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还未定。
直到各国的大使全部抵达之前,不会举行仪式。之前所说,预定一个月后举行的露比沃芙的加冕仪式,已经差不多延期了半个月。夏季短暂的古拉迪斯已转入秋季。农田里金色的麦穗已经进入了收割的时期。
露比沃芙必须一一应酬已经抵达的各国大使。用从艾莉卡那里学习的方法优雅地行礼,优雅地微笑。时而含羞一般地垂首,扮演着少女的角色。这些行为举止在狩猎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
大使们多为宰相,或者是王位继承权比较靠后的王子。是因为知道露比沃芙是位年轻的公主,带着入赘古拉迪斯以便加深邦交的打算而来的吧。好像也有的国家以为古拉迪斯还有隐瞒未公布的金矿矿山。就算知道神国王族的婚姻惯例是在国内寻找人选也仍然没有放弃。实在是让人觉得很厌烦。
王子为了得到露比沃芙的赏识全都不遗余力。称赞着她葡萄酒色的头发,赞美着她红玉一般的眼瞳,感叹着她身着礼服的姿态。
与此相反,女性大使们的态度却带着刺。又年轻又可爱之类,既高贵又美丽之类,明显十分刺耳。
其中的原因,大概是来自艾莉卡。她作为露比沃芙侍从,所穿的衣服比平时更加鲜艳。再加上那无所顾忌的态度。挺胸站在那里的话,看上去十分傲慢。不,实际上她的确就如同傲慢的集合体。
女性大使中,也有直接对艾莉卡出言带刺。但是论老练狡猾,无人能出其右。因为感到厌烦而让艾莉卡负责客人们,离开客厅的露比沃芙不知多少次听到了女性们不甘心的叫声。
在这之中,还未抵达的仅仅只有一国。正是托莱安。
一直在空等,露比沃芙今天也穿着为了加冕仪式而新做的礼服。这是第三件了。虽然露比沃芙自己对颜色还是袖子形状什么的毫不在意,但是亚莉亚等人好像是把她当成了换装人偶。
即便如此,也没有抱怨。因为露比沃芙的任性,也加入了可以不穿紧腰衣、让行动轻便之类的设计。再不多少配合一点的话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正在穿试样礼服的袖子的时候,这一个多月不知打了多少次照面的女官静静地进入了房间,禀报了托莱安大使已经抵达的消息。
露比沃芙和在一旁看着自己试穿的艾莉卡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尽早去打个招呼。但是、
「不可以动!接缝会裂开的!」
「啊、对不起」
因为被恰丝凶了,只能以那不自然的姿势定了下来。
✟
换上做好的礼服,带着在房间外待机的杰伊德,露比沃芙赶往托莱安大使的接待客厅。打开门,带着优雅的微笑迎接坐在沙发上的少女以及站在她背后的女官以及护卫。
「还真迟呢」
「让您久等了实在十分抱歉。毕竟托莱安没有比我更有能力的人,下达让政务不会迟滞的命令已经很尽力了」
米蕾莉娜的态度和以前毫无二致,露比沃芙不由得笑了出来。她会这么亲近艾莉卡的理由,不由得有些明白了。
「那还真是辛苦了。你能来我很高兴」
「没那回事。作为大使叨扰他国这还是这一次,会成为贵重的经验。会推动托莱安的发展也说不定。还请您先坐下」
被催促着,露比沃芙和艾莉卡在米蕾莉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虽然客厅十分豪华,也并未准备护卫的座位。杰伊德等人就这么站在露比沃芙的背后。
和米蕾莉娜一同从托莱安赶来的女官煎着茶,米蕾莉娜开口说道。
「艾尔凯多一家正在托莱安王城里接受保护。他们都泣不成声,要我替他们向露比小姐致谢」
「是吗。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听见露比沃芙的话,米蕾莉娜用平稳的口气,一边说表示“请您不用在意”,一边微笑着。然后好像是为了改变话题,说出了和其他国宾一样对露比沃芙的赞美之辞。
「虽然穿着礼服的露比小姐也很可爱,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露比小姐。就好像盗贼的首领一样」
虽然那并不会让人觉得这是赞美公主的言辞,但是露比沃芙却破颜一笑。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大胆地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果然这样的话最让人觉得高兴。不愧是托莱安,很有眼光」
「实在是荣幸之至。我只不过是一块基石而已——站在您身后的各位虽然是初次见面,是杰伊德先生和狗狗们把?」
被说成是狗狗,佛斯特有点复杂地嘟囔着。米蕾莉娜却没有在意,保持着微笑。
「艾莉卡大人所施的术,这还真是完美的变化。但是,杰伊德先生的样貌也改变了,露比小姐有没有觉得寂寞呢?」
「公主殿下,请不要失了礼节」
虽然女官小声地提醒,但是托莱安的公主很愉快地笑了出来。
「啊啦,有何不可。公主总是离不开骑士。对吧,洛温?」
「如您所言」
在米蕾莉娜的背后一直保持沉默一动不动的黑发青年简短地回答道。他所穿的火红色的制服的胸前,用金丝绣着托莱安的国徽。是米蕾莉娜的守护骑士吧。
「露比沃芙,在这里过久停留的话……」
察觉到话题转移到了微妙的方向,感觉有点不舒服的杰伊德轻轻提醒。那股声音比起他本来的嗓音,有点偏高。虽然这一个半月中已经习惯了,但是无法否定总觉得有些欠缺的感觉。如米蕾莉娜所说,是寂寞了也说不定。——杰伊德明明就在此处,还会觉得寂寞,实在是有些奇怪。
「说的也是。米蕾莉娜,那个呢?」
「带来了。在这里」
说着,米蕾莉娜拿起了放在自己身旁的小盒子。揭开装饰着银色孔雀尾羽浮雕的盖子,里面供着一颗能够收在双手中的水晶球。
「这是?」
露比沃芙皱着眉提出了问题,艾莉卡做出了回答。
「很意外吧?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有点吃惊。既然名字叫<裁决天秤>的话,当然也会以为是天秤的形状」
「的确,和古拉迪斯的神具比起来可能是有点不太起眼。但是多亏了它,托莱安也很少发生凶恶的犯罪事件」
这么说着的米蕾莉娜有点得意地微笑着。背后的女官以及骑士都是和她一样的反应。
「那还真是可靠呢」
「您能这么说也不枉此行了。真有点期待灭鼠之日的到来呢」
✟
回到房间,露比沃芙躺在了床上。
托莱安的大使抵达,于是国宾全部到齐,加冕仪式的日期也决定了下来。
「说是三天之后」
轻轻说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就这么穿着靴子不停摆着脚。
「别这样,露比。不仅弄的到处都是灰,而且内衣也露出来了」
被泡好茶的艾莉卡训了一顿,露比沃芙发出了不知是回应还是呻吟的“唔”,停下了踢脚的动作。杰伊德因为露比沃芙卷起的礼服下摆而移开了视线,两匹狼伏在床铺的一端。
「终于要开始了」
随着艾莉卡将茶具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杰伊德严肃的声音重合。
