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的诗篇。
intermezzo-Ican'tflybutIcanwalkatthelatest/Part﹒3:UTATANEEMOTIONAL
总是抬着头,仰望上方。
有时候,会非常害怕闭上眼睛。
或许变得漆黑的视界,将会再也无法恢复。
或许自己,将会就这么再也无法清醒。
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因为明明一无所有,不知何时,却变成多到快要满溢而出。
所以,有时候会害怕张开眼睛。
开心的回忆,快乐的事情,温柔的情绪,暖和的感觉。
或许这一切,都会从梦中醒来。
或许会像是幻影一样,消逝无踪。
应该是,太多心了。
是我的问题。
我感受着许许多多的事物。
远在天边的,近在眼前的,各式各样的事物。
不过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是孤单一人。
我觉得,大家或许都是如此吧。
即使如此,还是挂着笑容。
每个人,都幸福地笑着。
再见。
再见。
再见。
反覆说着再见。
我们总是反覆着,并且再度反覆。
包括快乐,以及悲伤。
所以,已经不是空无一物了。
金鱼之泪。goldfishswimsintheair(Al-edit)
二月是二月,一如往常的二月,而且似乎将某人的内心,染上灰色。
仲冢澄香,正俯瞰着远方。
下方的景色里,有一条这个地区第三大,并且被工厂废水污染的河流。虽然河面架
着桥,不过从刚才就一直没有任何人经过。
毕竟实在是很冷。
电视新闻说从昨天开始,就是这个冬天最寒冷的时期。
实际上,即使稍微有风吹过,就会令肌肤感觉刺痛。
宛如钢铁尖端的风,变得锐利。
她俯瞰下方。
像这样俯瞰这座仿佛变得渺小无比的城镇,就会觉得出乎意料地宽广。
话说,渺小的应该是我。
只是没有察觉罢了。
因为好冷。
又变成了,纯白色。
又变成了,纯白色。
又变成了,纯白色。
应该会吧。
说穿了,结果都是这样的。
「太小了,根本看不清楚啦~!」
只要开口说话,马上就会变成白色。
气息冻结了。
夜晚即将来临。如果是平常,如果是一如往常的晴朗天气,就可以从城镇看见她目
前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这座铁塔刺入月亮的模样。
不过,没有人在看。
这是「骷髅怪」。
干枯得只剩下骨头的巨大妖怪,身上串着无数的线,暴露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辽阔
荒原。这座铁塔看起来就是这副模样。
所以,她才会爬上来吧。
爬到这种地方。
澄香俯瞰的地方,是自己居住的城镇。
她所爬上来的地方,是铁塔。
俯瞰的景色,染着二月的色彩。
澄香所住的城镇,从地图来看是个奇妙的圆形,一条颇大的河川流经市内,就像是要将城镇一分为二。
很久以前,这条河似乎是可以游泳的美丽河流,不过如今被污染之后,已经不再是当时的状态了。
在澄香升上小学的时候,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的地方,是一个由某间公司管理的厂区。
她记得那里每天都会有成分不明,不过白到令人害怕的烟雾袅袅升起。在天空的蓝色衬托之下非常显眼。
然而,在澄香升上国小三年级的暑假,由于公司经营不善,那里的工厂一间接着一间关闭,如今那里再也没有烟雾升起了。
由于市内有很多大人是在那里工作,一时之间这里变得像是一座死城。
到最后,那些工厂(土地)被买主收购,工厂也遭到拆除,使得这里成为一块荒芜的地区。
不过接下来,轮到这个收购土地的公司陷入经营不善的局面,预定在那里建设商业大楼的计划也停摆了。
留下来的,只有宽广的平地。
以及某个只买下部分土地的电力公司搭建的,巨大的铁塔。
以钢铁骨架组成的这座塔,是用来将电力传送到某个不是这里的城镇。
这个地方等于是一块任凭草木生长的空地。到了傍晚时分,矗立在这里的铁塔尖端就会刺进月亮。那巨大的影子相当令人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还发生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事件。
曾经有好几只野狗死在铁塔旁边。原因不明的这个事件所带来的诡异气氛,使得后来没有人敢靠近铁塔周围。
没有多久,孩子们就开始把这座铁塔称为「骷髅怪」。听到这个说法的大人们,并没有对这种说法感到讶异,也跟着使用起这种说法。
如今的她,就位于这样的铁塔上。
铁塔贴心设置了阶梯,只要有体力就可以爬上来,不需要花费其他的工夫。
不对,还需要相当的胆量才行。
毕竟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很高了。从这里开始,不稳定的踏脚处会从中心延伸到外围。
即使叫做踏脚处,这条路也不是为了让普通人走在上头而搭建的。虽然宽度与强度足以让人行走在上面,不过要是从这个比学校楼顶还高的地方往下看,视线可以完全穿透下去看见地面,没有地板或墙壁的阻隔,令人有种像是会被吸进去的感觉。
虽然如此,不过像这样坐在钢铁骨架上头之后,刚才感觉到的恐怖就消失到某个地方了。
冰冷刺骨的风一吹,铁塔就微微震动。
明明是铁塔还会冷吗?
