曾遭受人形空兽袭击,结果损失惨重。
虽然挺身应战,槙奈仍在该异形惊人的战斗力前败阵下来。当时与丢脸台词同时登场的就是画面中的女孩——糖糖驱真。
「啊……?真是令人想不透。啊、难道当时是遇上某种宣传活动?」
刚说完便轻轻摇头否定自己的论调。
假设真是如此,那位几乎只身毁灭骑士团的女性,等于是被一位玩角色扮演的小女生给击退了。
这么说来,当初果然是槙奈在做梦,而且偶然跟真实存在的动画——
「不不不。」
那情况更不可能发生。槙奈再次摇头否定。
电视突然传出轰隆巨响,随即传来糖糖驱真的哀号。
「——!」
少女似乎落入敌人手中了。造型既怪异又滑稽的怪物,将糖糖驱真一手钉在墙上。
槙奈很自然地握紧拳头。
老实说,她至今看过的魔法少女动画中,此动画是完成度最高的一部。美丽的画面、流畅的动作、充满爆发性的运镜,纵使台词有点让人嗤之以鼻,故弄玄虚的手法却深得槙奈喜爱。
除了主角设定与名字,都跟她看不顺眼的鹰崎驱真(注3:糖糖驱真的原文为キャンディカルマ,而カルマ正是驱真的原文发音。)近似之外,精致度堪称完美。
槙奈自此看得入神,等到节目结束时,早已正襟危坐的她甚至手心冒汗。
「——呼,这动画做得不错嘛。好久没看得这么投入了。这是第几集?我怎么会一直没发现这部动画呢。」
此时,最初的异样感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槙奈有如刚结束战斗般擦擦额头,还不知怎地涌上一股奇妙的成就感。
「我决定以后要每星期按时收看了。啊,上班的日子还得录下来才行呢。」
她不停克制自然扬起的嘴角,转转手指。
骑士团目前正忙着回收上空的空兽与「城堡」残骸,以及总部设施的修复作业。由于槙奈当日有功且受伤之故,上司批准她放荣誉假。
忽然——
『——糖糖驱真的可爱糖糖魔法杖全新上市!大家都能变身成高血糖少女(Sugary Girl)啰!』
进入广告时间的电视传出这么两句话来,使得槙奈再度愣住。
她默默看着画面,于广告结束同时叹了口气。
「……不,那怎么行,我都十八岁了……」
槙奈莫名喃喃念着没人会听见的解释……应该说是藉口后干笑了一下。
◇
「啊~~真凉爽。冷气果然是人类的智慧结晶呢。」
一进百货公司,主任便摊开双手进行伸展。额头上的汗珠在离心力作用下,闪着光芒飞向四周。
想想也是必然的,因为她莫名拒绝穿上驱真出借的夏装,穿着白衣在烈日下漫步,开了冷气的室内自然变成她眼中的天国。
身穿半袖圆案T恤和牛仔裤,一身简朴打扮的驱真轻轻撇开目光(如果一直盯着看,可能会窥见从汗湿衣服下透出罩住丰满上围的胸罩),于是她向走在身边的在纱攀谈:
「我们先去买轻便型的盥洗用具跟新毛巾。」
「嗯……说的也是。」在纱点头同意。
「…………」
驱真再度屏息撇开目光。
理由非常单纯。目前在纱穿了白色连身裙背着背包,还戴着一顶预防中暑的大草帽。由于模样可爱到不行,直叫驱真心儿怦怦跳。
鼻子无意间搔痒起来。假如让在纱于视网膜多停留两秒,包包内的大量包装面纸保证会全部染上一片红。
「折磨……真是折磨人啊……」驱真泫然欲泣地轻声嘀咕。
她当然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也不会对能够活下去的最佳方案有意见。
然而最佳方案却是「尽可能不意识到在纱」,真是凄惨无比的折磨,更是令苦行僧咋舌的残酷修行。以驱真的心情来说,光是在来到百货公司的这段路上,她足足开悟了十次。
享受完凉爽快感的主任停止转圈伸展,朝驱真和在纱表示:
「嗯~~目前尚未发现可疑人物……但我还想观察一阵子。没关系,你们尽管随便逛。」
说完便催促两人动身似的让路。
「那我们去三楼吧,在纱。」
「好。」
正当在纱跟平常一样,准备和驱真牵手时。
「纠正!」
就在即将碰到驱真的瞬间,主任如此大喊,硬生生拨开在纱的手。
『咦?』
不明就里的在纱傻愣瞪眼。
