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呼哼呼、嗯呼哼呼、嗯呼哼呼、呼呼、呼呼
两肩挂着二挺机枪,眼光锐利的走在地下隧道的前锋葛西亚,哼着那首很有气势的曲子。不过,因为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嘴里咬着口香糖,所以很难说得上是正确的旋律。
在位于殖民地地下的外壳部位,像网目一样地铺设着的地下整备隧道内部相当冰冷,各种大小的管线、各处架设的线路、搬运重物用的轨道吊勾,都沿着通道延伸着。在这里面,他们四人一边确认着地图,晃动着手电筒,缓缓地前进。
通道本身,有着足够让人擦身而过的宽度,天花板也不至于会反到头,不过这里的灯光就只有每隔几公尺才微弱地亮着的紧急照明,实在让人感到有些寒意。而且偶尔会有在顶棚的管线上结露的水滴,滴落下来,向头顶进行空袭。在这个空间里,有着如同被关在细长的棺材里、慢慢地等候着窒息的那种压迫感。
在这当中,葛西亚哼着那首荒腔走板的曲子,的破了紧张,确实是安抚了大伙的内心。
嗯呼呼哼哼
这是什么歌啊?
巴尼问着。
这是我的好友的主题曲啊。就是在你之前的,独眼巨人队的队员。
葛西亚的手电筒以光芒舔过了黑暗,而在前方被堵住了。
那不是死巷子,而是被闸门封闭着。这闸门是用来提高通道的防护强度,设想在发生意外事故时将损害降低到最小限度的隔墙。
好,和地图符合,只要打开了这里,就能直通联邦的工厂啊,上尉。
好,
休泰拿确认了一下手表之后,告诉了亚尔:
18:20,是密夏的坎普法离开工厂的时候了,亚尔,请你快一点。
了解了。
亚尔以熟练的动作,让手指在隔墙旁边的数字键上滑动。密码号码早已经记住了,再加上之前已经开过二次闸门的锁了,已经很熟练了。
咋喳,门锁似乎发出了开放的声音,葛西亚迫不及待的,以双手转动了身边的转盘。闸门徐徐地往上面卷起。在整备隧道的这个部位,为了防备意外事故与紧急状况,闸门都是设计成以手动开放的。
闸门一打开,里头还是和刚才走过的通道一样,在紧急灯光照映下的通道,继续地延伸着。不过,终点站已经不远了。
葛西亚,这是最后的隔墙吗?没有错吧?
第12区的闸门,已经确认过了,错不了的。
是吗
休泰拿深深地点了头之后,呼叫了亚尔:
亚尔。
是!
在队长的正前方,亚尔以规规矩矩的表情举起右手来敬礼。休泰拿以和蔼的笑容,在他前面蹲下:
你做得很好,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深入联邦的基地而不被发觉。这些全是你的功劳、谢谢。
不、不,嘿这是我的荣幸。
你真是个勇敢的少年啊,亚尔,所以,我非得要这么做不可
话还没说完,休泰拿的古腕迅速地翻转到亚尔的心窝
醒来的时候,请不要怨恨我啊!
呃?呜
咚!在通道之中,低沉短促的声音在回响着。亚尔还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也没有时间去领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队长的右拳击中要害,身体应声向前倒下。
亚尔翻了白眼,昏倒过去了。
休泰拿抱住了要倒地的亚尔之后,立刻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体,除了失去意识之外,并没有异常。终究是战场上的行家。
抱歉了,孩子
队长,你做什么
巴尼,
他为了这突发的事件而吃惊,休泰拿以严肃的眼神朝向他:
你立刻带着这个孩子,逃离整备隧道,明白吗?
逃离?
没错。难道要把这么年幻的孩子带到战场去吗?如果明白了,就快来抱走这孩子!
啊,是!
巴尼从休泰拿手中,接下了失去意识而全身无力的亚尔。
那、那么、在逃离之后,我要怎么做呢
巴尼,我不再说第二遍,所以你要好好听着我现在所讲的话。
休泰拿的眉间更显得严肃得说着:
这个作战是有设下保险的,军方的高层已经打算,如果在圣诞节之前我们无法完成作战的话,就要以核子飞弹将这座殖民地连同蹩脚货一起破坏。
核子飞弹?那不是违反南极条约吗?
是啊,所以我们才和军方高层做了交涉,而来到了这里啊。战争虽然不是游戏,但也并不是没有规则的互相残杀;更何况,竟然要把完全不知情的毫无关连的人们也卷入其中。我们可是荣耀的吉翁军人啊!
语气强烈地说出之后,休泰拿调整了呼吸:
巴尼,这场战争,吉翁会输啊。没有必要把年轻的生命平白牺牲在战场上。你不必担心往后的事情了,立刻逃离这座殖民地,明白吗?
可,可是你们只有二个人就要去袭击联邦,这太荒唐了。我也
我们独眼巨人队,就是在做这种荒唐的事啊。
葛西亚呵轻笑一声之后说了:
而且,有你这样的新兵在,反倒是碍手碍脚啊,我可不想为了掩护人而战死啊。
这是命令,巴尼。你的回答呢?
回答得不明确的人,是干不了特务的。
是。
你可别搞错了啊,巴尼。
葛西亚吐掉口香糖,竖起了右手的姆指:
你以为我们是要去送死的吧?别小看人了。我会很快的把蹩脚货收拾掉,再回来好好地虐待你,你可要觉悟啊。
好了,快走!
肩膀被休泰拿一推,抱着亚尔的巴尼,还是行了个最敬礼,然后掉转了脚步:
祝武运昌隆!
我终于明白了,把那个小鬼带来这里的理由了。
葛西亚对休泰拿露出笑容:
如果没有这件礼物的话,那个新兵是不肯走的吧。
独眼巨人队,从以往就是属于安迪和我们三人的部队。在这最后一次大显身手的舞台,我不希望受到妨碍啊。
走吧!
二人再次于通道中前进了。
哎唷,喂,别闯过来啊,我可是酒醉驾驶呢。
密夏的坎普法正驶入了市区。突然出现了这么巨大的一团钢铁在步行着,在几分钟前还涂抹着喧嚣与笑声的大道,现在则卷起了哀叫以及四处逃窜的脚步声所形成的漩涡。
折断了路树、扭弯了街灯,一步、又一步,坎普法的脚踏过了地面。每踏一步,柏油路就出现了裂缝,掀起了砂尘。在这人造的格列佛的面前,人们就像是小人国的小人一样,只有束手无策地四外逃窜。
好了好了,快走开吧。
密夏缓缓地操作着操纵杆,小心地不去踩到脚下的人们。
真是的,要是把你们这种和平的人种踩扁了,那我可会睡得不安宁呢。
然后,又喝了一口酒壶。虽然是醉了,技术却是很实在的。
所属不明的MS,所属不明的MS!停止前进,请立刻答复!
驾驶舱内的无线电、所有频道,都收到了这个歇斯底里的声音。这是这座殖民地独自组织的防卫队所发出的,并不是来自联邦。
若是没答复,就视为明显的敌对行为,开始进行攻击,请立刻答复!
似乎是要阻止坎普法的前进,一群雄伟的车辆,发出轮胎擦地声而从十字路口绕了过来。那是搭载了地对空速射炮的装甲车,还有装载了小型MS身高的3公尺的小型MS,对人、对物用战术兵器的军用车。而在空中发出吵杂的破风声的是武装直升机。
从坎普法的外部声音监听器里,传来了他们对市民广播的吼叫声:
请市民们立刻撤离这条道路!重复一次,请市民们立刻撤离这条道路!
发出了哀叫、怒号,以及哭声,人们像小蜘蛛似的东逃西窜,争先恐后地逃离了道路。防卫队的兵士立刻就向坎普法发射了飞弹。
巨人的胸前,绽开了许多的火花与烽烟,不过,坎普法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把朝着它头部扫射着机枪的武装直升机,像是拍打烦人的小虫一样地,轻松以手掌将它拨落,然后再往前踏出一步,拨开了爆风。它们装甲不但没有弹孔,连一处凹陷也没有。
小型MS虽然想阻挡着去路,但是它在坎普法的面前就像是婴孩一样。在射出了所有的子弹之后,很悲哀地,轻易就被踢开了。之后和友军的装甲车相撞,冒出了一个大火球,周围的空气炙热地膨胀了。红莲之焰隆隆地延烧到了民房,此时,着火而坠落在某处的直升机,也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终究只是为了殖民地内的警备治安而配备的镇暴武器,并不是有着强大的机动力与破坏力的大型MS的对手。
18:30按照预定,队长他们应该已经潜入工厂内了
确认了时刻,密夏把操纵杆用力一推:
阻碍也排除了,快走吧!
坎普法把脚底的推进器瞬间点火而浮升了,同时把机体向前倾倒,就在坎普法即将倒地的时候,背上的推进器开始猛增然地怒吼。机体以俯卧的形态,如同滑行一般的在虚空中开始急速地前进。这是藉由飞行,来进行高速移动。
而,驾驶舱侧面的显像幕画面在摇晃,断续的警报声响起,似乎是有大型的敌机接近了。无法确认机影,不过很明显的是数架MS,可能是联邦军的GM突击型吧。
竟然出现了啊,可恶的联邦。又没有缔结安保条约,还出来多管闲事,
密夏带着酒臭味,盛气凌人地放话了:
我就一架不留的,把你们打下来!