它颤抖着。
「哪有这种事。」
澄香自言自语,将松掉的围巾重新绑紧。
脖子被风吹得好冷。
她觉得像是在这种时候,要是将头发留长,身体感受到的温度应该也会改变吧。
澄香即使想要把头发留长,也会在中途放弃并且剪掉。所以头发无论过了多久依然很短。
而且澄香是自己剪头发的,所以浏海切齐眉毛剪得整整齐齐,整体看起来是短发的妹妹头。
之所以会冷,或许不只是因为风的关系。不,她从很久之前就隐约知道了。
都已经国三了还留这种发型,实在是不太对。
应该是因为她好几次斜眼看到,班上将头发挑染的同学,被训导兼体育的佐藤老师叫去说教的模样吧。
虽然其他女孩变得越来越有魅力,自己却留着像是安全帽的短发,而且没有染色。
然而,每次她都会这么心想。
无所谓的。
即使是安全帽。
即使像是乌鸦一样黑漆漆的。
因为这个造型,她还挺喜欢的。
不,这是真的。并没有骗人。
这样的澄香,再度确认着刚才重新绑好的围巾。
暗桃红色的围巾。
从上到下都是学校所指定的服装。以灰色色调为主的制服,黑色的袜子,黑色的大衣。这样的朴素服装包裹着她的全身。
然而,只有一个地方以粉红色来点缀。在黑色与灰色的衬托之下异常合适。
刚开始自己买下这条围巾的时候,曾经觉得应该不怎么好看,不过班上同学却问她:
「这是在哪里买的?」
或许是自己多心吧,班上使用粉红色系围巾的女生好像增加了。
除了染发或是化妆之外,还是可以用其他方式打扮自己的。
时尚是吧。
哎。
老实说。
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自己看起来变时髦的原因。
总之,算啦。
反正很温暖。
澄香拉起围巾,想要把脸颊也包裹进去。
「呼~」
不知道该说是叹气还是深呼吸的这口气息,果然也被染成白色,消失在空中。
是什么时候呢?
上次来到这里的时间。
一无所有的荒原,以及骷髅怪。
等等。
对喔。什么嘛,原来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念国小的时候,曾经与朋友们胡闹想要进入这一带,不过刚好经过这附近的一位面熟的老爷爷提出警告。
「不可以去那里喔,会有鬼跑出来喔。」
那个时候,她笑着说不可能有这种事情,不过后来众人没有走到铁塔就撤退了。
小时候会不知不觉认为,老人代表着不会说谎的人,代表着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人。
不过事实上,不说谎的人并不存在。
无论是老人,成年人,或是小孩,所有人都会说谎。即使是婴儿,也曾经为了吸引母亲的注意而假哭。
知道这件事实的现在,肯定比当时更为成长了。
世界,充满着虚假。
充满着虚假。
这么一来,数学考试或许也充满虚假吧。
明明那么努力用功,而且也很有自信,居然差一点就不及格,这或许是假的。
澄香就这么坐在铁塔上,一边注意着平衡,一边将背在身后的(因为是长方形的设计,所以原本应该是侧背款式),一样是学校指定的书包拿到面前。因为双脚是悬空的,所以晃来晃去。
她从包包里取出一张纸。
纸上到处以红笔划着『○』『』的符号,上方写着『仲冢澄香』这个名字,名字右边写着大大的数字『46』。
在澄香的学校,及格标准是的分。由于有一题给分很高的问题有写对,所以勉强达到及格的标准不过只是勉强达到而已。
这是在今天,在刚才,在短短三四十分钟之前,在第五堂数学课发回来的答案卷。
澄香心不在焉眺望着风景,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一样,开始在包包上头仔细摺着这张纸。
虽然手被冻僵,无法随心所欲地动,不过还是勉强摺出了想要的形状。
那是,拥有一双翅膀的东西。
有多久没摺了?