做出神速反应的主任擦汗叹气说:
「真是太危险了。在纱,你不多留意点可不行哦。对遭到施咒的姊来说,你和炸弹没两样,拥有一碰即爆的炸药身体。所以绝不能像平常一样,随便和姊接触哦?」
「好……我知道了。」
有些被气势压倒的在纱点点头。
「竟然连仅剩的肌肤接触都没了!」纵使很想如此大吼,驱真却深深相信,倘若当下碰到在纱既柔软又温暖的小手,附近保证摇身变成血腥虐杀电影的拍摄现场,只好将泪水往肚里吞。
「电梯那边人很多,我们改搭电扶梯好了。」
「嗯,也好。」
遵从主任吩咐的在纱没有伸手,只是点头答应。
即便有些……不,非常失落却莫可奈何。驱真领着主任与在纱,迈步穿过百货公司的广阔大厅。
距鹰崎家搭公车三十分钟、下车后徒步五分钟路程的百货公司内,满是暑假才有的人潮。
一行人顺利穿过人潮搭电扶梯前往三楼。
「好,盥洗用具在——」
驱真缓缓走着,眯眼梭巡整个楼层。
此时在一角发现极其可疑的人影。
「嗯?姊,你怎么啦?」
走在身后的主任,对驱真突然停下脚步的举动感到不解,因而开口询问。
「……你看那里。」
驱真轻蹙柳眉,指向视线所及的人物。
在三楼西区以陈列女童玩具为主,还采用粉红色装潢的区块中,有一位气场明显异于周遭顾客的人物。
对方是一位穿着闷热程度不输主任的大衣、藉圆形太阳眼镜与口罩遮住脸蛋的少女,而且还偷偷摸摸地将盒状物藏到大衣下,甚至启人疑窦地左顾右盼。
如此鬼鬼祟祟的举止,让她看起来跟偷窃犯或炸弹客没两样。实际上,少女已经被好几名店员与警卫盯上了。
然而吸引驱真目光的重点并不在此,因为该少女不管怎么看——
「那是……槙奈吗?」
在纱看着可疑人物,说出驱真想到的名字。
尽管拼命遮住面容,这变装手法却差到熟人一眼就能看穿。
「果然是她。」
「大概是……不知她来这里做什么。要不要叫她一声?」
在纱非常在意……应该说有点担心地呢喃。
「嗯……说的也是。」驱真点点头,缓缓走向槙奈。
平常虽然会视而不见,但既然在纱都这么说了,也只能乖乖照做。驱真很快就来到槙奈身后,随口喊了一声。
「鸢一。」
「噫————!?」
这声呼唤吓得槙奈足足跳了十公分高。
「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鹰崎…………!?」
转身确认来者的她满口惊呼,抖着双脚向后退去结果猛力撞上货架,直到将所有商品撞到散落一地才停下脚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我也没用。」
在纱趁两人对话时从后面追了上来。
「槙奈小姐午安。」
「连、连连连连连你也来了……!」
「这打扮……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觉得热吗?」
「不、不会啦!因为我体质易寒,假如夏天没穿厚一点,指尖会立刻冻伤坏死!」
驱真压根儿没听说过如此病症,诧异歪头回了一句:
「……我倒是初次耳闻。」
「——呜!少、少说废话!」
槙奈突然想一把抓住驱真。
结果被她藏在大衣下的东西喀咚掉到地上。
「……?」
「————!」
驱真看了它一眼——再度皱皱柳眉。
那是一个高二十乘四十公分的粉红色盒子。盒面印着可爱的魔法少女插图,还有「高血糖少女(Sugary Girl)·天使的可爱糖糖魔法杖」字样。
「……这玩意儿还真的上市了……」驱真扶着额头虚脱叹息。
其实包装上所描绘的高血糖少女(Sugary Girl)糖糖驱真,正是想隐瞒此事的驱真本人。
虽然是天由良与灵由良擅自以此制作动画,甚至生产商品上市……但是一看到实物,她依然觉得头痛不已。
「……鸢一,你怎么会想买这种玩意儿?」
驱真脱口说出新的疑问。
再怎么说,它都不像槙奈这般年华少女想要的东西,而且包装上还写着「推荐游玩年龄:三岁以上」。唉,她的确不只三岁了……。