呃、呜
发出轻轻的呻吟声,亚尔好不容易地张开了沉重的眼皮。背上很冷,身体酸痛无力。游移不定的视线,在阴暗的世界中徘徊,而后又再闭上了眼睛。既然不是被闹钟吵醒的,那么再多睡下也不会被骂吧。
在梦与现实的分界线上,他看到了巴尼正用力在转动着装设在墙上的某种转轮的景象。金属互相摩擦的刺耳声音,在他的旁边,闸门正缓缓地被关上,这里似乎是某处的走廊
而,他的意识,急速地被拉回到闭上眼睛之前的时间,这里不是自己房间里的床铺,现在也不是早晨。
他是睡在整备隧道的地板上,而时间是
巴、巴尼!
亚尔的上半身仿佛弹了起来,周围的景象,就像是要人找出哪里画错了的图画一亲,他发觉到和记忆里的视野有些不太吻合。在可以容纳二人的空间里,开着一个洞穴。休泰拿和葛西亚都不在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亚尔,你醒了啊?
巴尼停止转动放下隔墙的转轮,转向了亚尔:
原本希望在走到外面之前,你能一直睡着的。
巴尼,这是怎么回事啊!
亚尔站了起来,手抱着肚子,脚步有点蹒跚,看来那一拳的效用还在。
对了,我被队长打了队长和葛西亚呢?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啊,
巴尼用袖子,擦掉了从天花板上的管线向着额头轰炸下来的水滴,他压抑着情绪而说着:
队长和葛西亚,二人独自到工厂去了。而我们正要从刚才走来的路线回去,就是这样了。
为、为什么?
亚尔对他追问:
这是为什么啊?
你还不明白吗?队长原本就打算在突击前,先让你逃走的!
太、太卑鄙了!
亚尔跳了起来:
竟然欺骗我啊,可恶,我才不让他得逞呢!
喂,亚尔!
他翻过身子,想要从还没完全封闭的隔墙的缝隙间,钻进里面去,巴尼赶紧抓住他的衣襟。
你想去哪里啊,等一下!
巴尼他也太老实了,队长他们想要独占功劳啊,要马上
混蛋!
巴尼的手,啪,在亚尔的脸颊闪过。
你这个家伙,还要自大到什么地步!你不明白队长的心意吗?
巴尼
只有二个人,独自潜入敌人的基地,你明白这是什么样的状况吗?
他紧抓着亚尔的双肩,以毫无妥协的眼神,一句一句地敲入亚尔的耳中。
虽然可以由这条通道潜入,但是回程可就是没有退路的单程车票了。所谓的占据工厂,同时,也就是遭到敌人的重重包围啊!就算坎普法到达了,在这枪林弹雨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逃得出来。队长就是不想让你送命,才这样子安排你逃走的!
队长他们
亚尔全颤动着:
打算要死吗?
如果没有死的觉悟,是没有办法战争的啊。
巴尼把亚尔的身体咚!推到了墙壁:
好了,怎么样?你要用性命,去抢回你的功劳吗?我不会再阻止你了。
不过,那也已经是做不到的了,
他把收话机放到亚尔的手中:
你听一听吧。队长他们,刚刚成功地占据了工厂了
嘿哟!
在轻声喊叫的同时,葛西亚将两手拿着的电线互相接触,随着一阵低沉的爆炸声,埋设在墙壁的配线盘散出了火花。
嗯呼、嗯呼、嗯呼哼哼呼。队长,闸门的动力已经破坏了,这样子就无法从外侧开往了。
从内侧也一样吧?
休泰拿正在闸门的周围,装设着机枪。
烟火的设置也OK了。在他们进到这里之前,可以拖延多久的时间呢?
打开闸门要两分钟,突破烟火大概要一分钟吧。
二人现在所在的地点,是在广阔到几乎可以打棒球的空间联邦军秘密工厂的内部。从整备隧道爬上位于基地地下的动力室,伪装成联邦军的兵士,潜入这座工厂。对于二个这方面的专家来说,之后的事情就非常地简单了。只有关上门、扣下扳机而已。
地板上躺着三、四个牺牲者。之所以会一动也不动,是因为他们的胸部和头部都中了枪弹,而化为了没有生命的物体了。休泰拿的判断无误,坎普法在突袭殖民地的情报,使得基地内的警备变得单薄了。
透过了厚实的铁门,传来了联邦军兵士们的慌乱的声音。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这内部的异变吧。
好,趁这段时间,在蹩脚货上面设置炸药吧。
休泰拿转过身之后,叹了一口气:
不,现在已经不是蹩脚货了啊,果然已经完成了,新人类专用的钢弹
顶棚的蓝色灯光仿佛是在强调着洁癖似的。就连设置在角落的整备机器、沾满油渍的工具组,看起来也如同是手术器具一样。而就在中央,可以称为手术台的作业平台上,他们所说的蹩脚货,正仰躺着、在那里沉睡。
机体已经有了完整结构,似乎也已经完成了调整,所有测试管线都被拆除了。各个重要部位都贴上了完成整备的标示,只要搭乘了驾驶员,大概马上就可以起动了。不过,似乎还没有进行涂装吧,大部份的装甲都还是单一的原始金属颜色。
那就由我们将它变成蹩脚货吧!
葛西亚爬上了作业平台的阶梯,站在那架机体的胸部。
不过真是粗糙的MS啊,这家伙真的是新型机吗?
正如他所发出的感想,这架机体实在是不好看。腕部、脚部,以及胸部,整个机体都臃肿得颇为夸张。
的确,以联邦而言,还真是过于粗俗了些。不管它了。葛西亚,我这边的炸药已经装设好了啊。
我这边也快好了。好了,完成了。
二人现在在这架机体的各部位所装设的,是连厚重的装甲也能击碎的成形炸药。这是打算在夺取失败的时候,要在瞬时之间一起引爆。就算是联邦的新型机,也肯定承受不了。
在驾驶舱背部的静止模拟操纵I/O已经有了履历记录了啊,看来他们已经进入完工的阶段了。
我们的判断正确啊,很可能有测试驾驶员在。
休泰拿说着:
别让任何人接近驾驶舱,不能让这家伙发动。
别把睡着的小孩吵醒了,是吧。
葛西亚露出笑脸,而后把目光投向了闸门。忙着溶化钢铁的发光红线,正从角落向着上方徐徐地延伸着。那是敌兵从外面以电焊切割的方式要把门切开。
差不多快进来了。
好,兵分两路吧。
不愧都是跨越过生死界线的战士,不必再多做商量,迅速地分开,在可以从拐度角狙击闸门的位置,各自以机器或箱子为掩护,举起小型机枪,趴下身子。
而,隔不了多久,被切开的铁门向内侧倒下,那股震动撼动了工厂。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枪声,以及从那边飞来的枪林弹雨。担任援护的兵士正抵着腰在射击。
冲进去!
从走廊的深处,响起了粗犷的声音:
各自散开,打死那些小虫,不要伤到亚力克士!
机枪的枪口继续在喷火,一群联邦军民的兵士们蜂拥而来。目光在瞬时巡视了工厂内部,没有看到人影。但是,就当他们要往要面踏入一步的时候,几乎就在同时发出了绝命的叫声。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就沐浴在从四面八方射来的骤雨之中。
骤雨在刹时停息了。但似乎还有行动较慢的一名兵士,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了进来,突然,他全身遭受了枪弹的洗礼,喷着血泊而当场倒地了。
仿佛在里面有一个小队在埋伏似的,进行猛烈的射击。
这就是休泰拿和葛西亚所装设的烟火。只要安装在闸门旁边的感应器被什么东西遮住,设置在死角的几挺机枪就会同时地开火,形成弹幕。这弹丸构成的布幕,会让所有的侵入者都变成蜂巢。
直到它的弹匣耗尽为止。
然而,敌人也不是外行人的集团。终于,在发觉到了机关,领悟了不可一昧地冲锋的愚蠢之后,联邦军的兵士们就不断地丢入一些障眼物。首先是衣服,然后是枪套。每次机枪都会发出咆哮,将之撕成碎片。在最后,载着箱子的推车,挤开了尸体而被推进来的时候,射穿它的枪声只响了二、三秒就停息了。
一阵令人难受的寂静到来了。
休泰拿和葛西亚,互相使了眼色。对二人而言,现在开始才是关键的时刻。
推开了推车,发出呐喊的吼叫声,兵士们冲了进来,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机枪。
二人朝向那边,扣下了扳机。
这样子下去,二人都会被杀掉的!
亚尔挥动着收话机,大声叫喊着:
巴尼,怎么办?
这我也明白啊,你别再乱叫了。
怒气冲冲的巴尼,从亚尔手中抢过了收话收,因为那股力道,使得耳机掉了,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是葛西亚的声音:
队长!请绕到右边后退吧,我来掩护!
预期到会进行他战,为了连络彼此的行动而事先佩带的随身型收话机所传出的声音,也传到了巴尼的收话机里。因为是秘密通话装置,所以声音有些模糊,但是从他们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二人正陷入困境。
抱歉!等我退到那里了后,你也后退吧。呜、呃
休泰拿似乎已经中了几发子弹了,声音继继续续。
巴尼、巴尼啊!
我知道!
他焦躁地以拳头敲打着地下通道的墙壁。
密夏在干什么啊,应该早就要到达的啊。
无法和密夏连络吗?
可以的话,队长他们早就连络了啊。可恶!该如何是好啊。
巴尼
亚尔扯开了嗓门:
这样子下去就是见死不救啊,必须去救他们才行啊。
可、可是
巴尼,你这样子也算是军人吗?眼看着同伴就要死去了,你还在这里而不去救他们吗?
