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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章 在锻炼吗?或者说,付丧神的故事

「镰鼬与火焰混合攻击……啊,你想得真周到,伊达同学。」

「那个时候慌慌张张的,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到的。」

「呜,汪!」

「咦,什么?赫音,莱卡在说什么?」

「——伊达同学能使用飞行道具攻击,真棒啊。」

「谢谢,不过我觉得赫音和莱卡更厉害。」

「汪汪?」

「因为,我既不能驱散没有实体的妖怪,也不擅长用鼻子,对吧?」

「汪汪汪汪!」

「喂喂,咱知道你很高兴,但也别太胡闹哦?——伊达同学,刚才莱卡说的,需要咱翻译吗?」

「嗯嗯。」

「——如果是小角色倒还好,但如果对方是从一开始就有实体的妖怪,光靠声音是无法消灭的,而且身边也不一定有能够让我凭依的对象。」

终于进入了三月,放学后的美术室充满了阳光的温暖。在采光良好的窗边座位上,两名女生亲切地交谈着。一个是沉稳的半长发,另一个是认真的短发。旁边还有一只半透明的大狗,正高兴地摇着尾巴。

「而且,犬神附身也很投缘。前几天,咱让莱卡附在了吹奏乐部的部长身上,他弱得可怜。」

「……呜。」

「哇,莱卡垂头丧气的。吹奏乐部的部长……就是那个……嗯……看上去很开心、但又病弱的人?」

「谢谢伊达同学努力选择语言。嗯,偶尔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咱发现『髪切り』总是针对部长的长发。放着不管的话会很麻烦,所以就让莱卡去附身了。」

「……附在那个人身上?没问题吧?」

「姑且赶走了,因为附身后的攻击力太低,所以没能当场消灭。但部长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而且也没有留下犬神附体期间的记忆。」

泷泽同学叹了口气,跟莱卡一起垂下了肩膀。

「真的,咱觉得『不找人帮忙就不能好好战斗』这一点也很麻烦。是吧,莱卡?」

「汪……」

「嗯,我是很乐意帮忙的。」

小鼬对朋友微笑着,泷泽同学道了声「谢谢」。乍一看是和平的景象,但两人的对话内容却很危险。

「『攻击』、『飞行道具』之类的词,一般不会出现在日常会话中吧……」我不由得自言自语。

听到这句话的泷泽同学,向我投来了一种「不是因为喜欢才说的」视线,然后忧郁地摇了摇头。

「因为骚乱随时都会发生,所以也不能放任不管吧。光是涌出的妖怪就已经很麻烦了,而且还有多多罗木兄妹的事情没得到解决。之前他们是故意激怒大蛤蟆,以便引发混乱的吧?」

「嗯,不过那时候来的只有哥哥和乌鸦。」

我一边回想着情人节的骚动,一边点点头。这么说来,最近没怎么看到多多罗木的妹妹啊。嗯,如果不出来搞事的话,就太感谢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猫妖的力量,但我对那个念力真是敬谢不敏,一想到肌肉就会痛。

「真是的,真的很麻烦啊……你们觉得,那两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一边运动画笔,一边询问,两位少女面面相觑。小鼬露出了为难的笑容,泷泽同学则挽着胳膊叹气。

「嗯……是不是因为不喜欢看到妖怪被消灭呢?毕竟,他们自己也是妖怪,所以同类相怜?」

「等一下,伊达同学。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要故意激怒大蛤蟆引发骚动,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汪汪。」

「是啊……」

嗯,大家重新陷入沉默……这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因此,我干脆放弃了,转而将意识放在眼前的画上。如果现在不好好利用空闲去画,不知道又会被什么麻烦事耗掉时间。

在占据了四人桌的巨幅水彩纸上描绘的是,以乌云密布的异空间为背景,九条尾巴跃动的金色野兽;不用说——这就是和白泽战斗时的稻叶老师。经过近一个月的反反复复,虽然比最初的素描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没有体现出真正的威压感和美丽,我不禁有点想哭。

「如果压迫感不够的话,画在大纸上就好了,当初这么想果然还是错了。」

不经意间,嘴里吐出了后悔的话语。怎么想原因都是自己的画力不足,当然,我也知道多练习之后再画就好了,不过——

「我已经忍不住了……不好意思,老师。」

我一边用笔咚咚地敲着调色板的边缘,一边嘀咕着。

总有一天我会画小鼬的,如果那时绘画水准还是没有提升,我可能会后悔而死吧……当然,目前我并不打算让那一天到来(我知道只要不直接看着模特画画,小鼬就不会消失,但我不可能用自己无法接受的绘画能力来画她)。说虽如此……但,真到了那一天,又会如何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我大喝一声「不行不行不行,现在要集中在老师的画上」,就在这时——

「呜!」

突然莱卡发出了害怕的悲鸣,跳进了主人的吊坠。

「莱卡?怎么了,突然?」

「啊,我也有一种不爽的感觉。」

泷泽同学和小鼬面面相觑,不过,听到从走廊传来的脚步声之后,两人同时「啊」地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事态——于是,美术室的门被拉开,高雅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打扰了,美术部——哎呀,经岛呢?」

「你好,老师。」

「……如果是问御崎的话,她还没来。那么,你来这干什么?」

从平静的谈笑模式一变,小鼬瞪着来访者。

稻叶老师毫不在意,看来已经习惯了。就这样,踏进美术室的美女教师说着「别急,我会慢慢说明的」,脸上浮现出了平静的营业式微笑。

「两个人差不多该融洽了……啊,稻叶老师,辛苦了。」

泷泽同学被妖怪之间的敌对关系弄得很不自在,她胸前银色的圆筒形吊坠也微微颤动着。自从看到了击败白泽的九尾狐那压倒性的强大之后,莱卡就异常地害怕稻叶老师。按它主人的说法是——「同为犬系妖怪,竟然有如此大的差距,所以很受打击」。

「那么,老师?今天有什么事?」

如果要问画的话,还没完成呢……我刚要这么说,只见敞开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体格健壮的女生。

「不好意思,打扰了!」

发出洪亮的声音,高个子的来访者深鞠一躬。即使隔着制服也能看出历经锻炼的肢体以及绑在脑后的金色马尾格外显眼。

「阿尔玛?怎么了?」

同班朋友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登场,让小鼬吃了一惊。女子摔跤部部长直起身,挥了挥被指贯手套包裹的手,说道:

「我原本是去学生会室咨询的,不知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了。」

「这种事找美术部咨询会比较快……啊,虽然有点乱,但随便坐吧。」

「不敢当。」

稻叶老师一边招呼狮子岩入座,一边看向我们。

「不必有所顾虑。那个,黄鼠狼…不,伊达葛里同学,请到这边来;啊,赫音同学也一起来听一下吧?」

这么说着的稻叶老师,用右手的指尖咚咚地敲了敲桌子。我想大概是「给我倒点茶」的意思吧?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一般会无视,但现在毕竟有答应让我画的人情,所以没办法。我放下画笔,念叨着「用茶包红茶就行了吧」,正要去美术准备室,泷泽同学一脸惊讶地凑了过来。

