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醒来一看,还是半夜。
「……」
这里是个昏暗的房间,灯都关了。
是自己的房间。
铁大兔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喃喃说道:
「……唉唉唉,这梦真让人不舒服。」
接着他坐起上身,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因为今天是阴天,窗外没有月光照进来,加上家门前的路灯也坏了一盏,一旦关掉电灯,房里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大兔自言自语:
「现在大概几点啦?」
他想看房里的时钟,但暗得看不见,于是他爬下床拿起书桌上插在座充上头的手机。打开来一看,萤幕上显示现在时刻。
两点二十二分。
2:22,所有数字都是2。大兔看着这难得却不可贵的数字,想起了自己是几点睡的。
记得上床闭上眼睛时,差不多是十二点出头,所以……
「搞什么,根本只睡了两个小时嘛。」
发现自己睡着的时间这么短,让他自言自语地抱怨。
但抱怨归抱怨,他却半点睡意也没了。
意识硬是格外清醒,在安静的夜晚,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声。
例如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针发出的规律声音。
时钟秒针发出的规律声音。
窗外风吹过的声音。
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都这么晚了,还听得见妹妹唯香讲电话的声音。
大兔将视线投向妹妹的房间。
「那丫头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他喃喃自语。
接着又说:
「交到男朋友了吗?」
说完浅浅一笑。
他打算干脆再试着躺下来睡,然而——
「……」
看来自己已经完全醒了。明明只睡两小时,却完全没有疲劳感或睡意,意识完全清醒了。
他又看了一次手机的萤幕。由于好一会儿没动任何按键,萤幕背光已经自动关掉,变暗的萤幕照出自己的模样。
带点咖啡色的头发有些乱翘,表情还留着几分稚气。
这张脸跟以前一样,看起来就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
但他已经不是平凡的高中生。
不,甚至已经不是人类。
今年暑假〈军方〉抓他去做人体实验,将两只怪物送进他的体内而毁了他。
他听说自己后来失去意识,在外头乱闯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段期间的事情他只隐约记得一点。
他不太记得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两字所涵盖的范围。
毕竟……
「……光线这么暗,却看得见反射在萤幕上的自己,再怎么说都不对劲啊。」
他这么喃喃自语。
这不是用眼睛慢慢习惯黑暗就能解释得通的。
房里真的很暗。就算眼睛再怎么适应昏暗的环境,也不可能看得见全黑的萤幕上显示出来的东西。
但他却看得见。只要他想看,瞳孔就会大大张开,眼睛还会开始吸收四周微弱的光线,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东西。
不久前的大兔应该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即使他从希梅亚身上得到不死的能力,拥有在十五分钟内死七次才会真正死去的奇特身体,之前他应该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现在他却拥有远非当时所能相比的强大力量。
「……不知道我看起来还想不想个正常人?」
大兔越想越担心。
当然事隔二十几天回到家时家人的反应来看,自己似乎跟以前一样,看起来还是个平凡的高中生。
想到这里,大兔又朝传出声音的隔壁房间看了一眼。
但这点也有问题。
因为妹妹现在正放低音量说话。
想也知道。
她现在还只是个国二生。
这么晚了还在讲手机,至少爸妈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但大兔却听得见妹妹悄声讲话的声音,只是当然听不清内容。
不,如果仔细倾听,只要他想排除其他杂音,只听妹妹的声音,说不定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或许听得到妹妹偷偷摸摸跟别人聊些什么话。
大兔瞬间差点就要仔细倾听。
「……啊~~」
但随即发出这样的声音。
「呃……」
他先是感到不知所措,接着淡淡一笑说:
「要是她真的交到男朋友,我可能会有些受打击,还是算了吧。」
于是决定不听了。
他阖上背光关闭的手机,抬起头来。
「口渴了。」
说着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
他开门的声响又让妹妹的房间传来一阵有些手忙脚乱的声音。实际上这些声音当然很小,但大兔却听到了。
妹妹大概以为是爸妈,还发出赶忙阖上手机、钻进被窝的声响,让大兔笑了。
他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一楼也很暗。
看来爸妈也睡了。
大兔点点头,走向厨房。他打开冰箱,正要拿出宝特瓶装的乌龙茶……
「喝了这个应该更睡不着吧?」
于是决定不喝乌龙茶。
他拿出五〇〇毫升宝特瓶装的可尔必思,正烦恼着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喝,但最后还是姑且拿出两个杯子回到二楼再说。
房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了「绝对要敲门!」几个大字,房门微微开着。
妹妹唯香正从门缝偷偷往外看。
「什么嘛,原来是哥哥啊?」
她看到是大兔之后,以稍微放心的声音这么说,接着打开门。
她有一头与大兔一样带着几分咖啡色的头发,皮肤比大兔白一些。看到妹妹粉红色睡衣下那娇小尚未发育完全的体型,大兔问道:
「国二就交男朋友会不会太早了?」
唯香震惊地瞪大眼睛问:
「你在偷听?」
「没有啦,不过你不是躲起来偷偷讲电话吗?」
「咦?我讲话的声音传到门外了?」
大兔露出有点坏心眼的表情说:
「听得一清二楚。」
「哥哥就爱骗人。」
「哈哈,其实我只是一走出房间就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所以套套你的话。」
「啊啊,原来是这样穿帮的啊?」
「那你有男朋友吗?」
大兔又问了一次。
结果唯香耸耸肩说:
「很遗憾,我是跟女生朋友讲电话,我才没有什么男朋友啦。」
「这样啊?」
「嗯。」
唯香点点头,接着露出发现说错话的表情说:
「啊!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可是很抢手的!」
「是喔?」
「是真的!」
「是喔是喔?这样啊?那大哥哥好担心耶~~」
大兔笑着这么说,举起手上的两个杯子:
「算了,别说这些了,要不要喝可尔必思?」
唯香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这喝了会胖耶——」
却又很干脆地接过杯子。
「那你还不是要喝?」
「喝是要喝啦,不过要是我胖了就是哥哥的错。」
大兔笑了笑,打开宝特瓶帮唯香倒饮料。
「喝完赶快去睡。」
接着他打开自己的房门,走进房里。唯香也跟了过来,大兔转过身去问:
「你干嘛进来?」
「因为我闲着。」
「熬夜到这么晚,小心早上起不来啊?」
「现在放暑假,怕什么?」
说着唯香擅自开了房里的灯,坐在大兔书桌前的椅子上喝起可尔必思。
大兔耸耸肩膀坐到床上,也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可尔必思。
饮料很甜。
这时唯香问了:
「倒是哥哥怎么样啊?」
大兔听了歪歪头:
「什么怎么样?」
「女朋友啊。」
「嗯?」
「你没有女朋友吗?」
大兔看着妹妹,视线不经意往右一撇。
唯香敏感地察觉,朝大兔看着的方向望去说道:
「啊,啊,你刚刚一定想到小遥了吧?」
附带一提,大兔与唯香现在看的,就是时雨遥家所在的方向。
从大兔就读国小六年级时,这个儿时玩伴就一直住在隔壁。
大兔与遥就像亲兄妹般整天玩在一起,唯香也跟遥十分要好。
唯香笑咪咪地说:
「欸,哥哥,我就开门见山问了,你跟小遥怎么样?」
大兔看了妹妹一眼回答:
「哪有怎么样,就没怎么样啊?」
「你骗人~~」
「是真的啦。」
「可是小遥怎么看都喜欢哥哥啊?」
「是吗?」
「还问我是吗……难道哥哥你都没发现?」
大兔听了有点困扰地皱起眉头。
他当然不可能没发现,毕竟遥无时无刻都陪在自己身边。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一直陪在身边。就连自己因为受伤而不能练空手道,她也一直笑着陪在自己身边。
就算不考虑这点,他们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少女。
这个年纪的人最敏感,光是男生跟女生交情不错,就已经是足以轰动全班的大事。
哪怕大兔再怎么缺乏恋爱经验,对这种事情再怎么迟钝,也知道遥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拿少女漫画来比喻,遥就像即将进入完结篇,正等着男生来跟自己表白的女主角。这点连大兔也看得出来。