滔滔不绝地说着,亚尔喘了一口气之后:
联邦也一定意想不到,会遭到敌人从后方袭击啊,那么,现在正是机会啊。
葛、葛西亚,你别管我了
在收话机里听到了休泰拿夹杂叹息的声音:
就让我先走一步,到安迪那里去吧
我可不许你这样啊!
机枪的声音更加地响亮,很难听得清楚二人的声音。
队长、快到这边来!
抱歉,葛西亚
巴尼伫立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亚尔走近过去,像是要拉回他的意识似的,叫喊了:
巴尼!
好,回去吧
他重新扛起了枪,对这位小战友,深深地点了头:
要去啰,亚尔!
队长,不行了,密夏没有来。
休泰拿躺在做为掩护的货柜旁边,葛西亚没有回头的对他说着:
联邦军的MS,我也曾经试玩过掳获机。就算是新型机,操纵系统应该是相同的,就由我试着去搭乘蹩脚货,将它夺取吧。
休泰拿没有回答。是无法回答了吗?还是意识也已经微弱了呢?或着,也许已经停止了心跳了吧。
呃
葛西亚把两挺小型机枪,切换成自动连发,抵在腰际射击着,而向着联邦的新型机奔跑过去。
喔喔喔喔喔喔喔!
突然,对着敌人四方飞散的枪弹,刹时聚集了起来。葛西亚的枪口扫过了一排联邦军的兵士,血沫伴随着哀叫飞溅在墙壁上,活人变成了肉块而翻倒在地。但是,有几颗弹丸也毫不留情地穿进了葛西亚的身体。虽然全身喷着鲜血,他还是奋不顾身地爬上作业平台,勉强的爬到了驾驶舱,寻找开关舱门的按钮。
呃,在哪里,在哪里噢!
他背部的肌肉,一口气被将近数打的枪弹贯穿。他的身体弯曲地后仰,双手抓着虚空,葛西亚就这样跌落在地板上。
队长、葛西亚,这里是密夏。现在正位于工厂前方一百公尺!
从葛西亚的耳际掉落下来的收话机的耳机,可以听见有些焦急的沙哑声音,是坎普法发出的无线电。
因为遇上GM而担误了,延迟了会合时间,抱歉。
这次就真的是来不及了,这只爱喝酒的大熊啊
葛西亚,怎么了?
队长被干掉了,我也不行了炸药已经装设好了,就拜托你了
葛西亚!
从收话机里传来的密夏的询问被掩盖了,葛西亚知道是联邦军的兵士们的枪械发出了退壳声,正逐渐地接近了过来。
葛西亚发出了临死前的吼叫声:
在你到达之前,就先替你把一些小虫收拾掉吧,密夏,永别了!
他的手指、摸索着挂在腰际的黑色盒子,拔掉了上面的插拴。
一阵闪光划过,工厂内的空气,在瞬时膨胀了起来。是葛西亚以性命做为交换,引爆了强力的炸弹。在下一个瞬间,以他所在的地点为中心,震破鼓膜的爆炸声吞没了敌兵,把他们的身体扯碎了。
工厂在瞬时化为了肉体用的碎纸机,巨大的冲击在墙壁上奔驰。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壁面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从内侧塌陷,然后碎散了。烽烟与建材的粉尘四处弥漫。外面的走廊,就像是被开肠破肚似的,露出了它的内脏。
亚尔、亚尔,不要紧吧?
巴尼把掉在他弯曲背上的墙壁碎片拨掉,摇动了一下掩抱在身体下面的亚尔。
不,不要紧。巴尼,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葛西亚使用了炸弹了。我们被卷入了爆风之中。
二人走过了地下隧道,乘着混乱潜入了基地,终于到达了通往工厂的这条走廊。这是唯一和地下动力室连接的通道。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一名兵士,再转过一个弯角,就可以到达激战地带的入口部位了。
原本巴尼就没有什么作战计划,脑子里只想到要在后面挥动着枪、对着敌人呐喊而已。但是,就在这之前,隔着一面墙壁,葛西亚和联邦军的兵士同归于尽的自爆了。
那爆炸的威力非常地猛烈,四周只听得到呻吟声和求救声,已经没有任何的枪声了。因为工厂内的吉翁兵已经被击倒了,也没有必要再开枪了。捡回一条命的联邦兵士们,悲痛地叫喊着同伴的名字。
亚尔,周围的状况如何?
巴尼不停地流着泪水,而以手指揉着眼皮:
爆炸的烟尘吹进眼睛里了,你告诉我状况吧。
不要紧,都没有人。墙壁上开了个洞,可以看见里面啊。那个?那个就是联邦的新型机?啊!
亚尔的眼瞳捕捉到了,从崩塌的墙壁中所能看到的那架灰色机体上,有个正迅速地爬了上去。
有人,是驾驶员啊!
什、什么?
那是个穿着红色驾驶员服装的背影。爬上了阶梯,打开了驾驶舱的舱盖。大概不到二、三秒的时间吧。那人的身影很快的翻入了机体之中。
有人搭乘上去了啊!
啧,怎么会这样
巴尼撑开了充血的眼睛,抓住了亚尔的手,越过了倒塌的墙壁,冲进了工厂内。就在这个时候
呜、哇啊!
工厂高高的顶棚随着爆炸声而炸碎,破了一个大洞,似乎是遭到了外面来的攻击了。从那边所能看见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黑影掩盖了,是MS。
竟然把队长和葛西亚给杀掉了!
收话机发出明了的声音,那是密夏的坎普法。
去你的!
巨人的散弹枪虽然是这么说,但它的威力可是远远地凌驾了战车炮开火了。但是在这个刹那,联邦的新型机洗刷了蹩脚货的污名,背上的喷射器猛然地吠叫,机体开始移动,这平凡的一堆机械已经有了魂魄附身了。
坎普法的炮弹在即将命中的时候被躲过,打在工厂的地板上,爆风扫过四周。巴尼急忙抱住亚尔的身体、卧倒在地。
炙热的排烟掠过二人的身体,是新型机的驱动系统开始施加出力了。
而后,那架机体全身发出震动,是从主推进喷嘴里,猛烈地喷出了火舌。机体就这么仰卧着,以猛烈的速度,向着头部所朝的方向,在地板上滑推而去。头部终于撞破了工厂的墙壁,新型机就乘着这股余势,像弹丸一样地往基地的空旷园区飞了出去。
亚尔,趁着现在逃离吧。
巴尼叫喊着。以机枪交战的场合已经结束了。
从它撞破的那个洞口,走出工厂的外面。快跑!
二人拼命地奔跑了,周围烽烟弥漫,地上还有一些残骸在冒着烟,兵士们的声音尖锐得近乎哀叫。在混乱的工厂之中,已经没有人有闲情去顾及他们二人了。
穿过了新型机所撞破的,墙壁上的巨大破洞,滚出了外面。外面的空气冰凉地抚过了二人的脸颊。躲避着左来右往的兵士们的视线,往旁边逃走,而亚尔和巴尼一直跑到了围着整座基地的围栏。
巴尼,你看!
亚尔大声地叫住了正要爬过围栏的巴尼,巴尼把视线朝向了斜上方:
是坎普法啊!
在基地的广阔的园区里,坎普法和新型机正在对峙着,像雕像一样地一动也不动,互相敌视着。
被基地的投射灯从下方照射着,二架闪亮的机体,看起来比实际上还要巨大、而且厚重。
巴尼,坎普法没有问题吗?密夏能够把它打坏吗?
仔细看看它的机体啊,亚尔,
巴尼仰起了头:
队长他们在各部位装上了炸药,引爆器在密夏的手中,用不着坎普法出手啊。
就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似的,收话机里传来了密夏的声音:
队长、葛西亚,就让我使用一下你们留下的礼物吧。
在说着话的当中,他操作了机械,硬质的摩擦声夹杂在其中。
突然,爆炸声响彻了基地,大地在摇晃,黑暗被一道红橙色切开了。新型机的机体上,接连地冒出了火球,它的全身被笼罩在爆炸之中。
那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火柱。当大气的喧嚷平息了之后,投射灯的光芒,所映照的只有熊熊的黑烟。
咔嚓,无机物崩落的声音响起,温暖的热风,逐渐拭去了爆烟的面纱。徐徐地露出了身影的新型机之机体外观,到外都变了形,装甲被掀起,已经快要剥落了。
直立着的新型机,用力地摇晃着上半身,终于向前倾倒,两膝着地了。灰色的装甲,就像剥落的磁砖一样,逐渐地掉落下来。之后
什、什么?
收话机里响起了密夏的声音。
那、那是!
巴尼也倒吞了一口气。
在剥落的灰色装甲下面,可以看见闪亮的纯白机体。上面一点伤痕也没有。两膝着地的冲击,使得剩下的装甲纷纷地落下。新型机真正的机体,就包复在为了隐藏机密与强化防护力,而装备着的多层复合装甲的下面。
新型机的机体再次站了起来。在那里已经没有队长他所说的难看的MS的模样了,而是洗刷了蹩脚货这个外号,展现着蓝、白色明亮涂装的,修长而美丽的巨人雄姿。
喔喔!