「对方完全没什么动作,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呢。莫非是在仪式的正中准备了什么陷阱也说不定」
坐在椅子上,将爱用的手杖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拿着茶杯的艾莉卡带着神妙的表情说道。
床上的露比沃芙起了身。盘腿坐正,同时唇边浮现出了无所畏惧的微笑。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之后的事情无法预测。但是,没有人会带着认输的想法去挑战。肯定会是我的胜利。绝对」
(这才是露比沃芙)
(真值得信赖呢。你肯定没问题的)
两匹狼也发出了表示同意的吼声。没过多久,艾莉卡和杰伊德都苦笑了出来。
「真是坚强。真是连我也比不过的胆量呢」
「的确,在这里可能就应该落落大方地应对。舍弃杂念,全身轻便的话,不管什么样的事态都能随机应变」
「一点也没错」
有胜算。在出席仪式的人们前,将马林贝尔派的罪行一举暴露出来。让各国的大使成为证人。
棋子已经各就各位。接下来,就看露比沃芙的指挥了。闭上眼睛,露比沃芙对着浮现在黑暗中的同伴们的面容无声地说道。
我会赢的吧。摩尔达。大家。——薇安卡。
——是你的话,一定——
又一次听见了曾几何时梦到的薇安卡的声音。
如同她爱着摩尔达一般,总有一天也会有人这样爱着自己吗。有些难以想象,但是。
——不用担心——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带着那平稳恬静的微笑,注视着某个人。自己就是为此而出生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获胜一途了」
「嗯」
附和着杰伊德的低语,露比沃芙露出了蕴含着坚决意志的笑容。目前,保持现状也还不错。但是,总有一天——
✟
城下都市贝塔斯已经数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正值收获的季节。贫瘠的土地收成也不是很好,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十分感激。表达着对万物精灵的敬意,歌颂着精灵之母洛瓦丝。
但是今年并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如今的古拉迪斯,新王即将诞生。十五年前下落不明的公主回来了。今天便是她的加冕仪式。
传说已经死去的公主的归还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全国。继承了神之血的神国的王族。对受到绝望所支配的贫苦人民来说,这就意味着神本身的降临吧。
成为新王的公主名为夏缇娜・蕾・斯卡蕾特・古拉迪斯。不过,那是她表面上的名字。聚集于王城前广场上的人们,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未曾面识的同伴们以眼神示意。然后互相出示用赤色颜料描绘着狼之印记的手背,相视笑了出来。
「吾等即为,盗贼团布拉迪・方古」
这声低语让人们聚集起来,逐渐壮大。
✟
王座之间中,盛装打扮的各国大使,以及古拉迪斯的贵族们为谁更华丽而暗中较劲,表面上却带着微笑互相交谈。
王座上装饰着古拉迪斯的国花、唐菖蒲【Gladiolus】,虽然是有着『小小的剑』这样别名的夏花,能够反季节开放是因为栽培在调节了气温的房间里吧。对一朵花来说还真是浪费空间。
被赤色、黄色以及白色花朵所包围的王座下方并立着十几名身着铠甲的卫兵。虽然古时候这么做是为了排除加冕仪式的妨碍者,现在也只是形式化地作为表现出严肃气氛的一部分装饰而已。
「殿下,您准备妥当了吗?」
「嗯。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不对,随时拜托你了」
休息室中,对于奥蒂斯的询问,露比沃芙以开玩笑般的态度做出了回答。顺便还提起了礼服的下摆。
金色的刺绣点缀于桃色的衣料之上,裙裾上以白色的蕾丝配合,这边是今天所穿的服饰。靴子是鞋帮很浅的白色高跟鞋。感觉脚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虽然女官们都表示十分合身,露比沃芙自己却因为比平时更要浓的化妆而有点消沉。装饰在头发上的珍珠也觉得好像垃圾一般。如果摩尔达他们看到了现在的自己,肯定会大笑着说这是投珠于豚吧。【出自新约圣经玛窦福音第七章】
王座之间里聚集了很多人。因此,每个人身边所能带的侍从人数限定为了一名。因为露比沃芙有伽丁安跟随,所以不允许带其他护卫。
也就是说,杰伊德和两匹狼、名义上的老师的艾莉卡被关在门外。——对外是如此表示的。
因为穿不惯的靴子,露比沃芙有点踉踉跄跄地走进王座之间。反复回忆着奥蒂斯所交给自己的加冕仪式的计划安排。
将<引导之剑>抱在胸前,向聚集的人群致意。然后在王座之下等司祭为自己加冕,坐在王座上将<引导之剑>从鞘中抽出。最后在阳台上,对城外聚集的百姓们进行新王的演说。就是这样的步骤。
盛装打扮的露比沃芙的登场,让大使的王子们发出了感叹的声音。他们纷纷围在绒毯的左右,向缓缓前行的露比沃芙投去赞美之辞。
「十分感谢大家,哦呵呵呵呵」
是因为在大使们的面前,自己扮演着『作为村中少女被养育的怯生公主』这个角色吗,也有人直接打招呼一般随便握住自己的手。毕竟现在不用担心被护卫们警告,更不可能会想到公主本人会一个上勾拳揍过来吧。
用扶正<引导之剑>的姿势,偷偷将被握过的手在礼服上擦了擦,走向王座。
国宾之中,王子们以及宰相、少数的将军,以及女性大使和贵族们看着露比沃芙的眼神完全不同。女性们想到年轻女王从今以后的光辉未来,投去了极度的视线。不管如何用笑容掩饰,露比沃芙也能从气味辨别。
在那隐隐约约地让人感觉不快的视线中,有一名少女优雅地行了一礼。精悍的骑士站在她的背后。公主身着勿忘草般蓝色的礼服,美貌出众。
「贵安,夏缇娜殿下。实在没有想到我这种不谙世事的人会被招待至如此重要的仪式之上。但是,却因为我体调不良导致仪式被推迟……我该如何致歉才好呢」
「请不要在意,米蕾莉亚殿下。对作为庶民被养大的我来说,在国家政事方面还远未成熟。知道了邻国的公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年纪,就说出想要见你一面这种任性的话,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互相打过招呼,相视而笑。让别人看起来双方关系融洽,也是为了最后一次互相确认。
「那个带来了吧?」
「藏在袖子里面了」
轻轻低语的样子,从周围看来只是少女们之间的闲谈吧。再次相视一笑,两人就此分开。
王座之下,一名年老的司祭恭敬地抱着宝冠等待在露比沃芙的面前。在周围的是,身着铠甲的士兵和伽丁安,以及乌尔库宰相,直到刚才还和露比沃芙走在一起的奥蒂斯也站立不动。浮现在他嘴边的是——微微的冷笑。
背部走过一阵恶寒。
那家伙。
那家伙有什么诡计。
气味呢?