但他还是一直拖到今天。
理由有很多。
例如觉得自己要谈恋爱还太早,或是因为受伤而不能继续之前练得那么努力的空手道,让自己有点丧失自信。
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希梅亚出现了。
以前跟自己有过约定的女生出现了。
而且自己还被这个女生施了洗脑的魔法,正忙着应付这种有点特殊的状态,却又被抓去改造,因而失去理智。过着这么忙碌的日子,实在没什么心思谈恋爱。
可是……
「……」
这时唯香的手笔直朝大兔一指,以训话的口吻说:
「哥哥,我说你喔。」
大兔看了妹妹一眼。
「你干嘛突然践起来?」
唯香的手仍然指着他。
「我话先说清楚。哥哥你根本配不上小遥。」
「咦?配不上?」
「对对对。个性那么好的正妹,竟然肯喜欢哥哥这种人畜无害只会陪笑的男生,根本就是奇迹啊,奇迹!这点你有没有搞清楚啊?」
「呃,只会陪笑是在说我?」
「嗯。」
「呃,你也不用点头点得那么干脆。」
「嗯。」
「就跟你说不要这样……」
「等等,这不重要!哥哥,你要是再这样拖拖拉拉,小遥真的会被其他男生喀嚓一声横刀夺爱,你知道吗?」
大兔听了先朝遥的家看一眼,接着问道:
「喀嚓?」
唯香一脸正经地点点头,还五指并拢成手刀形状说:
「喀嚓喀嚓。」
大兔看着妹妹说了:
「我说唯香啊……」
「嗯?」
「我觉得刚刚那种状声词,跟我们讲的话题实在不太搭。」
妹妹听了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刀。
「这我也有同感啦。」
「哈哈。」
「不过我可没在开玩笑喔?我喜欢小遥,我很希望小遥可以跟哥哥结婚,变成我的大嫂。」
「啥?结婚?」
「对对对。」
「你会不会太急了?我们还是高中生耶?」
大兔刚说出口的瞬间,唯香的眼睛立刻露出光芒。
「啊,啊,你刚刚说了『我们』!你跟她是『我们』!你们果然在交往……」
「就说我们没在交往了……」
「我要发表绝对不相信宣言!」
「那什么鬼宣言?」
「啊哈哈。」
唯香自顾自的说出莫名其妙的宣言,又喝了一口可尔必思,将杯子放到桌上转过来说:「还是哥哥其实另有喜欢的对象,才会放下那么优的女生?」
她问了大兔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女生。
「……」
大兔感觉脑海中浮现一名少女的脸孔。
是希梅亚的脸。
那是希梅亚说喜欢大兔时笑得十分开心的脸。
既只要能陪在大兔身边就很幸福时笑得十分开心的脸。
明明那么讨厌人类,但一牵扯到大兔却总是那么拼命的脸。
然而,她却说了那句话。
带着彻底死心的表情说出那句话。
她边哭边说着:
「你喜欢的是小遥,对吧?」
「你一定不想看到我的脸吧?」
「你一定不想看到这么丑陋、这么肮脏的魔女吧?」
她以一脸自责、彻底丧失自信的表情这么说了。
他明明跟她约好了。
明明说好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哭泣,却逼得她这么绝望。
「……」
所以大兔想保护她。
想遵守九年前跟她之间的约定,好好保护她。
因为希梅亚只有大兔可以依靠。
希梅亚只有我……
这时唯香说了:
「哥哥?」
大兔抬起头来。
她一脸困惑地问:
「咦?哥哥你该不会真的另有……」
大兔打断她:
「我说唯香啊,~~你今天还真是喜欢聊恋爱的话题耶,我看刚刚你根本就是在跟男朋友讲电话吧?」
唯香睁大眼睛看着大兔,接着表情变得有点认真,却又一副觉得无趣的样子说:
「不是,其实我……」
「嗯。」
「其实我没有喜欢的对象。」
「唔。」
「虽然朋友都在讨论喜欢谁啦,还常常尖叫说谁好帅。」
「嗯。」
「而且刚刚那通电话,也是朋友打来跟我商量男朋友出轨的事。只是找我这个连对象都没有的人商量实在也没什么用吧。」
大兔听了笑着说:
「啊啊,所以你今天才会开启恋爱话题模式?」
唯香看着大兔,有点不高兴地噘起嘴说:
「哥哥真好,有小遥这么好的对象陪着,你当然老神在在了。竟然有真命天女自己搬来隔壁住这种好事,未免太让人羡慕了,又不是少女漫画的设定!怎么样?我这吐槽可有专业谐星的水准吧?」
「你在吐槽谁?」
「吐槽神啊。」
「你的搭档还真是重量级耶——」
大兔这么一说,妹妹就挺起胸膛回答:
「这样才配得上我啊。」
「你谁啊?」
「呵呵呵,钢铁唯香就是本小姐我啊。」
她随口瞎扯,又喝了口可尔必思。
大兔也跟着喝了几口。
「……」
他心想唯香说的话有道理。
当然他不是指什么钢铁唯香这些瞎掰的发言,而是真命天女那部分。
像遥这样可爱又善良的女生搬来隔壁,而且还喜欢上自己。
虽然不知道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但应该已经维持好几年了。她一直笑着陪在自己身边,客观想想就会觉得这种情形确实比漫画还扯。
不过这个设定有个大前提,就是大兔要能接受遥的心意。