纸飞机。
像是这种知识,出乎意料地会留在脑袋里。
以前,在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曾经与班上同学比赛过,谁的纸飞机可以飞得最远,可以飞得最久。
当时我所摺的,是用来比赛飞行距离的纸飞机。
目前位于我掌心的这架纸飞机也是如此。
飞出去吧。
前往远方。飞向遥远的地方。
从这里看得见的地方。
就是那里。
远方。
从这里看得见的地方。
自己却到不了的地方。
远方。
明明看得见的。
远方。
所以,飞出去吧。
飞向那里。遗忘吧。
总有一天,将会遗忘。
遗忘这样的心情。
这份情绪。这种想法。
明明努力过,明明拥有自信,却考得很差的数学成绩。
全部飞出去吧。
「去吧!」
纸飞机从澄香的手中离去。
远离而去。
从这么高的地方飞出去的纸飞机,即使没有乘着风,也逐渐增加着速度。
并不是笔直飞行,而是摇摇晃晃,宛如在散步似的。
在没有放晴的冬季天空下方,飞翔而去。
远方。
一栋白色的建筑物映入双眼。
飞到那个地方吧。
不过她知道。
到不了的。
到不了那种地方的。
因为很远。
「啊」
纸飞机被一阵强风吹拂。
与其说是在飞行,更像是被吹走。
澄香的视线追不上了。看起来,大概是落到了这片辽阔无比的荒原某处。又吹起一阵像是钢铁尖端一样锐利的风。
位于铁塔上的她,虽然太短的浏海并不会刺入眼睛,还是眯细了双眼。在短暂的一瞬间,远方看起来似乎稍微靠近了一点。不过,
「结果啊~」
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她还是祈祷着,要是能够这样该有多好,要是不会这样该有多好。明明知道,这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看,纸飞机也坠落了。
没办法永远飞下去。
没办法飞到那么远的地方。
明明知道的。
为什么要射出去呢?
明明不可能抵达的。
抵达那里。
然后,她再度摺着纸飞机。
这次,是用活页纸。没有写过任何东西的活页纸。
感觉这样似乎很浪费,所以她在上头写下话语。
虽然不知道会抵达谁的手中,不过抵达之后一定看得懂的话语。等同于愿望。
比起刚才摺得更仔细,这次要飞到更远的地方。
射出去。
就这样,澄香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摺好纸飞机之后射出去,摺好之后射出去。
她想要在下雪之前,用活页纸将这片荒原涂满雪白的颜色。
即使摺法相同,纸飞机的飞行方式也都不相同。
有的顺利乘风飞翔,有的只是在相同的地方不断打转,有的被风吹走,有的丝毫飞不起来,就只是向下坠落。
不过,到最后,看来飞得最远的纸飞机,是一开始射出去的数学答案卷。
差点不及格的那张飞得最远。
不及格?
啊
她忽然察觉。
「话说会不会被别人捡走啊?」
由于角度太偏可能会失去平衡,所以她只有稍微弯腰看向下方。
底下依然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刚才射出去的数学答案卷,不只是成绩差点不及格,还写着『仲冢澄香.a'J)这个名字。
要是被别人捡到,总之将会成为笑柄。
不过,这种地方不会有人来的,所以无所谓。
即使纸飞机坠落了,她认为也应该不会有人想捡,更何况这里是充满诡异传闻的「骷髅怪」,不会有人想要接近的。
位于这里的人,只有我。
坐在这里,大约三十分钟了。
也没有人影经过这附近。
夕阳的光芒穿越冬季阴沉的天空,很快就开始进行入夜的准备。
沙,沙,沙。摺纸的声音与纸张摩擦包包的声音同时响起。
无视于寒冷与高度,缩起上半身摺着纸飞机的澄香,甚至哼唱起歌曲。
这是在这段时间,班上同学说「这首不错喔」并且拿给她听的曲子。
是一名口齿不太流利的女孩,以笨拙的声音唱出来的歌。
因为是英文歌词,原本以为是外国人唱的,不过似乎是国内自行发片的乐团。
即使是只有歌曲登上销售排行榜,而且还要有人借CD才会愿意听的澄香,这首歌也不知为何一直留在她的耳中。
自己无论是翻滚倒立还是以任何方式都发不出来的声音。非常非常率直,可爱,透明的声音。
I'mwaitingformygirl,I'mwaitigformygirl
大多数的曲子,都是由A段、B段、副歌所组成,重复各个段落之后,再以副歌做为结尾。
然而,这首曲子并没有这样的区别,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是副歌,哪里是A段或B段。
每个段落的旋律都不一样。
其中,
I'mwaitingformygirl,I'mwaitigformygirl
反覆出现的这段歌词,使澄香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她所哼唱的,也都是这段歌词的旋律。
如果在今天,经过黑夜即将来临的这一个小时之后,世界就要迎接末目的话,要是世界将会随着太阳西沉而终结
即使如此,这首歌的登场角色,还是会等待吗?
还是会等待着她,waitingformygirl吗?
「应该会等吧」
不知不觉就是会这么认为。澄香朝空中放出最后一架纸飞机。
这次,会飞到哪里?
不过,我去不了。
这次,会飞到哪里?
其实,我也很想去的。
我,办不到。
等不了,去不了。
无法前进,无法回头。
纸飞机,向前飞去。
飞向远方。
去吧。
希望去得了。希望到得了。
不过,其实我知道。
去不了那里的。到不了那里的。
看吧,
「坠落了。」
逐渐远去的纸飞机,缓缓被地心引力牵引,坠落到地面。
如果没有地心引力,或许我也能飞吧。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
思绪不断打转。
不断打转,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交错纵横。
我想做什么?