「偶、偶然啦!它只是偶然跑进我的大衣底下去而已!」
槙奈泫然欲泣地大吼。
不过连顺手牵羊被当场抓到的妇女,也能想出比这句更好的解释。
在纱有些歉疚,赶紧捡起地上的魔法杖盒子。
「呃——槙奈,我、我觉得这很正常。毕竟近年来的动画玩具做得很精美,要当成大人的兴趣也——」
「安慰我反而更难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槙奈等吼完才猛地惊觉说:
「——不对,不是那意思!我、我也没有这种兴趣哦!你听好,真的没有哦!?」
然后连盒子也没拿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嗯……刚刚那个人是槙奈吗?哈哈,满年轻的。」
后方传来主任的声音。
「原来如此,看来我无意间得到一个有趣的题材啰。往后再用这件事好好调侃她。」
「但兴趣是个人自由……」
「呵呵,我当然知道。不过她曾经好好疼爱身为姊侄女的我,偶尔也想还以颜色嘛。」
主任说完便吃吃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真受不了气死我啦气死我啦气死我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槙奈愤愤大吼,甩着大衣跑过百货公司走廊。
真是糟透了。她打死也没想到,居然会被那个臭女人——鹰崎驱真撞见自己跑来买可爱糖糖魔法杖。
不仅变装被她看穿,甚至连魔法杖也没买到,情况真是惨到叫人气得跺脚。槙奈勉强忍住泪意,想继续开口嘶吼。
突然间。
「哦唔啊……!?」
「呀——」
都怪她在人潮众多的百货公司走廊奔跑,结果和其他顾客撞成一团,进而跌倒在地。
「痛痛痛……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槙奈立刻起身,朝被自己撞倒的少女伸手。
对方是以白色高领无袖上衣搭配黑裤裙、一副凉爽打扮的少女,至于长相——被大大的鸭舌帽遮住,无法窥之一二。
「啊……我没事。」语毕,少女拉着槙奈的手站起来。
「非常抱歉。我竟然在这种地方乱跑,未免太没常识了。」
「不……发呆的我也有不对之处。」
等拍掉屁股上的灰尘后,少女鞠躬说:
「我有急事要办,先告辞了……」然后走向槙奈方才待过的地方。
双眼还紧盯鹰崎驱真瞧。
「嗯……她是鹰崎的支持者?」
歪头不解的槙奈脱下闷热大衣摺好,缓缓踏上归途。
◇
「呼……」
如挥开尘埃般挥挥手后,阿丝堤娜·艾利伍德用长袍袖子拭去额头汗珠,吐了口气。
她当下的打扮并非往常的魔法师风格。由于时值盛夏且斗篷闷热难耐,今天只穿着一件薄长袍。但花漾年华的她当然不能随意裸露肌肤,所以袖子与下摆的长度跟平常一样。
再加上为了方便作业而高高绑起的微卷长发,热意微微减轻了几分。
「哎呀,差不多全整理好啰。」
目前阿丝堤娜正待在鹰崎家附近的暗巷角落。在她眼里,这里虽是行人不多的冷清场所,却是自己曾经住过几个月的熟悉之处。
担任异世界国度「雷宾休艾兹」宫廷魔术师的她,曾只身在这个世界度过数个月的时光,只求能说服身为勇者的驱真前去讨伐魔王。
而当时的就寝处,正是搭建在这条暗巷里的纸箱屋。
「住起来虽然难受到极点……不过若是没了,仍叫我有些寂寞呢……」
苦笑不已的阿丝堤娜轻声呢喃。
是的,纸箱屋已经被完全拆除,什么也没留下。
数天前,好不容易完成讨伐魔王任务的她,为整理用了几个月的就寝处而造访苍穹园。
「好……该整理的都整理完了,差不多该回去啰。」
她拉起下摆以防弄脏长袍,走向暗巷口。
这里好歹是住过一阵子的地方。尽管称不上健步如飞,阿丝堤娜仍熟稔地穿过暗巷——却刚好在出口附近撞到行人。
「呀!」
「——唉唷唷。」
由于被行人拉住,她才免于失衡跌倒。
「有精神是好事,不过你得当心点,小姐。」
话一讲完,行人——留着胡渣的叼着烟男子轻耸肩头。