但围绕在他周围的世界,却与唯香所向往的少女漫画不一样。
不但不像少女漫画,也不像爱情故事中常见的那种要在两个女生之中挑一个的情形。
因为这个围绕着大兔的世界,远比他想像中更恶质、更阴险、更无可救药,差劲得令他难以置信。
「……」
所以他小心避免被妹妹察觉,只动了眼睛扫视四周。
扫视围绕自己的世界。
接着正要凝神察看某种大概连现在这一瞬间,都弥漫在整个世界当中的东西。
这时唯香又问了一次:
那么,扯了这么远,其实哥哥果然在跟小遥交往吧?」
大兔将意识拉回妹妹身上回答:
「就说我们没在交往了。」
「可是暑假都要结束了耶?」
「所以呢?」
「高一的暑假不是应该,怎么说……应该让两个人的爱火熊熊燃烧?」
唯香说话时还将双手交缠在一起,大兔一脸儍眼地回答:
「你这资讯是哪来的?」
「少女漫画?」
「你漫画看太多啦。」
「咦~~」
「而且高一的暑假可没那么充满梦想,不值得国二女生这么向往!」
唯香捣住双耳说:
「哇~~我不想相信。」
大兔见状笑着说:
「日子真的就跟国中一样平凡,每天都懒洋洋的……」
「哇~~哇~~」
「每天都懒洋洋的……」
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
大兔心里这么想。
他心想要是日子就这么懒洋洋地过下去该有多好。
但他没说出来。
绝对不会说出来。
所以他又笑了笑说道:
「开玩笑的啦,倒是你真的该睡啦,小心明天睡眠不足啊?」
唯香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
现在已经过了三点。
她小小打了个呵欠说道:
「哥哥不睡吗?」
「我?」
「嗯。」
「我再一下就睡。」
「说是这么说,其实你打算偷偷跟小遥讲电话……」
「遥现在回老家去了……」
「咦?是喔?」
「嗯,她不在家。」
「这样啊?那真的都不会发生罗曼史?」
「就说我们没有交往了。」
唯香听了露出别有深意的表情笑着说:
「是喔?是这样啊?」
她喝光杯子里的可尔必思,起身说道:
「好困喔~~」
说着正要走出房间,却又回过头来。
「啊,哥哥。」
「嗯?」
「要记得刷牙喔?」
「别废话了,赶快去睡啦。」
「啊哈哈。」
妹妹笑着走出房间,随即听到下楼的声音。看来她真的打算去刷牙吧,毕竟她在这方面一向不马虎。
「而且她很会念书,可不像我。」
说着大兔笑了笑。
然后喝了一口可尔必思。
接着……
「……」
又朝遥的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现在遥应该不在那栋房子里。严格说来,当大兔恢复意识回到家时,遥早就回老家去,这个暑假他们还没见过一面。
照简讯上的说法,她要等到暑假结束的前一天才会回到家里。
所以大兔回家后,至今都还见不到遥。
得快点去见她……
「……」
得让她见见希梅亚才行。大兔想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他不能一直维持现状,不能再这样不干不脆,继续同时伤害她们两人。
而且要是继续放着不管……
「……」
大兔想到这里先停下思绪,又喝了一口可尔必思。可尔必思喝完了。
他低头看着见底的杯子,将杯子放到桌上,接着拿起桌上的手机,掀开来察看简讯收信匣。
里头有许多简讯,是在大兔失去意识而离开这个世界时寄来的。
附带一提,大兔失踪的这段期间,朋友与家人都有接到通知,以为他要忙学生会的工作所以住在学校。
但他仍然收到将近三十封简讯。
来自母亲、父亲、妹妹、朋友。
收信匣中绝大多数简讯都是遥寄来的。
「遥」这个名字在收信匣中成排出现……
「……这样还说我们没在交往,实在说不过去啊。」
大兔不禁难过地苦笑。
接着他打开遥在他失踪期间寄来的简讯——
「大兔你还好吗?」
「大兔,你是不是忙翻了?」
「我在想,不知道你是不是很忙。」
「很忙的话就不用回我了。」
「抱歉传这么多简讯给你。」
「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天我跟朋友去买了一件连身裙,真的好可爱,所以想着要不要明天就穿给你看。」
「奇怪……我的简讯该不会都没寄到?」
「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大兔生气了吗……?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很对不起。」
遥的简讯攻势就在这封简讯之后中断。
当大兔回到这个世界,立刻回了这些简讯。
「我才没有生气,其实我一直待在不能用手机的地方。」
「啊,大兔你回来啦?真是的,害我好担心!对了对了,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不,我过去你那边,因为有些话想当面跟遥说。」
「来我家?」