「白冢,那个人是谁?」

「狮子岩阿尔玛,是小鼬的同班同学,也是女子摔跤部的部长。」

「对,正如白冢所介绍的那样。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嗯,咱是一年A班的泷泽……」

狮子岩认真地凝视了犬神使一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以为美术部的女部员只有葛里和经岛学姐,莫非又增加了吗?那个……你对女子摔跤部有兴趣吗?」

「啊……不是,咱基本上都在吹奏乐部。因为今天休息,所以才来的。」

「嗯,这样啊。实际上,三年级的前辈们毕业以后,我们部的部员数量骤减,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要补充新成员。所以,请再考虑考虑?即使是兼部,我也完全不介意。」

「啊……咱是无所谓啦。」

泷泽同学一边惊讶地耸了耸肩,一边在小鼬的旁边坐下。哎呀,看来部员不足的情况还挺普遍呢,深表同情的我,走向了美术准备室。

***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如果继续的话,从四月开始获得新入部员也会很困难吧……嗯?啊,白冢,谢谢。」

「让你久等了。」

我把端来的茶杯在桌子上按顺序排列。

「真一,谢谢。」

「多谢了,白冢。」

「真是太晚了,烧开水什么的,平时就该做好啊。」

「不客气,小鼬、泷泽同学。还有,这里不是咖啡店,老师。」

经过和往常一样的对话,我终于坐到了座位上。被中断说明的女子摔跤部部长(好像是这次的委托人)举着杯子笑着说:

「真机灵啊,白冢,要不你干脆加入女子摔跤部吧?」

「跟部名冲突了吧?不好意思,我是男的。」

「如果是来当部经理的话,就没问题了。」

狮子岩说得有些认真。

「咳咳……你今天也不是特地来劝诱我的吧?有更要紧的事,不是吗?」

听到我这么说,狮子岩「哈哈」地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最近,在阿尔玛她们社团活动的地方,明明看不到人,却总是传来奇怪的声音。」

小鼬不安地插嘴了。啊,果然是那种话题啊。我一只手拿着杯子,反问道:「声音?」

狮子岩点了点头:

「不过,虽说是声音,但具体解释起来却很难讲清楚。我刚才跟葛里她们也说过了——那种『声音』并不是明确的语言……」

「不是语言?那就是一般的响声、敲击声、碰撞声之类的?」

只会发出声音的妖怪,在这个学校里也有一些呢。正当我想着是不是像小豆研、静饼一类的声系妖怪时,狮子岩同学摇了摇头。

「不,怎么说呢?那『声音』之中包含的感情,是明确传达出来了的。像是怨恨、牢骚、嫉妒之类,即使语言本身不通,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消极情绪——明明无法听懂——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明白了……说实话,那种感觉让我难以忍受。」

说到这里,女子摔跤部的部长突然自嘲道:「看来我锻炼得还是不够啊——」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呢,然而除了我以外的部员和体验入部的学生都说听到了同样的『声音』。这样的话,就不是个人的问题了吧?所以我只好去学生会室咨询,结果被稻叶老师转到了负责神秘事件的部门。」

「谁是『神秘事件的负责部门』啊?算了,也习惯了……」

看向笑容满面地把工作推给别人的稻叶老师,我惊讶地说:「但是,老师亲自把委托人带过来,还真是少见啊……之前大多是由新井学姐带来的。」

「啊,最近她好像因为私事很忙……真是的,虽然知道拖得太久也没办法,但她一个人苦闷个什么劲呢。明明习惯了被别人咨询求助,但一到自己的事情就很邋遢,真是的……」

这么说着,老师叹了一口气:「唉!」

我和小鼬则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时,狮子岩突然低下了头。

「我之前还不知道,原来美术部是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啊……总之,承蒙关照!」

「不不不,我们不是专业的啊,请不要误会!」

向深深低头道谢的女子摔跤部部长断然告知后,我回头看了看小鼬和泷泽同学,小声地问了一下:

「……你们觉得怎么样?」

「嗯……果然是妖怪啊,如果必要的话,我还是想帮忙的。」

「等一下,明明不知道对方的真身是什么,贸然动手是很危险的。」

「嗯,需要再详细地问一下……」

——哐。

突然,通往美术准备室的门猛地打开了,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冲了出来,以夸张的动作在地板上滚动,躲进了讲台的阴影里。从两手摆成手枪的样子来看,好像是从枪战中逃出来的设定——这个人,每次都在搞什么鬼啊……

「请不要从准备室的窗户翻进来,学姐…那么,今天是被谁追着呢?」

当我代表大家发出惊愕的声音时,热闹的逃亡者竖起小手指说:「嘘——」

「——被派去检察机关了!不愧是『蜘蛛会』六人众中的一人,连军警都能操纵,真是了不起的实力啊。但我和伊达毕竟是跟『组织』打交道的,这点还算在意料之中。既然『绿色抄本』在这里,『正教团』的优势就不会动摇。为了弗里格尔家的名誉,『财团』会守护他们的骄傲!还有,『商联合』的动向也令人在意……怎么样,『大洞穴』和『飞天要塞』接触了吗?」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你在说啥,但总之是我输了。」

一脸无奈的我,干脆举起双手投降。经岛学姐笑着说:「哈哈,赢了。」好的好的,今天的独角戏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这回的设定真是又长又复杂啊。」

「因为有委托人上门了,所以不知不觉就萌发了艺人的毅力,嘿嘿。」

你是艺人吗?无视众人的视线,经岛学姐向委托人走去,在对方开口之前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

「大致情况我都听说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美术部吧!」

「哦,真可靠!谢谢!」

一脸神气的学姐拍着胸口,狮子岩再次低头致谢,看到这一幕的稻叶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唉,还是变成这样了……我和小鼬面面相觑,无奈地苦笑。泷泽同学对我说了声「请小心」,不知为何,暖意一下子渗透到了我的心头。

***

第二天放学后,于晴朗的蓝天下,操场旁边的预制板装配式房屋群——通称「部室长屋」的一角——

「……嘛,发出声音的怪异有很多,但这种带有怨恨情绪的类型倒不常见。啊,幽灵、怨念之类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以堆满花盆和箱子的园艺部室和被异样火药味笼罩的「县立宇宙开发事业团本部」(火箭组装同好会)之间的小部室门为背景,经岛学姐向两位后辈说明了事情概要——

「尽管据女子摔跤部部长说,这只是一种无害的怪异,但还是需要注意。」

「嗯,知道了。」

尽管小鼬在认真听,但我心里只有「还是那么滔滔不绝啊」——这样的感想。话说回来,因为有更加在意的事情,所以我没怎么集中精神听学姐说话。

所以,看着讲解告一段落,我轻轻地举起了手——

「学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呀,没好好听别人说话的后辈?」

隔着眼镜的大眼睛瞪着我,但却被我无视了。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服装,耸了耸肩——