密夏吼叫了。
坎普法拔出了腰部的光束军刀将加速粒子流集束形成剑状的兵器举起那刀刃,让背部的推进器加速地喷射,掀起砂尘,向着新型机冲了过去。
新型机的左腕弹了起来,它的外壳向上方滑动而开放,由内侧出现的三门枪口,对着正要挥动光束军刀砍过来的坎普法,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猛冲过来的坎普法,没有时间可以避开,在下一个瞬间,旋转机枪的咆哮,撕裂了黑暗、大地、天空。
隐藏在新型机的手臂里的,是90mm口径速射机关炮。
坎普法的机体正面承受了它的威力,就像遭到一阵混乱攻击的拳击手一样,机体不听使唤了。
装甲被射穿、胸部凹陷、但还是无法逃避。在这没有绳索的擂台上,一直受到攻击的坎普法,像是醉汉在跳舞似地摆动着双手,然后整个机体向后倒下就这样化为一个平凡的物体,瘫到在那里。
收话机已经不再发出声音了,不,连电波也已经中断了。
四周恢复了寂静。新型机的枪口还冒着薄烟,俯视着倒地的坎普法。
观看着MS之间的战斗的兵士们,也都分别在原地伫立、或是坐下,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想说话。
在围栏的角落,以面无血色的表情,茫然地伫立着的那二个人,亦是如此
2
令人不忍目睹的事故、充满血腥的事件、凄惨无比的惨剧、意想不到的灾祸、突如其来的巨变不管前夜发生了什么不祥的事件,太阳还是会在地球上升起,将惨祸的爪痕袒露在白日之下。
即使是在有着人工大地的这个殖民地上,也同样是如此。
傍晚,突然出现在市街中的吉翁的MS,遭到它击毁的殖民地防卫队的残骸,被战火波及而起火的大楼骨架、瓦砾堆。前来应战而被击毁的联邦军的GM群,它们的机体坠落在住宅区、森林地带,而化为了废铁。
遭遇到流弹、被击坠的直升机、坠落的MS,而遭受了战火的洗礼的这些不幸的地区,彻夜的消防作业也没有效用,这一带被彻底烧毁,到处都还有余烬在闷烧着。
而打倒了那架吉翁MS密夏的坎普法的联邦新型机,在伪装成化学工厂的联邦军基地的广阔园区里,目前它那仰卧在地上的机体,已经被忙碌了一整晚的军方人员,盖上了布篷,以避免被外人看见。
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有着形同废铁般倒在地上的坎普法,机体像是趴倒似地陷入地面。原本引为为傲的坚固装甲上,也留下了几个被子弹贯穿的痕迹,从那里漏出来的油渍,就像血液一样地流出,渗入了泥土里。
爬上凹陷的驾驶舱部位,二名兵士以焊炬切开了舱盖,在看了里面之后,发出呕吐的声音,而以手掩着嘴,把目光移开。驾驶员变成了什么模样,也就可想而知了。
吉翁特务部队,独眼巨人队的强行渡河计划已经完全归于失败了。这一天距离圣诞节只剩下一个星期。
有谁能够想像得到,今天早上,再次来到这座殖民地的这份寂静,只不过是延后执刑的一个短暂的平静呢?
只有独眼巨人队之中,唯一生还的一名青年士兵是另当别论。
森林之中相当冰凉,沾着露水的小草,洋溢着酸酸的气味。头上传来了鸟叫声,而在树木的枝干上,响着松鼠在四处奔跑的声音。吉翁的突袭所遗留在市区里的爪痕,在这里也仿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
巴尼就在这里,盘腿坐在草地上,从沾满泥土的木箱之中,把行李装进了手边的背包里。睡袋则随便地摊开着。
休泰拿、葛西亚和巴尼三人,为了在作战结束后,伪装成一般市民而逃出这座殖民地,因此事先把护照、机票、现金、服装,以及其他用品都埋在这里。不过,其中的二人份已经是多余的了。
事先撒落在周围的小树枝,在背后响起啪吱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走近这里而踩到了。巴尼立刻将箱子盖上,把事先准备好的牙刷塞进嘴里。当然在怀里是挟带着手枪的,但是过于警戒也许反倒会被觉得可疑,还是假装成正在享受户外休闲的年轻人比较好。他之所以把睡袋摊在地上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以手指揉着眼睛,假装成睡眼惺忪的样子,而同时又以隐藏在这下面的锐利目光,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在树木背后所看见的是一双小鞋子,是个小孩。
巴尼,是我啊。
是亚尔啊
巴尼看到从树干后面出现的亚尔,而解除了警戒,拔出了牙刷。
没有被人跟踪吧?
没有街上的人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啊。
情况是怎么样啊?
崩塌的房子啊、被烧毁的区域啊好像死了很多人啊。
警察呢?有没有发觉到我呢?
不知道。不过,根据街上人们的传闻,说是吉翁兵已经全都死了
是吗
知道了残存的吉翁兵也就是自己的存在并未被发觉,巴尼松了一口气,又再坐了下来。
那么,暂且可以安心了。
巴尼,你在做什么?
看也知道吧,
对着不安的亚尔,他粗鲁地说着:
在收拾行李啊,收拾行李。我在今天,就要逃离这座殖民地了!
呃!
突然,亚尔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大声了起来:
逃、逃离?
作战已经失败了,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啊。
那么那家伙要怎么办?联邦的MS就那么放着不管吗?队长他们又要如何?他们不就平白地死了吗?
亚尔,好好听我说!
大声的让亚尔镇定下来之后,巴尼又以镇静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翁的高层,对我们的作战设下了保险啊。如果在圣诞夜之前,无法处置蹩脚货的话,就打算要使用核子飞弹,把它连同殖民地一起炸掉啊。
呃、呃?核子飞弹?
没错,像这样的殖民地,只要一发就足够让它完全粉碎啊。所以我要逃走,立刻啊。
可是、可是
亚尔扑向了巴尼的胸膛:
那么在圣诞夜之前把蹩脚货打倒不就好了吗?那么一来,这座殖民地也就不会遭到飞弹攻击
别开玩笑了,怎么做啊!
拔出手枪,刻意地拿出来展示,巴尼大声吼叫着:
我现在手上有的,就只有这把枪了,用这个要怎么去打倒蹩脚货啊?你说啊?如果你们家的小仓库里,还有一架MS的话,那倒是另当别论了。
这个,MS又怎么
又怎么可能有呢。亚尔一时语塞,失望地垂下了头。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视线,他的眼眸在闪闪地发亮。
有啊、巴尼,有啊!
要拿塑胶模型去战斗吗?傻瓜。
不是啊,巴尼最早驾驶的那架MS啊。
萨克吗?
嗯。它的诡雷一直还无法解除,到现在还留着。如果是巴尼就能够解除的吧?只要修理好了,就能够再使用了吧?
巴尼点了点头,亚尔发出了雀跃的声音:
那么事情不就简单了吗?只要巴尼驾驶着MS,什么蹩脚货就根本不是对手了吧。
是啊,根本就不是对手吧,大概在刹那之间,就被打成废铁了啊
似乎很心烦地站了起来,背对着亚尔,走了二、三步之后,巴尼突然转过身来:
会是我的萨克啊!
才不会的,联邦的新型机,也只不过动作比较快一点吧?巴尼不是跟我说过吗,以前曾经以单手单脚的萨克,击落过GM的吗?跟那件事比起来
啰嗦、啰嗦、啰嗦!
巴尼用力地抓着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盯着喋喋不休的亚尔,自暴自弃地大喊着:
我啊,到现在为止,就连一架MS也没有击落过啊!
瞬间的沉默撕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亚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他大声地喊叫:
你不是说再打下一架就是王牌了吗!
巴尼转向一边去:
我没说啊。
你说过的,你说再打下一架就是王牌的啊。
那就是骗你的,我是刚刚出了学校的菜鸟,只会给大家碍手碍脚。也几乎没参加过什么MS战啊。
你不是说因为驾驶技术受到赏识,才被编入特务的
独眼巨人队,只不过是被军方高层牺牲掉的棋子,人员补充也只要派个小杂兵就够了。我根本是什么也没搞清楚,就被带到这里来啊。
你骗人!
亚尔用尽力气的喊着:
这是骗人的,巴尼是被那家伙吓着了,才说这种谎话的!
是啊,我害怕啊
迅速地转过身去,巴尼以压抑的声音说着:
又怎么能不害怕呢,为了击毁那么一架MS,甚至还要动用核子飞弹啊。连密夏的坎普法,不也完全不是对手吗?
密夏是太大意了啊,巴尼是另当别论的,你能打倒它的啊。
你这家伙还不明白吗?我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只有逃走了啊。
那么,这座殖民地怎么办?你是说就这样让大家都死在圣诞节吗?
巴尼叹了一口气之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某件东西。那是两张纸片,电旅行机票。
这个有两张,是队长和葛西亚留的饯别。你们家是母子二人吧?利用它逃到别的地方吧。就说你是抽奖收到的,在圣诞节之前逃离这座殖民地吧。
其他的人要怎么办啊?我还有许多朋友啊。却伊呢?提尔考特呢?还有桃乐丝、还有老师
那种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啊。
这那么,克莉丝呢?克莉丝也会死啊。
克莉、丝?