「我现在就去,方便吗?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他传了这封简讯后,遥突然没再回传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她寄来一封有点长的简讯:
「你说想让我见的人,是谁啊?不好意思,其实我现在不在家,因为我们全家都回老家了。我想应该要等暑假结束前一天才会回家,对不起喔,大兔。你要讲的事情很重要吗?」
「嗯,不过等你回来再说也没关系。」
「是什么事情啊?」
「等你回来我们再谈。」
「好。总觉得好害怕耶……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知道大兔平安。」
遥写了她好害怕。
大兔没有回应这句话。
不,应该说他想不出该回什么。
因为这些应该当面讲清楚。
而且这不是单纯的恋爱问题。
他身上被放了两只怪物而失去理智的时候,得知了世界的实情。
当他不再是人类,才首次看见世界的实情。
而且连遥也莫名被牵连进来。
想到这里,他喃喃说了一句: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
说着小声叹了口气:
「把她牵连进来的人就是我啊……」
他把手机一丢,躺到床上,再度茫然看着天花板。
「……」
他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梦。
他梦到教室里钟声响个不停。
窗外染成整片红色。
美丽的少女在笑。
但他想不起这名少女的长相。他的印象十分模糊,就是想不起她的长相。不,整个梦境都很模糊,很多地方都少了应有的资讯,他实在不太清楚那幅光景所代表的真实意义。
然而……
「那八成不是梦啊……」
大兔小声地喃喃自语。
他看着天花板,慢慢解放体内的力量。
那是一种将两只绝对互斥的怪物混在一起而产生的疯狂力量。
一股将〈天魔〉与〈月亮外侧的神〉捣烂之后混在一起所产生的力量。
是黑兔的力量。
他解放了这股力量。
力量不受控制,反扑大兔的身体,气势猛得几乎要毁了他。尽管剧痛窜过全身,大兔仍以意志力强行压制这股力量。
接着横冲直撞的力量慢慢平息下来,开始转变为听他使唤的力量。双手冒出无数道黑线,开始接二连三画出术式。
这些黑线进而侵蚀他的左眼,将眼睛染成全黑。
大兔就用黑色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他看的不是天花板。
而是整个空间。
他四周的空间。
位于他与天花板之间的空气层。
现在他看得见无数文字密密麻麻地填满缝隙。他看着这些多到几乎不可能看完的大量文字。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文字无所不在。
从天花板、床、书桌、装可尔必思的杯子、空气,甚至连自己的皮肤上都有。
不,看样子整个世界、整个空间,都填满了这些文字。
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这些文字之中。
过去发生的事。
将来会发生的事。
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自己待在这里会带来什么改变。
一切都写在里头。
而且一看到这些文字,立刻感觉到这些过去与未来的资讯强行灌进脑中。
看样子这些文字不需要看。
但才刚认知到这点,资讯已经强行涌入脑中……
「嘎啊。」
这时大兔发出呻吟。
超过上限的资讯量涌进大脑,让大脑发出高热而一口气融解。
如果是常人,这时已经死了。
当场死亡。
再也救不回来。
然而……
「……」
他不会死。
他拥有十五分钟内死七次才会真正死亡的诅咒,所以他死不了。
不,应该说死了一次会立刻复活。
他复活后立刻闭上眼睛。
将弥漫在空中的文字从视野中隔离。
融解的脑子开始修复,轻而易举地复原了。他稍微放松看文字的力量并张开眼睛。
接着文字从世界中消失。
他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墙壁、书桌与床。
看不见文字。看不见刚刚破坏大兔脑部的文字。
但此时此地……
那些文字一定还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知道这些文字存在的人,似乎称这些文字为〈预言〉。
〈预言〉写着世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自己为什么待在这里,为什么躺在床上。
自己会喜欢谁、会怎么活下去、怎么过世,一切都已经写在〈预言〉之中。
简直是天神事先决定的命运。
是一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推翻的命运。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写满整个空间。