「……为什么要我们穿体操服啊?」

「没办法,不锻炼肌肉的话,那家伙就不会出来。」

我刚打算反驳「没听过有这回事啊」,但学姐马上就接着往下说了——

「昨天从狮子岩那里听到的——据说只有在部室锻炼肌肉时,那个『声音』才会出现。如果是在特定条件下发生的怪异,那我们也只能去配合还原发生条件了吧?基于上述理由,我才让你们穿着体操服集合。」

「啊,这么说来,阿尔玛似乎有讲过……」

「嗯,也就是说,在妖怪出现之前,要一直坚持下去……?」

老实说,我对自己的体力不太有自信。带着这样的想法去询问,学姐一脸惊讶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你不该高兴嘛,真是的!」

这样说着,学姐突然绕到小鼬身后,轻轻地把双手放在小小的肩膀上。

「看——穿短裤和纯白T恤的小鼬,平时可是见不到的。这个紧致的身体曲线!可恶,真羡慕!」

「诶?喂喂,御崎,别说奇怪的话了!那么按的话……」

小鼬突然脸红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我也无法平静。毕竟之前小鼬说着「让你久等了」登场的时候,我就如同往常一样,恍神了几十秒。如今,空缺的记忆以几马赫的速度复苏了,血液开始激烈地上涌。

「——太棒了!」

注意到的时候,嘴已经自然地动了。小鼬慌忙反驳说:「没、没那样的事!这……很平常啊!」但因为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所以被否定也很为难。

优先考虑运动功能、设计简单的体操服,使穿者的体型体格充分地表现出来。也就是说,小鼬穿着体操服的时候,苗条而带有柔软感的身形,完美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能直接看到这样的景象,啊,我——

「喂喂!清醒一点!」

「啊!」

听到学姐惊讶的叫声,陷入茫茫大海的意识突然觉醒了。唉,刚才又恍神了——

「对不起!」我低头致歉。

「嗯嗯,我习惯了。」小鼬露出为难的笑容,转而躲到了经岛学姐的后面。看来她还是有点害羞。

「虽然出言煽动的我没什么资格说这话,但没想到你的意识竟然直接跳闸了。我是不太清楚啦……女孩子穿体操服,冲击力有那么强吗?」

庇护着蜷缩在背后的后辈,经岛学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

「我不知道对一般男人来说是怎样的。但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小鼬;并不是只要穿着体操服谁都可以,真的,只有小鼬!」

听了我斩钉截铁的断言,小鼬红着脸,「啊……嗯」地回应着,微微移开了视线。

当我感动了一阵后,又补充道:「也可能是因为没怎么见过,所以这么穿的小鼬,对我来说特别有新鲜感。」

「……呵呵,那是对我的讽刺吗?」

「不是的。不过,学姐的样子确实看惯了。」

对瞪着我的学姐,我爽快地回了一句。毕竟这个人平常都穿着运动衫+T恤。

「不如说,学姐穿学生制服反而比较新鲜。」

小鼬也点了点头——

「嗯嗯,御崎如果穿制服,会更可爱。」

「谢谢你,小鼬。但是因为宗教上的原因,我不能穿裙子,其实我是——」

「是骗人的。」

「很有趣,再多说一些…咦?御崎,怎么了?」

「——敬启,父亲大人。最近后辈的吐槽变得越来越快了。」

***

「哇,都是肌肉锻炼的器械啊,不愧是运动社团。」

「东西还真多呢。本以为是贫穷的社团,没想到竟是资产阶级?」

「阿尔玛说,因为经常光顾的健身房最近更换了器械,所以从那里回收了不少东西。」

结束了部室前的体操服谈说议论,终于进入了事件现场的我们,好奇地环视着女子摔跤部的部室。房间面积和以前去过的新闻部一样是四叠半榻榻米,不过,从屋内尽是锻炼用的器械这一点来说,和新闻部完全不像。

「所以这些还挺新的……但是,经常去健身房的女高中生,到底是怎样的呢?哼哼。」

经岛学姐点点头,望着用于锻炼腹肌的不知是床还是长椅类的器械。在那个的旁边,整齐排列着跑步机、平衡球、哑铃台等。总之,先在这个房间里确认一下吧……我环视了周围的器械,那么,要用哪个呢……

「嗯?怎么只有哑铃这么旧啊?」

其他的器械看起来都很漂亮,但唯独哑铃台的锈迹和污垢很显眼。我一边举起其中最轻的哑铃,一边纳闷,从旁边窥视的学姐「嗯」地点了点头。

「贴着学校的备品贴纸,看来以前就有这个了吧……」

「原来如此。」

我一边理解,一边轻轻地把哑铃放回台上。不,不是因为脏之类的理由,而是站在绘画者的立场,想要让过度使用的胳膊缓一缓。毕竟肌肉痛得连铅笔都拿不住了,绝望也该有限度吧,是吧?

「你在和谁说话呢?嘛,这样看着也没办法,稍微做下伸展运动再开始吧。」

嗯,也只能按照学姐说的去做了。虽说只是肌肉锻炼,但对于没有好好运动的我来说,放松一下身体是无可非议的。正因为如此,我想伸个懒腰,突然小鼬歪了歪头。

「呐,御崎,『伸展运动』好像是在上体育课之前经常做的……?」

「对。平时不运动的人,如果不好好放松肌肉的话会很危险的。」

「为什么只看着我说呢!而且……这句话对你自己也适用吧?」

「嗯……那么,真一?能帮我一下吗?」

「诶?好啊。」

虽然这样反射性地回答了,但所谓的「帮」是指什么呢?原本就不知道女子体育课的伸展运动在做什么——正这样想着,突然背上感受到了温暖的触感。

「哇!」

「哎呀!」

不由得叫了起来,从后面传来了简短可爱的声音。慌慌张张地打算回头,脖子上却接触到了蓬松的头发,而且双臂还缠上了纤细的胳膊。喂喂,这是闹什么?我一边强行控制着加速的心率,一边悄悄地把视线转向后面,(不知为什么小声地)向小鼬搭话:

「啊,那个……小鼬?」

「怎么了?」

穿着体操服的妖怪少女,与我背贴在一起,双臂缠绕着,眼睛瞟向了我这边——那无忧无虑的大眼睛,近距离注视的话究竟有几十倍的魅力呢?我一边在心底深深地感激,一边询问「这是…在做什么?」小鼬若无其事地回答了我——

「什么呀?这是我在体育课上经常做的运动。你看,背对背,把对方抬起来……难道真一你不知道吗?」

「不,不,我知道——不过,男子体育课的伸展运动并不是这样的,而且……」

我一边笔直地向前看,一边吞吞吐吐地含糊其辞。在这样说话的时候,偶尔接触到的小小后背,以及紧紧交缠的胳膊,都能感受到带着体温的柔软触感。再加上,比我矮一点的小鼬的后发,一直挠着我的脖子……这种情况下,我的肌肉哪能放松啊!