我原本想要做什么?
她爬上了这座任何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而不敢接近的铁塔。就算有人询问「你想死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我并不是想死。
那么,是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
没什么意义。
不断打转。
思绪,模糊不清。
我
从铁塔眺望的风景。
原本以为自己居住的城市很渺小,不过出乎意料地宽广。
已经习惯这个高度了。
即使低头看也不会害怕。
因为,总是一直看着远方。
因为,「他」在那里。
只要回想起他的事情,就会响起夏天的声音。
出现夏天的色彩。
会有一只金鱼,出现在面前悠游。
只要回想起他的事情,
即使如此寒冷,也听得见夏天的声音。
铃。
「既然不想死,那么有必要感觉死。」吗?」
这是非常突然,非常自然发生的事情。
耳际,响起一个神秘的声音。
我的脑袋里,有一只金鱼悠游着。在那个夏天的风景中,一只圆滚滚的金鱼正凉快地悠游着。
说到当时的澄香,社会的风与二月的风,毫不留情把她的身体吹得冰冷至极。
生日那天得到的礼物,她很喜欢的那辆折叠式脚踏车被偷了。
就这么与经常借她CD的朋友处于冷战状态,还没有握手言和。
自认有打起精神努力准备的考试,尤其是很有自信的数学,却只拿到勉强及格的成绩。
明明就快要考高中了,到底在做什么?
是没错啦,导师有间过我「怎么了?状况不好吗?」这种问题。
真要说的话,最想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我自己。
我的状况非常好。
原本肯定是这样的。
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啊,受不了。干脆这样吧,要是能把一切当成是虚假的,那该有多好
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不是她爬到这种地方的原因。
铁塔骷髅怪。
距离地面数十公尺。
要是从这里跳下去,将会轻松得到解脱吗?其实她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么想过就是了。
并不是想死。
她反倒对这种事情敬谢不敏。
铃。
「既然不想死,那么有必要感觉死。」吗?」
这是非常突然,非常自然发生的事情。
耳际,响起一个神秘的声音。
虽然异常成熟,却非常稚嫩的声音。
将视线移向左边一看,一名女孩站在距离自己一公尺左右的地方。
对于刚才令澄香却步的不稳定踏脚处,女孩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就像是没有受到重力牵引似的。即使吹起风,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名女孩,无论是随风飘扬的长发,宛如翅膀一样轻盈伸展开来的洋装,以及吹弹可破的肌肤,都是纯白色的。
光是如此,就使得女孩脚上的红鞋特别引人目光。鲜艳的色彩。
纯白的女孩,以乌溜溜的双眼看着澄香。
澄香就这么被她凝视着,不过女孩过于超脱现实的「美丽」,使得澄香一瞬间看得出神。
「啊咦!」
因为这样,过了几秒钟之后,澄香才被这名忽然出现的女孩吓到。
在感觉到恐怖之前,就因为她神秘的容貌而发出感叹了。
然而,随着惊讶的情绪,坐在原位的她差点失去平衡。
「唔哇!喔、喔、喔、喔」
勉强让重心前后左右上下稳定之后,好不容易才保持原本的姿势。
如今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心情变得无法镇静下来。
「真是个冒失鬼」
有着金黄色大眼睛的黑猫这么说着,以像是无可奈何的表情盯着澄香。黑猫坐在女孩的脚边。又是这样,不知何时就出现在那里了。
而且,为什么,它会讲话啊!
这只黑猫向前踏出一步,随即绑在红色项圈上,大得很夸张的那个铃铛,就像是在唱歌一样发出铃铃铃的声音。
咦?
这是曾经在某处听过的声音。
夏天的风铃就是这个声音
内心的想像。
金鱼。
在我,与女孩及黑猫之间游过。
温柔的声音与手,抓住了金鱼。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死神。」
面前的女孩,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这么说着。
然而,她纤细的手指所握的,是微微反射着光芒,巨大的深色镰刀。
完全不搭。
明明认为她这个模样是一种恶质的玩笑,
明明是这么认为的,
『死神是这种风格吗?』
澄香却脱线地烦恼着这种问题。
原本来说,包括她忽然出现在这里,自称是死神,以及全身纯白的模样,明明有很多地方会让澄香抱持疑问
「想要传达却传达不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风,也不是因为距离。我想应该是因为『心』吧?对吧?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射出去呢?为什么要写下话语,让话语飞出去呢?」
如果将女孩说出的这番话逐句解读,就会毫无逻辑令人听不懂。然而澄香拥有那个东西。拥有能够将这些字句串连起来的「心意」。
感觉女孩的这番话,似乎窥视了自己的内心。
即使是自己,也可以将不断打转无法厘清的心情轻易捧起来了。
不过,澄香并没有将答案说出口,只是呆呆眺望着从脑袋里跳出来的金鱼在面前悠游的模样。
没有受到重力的牵引,悠游在空中。
夏天的金鱼,正在想着什么呢?