更不知道是谁写了这些文字。
而且大兔是直到最近才看得见这些文字。
他遭到〈军方〉改造而崩溃之后,才认知预言的存在。
他这才认知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受到预言管理。
而且他处于崩溃状态时,还接到了预言的命令。
这些弥漫整个空间的文字命令他。
说是整个世界命令他也不为过。
整个世界命令大兔:
——预言的体现者啊,去破坏一切。
他收到了这样的命令。
「……」
大兔瞪着天花板,再次往眼睛灌注力量,开启自己体内用以阅读预言的功能。
接着世界再次弥漫文字。
资讯在脑中爆炸。
于是他的脑子毁了。
他死了。
又复活。
「……」
读预言就会毁了脑子,复活时没办法清楚记住预言的内容。
不,或许是只要记得这些内容,大脑就无法恢复正常。所以希梅亚的力量才会把预言的内容当成脑中的毒物加以消除。
为了让大兔能够复活。
为了让大兔活下去。
即便如此,当大兔一次又一次察看预言,他也越来越适应,开始能够一点一滴记住预言。
尽管每次只能看一点点,但有些部分已经能留在脑海深处。尽管印象并不鲜明,但还是逐渐懂得如何收集新的资讯。
所以——
「那个梦……」
大兔再度自言自语。
接着想起自己刚刚作的梦。
钟声。
少女。
到处都是血的世界。
那……
「……那应该是我崩溃的时候,预言让我看到的景象。」
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演变成那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得演变成那样不可,然而……
「……那幅景象中,除了我以外的人大概都死光了。」
他喃喃自语。
而且他还看到了接下去的光景。
少女拥着自己,施展魔法。
施展一种叫做〈幸福〉的魔法。
接着所有景色开始消失。
一切都消失了。
无论是他所珍惜的事物……
还是他所需要的事物,全都消失,耳中只听得见钟声与少女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连这些声音也听不见了。虚无就此诞生。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
大兔想起这幅景象,眯起眼睛。
接着准备再度开启用来察看〈预言〉的功能。
附带一提,在这短短的时间当中,他已经死了两次。
所以他只能再察看预言四次。要是十五分钟内超过次数上限,他就真的会死。
但他仍准备再度将力量灌注到眼睛。而且不只现在,自从他恢复意识、脱离发狂状态回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尝试阅读预言无数次。
因为要是对这些预言置之不理,过不了多久,那个梦里发生的事情就会成真。
刚刚还笑着的妹妹会死、家人会死、朋友会死,一切都会消失。
所以他准备再度将力量凝聚到眼睛……
这一瞬间!
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大型猛兽咆哮般的声音: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
大兔吓了一跳。
「唔喔哇!怎么了?」
他将视线转往咆哮声传来的方向。
但声音却是发自他的胸口。
不知不觉间,他的胸口已经站着一只……不是大型猛兽,而是一只有着亮丽黑毛的小猫。
不,说站着也不太对,其实是从大兔的胸口冒出半截身体。
这只猫瞪着他说:
『你这个笨主人!不要一次又一次乱解放力量!』
它生气了。
大兔看着它。
附带一提,这只猫是以前跟他订过契约的魔兽。
名字叫做维……维萧卜什么什么埃雷兰卡什么什么的,呃,总之就是一串很长的名字,但大兔喊出的名字却是:
「喵吉。」
被称为喵吉的猫随即瞪着他说: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咪!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次次胡乱解放力量,每次都会害我在你体内忙得天旋地转咪!』
大兔听了回答:
「呃,还天旋地转……没想到喵吉你对日语挺熟……」
『顶嘴咪!』
喵吉突然用它可爱的肉垫拍打大兔的嘴。
大兔的嘴被堵住,只好拨开它的前脚说:
「我每次都在想,你说顶嘴咪,到底是要我顶嘴还是骂我不该顶嘴……」
『闭嘴咪!』
它又要用脚堵住大兔的嘴,大兔伸手去挡,没想到肉垫碰到手的感觉软绵绵的很舒服,大兔也就继续享受这软绵绵的感觉。
「那你今天干嘛突然冒出来?而且你不先跟我说一声就出来,我会很伤脑筋的。毕竟这样会搞得很大声,像刚刚那样绝对很不妙,说不定我爸妈都醒了……」
『软绵绵的玩个不停喵~~~~~~~!』
「就说你太大声了!而且你刚刚喵了一声。」
大兔说着塞住喵吉的嘴。