是啊,在家里谈过话的吧?那个
我记得啊。
移开了目光,巴尼丢下了一句: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树林被风吹动了,巴尼缓缓地把头转到一边,背靠着树干,不去面对亚尔,让语气镇定下来后,又继续说着: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了啊,亚尔,请你谅解。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是自己先逃走吧
骗人,这是骗人的,巴尼!我才不相信呢
一脸的不情愿,亚尔闭上眼睛,而后似乎甩开了迷惘而抬起脸来,一口气地说完:
巴尼,其实你是个名驾驶员吧?你可以轻松地打到那家伙的吧?你只是因为队长他们死了,而变得有点胆怯而已!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逃走,我已经这么决定了!如果要战斗的话,你就自己去吧。对了,
巴尼露出了卑劣的笑容而扭曲着脸,口气转为讽刺,很夸张地耸了耸肩:
如果你有那种打算的话,我就替你修好那架萨克,还可以教你驾驶的方法,你就用它去和那家伙战斗吧,如何?
这种事情
哽在嘴里的话,又激烈地叫喊出来:
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那么也就是这样了。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请不要硬推给我。
他把手上的机票,硬塞进亚尔的口袋里。
好了,你也利用这个逃走吧,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巴尼!
强忍在亚尔心中的情绪,终于一口气的爆发出来。他拨开巴尼的手而向后退,举起了双手;
巴尼这样也算是军人吗?竟然丢下了完全不知情的殖民地的人而想逃走,这样还算是荣耀的吉翁军人吗?不明白队长的心意的,应该是巴尼你吧?
这、这个家伙
巴尼在瞬时瞪着亚尔着,不过仿佛被他那强烈的眼神弹开了似的,又移开了视线,然后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忍耐着而握紧了拳头。
我原本一直很尊敬巴尼的,还一直认为巴尼是个英雄。就算不是王牌,巴尼仍然什么嘛!这种东西,我不要了!
他从胸前扯下了某件东西,以使尽全力的动作,把它丢向了巴尼。
巴尼你去死好了!
转过了身子,瞧也不瞧一眼,连道别的话也愤然地消失了,亚尔委身于愤怒之中,奔跑而去了。
啧不过只是个小鬼,还说那些大道理
巴尼叹了一口气之后,把掉在脚下,亚尔丢出来的那件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以前他送给亚尔的,那个伍长的阶级章。
亚尔?亚尔,怎么了?表情那么可怕
在家门前,被温和的声音叫住了的亚尔,突然地回过神来,眼睛在巡视着。
委身于愤怒的冲动,对巴尼吼了几句,就这么跑出了森林,他无处可去,而回到了自己的家。
跑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市镇后,也快喘不过气了,所以也就不再跑了,不过,胸中那股无从发泄的愤怒,自然地就让他绷起了脸。
发出声音的人,是亚尔家的邻居,克莉丝。在这平日的午后,她穿着运动裤、毛线衣,没有化妆的轻快便打扮。
克莉丝今天的工作,放假吗?
嗯,是啊。昨晚,不是发生了那种事吗?
不用说也知道,是指吉翁的突袭行动。亚尔点了点头。
军方现在正忙着应付警察和传播媒体啊。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是这样啊
亚尔回应了一声,又再看着她,做了一个微笑:
亚力克士呢?他还好吗?
亚力克士?哦,亚力克士,很好啊。太有活力了,几乎让人头痛呢。
克莉丝叹了一口气:
所以,上午还被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过度的打扰了邻居了
很顽皮啊。
是啊
在声音渐渐低沉的时候,她又换了个声音:
对了,巴尼先生最近怎么样呢?
亚尔不高兴地,随口回答了:
我才不知道呢,那种家伙!
哎呀,你们吵架了吗?不是感情很好的吗?
亚尔还是板着脸。克莉丝扬起了细致的眉毛,斜着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不久之后,她的嘴角含笑,在围篱的台阶上坐下,让自己的眼睛降到和亚尔一样的高度。
气色很不好的脸啊,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商量啊。
嗯
亚尔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表情温和的她,以含糊不清的语气问着:
克莉丝也,算是一个军人吧?
嗯,是啊。
那么如果,在眼前有非常强的敌人,若是不打倒的话,就有许多不知情的人例如说,这个殖民地的人会全都死掉,那么克莉丝你会战斗吗?
唐突的质问,使得克莉丝眨着眼:
还真是夸张的事情呢。
克莉丝,我是很认真的在问的啊。
抱歉。这个啊,如果是那样的话
她很明了地,说了一句:
我会战斗的。
是非常强大的敌人啊,也许反而会被打败呢。而且,如果会死去的那些人,是和克莉丝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呢?
我的答案还是一样啊,我想我会战斗的。
她那非常平淡,却又包含着强烈意志的回答,使得亚尔眨着眼睛。
为什么呢?你不会想要逃走吗?
刚开始或许会想要那么做吧。不过我想最后还是会去战斗吧。如果要问为什么,倒是很难回答对了,那是因为失去心灵,要比失去生命更令人害怕吧。
怎么说呢?
那么,亚尔,你试着这样想想看吧。认为是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然而却逃走了,从此就得背负着那份亏欠而活下去,相较之下,就算在战斗中被打倒了,至少能够说是实实在在的努力过了,不是吗?
我不太明白啊。
亚尔认真地反刍着她说的话,克莉丝做了个笑脸:
这就是,亚尔的下一个作战吗?
呃?
是不是有一个欺负大家的、蛮横的高年级生,而你必须要去教训他呢?
克莉丝碰接住了左手猛烈的一拳:
那么你就去做吧,就算输了也无所谓啊,与其不战而逃,我想那要好的多了。
才不是那样呢,
亚尔摇着头,以认真的眼神说着:
如果我不战斗的话,这座殖民地的人,会全都死掉啊。
哎呀,真是不得了的作战啊。
她故做惊叹的表情:
那么就更不用说了,别再烦恼了,就勇敢地和他对抗吧。要是到了紧要关头,我也会拔刀相助的这种事,我不能插手吧?
不,谢谢
亚尔明朗的回答,使克莉丝很满足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她将手上的二个信封交给了亚尔。
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了。这个是寄给你家的信。似乎是邮差送错了,寄到我家来了。一封是给你的啊,亚尔。
呃?
他急忙地,确认着收信人的名字。一封是给母亲的,另一封确实是寄给自己的,不过寄信人写着相同的署名。
是爸爸寄的!
嘿,你爸爸寄的?到底写了什么呢?
等一下,我现在拆开看看。
亚尔以差点撕破信封的气势,拆开了,从里面抽出了信纸,在眼前摊开。他的眼睛,匆忙地纵横移动,他的表情也随之不断地在改变。
写些什么?
亚尔的声音很开心:
爸爸说,要回到这座殖民地来了,然后,不会再到别的地方去了,太棒了!
太好了,亚尔。
克莉丝也感同身受的高兴,拍了一下手:
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呃、呃
他的视线在信纸上奔驰,然后在一个地方停下了,亚尔很快地念了出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的
像是唱片跳针一样,他的声音中断了,然后,这次又像是回转速度似乎变慢了,低沉而缓慢地:
圣诞前的夜里,他说
哎呀,那就是晚了一天的圣诞老人了。
亚尔咬差点嘴唇,以颤抖的手握住了那封信。也没有发觉到手心流出的汗水,逐渐渗入了信纸。
亚尔,怎么了?
他在地上一蹴,背对着克莉丝,眼睛看不见什么,耳朵也听不到什么,心情汹涌澎湃。撞开路上的行人,而遭到咒骂,他也不去理会,继续奔跑着。
奔向他曾经逃出来的,那片森林
在镜面中不再投映出太阳的身影,殖民地里面已经夜幕低垂了。特别是在没有什么街灯的森林公园里,显得更加阴暗。
亚尔抑制着急促的呼吸,跑过了被杂草、树枝阻挡着的小路。他大概已经跑了很久了吧,在手腕和脚上,有数不清的刮伤和瘀痕。
原本就阴暗的森林里,在太阳沉没后的现在,几乎和迷宫没有两样,如果在白天,还有为了防止迷路而设立的标示,或是以一定间隔设置的路际,可以撑握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过现在似乎也不管用了。
即使如此,亚尔还是依靠着记忆与直觉,拨开小树枝,踏过杂草,继续前进。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他很难看的摔倒了。是草皮被拔起了,大地露出了地皮的这个地方,使他的鞋子打滑了。
亚尔猛然抬起头,看着四周。已经习惯于黑暗的眼睛,看见了这一带斜坡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把地面整个铲开了。折断、倒塌的树木,都向下倾斜着。
这就是以前巴尼的萨克在森林里坠落的那个地点。亚尔大大地深呼吸之后,一口气跑下了那面的斜坡。不久后,视野宽阔了,他期待着那受伤而沉睡的钢铁巨人,出现在黑暗的世界。
但是,隔着树丛的障碍,最早飞进他的眼眸里的,不是冰冷的人造巨物,而是闪闪发亮的红橙色的光芒。
火,而且是火堆,有人在萨克的旁边,烧起了火堆。
巴尼!
亚尔一冲出树丛,就对着伫立在那火堆旁边的人影叫喊。那的确就是巴尼。
巴尼,我找了你好久,你到这里来了啊。
是亚尔啊
在火堆的照耀下,他嘴里咬着没有点火的香烟,并不怎么惊讶的,转向了亚尔。
我就猜想你大概会到这里来,不过可来得真快啊。
巴尼,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太好了
掠动了火堆的火焰,冲到他的面前,亚尔忘我的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已经不再想要挽留巴尼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听从我的一个请求吧。我希望你修好这架萨克。
修好它?修理好了又要如何?
那带用说吗?我要驾驶它去打倒蹩脚货啊。
你?驾驶它?打倒?蹩脚货?