「——啊,总觉得全身都僵硬了。」

「咦?」

小鼬终于注意到了我身体的异常,于是稍微回头看了一下。这么一动,头发就拂过了我的后颈……啊!现在不是对美丽感动的时候,努力维持住快要因害羞而飞走的意识,才是当务之急!背部的温度突然上升,交扣的手臂也突然僵硬了。

「那个……对不起,真一。」

背后传来细小的声音——虽然注意到我异常的原因是很好的,但被注意到之后就会莫名觉得不好意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也无法回头询问。啊,后背很暖和……不,说是燥热更贴切?手肘内侧也很热,而且很软……虽然姿势僵硬,但触感还是很柔软,哎呀……

「啊,那个……我,你看,上体育课的话,都是这个,不知不觉,那个……对吧?」

「啊,是……什么?男生的话,伸展运动是广播体操,但是……」

一边控制着快要失控的大脑,一边想办法编织语言。背后传达的温度越是升高,身体就愈发僵硬。唉,已经没办法做什么伸展运动了。

「嗯嗯,完全不一样啊。」

「嗯,好像是的……」

然后,便是尴尬的沉默。虽然状况很不妙,但「还是别做了吧」这话可说不出口。总之,先把小鼬用背抬起来就好——啊,谢谢你,教一年级女子体育的三本松老师——自顾自在内心感慨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打破这种无为的停滞的,是早早结束准备运动,灵巧地乘上了平衡球的经岛学姐。

「你们干啥呢?想在那里生根吗?还是说,想成为爱的纪念碑?」

「啊,不会的!」

「不会!」

条件反射般反驳的我们,以此为契机,同时放开了手臂,像被电了一样保持了距离。察觉到残留在后背的温暖,还是有些难为情。我慌忙回头一看,只见小鼬也一样,红着脸跟我对视了。

「真一,没时间了,我们开始吧!嗯,我要用这个……!」

大概是太害羞了,完全没有完成伸展运动的小鼬跳到了旁边的跑步机上,惊慌失措地打开了开关。

呜——

伴随着平静的声音,黑色的皮带开始了转动。

「啊?哇,这是什么,好快啊——!」

皮带的转速确实很快,大概是一开始就设定成了高速档。如果是平时沉着的小鼬,即使是高速模式,也应付得来。但是,在如今平常心为零或负数甚至是虚数域的情况下,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鼬一边「哇」地惊呼,一边拼命奔跑,但没多久脚就打滑了。皮带嗖嗖地高速旋转,将纤细的身体向后抛去。

「哎呀!」

「危险——哇哦!」

我忘记了身体的僵硬还没解除,奋力上前,想要托住她。脚踝就这么扭到了,于是——

扑通一声,两人双双倒地……还好还好,我成了小鼬的护垫。

「啊!对不起,真一。但是,谢谢……!没事吧?」

「没关系,没关系。」

我一边感受着小鼬的体重,一边勉强支起身子,挠了挠头。在平衡球上灵巧地盘腿坐着的学姐,俯视着这滑稽的一幕,发出了大大的叹息:

「……你们两个,彼此之间是有磁力吸引吗?」

***

「啊,又听到了……!」

在切换到初学者模式的室内跑步机上轻快地奔跑着,小鼬突然发出了小小的惊呼。与此同时,躺在巨大的橡皮球上默默看书的经岛学姐也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但不久就又把脸埋进了球里。

「哪里都没有任何征兆。唉,如果有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嗯……确实是从房间的某个地方传来的……」

小鼬懊恼地喃喃自语。头上栗色的圆耳朵颤动着,探索着部室内的妖气,但似乎没什么收获。

「呐,御崎,这种『总觉得有声音』的感觉,莫非不是妖怪现象?」

「如果是说小豆研那样的声系妖怪现象……嗯,确实跟这里的『声音』有区别。」

面对小鼬的提问,学姐再次抬起头来——我觉得在平衡球上随意运动却不会掉下来是很了不起的。不过,从刚才开始,学姐也没有认真运动,只是在球上懒散而已。

「虽然是推测……但这里的『声音』作为现象系的怪异,其信息性未免也太强了。从刚才开始,我也听到了一点。那个爱发牢骚又带有怨恨的『声音』,恐怕源自某种有实体的东西,大概是想向我们传达什么吧?啊,说是『声音』也不太准确,那玩意会直接在脑海中回响,所以跟空气振动的物理学声音是两码事。」

「嗯……但是,『拥有实体』的又是什么呢?」

「那是之后要找出来的乐趣。在常见的模式中,大概是被掩埋的宝物、带着怨念的遗物之类吧?」

「呃,那我希望是宝物……」小鼬露出了苦笑。

终于习惯了跑步机,跃动的小鼬身上微微冒出了汗,白色的T恤就这样漂亮地贴在健康美丽的肌肤上,神情也不见一丝疲劳,这和某个文化社团的成员大不相同,无意中想到了这样的事……

经岛学姐嘟囔着:「要这样继续下去吗……」然后回头看向我。

「话说回来,你这家伙,也加入我们的对话啊。」

「……办、不、到、啊。」

懒散地躺在腹肌锻炼的平台上,我总算挤出了那四个字。肺部经历「风吹雨打」之后会激烈地寻求氧气,全身已被疲劳占据;背上渗出的汗黏糊糊的很恶心,但我现在也没有起身擦拭的余力。啊,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我想变成泥,就这么瘫着吧,泥……

「真是的,身体素质未免也太差了,好好锻炼吧!」

趴在平衡球上的学姐投来了惊讶的视线,但是口渴的喉咙却无法反驳。我只得转动脖子,把仇恨的眼神投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运动的运动衫眼镜。

「小白,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摇摇头。

「那就说『只是锻炼不足而已』之类的话吧。」

「……办、不、到、啊。」

因为懒得考虑反驳,所以重复了完全相同的台词。现在的我,可以说是平时不好好运动的文化社团成员进行腹肌训练一小时后的绝佳样本。刚才学姐对我说:「累了的话可以换成背部哦。」那又能解决什么呢?