喵吉说话像带有名古屋腔,语尾都会加个咪,但二几奋起来就会变成一般的猫那样喵喵叫。
这时喵吉发出生气的低吼声,用爪子在大兔手上乱抓一通。
大兔手上的伤当然会立刻复原,然而……
「好痛好痛,伤是会好,可是被抓还是很痛啊。」
他放开喵吉,喵吉立刻又举起伸出爪子的手掌瞪着他。
『总之不要这样动不动就解放力量咪!我那么拼命压住〈天魔〉跟〈月亮外侧的神〉的力量咪,你就不会帮我着想一下咪!』
大兔听了后看着愤怒的小猫。
喵吉每天会从大兔身上吸走三公升的血液,相对的,它能让大兔动用两种分别叫做「伊兹」与「斯卡兹」的特殊魔法。
其实现在大兔能活着待在这里,「斯卡兹」就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因为「斯卡兹」有神秘的作用,是一种「诅咒魔法的诅咒」。
大兔就是靠这个魔法,才能压抑住将〈天魔〉跟〈月亮外侧的神〉混合而生的黑兔之力。
大兔大约是在二十天前才知道这件事的。
当他从发狂状态恢复意识,第一次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喵吉不请自来地现身抗议:
『为什么都是你在耍帅咪!』
也因此大兔才得知这件事。
根据喵吉的说法,大兔能从发狂状态中醒来,没有杀死希梅亚,不只是因为他的意志力压过怪物的力量,同时也是因为有喵吉在他体内拼命诅咒想吞食大兔身体的黑兔。
而喵吉还顺便比手划脚,热心地讲解当时它是多么英勇。
根据它的说法:
『而且你怎么这么简单就被骗去改造咪!你好歹也替待在你血液里面的我想一想咪!突然有个用〈天魔〉跟〈月亮外侧的神〉混成的兔子形怪物闯进来放肆,害我吓得一边喵喵叫一边逃窜,你知道我有多可怜咪!而且你没几下就失去理智,我却得奉陪到底!你这无能的家伙一直不恢复意识,我只好下定决心展开孤独的战斗,用斯卡兹慢慢诅咒怪物的力量!但你还是继续发狂,甚至对那个叫希梅亚的魔女说出要她去死的话,有够没出息咪!而且她还把你的话当真,哭着说她会去死,我听到可慌了!结果你却突然恢复意识,还一脸帅样说:「该死。竟然让希梅亚……让希梅亚哭成这样,我绝对饶不了他。」你在说什么鬼话喵~~~~惹她哭的人明明就是你喵~~~~!努力救了她的是我喵~~~~!我超想告诉你这些,可是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你知道这有多不甘心吗?明明,明明,明明都是我在努力,功劳却都归你,一天只吸三公升的血根本不划算喵~~~~!』
以上就是喵吉的主张。
它说完长篇大论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看它气成这样,大兔只好道歉:「呃,对不起……」
于是契约改成一天五公升。
五公升的量已经等于正常人体内所有的血液,但无论是吸走三公升还是五公升都一样会死,所以大兔也就接受了这个条件。
之后每当大兔动用体内的黑兔之力,喵吉就应该要帮忙压住这股力量以免失控。
但今天现身的喵吉还是在生气。
这时喵吉以肉垫指向房间墙壁问道:
『现在几点了咪?』
大兔抬头看了时钟回答:
「呃,三点十分?」
『你才知道咪!是三更半夜咪!』
「还嫌三更半夜……是没错啦,嗯,说得也是,然后呢?」
『还问我然后呢咪!三点是小猫睡觉的时间!你却一次次动用力量,到底是怎样咪!』
也就是说,当大兔在它睡觉的时候动用力量,它就得起来压制黑兔。
「不不不,我们订的契约不就是这样讲好的吗?我每天给你五公升的血,然后你要努力让我能够自由动用黑兔的力量。」
但喵吉还是猛挥短短的手抗议:
『总有个限度咪!』
「就算你说有限度,我又有什么办法?之前我不是跟你提过〈预言〉了吗?我总觉得情形很不妙。」
『我不管咪!』
「呃,你不能不管……」
『就算不讲限度问题,睡到一半突然有黑兔在旁边跑来跑去,你知道那有多恐怖咪!』
大兔听了眉毛微微扬起。
「啊,一动用力量,我体内就会发生这种事喔?」
『那些兔子成天怪笑,有够恐怖的咪!』
大兔试着想像突然有一群黑色兔子出现,一边怪笑一边绕着自己的床跑来跑去。
「……啊,那应该挺恐怖的。」
喵吉听了就点点头说:
『超恐怖的咪,所以再动用力量咪。』
「咦?你这是要我用还是骂我不该用……」
喵吉打断他:
『如果你还是坚持要用,至少先跟我说一声咪。对跟你一起打拼的搭档总该遵守最低限度的礼仪咪。』
礼仪这个字眼让大兔露出苦笑。
「礼仪?」
『就是礼仪咪。』
「唔,那我该怎么做?」
『喊一句话咪。』
「喊一句话?」
『嗯咪。』
「例如?」
这时喵吉露出思索的表情,接着说:
『喊「预备备」,怎么样咪?』
「好土!」
『喊什么都行啦咪,我再也不要被那些黑色兔子的笑声吵醒了咪。』
喵吉说着又想起了那幅景象,露出有点害怕的表情。
大兔见状耸耸肩: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害你担心受怕了。」
『还好啦,要我原谅你也行,只要提高到十公升……』