一句一句,以揶揄的口气复诵着,巴尼把手扶在额头上,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杰作啊,你说你要驾驶它去打倒那家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傻瓜!
做得到!
亚尔缩起自己的身体,撞进巴尼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他,失去了平衡,二人就这样倒在大地上。就像以前,在同一个地点,他们初次相逢的时候一样。
做得到啊,绝对做得到。
哈哈哈哈
不要笑!
亚尔涨红了脸,跨在巴尼的肚子上,小小的拳头,往他的脸挥落下去。但是,那被巴尼强而有力的手接下了。想要再打出第二拳的亚尔,突然地停手了。
嗯,做得到的,当然做得到,亚尔。
从下面看着他,巴尼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他的语气中,也没有半点的讥讽。
你做得到的事,我不可能做不到的
巴尼
干吧,亚尔,我们就干吧。
巴尼紧紧地握住了,被他接住的亚尔的拳头。
就由我和你,去把蹩脚货给打烂吧!
巴尼,是真的吧?不是说谎吧?
嗯,真的啊。我曾经回头要去救队长他们,真情还没有结束啊。
他站了起来,抓起亚尔的手,把一件东西交给他。
看啊,你忘掉的东西吼。
吉翁的阶级章,我的阶级章!
没错,是你的阶级章,亚尔佛列德伍长,战争游戏已经结束了,我和你就以只有二人的部队,继续遂行作战,有所觉悟了吗?
亚尔的身体差点跳了起来,很有气势的回答了:
当然!
好
巴尼用力点了点之后,眺望着在火堆的映照下,微微地闪亮的萨克的巨体。
首先,得要修好这家伙,然后再去作战。
亚尔站在他的旁边,注视着他的脸。
不过,巴尼,你果然是在说谎啊,还说要逃走呢
那个时候的确是认真的,我也去了港口,而且也买了机票了。但是一回过神,就来到了这里了,为什么我自己也不明白啊。
我知道那个理由啊。
亚尔对着突然把视线移过来的这位伙伴,露出笑脸:
因为巴尼终究是个王牌啊,就算一架MS也没击落过,对我而言,巴尼仍然是最棒的王牌啊!
竟然还会拍马屁,
巴尼在亚尔的帽子上啪打了一下,吐着舌头。不过,他的心情很明朗。
好了,别再说笑了,你也来帮忙,离圣诞节已经没几天了啊
3
亚尔现在要把这边接续起来了,你看一下显示幕。
在萨克的驾驶舱里的亚尔,无线电里传来巴尼的声音。他现在到了机体外面,要把断掉的管线重新接回去。
OK,你试试看。
好了,怎么样?
HE之6在发亮。
在操作面板上的自我诊断显示幕上闪着红光的号码,亚尔念了出来。那是在显示着萨克损坏的部份。
在那之后,已经将近过了五天了。街上充满着圣诞夜的热闹气息。而无视于这种景象,二人继续在森林中努力着。为了要让萨克复活,去打倒联邦的新型机。
幸好这架机体的破损状况,只有绕在腰部的管线中弹,油压管线和电线被切断了而已,其他都没什么大碍。当时是因为背部推进器的燃料输送阀失去作用,巴尼才被迫坠落了。
而联邦之所以没有掳获这架萨克,坠落在森林深处也是理由之一,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明白这架萨克上有设置诡雷。如果随便地进行修理或是移动,这个陷阱会让残存的燃料爆炸,将机体破坏并且波及来者。
因为是自己设置的诡雷,所以巴尼能够轻易地解除。只要打开机体各部位的盖子,输入密码就行了。然后就仔细地进行修理了。
现在殖民地内,被坎普法击落的GM的残骸,还散布在森林和市区中。只要从这当中找出可以替换的零件来使用就行了。萨克的机体上有装备着整备工具,缺乏的工具只要到市区的工具店去购置就行了。
C之23如何呢?
那边没有问题。
在配置着仪器、显像幕、操纵杆的狭窄驾驶舱内,亚尔缩在椅子上,转过身去确认别的显示幕。
C系列似乎全部都没问题。
那就好
巴尼在外面似乎很辛苦,喘气的声音传达出他奋斗的情景。
这样子如何?
HE之6,消失了啊!
好极了。那么,做一次全面清查,按一下下面的白色按钮。
是这个吧
亚尔低下身去,按下了在仪表板下的白色按钮。在显示幕后上投映出萨克的线状骨架图形,从头部开始逐一地被绿色的光点涂布了。在光点到达了脚底的时候,亚尔发出了欢呼声:
太好了,巴尼!已经没有红色的地方了。修理完成了吧?
好,解除安全装置,打开主控钮看看。别碰操纵杆,因为已经会动了。
呃这个吧?
尽力地伸长了手,转动了在头上的一颗转钮。在轻轻的冲击之后,舒畅的震动传到了椅子上。驾驶舱内的仪表和灯号,都一齐开始作动、闪亮。在同时啪、啪轻快地,前面和侧面的显像幕都打开了。在那上面,鲜明地投映出,由萨克的视线所看见的森林的风景。
巴尼、太好了!它复活了啊。我可以让它动一下吗?
只可以动一下哦。那么,把右边的杆子,轻轻地拉拉看,拉一点点就好哦。
嗯!
亚尔坐在连脚都踩不到地板的座椅上,装着一副驾驶员的模样把姿势摆正之后,就战战兢兢地握住操纵杆,拉了一下。
突然,无线电传来了哀叫:
哇啊!
巴尼!
亚尔急忙打开驾驶舱的舱盖,冲了出去。发现萨克以躺在地上的姿势,抬起了右臂。在那下面,可以看见倒在地上的巴尼。
不要紧吧?巴尼。
怎么会不要冯,好痛
大声喊着,揉着屁股站了起来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不过却似乎很有精神。
不是说只能稍微动一下吗,都把我甩下来了。
亚尔抚着胸口,在萨克的巨体上,奔跑到可以从上方俯视巴尼的地方。
不过巴尼,它动了啊。
嗯
他也抬起了脸,嘴角露出了笑容:
是动了啊,哈哈
哈哈哈,动了啊,巴尼。
是啊,动了啊,亚尔,哈哈哈哈。
面带笑容,接住了从上面跳下来的亚尔,巴尼抱着他的身体一直打转,二人继续笑着。
巴尼,这可以打倒那家伙吗?可以打烂那家伙吗?
嗯,虽然萨克的机枪被联邦拿走了,不过机体下面还压着电热斧,而且还有机枪的预备弹,这可以当做炸弹使用。
亚尔被转得头昏眼花,巴尼对他竖起了姆指,眨了一下眼睛:
只要再布置一下,就可以轻松获胜了。
太好了,那么,作战名称呢?我想了一下,叫做圣诞节作战,怎么样?
圣诞节作战吗?就用这个名字,好。
巴尼的手搭在亚尔的双肩,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很明确地说了:
圣诞节作战,在明日15:00时开始发动。现在到森林里设置一些机关,今晚可能要熬夜了,你家里没问题吧?
嗯,我说要在朋友家过夜。
准备得很周到啊,好,带了手电筒了吗?天色就快暗了哦。
嗯,走吧,巴尼。
亚尔用力地点了头。虽然没有晚会和蛋糕,但是能和巴尼一起渡过的今年的圣诞夜,对亚尔而言,似乎将是难以忘记的一夜了。
炸弹是,这里,这里、和这里。先把那家伙引到这个位置,我就躲在这边
巴尼打开手绘的地图,以手指确认着几个位置。
首先要狙击的是它的手臂,如果不打下那挺旋转机炮的话,就无法进行接近战
他抬起了脸,眯着眼睛,看着东升的太阳照耀着朝露、而在闪闪发亮的萨克,而后以温和的眼神,看了正在身边打呼的亚尔一眼。二人都是一身的泥沙。
嗯、嗯
醒来了吗?亚尔。
嗯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昨晚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紧的。
巴尼注视着一脸闷闷不乐的亚尔。
怎么了?你流了好多汗啊。
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啊,巴尼被,那家伙
没有现继续说下去了,亚尔的表情变得不安,注视着巴尼。
巴尼,你不会被那家伙打败的吧?一定会赢的吧?
嗯,当然啊。看吧,我现在也还在重新拟订着作战呢,为了要活着回来啊。
给我看看。
亚尔要他打开写着攻击计划的地图,仔仔细细地看着。
嗯,了不起,这样就能轻松获胜了吧?
大致有九成把握吧。如果能了解敌人的弱点的话,那么在战斗之前就已经是肯定能赢的作战了。看我的吧。
我要做些什么呢?
你负责这个地点。
他指着地图:
如果它来到这里,你就把炸药引爆,我教过你引爆的方法了吧?
可是那不是已经设置好了,只要蹩脚货扯断了细线就会爆炸的吗?
二人花了一晚上所设置的,就是这个。在树木之间,布下了和起爆信管连接着的细线,只要切断就会爆炸的装置。
那么
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扯断细线啊,说不定会被它发现,而迂回了过去。这是绝对必要的任务啊,亚尔。
我明白了,我做。
还有,这个
巴尼从怀里,取出了摄影机的碟片和包裹。
如果,圣诞节作战失败了,而我也无法回来的话,你就看看这个录影碟片,遵照我的指示去做。在那之前不可以看啊,这个包裹的内容也是。
巴尼
亚尔接了过来,眼眸里还摇曳着不安:
难道
喂、喂、你的脸色别那么沉重啊,这只是预防万一的保险啊。
可是、巴尼,以前你说过的吧?如果没有死的觉悟,是没有办法战争的。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还是很快地回地神来,巴尼笑了:
你啊,就老是记得一些无聊的事情啊。那是骗人的,随便说的,哪会有人想要死而去战斗的啊?