不明白。总是能闻到的硬质的气味,太过强烈。
隐藏自己的动摇,以不变的步调前进。抬头挺胸,堂堂正正。
虽然不明白那边的真正意图,己方也还是按预定进行。要抓紧加冕前的微少时间开始行动——就是现在。由露比沃芙一声令下,一切便由此开始。
根据一步所前进的距离来推测时机。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这时。
有个身影轻轻摇动。
直到刚才还处于视线一角的乌尔库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殿下!」
奥蒂斯叫着冲了过来。将视线投向那边,眼前站着乌尔库。其手中所执的短剑反射出锐利的光芒。
露比沃芙反射性地停下脚步,做好了应对的架势。但是,因为还未习惯的高鞋根而扭到,失去了平衡。
变成无法受身的体势。就这样倒下的话背部会受到重击的吧。预测到那股的冲击,露比沃芙紧紧咬住了臼齿——
冲击却并未到来。反而,坚硬金属的感触越过礼服包围了身体。
「……」
抬起脸,把握了状况以后,露比沃芙不由得轻轻呻吟了出来。
身着铠甲的兵士抱住了露比沃芙。好像是在倒下前的瞬间,冲了过来,所以她才没有跌倒。
但是,最让露比沃芙感到混乱的是——被奥蒂斯所按住的乌尔库,一边在绯色绒毯上挣扎一边大声叫嚷。
「阁下,您是怎么了!」
「放开我奥蒂斯!我都听说了!这女人完全没有成为古拉迪斯新王的意思!她和魔导女神合谋,将柯尔克特的儿子引入城内,意图取我们的性命!」
由于乌尔库的叫喊,惊呆了的观众们骚动起来。女性们因为恐惧而不停发出悲鸣。好像是为了排解紧张的气氛一般,奥蒂斯提高音量让国宾们安心。朗朗响起的声音,让王座之间回归了寂静。
「殿下是位优秀的宰相。但是,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从以前身体状况就不太好,现在好像精神方面也出了问题」
好像是因发狂的父亲而感到哀伤一般,奥蒂斯垂下了视线。然后以刚毅态度,命令铠甲兵将乌尔库带走。
将视线从被带出王座之间的乌尔库身上移开,奥蒂斯转向露比沃芙。为了和被士兵抱住,就这么坐在地上的她视线相合,奥蒂斯屈下单膝露出微笑。
「您没有受伤吧,殿下」
露比沃芙没有回答。从正面一直盯着奥蒂斯,更加用力抱住手中的<引导之剑>。奥蒂斯好像很困扰地苦笑了出来,将视线转向抱着她的铠甲兵。
「虽然殿下有点害怕,但是好像没有受伤。刚才的事,多亏你能反应过来。十分感谢你」
士兵低下了头,看着奥蒂斯的身姿,观众们发出了赞赏的声音。说他是正确评价部下的功绩,为新王倾尽忠诚之心的骑士的典范。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虽然乌尔库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也还是被传唤至王座之间。被士兵所押解着的那姿态和奥蒂斯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观众的眼睛里,映出的是那杰出青年的身影。
奥蒂斯的嘴角慢慢上扬。恶意的气味纠缠着冷笑,他转向露比沃芙和士兵的方向。
「你保护殿下的御体有功。将头盔脱下报上名来」
抱着露比沃芙的士兵的手腕微微一僵。同时露比沃芙也咬住了牙齿。奥蒂斯已经明白了铠甲中的人的真面目。
「你在磨蹭什么。不要这么谦虚。这可是名誉」
如同嘲笑一般的话语。如果不脱下头盔,便是对宾客们的无礼。但是如果脱下头盔,便会暴露自己的面容。——谋反之人、杰伊德・柯尔克特的面容。
仪式开始前,抓住预定身着铠甲的士兵并和其替换,杰伊德潜入了会场之中。而且并不是以护卫的姿态,而是杰伊德本来的模样。因为本来他就准备在这里主张父亲所受的冤屈。
但是,为什么奥蒂斯会注意到铠甲兵被替换的这件事呢。试着回忆起刚才他的视线所及还有注意的方向。不管怎么想,都不觉得在一开始替换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那么,只有一点。露比沃芙和杰伊德中了奥蒂斯的陷阱。
预测到杰伊德会混入仪式的奥蒂斯,为了将他引出来而利用了乌尔库,对露比沃芙的生命造成威胁。如果杰伊德没有出现,只要自己作为骑士守住露比沃芙便好。在国宾的面前守护住公主的安全,仅此而已便能提高自己的评价。
如果杰伊德中了陷阱的话,就让他暴露身份然后施以惩罚。就是这样的计划吧。
因为士兵还在犹豫要不要脱下头盔,观众们投去了怀疑的视线。
「好了,快点」
奥蒂斯又一次催促道。这次明显带着嘲笑的态度。
好像已经放弃了一般,士兵——杰伊德将手放在头盔上。
「等下」
站起身来,露比沃芙抬高了音量。完全没有任何作战计划。只是,为了将人们的注意力从杰伊德转移至自己身上。
「就算没有他的帮助,我也能保护好自己。穿的要是更便于活动的衣服和靴子的话明明就会很轻松的,真是烦人。一切的一切很讨人厌。我已经受够公主游戏了,各种拘束各种烦闷,连饭也变得难以下咽。长老的蜂蜜酒和料理才比较合我的胃口。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才不想做什么公主。我果然还是一名盗贼!」
不假思索地说着,将积郁的郁愤一口气全部吐出。感觉痛快多了。将<引导之剑>扛于肩上,就是因为这种状况才能傲然地露出笑容。
因为露比沃芙露出了本性,满场一片骚然。将人们的注意力从杰伊德身上移开的目的达成了。盗贼、盗贼,这样的低语如同波纹一般扩散开来。其中受到最大冲击的还是王子们。也有人被露比沃芙楚楚可怜的演技所骗,因为眩晕连站都站不稳。
「怎、怎么会……夏缇娜公主居然会是盗贼、骗人的……!」
「才不是什么夏缇娜。我是盗贼团布拉迪・方古的露比沃芙。白狼薇安卡的女儿,露比沃芙!」
听见王子们的话,露比沃芙报上了名号。即便如此,王子们还是难以置信,开始窃窃私语着公主是别人假冒的。但是露比沃芙的肩膀上架着神具<引导之剑>。那是只有继承了古拉迪斯之血的人才能持有的洛瓦丝的右腕。
慢慢地,奥蒂斯走近露比沃芙的身旁。
「是您输了,殿下。既然在国宾面前报上了盗贼的名号,您也就无法成为新王。,但是请安心。在生下下位国王之前,会保证让您活下去」
奥蒂斯的低语。也就是说,在下一位国王出生之时,露比沃芙便会遭到废弃。
「仪式中止。请不要轻举妄动。您也不想吃苦头吧?那边的士兵就待在原处,等有机会再谈功绩的事吧」
想杰伊德投去冷笑,奥蒂斯为了让露比沃芙从王座之间离开而向她的肩膀伸出手——
「不要碰我,弑亲凶手!」
挥开那只手,露比沃芙叫到。这时,全场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理解她所说的话,只是用讶异的视线注视着两人。