「呐,真一?别勉强,休息一下吧……?」

也许是太难看了吧,小鼬温柔地跟我打招呼。那种关怀的温暖和我自己的无能都深深地印在了心里,啊,有点想哭。在这里说「哈哈哈,没关系」的话或许会显得很可靠吧?但我已经没有这么做的余力了。谢谢你,小鼬,在心中感谢的同时,我拖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稍微退赛一下。」

对着在跑步机上持续进行着有节奏锻炼的体操服少女说了这么一句后,无视学姐讶异的视线,我离开了女子摔跤部的部室。

总之再不喝点什么,感觉会死。

***

「啊啊,又活过来了…!」

我拿着刚喝完的碳酸饮料空罐,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从部室长屋走出去后,马上就看到了停车场旁边的旧长椅。疲惫的后背靠在开裂的长椅靠背上,冰凉的触感恰到好处地让人感到舒服。虽然对还在一边持续肌肉锻炼一边等待妖怪显现的小鼬很抱歉,不过,我还是再稍微休息一下吧……

「现在回去也不行啊……」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仰望天空,可以看到悠闲漂浮的云朵被快要落下的夕阳照耀着。嗯,今天也是好天气。

自然地这样想之后,我突然苦笑了。前几天,穗村对我说:「你最近很在意天气啊。」。

「——果然是受他的影响吧。」

「因为是这么美好的一天」、「因为今天的天空很美」——一边说着老套的台词一边仰望天空,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与众不同的朋友的面容。虽然彼此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几乎所有的对话都是「偶遇」或者「日常寒暄」,但我们毕竟是同期入部——经过近一年的交往,我似乎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那么,在我悠闲的时候,小鼬她们又是如何呢……嗯,如果顺利的话,妖怪或许已经出来了,希望能顺手解决掉……」

一边没志气地祈祷着,一边瘫在长椅上。空罐子得找个地方扔掉,自动贩卖机旁边应该有垃圾箱吧?想着那样的事,我把目光转向了停车场的自动贩卖机,结果看到穿着运动服的六七个学生正有说有笑地缓缓走来。

从拿着被土弄脏的花盆、小铲子、盛有装土杯子的托盘来看,好像是园艺部的各位。这么说来,园艺部的部室是在女子摔跤部的旁边吧?现在是要回部室了吗?

——所以我在悠闲地做什么呢?现在不是观察的时候,也该回去了。

在内心说服自己,我终于从长椅上起身了。用略微消除了点疲劳的双脚,走向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垃圾箱。和园艺部的各位无言地擦肩而过时,我带着「你们好」的礼节性微笑低头致意,然后把空罐子扔进了垃圾箱……

「嗯?」

有种小小的不协调感,在心头突然浮现出来。

「……刚才某人有些面熟?」

园艺部里应该没有熟人,却有这样的感觉。

因此,我回头一看,只见园艺部员中也有一人做出了相同的举动——那是一位双手抱着盛有黑色育苗营养杯的塑料托盘、穿着运动服的女生。有分量的柔软三股辫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因为长刘海几乎挡住了双眼,所以素颜看不太清楚。她也停步回头,好像是和我有同样的不协调感,但到底是谁呢……?上个月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闪回——

「啊!是吗,多多罗木的那个念力者!」

「啊,你果然…!是和鼬在一起的素描本!」

同时响起了惊愕的声音——因为运动服和三股辫,导致给人的印象发生了变化,所以没有立刻认出来。不过现在仔细看的话,果然没错——是在袋担ぎ事件中把我固定在空中的那个人!另一方面,对方好像也注意到了我的身份,战战兢兢地摆出了戒备姿势。隐藏在刘海下面的眼睛,直直地朝着我,难道是打算在这里使用那个念力吗?!

「嗯?怎么了,多多罗木,是你认识的人吗?」

「什么是『念动力』啊?还有,他哪里是『素描本』?明明是人啊,人。」

停步旁观的其他园艺部员们,带着疑惑的表情七嘴八舌了起来。多多罗木妹妹像触电一样颤了一下,看向同伴,然后害羞地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我们走吧。」

「不,那个……可以吗?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没关系,部长,那个人真的无所谓!」

多多罗木妹妹拼命恳求那个似乎是园艺部长的女学生。总之,我注意到她好像不想在这个场合发挥猫妖的力量,所以姑且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嗯嗯,如果你不想出手的话,我当然也不会出手——况且我本身也没什么超能力。哎呀,得救了。

——在安心的同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迅速环顾四周,没发现那个一脸苦大仇深的剑道男和饶舌乌鸦的身影。

「好!」——我一边确认,一边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啊,多多罗木同学!请等一下!」

正准备离去的纤细后背突然僵硬了,多多罗木妹妹慢慢回过头来。我尽量以平静的语调继续往下说——

「对不起,我想问你一些事……可以吗?」

***

「那、那么,想问什么?」

坐在长椅边上的多多罗木妹妹,把盛有育苗营养杯的托盘放在了旁边,用充满不信任感的声音如此询问。

把托盘放在那里,也就是说……不想让我靠近就座啊。于是我老实地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不由得嘀咕道:

「你明显比我强,所以用不着警戒到那种程度。」

「不行!」

突然传来紧张的声音。啊,看来刚刚不小心漏出的心声已经传到对面的耳朵里了。我连忙道歉:

「对不起,不自觉就说出口了。」

深吸一口气,我继续说道: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是美术部的白冢真一。我不太擅长这样的对话……总之,姑且问一下……可以吗?」

先把话断开等待回答,但是对面没有反应。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至少比唐突地打过来,或者是用喧闹的东扯西拉把对话搞砸要好几十倍。

当然,这个人愿意沉默地留下来听我说,并不是因为同情我,也不是想和解——

可以想象,这只是因为她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然后,把这样的人——啊,不,是猫妖吗——抓住强行追问,我觉得很抱歉。但是,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用比刚才稍微大一点的声音清楚地说道:

「那个,多多罗木同学,为什么要妨碍我们呢?」

——依然没有回答。只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大概是因为她紧握着运动服下摆的缘故吧。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吗?嗯,果然是这样的反应啊,姑且在预想范围内,所以我这边还得加把劲……

『无法顺利沟通,对方不愿敞开心扉——这时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尽可能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这可是斯滕大师的教导。如果对方因不能忍耐而插嘴,或许就会在不经意间吐露其真意。』

想起了某一天从经岛学姐那里听到的话,我尽量平静地开口了:

「你知道吗?你们想要保护的妖怪,都是很危险的家伙。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确实会有人受害。说起来,我们——啊,『我们』是指我、小鼬、犬神使泷泽同学之类的人——只会退治那些对人有害的妖怪。」

结束这段话之后,我停顿了一下,但对面还是没有回应。好吧,我们继续。

「如果不是什么危险的妖怪,我们基本上都是放任不管的……嘛,也有无法处理的。比如只出现一瞬间的『袖引き小僧』之类……偏题了吗?嗯,所以呢,你们为什么要处处妨碍我们?说实话,完全搞不明白啊,真的很令人困扰……把大蛤蟆叫醒后马上跑路什么的。」

嗯,继续沉默,但我不介意。

「是不是觉得被消灭的妖怪很可怜?你们一直在保护妖怪呢……毕竟,你们自己也是妖怪。」

「是人。」

「同情之类的理由——咦?你刚才说了什么?」

——这是…有反应了?慢了半拍的我发出了有点慌乱的声音。

坐在长椅边上,多多罗木妹妹平静地、用清晰的声音重复着——

「我说我是人…嗯,我……我们不是妖怪!」

「啊,是吗?对不起!但是,多多罗木同学…你的那个念力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哥哥的……」