可是
怎么啊,你不信任我吗?
巴尼拿下亚尔的帽子,把它前后倒转过来,啪的一声又戴回他的头上。
你看着吧,我会打倒那个蹩脚货,保护这座殖民地的。
别这样子啊
嗯?你是说帽子吗?
这是,爸爸和我道别的时候的习惯啊。
亚尔又把帽子戴好:
竟然连巴尼也这么做
你真是傻瓜,别在意那种事啊。
巴尼以轻松的口气回应了:
你所做的梦,也是相反的梦啊。那是在告诉你,圣诞节作战会成功的。
嗯对啊,是这样的。
这样就好了。离作战开始,只剩下六个小时了啊。我要小睡一下。在那之前,真想吃些好吃的东西啊。
我去拿来。
亚尔以兴奋的声音回答之后,就转身过去:
你等着。
喂,别跑那么快啊,会跌倒的,亚尔。有没有听到啊?
也不听他的话,就消失在树林之间了。
看着他的背影,巴尼寂寥地自言自语:
亚尔,你保重啊
那架白色MS的弱点?
拿出茶具出来的克莉丝,瞪大了眼睛在回答:
我是很欢迎你突然来拜访,不过可没想到你会突然问起这个。
拜托啊,克莉丝,已经没有时间了。
亚尔话题一转就滔滔不绝的说了:
在三点以前如果不知道的话,我们的作战也许就会失败了。克莉丝,你是联邦军的吧?那么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呢?
为了拿食物,而先回到家里一趟的亚尔,突然想到在隔壁家的克莉丝,就这么跑了过来,冒冒失失的问着这个问题。想要知道新型机的弱点,把它告诉巴尼亚尔的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白色MS的弱点啊
克莉丝在亚尔前面的沙发坐下,纳闷地斜着头:
可是,那和亚尔的作战有什么关系呢?不是要教训行为恶劣的高年级生吗?
不是的,不是那种作战啊,上次不是也说过了吧?
是这样吗?
在厨房里,水壶发出了吵杂的哔叫声,克莉丝离开了座位。
啊,水好像烧开了,我现在去冲个茶。
现在不是那种时候了啊,克莉丝。
她还是不在意的走进里面去,亚尔发出焦急的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绕过去太麻烦,他就直接跳过了椅背。因为这阵震动,使得藏在书架上的一件东西掉了下来,是个相框。
什么啊,在这么重要的时候
亚尔有点迁怒的把它拿了起来,翻过来看那张照片。
上面有景像是克莉丝独自一个人,笑容满面的模样。背景是个像是飞机场的地方。而她身上所穿的,亚尔曾经看过,是那件红色的驾驶员服装!
哎呀,讨厌,那张照片是放在哪里的啊?
拿着水壶走回来的克莉丝,从后面轻轻地拿走那个相框,她没有注意到亚尔惊愕的模样,轻声地笑着:
这是去年寄回来的,军官学校毕业时的纪念照片啊。爸爸真是的,还说弄丢了呢不过,那时可受到相当的反对呢,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
克莉丝,那张照片
啊!
她吐了一下舌头:
因为衣服而泄密了吗?如果知道了我是MS的驾驶员的话,我想可能亚尔会觉得太过强悍,就敬而远之呢,所以我才保密的。
可是,可是克莉丝,你说你的工作是,照顾名叫亚力克士的小孩
抱歉啊不过,我决不是在说谎啊。我的工作呢,是测试驾驶员啊。
她不在意地,顺口就对亚尔说了:
是搭乘军方的新型机,进行测试的职务啊。因为父亲哭着反对我去参加实战啊。
那、那么
亚尔为这过度的意外,而倒吞了一口唾液:
你说的亚力克士,就是那架白色的
突然,在窗子外面,涌起了人们近乎哀叫的声音。
什、什么?
克莉丝打断了亚尔的话,急忙打开了窗子,巡视着外面。
路上的人们,都一齐朝着相同的方向。将视线投向那边的她,几乎要暂停了呼吸:
那是MS!萨克?
呃?
亚尔的脸像是反弹似的抬了起来,他挤到克莉丝的旁边,从窗口注视着她正在看着的方向。
是在森林那边。
从刚才亚尔所在的那座森林,一架萨克喷射着推进器,跳跃了出来。它的身影还很遥远,但是亚尔在瞬时就了解了,坐在驾驶舱里的人是谁。
为,为什么?时间不是还早吗?
它想要到基地去啊!
克莉丝自言自语的声音,被吵杂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亚尔了,冲到了话筒的旁边:
喂,是,是我。嗯,我看到了,正往那边去吧?了解,我马上过去。
回过脚步,跳向了正门。不过,她无法再向前前进了,因为亚尔张开了双手挡在那边。
亚尔,你在做什么?让开。
不行!
亚尔对她叫喊:
克莉丝想要以蹩脚货去打倒那架萨克吧?不可以那么做。
你在说什么啊,亚尔。什么是蹩脚货啊?总之你快让开,现在是分秒必争啊。
我说不行啊!
亚尔揪住克莉丝的身体,一口气的对她说了:
听我说,克莉丝。那架萨克,如果无法破坏亚力克士的话,这座殖民地,就会被吉翁的飞弹击毁的。
亚尔
她把亚尔的身体,缓缓地从自己身上拉开,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表情非常严肃。
你明白了吗?克莉丝。
嗯,我很明白。
突然,她语气变得严厉了:
不过,我现在没空去奉陪你的作战啊!这不是战争游戏啊,亚尔。
她推开了亚尔的身体,翻身出了家门。
克莉丝!
亚尔从地上跳起,追赶过去。脚步一个不稳,膝盖在玄关跌破了,但他也不觉得痛。听到了电动车的呼啸声,当他翻翻滚滚的跑到了屋子外面的时候,克莉丝的车子已经猛然地,在街道上逐渐远去了。
拜托啊,让我进去里面吧!
亚尔拼命地要说服卫兵:
我有事情要和军方的长官说啊,有非说不可的事情啊。
就让他进去吧。
在他的背后,背靠着计程车车身的男人说着:
这个孩子说他的爸爸在基地里面,我才载他来的,我没有收到钱也不能回去啊。
亚尔用了以前欺骗卡车司机的同样方法,叫了计程车而来到了这里联邦军基地的入口,也就是亚力克士所在的秘密工厂。
哎呀,不行就是不行啊。
卫兵粗暴地推开亚尔的身体:
现在是紧急状况,你明白吗?吉翁的MS正朝着这边来啊。
所以啊,我就是要说这件事啊。
让他进去不就好了吗?
似乎等着不耐烦了,计程车司机也为亚尔帮腔了。他的身体突然逼近了卫兵:
我才不管是什么紧急状况啊,我可还要做生意啊。
现在不是那种时候吧,我们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战斗的啊。
开什么玩笑啊!
司机扬起了眉角:
我们几时又拜托过你们了?还不是你们在这里盖了什么基地,吉翁才打过来的吗?在这里的居民,可没有多少人对你们这些家伙有好感呢!
干什么?
司机突然抓住了卫兵,让他动弹不得。
喂,孩子,快去吧!去找你爸爸出来付车钱啊。
用不着他说,逮到了这个空隙,亚尔溜过二人的身边,正要向着营房跑过去。不过,就在这当头,在后面的另一个士兵抓住他的后颈,使他摔倒在地上。
呃!
司机发出模糊的声音,倒了下去,翻了白眼。是卫兵用枪托猛烈地敲击了他的颈背。
喂,这个小鬼要怎么办?
和这家伙一起,扔到外面吧。
卫兵拉起了司机的身体,像是在丢弃大型垃圾似的,把他丢在计程车的引擎盖上。
放开我,放开我啊!我有重要的事情啊。
好,好。
亚尔拼命地挥舞着手脚,想要抵抗,不过还是没有用,和司机一样,被丢到门外去了。
不要再到这里来啊!
你们也做得太过分了吧?
似乎是从里面的停车场出来的车子,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有个男人露出脸来斥责着:
对殖民地居民施加暴行,这可是个社会事件啊!
你是?
卫兵问着。终究是从基地里出来的对象,是不能采取高傲的态度的。
看起来,似乎不是军方的人啊。
我是东升日报的记者,来这里采访的,也有得到许可。
他下了车之后,伸手扶起了亚尔,生气地瞪着士兵:
对小孩子,竟然做这种事。
是新闻记者啊?请你体谅一下啊,你也知道的吧,现在这个时候不比平常啊。
这时候,他们的声音被低沉的巨响掩盖了,巨大的影子笼罩了周围。一阵旋风刮起,沙尘袭向了他们。
他们一起抬头仰望,所看到的,是从基地内向外跳跃而去的、白色的MS的巨体。
是蹩脚货,是亚力克士
亚尔的声音在颤抖着:
克莉丝已经出去了,没来得及啊
那是什么啊?呃?