「这可不行。」
『呼嘎。』
「要是给你十公升,我不就一天要死两次了?我要尽可能避免遇到敌人时可以死的次数不够用,所以这我不能答应。」
『唔唔唔,那我再也不帮你……』
这时大兔打断它说话:
「不过要动用力量的时候我会跟你说一声,你就妥协一下吧。那么,我在动用力量前喊一声预备备就好?」
喵吉听了以有点不满意的表情看着他,点点头说:
『好咪。』
大兔也点点头说:
那我现在就要再动用一次力量来看〈预言〉,可以吧?」
喵吉听了,在他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
『你——』
大兔回答:
「怎么样?」
『注意到了咪?』
「注意到什么?」
喵吉回答:
『注意到你的个性已经渐渐改变咪。』
「……」
这点大兔自己也注意到了。体内被放进黑兔之后,让他的个性开始慢慢转变。当然变化并不大,真的只是一点点改变。他变得比以前稍微强势——只是这样的改变。
大兔问道:
「这也是黑兔造成的?」
喵吉很干脆地点点头说:
『我想应该是咪,所以我觉得你最好尽量不要动用力量咪。每一次动用力量,你的血就会慢慢、慢慢变得难喝咪。这关系到我每天的用餐品质,请你振作一点咪。』
听到它这番话,大兔笑着问:
「你是说喝起来越来越没有人类的滋味?」
喵吉听了歪歪头回答:
『你的血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类的滋味咪。』
「咦?是喔?这还真让我有点震惊……」
大兔话还没说完,喵吉又接着说:
『可是你每次动用力量,血就越来越没有生物的滋味咪。』
它说大兔的血不是变得没有人味,而是没有生物的滋味。
大兔皱起眉头。
「你讲话还真吓人。」
『所以你不要再动用那种力量了咪。』
「嗯~~可以的话我当然也希望不必动用啦……」
他想起了今天作的梦。不,是想起了最近每天都在查看的〈预言〉让他看到的景象。
一想到〈预言〉所说的内容,他实在不能不动用力量。
这时喵吉说了:
『就算要用,只要压低在我能够诅咒的范围内就没关系咪。可是一旦超过极限,用了过剩的力量,我来不及诅咒的部分就会……』
「会侵蚀我?」
『之前你折断那个眼镜帽子男的手臂时所用的力量就已经太多,不能再那样用了咪。拉高到那个程度,我就来不及诅咒了咪。』
喵吉说的眼镜帽子男,大概就是指黑守。当时大兔的确对黑守的动作有所反应,折断了他的手臂。
然而……
「当时我的意识完全正常耶?」
大兔这么一说,就看到喵吉明明是猫,却露出担心的表情。
『我说的是我能诅咒的力量上限咪。就算超过我的能力极限,你也不会立刻发狂,可是我诅咒不完的部分就会混进你的血里,造成消除不了的侵蚀咪。』
喵吉说力量会混进血里,造成消除不了的侵蚀。
大兔听了注视着喵吉,点点头说:
「我明白了。我会多小心。」
『这样就对了咪。』
「那我再问一次,我等一下想看(预言),要不要紧?你诅咒得了我体内那些力量吗?」
喵吉点点头说:
『可以咪。』
接着一头钻进大兔胸口,消失无踪。
大兔看着它离开,接着自言自语:
「……变得不像生物?听起来有够可怕的。」
他笑了笑。
嘴上说可怕,内心却感受不到多少恐惧。
发现自己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大兔心想:
「……以前我是不是会更害怕一点?」
或者这也是因为混进黑兔之后,让自己的个性逐渐有了改变?
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处在现在的状况下,他不能不去看〈预言〉。
因为要是对〈预言〉置之不理,在他变成不再是生物之前,世界末日八成就会先……
「……」
这时他停止这个念头。
将脸微微往旁边转动。
他藉助喵吉的力量,凝聚力量准备阅读〈预言〉的眼睛,这时却转往房间的入口。
接着小声地自言自语:
「刚才都没注意到,这样实在不太对劲啊。」
房里仍然昏暗,鸦雀无声。
但鸦雀无声这点实在不对劲。毕竟刚才喵吉出现时发出那么大声的咆哮,声音大得几乎肯定会让隔壁邻居明天跑来抱怨。
不,就算这次邻居忍着没来抱怨,但至少待在隔壁房间的妹妹应该会跑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
「……」
妹妹没有过来。
不但没过来,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声息。
父母也一样。
照理说他们肯定听得见喵吉的喊声,随时都可能跑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们也没过来。
这反而让大兔觉得不对劲。
整个家不知不觉充满了一种奇妙的气息……
「……」
他望向窗外。
望向拉上窗帘的窗户。
他看着这扇窗户说道:
「敌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