一瞬,奥蒂斯的铁假面中渗出了动摇。但是马上,他便为了将其隐瞒一般而露出了悲伤的苦笑。
「您到底是在哪里听说的……。的确我的母亲一直病弱,生下我以后便很快过世了。要说是弑亲,我也不能否定……」
「谁也没问你的往事。我说的是乌尔库」
「您在说些什么。父亲不就像这样还活着吗」
说着,奥蒂斯用眼神指向还停留在王座之间的乌尔库。
乌尔库沉默不语。也没有拼命挥开周围士兵的打算。士兵们看起来十分困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此将乌尔库带出王座之间。乌尔库直直地盯着奥蒂斯。简直就好像等待着主人的指示,受到训练的家犬一般。
露比沃芙向乌尔库撇去一眼。然后嗤之以鼻。红玉之瞳闪闪发光。
「如果那个乌尔库是本人的话」
在奥蒂斯想要说什么之前。
露比沃芙吼叫起来。作为信号的咆哮。虽然预定稍微有些受到打乱,但是这种程度的话并不会对作战造成障碍。
王座之间的门以惊人的势头打开,承受着全员的视线出现在那里的是——
「父亲……」
奥蒂斯漏出了嘶哑的声音。
出现的男人的确是乌尔库。虽然衣衫褴褛,脚步踉跄,遍体鳞伤并且拄着拐杖,但是那和儿子相同的青色眼瞳和灰色的头发,毫无疑问是古拉迪斯的宰相、乌尔库・马林贝尔本人。如同为了确保他前进的道路一般,两匹狼——佛斯特和库娜一齐瞪着前方。
看见如同前来乞讨一般的男人和猛兽的身姿,贵族的女人们尖叫起来。好像是为了让尖叫声停歇下来一般,出现的第二名乌尔库继续叫道。
「奥蒂斯,为什么!?为什么背叛父亲?被傀儡所占据的王座成为我的囊中之物的话,总有一天你不是也会成为国王吗!」
奥蒂斯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向满身疮痍投去冰冷的视线。但是,从他细长的下颚滴落的汗珠没有逃过露比沃芙的眼睛。
「被说中痛处的表情呢」
听见露比沃芙的话,奥蒂斯转过头来。将带着冰块般尖锐的青色眼瞳射向她。
「是你。身为盗贼的你让父亲变成这样……!知道父亲掌握着政权……何等残酷……!」
「那么,就是承认那边的乌尔库是假冒的了?」
嘴边含笑的露比沃芙这么问道。恍然大悟一般,奥蒂斯看向身着典礼服装的乌尔库。那个在士兵们的拘束之下,仍然在等待他的指示的男人。
突然,笑容再次出现在奥蒂斯的嘴边。带着一丝自嘲,却有能感到余裕,还有些自暴自弃——
注意到那股复杂的气味时,露比沃芙领悟到自己的失策。他所寻求的并不是古拉迪斯的政权,也并非财富。正因如此,他无所畏惧。
「从乌尔库身边离开!」
露比沃芙朝士兵们叫道。但是乌尔库有两名。就算对已经混乱的头脑下达命令,士兵们还是一动不动。
因士兵们而感到十分焦急的露比沃芙正准备行动,就在此时。奥蒂斯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乌尔库的体势崩塌。士兵们立刻上去扶他的肩膀——
「啊……」
一阵悲鸣响起。失去支撑的乌尔库倒在绯色的绒毯上。绒毯也慢慢开始冒烟。如同尸体急速腐烂一般,身着礼服的乌尔库失去了人形渐渐崩毁。绒毯和大理石地板也随之溶解。
穿着甲胄的两名士兵慌忙地脱下了铠甲。碰到酸液的部分已经被溶解。如果他们没有穿着铠甲的话,现在已经身受重伤了吧。
全场笼罩在一片悲鸣之中。女性们猝然晕厥,胆小的王子们坐倒在地。还能动弹的人们为了逃命蜂拥一般挤向出口。但是乌尔库以及两匹狼站在门前。
国宾们都是证人。被下达了指示的两匹狼为了不让任何人逃走,露出尖牙、低声嘶吼。而安抚着两匹狼的是站在其后,满身疮痍的乌尔库。
乌尔库好像很空虚一般地嘀咕着些什么。他的身体被光包围。
光芒消失之后,一名女性出现在那里。未曾改变的褴褛衣衫,纯白的长发在倾泻背后。她半睁着堇色的眼睛,鲜艳的嘴唇十分突出,带着一脸闹脾气的孩子的表情。即便如此,观众们还是因为那美貌而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果然没法事事按预定进行呢」
听见艾莉卡的话,奥蒂斯耸了耸肩。冷静下来好好思考的话,便能明白乌尔库是由她所变。虽然成功让奥蒂斯一瞬之间产生了动摇,但是也没能完全让他失去余裕。
「实在是干的漂亮,女神殿下。那过于逼真的演技,真让我以为是父亲来了」
「哎呀,谢谢夸奖。我是不是应该尝试下剧场女演员的工作呢」
艾莉卡完全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这么快就暴露真实身份,心底肯定是觉得很没趣吧。就连现在,都好像是要说『我回去了』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明白父亲是伪装的?就算在我看来,这也是很完美的」
「不仅仅是我,露比也注意到了……。他在见面的时候用女神来称呼我了对吧?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魔导研究评议会的时候,我经常和他发生争吵。完全辩不过我,他肯定很不甘心吧。他指着称呼我为『白色魔女』呢。从那以来,这个通称就扩散开来,真是让我觉得很麻烦呢」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我的疏漏」
奥蒂斯再次浮现出了自嘲的苦笑。让空气降温的气味,露比沃芙觉得呕吐感不停涌出。
「用魔导兵器冒充自己的父亲,还真能说出那样的话呢。你到底长着什么样的神经啊」
紧紧瞪着奥蒂斯,露比沃芙继续说道。
「真正的乌尔库怎么样了?自己说不出口的话,就由我来说如何?你所做出的事,所有一切」
「也不用那么激动吧。我只是,将对先王和王后两位陛下出手的父亲施与惩罚而已。因为失去宰相会导致国家的混乱,所以就用亚希德・多尔作为代理,您想说这是错误的吗。即便是父亲,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也必须降下惩罚。还是说,就算是夺去了自己双亲生命的凶手,殿下还是会宽大地无罪释放?」
「谁也没有那么说。我看不下去的是你的做法」
在观众的注视下,两人的声音在广大的王座之间回响。稍稍大一点的音量,便会传达至各个角落。蕴含着怒气的露比沃芙的声音,伴随着仿佛会令人感觉疼痛的尖锐传入人们的耳中。
「那么,能让我洗耳恭听吗?我所做的一切。当然,还有相应的证据。如果您想说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只是单纯的空想,盗贼的戏言而已」
周围的人们没有偏向任何一边。操纵者假冒父亲的奥蒂斯,以及表明自己盗贼身份的露比沃芙,两边都是令人畏惧的存在。
「那我就问了,为什么让假冒的乌尔库来袭击我」
「这一点殿下早就明白了对吧?是为了引出那边的歹人。——是你吧?杰伊德・柯尔克特。」