「啊——好的,对、对不起……」
阿丝堤娜赶紧鞠躬道歉,而男子则是挥挥手迳自走掉了。
「真……真是吓我一跳。……奇怪,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她以食指抵住下巴,回想方才见过的男子脸庞。
身形瘦高却有些驼背,不带霸气的脸庞留着胡渣,嘴边还飘着紫烟。
「啊……莫非是驱真大人认识的……」
阿丝堤娜敲敲手心。对方的确是被驱真称呼为三什么的男性。
一知道对方是熟人,羞怯之情便突然涌了上来,直叫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呜……刚刚有点失态了。下次得当心点才行……」
此时阿丝堤娜发现柏油路上掉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
捡起来才发现盒子并不重。
这个以神奇材质做成的盒子,大小刚好能放在手心里。阿丝堤娜一时不解,但很快便想到相似之物。
「说到这里……在纱好像也有类似的东西……」
阿丝堤娜记得这玩意儿被称为「行动电话」,乃此世界的通讯装置。大约两个月前,她曾经使用过一次。明明没有施过任何盟术,这个盒子却能发出驱真的声音,着实令她震惊不已。
「我记得这么做就——」
手机被她一口气打开,内侧的发光荧幕与并排的按钮跟着呈现在眼前。
「果然没错!原来这是开阖式的。我记得按这里就……」
阿丝堤娜随意按了几个按纽后,上方的荧幕突然切换画面。不知是何种构造使然,画面变得和四周景色一样了。
「咦?奇怪?这样会不能讲话……到、到底该怎么恢复……」
「莫非按到不该按的地方?」如此想着的阿丝堤娜脸色铁青,不停慌忙跺步。
她至此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此通讯装置为何会掉在这种地方。
「啊……」
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方才碰撞之际从男子身上掉落的。
一发现这点,阿丝堤娜不顾是否会弄脏长袍,随即往男子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那、那个!请留步!」
可是男子早已消失无踪。
「这、这下怎么办……」
阿丝堤娜只能困扰地杵在原地,但是她不能丢下自己害对方遗落的东西不管。
「啊,只要寄放在驱真大人那里——」
说到一半便摇摇头。
其实阿丝堤娜有事情想找驱真帮忙。然而内容却非常强人所难且毫无进展,导致她不太敢造访鹰崎家。
「嗯……那就这么办。」
其实在苍穹园里,阿丝堤娜还有另外一位友人。
◇
「好,这楼层要买的东西就这些了。」
距离神秘遭遇槙奈约一小时后。
买完东西的驱真将放着杂货的塑胶袋置于大腿,坐在电扶梯附近的椅子上休息。
「嗯……还有必需品要买吗?」
「这个……我想想。」驱真转头环顾卖场。
于视线一角突然发现面露难色的主任。
「主任?你应该累了吧。要不要坐下休息?」
「嗯——不用担心,我还挺得住。」
主任说完便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低头,左镜片则一直显示地图。
「主任小姐,情况不太对劲吗?」
「嗯,我虽然尽可能将反应器的范围开到最大……但似乎没有找到形似『Unknown』的可疑人物。」
「这代表对方没出现?」
「…………嗯。」
无法断言的主任看向驱真。
「姊,我想确认『Unknown』是否正在附近。虽然有些冒险,不过你愿意帮忙吗?」
「咦?好,我不介意帮忙……但是要怎么帮?」
「嗯。」
主任于得到允诺的同时轻吟一声,立刻走到驱真面前倏地弯腰说:
「姊,我喜欢你。」还附上一个浅浅微笑。
「————————!」