「——我们体内确实流着猫妖之血。」

「猫妖的……血?啊,因为有它,所以才能使用那种力量……」

「是、是啊,尽管如此……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人类啊!」

有如溃堤般激烈的语气,打断了我想说的话。这反差让人觉得刚才的沉默都是骗人的。正当我被这种气势压倒而语塞的时候,多多罗木妹妹突然降低了声音的音调,重新回到之前那种胆怯的、战战兢兢的状态——

「那个……白冢同学?您知道本町的『猫屋敷』传说吗?」

「咦?嗯,名字什么的……好像听说过。」

我虽然是在本地出生长大的,但并不太了解这里的乡土传说,所以只能依靠模糊的记忆,不安地回答:

「是说猫会变成人形的故事吗?」

身穿运动服的三股辫少女露出了微笑,轻声说道:

「嗯,因为是妖怪猫呢。」

「啊,这样啊…对不起。」

我一边隐藏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边低下了头。用眼角余光瞟向夕阳照耀下的那张笑脸——在这种时候想着无关的事是不谨慎的——但是,这个人的微笑确实让我感觉很新鲜,而且很漂亮。

「这是关于我家的故事……简单地总结一下:以前有个很疼爱猫的武士,他养的猫变成了女人,和武士结合在一起。」

「啊,真是个美好的故事啊。」我坦率地说出了感想。

本以为妖怪猫屋敷是个更加凄惨、更加错综复杂的故事呢……这话可不好说出口,毕竟好不容易搭上话了,我不能在这里惹对方生气。但是,一边说着「果然幸福的结局很好啊」等着继续的时候,多多罗木突然悲伤地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个好故事……不久真相就暴露了,被官员和镇上的人们追杀的猫妖,留下刚出生的孩子就消失了……」

「诶?啊、是啊,那个……对不起。」

「——话说回来,如果是Bad End的话,我希望你一开始就提醒一下。」补上了这样的话,多多罗木听了之后慌忙低下头,嗫嚅道:

「那样的……我没注意到,抱歉。」

嗯,不用那么战战兢兢的,至少在愿意跟我沟通这一点上,比你哥哥要强不少,再自信一点就好了。当然,这感想可不能说出来。

「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个传说到底有几分真实。」

多多罗木的语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被刘海遮住的眼睛望向黄昏时分空无一人的场地。

园艺部的少女继续编织语言——

「也可能是因为多多罗木家的祖先本身就有着特殊的体质,基于这一点而创造了那个故事……但是,我们家族继承了那种不可思议的血脉,而且拥有特殊力量的孩子至今也会出生,这是事实。虽然表现的能力和体质因人而异,但都与猫妖有所关联。哥哥拥有的,是那种极端的运动能力,然后我则是——」

「念动力?」

多多罗木微笑着,无言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看向我——

「……您了解我们的情况了吗?」

「啊,嗯,是的……总之,万分感谢你的说明!」

被她礼貌的言辞所吸引,我不由得脱口说出了半吊子的敬语。听到这句话的多多罗木,嘴角隐隐露出了微笑。

嗯,果然很漂亮啊,这个人。

穿旧了的运动服和被土弄脏了的劳动手套,与从动作和说话的各个角落都散发出的高雅气息形成了反差,这是很有魅力的。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如果用淡淡的笔触勾画出她现在的样子,会是一幅非常棒的画——啊,看入迷了。

多多罗木突然「啊」地捂住了嘴,是觉得我发愣的样子很奇怪吗…这一脸不安的表情。

「啊,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真可惜了一张漂亮的脸。」

「诶?漂亮的脸?就是那种……嘛,别逗我了!」

「不,我怎么会在这方面说谎呢,刚才的笑容真的很漂亮!」

——因为白冢真一是个无法对自己的眼睛和内心说谎的男人,怀着这样的心情明说了。

「算、算了,比起那样的事——」

多多罗木似乎有些错愕,不过迅速转换了情绪,用沉重的语调继续说道:

「刚才无意间把我家的情况告诉您了。」

「啊?嗯,确实听说了。」我点了点头。

多多罗木悲伤地耷拉下脑袋,沉重地嘟囔着「是吧?」——就因为说漏嘴而一副面临世界末日的模样,这反应莫名激起了我的不安。

「那个……虽然是我自己说出口的,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白冢同学,您刚才听到的话,能请您把它收在自己一个人的心底吗?」

「是吗?嗯,也就是说……」

因为措辞复杂,所以不太明白意思。总之,是要我做什么?正当我低头绞尽脑汁时,大概是以为我还在犹豫吧,多多罗木又重复念叨着「拜托了」。

「那、那个……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话,请允许我喵喵…!」

「喵?」

听到奇怪的发音,我抬起头来。只见戴着劳动手套双手合十恳求的多多罗木,已经凑到了我的眼前。

「哇,什么时候到这么近的地方!不、不要用那种走投无路的表情慢慢靠近我!什么都不用做!真的!」

我慌慌张张地挥了挥手,继承了猫妖血脉的园艺部员总算冷静了下来——

「是啊……对不起喵!」看来这个人着急的话,言语间的发音也会变得像猫一样。

「不过像我这样的,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喵……毕竟只是个无能的女人啊。」

「啊?不不不,虽然话题的方向性还不太明白……不过,没那回事!我觉得多多罗木同学只要更自信一些就好了,如果不那么消极的话就很可爱了!」

「请不要这么说,那样的喵……!反正我和哥哥不一样,他能很好地控制多多罗木一族的力量,而我……只是个惹人嫌、没用的女人……」

「不,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所以自信——那话是怎么说来着?」

我一边拼命地安慰着逐渐消沉的多多罗木,一边整理思绪。嗯,这个人的要求是什么呢?

「……多多罗木一族的故事和妖怪猫的血统都不要跟别人说,是吧?」

询问确认后,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消沉的园艺部员无言地点了点头。

「什么呀?如果是这事的话,你不提醒我也知道,不会说出去的。」我点了点头。

一听到这话,正在沮丧中的半妖少女突然抬起头来,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咦?这么干脆……?那个……代价是什么?」

「代价?不,所以说,我什么都不需要…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我慌乱地挥了挥手。看到这一幕的多多罗木,总算明白了我没有说谎,低头道了声「谢谢」。园艺部员把手放在即使隔着运动服也意外丰满的胸部上,松了一口气。

「啊……真是太好了……」

「嗯,请放心。不过,你为什么那么担心呢?」

刚刚长舒了一口气、重新露出笑容的多多罗木,在听到我的询问后又以略显寂寞的口吻说道:

「多多罗木家的血脉是跟妖怪混在一起的,这一点千万要隐藏起来。我和哥哥从小就被这么教导。听说在猫妖之血浓厚的祖先中,也有被视作人外而受到无端迫害的人,而且……」

「啊,对不起,我知道了。」

打断了多多罗木的讲述,我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理由,那么狼狈的反应也是自然的。我又想起了八云的事……真的,正因为如此,人类才是——