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杰伊德摘下头盔扔在一旁。这次,露比沃芙也没有阻止。事已至此,继续隐瞒也毫无用处。
「被歹人本身这么称呼还真让我感到意外。这边以及确实把握了所有的状况」
翠绿的眼瞳寄宿者锐利的光芒,杰伊德紧紧盯住奥蒂斯。
「所有的、吗。还真是堂堂正正地说些空口无凭的话呢」
奥蒂斯带着余裕的态度并未改变。终于,露比沃芙笑了。毫不示弱的冷笑。
「那么,现在就让你看看。——米蕾莉娜!」
随着露比沃芙的声音,托莱安的公主拨开人海从中走出。精悍的骑士紧跟其后,勿忘草般的蓝色礼服翻动,米蕾莉娜的手中拿着一颗包含着虹色漩涡的水晶。
米蕾莉娜有了回应,就说明在她看来现在的状况还算不错。最差也是一半一半。如果露比沃芙处于劣势的话,她会装作晕过去避免干涉的吧。
「我国托莱安的神具,洛瓦丝的左脚——<裁决天秤>。在其审判之下,无论是谁都绝无逃脱的可能。准备好了吗,被告人奥蒂斯・马林贝尔」
在米蕾莉娜说话的同时,光芒从<裁决天秤>中放射而出,在虚空之中形成了图像。图像不停改变,所描绘出的是处于阴暗地下的某处,奥蒂斯和乌尔库,以及数名伽丁安的身姿。
『为什么这家伙还活着,奥蒂斯』
图像中的乌尔库说道。他所注视的前方,一名衰弱的男子蹲坐于牢房中。无法确定到底是否还保有着意识。
『好像,他是真的不知道杰伊德的老师的名字。不过,就这么杀了他不是很无趣么。杰伊德总有一天肯定会回来的。为了替父亲雪洗冤屈。届时,在那家伙的面前将他斩首,肯定会削弱杰伊德的志气』
奥蒂斯哑然地注视着图像中冷酷嗤笑着的自己。国宾们和贵族们作为观众,图像中的对话持续着。
『军备方面怎么样了?征发来的士兵们的训练如何。确定万无一失了吧』
『毫无迟滞。会赶在冬季之时』
『好。我国的国民比较耐寒。托莱安的人们因为寒冷而颤抖的时候发动袭击的话,很简单就能获取土地了吧』
『……抱有这种消极的想法,能获得战斗的胜利吗』
『什么意思?』
『父亲,您所追求之物总是太过渺小。十五年前渴望着有名无实的王座,对两位陛下出手。结果,现在又为倾颓的国家而心焦,想着要去夺取邻国那微薄的土地。既然要征兵攻打他国,为什么不讲目标定为其所有的领土呢』
图像之中,乌尔库十分愕然。然后注意到了。伽丁安们靠近过来,将自己赶入了空荡荡的单人牢房之中。
『你……你突然之间说些什么。就算国王再怎么年轻,托莱安也和古拉迪斯同为神国。将其击溃的话,剩下的两个神国不会不闻不问的』
『侵略也是一样。畏缩于他国的压力,又能做到些什么。我实在是为父亲这样的小人物而感到束手无策』
说着,图像中的奥蒂斯锁上了房门。乌尔库和伽丁安还留在其中。
『你在做什么奥蒂斯!快停止这荒唐的行为!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图像中,奥蒂斯嗤笑道。
『您忘了吗?这是父亲所设计的,可爱的人偶』
明白了那句话的意义的乌尔库慌忙开始咏唱咒文。曾为伽丁安队长的他虽然应该能破坏铁栅出来才对,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乌尔库注意到自己脚下所描绘着的印记,用悲壮的声音控诉道。
『救救我、奥蒂斯。我会按你说的去做,所以……』
乌尔库的两胁被伽丁安紧紧固定住。因为恐惧,乌尔库的声音阵阵发抖。
『父亲,这是来自被你所破弃之物的报应。好好承受吧』
丢下这句话,图像中的奥蒂斯迈开了步子。响指的声音生硬地回荡。
昏暗的地下,再也看不见乌尔库的身影。黑暗之中只剩下悲鸣。其中混杂着什么东西燃烧、溶化的声音。悲鸣声也渐渐微弱下来——然后消失。
图像变为光芒,然后四散消失。在这会让人感觉很美的光景中,奥蒂斯呆然地站在原地。米蕾莉娜以朗朗的声音说道。
「奥蒂斯・马林贝尔。你用不人道的手段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加之还妄图侵略我的祖国托莱安。这份罪孽已然明了。请你接受惩罚吧」
奥蒂斯无言地跪了下来。双手撑在绯色的绒毯之上,被他碰到的部分散出雪一般的光之粒子。
「父亲、凯利的清白已经得到了确实的证明。法庭里再听你辩解吧——把他带走」
杰伊德向原部下、伽丁安们下令。但是伽丁安的队员们还在犹豫。因为本来他们就没有把杰伊德作为上司看待,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与此相对,铠甲兵们有了动作。他们并不管上司部下的关系,只是为了处理问题,以及保证自己安全而遵从着命令。虽然如同蝙蝠一般,不过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其中一名士兵触碰到了奥蒂斯的肩膀,那时。
两匹狼猛然冲了过来。野兽的直感察觉到了异变。露比沃芙也注意到了奥蒂斯手中微弱的光芒。
杰伊德和艾莉卡稍稍迟了一瞬才注意到。虽然露比沃芙不知道奥蒂斯所咏唱的咒文的正体,但是杰伊德和艾莉卡是专家。两人已经开始咏唱对抗的咒文,但是没能赶上。
伽丁安的四个人青着脸从当场逃开。
奥蒂斯抬起了头,嘴边描绘过一道弧线。
「由奥蒂斯・马林贝尔所引导!蔷薇之鸟笼随之呼出!」
以奥蒂斯为中心,光之纹样在地板上扩散开来。是魔方阵。为盘蛇一般的光芒所吓,观众们开始四处逃窜。
巨大的魔方阵占据了一半的王座之间。薄纱一般的墙壁从其外轮廓伸出,直达天花板,将空间分断开来。在两匹狼冲进去之后,没能赶得及的艾莉卡很不甘心地啧着舌。
被封在墙壁之中的是露比沃芙和杰伊德、两匹狼、三名伽丁安、士兵们,呆然地一动不动地高龄司祭,还有奥蒂斯。
「你想干什么!」
将露比沃芙护在背后,杰伊德叫道。佛斯特和库娜也绕在露比沃芙的脚边,威吓着伽丁安们。
「那家伙的想法不正常。他所寻求的不是『现在』的名誉」
说着,露比沃芙脱下了靴子,将礼服的裙子撕开直至腿部。大概在这之后恰丝和亚莉亚会又哭又叫地对自己说教吧,能活下来的话会好好道歉的。
奥蒂斯慢慢站了起来。颓废的气味传来,他的脸上浮现出薄污的笑容。
「我很憧憬英雄们的事迹」
开始如同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虽然那双青色的眼瞳直视着杰伊德和露比沃芙,但是他现在所见之物肯定并非现实。露比沃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异样的气味。
「这是孩提时代的事了」
自嘲地笑了出来。奥蒂斯的眼前,站着身为公主的露比沃芙和身为骑士的杰伊德。
「自己也明白,这是愚不可及的梦话。但到底是为什么。那时我一直憧憬着的场所,为什么却是由你站在那里。杰伊德」
那是毫无道理的憎恨。虽然不明白奥蒂斯所说的话的意味,但是让人感到不适的气氛让杰伊德处于紧张的状态中。无意间移动位置,遮挡住奥蒂斯朝向露比沃芙的视线。无论何时都如同骑士一般。——这成为了导火索。