相异于知性气息的反差大肆蹂躏驱真脑海,使得脸庞迅速热了起来。不妙,这个很不——
下一秒,大量鼻血从驱真鼻孔喷了出来。
「姊——姊姊大人!」
「呜、哇啊……血!流血了!」她赶紧从包包取出面纸止血。
驱真于数十秒后勉强止住鼻血,恢复了平静。
「哈啊……哈啊……主、主任!」
「啊啊、你当然会生气。对不起,我只能用这个方法确——」
「真是太过瘾了。」
「……是吗?那就好。」
面带苦笑的主任摸摸下巴。
「——算了,既然反应如此强烈,也代表『Unknown』就在附近。这就怪了,我的分析结界早已覆盖整个百货公司楼层……可是除了发出神性反应的姐和我、也就是空兽反应的我之外,其他反应全是单纯的人类。」
在纱对主任这番话产生疑问,轻轻举手道:
「但我也是……空兽。」
「抱歉,是我没解释清楚。由于目前布下的分析结界会辨识个人的存在情报,所以你和我的反应是同一个。尽管年纪不同,却改变不了是相同存在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打断你的话真是抱歉。」
「没关系,拥有疑问是非常重要且健康的行为。」
「是……」
「这下麻烦了。到底是诅咒的效果范围超乎我想像,抑或是对方没有神性、盟术、魔人之力、空兽血统却能使用衰弱诅咒的人类……」
主任呻吟一声,重新对驱真和在纱表示:
「没办法,只能扩大分析范围了,你们想再去随便逛逛也无妨。」
驱真闻言,转头朝在纱说:
「在纱,你想怎么做?」
「这……啊!」突然想到什么的在纱瞪大双眼。
「话说回来姊姊大人,这次旅行要去芳滨的海边对不对?」
「对,没错。我已经订了一家很不错的旅馆,你可以期待哦。」
「嗯……我的确是很期待……」
有些难以启齿的在纱看了主任一眼。
「嗯?怎么啦?」
然后站起来对她说了些悄悄话。
主任一开始的神情虽有些微妙,但立刻苦笑说了一句「啊啊,原来如此」。
「姊?」
听完悄悄话便朝驱真表示:
「先冷静听我说。你听好,就是Cool。我接下来会做出带些冲击性的发言……你得当心点,不要流鼻血喔。」
「什、什么……?」
这拐弯抹角的说法令驱真有些紧张。
「哎呀,在纱说她想买一套新泳装呐。」
「欸……?」
驱真双目圆睁,直盯着在纱瞧。她用草帽遮住羞红脸庞的迷人模样,足以令人心头一紧。
「就那么点小事?完全没问题。毕竟难得有机会去旅行,当然会想买新的嘛。」
「不,她不是那意思。」
「咦?」
「在纱目前不是有泳装了?」
驱真点头回应。其实家里的每一套泳装,全是她为在纱精挑细选的可爱款式。
「她说胸部那边……有点紧。」
「…………」
驱真默默往在纱胸部看上一眼。
等回过神才发现,湿濡感已经笼罩整个嘴边了。
「姊姊大人,你流鼻血了!」
「No、Noooo!」
经在纱这么一提醒,包包内的面纸立刻再度出动。
等慌忙止血后,驱真倏地站起来。
「……我、我们快动身吧。我记得泳装卖场在二楼。」
「那、那个不急,姊姊大人。先休息一下也……」
「嗯~~我不要紧。赶快去挑泳装吧!」
驱真一站起来便随即挥挥双手,表示自己不打紧。——尽管因为有点贫血而头晕目眩,她却不能让在纱感到不安。
主任忽然竖起一根手指说:
「姊,虽然我认为你应该很清楚,但到时可不能盯着试穿泳装的在纱看哦?」
「欸——!?」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难道……你不想活吗?」
主任半眯着眼,目光凄厉地瞪瞪驱真。
「呜……」驱真语塞了。主任说的没错,光听到形容都出现如此惨状,倘若见到穿上新泳装的在纱,她可没自信能继续留在世上。
「……我、我明白了……」
主任听到这句老实回应,满足地点点头。
「好,我等等会在后面试着扩大结界范围。在纱,你一个人也没问题吧?」
「啊——没问题。」