我的心意,明明与那些纸飞机一样,被重力牵引而坠落了。
在澄香陷入沉默,没有回答纯白少女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是怎样!把百百说的话当成没听到吗?而且你也不相信对吧?我说啊~百百虽然这个样子,姑且也算是一名称职的死神喔!不过只有姑且算是啦!」
这次传来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声音,而且语气非常嚣张说话的是黑猫。
「呃又说话了明明是猫!而且还这么嚣张唔哇」
澄香拨开心中更加混乱旋转的思绪,吐出了这番话。
不过,这番话大概是精准按下代表坏心情的按钮吧,黑猫原本不为所动的表情为之一变。
「等一下,喂~!我不是猫喔!只是很像猫啦!我可是非常优秀的侍魔喔!不只是看不起百百,居然也看不起我!好'很好'!既然你有你的做法,那我们也有我们的做法!来吧,百百!」
一口气说出一大段话的黑猫,在这个难以保持平衡的铁塔上,迅速又俐落地以两只后脚直立起来,并且以同样俐落的动作扭动身体,把全身漆黑却只有尖端一小撮是白色的尾巴移到身体前面,轻轻以前脚抓住。
以尾巴与前脚,做出了一个「环」。
然而,
「不用了,丹尼尔,因为这样很麻烦。还有,要是这么做的话,丹尼尔也会忍不住乱动的。」
女孩以干脆又明确的态度,回绝了黑猫充满干劲的邀请。
「为什么啊~~!」
由于原本很努力想要表现,使得黑猫丹尼尔似乎受到打击翻了一个筋斗,差一点就失足摔了下去。
「呼喔、喔、喔、喔!」
黑猫拼命抓住踏脚处挣扎着。
不过,它的前脚不断打滑,就像是用跑步机在家里原地跑步一样。
「危、危、危险啊啊啊啊!」
「真是的,飞上来不就好了?」
似乎叫做百百的这名女孩,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并且以单手抱起黑猫。
「唔啊老实说,刚才吓死我了」
大概是真的很慌张吧,即使已经得救,丹尼尔的双眼也还没对准焦距。
真是个冒失鬼
百百抱着这样的丹尼尔,露出浅浅的笑容。
表达着怜爱之意的这个表情不但纯真,而且无比美丽,澄香至今没有看过这样的表情。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刚才又看得出神了。
如果我也能像这样率直露出笑容,该有多好。
不过在下一瞬间,百百看着澄香的表情恢复了原状。
而且轻飘飘地,无视于重力上浮了几公分,朝着澄香接近过来。
很快地,百百与澄香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了。
「所以我不是说过吗?我是死神。」
百百说完露出浅浅的笑。
与刚才所露出的表情不同,像是装出来的笑容。
不过,真是美丽。
「你知道我这个死神,为什么会来到你面前吗?你应该知道吧?」
百百如此询问。
她的双眼,笔直注视着澄香。
过去与现在,与非常快的速度在面前通过。
澄香伸手触摸到的,是回忆。
是当时的那段往事。
原来如此。
我,已经知道了。
之所以会射出纸飞机,是为了许愿。
生性不浪漫的我,将傲慢又任性的愿望寄托在纸飞机里,射向天空。可是,我也在同时,舍弃了。
舍弃了愿望。
扔进位于内心深处,心情的垃圾场。
要是传达得到,就会实现。
因为无法传达,所以不会实现。
我知道的。
愿望不会成真。
但是,还是许愿了。
射出去了。
但是,不会实现。
坠落了。
因为重力。
所以,朝着内心最深处的垃圾桶,
随手舍弃了。
因为这是,不会实现的愿望。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射纸飞机?」
纯白的死神,百百如此询问。
内心深处的深处,更深的地方。
被纯白的女孩触碰之后,
铃。
曾经在某处听过的,铃声。
啊啊,那是夏天的声音。
令人喘不过气的炎热空气一旦流动,就会轻触响起的声音。
风铃清脆地响着。
记忆的底层。鲜明浮现的影像。
夏日庙会的那一天。
孩子穿梭在人群之中,随即传来母亲「不可以用跑的」这样的声音。
牵起停下脚步的孩子之后,母亲再度向前走去,并且淹没在人群之中。只剩下孩子开心嬉闹的声音,隐约从人群的另一头传过来。
而且,夹杂着远方响起的烟火声。
天空变得明亮,从并排的摊贩之间,隐约看得见飞散落下的光之花瓣。
「要去看烟火吗?└
走在身旁的「他」询问着。
「不要。」
然而澄香摇了摇头。
相对的,她指着其中一个摊子,表示想要去玩。