在被分割开来的狭小空间中,奥蒂斯拔出佩剑冲了过来。剑刃指着杰伊德的方向。
与此同时,伽丁安们对准了露比沃芙。全员拔出了武器。露比沃芙也将<引导之剑>从鞘中抽出,准备迎击。
「佛斯特、库娜,你们不要动!」
对方能够使用魔法。想起了在雷塔纳的战斗。那是,如果能更早一点发出逃走的指示的话,可能就会有其他的同伴能够活下来了也说不定。露比沃芙紧紧咬住嘴唇。
杰伊德接住了奥蒂斯的剑,伽丁安们的剑锋划过露比沃芙的身边。
觉得有点奇怪。伽丁安们完全不使用自己所擅长的魔法,仅仅用剑和露比沃芙周旋。奥蒂斯、以及杰伊德看起来好像也不准备使用魔法——不对,他们很慎重。在这被密闭的空间内使用破坏力很高的魔法的话,有可能伤到同伴还有自己。
虽然只能用剑这点对露比沃芙来说算是有利,同时也有弊。如果有人使用魔法,她为了保护自己,只能选择避开。因为这次并没有藏身之处。
外面的骚动并未消退。声音很清晰地从薄壁的外部传来。
失去了狼作为门卫,人们一拥而上。而托莱安的公主和青年骑士站在那里。
「仪式还未结束。这里可是古拉迪斯的王城。没有得到城主的允许就中途退席,不是很无礼么?」
「请你看看现在的状况再发言,托莱安的米蕾莉娜公主!他们不是普通人。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我们也会被波及!」
不知是哪个国家的将军逼近了米蕾莉娜。现在也是一副想要抓住她的胸口将之提起的气势。青年骑士介入了两人之间。眉宇一动不动,紧闭着双唇。无感情的表情中,如同黑曜石一般的漆黑双眼寄宿着信念的光芒。将军在气势上被压倒,后退了几步。
「别这样,洛温。会吓到各位的」
在米蕾莉娜的制止之下,洛温无言地退到了她的背后站立不动。保持着临战的态势。
「聚集于此处的各位,都是各国的代表对吧?我也并非如此不通人情世故。只是,想要保护各国的名誉而已。我身为女性,年尚十四。即便如此也没有逃避。各位又如何呢?」
明显的挑衅。只有两人阻在门前,很容易就能突破。
但是,谁也没有动弹。一旦提到了国家的名誉,就没法轻易地逃走了。虽然只要有一人行动就会连锁反应般造成大规模的逃脱,但是却无人拥有这样的勇气。就算眼前的十四岁少女和护卫的骑士并不存在,也还是有很大的威压。好像在触碰的那瞬间便会被蒸发一般地无法靠近。
「这样他国对托莱安的敬畏也会加深了呢。当然,如果状况继续恶化就将艾莉卡大人带走逃回托莱安」
只有洛温一人听见米蕾莉娜的低语。正因为她是这种性格,洛温才想要赌上性命保护她。洛温的嘴角稍稍上扬。
让众人退下,艾莉卡将手杖抵在魔方阵的墙壁上,持续咏唱着咒文。手杖的尖端如同灯火一般闪烁,墙壁上有波纹扩散开来。虽然很微弱,墙壁开始裂开。即便如此,艾莉卡还是带着恨意盯住墙壁。
「还真顽强呢。实在是太嚣张了」
她很不悦地的嘀咕声,传入了墙壁内部的露比沃芙的耳中。因为解开<引导之剑>的封印也花了一晚的时间,所以在这里没法期待艾莉卡的帮助。
佩剑的尖端划过胸口,露比沃芙向后跳了一步避开。穿着甲胄的士兵聚在一起,堵住了退路。伽丁安们的追击迎面而来。露比沃芙不得已向前翻滚,避过了追击。
「不想战斗的话就待在角落里,很碍事!」
士兵们因为露比沃芙的叫声微微一震,靠近了墙壁——
「快停下!不要碰墙壁!」
和奥蒂斯纠缠着的杰伊德叫了出来。士兵们不知如何是好,僵在原地。
虽然想询问为什么,但是会让杰伊德分心所以暂且作罢。目前先听从忠告,注意不要碰到墙壁。但是并未改变正在被追逼的现状。
虽然为了更方便行动而撕裂的裙子,但是布料又会缠住脚步。这一点相当麻烦。因为速度才是露比沃芙的特色。
以三个人为对手,还有礼服这个脚镣。再加上<引导之剑>刀身很长,随便挥舞的话会伤到周围的人。虽然伽丁安们被限制了魔法的使用,露比沃芙这边也说不上是有利的状况。
伽丁安们想要将露比沃芙逼到墙边。
「马库雷和迪兹雷利没有回来,是被你杀掉了吧!」
一边砍过来,其中一名伽丁安如此吼到。
三人如此执拗地攻击露比沃芙,原因就在此。同伴被夺走的憎恨。但是,这份怒火双方彼此彼此。
「是又怎样!别忘了你们对我的同伴所作的一切!」
将正面而来佩剑拨至其他方向,瞄准了目标。脚边有破绽。露比沃芙的突刺攻击深入了对方的大腿,对方发出悲鸣倒下之后,踢向头部让其晕了过去。
(露比沃芙、后面!)
感觉到背后的气息的同时,佛斯特的声音传入耳中。一边快速后退一边转身,发现一名伽丁安的手中发出了魔力的光芒。好像是为了不误伤同伴,准备在很近的距离攻击露比沃芙。
佛斯特想伽丁安的背后冲去。瞄准了头部。这也是野兽狩猎之时的基本。
只要咬上去,狼的下颚的力量很简单就能咬碎人的骨头。是本能察觉到了危险吗,伽丁安弯下腰避开了佛斯特。佛斯特轻轻地着地。
朝着那里,铠甲兵们冲了过去。是被想要使用魔法的伽丁安刺激而恐惧到了极点吗,他们一边叫着一边冲向伽丁安。
怯于其气势,伽丁安睁大了眼睛不停后退。士兵们和伽丁安扭成一团,将他压向墙壁。是想将他夹在魔方阵的墙壁和自己之间。
「住手!」
伽丁安发出了恐怖的叫喊。另一名伽丁安没有前来救助同伴。他歪曲着很不甘心的表情,好像是为了防止被卷入其中,离开了那里。
被士兵们所压着的那名伽丁安的背部碰到了墙壁——
如同电击般的爆破音和悲鸣同时轰响。
这墙壁名为『蔷薇之鸟笼』。那凄惨的赤色的确如同蔷薇一般。
被爆风吹飞,士兵们倒在一起。背部和后头部受了很大烫伤的伽丁安趴在上面。衣服被烧焦,发红溃烂的皮肤在向外渗血。
墙壁之外传来怒涛一般的悲鸣。墙壁的内侧也是如此。司祭就这么抱着王之宝冠,吓得无力动弹。从战斗开始之时,他就一直不停叫着不停发抖。
好像觉得他的声音很吵,剩下的最后一名伽丁安将手朝向司祭,开始咏唱咒文。露比沃芙慌忙冲了过去。
伽丁安扬起了嘴角。将目光朝向露比沃芙。是在她的面前装出要杀司祭的样子,引诱她露出空隙。
伽丁安的手中发出光芒。来不及了。
在露比沃芙咬住牙齿的时候。库娜穿过她的身边,咬住了伽丁安的手臂。
个性温和的库娜拼命保护着司祭。同伴被杀而留下的伤痛,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
伽丁安拼命想要抽回被狼牙所咬住的手臂。但是越拉,牙齿就越深入,撕裂皮肤。因为恐惧和愤怒,伽丁安一边大叫着一边抬起手,带起了库娜。
虽然库娜在狼群中体格比较小,但是体重和露比沃芙也没什么很大的差别。伽丁安抬起库娜,将她扔向墙壁。
「库娜!」
面朝伽丁安的露比沃芙修正路线,向库娜冲去。缠在脚边的礼服令人焦急,<引导之剑>也很碍事。拿着这么长的剑的话,抱住库娜的时候可能会伤到她。
这么想到的瞬间,露比沃芙毫不犹豫地扔掉了剑。反正除了自己以外没人可以使用,也不用担心被夺走。
变得轻便的露比沃芙从空中接住了库娜。但是势头没有减缓。背后仍然在靠近墙壁。