判断不能强人所难的在纱尽管有些落寞……应该说有些困扰,也只能坦率点头答应。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槙奈从百货公司以惊人速度跑回骑士团官舍后,一把丢掉大衣与太阳眼镜,然后扑到床上,发出毫无抑扬顿挫的嘶吼。
她俯卧抱头,连气也不换地吼个不停。
其实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然而再不尽情嘶吼的话,她会被羞愧之情折磨到无法自已。
「咚!」这声长吼突然混入一踏步声。
「啊啊啊啊啊——啊?」
发觉有些不对劲的槙奈停止吼叫,目前房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才对。
正当槙奈抬起压在枕头上的脸蛋缓缓起身同时,「叮咚♪」的轻快电子音与柔弱的少女声音一齐传入耳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
槙奈半眯起眸子,瞪了悄悄出现于房内的少女一眼。
「槙、槙奈……这、这东、这东西要怎么恢复……」
异世界盟术师阿丝堤娜不知怎地握着手机抖个不停,一脸不知所措愣愣站着。
从房门没有打开的迹象来看,恐怕她是用转移盟术跑进来的吧。槙奈叹了一口气,厌烦地抓抓后脑杓。
「你来这里做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是为此而来……」
说完便将手机递过去。该手机莫名开着摄影模式,甚至还拍下槙奈房间墙壁的照片。
「这是什么!你何时开始用手机了?话说回来,难道你有恋墙癖?」
「不,这不是我的东西……」
阿丝堤娜慌忙挥挥双手,说明捡到该手机的来龙去脉。
「这是三谷原上士的手机?嗯~~我会删掉照片再还给他的。」
「谢……谢谢你!」
阿丝堤娜闻言,满心感激地深深鞠躬致谢。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你也教了我不少盟……术……」
话才说到一半。
槙奈阖起手机丢到床上,一把抓住阿丝堤娜的肩头。
「……呜!?你、你是怎么了,槙奈……」
「你!阿丝堤娜·艾利伍德!」
「有!」
「你是盟术师对吧!?先进魔导国家雷宾休艾兹首屈一指的宫廷盟术师,对吧!?」
「呃……啊……你、你的形容害我好难为情……」
阿丝堤娜有些害臊的低下头,吞吞吐吐说着。
然而槙奈却不管这些反应,用力抓住她的肩头表示:
「阿丝堤娜,快教我消除记忆的盟术!」
这声嘶吼惹得阿丝堤娜大感意外。
「你、你说记忆……?」
「没错!就是完整消除对方一部分记忆的盟术!应该有这种盟术吧!?」
「并、并不能说没有……」
「教我!马上教我!如果不教,我就让你穿着兔女郎装逛大街!」
这番威胁令阿丝堤娜满脸通红。
「好、好过分!假如做出那么丢脸的举动,我会嫁不出去的!」
「你早让我做过嫁不出去的丢脸举动了,还敢这么说啊啊啊啊啊啊!」
「噫、噫咿咿咿!」
抓住肩头的手改拧住胸口,有如想将她抬离地面般猛力一扯。
「明、明白了……我教,我教你就是了!」
「早点答应不就得了!来,快点教我!」
「唉、呃……基本上,想使用消除记忆的盟术便必须干涉对方的精神,是非常难——」
「不用解释了!尽快教我!」
「要、要我尽快也……」
「我很急!先示范一次给我看啦!现在就做给我看!」
「现、现在示范吗?」
「没错,快点啦!」
在槙奈催促下,阿丝堤娜无奈地用双手指尖收集精灵——空气中被称为「幻素」之物。
接着以发光指尖在手边描绘复杂方阵。
『忘失』
话一出口,房间随即被刺眼光芒吞没。到了下一秒——
「……欸、阿丝堤娜,我刚刚在做什么?」槙奈歪头思索道。
「咦?啊……你刚刚答应帮我将那东西还给失主。」
「啊~~是那样吗?好,我知道了。」
槙奈拿起被丢在床上的手机,浅浅点头回应。话说回来,她总觉得好像正在聊这个。尽管似乎忘了些什么……算啦,应该是芝麻小事吧。
「那、那就麻烦你了。」