「……作为人类,我很抱歉。」

「啊,不用说到这个份上……是我这边让您费心了,对不起。」

在有些沉重的气氛中,我们同时道歉。

嗯,现在只要听她说就好了——这样的想法突然浮现在了脑海中,多了解多多罗木兄妹的情况,如果这能成为和解契机的话——

「等一下!」

「喵?」

运动服少女被我唐突的叫声吓得抖了一下。我一边在内心道歉「一惊一乍真是不好意思」,一边把身体整个转向多多罗木。

「嗯,关于多多罗木一族的秘密,很感谢你能告诉我,但……」

「啊,那样的……」

「不,我这边想问的,其实是你们守护危险妖怪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以几乎要从长椅上跳起来的气势,我再次说出了最初的问题。

是的,从中途开始就被多多罗木的独白剧场喧宾夺主了,害我差点忘掉了本来的目的。如果这个问题不问明白的话,就没有和解的可能。所以我直直地盯着编辫的园艺部员追问,然而她只是挤出了一句「抱歉」。

「这意思是……不能说?还是说,今后会继续?」

这么一问,多多罗木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是预想之内的答案,但刚以为关系缓和了的时候就来这么一出,说实话我还挺受打击的……带着猫妖血脉的少女很抱歉地凝视着肩膀无力的我,说道:

「嗯,真的……对不起。我也想告诉你那个理由……但是,哥哥交代过『即使说了也没用,不要对任何人说。』」

「啊,是那个哥哥吗?」

我回想起袋担ぎ之战时的对话,这对兄妹的上下关系好像很明确。老实说,我认为哥哥没有比妹妹更伟大的道理,规定妹妹的行动准则也很荒唐。但是,即使现在对多多罗木妹妹说了这些,也只会让她感到为难,对事情的进展无益。

「谢谢,刚才能跟我说那么多事,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如果对你说的话暴露了,贝里也会骂我的。」

「真是够呛啊……贝里是谁?那只乌鸦么?」

跟「浆果(berry)」一点也不搭啊。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问,园艺部员非常爽快地点头了。

「嗯,名字的由来是黑莓(ブラックベリー:black berry)。你看,它也是黑色的。」

「……啊,莫非是多多罗木同学你给它起的名字?」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有些惊讶的多多罗木,以手遮嘴的动作很优雅……但是,你现在戴着被土弄脏的劳动手套,还是不要随便碰脸比较好。我只回答了「毕竟是园艺部的嘛——」然后稍稍举起了一只手,提问道:

「那只乌鸦是什么?世世代代侍奉多多罗木家的使魔吗?」

「啊,不……它是去年秋天出现的,然后就和哥哥一起行动了。据说是出现在有骚动的地方的自由妖怪,详细情况是……」

不请自来的吗?但是,大部分的妖怪都是自由的吧?专属契约妖怪…我只知道泷泽同学的莱卡、稻叶老师的管狐以及奈良山的松明丸。这些与其说是单品妖怪,还不如说是妖术的延伸。

「贝里很聒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因为知道很多妖怪的事情,所以好像比较讨哥哥的喜欢,不像我总是被骂。」

「啊,原来如此……就像我们这边的经岛学姐一样呢。」

「……是那个看上去有些发育不良的人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放松了,多多罗木无意间说出了对学姐很失礼的话。

「对了对了——不,没什么!就当我没说!」

我慌慌张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扑哧扑哧地挥舞着双手。文雅的园艺部员盯着我,稍微有点「明白了」,露出了确信的笑容。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长的话。我差不多该回部室了。」

多多罗木端着盛有育苗营养杯的托盘站了起来。我轻轻地低下头说:「我才要谢谢你——」

「——不过,多多罗木同学原来是园艺部的啊,我还以为是茶道、花道之类的……跟给人的印象有点反差呢。」

听到这话,刚迈出几步的园艺部员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说得很清楚——

「我喜欢摆弄土。」

那张脸上浮现的无疑是今天最灿烂的笑容。沐浴在即将沉没的三月夕阳下,刚才那种爽快的态度明亮得让人觉得是在做梦。回过神来,编着三股辫的少女依然在眼前悠然自得地微笑着。

是吗,能坦率说出自己喜好的人,看起来是这么有魅力吗……在失去了语言的我的眼前(后悔没带上笔和素描本),身穿运动服的园艺部员,小声苦笑道——

「经常有人说我不适合。到初中为止,我还在跳日式舞蹈。哥哥和父母都说升上高中也要继续。」

「啊,不愧是世家……但为什么最终加入了园艺部?」

与我想的路线相当不同,所以问了一下。多多罗木露出了坚定的笑容,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日舞同好会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啊,难道是今年春天的社团大刷新……!」

当时我因为美术部的新学年重组材料而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不知道详细情况。不过,部员过度短缺的社团(很多都是传统艺能系)大多在那段时间倒闭了。不用说,这是因为江户桥会长建立的规则——「四个成员可以成立社团,但是三个成员以下的社团会被强制废部」。

如果是这样的话,多多罗木对现在的学生会也会怀有怨恨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试着追问了一下,原日舞同好会的大小姐居然摇了摇头——

「没那回事。倒不如说,我很感谢现在的学生会长。如今我能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那个……他很帅……所以……」

「咦,是说江户桥学长很帅吗?」

「是的!那个知性的举止……啊,这话也不能让哥哥和贝里知道。」

「嗯嗯,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神妙地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园艺部少女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离去。

「——啊,对了!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那个育苗营养杯里种的是什么花?」

一边目送着运动服的背影,我一边发问。

「是南瓜啦。不能吃的东西,即使种了也没什么用啊。」

——又留下了意想不到的回答啊。

***

「……那么,我也该回去了。」

多多罗木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后,我一边挠着头一边嘟囔着。虽然不自觉地就目送了她,但现在我也必须离开了。虽然有点晚了,但是……女子摔跤部室的怪异顺利出现了吗?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小鼬她们已经把妖怪解决了。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从长椅上起身的时候。

「猫娘养的南瓜,这才是真正的『猫南瓜』呢。」

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长椅下爬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什么呀,新来的妖怪吗!」

在不由得摆好警戒姿势的我面前,神秘的人影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披在肩上的运动衫、分成两束的长发、反射着夕阳的大眼镜片以及无畏的微笑——毫无疑问是经岛学姐。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为什么总是不能正常地登场呢?还有,刚才那句话——『这才是真正的』之后接的又是个啥,没搞错吧?」

松了一口气的我,以吃惊的视线盯着学姐。学姐念叨着「问题真多啊」耸了耸肩——

「第一、就在刚才;但是,在那之前已经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偷听了。第二、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性格。第三、《猫南瓜》是一篇读后令人感觉不太好的昔话的题目。以上,回答结束。」