露比沃芙毫无迷惘。伸出裸露的右脚,用力踢向墙壁。赤色的火花和爆破音炸裂开来,露比沃芙和库娜倒在地面上。
「露比沃芙!」
杰伊德发出近乎悲鸣的声音。他一边接下奥蒂斯的剑击,一边在意着这边的情况。
「笨蛋,集中在你自己要做的事上!」
露比沃芙责备了他。
比起疼痛,冲击更为剧烈。身体麻痹动弹不得。可能正是因为麻痹,所以疼痛也变得模糊起来。右脚的烫伤相当严重。但是踢到墙壁就马上离开,烫伤的范围控制在了最小。也就是膝盖以下发红,指尖焦黑的程度。没错,仅此而已。这么自我催眠,只能以此来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一把剑指向了倒在地上的露比沃芙。是将库娜扔飞的伽丁安。他的手臂满是鲜血,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歪曲。
没有受伤的库娜很快站了起来,露出尖牙低吼着。
目标变为库娜。刀刃翻飞,伽丁安举起剑——
「!?」
伽丁安向前倒去,手撑在地上。是佛斯特咬住了他的脚,将其拖倒在地。
佛斯特的身躯比库娜要大上很多。力气也非库娜能比。白色的牙齿深深嵌入伽丁安的脖颈。红色的飞沫散落在白色的毛皮之上。
了解到伽丁安已然断气之后,库娜发出了有些虚弱的声音。耳朵微微下垂,用很抱歉的眼神看着露比沃芙。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露比沃芙摇了摇头。
「没那回事,不是你的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麻痹稍稍有些消退,露比沃芙摸了摸库娜的头。但是与此成反比例,脚上的疼痛也增加了。总算坐了起来,看向周围。
三名伽丁安已经全无动作,士兵们也倒在一起。司祭不知何时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只有激烈的刀剑交错的声音在不停回响。仍然站着的只有杰伊德和奥蒂斯两人。
杰伊德向后跳了一大步。奥蒂斯也同样地,拉开了距离。
「露比沃芙,你没事吗!?」
就这么盯住奥蒂斯,杰伊德问道。
「如果这是烧烤的话,就是在微熟和半分熟之间吧」
虽然以打趣般的口气说着,但绝非没有正视现在的状况。是为了不让杰伊德动摇。虽然可以直接对他说没关系,但是这样的话就不知道伤势的情况,反而会让他更加在意。需要某种程度的说明。
「抱歉,脱离战线。别输了,加油」
如同事不关己一般地送上声援。疼痛如脉搏跳动般从右脚散开直至全身,连出声都很困难。现在也是处于在库娜和佛斯特的支持下站立的状态。即便如此,最后还是朝着杰伊德的背影说出了一句话。带着毫不示弱的微笑。
「交给你了」
命运,以及未来。
坚定地点了点头,杰伊德毫无破绽地摆好姿势。
虽然穿着铠甲的杰伊德在防御力上有利,速度却是奥蒂斯占上风。而且铠甲的重量十分消耗体力。双方彼此彼此,不分上下。
互相保持着距离,两人互视片刻。
「现在马上将墙壁消去,奥蒂斯。事已至此,你的罪孽早已白于天下。这只是无谓的厮杀」
「无谓吗」
杰伊德的说服没有进入奥蒂斯的耳中。
「你刚才不是说你憧憬着英雄的事迹吗。既然这样,为什么做出这种事?这就好像……」
「在故事中登场的奸臣,还是说魔王?哪边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就算现在被诬蔑为恶魔,只要在百年后的世界被讴歌为为国而战的骑士,为了古拉迪斯的富饶费尽苦心的英雄的话,就足够了」
这才是,他所持的异样气味的真面目。他并没有打算活下去。他并没有考虑杀死杰伊德之后的事。从计划被打乱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觉悟。
奥蒂斯冲了过来。杰伊德也在同时有了动作。两人的刀刃相交、离开。
首先跪下的是杰伊德。鲜血从肩膀、铠甲的关节部分流出。滑落的佩剑被染的一片赤红。
在杰伊德之后跪地的奥蒂斯就这么倒在了地面上。胁腹流出的血被绯色的绒毯所吸收,化为黑色延伸开来。
胜负已决。
「我、只是……想要这个国家变得富足……」
一边咳出鲜血,奥蒂斯一边低语着。
「金矿无法开采,土地日渐贫瘠……古拉迪斯还能度过多少朝代……?这个国家已经、一无所剩。所以、只能去夺取……。还有其他方法的话、你们就说说看、杰伊德……露比沃芙」
染血的嘴角浮现出了嘲笑。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事。我只是一介盗贼而已」
强忍疼痛,露比沃芙回答道。然后笑了出来。如同提出挑战一般。
「要不要打个赌,奥蒂斯。你所说的百年后的世界,我们和你,到底谁才会被当成英雄」
奥蒂斯笑了。嘴边血液流淌,即便如此还是一副很愉快的样子。微微颤抖的肩膀,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他已经断气。嘴边带着平静的微笑。
「露比沃芙,让我看看伤势」
一边按着被砍到的肩膀,杰伊德一边冲了过来。呼吸相当紊乱。好像已经接近极限了一般。
「哦哦,你得意的宽额头也因为汗水而一闪一闪的」
「别说傻话了,快让我看看」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调整了前发想要将其盖住。露比沃芙不由得笑了出来。如同死心了一般乖乖地伸出了脚。
「这……好严重。真亏你还能露出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
「才没有满不在乎。这好痛的。痛的我都想要笑出来了」
虽然还有开玩笑的力气,但是出了一身冷汗。意识也变得朦胧起来。
「话说回来,不先对这面墙壁像个办法的话会很不妙吧?空气什么的不会消耗殆尽么?」
艾莉卡所持的手杖尖端,裂纹正在扩大,这样下去好像真的要花去一晚上的时间。
「露比小姐,请使用<引导之剑>!」
墙壁外围米蕾莉娜发出了声音。被墙壁所遮挡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幼小。
「连岩石也能切开,这正是古拉迪斯的神具的能力」
托莱安的公主好像很熟悉其他神国的神具。不愧是国家利益之鬼,有着无法计量的知识。
在杰伊德的支撑之下,露比沃芙捡起了<引导之剑>。然后将其刺向地面。
碎裂的声音响起,龟裂在大理石地板上扩散开来。魔方阵的纹样完全崩毁,墙壁变薄消失。
「哇,指的原来是这种事」
第一次看见到的爱刀的能力,露比沃芙因为这一点也不起眼而发出了感叹。要论能力的华丽方面,托莱安的天秤远在其上。论外表的话明明是那边比较不起眼。
一边慎重地走在满是龟裂的地板上,艾莉卡靠近了这边。配合她的动作,杰伊德让露比沃芙横躺了下来。