「好,包在我身上。」
阿丝堤娜露出蕴含些许罪恶感抑或是愧疚的神色……但槙奈不以为意地点头答应了。
◇
「……………………」
焦躁焦躁、不安不安。
驱真在泳装卖场试衣室前方抱胸走着,以圆周三公尺的路线不停绕圈圈。
在纱正在帘子的另一边试穿泳装,确认尺寸合不合。
那套附有花边裙摆的连身泳装,是两人刚刚挑选出来的。
纵使有众多比基尼款式的女性泳装可供挑选,却因为满脸通红的在纱一句「我不敢穿」,就全被驱真自动排除在外了。
纵使有些遗憾,但对于将在纱可爱腹部呈现在不特定多数人眼前一事,她的心中仍有些抵抗。因此,连身款式算是一个妥协的选择吧。
目前尚无问题。
可是驱真早晚得面对在纱试完泳装后,满心犹豫地拉开帘子,面带红晕询问「姊姊大人,我穿起来好不好看?」的情况。
脑海不停涌现穿上泳装的在纱模样。
以聚脂纤维和PU材质制成的合成布料,正紧紧包覆在纱的纤瘦身躯,还描绘出一道浑圆柔软的曲线;而在纱羞怯遮住比去年大了一些的胸口模样,更是令人把持不住。啊啊,假如将她淋得一身湿,到时会呈现出何等诱人的体态?
「姊,虽然得冒昧打断你的幻想,但是再不停止的话,等等又会出血喔。」
「——!」
驱真等听见主任这番话才猛然回神。
她慌忙擦擦鼻子下方,然后松了口气。幸亏没有流鼻血……但嘴角却满是口水。
没错,现在非冷静不可。即便试完泳装尺寸的在纱离开试衣室,身上也只会换回那袭白色连身裙。
只要问题一解决,想怎么享受在纱穿泳装的模样都可以,但是目前必须自制才行。驱真握起拳头,于心中再三告诫自己要冷静点。
忽然间——
在某人闪过眼前的同时,在纱所处的试衣室帘子掀了起来。
「欸——?」
在纱的惊呼传入耳朵。
「哇咧……!!」
不知是正在穿泳装,或是刚试完泳装正要换回衣服?下半身穿着连身泳装、上半身赤裸的在纱赶紧转过身去。
「姊,不要看!」
在感受到所剩无几的血液全往头部集中时,驱真被人一把拉开并遮住双眼。
「——!」
她立刻明白这是主任所为。主任双手抱住驱真头部,将她的脸紧紧压在自己胸口上。
「……!……!」
越是挣扎,主任那对柔软无比的双峰触感,越是透过衬衫与胸罩传达到脸颊上。恐怕比驱真丰满许多的上围,正在为她带来一段无限美好的欢乐时光啊!再加上甜美体香与微微汗臭的影响,驱真脑海内早已掀起一阵狂风暴雨了。不妙,有谁能抵抗如此诱惑呢?可以……到达「终点」了吗?
驱真一脸陶醉,感觉意识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呀——!」
见到帘子于试穿到一半时被人拉开,在纱慌忙拉好。
不过对某件事很在意的她,从帘子内探头看向外面。
驱真跟主任正站在距离试衣室数公尺处。不,正确形容是主任正压着驱真的头,藉此遮蔽她的视线。
「唔……刚刚是怎么回事……!在纱,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扭起五官的主任出声询问,但在纱摇摇头说:
「我没看到……帘、帘子突然被人掀开……」
「什……!?我、我的分析结界没有任何反应啊!」
「主、主任小姐!姊姊大人她!」
「……咦?」
是被在纱提醒才发现到吗?主任看向下方——被自己按住的驱真头部。
想必是为了遮住其视线的反射动作吧。
驱真的脸蛋目前正紧紧贴在她的胸口上。
「啊……!」主任慌忙推开驱真头部。
结果驱真顶着看见天国的恍惚表情,一把往后倒下。
不用多说,主任的衬衫已经被足以致死的大量血液染红了。
「姊、姊姊大人!」
「姊!」
虽然在纱赶紧换回连身裙,跟主任连忙跑过去查看——驱真却早就一动也不动了。
八月十三日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鹰崎驱真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