「捞金鱼?」
「没错。想说好久没玩了想玩玩看上
不等他回应,身穿浴衣的澄香,就让木屐发出喀喀的声音走向摊子。
她从蹲坐在水槽前面的几个孩子身后,窥视着池子里的状况。
好多好多。
既然有这么多只,至少应该可以捞到一只吧。
这么说来,以前捞金鱼的时候完全没有收获。虽然摊子的老板表示可以送她一只,不过当时的她,好像赌气大喊「我不要!」的样子
澄香回忆着这样的往事,目光跟着无数的金鱼跑,随即与她共同拥有那段回忆的他,也回想起这件事情笑了出来。
他是住在附近的青梅竹马,虽然比澄香大一岁,不过由于家长之间也有交情,所以打从出生以来,有很多时间是一起共度的。
也拥有很多相同的回忆。
「记得之前捞的时候,澄香完全捞不到对吧?」
少啰唆。
今天不一样的。
但她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就是了。
不过
结果,还是捞不到。
与那个时候一样,连一只都捞不到。
她斜眼看着一个国小男生捞起一只好大的金鱼,因此不服输地挑战了好几次,不过
果然捞不到。
完全捞不到。
啊~啊~我用了多少钱啊
像是这种时候,如果一起前来的(以这种状况就是在她身旁的)男生,能够展现帅气的一面就好了。
「啊、糟糕!」
不过捞不到。
他也完全捞不到。
即使总是虚张声势,即使嘴里总是说得那么好听。
明明平常就那么爱耍帅,在这种时候却派不上用场。
唉。」我知道的。
毕竟和你相处这么久了。
在这么心想的时候,
「唔喔!捞、捞到了!」
他这么大喊,并且非常兴奋。
因为捞网的纸已经破了,看起来像是用塑胶框卡上来的,而且捞到金鱼时用来放金鱼的碗,居然放在水深一公分的地方,总觉得这种做法当然可以捞到金鱼就是了
不过,管摊子的大叔笑着说:
「喔'最大的一只呢~!」
并且把他捞到的金鱼放进袋子里。
这不是用来展示,用来吸引客人的那只金鱼吗?
大叔,你的生意没问题吗?
她也有这么心想就是了。大概是因为今天一直在这种又狭窄又浅又小的水槽里转啊转,游啊游,浮浮沉沉,重复做着这种相同的动作吧,这只金鱼看起来有些无力。
管摊子的大叔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已经可以了,辛苦你了。或许老板是这么心想的吧,所以就当作被他捞到了。
金鱼从水槽里,移动到一个更小的透明塑胶袋里。
然后,向前走去。
庙会之中。被打上天空的光之花朵绽放开来,使月亮缺了一块。
他以有些得意,不过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来,给你吧。」
「我不要啦~!」
不过,澄香把他递过来的金鱼推回去了。
我真是不老实。
跟以前一点都没变嘛。
然而,他也知道这件事。
如同澄香熟悉他的个性,他也熟悉澄香的个性。
两人之中,有着漫长的时间。
「可是我又不要金鱼这种东西。是因为看你那么不服输,所以我才跟着捞捞看的。所以你就负起责任,好好照顾这个家伙吧。」
他握起澄香推过来的手,让澄香握住金鱼袋。
脸上挂着笑容。
手中,有一股冰凉的触感。
透明的塑胶袋。
圆滚滚的胖金鱼,在非常狭窄的临时住处开阖着嘴巴。
她打算在回家之后,把金鱼移到大一点的水缸。
他所给的金鱼。
走在路上的她,不断地看着金鱼。
举起塑胶袋,以夜空做为背景,会让金鱼看起来像是在吃着烟火。
有一种悠游在宇宙中的感觉。
就像这样,那一天的金鱼,至今也在我的脑中,在那幅风景之中悠游着。
露出笑容的日子。
他露出笑容的的每一天。
记忆之中。
金鱼悠游着。
从澄香的脑袋里跑出来,悠游在空中。
「所以,你才会射纸飞机吗?」
面前这名纯白的女孩百百对澄香这么说着。与其说是在询问,更像是在确认。
她那扩散到耳朵深处的神秘声音,使得澄香心中的影像,发出啪的一声迸开了。
夏天的味道,消失到某处了。
然而金鱼依然悠游着,沿着百百手中深色镰刀的刀柄绕圈打转。
有一种悠游在宇宙中的感觉。
「不过,应该传达不到的。」
百百说出这句话之后,怀里的丹尼尔轻轻一跃,落在铁塔的踏脚处。
「啊」
它的嘴里,咬着澄香射出去的第一架纸飞机,以数学答案卷摺成的纸飞机。
○与与红色的分数,映入双眼。
澄香犯下的各种错误。
「百百,我捡回来啰。」
丹尼尔看了澄香一眼,然后把这张纸交给百百。
「你觉得,你的愿望传达得到吗?」
百百的声音,逐渐融入空气中,风中,以及澄香的心中。
接着,百百将手上的纸飞机放到空中。
宛如竹叶编成的船浮在水面上一样,轻盈飞起。