艾莉卡咏唱咒文,手杖的尖端发出了柔和的绿色光芒。
「要开始治疗了」
做出预告之后,毫不客气地将光芒靠近伤口。感到被浇上盐水一般疼痛的露比沃芙几乎跳了起来。无意识地双手乱动,紧紧握住附近杰伊德的手,拼命地忍耐着。
虽然治疗时间很短,露比沃芙却觉得很漫长。就是如此的疼痛。感觉有点快要哭出来了。
「要同时兼顾消毒和细胞的再生,而且讲究速度的话就只有这个术了。真亏你忍下来了呢,一般人的话早就晕过去了」
「是吗、多谢了」
适当地表示感谢,想要摸摸已经变回原样的右脚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握着杰伊德的手。一边说着“很碍事,快点松开”,一边伸出舌头“呸”了一声。
「……你有精神就好」
虽然杰伊德发出了有些不服的声音,总而言之先别去在意。露比沃芙还有要做的事。
「想要去哪,贵族们」
想要从失去米蕾莉娜监视的出口逃走的是,和乌尔库在一起的贵族们。被喊到之后,都带着胆怯的表情转向露比沃芙。
「和、和我们没有关系!是被马林贝尔威胁,强逼我们帮忙的!」
「从心底感谢将我们从他们父子的支配下解放的陛下!」
国宾们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开始丑陋地逃避责任的贵族们。露比沃芙站了起来,哼了一声。然后露出了刁难的笑容。
「想要逃到哪都随你们,但是能不能平安无事地离开这个国家,我可就不知道了」
露比沃芙走上阳台,秋天的夕阳炫目,如同在灼烧眼球一般。
聚集在王城之外的百姓们的声音传达直至王座之间。侧耳倾听的话,便会发现这是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的大合唱。
『吾等即为盗贼团布拉迪・方古!吾主即为露比沃芙!』
听见这股声音,露比沃芙露出了有点害羞的笑容。
「喂,你们在这里看到的是什么?群山还有森林,城镇还有田地里的稻穗。你们所见的仅此而已吗?这风景之中还有人们存在,我觉得因此才会被称为是国家。无论城镇如何扩大,田地多么丰收,只要人们不觉得幸福,国家也不会兴盛」
「……就算这么说也没法解决任何问题」
这么低语的男子,露比沃芙记得他名为库莱斯,曾是将军。说不定,他也以他自己的方式在思考着国家的情况。但是。
「目前,这样就可以了」
「……是吗」
他们被驻扎于城里的士兵们拘束着。全员都垂着头,毫无抵抗之意。
民众的声音,仍如同轰雷一般持续着。
✟
吐出的气息一片纯白。一边微微抖着身体,露比沃芙紧了紧外套。
「没问题吗?」
以点头的动作回应杰伊德的问题。
从那以后经过了一个月,寒冷的北风在古拉迪斯吹起。经过收割的麦田,看上去就觉得有些寂寞。
因为那件事,加冕仪式也不了了之。没法重新来过,也不能让各位大使长久滞留。不过对露比沃芙来说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米蕾莉娜带着艾莉卡回到了托莱安。虽然觉得有些寂寞,不过也是无可奈何的。
露比沃芙抬头注视着富有起伏的群山的棱线,眯上了眼。如同为了窥视被这座山脉所遮挡的对面的世界一般。
「等雪化了之后就要开始施工了呢」
「真是,没想到女王本人在土木工程方面打头阵。而且,不知道到底要花去多少年的时间」
「啊哈哈,可能到我变成老奶奶的时候也没法完成。不过,会交给下一代的。用『对不起了~』之类的作为遗言」
「……下一代指的是、你的孩子?」
杰伊德有些犹豫地说出口,露比沃芙也愣住了。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拍了下手。
「啊啊对了,<引导之剑>还得这么传承下去。欸,不过真是困扰呢。没有那样的人」
风势加强,掠过脚边。露比沃芙蹲了下去,抱住自己脚边的佛斯特和库娜。柔软的冬毛很温暖。虽然男性的服装比起裙子要好点,但是吹过的风还是冰冷刺骨。
下定决心一般,杰伊德开口说道。
「如果我可以的话……」
佛斯特露出尖牙开始低吼。
「……会帮你寻找的」
说着,杰伊德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实在是不像样,露比沃芙感到这样的气味传来。佛斯特如同得胜一般眯上了眼,露比沃芙和库娜一起笑了出来。
两人和两匹狼经常来这里眺望群山。等到春天的时候便开始施工。
一切都起始于露比沃芙的一句话。如同奥蒂斯所说,古拉迪斯已经一无所剩。所以露比沃芙做出了提案。『打开山脉与海相连,从那里获取恩泽吧』。
古拉迪斯的古代国王曾经手持<引导之剑>发掘了金脉。所以切开道路也是同理,露比沃芙笑着这么说道。
听说山脉的对面是一片荒海。但是,畏惧于这一点的话一切都不会开始。试试看,然后见证结果。之后再去哀叹也不迟。
「雷塔纳的森林里石碑好像已经立好了。下次,去献花吧」
「……嗯」
露比沃芙失去了很多。并且同时,也背负起了一人之力难以承受的重担。但是,会觉得即便如此也不在乎,是因为自己怀抱中的两匹狼,并且身边有着可靠的骑士。
「啊,话说刚才你提到了女王吧」
「不可以吗?」
「当然了。我才不会成为什么女王。这个国家是新生的布拉迪・方古。所以,我就是头领」
杰伊德呆然了一瞬间,然后笑了出来。捂住腹部好像笑得很痛苦。
「还真是不得了的歪理」
「不过,也还是道理吧」
「是吗……也对。——露比沃芙。那件事以来,你知道你得到了个什么通称吗?」
「不知道。是什么?」
「为古拉迪斯带来夜明的、『拂晓之女杰』」
「那还真是太夸张了」
古拉迪斯才刚刚开始。的确要说是拂晓的话,正是如此。
马林贝尔派的贵族们已经依法得到了制裁。残留的伽丁安也是如此。从牢中被救出的罗贝尔,虽然十分衰弱但是性命无恙,在家中疗养中。他的家人们也已经从托莱安返回。被征兵、驻扎于国境的男人们也都全部回到了故乡。
现在的古拉迪斯的公务由杰伊德等人柯尔克特派共同处理。城内漂浮着的硬质的气味渐渐变淡。
「话说,关于王座之间」
「怎么了,又要发牢骚?都说了那是米蕾莉娜要我那么做的。才不是我的错」
被露比沃芙所切碎的王座之间已经无法继续使用。就算想要改装,露比沃芙也表示拒绝华美的东西,结果至今王座之间仍然是满是瓦砾没有改变。
「不,需要王座之间的是国王。不过,你是盗贼的头领吧?」
露出开玩笑一般的表情,杰伊德转过了身向后走去。露比沃芙也露出了开朗的笑容,站起身来追赶着杰伊德。佛斯特和库娜也跟了上去。
露比沃芙的力量有限。但是,即便有限也有要去做的事。那就是变得幸福。
田地在等待着来年的丰收。道路一直向前延伸。在其前方的是城下都市、古拉迪斯的王城。人民们就在那副风景中生活着。
露比沃芙抬头看向天空。低厚的云一片深灰色。
寒冷的北风中,混杂着雪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