用手腕替眼睛挡住沙尘,那位记者指着天空:
联邦是以驻留的名义,在背地里制造新型MS吧?这是明显的违约行为,我会在报纸上抨击的。
他非常愤慨地对着置之不理的卫兵们放话之后,扶起了身体还在发麻的亚尔,让他坐上车。
好了,在这种地方很危险,走吧。
叔叔,到森林去吧。
亚尔对着坐到了旁边,愤然地踩下油门的那位记者说了。
那架萨克,打算把新型机引到森林里啊。得要阻止这场战斗才行。
嗯?孩子,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就是这样子的作战啊。
亚尔打开车窗,探出了身子,看着亚力克士的去向,在它的前方,可以看到巴尼的萨克的背影。
的确,似乎是往森林逃着啊,是在引诱新型机吗?好,就到附近去看看。
记者加快了车速。
不过,为什么得要阻止这场战斗呢?
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啊。
我相信啊。
记者手握着方向盘,眼睛转向了亚尔:
你说说看吧。
吉翁为了破坏那架新型机,打算连同这座殖民地,用核子飞弹一起攻击啊。那架萨克,为了要避免这件事,才独自在战斗的啊。可是、可是
亚尔哭丧着脸,转向了不吭声的那位记者:
算了啦,反正你也不会相信啊。
嗯,真是无法相信啊
亚尔听了这句话,心情沮丧了起来,记者语带惊讶地继续说着: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实啊!这是我刚刚才得到的头条消息啊,你是听谁说的?
呃?那么?
嗯,你所说的是真的,这座殖民地曾被列为核子飞弹的目标,理由也是正如你所说的。
曾被列为
亚尔反刍着这个过去式的用词:
怎么回事啊?
就在几小时之前,装载那枚飞弹的吉翁船舰好像是被联邦军击沉了。泄漏出情报的,是在一星期前攻击基地而死去的吉翁的士兵啊。他在衣服的里面,缝着一封信。
那大概是休泰拿吧,因为葛西亚和密夏都是死无全尸,几乎分辨不出遗体了。
他在信里头说,如果自己的作战失败,这座殖民地就会遭受核子攻击;但即使是我军之作战,也不能容许使用无视于条约的大量屠杀手段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男人啊。
那么,这座殖民地已经不会被核子飞弹
不会来了,你可以安心了。
怎么会这样
亚尔全身在颤抖着,几乎喘不过气的叫喊着:
那么就没有理由再战斗了啊,必须阻止,必须阻止巴尼才行!叔叔,在这边停车,我要从这里进到森林里去!
喔,喂!
方向盘被他从旁边硬转了过去,记者急忙踩了刹车。在轮胎完全停止之前,亚尔就连滚带爬的冲出了车子。
怎么了,这孩子?嗯,这个是?
他拿起了掉在座位上的包裹。是亚尔遗忘的东西,那就是巴尼交给他的那个包裹。
消失到哪里去了?那架萨克
在亚力克士的驾驶舱之中,穿着红色驾驶员服装的克莉丝,视线在四方游动着。不愧是新型机,机体外部的影像,不是投映在视野有限的框形显像幕里,而是显现在以360度包围着座椅的全方位球形显像幕上。感觉上就像是搭乘着透明的机体一样。
亚力克士正在追着萨克,而踏入了森林之中。它的巨体一走动,坐在座椅上的克莉丝,就感受到如同乘坐在飞天的椅子上的那种感觉。
而,她觉得在脚下的显像幕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但是已经太迟了,亚力克士的脚,已经勾到了牵设在树林之间的细线。糟了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那边已经冒出了火柱。
强烈的震动袭击着亚力克士,克莉丝遭受了激烈的冲击。但是,这样子应该还不至于使亚力克士的装甲破损吧。不过,朦朦的黑烟已经吞没了它的机体。
呜、哇
全方位显像幕,全都被涂黑了。失去了视野的克莉丝,为此而惊慌。
她是引爆了巴尼和亚尔所装设的爆炸装置了。
在那烟雾下,有某种妖异的光芒,是萨克的单眼。
抓住了时机,躲藏在树林之间的这架机体,以超乎想像的敏捷性跳了上来。
喔喔喔喔!
在它的驾驶舱之中,巴尼吼叫了。他翻动了握着操纵杆的右手,萨克的右腕也随着挥起,在它的手上,握着电热斧。
去吧!
巨大的斧头以赤热的刀刃,砍入了白色MS的左腕,散出了闪光与火花。
亚力克士仿佛在痛苦地挣扎,使劲抽回了手臂,不过,它在中途折断了,切断面发生了小小的爆炸,就这么被扯下了。
成功了,你这个蹩脚货!
手、手腕被
二人在各自的驾驶舱之中,这么地叫喊着。不过,这二机之间,是完全无法进行意识的沟通的。从外面来看,就只是无言的巨人在进行战斗而已。若是有某一方能知道敌机上的对手是谁的话,那么这场血战也就不必等到某一方死去,就能打下休止符了。
呃!
在克莉丝低声叫喊的同时,亚力克士将右腕伸向了正要以电热斧进行第二次攻击的萨克的眼前,上头的护盖张开,露出了枪口。
还,还有啊!
巴尼叫嚷着,拉紧操纵杆,和克莉丝扣下扳机的动作,几乎是在同时
旋转机炮猛然地喷出火光,萨克的机体向后倾倒
呜哇!呼!
重重地撞上了控制面板,巴尼的声音分不清是呻吟还是哀叫。虽然很惊险地闪躲过去,避开了直击,但是萨克的左肩被击中,冒出了火花,无力地下垂着,似乎是动不了了。
湿滑的血,流入了他的眼睛,在嘴里,有个东西掉落了,那是他的牙齿。
吐掉了牙齿,他注视着主显像幕,瞳孔扩张了。因为在他的眼前,亚力克士装置在右腕的另一座旋转机炮,正在冷冷地闪亮着。
就在他紧紧闭上眼睛的瞬间,克莉丝扣下了扳机咔嚓,响起了干涩的声音,但是,听不到炮声,是子弹耗尽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刹那,萨克袭击了过来。它冲入亚力克士的怀中,不顾一切地进行撞击。二架MS纠缠在一起,发出震地的响声,倒在森林的斜坡上,就这么顺势往下滑落。鸟群飞了起来,被撞断的树木也弹开了。设置在那里的细线,一一的被扯断。
二架MS,就如同是在海面上,被爆炸的波涛翻搅着的船只,彼此也无法出手攻击,就这样滚到了森林的山麓下。
显、显像幕被
克莉丝在震动当中,因为驾驶舱的异变而叫喊着。全方位显像幕的几个部位失去了影像,有的则是出现了杂讯。那是因为爆炸,使得最脆弱的摄影镜头被损坏了。
而萨克因为是单眼,所以并没有那么脆弱。MS的性能,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了。
滑落的动作停止,此时,萨克跨在亚力克士身上,将74吨的重量全部加诸在对方身上。右手的电热斧发出破风的呼啸声。而,亚力克士背上的喷射器,以猛烈的气势喷射了。
敌机的机体向上窜升,萨克失去了平衡。以些微之差距而挥空的电热斧,在大地上砍出一道裂痕,烧焦的泥土溅起,洒落在地架机体上。
就这样把跨在上面的萨克推落,亚力克士仰卧在地上滑行,逃向了后方。那边已经没有树丛了,只有一排建筑物。不知不觉的,他们来到了联邦基地的附近了。
让巨体站了起来之后,亚力克士就像是在保护着背后的那座基地,举起剩下的右腕,拔出了插在背包上的光束军刀。
看来,就要有个了断了啊。
巴尼拭去额头的血,擦在衣服上,重新握好操纵杆。与之呼应,萨克也举起的电热斧。二架MS,隔着一段距离而完全地对峙着。
此时,他们的显像幕,同时映出了一个影子。
向这边跑过来的,小小的影像,人类那是一个少年的身影。
亚尔?
亚尔!
在无法沟通彼此的意识,被钢铁隔离的空间之中,二人在同时,叫出了相同的名字。
巴尼,已经不需要再战斗了啊!
亚尔拼命地这么叫喊着,奔跑了过来:
克莉丝,不可以打倒那架萨克啊。你们二人都不需要再战斗了啊!
亚尔,欺骗了你,真对不起
巴尼咬着嘴唇,做了个深呼吸:
但是,这就是真正的战争啊,你好好看着吧。
萨克在地上一蹴,亚力克士也冲了过来。
电热斧和光束军刀,瞬间和彼此的机体交错,发出激烈的闪光
啊、啊、啊啊
亚尔呆然伫立在原地。
二机的动作停止了。萨克的电热斧,砍中了亚力克士的颈子,而亚力克士的光束军刀,则刺进萨克的胸部。
电热斧在缓缓地移动,那并不是操纵者的意志在控制的,而是被重力所牵引的,亚力克士的头部被砍落了。
而,胸板被贯穿的萨克,从那里喷出激烈的火焰。眼看着就越来越猛烈,不久之后萨克的上半身,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发生了爆炸。
巴、巴尼!
亚力克士被爆风弹开,以背部倒落在营房上,已经是动也不动了。失去了上半身,倒了下来的萨克,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卷起了黑色的烟尘。
巴尼
膝盖一弯,全身失去了力气,亚尔坐倒在地。一群群的军方的人慌忙地跑了过去,开始了灭火作业,而他还是待在原地不动。
眼中什么也看不见,耳中什么也听不到,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就这么让雪花一般的烟尘,飘落在肩上、头上。
不久之后,白色的物体和那烟尘混杂着,而,真正的雪花,将四周涂抹成一片银色的世界。
那仿佛是在哀悼着,在宇宙世纪0079年的圣诞节,在宇宙的一个角落、在小小的殖民地上,一场小小的战争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