在百百镰刀旁边打转的金鱼,乘着这架纸飞机离开铁塔而去。
顺着二月的冰冷空气,飞翔而去的纸飞机。
笔直飞去。
沿着澄香爬上铁塔之后凝视至今的方向,笔直飞去。
与澄香刚才射出去的时候相比,纸飞机这次飞得更远更远。
朝着那栋白色建筑物的方向飞去。
朝着他所在的地方飞去。
这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笔直前进的纸飞机。
就这么飞过去吧。
带着我,飞向他那里吧。
希望可以解开我纠结的心情,带着我一起走。
然而,丹尼尔这么说着。
「要是继续这样飞下去,迟早会坠落的。因为地面有重力,会被拉下去的。不过这跟我还有百百无关就是了。」
嚣张的语气。
就像是成反比一样,那是一个稚嫩,可爱,有点笨拙的温柔声音。
丹尼尔说得没错。到最后,纸飞机开始变成低空飞行。
逐渐坠落。
肯定到不了他所在的地方。
「即使如此,你还是射出去了。你知道纸飞机到不了那里。所以,你才会射出去吧?」
百百的这番话,果然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
其实,澄香知道的。
她知道,纸飞机到不了他所在的地方。
她知道,从这座铁塔射出去的纸飞机,到不了位于远方的他身边。
她也知道,
他即将死去。
在夏天的回忆宛如长夜将醒,秋风吹起的时候。
他,住院了。
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从小就经常因为发烧没去上课。
即使如此,在升上国中之后,他加入了田径社使得体力变好,原本以为可以藉此战胜病魔的。
他一直隐瞒着澄香。
隐瞒着自己的病。
露出笑容。
就只是展露着笑容。
看着澄香。
夏日庙会的那一天也是如此。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病已经无法痊愈了。即使如此,他还是为了活下去而露出笑容。
所以才造成了更强烈的反应。在澄香得知他有隐疾的时候,情绪变得极度地混乱。
因为,他脸上挂着笑容耶?
即使我难过得快哭了,他还是笑着这么说道:
「明年夏天,我们帮那只金鱼加个朋友吧。反正靠你一定办不到,所以我会帮你捞的!」
你是笨蛋吗?
这么简单的话语,平常的话可以毫不在意笑着说出来的话语,此时的她却说不出口。
如果是平常的话,明明说得出来的。
因为,她即将要失去这样的「平常」了。
将会从我的面前消失。
因为他要走了。
她即将失去与他之间的这份「平常」了。
所以,她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从那之后。
澄香无法正视他的脸。
过了不久之后,她连病房都不去了。
她去不了。
如果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不同,做出抉择的时候应该会更加轻松吧。
内心应该就能做出决定吧。
澄香与他,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也没有表达过心意。
所以,才会令她困扰。
如果是女朋友的话,就可以找到理由,硬是陪在他的身边。
然而目前的澄香,并没有这样的理由。
她只有这份心意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如果将这份心意表达出来,要是表达出来的话,或许会让他感到难受,或许自己会更加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她就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开始感到害怕,到最后,她甚至变得没办法接近医院。
她不愿意相信他即将消失的事实。
明明知道的。
明明知道他将会消失,却不愿意去相信。
所以,她才会爬上铁塔,像是在祈祷似地,像是在许愿似地,射出纸飞机。
『如果从这里射出去的纸飞机,可以抵达遥远另一头的他所在的那里,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愿望或许就会实现愿他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白色的建筑物。
就像是某一天,巫婆来到灰姑娘的面前,向她施展魔法。
说不定,会发生某种奇迹吧?