学姐点了点头,突然把视线转向了我。

「哎呀,更令人吃惊的难道不是你这边吗?把退治妖怪推给我们的同时——啊,女子摔跤部室的妖怪已经解决了,请放心——你居然在追求敌对势力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呢!那个刘海女有那么好吗,你就不怕小鼬生气?」

「咦?小鼬也来了吗?」

向学姐指示的方向慌忙回头一看——在自行车小屋旁边,一脸尴尬的小鼬说了句「对不起」。我苦笑着回应道「没事」。看来她也偷听了不少我和多多罗木的对话内容啊。

「完全没注意到……你们两个人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从那个园艺部小姑娘不小心把秘密说漏嘴开始。」

经岛学姐直截了当地回答了,然后小鼬不好意思地「嗯」地点了点头。哎呀,那不是从头到尾几乎都被听到了嘛——对不起,多多罗木同学,没能保守你的秘密。但这并不是我说出去的,而且这两人也没有宣扬别人秘密的兴趣,所以请原谅。

「但是,刚才为什么不出来呢?我们交谈的内容和小鼬也有关系,如果学姐能稍微解说一下的话,对方就更容易理解了。」

「真是个不懂女人心的家伙啊。」

听了我坦率的想法后,学姐轻轻地摇了摇食指。

「在那位能用眼睛定住一个人的猫娘面前,你既傻又无力又无害;而且正因为是一对一的状况,她才会变得那么饶舌。如果有被她哥讨厌的我和具有强力攻击招数的小鼬在场,又会变成怎样呢?应该会畏畏缩缩不能好好说话或者光速逃跑吧。」

「……原来如此。」

「既傻又无力又无害」说得也太过了,不过当时的情况确实也跟学姐说的大差不差。我又回想起那个战战兢兢的态度,不由得深深地嘀咕道:

「没想到你思考了那么多啊,学姐。」

「总觉得这话意外的失礼啊喂,不过,提议要躲起来的是小鼬。」

「啊,是这样啊——谢谢你这么体谅,小鼬。」

我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得到回应。

正想着这是怎么了,我转头看去,只见穿着体操服的妖怪少女低垂着视线,吐出了小小的叹息——「果然,妖怪还是……」好像是在这样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小鼬?」

嗯,从刚才开始样子就很奇怪啊……于是我扭了扭脖子,大喊了声「喂」,苗条的身躯终于有了反应。

「啊?嗯,嗯……怎么了,真一?」

「不、不用那么吃惊。话说,你刚才是怎么了……啊,难道是女子摔跤部的部室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非解决妖怪时出了什么意外?是会成为心理创伤的事件吗?

正当我感到不安的时候,小鼬露出了为难的笑容。

「不,没什么,那边已经顺利解决了。」

虽然很感谢你这么说,但声音依然没有张力,所以更让人担心了。过于明显的强颜欢笑反而会起反效果。

「听了猫娘的自述之后就成这样了……真是的,究竟怎么了,小鼬?」

经岛学姐把担心的视线转向了小鼬,看来她也很在意吧。

嗯,听了多多罗木的自述之后……是吗?因为小鼬是个温柔的人,所以对那个故事中猫妖的境遇很同情……大概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什么都做不了,既然本人说「没什么」,那还是不要追究比较好吧。所以我强忍着不安,改变了话题——

「女子摔跤部的怪声,是怎么解决的?」

「啊,那个啊……总觉得,根本就轮不到我们出场,不是吗?」

「但是,你看,能解决真是太好了,对吧?」

呀嘞呀嘞,经岛学姐耸了耸肩,小鼬也随之露出一脸无奈的微笑。女子摔跤部的部室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只能疑惑地歪着头。

***

「咦?旧哑铃?」

「嗯,因为进了很多新的训练器械,它觉得自己被使用的次数减少了,所以就开始抱怨了。」

——几天后,放学后的美术室,我向忙于保养爱用油彩套装的奈良山说明了事件的梗概。

因为泷泽同学的前辈从下个月开始一个人生活,女性阵营(经岛学姐和小鼬)都陪着她去挑选礼物了,所以今天的美术室很少见的只有男人。

「旧的道具偶尔会产生意志,如果能被加以重视地使用,那就更好了。」

天狗一边用小刀削着粘在调色板上的颜料,一边静静地说着。面对桌上大大展开的九尾狐绘画,我点了点头。

「经岛学姐也说过那样的话啊……是叫『付丧神』吗?」

「嗯,虽然名字叫神,但却是很朴素的妖怪。我也见过好几次。」

奈良山一边说着「好怀念啊」,一边把一只手放在调色板上——从手掌产生的风把削下的颜料吹得飞舞了起来,然后正好落进了美术室角落的垃圾桶里。很佩服奈良山能使用这种方便的术,我点了点头,挺直了脊梁。看来工具的保养好像告一段落了。

「那么白冢?那个哑铃,结果怎么样了?」

「结果嘛……比其他部员早一步结束跑步训练回来的狮子岩同学,听说情况后好像勃然大怒了。」

据学姐和小鼬苦笑着描述的情景,那可是怒气冲天的模样啊……气势汹汹的狮子岩如此训斥了哑铃:

『你想要我们多用哑铃吗?别说傻话了,肌肉锻炼最重要的是整体的平衡!你也是训练用的道具,居然连这点都不懂!』

嗯,被狮子岩怒斥一通后,退缩的哑铃完全沉默了。就这样解决了「回响在女子摔跤部室里的怨恨之声」事件,可喜可贺。

「咦?那真是太好了。」

「诶?那么爽快地就接受了吗?呃,我也觉得勉强让它闭嘴就好了……」

经岛学姐当时也说了『本人都接受了,这样就好了!雨降って地固まる!(日本谚语:下过雨后地面就会更加牢固;喻指经历风雨才能使人成长。)』但对方毕竟是妖怪,以后会不会发生作祟呢?听我这么一问,奈良山手里拿着从口袋里取出的巧克力,微笑着说:「不会。」

「——如果付丧神有这样的力量的话,从一开始就直接作祟了。道具妖怪基本上脾气都很小,而且就这次的情况来看,女子摔跤部部长说的话更占理吧?正确性很强哦。」

奈良山一边飘飘然地说着,一边把小方块巧克力送到嘴里。我在心中嘀咕着「可能确实是这样」,然后顺便问了句:

「奈良山,看你吃点心还真是少见啊?」

「毕竟收到了这个……只不过有些不合时。」

奈良山耸耸肩,拿出了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收到的巧克力是哪里的土产吗?说它不合时又是指什么呢?妖怪之间的风俗?莫非是互送点心,就像万圣节一样?

——晚上好,不给我点心我就捣蛋。

我试着想象穿着德古拉风格斗篷站在门口的奈良山的样子,然后摇了摇头——算了,大概不会有这种场景,所以想不出。奈良山的交友关系至今仍是个谜,但各自都有各自的情况,无论是人还是妖怪。那么,现在我应该做的是——完成眼前的画。

我鼓起干劲,默念着一定要在三月之内完工,于是拿起了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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