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然而,纸飞机坠落了。
被重力牵引,坠落了。
人注定生老病死,不需要什么魔法的。就像是在如此嘲笑着她。
就像是看着挣扎的我而暗自窃喜。
从我脑袋里跳出来的金鱼,正悠游在空中。
其实,不可能有这种事情的。
或许有吧。
铁塔上方。灰色的天空与云朵。
「要是抵达的话,你就打算去找他。对吧?」
又来了。
纯白女孩的话语,再度融化澄香的心。
没错。这是,依依不舍。
这是,赎罪。
这是,愿望。
这次,任性。
写在活页纸上的话语,是没能传达给他的话语。
想要交给他,却没能交给他的信。
希望能够传达。
所以射出去了。
不过,传达不到。
即使如此。
将内心深处的深处,应该已经扔进垃圾桶的心意摺成纸飞机,射出去。
不断,不断地。
我是在尝试挣扎。
如果有所谓的命运,我就要违逆给你们看。
即使知道这是徒劳无功。
在知道事实,并且感到绝望的状况之下。
我从铁塔上头,射出纸飞机。
纸飞机被风吹走,被重力吸引,变得下落不明。
做着这样的事情。
我好蠢。
脚踏车被偷,与朋友吵架,考试成绩不好而沮丧,射着不可能抵达目的地的纸飞机。
只要做这种事,做这种应该是徒劳无功的事情,就会死心。
可是,因为不想死心,所以挣扎。
看着比刚才飞得更远的纸飞机,看着我的心愿。
纯白的女孩与黑猫。骷髅怪。铁塔上方。
金鱼悠游着。
有着夏天的味道。
「我!」
虽然眼泪没有掉出来,但澄香低下了头。
胸口好难受。
一定是因为,那阵夏天的味道。
因为那股令人喘不过气的空气,才会使她呼吸困难的。
收集二月的寒冷,朝着暗桃红色的围巾伸出手。
放松围巾之后,以变得冰冷的指尖触碰喉咙。
没有任何感觉。
指尖麻痹了。
没有任何感觉。
感觉不到。
好怕。即将要感觉不到他了。
这么快,就要感觉不到他了。
纯白。
寒冷得像是要结冰。
即将感觉不到了。
这种结果,这种结果,
我
我还不想面对
「要是我的心,就这样就这样再也没有任何感觉,我该怎么办」
澄香的话语,轻触百百之后弹了开来。
「要是遇见他,要是碰触到他,一定就不会痛了。就不会因为失去而难过了。」
百百轻盈浮起。
离开踏脚处,同时稍微离开铁塔。
「不过,你有话想告诉他吧?你有不想忘记的事情吧?你爬上了这座铁塔。爬上来之后,你看得见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百百这么问着。
从最初出现在澄香面前开始,百百就一直询问着她。
既然知道答案,那要怎么做?
就像是要让澄香察觉到那个微小得连她自己都看不见的心愿,就像是要让那份差点失去的心意化为真实的感情。
百百的话语,厘清了澄香心中不断打转纠结的心意。
察觉到这种事情,明明只会让她难过的说。
「希望明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澄香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曾经说出这句话。
医院的窗户上。
窗外。
难得放晴的二月天空。
那个时候,她没能对他点头回应,只能背对着面露笑容的他。
只能一边哭泣,一边懦弱地逃走。
希望明天可以放晴。
希望明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在哭泣。
泪水碰到脸颊之后,马上就变得冰冷。
然而,有所感觉了。
再度感觉得到了。
所以,也一定感觉得到他。
要好好面对他才行。
澄香抬起头来。
在那里,已经没有百百与丹尼尔的身影了。
唯一留在耳中的,只有黑猫铃铛唱出的铃铃声响。她从书包里,取出了一张活页纸。
摺成纸飞机。
射出最后一架吧。
飞向金鱼悠游的天空。
射出去吧。
我的心意,由我来传达吧。
我会亲自传达给他的。
纸飞机。
翻滚,打转。
回旋。
逐渐坠落。
我已经走下铁塔了。
受到重力的牵引。
接下来,向前走吧。
前往他的身边。
至今没能前往,没能传达。
面露笑容的他。
我也希望,可以露出笑容。
所以,一定还可以露出笑容的。
笑着与他见面。
可以这样的话,该有多好。
铁塔上,纯白的少女露出悲伤的表情。
因为,她即将夺走那孩子最重视的生命。
她走下铁塔之后,纯白的少女哭泣着。
黑猫静静地询问:
「为什么要哭?」
其实它明明知道的。
因为,她即将夺走那孩子最重视,最喜欢的生命。
只能这么做,没办法帮上任何忙。
即使如此,少女还是勉强想要露出笑容,却反而流下更多的泪。泪水停不下来。
所以。
黑猫只能张开像是蝙蝠一样的翅膀轻轻拍动,吹干少女的泪水。即使知道这是徒劳无功。
也只能这么做
二月走了。
「哈啰~哈啰~你过得好吗?」
温暖的季节从另一头如此说着,并且走了过来。
纯白的少女舞动之后,泪水满溢而出。
某目的天空。
樱花飞舞的时候。
纯白的死神与黑猫。
温柔舞动着。
舞动着,传达出心意,话语,以及泪水。
澄香前进着。
走向那间病房。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再用功一点啦,考生。」
嘴里这么说的他,手上拿着澄香的数学答案卷。
上头有许许多多的摺痕。
原本应该到不了的,她所摺的纸飞机。
真是一段笑话。
想要告诉他却说不出口的话语。写上这些话语的活页纸摺成的那些纸飞机,却没能传达给他。
没能像这样传达给他。
无所谓的。
因为,只要由我自己传达就行了。
即使没能改变一切,即使一切都不会改变,即使他的未来已成定局。
今天,金鱼依然在水缸里悠游着。
在夏日风景的陪伴之下。
在笑容与泪水的陪伴之下。
圆润温暖的心意。
传达给他了。
goldfishswimsintheair(Al-edit)-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